重返黎明——手无寸铁的平民如何对抗百万感染者

24、入市

第二天雨停了,我们一早便带着东西出发,这次我们是倾巢而出,除了冯伯陈姨王凯西和李医生四人以外,所有人都出动了。

刘国钧说的没错,地下隧道确实存在,跟之前大多数莫名其妙市政工程一样,隐藏在一堵刷了一些 “中国梦、钱潮梦”;“美丽钱潮,休闲之都”之类不知所谓的标语的墙壁后面。隧道也跟我们预想的一样阴森可怖、踟蹰难行,大部分路面都有没过膝盖以上的积水,里面像是无穷无尽般的黑暗让我产生了一些恐怖的联想,但仅此而已,里面没有感染者,连一条野狗也没有,在提心吊胆的一个半小时之后,我们走出了隧道。

“没有感染者……也没人。”三毛从门缝中伸出脑袋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们跟着走出门外,外面阳光明媚,这是我和三毛加入团队以来到过的最远的地方,陌生的环境让我竟感觉有些恍惚起来,就像以前旅游去了另一个城市,树木楼房其实跟自己原来所处的也没太大的不同,但总会有一些莫名的疏离感,觉得自己是个过客。

这一带是钱潮市有名的脏乱差地段,除了这个机电市场,还有建材市场、汽配市场等等其他的几个专业类市场。这里路面狭小、破败,各种建筑如积木一样毫无规划的见缝插针,胡乱堆积在一起,天空布满蛛网一般的电线,脚下污水横流,就像城市的文明从来没到过这里一样。

而在此之前,这里麇集了各种小生意人、打工者、流氓、妓女、盗贼、毒贩、职业赌徒等等三教九流各色人等,他们白天在各种市场里凭自己的本事讨生活,晚上则消失在他们租住的城中村里,这座城市和城市里的人除了有需求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记起过他们,城市所有的荣光似乎与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关系,除了偶尔发生恶性治安事件会吸引别人的眼球之外,这里就是被遗忘的地方。

但现在,这个臭名昭著的地方却成了一个权力中心。我们还没靠近机电市场,便被它的气势镇住了。原先肮脏破旧的大门外,密密麻麻放置了好几排的钢铁拒马,拒马上面还焊了一些钢筋尖刺,整个大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豪猪或是刺猬。大门更是被整个封死,只在大概一人高的地方留了一排射击孔,大门上面的屋檐上,设置了两个沙包围起来的机枪位,形成了交叉火力。

“嘿!你们干什么的?”正在我们呆呆的看着这个大刺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的时候,屋檐上突然站起一个身穿迷彩服的人对我们大喊。

“我们是来交易的!”三毛大声回答。

“过来!”屋顶上的招招手说。

我们小心翼翼的穿过那排铁刺拒马,我看到一些尖刺上泛着暗红的颜色,不知道是铁锈还是血迹。

刚走到门前,上面就垂下来一架梯子。

“两只手都放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慢慢上来!”还是那个人朝我们喊,“不要做额外的动作,不然子弹可不长眼!”

我向上一看,只见两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我们,我心里一阵慌乱,转头看看三毛,他也正好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也很恐慌。

“放心!”上面的人像是知道我们在想什么一样,“只要别乱动,不会怎么你的!”

“来都来了!”我听见三毛轻轻嘀咕了一声,一耸身上了梯子,我没法也只得跟了上去。

“别慌,把手举在头顶!”等我爬上屋顶,那人又说,声音里透着一种程式化的熟练。

后面的老吕等人也爬了上来,我们在屋顶站成一排,都高举双手,像是等着要被枪毙的犯人。我偷眼看了看周围,只见这大门的顶上已经给改造成了一个小工事,除了那两个用来威慑别人的机枪位以外,后面还有一整排用沙包叠出来的射击位,再往后则是用钢筋搭建的一个巨大的楼梯斜坡,上下非常方便。

“一个一个来,把包放下打开!”跟我们说话的应该是个小头目,我看他肩上戴着四级军士长的肩章。

三毛手护着包犹豫了一下,军士长马上说:“第一次来?放心,不会抢你的,但是要收税,懂吗?”

三毛又拿眼看看我,我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这才从肩上卸下背包,放到地上打开,军士长蹲下身子在里面挑挑拣拣,最后拿走了一支风油精和一支皮炎平。

“到你了,把包放下!”军士长指着我说。

我只得听话的放下我的背包。

“包不错!”军士长指着我的始祖鸟背包点头赞许。

公中的东西都在三毛背包里,我的包里则是我和三毛的私人物品,军士长挑了半天,只拿走了一卷纸巾。

后面老吕大力刘国钧等人挨个被搜查了一番,都被拿走了一两样东西。我们虽然心疼,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人家也确实没太过分,只得在心里咒骂两声就算了。

搜完包,军士长又叫过俩人潦草的搜了我们的身,按他的说法是里面不准携带枪支。幸亏我们预计到枪这种太过宝贵的东西会引起太多人的觊觎,所以压根没带出来。军士长对我们的粪叉子很感兴趣,东摸西看了好一会,又详细的问了它的功能和用法,完了向我们竖起了大拇指,当听到它的发明人已经被感染者啃死的消息时,他脸上露出了非常遗憾的表情。

“偷东西砍一只手!抢劫枪毙!不许强买强卖,不然下次就不准再来了!”军士向我们介绍鬼市的规矩,最后大手一挥,指着下面一大片空地说:“只能在这广场上交易,别乱跑,不该进的地方别进!”

我们唯唯诺诺的应了,收拾了东西向下走,经过那两个机枪位的时候,我忍不住偷眼往里看了看,那些瓦蓝的枪机和澄黄的子弹让我不禁心生羡慕。

“样子货!”下了斜坡,三毛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吓唬人的,就一个弹药箱,扣两下扳机就没了。”
楼主 二碗虎骨酒  发布于 2019-11-15 09:10:06 +0800 CST  
25、陈市长

这里原本是建材市场的内部停车场,地方很宽阔。我四下张望了一番才发现空地的一角,原本是市场主体建筑的回廊下面,稀稀拉拉的站了一些人,还有零零落落的几个地摊。

还没等我们走近,就有几个人围上来,一路跟着我们,七嘴八舌的说:“有抗生素吗?阿莫西林、头孢氨苄、先锋……”,“纸巾,大量收纸巾,价格好商量……”,“红薯要不要?质量好的很,没一个烂的。”,“绿豆、红豆、黑豆……各种干豆子,耐储存营养又好……”

那一刹那,我有一种熟悉又温暖的感觉,就像危机之前在电脑市场门口一群大妈追着我推销盗版游戏、日本A片一样。

“黄牛真是什么时候都有啊!”三毛感慨了一句。

“哥几个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看看啊,咱们给你估估价,你嫌少可以不换嘛,没关系,这里陈市长管着呢,谁也不敢乱来!”黄牛还是絮絮叨叨的跟着。

我们连连摆手,快步前行。这些人我知道的太清楚了,一开始说的天花乱坠,但一旦你把东西摊开,就很难脱得开身了,而且绝对把你骗的连骨头渣子也不剩,刚才那军士长可是说了,规矩只是不能偷不能抢,不能强买强卖,骗子他们可不管!

黄牛们跟了一阵,见我们态度坚决,便也慢慢散去。这时候我们才停下来打听小牛郎的情况。

出人意料的是,问了好几个摆地摊的摊主,都不知道这小牛郎是什么来头。直到我们把他从事的行业隐晦的说出来。

“武林门小牛郎?”这个摆摊卖衣服的摊主茫然的挠着头,“做皮肉生意,你们说的不会是老鼠吧?”

我一听这名号就知道他说的没错,那小牛郎贼眉鼠眼的样子,可不像一只小老鼠嘛。

“可不巧,今天他不在!”那摊主脸上露出一股暧昧的笑。

“不在?去哪了?”三毛急了。

“今天不是礼拜天嘛,上教堂做礼拜去了!”

“什么?他一拉皮条的还搞宗教信仰呢?”三毛瞪着眼不敢相信的说。

“可不是嘛,那些传教的说现在就是圣经里写的世界末日,什么天启四骑士、诺查丹玛斯预言啥的……说感染者是上帝派来惩罚我们的,所以只要信教就好,就能得救了,很多人都信呢,你瞧,往常这儿可热闹了,今天就这么几个人……”

我心道一声原来如此,刚才一直在嘀咕这声名在外的鬼市怎么就这么零星的几个人。

“那怎么办?”我们几人走到一边商量,大力皱着眉头说:“要不咱明天再来?”

“那不还得再收一次税?”老吕摇着头说:“不划算不划算!”

“先问问吧,看看行情,要是可以就换,也不一定非得找小牛郎!”我说。

“嗯,也只能这样。”众人都点头。

“诶?刘国钧呢?”林浩突然喊道。

我人堆里转了一圈,发现刘国钧真不见了,这家伙今天也不怎么说话,大家又都嫌恶他,以至于什么时候不见人我们也没发觉。

“刚收税的时候还在呢。”杨宇凡咕哝着说。

我四下张望,远远的看见一栋写着“五金水暖”几个字的楼房门口,刘国钧正朝着一个卫兵说着什么。

“在那呢!”我指着那个方向说。
楼主 二碗虎骨酒  发布于 2019-11-16 19:06:56 +0800 CST  
25、陈市长

这里原本是建材市场的内部停车场,地方很宽阔。我四下张望了一番才发现空地的一角,原本是市场主体建筑的回廊下面,稀稀拉拉的站了一些人,还有零零落落的几个地摊。

还没等我们走近,就有几个人围上来,一路跟着我们,七嘴八舌的说:“有抗生素吗?阿莫西林、头孢氨苄、先锋……”,“纸巾,大量收纸巾,价格好商量……”,“红薯要不要?质量好的很,没一个烂的。”,“绿豆、红豆、黑豆……各种干豆子,耐储存营养又好……”

那一刹那,我有一种熟悉又温暖的感觉,就像危机之前在电脑市场门口一群大妈追着我推销盗版游戏、日本A片一样。

“黄牛真是什么时候都有啊!”三毛感慨了一句。

“哥几个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看看啊,咱们给你估估价,你嫌少可以不换嘛,没关系,这里陈市长管着呢,谁也不敢乱来!”黄牛还是絮絮叨叨的跟着。

我们连连摆手,快步前行。这些人我知道的太清楚了,一开始说的天花乱坠,但一旦你把东西摊开,就很难脱得开身了,而且绝对把你骗的连骨头渣子也不剩,刚才那军士长可是说了,规矩只是不能偷不能抢,不能强买强卖,骗子他们可不管!

黄牛们跟了一阵,见我们态度坚决,便也慢慢散去。这时候我们才停下来打听小牛郎的情况。

出人意料的是,问了好几个摆地摊的摊主,都不知道这小牛郎是什么来头。直到我们把他从事的行业隐晦的说出来。

“武林门小牛郎?”这个摆摊卖衣服的摊主茫然的挠着头,“做皮肉生意,你们说的不会是老鼠吧?”

我一听这名号就知道他说的没错,那小牛郎贼眉鼠眼的样子,可不像一只小老鼠嘛。

“可不巧,今天他不在!”那摊主脸上露出一股暧昧的笑。

“不在?去哪了?”三毛急了。

“今天不是礼拜天嘛,上教堂做礼拜去了!”

“什么?他一拉皮条的还搞宗教信仰呢?”三毛瞪着眼不敢相信的说。

“可不是嘛,那些传教的说现在就是圣经里写的世界末日,什么天启四骑士、诺查丹玛斯预言啥的……说感染者是上帝派来惩罚我们的,所以只要信教就好,就能得救了,很多人都信呢,你瞧,往常这儿可热闹了,今天就这么几个人……”

我心道一声原来如此,刚才一直在嘀咕这声名在外的鬼市怎么就这么零星的几个人。

“那怎么办?”我们几人走到一边商量,大力皱着眉头说:“要不咱明天再来?”

“那不还得再收一次税?”老吕摇着头说:“不划算不划算!”

“先问问吧,看看行情,要是可以就换,也不一定非得找小牛郎!”我说。

“嗯,也只能这样。”众人都点头。

“诶?刘国钧呢?”林浩突然喊道。

我人堆里转了一圈,发现刘国钧真不见了,这家伙今天也不怎么说话,大家又都嫌恶他,以至于什么时候不见人我们也没发觉。

“刚收税的时候还在呢。”杨宇凡咕哝着说。

我四下张望,远远的看见一栋写着“五金水暖”几个字的楼房门口,刘国钧正朝着一个卫兵说着什么。

“在那呢!”我指着那个方向说。
楼主 二碗虎骨酒  发布于 2019-11-16 19:07:38 +0800 CST  
大家都转过头去看,只见刘国钧不住的朝那卫兵摆手作揖,好像是在求他什么事,可那卫兵就是绷着脸不住的摆手,看样子是坚决不同意,说了一会,似乎是卫兵不耐烦了,重重的推了刘国钧一把,那他推了个屁股蹲。刘国钧拍拍屁股起来,也不生气,但再也不敢上前了,可似乎又不愿意就此离去,还是站在那门前不远处来回逡巡。

“这老小子干嘛呢?”三毛撇着嘴一脸憎恶的表情说。

“管他呢!”我往地上啐了一口说,“咱回去也别叫他了,把他扔这儿得了。”

“算了算了,跟这种小人计较什么……”大力打圆场说:“咱抓紧干自己的事。”

可是现在市场上可供交易的货物实在是乏善可陈,而且要价极高,除了我们带去的两瓶伏特加还是一如既往的抢手,换回了十斤玉米、二十斤红薯外,其他的妇科病药品、安全套都只肯出低的离谱的代价,甚至有个黄牛一直缠着我们,想用五六斤面粉把我们的货物包圆了,惹得三毛差点没跟他打起来。

除了食物,其他有用的东西也寥寥无几,我自己用一瓶润肤乳换了三盒牙线,又用半卷卫生纸换了一堆童装,准备带回去给小凯西穿。

我早早的没了兴趣,百无聊赖的看着三毛蹲在地上对着一堆用钢筋和气门芯胶管做的弹弓挑挑拣拣,这时,我看到刚才刘国钧纠缠的那个卫兵的门后面出来了几个人,包括刚才收我们税的那个军士长在内,中间围着一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我看到军士长一边跟中年男人说着什么,一边还用手指着我们这边。

刘国钧见这几个人出来,马上迎了上去,一边跟着走,一边还用手比划着朝那中年男子说着什么,但那男子只是看了他一眼,压根就不理他,旁边马上过来两个军人打扮的人把他推开了。

我看着这几个人朝我们的方向走来,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只是往这边走罢了,但等他们越走越近,我慢慢确定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我连忙拉了拉三毛的衣服。

“干嘛?”三毛不满的站起来。

我朝那几个人来的方向努了努嘴。

三毛一下紧张起来,我看他的手悄悄的放到插在腰间的砍刀刀柄上。这时大力老吕等人也察觉到了不对,都向我们靠拢过来,那几个一直在我们附近晃悠的黄牛见到那几个人,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一下全散了,几个摆地摊的摊主满脸都满脸愕然的看着我们。

我看到那几个士兵胸前都挂了一把95式突击步枪,手都放在枪把上,面无表情的向我们走来,我的心脏不争气的砰砰跳起来,拽着刀柄的手心满是汗水。

“陈市长,就是他们。”这伙人在我们面前几米的地方站定,军士长指着我们对那中年男子说了一句。

原来他就是鬼市的实际控制者!竟然还真叫起自己市长来了。我一边腹诽,一边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陈市长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一头短发,但不是太短,四方脸,戴着一副黑边眼镜,脸上干干净净没有留胡须,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衣,下身是一条黑色西裤,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领导摸样。

但是在现在这种时候,他的这副样子实在是太不普通了。要知道现在每一个人都是顶着一头肮脏打结的乱发,胡子拉碴,身上到处都是泥垢,没人穿白色的衣服,就算是穿了也早变成黑褐色了,而这个陈市长,光是这副清清爽爽的样子就把我们给镇住了,甚至让我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楼主 二碗虎骨酒  发布于 2019-11-16 19:07:54 +0800 CST  
26、合作

“拿给我看看。”陈市长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之后,转头对军士长轻轻说了一句。

“是!”军士长大声应道,然后大踏步走上前来,朝我身边的老吕伸出手说:“把粪叉子给我……”

“啊?哦……”老吕喏喏的应了一声,把手里的粪叉子递了出去,军士长接过粪叉子,又大步的走回去,把杆子双手递给陈市长。

陈市长一只手接过粪叉子,掂在手里上上下下仔细的看了一会,又把它横过来比划了几下,然后放下杆子,点点头说:“确实不错!”

接着,他把粪叉子递还给军士长,朝我们招了招手说:“你们跟我来。”说完便自顾自转身朝旁边的楼里走了过去。

我们正面面相觑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走在后面的军士长又把粪叉子递还给老吕,扯着他的衣服说:“都愣着干什么,走啊,放心,不会吃了你们的!”

我们只得纳闷的跟着往里面走。这时候原本看到市长一行冲我们来就躲得远远的刘国钧却突然跑过来,“等等我,等等我……”跑到我们中间,喘着气跟军士长说:“我们一起的!”

楼里面跟以前没什么太大的不同,照样是一个个整齐的隔间,很多店铺还陈列着各种货物没来得及搬走,因为楼层高、空间大,采光倒也还好,起码不像其他建筑物,没了灯光哪怕大白天也是一片昏暗。

陈市长一行带着我们往上走了两层,然后来到一个大楼拐角的房间,一推门,是一个很大的会议室,中间有一张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两面都是落地窗,阳光从窗外直射进来,有些刺眼。里面已经稀稀拉拉坐了一些人,他们看到市长进去,都站起身来。

陈市长朝他们点点头,径直走到椭圆形会议桌的一头,拉开椅子坐下,然后伸手朝两边示意让其他人也坐下,连军士长等人也都进去找了位置坐下,只剩下我们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坐啊!站着干嘛?”过了一会陈市长才看见我们在门口畏畏缩缩的样子,有些诧异的指着座位对我们说。

我们这才往里走,在会议桌的最末端找了位置坐下来。我左右看了看,发现除了陈市长几个人,其他人都不是穿军装的,看起来也像我们一样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神色之间也有一些奇怪和不解。

“咳咳……”陈市长清了清嗓子,然后说:“今天请各位来是有件事想找大家商量,我们手头有个项目,想找大家一起合作!”

我这脑袋一下懵了,恍惚之间还以为自己是在参加某个政府招标会议呢。
楼主 二碗虎骨酒  发布于 2019-11-16 19:08:35 +0800 CST  
那陈市长见我们所有人都是一副惊愕莫名的样子,也是莞儿一笑,他朝军士长点了点头,军士长连忙站起来,从包里掏出一副地图来,用图钉挂到陈市长身后的墙上。

我注意到这幅地图跟我们平时用的地图很不一样,尺寸上就比一般地图大了不少,上面还有很多我看不明白的各种颜色的条条道道。

陈市长站起来环视了我们一遍,顿了顿之后说:“前几天,我们的人在侦察这片区域的时候……”陈市长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我坐的距离太远,看不大清楚具体的位置,只是大至判断就在鬼市附近。

“发现了一个食品加工厂!”陈市长接着说,话音刚落,我就看到会议桌前的所有人都是眼睛一亮。

“根据侦察员的报告,这家工厂内部没有受到大规模的破坏,生产线和仓库都完好,仓库里还堆积了大量的成品和原材料……据我们推算,这家工厂的仓库里大概会有可供上千人吃一个冬天的食物……”

这下子大家都无法淡定了,纷纷交头接耳起来,陈市长似乎很满意众人的反应,点了点头,刚想开口继续说,不料刘国钧突然站起来,激动的大声说:“陈市长,陈市长,我知道,我知道这家食品厂!”

陈市长硬生生收住要说的话,有些不快的皱皱眉头对刘国钧说:“你是……?”

“呵呵呵,陈市长……”刘国钧脸上红光满面,用一种极度夸张、谄媚的腔调回答:“我原来是这里的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上次开两会的时候,还跟您握过手!”

“哦!”陈市长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但接着马上又说:“你知道这家工厂?”
楼主 二碗虎骨酒  发布于 2019-11-16 19:08:48 +0800 CST  
“是是……我知道……”刘国钧忙不迭的点头说:“他们的手续就是我批的。”

“那你一定知道他们生产的是伪劣假冒商品了?”陈市长突然沉声问道。

“这……?”刘国钧一时语塞。

“好了!我不是要跟你翻旧账,毕竟假冒也好,伪劣也好,现在都不是挑剔的时候。”陈市长摆着手让刘国钧坐下,又对他说:“既然你知道情况,你就说说吧……”

刘国钧显然是被他这种打一巴掌再揉一揉,变幻莫测的态度给吓着了,声音都有些发抖起来:“是是是……嗯,这家工厂的规模还是可以的,大概有上百个工人,主要生产糕点和膨化类食品,像雪米饼、仙贝、蝴蝶酥什么的都有生产,我去过他们的备料仓库,大米、面粉和白糖堆积如山……”

在刘国钧说出雪米饼蝴蝶酥的时候,我的嘴里就忍不住口水直流,我听见旁边的三毛夸张的咕咚一声吞了一大口唾沫。

“嗯,这么说,我们的情报没有错误。”陈市长又转过头来面对我们大家,顿了片刻后说:“只是有一个困难,需要大家一起来合作。”他转过身去一巴掌拍在地图上,高声说:“在这个工厂四周,围绕着大概两百到三百个左右的感染者!”

我听见一片吞咽声顿时变成了抽冷气的声音。

“我们手头能出动的力量有二十多人,你们也知道,对付感染者,枪用处不大,而且枪声还会引来更多的同类,只用冷兵器的话,我们人手远远不够,所以才请各位来商量,看看各位能不能也参与进来,大家一起合作把这个食品厂给拿下!”

“那个……陈市长……”一个有些犹豫的声音响起,我循声一看,只见是坐在我对面的一个五十出头,看起来很沉稳的男人,歪着头看着陈市长说话。

“哦,老任啊,你有什么话请说。”陈市长朝老任举了举手。

“这里有那种迅猛尸吗?”老任问。

迅猛尸?我心里一阵纳闷,暗忖这是什么鬼玩意,我只听说过侏罗纪公园的迅猛龙,难道是感染者开始进化变种了?但随即一想,便明白这迅猛尸只说的应该便是我们所谓的新尸,只是叫法不同罢了。当然这个问题也是我心里正在想的,连忙集中精力听陈市长的回答。

“有!”陈市长干脆的回答:“数量不明,但不会太多。”

“哦……”那个老任眼中闪过一丝遗憾的表情,随即又说:“那个侦察兵,能不能让他来给我们具体讲讲那边的情况?”

陈市长缓缓的摇了摇头说,“很遗憾,这位战士已经牺牲了,他在返回这里的途中被一个快尸追上了,肩膀上被咬了一口,回到基地的时候已经发起了高烧,在给我做完报告以后便去世了……”

显然,“快尸”也是如迅猛尸一样,是新尸的另一种叫法。

众人一下子都沉默下来,没人再继续说话,会议室里安静的只剩下咂嘴,小声的咳嗽和衣袂摩擦的声音,似乎谁都不想首先表态。

过了好一会,还是那个老任首先开口:“陈市长,这么大的事,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能不能让我们回去先商量一下?”

“当然可以。”陈市长干脆的回答:“各位也都一样,不用急着答应,先回去商量商量,参不参加都没有关系,纯属自愿。”

“当然!”陈市长又加重语气说:“如果参加的话,不仅能按比例分这次行动的收获,而且从此以后,你们在鬼市的交易,一律免税!”

此言一出,我看到大部分人脸上都露出向往的表情来,有几个马上开始跟同伴小声嘀咕商量。

“好,那今天就这样!”陈市长和跟他一起来的几个穿军装的一起站起来,他边说边往外走:“最晚后天,行或不行,大家要给个准信!”接着一群人簇拥着走了出去。

他们几个一出门,房间里便一下子热闹起来,所有人都放开了声音。我们几个也聚在一起商量起来。

“我看行啊!”大力首先说:“这陈市长看着人不错,而且他们的人都是军人,训练有素,肯定是主力,咱们就跟着去捡便宜,那不挺好?”

“就怕便宜捡不成,反被感染者当了午饭,你们也听见了,那儿有新尸,数量还不明!他们二十多个,加上我们这些零零散散的也就五六十,感染者可有两三百,如果里面有一半的新尸,把咱个个劈成两半也不够使!”老吕是天生的悲观派。

三毛手一挥说:“我看这不是要不要去的问题,咱们有选择的余地吗?家里都没三天余粮,转眼就要饿死的人了,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来,难道还往外推?”

大家又都默然,老吕不停的拿眼看我,想让我也发表个意见。我心里总是觉得这事情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于是便甩了甩脑袋说:“不是后天才决定嘛,咱们再回去合计合计,跟冯伯他们也说说,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于是众人都不再说什么,正待往外走呢,林浩突然又一声喊:“刘国钧呢?这老小子怎么又不见了?”

我们在会议室里上上下下找了一遍,这才发现刘国钧又一次失踪了。

“甭理他了,一定是又找陈市长套近乎去了,拿热脸去贴人冷屁股,那张老脸也不燥得慌!”三毛恨恨的骂道。

“也许在外面等我们呢,先出去吧。”大力有些无奈的说。

于是我们都往外走,出了大门,果真就看见刘国钧站在门口的阴影里,满脸的春风得意。

我正想过去损他两句,不料冷不丁从斜侧里冲过来一个人猛地撞了我一下,这下力量很大,我打了个趔趄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回过劲来正想骂娘呢,却感觉到手上一个纸团塞了进来。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尖细的嗓音响起。

我抬头一看,只见是一个身材矮小,脸色蜡黄,留着两撇鼠须的男人。

“怎么呢?走路看不看眼睛?”三毛骂骂咧咧的说。

“没事没事。”我连忙摆着手说,一转眼,却看见那人已经匆忙的走远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总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这人谁啊?”老吕也过来问。

“不知道,黄牛吧。”我说。
楼主 二碗虎骨酒  发布于 2019-11-16 19:09:09 +0800 CST  
27、索拉姆

六个月前。

“你看到它了,是不是?”Maggie Q用枪指着我,冷冷的问道。

我脑袋嗡的一下,下意识的举起了手,“啊?……谁?……哪个?……”

“索-拉-姆……”Maggie Q像是怕惊动鬼魂一样轻轻吐出几个字。

“啊?”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索拉姆,或者说吸血鬼、狼人、僵尸……等等一些神话传说里才有的东西。”Maggie Q稍稍加重了语气说道。

我一下子想起早上看到的那张恐怖的脸,还有晚上道长的警告,再加上此刻对着我眉心的黑洞洞的枪口,只觉得一阵阵寒气从后背直往上窜,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冷汗也从额头上不断的往外冒。我一下子觉得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我熟知的那个世界,我仿佛摸到了一个自己前所未知的天地,里面影影绰绰,但不得其门而入。

Maggie Q眼角微微一扬,眼睛里精光闪动,点点头说:“看来你是见过它了,在哪里?什么情况?”

“死……死人……又活了……在在在……在上塘路上……”那些我强行按住的记忆又像水将开未开时的泡泡一样在我脑子里不断浮现,不可能!那绝不是什么毒品造成的,还有三毛他们,为什么上级要他们挨家挨户入户搜查?到底是排查毒品还是排查活死人?

“后来呢?那个人去哪里了?”Maggie Q又出声问道。

“被警察打死了!”

“尸体呢?”

我回答了一个地址。

“他们是怎么向你解释这件事的?”Maggie Q继续追问

“说是浴盐……”

“哼!”Maggie Q冷哼一声,又摇摇头喃喃说道:“果真是这样……”

“什么这样?它是什么东西?你……你你你……你又是什么人?”我满肚子的疑问。

Maggie Q突然展颜一笑说:“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我愣了一愣,却见她把枪放了下来,还笑着朝我这边走了两步。我正待松一口气,却不料她突然倒转了手里的枪,用手枪柄朝我太阳穴砸了过来,这一下来的既突然又飞快,加上我根本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我连身体本能反应都没做出来,便被重重的击中脑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那一夜我做了很多凌乱而破碎的梦,那张断了脖子可怖的脸以及Maggie Q对着我的黑洞洞的枪口在我眼前不停的飘来飘去,我的身体像是在毫无目的的飞速旋转,却不知道是在上升还是下降,我周身上下无所依靠,像是包围在母亲羊水里的胎儿,又像是漂浮在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孤尘。

直到强烈的阳光把我从迷乱的梦中拽醒过来,恍惚间我觉得自己回到了原来租住的小屋,Maggie Q的枪、活死人的脸,甚至我父母的车祸,这一切都没发生过,直到脑袋上传来一阵剧痛,所有的记忆才像春节的礼花一样爆裂开来。

我挣扎着起身,发现自己直挺挺的躺在地板上,身上却盖了一床毯子,此时日上三竿,阳光从没拉窗帘的落地窗照射进来,让我眼前有些发黑。我走出卧室,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声息,我又看了看三毛的房间,房间门洞开着,里面已然空无一人。

我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走到窗前的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喝水一边倚着窗户往下看,那些在高空看起来如同一道道划痕的马路上没有一辆车也没有一个行人,只剩下那些黄色的分道线反射着强烈刺眼的白光,这里林立的大楼上也只看得见成片晃眼的玻璃幕墙,一群鸽子在高楼间飞来飞去,叫声带起回声来回震荡。我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似乎这朗朗乾坤下面,只剩下我一个人,再也没有别的活人存在……

一阵刺耳的铃声突然响起,我吓了一跳,手猛地一抖,把半杯水洒在了自己胸口上,我一边拍着胸口的衣服,一边接起电话。

“总算接电话了!”听筒里传出三毛的声音,“昨晚上的妞不错吧?哥早说了给你带个好的……对了,早上我买了豆浆和小米糕,搁冰箱了,你自己热着吃,晚上我加班,今晚就不过来了……行!来了!……好了,领导叫我了,挂了!”三毛没等我开口便挂断了电话。

我连忙看了看手机,发现有好多个未接来电,除了三毛的几个之外,还有单位的电话,我回拨了一个,告诉他们我一会就到,又问了问道长,回答说今天请假了。我又打了道长的电话,却是关机。

我匆匆洗了个脸,又随意换了身衣服便出门了。外面强烈的阳光又让我安定下来,我开着车子出了新城,在拐过一道荒凉无人的马路之后,迅猛的车流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当我汇入车流之后,那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也慢慢平息下来,我甚至觉得那些乱变道加塞的、开乌龟车的、乱按喇叭的司机都变得可爱起来,他们提醒着我,我仍旧活着一个自己熟知的世界里。

但收音机一直在播放有关“浴盐”的新闻,告诉我那些恐怖离奇的片段并非南柯一梦,也不是来自酒后的臆想。我脑子乱糟糟的左思右想,到达公司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

同事们都去吃午饭了,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我行尸走肉般绕过那些如蜂巢一般的小隔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在电脑桌后面颓然的坐下。不一会,同事们陆陆续续回来了,我的下属们在经过我的办公室的时候都好奇的透过玻璃隔墙往里面张望,有几个平日里关系不错的走进来嘘寒问暖,都说我脸色很差,是不是病了,我挥手让他们离开。

我这样浑浑噩噩的坐了很久,直到感觉到闷热难当,这才发现空调没开,我欠过身去拿桌子上的遥控器,却发现了两张大幅的纸张,看上面的笔迹,应该是道长留下的。

我随意的拿过来翻了翻,发现一些红绿相间的小点花花绿绿的纸屑布满了整个世界,而小点最密集的地方就是马拉西亚和太平洋对面的美国。

我发现道长还在各个红点旁边用铅笔写了注释,我试着读了几条:“黑人母亲杀两子,并且沉尸河底”;“ 一少女151刀杀死华裔母亲被判无罪”;“ 19岁少男连开数枪杀亲生父亲”;“五名警察对一汽车连开五十余枪击毙车内乘客,事后警方无法解释,并宣称警察处置得当”……

我越读越觉得毛骨悚然,空调还没开,手臂上已经全是鸡皮疙瘩,到最后我已经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恐惧心理,喉咙里呻吟了一声,手上一用力,猛地把两张纸扔了出去,两张巨大的纸张哗的一下像是某种深海怪鱼一样在空中展开,打了个转又缓缓的飘然落下,不偏不倚,正好反了个面又落在了桌子上,我看到A3纸的反面写了几个英文字母——“Solanum”

Solanum?索拉姆!我试着轻声读了出来。
楼主 二碗虎骨酒  发布于 2019-11-17 22:19:24 +0800 CST  
28、疗伤

没等下班我便离开了办公室,那个封闭拥挤的空间让我感到窒息,道长留下的那两张纸上的那些红绿点以及它们背后代表的那些命案像是一根根尖刺扎在我身上,让我恐惧万分,同时又充满了好奇,像是一本没有结尾的书、一场没有高潮的性爱一般让人百爪挠心,人类两种本能——好奇心和警惕心,轮番在我脑子里浮现,一会这个让我去刨根问底,挖掘事情的真相,一会另一个对我大吼——离它远点,这会要了你的命!

我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争一样仓惶的离开公司,没有人阻拦我,我想在别人眼里,我那时候一定像个濒死者一样脸色苍白神情骇人。我坐上车,漫无目的的在马路上穿行,我不敢回到我那两百平米空旷无人的家里去,只有阳光和喧闹的车流才能让我有一些虚幻的安全感,可是我却发现自己没地方可去,我给道长和三毛打了无数的电话,但一个一直关机,一个总是无人接听。

当太阳无可避免的最终在西边落下的时候,我像老马识途一样凭借本能回到了我家所在的新城,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汽车已经经过小区门口,我像一只受惊的野兽一样从恍惚中醒来,可正在我打算加大油门从这里远离这里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扑在了我的车头上!

我猛地踩下刹车,汽车轮胎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ABS在瞬间启动,汽车像是射精前的那一刹那一样剧烈颤抖着停下来。幸亏车速并不快,那人被车头带了一下,一下子甩到了隔离带边上躺着不动了。我连忙下车,绕过车头,看见Maggie Q正咬着嘴辰挣扎着要站起来,右肩膀上一个黑乎乎的伤口正往外汩汩的冒着鲜血。

“你你你……你怎么了?”我失声大呼。

“快扶我起来!”Maggie Q向我伸出一只手。

我急忙过去把她的手绕过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当我接触她的肌肤的时候,感觉到她身上滑腻腻的都是汗水,皮肤触手冰凉。

“我的包……”Maggie Q整个人都挂在了我的肩膀上,又勉强用手指了指前面的马路,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看到一只黑色的女士手包躺在地上。

“你先上车,完了我给你捡!”我大声说道。

“去你家!”当我把她塞进汽车后座,自己又去捡了那只手包,钻进驾驶室以后,Maggie Q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

“可是你受伤不轻哟,要去医院……”我转过脑袋对她讲。

“不!”Maggie Q坚定的摇了摇头,又说:“去你家!”

当时不知道是Maggie Q坚定的语气感染了我,还是我自己强烈的好奇心占了上风,我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作为一个资深车险理赔员,我竟然压根没想到要报警,就像是鬼使神差一般,我拐了个弯便把车驶进了小区。

进了地下车库,我把车开进车位停好,扭过头去看Maggie Q,只见她面色惨白,整个人瘫软在后座椅上,带血的手掌把我的真皮座椅抹的到处都是血迹。

“有衣服吗?”Maggie Q咬着后槽牙问我,她整张脸都扭曲了,显然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有有……”我赶紧从车上下来,从后备箱拿出一件我常备的冲锋衣,然后把Maggie Q从后座搀扶出来。

Maggie Q把冲锋衣批在她身前挡住血迹,然后挂在我肩膀上往电梯走,等我们进了电梯,她转了个身,一下子扑到我身上,跟我来了个脸对脸的拥抱。

“别说话!”Maggie Q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我吓了一跳,随即想起电梯里有摄像头,如果让保安看见我带了个浑身是血的姑娘进屋,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也低下头,把脸埋进Maggie Q的长发里,装作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但鼻尖传来的阵阵少女的体香,以及紧贴着我的柔软的身躯,竟让我有些心神旖旎起来,直到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我才回过神来。

“拿把剪刀来,烧壶开水,把毛巾放在里面煮,纸巾也拿些过来……”我刚把Maggie Q扶进屋,在沙发上躺好,她便一样一样的报出了她需要的东西。

“哦哦……”我忙不迭的应着,手忙脚乱的把东西拿来,又把水烧上。

“把衣服剪开!”Maggie Q又命令道。

“啊?哦……”我惊愕的愣了一下,随即便镇定下来,我在她身前单膝跪下,然后用剪刀从她T恤的袖管开始剪,一直到领口全部剪断,连接前胸和后背的布料随即向两边套拉下来,胸前的衣服已经被血液黏住,紧紧的贴在皮肤上,我小心的把它剥了下来,一直剥到乳房上方,然后看到她的前胸已经是血淋淋的一片。

“用纸巾擦一下!”Maggie Q又说。

我依言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她的肩头,随着血污渐去,她的伤口慢慢暴露出来,是一个大概二厘米宽的扁形伤口。不是枪打的!我心里暗自思忖,大概是匕首之类的扎的。这时厨房里传来一阵呜呜的声音,是水开了。

“拿开水来洗洗伤口!”Maggie Q的声音里透着我无法理解的冷静,仿佛受伤的根本不是她。

我连忙冲进厨房把开水壶拿出来,连水和毛巾都倒进脸盆里,不顾开水烫手,跳着脚抽着冷气把毛巾拧成半干,继续清理起Maggie Q的伤口。

伤口处于肩胛骨下方大概四五公分处,正是胸大肌最厚实的地方,我小心的把伤口附近的血污清理干净,尽量不去牵扯到伤口,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Maggie Q的身体非常匀称,虽然肌肉并不是非常发达,但线条分明,皮肤不是很白,但光滑细腻,看起来非常健康。当我清洗到伤口的下方时,我看到她胸口隆起的那抹弧线,不禁有些意乱情迷,连呼吸都有些急促散乱起来。

“行了!”Maggie Q突然说。

我吓了一跳,以为她看出了我龌蹉的想法,连忙缩回手抬起头。

“把我的包拿来。”Maggie Q还是非常平静的说道。

我松了一口气,把她的手包拿过来。

“打开,里面有个急救盒,拿出来。”

我依言拉开手包的拉链,发现里面确实有一个白底红盖的塑料盒,而在塑料盒旁边,躺着一支灰黑色的小手枪。

我晃了晃脑袋,努力不让自己去想那把枪和Maggie Q的伤口背后的故事,我把急救盒盖子打开,递到她面前。

“把伤口缝上!”Maggie Q从盒子里挑出一根弯曲的带着缝线的针递给我。

“我……我不会啊……”我惊慌的连连摆手。

“缝纽扣会吗?跟那个差不多!”Maggie Q把针塞在我手里。

“呃……要不要吃颗止痛片?我这有……”我结结巴巴的问。

“缝完再吃!”Maggie Q干脆的说道。

我没法再推脱,只得继续单腿跪下,一只手捏着她的伤口,另一只手拿着针哆哆嗦嗦的往她皮肉里扎。

“深一点!不然马上就扯开了!”Maggie Q咬着牙关说道。

算了,就当她是块猪肉!我把心一横,猛地一针扎进她的皮肤,弯曲的针头马上从伤口的另一侧冒出头来,Maggie Q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但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线头回过去,在那边打个结……”等我穿过这一针,Maggie Q又虚弱的说道。

我连抬头看她的勇气都没有,按照她的指点匆匆缝完这一针又开始下一针,于是我俩她一边教我一边学,花了十几分钟时间,终于把伤口给缝合好了,这时我和Maggie Q俩人全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Maggie Q又从急救盒里拿出一支类似口气清新剂的喷雾喷在伤口上,然后拿出几片药片吞了下去,做完这一切,她才一下子放松下来,软软的躺在沙发上不动了。

我也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过了很久才慢慢缓过劲来,等我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想要找她问个明白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我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起身从卧室里拿了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然后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我看着这个神秘的女人,想着自己这两天来的离奇经历,从看到那个断了一半脖子死后又复生的怪物,到道长的警告,再到现在她浑身是血的躺在我的沙发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女人是谁?那个怪物是什么从哪里来?道长为什么要我快逃?我想着想着,眼皮也渐渐沉重起来,最后终于撑不住,也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对面的沙发上已经没有人了!我猛地站起来,喊了两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我跑着到洗手间和各个卧室找了一圈,还是没有人。我回到客厅,傻傻的看着Maggie Q曾经躺过的沙发,那边还是一片狼藉,带血的毛巾、纸巾扔了一地,如果不是这些东西,我真的会以为刚才给她治伤只是我的一个梦境,这个女人再一次在我生命里神秘的消失,我甚至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我看了看手表,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这个鬼城愈发的静谧起来,身处高楼,连犬吠虫鸣都传不上来,我心里又发毛起来,连忙想把东西收拾了,回卧室睡觉去。当我跪在地上清理那些带血的纸巾的时候,突然觉得背后有种异样的感觉,我转头一看,赫然发现有一双眼睛正隔着玻璃窗直勾勾的看着我!
楼主 二碗虎骨酒  发布于 2019-11-18 08:23:28 +0800 CST  
29、骷髅会

我只觉得自己的头发一下子全炸开来,心脏像猛踩了一脚油门的汽车发动机一样剧烈的跳动起来,疯狂涌出的肾上腺素激发了身体“战斗或逃跑”的本能。但我随即发现那个在窗外朝我挤眉弄眼的人是道长。

我恼火的拉开落地窗,一把把他从阳台拽了进来。

“你搞什么名堂?”我愤怒的对他大吼。

“那女的……走……走了吗?”道长拖着一只巨大的旅行箱,一进屋就东张西望的问。

“你他妈来了多久了?怎么进来的?”我没好气的说。

“三毛给了我钥匙,白天我就在了,刚才看到你和那女的进来我就躲阳台了。”

“你躲起来干嘛?”我还是余愤未平,大声的质问他。

“我……我以为她……是他……他们派来的……”道长略显尴尬的挠着头回答。

“他们?他们是谁?”

道长听到我的追问,猛地缩了一下身子,又左右张望了一下,就像这房间里有一个我看不见的鬼魂似的。

“阿源我跟你讲……”道长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像是两个农村妇女在人背后搬弄似非的语调说道:“昨天你跟我打完电话之后,马上有两个警察来找我……”

“啊?”我心里咯噔一下,马上想到昨天从那间不知道是什么机构的房子里出来的时候,警察跟我说过让我保密的话,我心虚的问道长:“找你干嘛?”

“说我传播谣言!”道长用更低的声音说道,让我不凝神静气根本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道长继续说道:“还到我家里去了,把我这些年的研究成果给翻了个遍!然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我好奇的问。

道长一拍大腿说:“其他的资料他们都没动,独独拿走了关于僵尸的研究资料!”

我一下子觉得毛骨悚然起来,感觉到一个圆环正在慢慢闭合,两天来我一直因为恐惧而强迫自己不去触碰的真相正在渐渐浮现。

“本来我自己还半信半疑呢,这下可全明白了,上面越不让你相信的东西,就越是事实的真相,那年的萨斯,后来的印花税,最近的限车牌……哪样不是先辟谣然后突然间就成真的了……”

我看着道长的嘴一张一合,思绪却渐渐飘荡起来,根本听不见他到底在絮叨些什么。

“索拉姆!”我喃喃的吐出三个字。

“什么?”道长停下来瞪着眼睛问我。

“Solanum……你写在那张纸背后的字母,是什么意思?”

“哦……”道长想了一下才回答:“那是最近在觉醒者中流传的比较多的一个词……”

“觉醒者?”

“呃……一个松散的组织,就是全世界各地像我这样的人,都觉得这个世界并不像表面显现的这般模样,世界的真想隐藏在这纷繁复杂让人眼花缭乱的表象背后,有些人相信外星人控制了地球,有些人认为我们是生活在一个虚拟空间里,就像黑客帝国那样,还有些相信哈利波特是真的,确实有个巫师王国,只是我们这些麻瓜不知道罢了……”

我挥挥手打断他的话,“那索拉姆呢?是什么意思?”

“一个诅咒……一个恶魔……”道长用极低的声音嘟哝。

“什么?”

“你知道所罗门的宝藏吗?”道长突然抬头看着我,我看到他眼睛里显露出无可名状的恐惧。

楼主 二碗虎骨酒  发布于 2019-11-19 09:37:14 +0800 CST  
我想起电影《夺宝奇兵》,点点头说:“知道……圣约柜?”

“所罗门王从各国征收的奇珍异宝,其中便有当年摩西在西奈山顶上得到的约柜,里面装着以色列人最崇拜的上帝耶和华的圣谕。”道长用一种空洞、茫然的语气讲述道:“这是现在流传最广的传说……”

“但事实上,真相远不如此!”道长继续说道:“所罗门王不仅仅是一位伟大的犹太君王,他建造的耶路撒冷是今天世界上最重要的三大宗教——基督教、伊斯兰教、犹太教共同尊崇的圣城!但他还有一个身份,便是公认的黑魔法之王!如果非要拿一个人物做比较的话,他就相当于哈利波特里面的伏地魔!”

“相传所罗门王得到了天使书写的《罗洁爱尔之书》,从而获得了自由召唤和操纵恶魔精灵的能力,而在他死后那些巫师和术士们根据他流传下来的各种召唤恶魔的规则和咒语,写了一本至今还在流传的黑魔法合集,就是《所罗门之匙》!”

“现在的《所罗门之匙》已经完全失去效应了……”道长朝我挥挥手说:“很多人甚至嘲笑它通篇都是胡言乱语,但根据很多觉醒者的研究,现在流行的版本是经过了很多有意无意的修改的,真正的黑魔法,早已经消散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

“而所罗门的宝藏,即便是很多官方的研究,也都证明确有其事!”道长继续说:“传说所罗门王建造了一座恢弘的圣殿来存放他的财宝以及约柜,也就是传说中的第一圣殿,相传他使用黑魔法,召唤了很多邪灵以及恶魔来镇守这座圣殿,并且给他的宝藏施加了最强大的诅咒,如果有人破坏圣殿取走宝藏,将会坠入永世的劫难!”

道长顿了顿,又说:“但第一圣殿已经毁灭了,很多人甚至认为圣殿只是个传说,并不存在,直到前段时间,在暗网出现了一篇文章。”

“暗网?”我对这个自己不了解的名词发出疑问。

“黑暗网络,也称为隐形网络或者深层网络,简单的说就是普通搜索引擎搜不到的网络内容,它比浮于表面的表层网络内容多出400-500倍,很多不被法律允许的事情都在暗网上发生,比如售卖军火、毒品以及非法古董交易,当然还有黑魔法……”

我点了点头示意了解,道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那片文章展示了一个图形,具体的说是一个六芒星!写文章的人声称,有人用一种先进的激光遥感技术发现了第一圣殿的遗迹,就是一个六芒星形状,然后他得出结论,称第一圣殿确实存在,但并不是埋藏宝藏的地方,而是一个封印,而且包括圣约柜在内,都是封印的一部分!”

“封印?封印什么?”

“Solanum……”道长盯着我缓缓的说。

道长一定是看到我目瞪口呆的样子,突然莞尔一笑说:“索拉姆这个词,你一定是听那个骷髅会的女的说的吧?”
楼主 二碗虎骨酒  发布于 2019-11-19 09:37:23 +0800 CST  
30、圣殿骑士团

“骷髅会……又是什么?”我今天晚上已经被各种从来没听说过的词轰麻木了。

“很神秘的一个组织,据说是圣殿骑士团的一个分支……”

我万般无奈的看着道长,他愣了愣,才如梦方醒一般耸耸肩,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呃……圣殿骑士团……这还是要从所罗门王说起……”

道长从沙发上抓起一个靠垫,把它拍松,然后斜放在沙发扶手上,自己把鞋子脱了,整个人躺在了沙发上,他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又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一番冗长而又离奇的讲述:

在所罗门王统治的后期,犹太王国出现了分裂,北部部落脱离了王国的统治,成立了以色列王国,而耶路撒冷则成为了南部犹太王国的都城,在其后的400年间,这座圣城先后被亚述人、巴比伦人以及波斯人先后攻克,那座恢弘的圣殿屡次被毁于战火,城墙被推到、城堡被焚毁,犹太人也遭到了上帝的诅咒,被赶出了他们的故地,成为永世流浪的孤魂野鬼。

后来罗马帝国占领耶路撒冷,当时的罗马皇帝哈德良重建了耶路撒冷,犹太人被允许在一年内只能在阿夫月的第九天入城,在这一天,他们可以在西墙前哭泣。这座西墙就是今天被称为哭墙的建筑。

一直到公元7世纪,耶路撒冷成为阿拉伯帝国的一部分,当时的中东不像现在,当时作为世界的两大中心,其辉煌富庶的程度比如日中天的唐帝国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民族也好,一个国家也好,只要繁荣强大,基本都是宽容大度的,当时的阿拉伯帝国和伊斯兰教相当的包容,他们允许犹太人回到他们的故土圣城耶路撒冷定居。

但好景不长,1096年,当时的天主教皇乌尔班二世以帮助拜占庭皇帝阿历克塞一世复国的名义,召集西方世界的基督徒,发起了第一次十字军东征,那些野蛮的罪犯、破产者以及各种心怀叵测的人喊着夺回圣城,驱逐异教徒,解放伊斯兰占有地的口号,在1099年攻入了耶路撒冷。他们屠杀了整个城市的穆斯林和犹太人,现存的一本随军教士的日记中写道:

城内街上头、手、脚堆在一起。我不得不在人和马尸之间找路走。但与在所罗门的圣庙中发生的事相比,这都是小事。那是一般从事宗教仪式的地方。但现在呢?假如我说实话的话,没人会相信我。那就让我至少说这么多吧:在所罗门的圣庙和门廊里,我们骑马时血一直淌过我们的膝盖和马蹬。真的,这是上帝的公正和审判使这个地方被异教徒的血充满了,因为它承受了他们这么久的亵渎。整个城市到处都是死尸和血……

在此之后,尝到甜头的抢劫犯们开始了长达两百年的九次十字军东征,那是欧洲黑暗漫长的中世纪历史中最不堪最动荡的年月,也造就了基督徒和穆斯林之间长达千年血与火的仇恨,直到今天还在延续无法消弭……

而圣殿骑士团则是在第一次十字军东征时出现的一个组织,当天主教志愿军占领了耶路撒冷以后,欧洲的基督徒们便源源不断的去往耶路撒冷朝圣,参拜耶稣墓,而沿路动荡不安,不时有朝圣者被抢劫甚至被杀害。当时来自法国和佛兰德斯(欧洲古诸侯国名,包括今天的法国东北部以及比利时大部)的九位骑士,来到国王杜博安二世面前请愿,自愿保护沿路的基督徒。杜博安二世同意了,并且把圣殿山上的阿尔-阿克萨清真寺的一角给这些骑士驻扎,而这个清真寺正是建在传说中的所罗门圣殿的遗址之上。

但这只是出现在正史中的记载,根据暗网上的那片文章,当时的九位骑士其实是别有目的,他们的任务是在圣城遗址寻找一桩隐藏千年的秘密,而拥有这个秘密的人可以成为世界的主宰,富甲天下甚至长生不老。而在这九年之后,九位骑士中的六位带了一马车的财宝回到了法国,很多人都认为他们的任务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这不是《达芬奇密码》里说的吗?”我想起昨天晚上跟Maggie Q一起看的电影,“他们发现了圣杯,呃……是一个女孩……?”

“呵呵……”道长轻笑一声,又说道:“关于圣殿骑士团的秘密,各种版本的演绎从来没有断绝过,有人说是圣杯,有人说是炼金术里的点金石,还有人说是所罗门王的黑魔法,但无论是什么版本,都趋向于相信圣殿骑士团是获得并掌握了这个秘密。”

道长顿了顿,沉思了一会之后,又开始了他的讲述:

在随后的短短几年内,圣殿骑士团发展成一个强大而且富有的组织,到12世纪末时,圣殿骑士团的拥有的财富之巨大只能用富可敌国来形容!骑士团在欧洲拥有9000多处产业,其中包括一些很有名的教堂和城堡,像伦敦的圣殿教堂,柏林的圣殿宫等。有一段时间骑士团甚至拥有整个塞浦路斯岛。他们的富有使他们能够维持一支强大的职业军队,即便在战场上损失巨大,他们也能迅速恢复。当时著名的修士圣伯纳德也写文章支持圣殿骑士团的行动,1139年,教皇英诺森二世发布圣谕,确认了圣殿骑士团的地位。在政治上骑士团只对教皇负责,其它任何世俗政权都无权指挥它。至此,圣殿骑士团成为罗马教廷拥有的最可靠的力量。

但就像中国的一句古话——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1307年10月13日星期五,事前并无任何征兆,位于法国的圣殿骑士团成员几乎都被逮捕,他们以崇拜魔鬼的罪行,被施以最残忍的酷刑,他们的大部分都在审讯中被折磨致死,而当时的骑士团团长雅克·德·莫莱则被判火刑!……这也是西方“黑色星期五”传说的由来。……他在行刑之前诅咒法王腓力四世和教皇克雷芒五世,说他们会在一年内面临永恒的审判,事实的确与之符合。教皇克雷芒五世一个月后暴病而死,腓力四世则半年后在打猎时突然身亡。

而整个圣殿骑士团最终被判定有罪,罪名是否认耶稣基督的存在,否认三位一体,崇拜偶像、鸡奸、向十字架吐口水或撒尿,从那些遭受酷刑的骑士嘴中,他们获得了几份供词,都出现了一个魔鬼的名字,你猜是什么?

“索拉姆?”我轻声答道。

道长咧嘴一笑,点点头继续说道:

在这之后,名义上的圣殿骑士团彻底覆灭,但事实上还有大部分的骑士并没有被抓起来,他们的活动转入地下,他们发展出了各种社团、兄弟会等等秘密组织,并且开发了一整套秘密符号供彼此间联系,其中最著名的一个组织,便是现在各种神秘小说中的最大题材——共济会!而骷髅会,则是比共济会更高一级的存在。
楼主 二碗虎骨酒  发布于 2019-11-20 09:38:57 +0800 CST  
31、行动

现在。

人一旦落到绝境,要求便简单了,在这个时代,活命永远都是第一主题——找到食物、避开感染者、避开居心叵测的同类,找到避难所,在下一个日出到来前活下去,在下一秒钟到来前活下去!将来?没有将来!计划?没有计划!

就像三毛说的一样,对于陈市长的提议,我们哪里还能有什么选择的余地!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一趟危机重重,我也给所有人出示了那黄脸汉子塞给我的,那张写了“小心有诈”四个字的纸条,但大家还是一致同意,参加这次清理食品厂的行动,因为不参加就只能等死,加入了还有一线生机!

连冯伯也来了,因为陈市长说了,战利品是按人头分配,而且如果战死更有双倍的抚恤。今天早上在路上,冯伯对我们每个人都千叮万嘱,并且让我们赌咒发誓,说如果他万一回不来,他的那份一大半留给陈姨,小半留给凯西,特别是小凯西那部分,我们不能私下吞了,不然他做鬼也不放过我们!早上我们分别的时候,陈姨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至今仍在我耳朵旁边回响。

当我们到达约定的集合地点的时候,发现那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来了,而且都带了数量不少的同伴,大伙都以各自的团队为中心,东一堆西一堆的站着。我略微的数了数,发现到场的不少于50人。

那天会议上出头的老任也带了十来个人站在我们附近,我捎带了几眼,发现他们队伍中有几个人相貌非常相像,似乎是一家人。这并不奇怪,在目前的情况下,家庭血亲最稳定的团队构成,这样的团队战斗力非常强悍,如果有人受困,其余人往往会拼死相救,死战不退,所以古人老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而且一家子里面也会有一个站得出说话镇的住场面的带头人物,不会像我们一样各有各的想法,一盘散沙。但这样的团队也有弊端,一来经常会拖家带口,有老有小,行动不便;二来,如果是于别的团队一起行动,在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集体逃跑的往往也是他们。

老任似乎觉察到我在观察他,转过脸看了看我,也迅速的扫了一眼我身边的老吕等人,我朝他微微的扬了扬下巴,他也朝我点头示意,眼神里尽是警惕和防备,然后我们俩就像这个时代所有半生不熟的人一样,迅速的转移了视线,就像两只预感到危险的土拨鼠。

我又看了看其他的几拨人,没什么特别之处,跟我们一样,大家都肮脏、消瘦、神情颓丧,像是一群被赶出兽群的荒原困兽,即将奔赴死亡。跟以往的国人不同,没有人大声喧哗,所有人都沉默着,即便说话,也是轻声细语,阴鸷的气氛像是乌云一般笼罩在我们上空。

“人都到齐了吗?”一声格格不入的,带着一种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暴喝声突然响起,我们齐刷刷的转身,只见刘国钧双手撇在背后,带着两个身穿警服的人,腆着一个不存在的肚皮,昂首挺胸的朝我们走过来。

那天从建材市场回来,刘国钧就咋咋呼呼的要求李医生跟他去鬼市,李医生起先是不愿意的,但刘国钧却一反常态的好言想求,就差没给跪下了,李医生经不住丈夫的软磨硬泡,只得答应,第二天刘国钧就带着李医生去了鬼市,从现在看来,他可能还当上了什么小头目。

“都像什么样子?”刘国钧走到我们跟前,找了一个石墩子站上去,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指着我们大声喝道:“一个个站没站相,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刘国钧的视线环顾当场,在掠过我们的时候,他嘴角向上,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呸!小人得志!”三毛在我耳旁狠狠的啐了一口,声音大的能让所有人都听见,刘国钧却全然没有反应。

“都排成队,排成队!”刘国钧挥舞双手,两个警察也下来帮忙,过了好大一会,我们才乱哄哄的排成了两队参差不齐的横列。由于大家都是衣衫褴褛,瘦的跟骷髅一样,手里各自拿着乱七八糟,长短不一的武器,看起来不像是去战斗的士兵,倒像是一群难民。

这时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我们又转头去看,不一会,一群黑衣特警从街角拐出来,他们每个人都是一身黑色制服,外面还罩了一件防刺背心,头戴面罩式防暴头盔,一手执一面透明防暴盾牌,另一手拿着一把尺余长的刺刀,刀身泛着雪亮的寒光。

“三棱军刺!”三毛在我耳边嘟囔道。

我定睛细看,发现他们手里的刺刀确实不是如普通匕首砍刀一般的扁平状,而是呈棱形,每一面都有一道深深的血槽,尖端非常的锋利,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不过细看之下,这些刺刀做工粗糙,似乎是仓促之间用螺纹钢车出来的。

“这就是传说中世界上最毒的刺刀?”我低声问三毛。

“嗯,捅进几公分就能致人死地,缝都没法缝,而且那三条血槽能导入空气,就不用当心刀刃抽不出来了,正好对付感染者!”三毛继续嘀咕,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些军刺,嘴里都快流出口水来了。

那些特警排成了两列纵队,由那天见过的军士长带领着,迈着整齐的步伐,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向我们走来,快到我们跟前时,领头的拐了个弯,两列纵队马上变成两排横队,军士长做了个手势,队员们刷的一声齐齐的停住脚步,军士长又一声下令,这些特警突然同时爆喝一声,把手里的盾牌重重的往地下一顿,同时把刺刀举过头顶,做了个突刺的动作。

这些鲜明的衣甲,整齐的动作,嘹亮的呐喊一下子就让人热血沸腾起来,虽然才二十多个人,但气势上已经远远的把我们这五十多乌合之众都给盖过去了,我甚至听到身后有些人情不自禁的叫起好来,这让我也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有这些人在,这世间还有什么可怕的。
楼主 二碗虎骨酒  发布于 2019-11-22 09:18:18 +0800 CST  
32、阵型

“啧啧!张队长带的真是虎贲之师啊!厉害厉害,有此等百战雄狮,哪里还怕那些小小食尸鬼!”刘国钧从石头墩子上跳下来,佝偻着背一路小跑到军士长旁边,嘴里那些谄媚的话语像电焊是的火花一样迸裂出来,让人叹为观止,只不过军士长却只是嘴角向上咧了咧,露了一丝说不清是欣慰的微笑还是讽刺的冷笑的表情。

刘国钧讨了个没趣,却也不尴尬,非常圆滑而不露痕迹的打了个哈哈,转身面对我们,而那张脸瞬时如川剧变脸一般换了个姿态,胸脯也挺了起来,他双手叉腰,目光灼灼,双眉紧锁,像是坐在 台上开人大,又像是便秘憋了八天没拉屎。

“我们今天有这个机会,主要应该感谢陈市长!有他在,才保的这一片平安!有他在,才从无中生有创造了繁荣的鬼市!有他在,才能在感染者围城之下有这一片净土!如果没有陈市长,就没有鬼市!就没有物资交流的可能!更没有这次进军食品厂,能让我们平安过冬的机会……”刘国钧双手乱舞,声嘶力竭的大喊,直到身后的军士长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呃……”刘国钧马上脸色一变,转了个调继续说:“这次行动,由张队长带领的特警队担任主力,你们——”他伸出一根手指轻佻的指着我们:“可占大便宜了!只要负责外围警戒、清扫,还有在特警队需要休息的时候顶替一下,只需要这样!”

“但是!”刘国钧面色一凝,用一种抗日神剧里汉奸威胁良民的语气又说:“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如果有人临阵脱逃,陈市长说了,就地格杀!你们要知道,子弹对感染者可能不是太有用……”刘国钧转身拍了拍身边警察身上背的95突击步枪,“对付你们可是绰绰有余!”

“而且,陈市长还给你们准备了武器……”刘国钧说起陈市长三个字的时候,满脸的谄媚,就差没朝北边拱拱手道声老佛爷吉祥了,他朝特警队末端做了个手势,我这才注意到队末有四个特警分别抬着两只大口袋,随着刘国钧的示意,他们抬着口袋出列,大步走到了我们面前,袋子里明显是一些铁器,随着他们的步伐发出叮叮的撞击声。

布袋显然非常沉重,放到地上时发出咣当的巨响,砸起一阵尘土。随着布袋打开,我看到里面原来是两大捆粪叉子,看来那天陈市长翻来覆去的看我们的家伙就是准备山寨一把,可是专利费看来是不会有了。

“来,各家人,都上来几个,领家伙!”军士长朝我们招呼,队伍里马上骚动起来,三三两两的围过去乱哄哄的争抢起来。

“喂,没他们的,别让他领了!”刘国钧指着也想上去混两支粪叉子的三毛厉声对分发粪叉子的特警喊。

“你他妈找死!”三毛一下怒了,怒目圆睁的向刘国钧冲过去,刘国钧见势不妙,马上一个箭步躲到军士长身后,三毛也被身边的老吕给一把抓住。

“三毛!你想干什么?这可是陈市长说的,没你们的份!”刘国钧从军士长身后探出脑袋吼道。

“那是因为有更好的要给你们!”军士长此时摆着手微笑着对我们说道,说完朝身后挥了挥手,后面上来一个特警,把一个背包递了上来。

“你们的粪叉子很好,这是陈市长为了感谢你们特意做的……”军士长把背包递给还在老吕怀里挣扎的三毛。

“这是什么?”三毛狐疑着接过背包,军士长笑着扬了扬下巴,示意让他自己打开看。

我们都围了上去,三毛把背包放在地上,然后拉开拉链,几根竹管露了出来。

“是军刺!”三毛失声大喊,从背包里面掏出一根竹管,下面还连着一个用布缠着的把手,三毛抓住把手用力一抽,一把寒光闪闪的三棱军刺露了出来,原来这些竹管是军刺的刀鞘。

“哈哈哈哈……好!太好了!”三毛挥舞着手里的军刺狂喜的语无伦次。

一共四把军刺,结果自然是三毛、我、老吕和大力四人一人一把,冯伯倒也罢了,杨宇凡和林浩二人在一旁羡慕的抓耳挠腮,可最终也不敢上来说自己也要分一把。

“好了……”军士长朝我们摆手,让我们重新回到队伍里,然后面朝众人高声说道:“刚才分发给各位的这个叉子,是这几位兄弟发明的……”军士长朝我们指了指,旁边的人都探过身来看我们,搞得我有点难为情起来。

“具体的用法……”军士长自己拿过一支粪叉子,比划着说:“就是用这一端,叉住感染者!对了,我们还是让发明者来来给我们演示一下吧。”

我跟三毛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心想现在也不是藏私的时候,便朝他们点一点头,一起走了出去。

杨宇凡、林浩和冯伯三人各自把手里的粪叉子放平,我们四人则拿出刚刚得到的三棱军刺站在了他们斜后方,摆了个我们最常用的防御阵型。

“你们几个……”军士长指着身后的几个特警说:“去扮感染者!”

他身后三个特警马上应声出列。三人放下手里的装备,双手往前一伸,脑袋一歪学着感染者蹒跚的脚步向我们走过来,甚至连嗓子眼里的嗥叫声都学的活灵活现,队伍里很多人都笑了出来。

“准备!”三毛低吼一声,排在前面的三个推挡手往下一压身子,把叉子平举,做好了迎敌准备。

“等!”三毛继续低吼,我们纹丝不动。

三个“感染者”踉跄着接近,三米、两米、一米……

“推!”三毛大喝一声,前面三人长身而起,三支粪叉子有力向前推出,卡住“感染者”的胸脯,两支弧形的杆头准确的插进“感染者”的腋下。

“上!”三毛继续大吼,我们四人从推挡手身边的空隙里,顺着粪叉子揉身而上,用手里的三轮军刺在“感染者”的头上比划了一下,三个特警非常配合的倒了下去,队伍里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楼主 二碗虎骨酒  发布于 2019-11-24 19:18:59 +0800 CST  
33、进击

正式进军食品厂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当天我们所有人都一致同意,要把道长留下的这套“小鸳鸯阵”多练习一番,所幸这套阵法并不复杂,对付感染者也不需要太多的变化,只是要推挡手和突击手之间相对默契的配合,在经过一整天的训练之后,基本没有太大问题。我们便留在鬼市睡了一晚,并且享受了鬼市提供的一餐饱饭,第二天便开始向食品厂进发。

这一天是这个秋冬之交第一个降温的日子,虽然没有下雨,但天一直阴沉,大风吹过空旷的街道,带起阵阵尖锐的呼啸声,仿佛有什么幽灵正乘着风,向我们袭来,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食品厂离鬼市并不远,只有大约一个小时的的路程,沿途我们清理了一些零星的感染者,就跟刘国钧说的一样,特警队充当了主力,其余人根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他们把盾牌排成盾墙,然后用三棱军刺在盾墙后面突刺的战术,让我想到了电影《斯巴达300勇士》里在温泉关大战波斯大军的斯巴达战士。这让所有人信心大增,觉得就跟电影里大杀四方的勇士们一样,就凭他们二十几个人扫荡食品厂的200多感染者也没有问题。

但我还是心神不宁!那个黄脸汉子偷偷塞给我的纸条,还有这阴沉的天气,以及到处嗷嗷嗥叫的感染者,都让我有一种冥冥之中有大难要临头的恐惧感,这种感觉犹如实质般把我包围,让我是不是产生撒腿就跑的冲动,我想扔掉手里的武器,尖叫着跑回我们蜗居的工厂。

这种恐惧在我们到达食品厂是到达了顶峰。

“钱潮市伊佳乐食品有限公司”——几个斑驳剥落的烫金大字贴在外面贴了白色面砖的矮墙上,旁边是一道伸缩门,里面是典型的中国各种工业园区中最常见的建筑,一栋大概是行政办公用的六层楼首当其冲,前面有三根旗杆子,上面光秃秃的早已没有旗帜飘扬,再里面应该就是厂房,都是四四方方,毫无设计感,平庸而又乏味。

办公楼前的小广场上有几个感染者在游荡,看到我们,便像是热恋中的情人见到分开三个月的情侣一样向我们飞扑过来,但被特警们无情的隔着伸缩门戳死。这时有人提议不如弄点噪声,吸引厂子里面的感染者出来,然后用同样的方法弄死,岂不是既省事又方便?

但提议马上变被老任否决了,他用异常严肃的语气告诫提议者,如果用这样的方法,不仅会把里面的感染者引出来,更会把附近所有工厂里的感染者全吸引过来,到时候方便省事的可就是感染者了。

众人都沉默了,不再提什么异想天开的战术,特警们清完感染者,其中一人翻过伸缩门,从里面把传达室的小门打了开来,特警们鱼贯而入,军士长在里面朝我们这些破衣烂衫的杂牌军招了招手,我们在一番你张我望的犹豫之后,也终于陆陆续续的走了进去。

在气派的办公大楼之后,是巨大的厂区,一幢幢由门式轻钢结构和彩钢隔热板搭建成的低成本厂房整齐的分布在厂区主干道两侧,我们事先已经知道前面这几排厂房是用来应付工商、质检、卫生检疫等部门检查而特意设置的,这里的生产设备、原材料和产品都完全没有问题,不管是最终产品的质量还是生产过程中的环保标准都安全无虞,保质保量,但是这样生产出来的产品,成本极高,失去了价格优势,完全没办法跟大牌产品竞争。

这些用来装点门面的厂房里面原本原材料和货物都少的可怜,现在根据他们事先获得的情报,里面早已空无一物,所以我们现在的目标是厂区深处真正在从事生产的几幢厂房,还重点是成品仓库和原材料仓库。

厂区里很安静,安静的像午夜的坟场,我们大气都不敢喘,我不时听到有人大口的吞咽口水,所有人都压低了自己的脚步声,像猫一样行走。推挡手们已经把粪叉子伸在胸前,我紧紧的跟在冯伯身后,透过他和杨宇凡之间的缝隙,眯着眼睛向前面张望。

此时阴风怒号,铅灰色的云在天蓝色的玻璃钢瓦尖顶上翻滚,风吹起落叶和灰尘,一阵阵的卷起又落下,道路两旁的厂房,有些大门紧闭,有些敞开着,黑洞洞的像是通往地狱的洞口,仿佛里面随时会有一群感染者嚎叫着狂奔出来。

我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肋骨下面疯狂的跳动,肾上腺素让我浑身都战栗起来,我紧紧的攥着手里的军刺,手心都是湿滑的冷汗。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我听见旁边的老吕轻声念叨,我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额头上一片亮晶晶的汗水,双唇发白,两眼像两只灯泡瞪的滚圆。

“注意!”最前面的军士长突然低吼一声。

我翘首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灰色搬运长袍的身影,从前面的路口缓慢的走出来出来,我们都屏声静气。

那感染者腿部受了伤,右腿从小腿处明显的向一侧折断,脚踝向内侧翻起,每走一步,它都先跨左脚,然后右脚向前拖行,用脚踝外侧落地来支撑身体,一截断骨从小腿处戳出来,白森森的露在外面。

它双手垂在身侧,脑袋微低,一步步的向前挪动,看起来悠然自得,如果不看它的腿脚,看起来就像是刚吃完早饭出来遛弯的老人。

“别看我们……别看我们……”老吕继续他的祈祷。

但祈祷似乎没起作用,那感染者走到路中央,突然顿住,然后缓缓的转身,在看见我们的那一刹那,那悠然自得便被狰狞、扭曲的表情取代,它就像一条疯狗一样咧开嘴龇着牙嗥叫一声,然后伸出双手,就像是要从空气抓出我们看不见的金子一样,十指张开向我们冲过来。
楼主 二碗虎骨酒  发布于 2019-11-25 10:04:11 +0800 CST  
34、激战

仿佛是向遍布鲤鱼的池塘里投了一块石头一般,随着这个孤独的感染者向我们发起一个人的冲锋,几乎像是无数隐藏在暗处的人同时叹了口气,四面八方同时开始传来一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呻吟嗥叫。

那个孤独的冲锋者在我们阵前二十多米的距离摔倒在地,它那仅剩肌肉皮肤支撑的小腿终于不堪重负,完全断裂开来,它倒在地上,但仍然双手向前,挣扎着,咧着嘴,不屈不挠的向我们爬来!在它身后,无数的感染者从洞开的厂房门里,从各个分岔路口跑出来,像河流一样在这条大路上汇聚在一起,向我们猛扑过来。

“这绝对不止200!”有人大喊。

“娘的老子不干了!”有人扔下粪叉子转身就跑。

噗噗噗……咻咻咻……!子弹冲出带着消声器的枪管划破空气,逃跑的两人惨叫着倒下。

“后退者格杀勿论!”我扭头一看,看见后面不远处刘国钧带着两个特警,用装着消音器的MP5冲锋枪指着我们。

“注意!接敌!”前面军士长大喊,特警们砰地一声把盾牌砸到地上,二十个特警呈两列横队,把十余米宽的马路堵得严严实实,这一下子让我们悬起的心又暂时缓和了一下。后路以断,前路虽然危险,但好在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

这群新加入的感染者虽然不算新尸,但比刚才那个摔倒在地的却要灵活的多,二十多米的距离转瞬即逝,特警们齐齐的低吼一声,把身子稍稍蹲低了一些,肩膀微微倾斜,后排的特警用他们的盾牌抵住了前排,做好了撞击的准备。

砰砰砰砰!连续不断的肉体和盾牌相撞的巨响,那些感染者丝毫没有减速,硬生生的砸在特警的盾墙上,我看到两排盾墙被砸的微微向后一顿,所有人都身体向前倾,死死的顶住盾牌,根本腾不出手再发动攻击。

“一二三,推!”军士长突然大吼。

两排特警齐齐低吼一声,把手里的盾牌狠命往前一推,把挤在盾牌前的感染者猛地推出了一个空隙。

“刺!”军士长再度大吼。

一片雪亮的刀光闪耀,前排特警齐刷刷的从盾牌上方刺出手里的军刺,正好碰上被推出然后又反弹回来的感染者,军刺不费吹灰之力,就像刺入一大块果冻一样不受阻力的扎进感染者的脑袋,发出像是斫木一般的咄咄声响,等军刺拔出时,几丛黑色的液体跟着飚射而出。

“退!”军士长的命令又响起。

阵型齐齐的向后退了一步,盾牌排成的墙壁没有丝毫散乱,仍然是笔直无比,首轮突刺中被刺死的几个感染者委顿在地,后排的感染者继续砸在盾墙上。

“推!”

盾墙再一次猛然用力,把感染者堆推出一个空隙。

“刺!”

刀光又闪,黑血继续飚出。

“退!”

盾墙后缩,感染者倒地。

几轮之后,已经有三、四十个感染者倒在军刺之下,但是盾墙向后倒退了十余米,盾墙线也渐渐开始凹凸不平起来,隔着感染者那恶心的嗥叫,我也能听到特警们重重的喘息声,这样高强度的推挤,体力会流失的非常快。并且随着加入进来的感染者越来越多,盾墙前的感染者堆越来越大,我的视线透过特警们沾满黑色液体的玻璃盾牌,看到的只是密密麻麻,一张张狰狞扭曲的青灰色的脸。

“自由攻击!”军士长继续下命令。

盾墙不再推挤和,而是伫立当场,特警们把军刺伸过盾墙向后面胡乱突刺,但只能刺死靠近盾墙的一排感染者,再往后便鞭长莫及。坚持了一会之后,整个盾墙阵线越发的凹凸扭曲起来。

我们所有人都焦急万分,都知道一旦盾墙被突破一个缺口,整条阵线便会整体崩溃,完全失去屏障作用,这样的场景我们在城市保卫战的电视直播中早已看过了很多次,无论是坦克装甲车组成的钢铁洪流,还是机枪铁丝网的不败防线,无论看起来多么的无坚不摧,在这些无所畏惧,只知道向你的喉咙咬来的感染者面前最终都会被突破,然后溃散、奔逃……甚至为了逃命自相残杀。

“第一组准备!”军士长对着我们大吼,昨天演练时我们这些人已经分好了组别,而我们加上老任一家,就是第一组。

我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跟在冯伯后面走了上去。这一刻,我心里却没有了害怕的感觉,脑子是空洞和麻木的,耳边那些嗥叫声、撞击声和尖刃刺入颅骨的摩擦声都变得遥远起来……

“推挡手!举杆!”军士长的吼叫声在我耳边炸响,我紧跟冯伯,前排的推挡手举起手里长长的粪叉,越过两排特警组成的盾墙,抵住盾墙后面的感染者。

“推!”军士长猛地挥手。

“嘿!”我听到冯伯从胸腔里发出一声闷哼,手臂上松弛的皮肤下面筋肉一条条鼓起,粪叉子明显的受力,3公分粗的螺纹钢猛地向后一顿,冯伯整个人向前倾斜,把身体的重量全压在手里的粪叉子上面。

“特警队,退后!”军士长继续命令。

组成盾墙的特警们一矮身,从粪叉子的缝隙中穿梭着撤离。这一下感染者堆所有的力量全集中在了粪叉子上面,前排的推挡手个个咬紧牙关、龇牙咧嘴,显然是受到了巨大的推力。有几根粪叉子已经明显的弯曲起来,我想到道长的死,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粪叉子突然折断,然后被感染者咬了喉咙,这也让我们放弃了原先的木质粪叉子,但现在看来,即便是钢筋,也不是十分保险。

“上!”我听到三毛厉声尖叫,我的脑子还没转过来,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我穿过冯伯和杨宇凡之间的空隙,在两条粪叉子中间揉身向前,粪叉子的另一端是一个穿着天蓝色工作服的青年男子,看起来就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顶着一头“非主流”发型,耳朵上钉着一个廉价的、已经掉色的玫瑰金耳钉,嘴巴一圈和胸前都是凝结的黑色血迹,显然它是一个咬过人的感染者。

“啊……!”我大喊着把军刺刺入它的太阳穴,它双眼一白,停止了张牙舞爪和嗥叫,但身体还挂在粪叉子上。

它的脑袋低垂下来,露出了它身后的同类,这次是一个女的,一样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头“鸟巢”发型,一模一样的,小一号的掉色的玫瑰金耳钉,它向我大张着嘴,脖子上一个巨大的伤口,一截白色的气管乱糟糟的露在外面……我把军刺猛地扎进它大张的嘴里……
楼主 二碗虎骨酒  发布于 2019-11-26 09:50:49 +0800 CST  
35、背叛

我们只坚持了不到十分钟,我却像是在感染者堆里挤了一辈子,我杀了三个活死人,然后便被僵立的尸体挡住了去路,我回到冯伯身后,像是某些武侠片里传导内力一样,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用两个人的力量撑住钢筋粪叉子,但还是被推的摇摇欲坠。

当第二组上来替代我们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虚脱了,刚从战线上下来,我便瘫倒在地上,早上饱餐的那些红薯和土豆此刻已经融化殆尽,肾上腺激素过量分泌过后,带来的是极度的疲惫感,我觉得四肢百骸的力量都已经被抽走,两只手臂在不停的颤抖,甚至连握拳的力量都没有了。

“这样下去不行!”老任朝军士长大喊:“我们坚持不了多久的……感染者太密集了,我们打不到它们!”

“顶住!”军士长根本不看老任,朝着摇摇欲坠的第二组大声呼喊,但是显然喊叫声并不能带来额外的力量,第二组中有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推挡手,尽管他的搭档兼父亲在他身后狠命的推挡,但两人还是被巨力推的慢慢向后滑动,他们的鞋底和水泥路面剧烈的摩擦,发出刺耳粗糙的声响。
楼主 二碗虎骨酒  发布于 2019-11-27 10:26:32 +0800 CST  
“顶住!”站在队伍斜后方的军士长见势不对,一个箭步跨了过来,双掌顶在那父亲的背后,将将止住二人后退的势头。

“第三组,准备!”军士长转头朝后面大喊。

但第三组原本人数就比第一二组少,只有十五人,加上刚才逃跑被打死的二人,现在只剩下了十三人,并且因为自己团队里的亲人死在抢下,队伍里军心涣散,甚至排不成一个完整的队形,听到军士长的口令,队伍里的人唯唯诺诺的相互张望,迟疑着不敢上前。

“你们几个……”刘国钧从他旁边的警察身上抢下MP5,指着我和三毛等人:“过去帮忙!”
楼主 二碗虎骨酒  发布于 2019-11-27 10:27:59 +0800 CST  
“刘国钧我cnm!”跟我一样坐在地上大喘气的三毛破口大骂,我看见刘国钧眉头一拧,枪口一动朝向三毛,连忙站起来,一手挡着他的枪口,一手把三毛从地上扯起来。

“后退着格杀勿论!”刘国钧挥舞着手里的枪声嘶力竭的大喊,第三组的人加上我们七个,只得按照训练的队形,排成了两列横队,只是这次,我们的人不再担任推挡手,只是各自找了个对象在他身后站立。

“举杆!推!”军士长在那父亲的身后吼叫。

我身前的推挡手们纷纷把杆子从前面挤成一堆的人头顶伸过去,几乎是在碰到感染者的同时,前面的阵线瞬间奔溃,叠加在一起的两排人像是被重重打了一拳,向后跌撞出去,我感觉到身前那陌生的推挡手身体猛地向后绷紧,我连忙把双掌撑在他背上。

仅仅几个呼吸之后,我就感觉到自己的双臂就像着了火一样痉挛起来,撑着地的大腿也开始火辣辣的疼痛。

但幸好这样的痛苦没让我们忍受太久,正在我想要竭力呐喊的时候,从我头顶又伸过几支粪叉子,我扭头一看,只见第一组剩余的人,包括刚撤下去的第二组人员,全部被军士长和刘国钧手里的冲锋枪逼着重新上来,但这一次不是替我们下去,而是让他们也加入到这场跟感染者的角力中来。

几十支粪叉子像是马其顿步兵方阵的长矛一样,从各个方向伸过来,尽可能的顶住感染者,我马上就感觉手上的压力一松,终于大喘了一口气。但这口珍贵的空气之后,我就感觉到不妙了,我的身前身后、左右两侧,不断的有人推挤过来,五十多人像一个蚕茧一样以粪叉子为中心,堆积成了一个半圆,而我正处于这个半圆的中间地带,我感觉到自己根本不用费力便被前后的身体架住,我的身体被不断的挤压,肺部的空气一点一点的被挤出,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女人分娩一样费力又痛苦,我觉得自己的胸膛都快炸开了,我的眼前一阵阵发黑,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我的肢体开始因为缺氧而变得东倒西歪。
楼主 二碗虎骨酒  发布于 2019-11-27 10:28:20 +0800 CST  
正在我的意识逐渐抽离自己的身体之际,我听到身后突然喧哗起来,那些声音模模糊糊,既遥远又模糊,直到几声惊恐之极的尖叫声把我的灵魂瞬间拽了回来,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他们人呢?”我听到身后不断的有人惊恐的大叫。

“怎么了?”老任的声音在我身旁不远处响起。

“那些特警,他们不见了!”有人像跟父母走散的孩子一样无助的惊叫,

“什么?”我身边一片不可置信的质疑声。

“妈的,我们被这些兔崽子耍了!”三毛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大吼。

“快跑……”有人压低了声音说。

“不行,我兄弟还在里面呢!”有人惊惶的拒绝。

慢慢的,我感觉身后的推挤力量渐渐放松了,我终于又喘得上气了,但还没等胸口舒坦过来,便觉得身后突然一空,原先用力顶着我的力量忽然间消失了,我只觉得身前一股巨力涌来,本来就发软的腿一个踉跄,带着我前面的推挡手一起向后摔倒在地。

感染者们终于解开了束缚,像是洪水冲出一个缺口一样,喷涌而出。我前面的推挡手刚刚直起半个身体,便被四五个感染者再次扑到,当先一个感染者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左右撕扯着咬下一大块皮肉,他发出一阵阵完全不似人类能发出的惨叫声,在地上翻滚。

感染者们被他这么一阻,我才有机会翻身而起,跟着前面的人群夺路狂奔。幸亏这里没有快尸,趁着那些饿死鬼感染者们又为了争抢那些跌倒在地的“美食”们挤作一团的机会,我超过几个腿脚慢的人,顺利的拐出厂区,只要再跑过办公楼和大门围墙之间的小广场,就能出了食品厂,跑到大街上了。

但刚一拐过办公楼,我便被几个呆立在路中央的身影挡住去路。

“快跑啊!”我和并肩奔跑的几个人同时大喊,那几个人转过脸来,面若死灰的指着前面。我的视线越过他们,在那道伸缩门后面,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现在竟然密密麻麻的挤了一群活死人!
楼主 二碗虎骨酒  发布于 2019-11-27 10:28:34 +0800 CST  

楼主:二碗虎骨酒

字数:711525

发表时间:2019-10-17 19:05:2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06 21:37:43 +0800 CST

评论数:1575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