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笔记(我来自秦朝,长生路上的天灾神劫)》



盘古劫

1

华夏自古多隐者,如许由巢父、伯夷叔齐,至魏晋,隐逸之风尤盛。

东汉末年,豪强门阀割据混战,华夏大地先后经历三国鼎立、东晋十六国以及南北朝,持续了约四百年之久的分裂动荡,战乱不止,士不安居,民不聊生,生灵涂炭,精神荒芜,儒家式微,佛教兴盛,咸慕个人修行,滋生了大量道隐之士,或如孙登张忠隐于山林,或如郭象邓粲隐于朝堂,或如孙绰陶潜隐于田园。

武当山归隐求道者常百数,栖凭者甚多。

西晋太熙元年(公元290年),秦之东渡客在冀州高阳国聚会。那是我们的第五次聚会。五百年过去,当年的幸存者已折损大半,只剩下三十一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大家倍觉戚戚,聚会结束后大都三三两两结伙同行,互相有个照应。

有个叫东郭延的,比我年长一岁,来自秦时雁门郡马邑。徐福东渡,我和东郭延同船,他为水手,我为庖工。东郭延素来性格朗爽,这次却异常沉郁,寡言少语。聚会结束,人快走光了,他兀自坐在一个木墩上,像似泥塑。我宽慰道:“人固有一死,比之寻常之辈,我等多活数百年。死亦值当。”东郭延惨然一笑,道:“非畏死,畏生也。生死之事,扰人心神,不提也罢。这些年贤弟却是何处安身?”我道:“庖乙性情飘忽,注定颠沛,天下之大,却不得一方立锥之地。今日河东,明日河西,居无定所。”东郭延道:“祸福所倚也。飞花落叶,无处是家,处处为家。清灵真人裴玄仁长居太武当,吾欲求访。贤弟不如与我结伴,或可稍减孤苦。”我道:“也好。久闻裴公高名,正好一睹仙容。”

一路风尘。不日,我们到了武当山。太和山形特秀,异于众岳,苕亭峻极,干霄出雾,果真不同凡响。石室岩屋,隐者散居,或设鼎炉,或炼内丹,时有祥云紫气荫其上,或闻芳香之气彻于山谷。我们寻遍武当,不见裴公身形足迹。倒是一路上遇到许多奇人异士。有一老道,炭木为食,挥手可召云彩。有一独臂处士,以丹药煮五彩石,掷空中,俱成飞鸟。还有女隐者,如二郎神,有三目。中间一目,平常闭合。凡举炊,中目遽开,目光如焰火,可燃柴木。

一日晌午,我和东郭延在一个山谷生柴弄火,忽见来一邋遢老者,竟是毫不生分,瘦指如叉,攫起一块烤肉便吃。东郭延正待发怒,我止之曰:“供养他人,便是供养己身。由他去罢。”那老者听了,更是无所顾忌。食量竟是大得惊人,我们辛辛苦苦弄来的鱼肉野蔬,不论生熟,狼吞虎咽,吃得干干净净。我苦笑道:“这位老丈倒是活得爽快。”老者道:“此言却是中听。尔等后辈,孝敬尊长,乃是本分。”东郭延道:“我等乃秦人耳,入世五百载,何言后辈?毋如尔寿也?”老者诘道:“尔等知我谁也。”我恭谨道:“仙人宝相,我等凡俗,岂能识得?”老者道:“谅汝不识。吾乃邛疏,周人也。”我道:“老仙人当真说笑。邛疏煮石而食,吸石髓果腹,何食谷黍也?”老者翻青白眼,道:“尔等死期将至,羹食无用。弃之可惜罢了。”东郭延大怒,道:“老而不死是为贼。食我粟,不思感戴,何满口溷秽耳?!”我道:“东郭不必如此,些许山野糟糠,诚恐待客不周,岂敢以主人自居也。”

老者似笑非笑,再无言语,施施然去,仙风道骨,浑不类凡俗。

我追上前去,道:“邛公留步。死期将至云云,却是何意,还望周祥。我等也好绸缪提防。”

老者道:“此天机也。”

言毕,沓沓而逝。


2

返回篝火,却见东郭延石僵伫立,唤而不应。又唤,呆如木鸡,依然不应。再唤,则消散如尘烟光影。我冲过去试图抱住他,但于事无补,眼睁睁地看着东郭延在我的双臂里消弭无形。

惶然四顾,愈发惊骇。

不仅东郭延,我周围的整个世界都在慢慢蜕变、消失。

邛疏消失了,篝火消失了,石洞石室消失了,道人隐者消失了,草木岩石消失了,整个武当山都消失了,甚至连天上的云彩太阳都消失了。世界混沌如鸡子,没有天,没有地,没有方向。我大声呼唤东郭延的名字,但得不到任何回应。世界安静得可怕,没有风声,也没有回声。

我经历过许多劫难,见识过无数异象,见怪不怪,惊恐之后,暗道,莫不是又有人施术召我?

这么一想,稍稍平静。任由身体落叶一般在这混沌世界漂浮飘零,只待幻象一去,天地如初。但随着时光的流逝,我彻底绝望了。天地还是空濛一片。除了我,世上的一切都被幽冥世界卷席而去,不留一颗草,不留一块石。过了一日复一日,奇怪的是,我竟一点也不困乏饥饿。潮湿凝重的空气里,竟似蕴藏奇尘异埃,令人不饥不乏。随之而来的是无边无际的孤独;这孤独,比饥乏更加难以忍受。我试图与尘埃交谈,但它们冷漠无言,一粒粒从我视线里飘过。我日夜蹿跃,试图触及大地或者苍天,但这混沌世界如此广袤,我竟似永远无法抵达他的边缘。也许,根本没有大地,也没有苍天,它们和武当山一样,从我的世界里永远消失了。

终于有一天,我的世界有了变化。深沉的混沌中我看见了一束光,就像风一样,向我飘来。及近,光芒凝结,渐成人形,正是周人邛疏。我大喜过望,道:“邛公何处而来?”

邛公道:“从来处而来,何多问也。此汝之劫运也,谓之盘古劫。”

我惑道:“晚辈孤陋寡闻,只知盘古。夫盘古劫,闻所未闻。愿闻其详。”

我待再问,邛公复而为虚光,冉冉去,渺渺远,终不可见。

我又回到了无垠的虚无和孤寂。我反复思量邛公的话语,始终不悟。

时光缓慢,就像花瓣慢慢张开,竹笋慢慢拔尖。我只能靠反复数着自己的脉搏打发百无聊赖的岁月。剩下的时光,我只能靠回忆度日。

我想起了石莲花,这个洁净的女子因我绝食死去,她可以接受贫穷,不能接受遗弃;我想起了我的堂兄张仲,我在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在我肩头溘然长逝;我想起了安史之乱中的睢阳城,唐军断粮,吃树皮纸张,鸟雀老鼠,乃至皮铠甲。最后,大将张巡杀死自己的爱妾,给将士们充饥;我想起了陆秀夫,我亲眼看着他将自己的妻子儿女赶下海去,背着卫王赵昺赴海而死;我想起了方孝孺,他触怒燕王朱棣,车裂于街市。受刑前,我入刑场给他敬了一杯酒。方孝孺神色如常,饮之,道:“方希古合该此劫。然吾心有天地,化泰岳长河,虽死犹未死,不亦快哉!”言罢,大笑,掷杯,受刑。

“化泰岳长河。”心念至此,我灵光一闪,我福至心灵。昔盘古赴死,头为四岳,目为日月,脂膏为江海,毛发为草木。莫非这便是盘古劫?

3

盘古劫,看来是个死劫。

此时此刻,对我来说,生存比死亡更加不可忍受。我突然想起了东郭延的那句话:“非畏死,畏生也。”恰如天启之光,照亮我心。

我从药匣子中拿出一把刀,那是挖草药的刀子,平常,我总是将它打磨得特别锋利。

利刃划过颈脖,我看见我的头颅和身体无声无息地分离。我对着混沌虚空说了一句“姆妈,我来了”,便晕厥过去。

不知多久,我终于恢复了知觉。

在另一个世界里,我看见了武当山,看见了道者隐士石洞岩室,看见了云彩太阳,看见了篝火和东郭延。他跪一具尸体前。我定睛一看,却是邛疏的尸体,血流满地,身首异处。他的尸身旁,有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正是我采药用的小刀。

刚才,我分明用它割断了我自己的头颅。

我和东郭延葬了邛公,守坟七七四十九天,下了武当山。

最简单的解释是:我遭遇了天劫,就像后来在虔州的际遇一样。杨公施术救我于无底流沙,邛公舍命救我于无边虚空。令人困惑的是,东郭延和我在一起,亦逆天长生,何以他未经劫难?

两千多年来,我始终参不透个中玄秘。它如此奥妙,就像蝙蝠的呓语,就像江河的悲鸣。

楼主 管鹤  发布于 2015-03-02 20:32:00 +0800 CST  

抽风了。连续发了几十次,才成功发送。刷新一看,竟然发重了。好事逢双,莫非我有喜了?晕,这么一想,还真想吃酸梅了。
楼主 管鹤  发布于 2015-03-02 20:36:00 +0800 CST  

83658662: 举报 2015-03-02 21:05:43.297 评论
怎么有朱棣?时间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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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此,一时仓促,描写主观感受那一段,竟然出现了几个重大疏漏。以后修正。谢谢你。

楼主 管鹤  发布于 2015-03-02 21:15:00 +0800 CST  


作者:琴火重光 时间:2015-03-02 13:56:00
楼主文字古意盎然,暗合天道。有才华!冒昧问楼主一个问题。请问楼主太极拳大约什么时代出现的?谢谢!如果楼主无暇回复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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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医道同源。很巧,最初构思这部《道全书》,首先想到的几个人物,便有华佗和张三丰(暂拟《青囊诀》和《玄玄门》)。

神医麻沸、蹋仙太极,深入民间。真相何如,无关紧要。这世上的无数伟大成就,大多源自草莽市井,可惜这些名字湮没在历史尘埃,不为人知。文本所载市井传扬,多半并非源头;吸纳民间灵感智慧集大成者有之,倚仗势利地位窃取他人成果者亦有之。

饮水思源,便是功德。舍本逐末,徒增烦忧。

谢谢你的信任。不过,我本讲古说书者,并非释谶解惑人。恳望谅解。
楼主 管鹤  发布于 2015-03-03 03:05:00 +0800 CST  

作者:spcian 时间:2015-03-02 22:13:00
我爱
公元290,过500年,为唐时,应不涉及陆秀夫,方孝孺等之类的,疏漏之处请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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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疏漏,确实大煞风景。细细一看,某些地方遣词,也有瑕疵。没法修改,只能听之任之。谢谢大家的包容迁就。

楼主 管鹤  发布于 2015-03-03 03:13:00 +0800 CST  

作者:lutu2015 时间:2015-03-03 12:09:00
楼主,九连环的诗!要是还有另私藏的,一并拿出来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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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尤其是古诗,我很少涉猎,纯属门外汉。《九连环》中的古诗,更是自创体律,任性涂鸦,不是诗,也不是词。所以,实在没有多少“私藏”。

不过,倒是有别的一些“私藏”,比如偶尔涂抹的日记,比如某些记忆的残简,比如想象的碎片。为了不影响大家看故事,就不集中发了。隔三差五发一个。
楼主 管鹤  发布于 2015-03-03 12:58:00 +0800 CST  

这是几年前在某集团(树脂工艺行业)工作时的一篇日记。

2010.1.29

刚刚开完月会兼年会。酒店富丽堂皇,我有些紧张和慌乱。依旧不太习惯城市;对我来说,呆在路上的尘烟中或者河上的木筏里,更自在。五个半小时的会议,疲惫得只剩下了疲惫。

老总照例兴高采烈、口沫横飞地谈论着一些无关痛痒或者意义重大的事件:黑丝袜对交通的影响,婚姻与三围的辩证关系,海关大楼的巨大钟表爱上了指针上的蚂蚁,某头牛背上的虱子暗自策划一桩针对牛的谋杀事件,某主管庞大的身躯爬上广告柱顶端的可行性分析。最后用了三分钟百无聊赖地阐释了新年目标和老板的肿瘤。

开完会,接到同事电话,邀请我去吃火锅。我拒绝了。那个火锅店的老板老是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我。我疑心他或许爱上了我,更可怕的是可能准备谋杀我。

走到单身公寓门口,隐约听到房间里有什么动静。费了老大一会才把房门打开。亮灯。看见熟悉的电脑、书架、床榻、刮胡刀、墙壁上挂着的葫芦丝和书桌上的红色仙人掌。长吁了一口气,我确信房间里没有鬼魂。假如有,最可能的情况是藏在那本厚厚的《中国文化》里面。那本书比黑夜更黑。

打完这些字,就像放完了一个屁。满足,轻松,振奋了许多。

洗洗睡吧。

洗澡时依然不会关洗手间的窗户,我确信无人偷窥。


楼主 管鹤  发布于 2015-03-03 13:09:00 +0800 CST  
作者:苹果好甜好甜 时间:2015-03-03 10:29:00
那个大将好野蛮,杀爱妾给将士吃,牺牲女人成全自己的所谓国家,变态,其实和亲也低级,无耻,在对待女人上,更赞赏西方人,古时代他们为了女人而战争。但楼主的故事奇幻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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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庖乙还是故事中其它人物的行迹或者语言,都是只是故事的一部分。如你所说,我们的国家传统总是把江山社稷置于骨肉亲情乃至爱情之上。这种思维根深蒂固,至今不绝。按下不表,不然歪楼了。


楼主 管鹤  发布于 2015-03-03 13:22:00 +0800 CST  

下一篇预告:《陈抟瓢》。

关键词:神秘岛,陈抟睡功,海上历险。

楼主 管鹤  发布于 2015-03-03 13:28:00 +0800 CST  


陈抟瓢

1

南宋,有武学生华岳,轻财好侠,两袖清风,一身正气。

当朝丞相史弥远专权,乱朝纲,诛异己。华岳暗结忠良,谋去丞相史弥远。我与华岳颇有交往,语之曰:“史弥远阴险歹毒,羽翼满天下。恕微末直言,大人所为,蝼蚁撼大树也。事败,恐祸及己身。”华岳道:“大丈夫处世,有所倚重。区区性命之于社稷,星辰之于日月。朝野上下,人人自顾,谁顾天下苍生耳?”我喟然道:“大人铮铮铁骨,庖乙弗如。愿与大人同生死、共进退。”华岳道:“子受天水长生,必有使命。不在唐,不在宋,在于千秋万代也。因一废万,不智。”我道:“大人心意已决,庖乙不敢多言。微末无大德大能,却有一小术,大人刑台假死,或可保全大人性命。”华岳道:“庖子轻看华岳也!岳岂贪生怕死之徒?”我道:“大人何逞一时意气?留得青山,何愁无薪焚奸佞。”华岳沉吟半晌,道:“子所言,甚是。岳之性命,能留当留。亲见奸贼断头,岳再死无憾矣。”

未几,果事败,华岳下临安狱。

我曾为太皇太后吴氏去疾,吴氏有言曰:“汝赠我一命,哀家亦赠汝一命。犯死,可免。”我托书吴氏,为华岳求情。宋宁宗赵扩召史弥远,言及华岳,欲生之。史弥远道:“非臣欲杀岳,岳欲杀臣也。”宁宗竟不能逆,道:“可施杖刑,留岳全尸。”

不久,华岳杖死东市。行刑之日,华岳果依言假死;仵作不可辨验。我得尸活之。为避史弥远鹰犬,我施药为华岳改形换貌,买舟海外暂避风头。行车,过绍兴府、庆元府,入海,过舟山,岱山,往莲台岛。半途猝遇飓风,舟覆,我和华岳跌落波涛。海上忽飘来一根浮木,我大喜,抱住浮木。华岳虽在不远处;可恨海流湍急,我近之不得。真个咫尺天涯。俄顷,一个大浪袭来,大浪过去,华岳已无影踪。又见一个故人离我生命而去。我抱着浮木,无尽感伤,无尽悲凉。

我在海上漂流了一天一夜,被海浪卷上了一个海岛。我登上一处高岩,环顾岛屿。四围皆山,层峦叠嶂,树木葱茏,却无庐舍,竟似一荒岛也。我已一整天未进食,当真饥肠雷鸣。岛上野果累累;有果如枣,青红相间,采而食之,甘沁肺腑。

幕落,斜阳沉,新月升。草际萤飞,树根虫鸣,四顾茫然,顿觉凄清悱恻。所幸时值盛夏,入夜犹觉温暖。我寻了一处草地,和衣而眠。星光从树间叶缝泻下,斑驳婆娑;海风如歌,浅吟低唱。间或虎啸狼嚎,入耳瘆人。我满脑子胡思乱想,心道,若能在这样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死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就在此时,忽见岛上山麓一角隐现火光。有火光,必有人家。我心头惊喜,逶迤前往,约三四里,见一松林,林内有人家。林外一石壁,石室洞开;石室口,挂着数盏油灯。星月之光,凝聚石室门口,幻化七彩,绚丽祥和。

我心异之,趋近石室,正待入石室看个究竟。一入洞口,那七彩之光,失祥和,露狰狞,恰似铁笼,堪堪把我罩住,寸步难移。我大惊,极力挣脱。越挣扎,那无形铁笼越小,压迫得让人喘不过气。我心头骇惧,不敢动弹。

忽有一老媪自树林出,叱道:“何方莽汉,擅闯老祖寝宫,找死耶!”

不知对方虚实,我不便实告,假言道:“我临安商贾也。海外贸易,覆舟坠海,浮木到此。循灯火而来,求宿一晚。”媪道:“老祖辟谷长睡,家中无男子,不便留客。”我道:““但得一席,虎狼不侵,足矣。廊角檐下,亦是无妨。”

媪思忖良久,导我入林,却见茅屋数椽,浅池修竹,煞是清雅。

2

我随老媪入一偏室。室内笔床砚匣,楚楚有致;案头有书数十册,皆钞本,字迹奇崛,末署“陈抟手录”。我恍然,石室老祖,即陈抟也。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偌大一幢庭院,除了老媪,不见活人;问之,不答。饭食饮用,却也周到。庭院居室大都关闭;我好奇地推开一个房间,却见一女子赤身裸体,披头散发,玉体陈榻。惊疑间,我隔门轻唤,女子不应;声渐大,亦不应。榻上女子,竟似亡人。这人间仙境,莫非鬼谷绝地?

我大为惊恐,退步转出屋外,却见老媪坐于廊下给鸡喂食;日光下,却无阴影,果真鬼也。我吓得魂不附体,悄悄从侧门溜了出去;跑出树林,长嘘了一口气。忽闻身后庭院笑声咯咯,林间小径,忽现十来个妙龄女子。一女叫道:“此处非菜园子,岂容尔自由来去?”水袖一甩,我竟随袖而起,堪堪落在她们身边。众女左看右瞧,指指点点,啧啧褒贬。我又是羞惭,又是惊骇,道:“汝等海怪之流欤?”一女执我手触其臂,道:“汝且摸摸看,人也?非人也?”触碰之间,竟是冰冷坚硬如铁,我骇然疾退。

众女大笑。

一绿衣少女道:“此斯文人。众姊姊莫戏弄。”随后,也不避嫌,拉起我手,道:“我夭夭也,和众姊姊大睡百日矣。春去夏来,风光已是别样。来者便是客,我且带你看看睡岛美景。”我惧意稍减。

一路鸟语花香,泉回峰转,诚非尘境。夭夭虽弓鞋纤窄,而步履如飞。有天堑石径,仅容一人,我犹心悸;夭夭翩跹捷行,恰如凌波仙子蹑长虹也。我问及石室老祖,夭夭笑道:“老祖以睡功得道尸解,居此已百年。睡而成嗜,羽化犹甚,经年不醒。”

我道:“众仙子舍弃凡尘喜乐,到此却是为何?学仙道耶?”

夭夭道:“非也。我等姊妹,俱为鱼精,居此睡岛。受老祖点化长睡入道。”

我疑惑未解,道:“闭扉合牖,裸身散发,此亦修道也?”

夭夭道:“散发则神思无拘无束;裸身,则气息通畅无阻。吐纳导引,入大小周天,全赖此耳。”

就这样,我在岛上住了下来。夭夭日日携我在海岛徜徉嬉戏。海中异类,果于人间不同,率性纯真,不伪不矫。

当夜,我在房中看陈抟手录。一身俗累,到此方休。心头潮涌,不由点墨低吟:

不卧毡,不盖被。
片石枕头,蓑衣覆地。南北任眠,东西随睡。
轰雷掣电泰山摧,万丈海水空里坠。
骊龙叫喊鬼神惊,臣当恁时正酣睡。
争似臣,向清风,岭头白云堆里,展放眉头,解开肚皮,打一觉睡。
更管甚,玉兔东升,红轮西坠。

忽闻有人笑道:“先生果然妙人,得老祖真髓矣。”

抬头,却是夭夭。

我惶然道:“无声潜入,却是为何?”

夭夭道:“红袖添香,可乎?”

我道:“不可。恐致老媪与汝众姊姊非议耳。”

夭夭道:“先生若畏惧流言,何隔扉窥夭夭处子之身也?”

我惊道:“汝即榻上裸女耳?”

夭夭解衣带,笑道:“分分寸寸,何处不似?”

忽听有人叩窗急道:“老祖醒矣。祖母觉察妹妹行踪,已告老祖。”

3

夭夭脸色大变,整衣,拉我出门,出树林,轻道“起”。似有一股真气经我手臂传入身躯,我竟身轻如燕,与夭夭并肩而起,过溪流,越涧壑,快捷如飞,转瞬即到海边。

驻足。夭夭放开我的手,道:“庖郎速离此岛。待老祖追来,无以招架也。”

我道:“无一棹一舟,何处去耳?”

夭夭倏忽而去,却见脚边海水中有一木瓢,晃晃悠悠。

耳边夭夭声音响起:“此老祖酒瓢,海啸飓风怪鱼水鬼不能侵。庖郎速速上船。”

只闻其声,历历清晰,似在身边,却不见其人。

我道:“此舟可载人欤?”

夭夭道:“可也。”

木瓢忽大如船,何止容一人。

我忧疑不定,道:“我落荒逃。汝何以自处?不如与我过海登陆,再作打算。”

夭夭道:“海水生我,姊姊养我。岂忍弃故土故人也。”

忽听岛上脚步喧嚣,夭夭道:“不好,老祖至矣。”

夭夭言罢,我竟身不能自控,飞入舟瓢。我一坐落,舟瓢便已出海,疾如箭矢。

心神甫定,怅然回首。睡岛已远;夜空中,只看见一个模糊的黑点。

第二天清晨,舟瓢漂流到了一座石岛,隐隐可见大陆。

登陆,回首,海中哪有什么舟瓢,却见夭夭像是浮萍漂浮海面。

我惊愕不已,道:“汝何以来此?”

夭夭道:“舟瓢者,夭夭也。妾筚一生之功,化舟归庖郎也。恐郎不受,托辞老祖瓢耳。真元泄尽,道术无存,夭夭去也。”

言语之间,竟是气若游丝。转瞬为鱼,肚白朝上,已死。我跳入海中,拾起夭夭,欲哭无泪。

我将夭夭埋在了平阳咀。

楼主 管鹤  发布于 2015-03-03 19:57:00 +0800 CST  


陈抟瓢

1

南宋,有武学生华岳,轻财好侠,两袖清风,一身正气。

当朝丞相史弥远专权,乱朝纲,诛异己。华岳暗结忠良,谋去丞相史弥远。我与华岳颇有交往,语之曰:“史弥远阴险歹毒,羽翼满天下。恕微末直言,大人所为,蝼蚁撼大树也。事败,恐祸及己身。”华岳道:“大丈夫处世,有所倚重。区区性命之于社稷,星辰之于日月。朝野上下,人人自顾,谁顾天下苍生耳?”我喟然道:“大人铮铮铁骨,庖乙弗如。愿与大人同生死、共进退。”华岳道:“子受天水长生,必有使命。不在唐,不在宋,在于千秋万代也。因一废万,不智。”我道:“大人心意已决,庖乙不敢多言。微末无大德大能,却有一小术,大人刑台假死,或可保全大人性命。”华岳道:“庖子轻看华岳也!岳岂贪生怕死之徒?”我道:“大人何逞一时意气?留得青山,何愁无薪焚奸佞。”华岳沉吟半晌,道:“子所言,甚是。岳之性命,能留当留。亲见奸贼断头,岳再死无憾矣。”

未几,果事败,华岳下临安狱。

我曾为太皇太后吴氏去疾,吴氏有言曰:“汝赠我一命,哀家亦赠汝一命。犯死,可免。”我托书吴氏,为华岳求情。宋宁宗赵扩召史弥远,言及华岳,欲生之。史弥远道:“非臣欲杀岳,岳欲杀臣也。”宁宗竟不能逆,道:“可施杖刑,留岳全尸。”

不久,华岳杖死东市。行刑之日,华岳果依言假死;仵作不可辨验。我得尸活之。为避史弥远鹰犬,我施药为华岳改形换貌,买舟海外暂避风头。行车,过绍兴府、庆元府,入海,过舟山,岱山,往莲台岛。半途猝遇飓风,舟覆,我和华岳跌落波涛。海上忽飘来一根浮木,我大喜,抱住浮木。华岳虽在不远处;可恨海流湍急,我近之不得。真个咫尺天涯。俄顷,一个大浪袭来,大浪过去,华岳已无影踪。又见一个故人离我生命而去。我抱着浮木,无尽感伤,无尽悲凉。

我在海上漂流了一天一夜,被海浪卷上了一个海岛。我登上一处高岩,环顾岛屿。四围皆山,层峦叠嶂,树木葱茏,却无庐舍,竟似一荒岛也。我已一整天未进食,当真饥肠雷鸣。岛上野果累累;有果如枣,青红相间,采而食之,甘沁肺腑。

幕落,斜阳沉,新月升。草际萤飞,树根虫鸣,四顾茫然,顿觉凄清悱恻。所幸时值盛夏,入夜犹觉温暖。我寻了一处草地,和衣而眠。星光从树间叶缝泻下,斑驳婆娑;海风如歌,浅吟低唱。间或虎啸狼嚎,入耳瘆人。我满脑子胡思乱想,心道,若能在这样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死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就在此时,忽见岛上山麓一角隐现火光。有火光,必有人家。我心头惊喜,逶迤前往,约三四里,见一松林,林内有人家。林外一石壁,石室洞开;石室口,挂着数盏油灯。星月之光,凝聚石室门口,幻化七彩,绚丽祥和。

我心异之,趋近石室,正待入石室看个究竟。一入洞口,那七彩之光,失祥和,露狰狞,恰似铁笼,堪堪把我罩住,寸步难移。我大惊,极力挣脱。越挣扎,那无形铁笼越小,压迫得让人喘不过气。我心头骇惧,不敢动弹。

忽有一老媪自树林出,叱道:“何方莽汉,擅闯老祖寝宫,找死耶!”

不知对方虚实,我不便实告,假言道:“我临安商贾也。海外贸易,覆舟坠海,浮木到此。循灯火而来,求宿一晚。”媪道:“老祖辟谷长睡,家中无男子,不便留客。”我道:““但得一席,虎狼不侵,足矣。廊角檐下,亦是无妨。”

媪思忖良久,导我入林,却见茅屋数椽,浅池修竹,煞是清雅。

2

我随老媪入一偏室。室内笔床砚匣,楚楚有致;案头有书数十册,皆钞本,字迹奇崛,末署“陈抟手录”。我恍然,石室老祖,即陈抟也。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偌大一幢庭院,除了老媪,不见活人;问之,不答。饭食饮用,却也周到。庭院居室大都关闭;我好奇地推开一个房间,却见一女子赤身裸体,披头散发,玉体陈榻。惊疑间,我隔门轻唤,女子不应;声渐大,亦不应。榻上女子,竟似亡人。这人间仙境,莫非鬼谷绝地?

我大为惊恐,退步转出屋外,却见老媪坐于廊下给鸡喂食;日光下,却无阴影,果真鬼也。我吓得魂不附体,悄悄从侧门溜了出去;跑出树林,长嘘了一口气。忽闻身后庭院笑声咯咯,林间小径,忽现十来个妙龄女子。一女叫道:“此处非菜园子,岂容尔自由来去?”水袖一甩,我竟随袖而起,堪堪落在她们身边。众女左看右瞧,指指点点,啧啧褒贬。我又是羞惭,又是惊骇,道:“汝等海怪之流欤?”一女执我手触其臂,道:“汝且摸摸看,人也?非人也?”触碰之间,竟是冰冷坚硬如铁,我骇然疾退。

众女大笑。

一绿衣少女道:“此斯文人。众姊姊莫戏弄。”随后,也不避嫌,拉起我手,道:“我夭夭也,和众姊姊大睡百日矣。春去夏来,风光已是别样。来者便是客,我且带你看看睡岛美景。”我惧意稍减。

一路鸟语花香,泉回峰转,诚非尘境。夭夭虽弓鞋纤窄,而步履如飞。有天堑石径,仅容一人,我犹心悸;夭夭翩跹捷行,恰如凌波仙子蹑长虹也。我问及石室老祖,夭夭笑道:“老祖以睡功得道尸解,居此已百年。睡而成嗜,羽化犹甚,经年不醒。”

我道:“众仙子舍弃凡尘喜乐,到此却是为何?学仙道耶?”

夭夭道:“非也。我等姊妹,俱为鱼精,居此睡岛。受老祖点化长睡入道。”

我疑惑未解,道:“闭扉合牖,裸身散发,此亦修道也?”

夭夭道:“散发则神思无拘无束;裸身,则气息通畅无阻。吐纳导引,入大小周天,全赖此耳。”

就这样,我在岛上住了下来。夭夭日日携我在海岛徜徉嬉戏。海中异类,果于人间不同,率性纯真,不伪不矫。

当夜,我在房中看陈抟手录。一身俗累,到此方休。心头潮涌,不由点墨低吟:

不卧毡,不盖被。
片石枕头,蓑衣覆地。南北任眠,东西随睡。
轰雷掣电泰山摧,万丈海水空里坠。
骊龙叫喊鬼神惊,臣当恁时正酣睡。
争似臣,向清风,岭头白云堆里,展放眉头,解开肚皮,打一觉睡。
更管甚,玉兔东升,红轮西坠。

忽闻有人笑道:“先生果然妙人,得老祖真髓矣。”

抬头,却是夭夭。

我惶然道:“无声潜入,却是为何?”

夭夭道:“红袖添香,可乎?”

我道:“不可。恐致老媪与汝众姊姊非议耳。”

夭夭道:“先生若畏惧流言,何隔扉窥夭夭处子之身也?”

我惊道:“汝即榻上裸女耳?”

夭夭解衣带,笑道:“分分寸寸,何处不似?”

忽听有人叩窗急道:“老祖醒矣。祖母觉察妹妹行踪,已告老祖。”

3

夭夭脸色大变,整衣,拉我出门,出树林,轻道“起”。似有一股真气经我手臂传入身躯,我竟身轻如燕,与夭夭并肩而起,过溪流,越涧壑,快捷如飞,转瞬即到海边。

驻足。夭夭放开我的手,道:“庖郎速离此岛。待老祖追来,无以招架也。”

我道:“无一棹一舟,何处去耳?”

夭夭倏忽而去,却见脚边海水中有一木瓢,晃晃悠悠。

耳边夭夭声音响起:“此老祖酒瓢,海啸飓风怪鱼水鬼不能侵。庖郎速速上船。”

只闻其声,历历清晰,似在身边,却不见其人。

我道:“此舟可载人欤?”

夭夭道:“可也。”

木瓢忽大如船,何止容一人。

我忧疑不定,道:“我落荒逃。汝何以自处?不如与我过海登陆,再作打算。”

夭夭道:“海水生我,姊姊养我。岂忍弃故土故人也。”

忽听岛上脚步喧嚣,夭夭道:“不好,老祖至矣。”

夭夭言罢,我竟身不能自控,飞入舟瓢。我一坐落,舟瓢便已出海,疾如箭矢。

心神甫定,怅然回首。睡岛已远;夜空中,只看见一个模糊的黑点。

第二天清晨,舟瓢漂流到了一座石岛,隐隐可见大陆。

登陆,回首,海中哪有什么舟瓢,却见夭夭像是浮萍漂浮海面。

我惊愕不已,道:“汝何以来此?”

夭夭道:“舟瓢者,夭夭也。妾筚一生之功,化舟归庖郎也。恐郎不受,托辞老祖瓢耳。真元泄尽,道术无存,夭夭去也。”

言语之间,竟是气若游丝。转瞬为鱼,肚白朝上,已死。我跳入海中,拾起夭夭,欲哭无泪。

我将夭夭埋在了平阳咀。

楼主 管鹤  发布于 2015-03-03 19:57:00 +0800 CST  

啊,又重发了。所幸,每一层楼都是完整的故事,不影响阅读。

又是八点了。

我努力做到每天至少更新一篇。

但写故事不是制造行业的流水线作业,真真没法规定更新时间。

先向大家致歉了。







楼主 管鹤  发布于 2015-03-03 20:07:00 +0800 CST  

下一篇预告:《扁鹊针》

关键词:深山奇遇,白猿,扁鹊七针。
楼主 管鹤  发布于 2015-03-03 22:38:00 +0800 CST  
作者:顽石_2013 时间:2015-03-03 21:42:00

您好!辛苦了!我觉得你俩又没做出什么坏事,为何要逃呢?再说陈抟老祖是得道仙人,也不会为一点小事而动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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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中缘由,其实庖乙也不清楚。陈抟是否陈抟,亦未可知。每个读者都可以自由设定、想象。作者,实在不便回答这类问题。


楼主 管鹤  发布于 2015-03-03 23:02:00 +0800 CST  

作者:captaincasino 时间:2015-03-04 01:46:00
《这个男人来自地球》,他讲的故事到没那么多玄虚,没有鬼怪乱神,反而吸引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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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地球和星星的经纪公司吗?怎么老向我推销这两样东西呢?我被你们打败了,特意搜索了一下,发现除了标题都有“来自”这个词,我实在没有看到任何相似之处。谢谢你们的关爱;不过,如果非要吸引读者,我不应该写你们推荐的这两个东西,我应该模仿著名手抄本《少女日记》写一部《老头日记》,或者模仿著名著名偶像剧《还珠格格》写一部《弄玉圈圈》。

再次感谢你们和卖顶贴机的兄弟不辞万里、风尘仆仆的推荐。但我实在没有兴趣。







楼主 管鹤  发布于 2015-03-04 06:54:00 +0800 CST  

苹果好甜好甜: 2015-03-04 09:13:26.567
这些读者说的是一部西方电影,很好看,是讲述一个男人从远古时代活到现在,一路见证人类变迁,颠覆了宗教的神秘,人类固有的认知,你可以搜来看,值得看,不要介意读者的质疑,有质疑才会进步。在同一时空下,世界万物既有相同处,又有不同处,所以才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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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书看电影,全凭兴趣。如果从学习的角度,相对于电影,我更喜欢书。电影,实在太拖沓了。相对于宗教、思想和哲学,我更喜欢地理、历史和鸡毛蒜皮的现实。不过,既然苹果兄弟引荐了,有空我去看看这部电影。

楼主 管鹤  发布于 2015-03-04 09:34:00 +0800 CST  

不过,既然苹果兄弟引荐了,有空我去看看这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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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我还是收回吧。要不,下次向白莲花童鞋跟我推荐《意难忘》,我不得花费好几个月。据说这部电视剧有五百多集。哈哈哈。

大家真是早啊。平常这个时候,我基本上是在睡大觉。凌晨被一只虫子气醒了;它老在我耳边飞来飞去,不离不弃。我怒了,直接“啪”!把我自己的脸扇痛了。于是,睡不着了。



楼主 管鹤  发布于 2015-03-04 09:50:00 +0800 CST  

作者:121165842 时间:2015-03-04 09:22:00
好经历,好文章。支持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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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一个名字,我自己都有点不习惯。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凡事都会习惯,包括管鹤这个名。

楼主 管鹤  发布于 2015-03-04 09:56:00 +0800 CST  

作者:思君催人老 时间:2015-03-03 23:37:00
文笔清奇娟秀,上古及今的史料穿针引线比比皆是,道学玄学的旁征博引信手拈来,对场景人物的寥寥勾勒都像一幅幅古画闪现定格在脑海,写意的风格真叫人沉醉,恍如清风拂面吹散了所有的阴霾,不得不赞叹笔者的博学高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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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的支持。其实我一直很惭愧;我越来越发觉,人类历史,宇宙空间,万籁造物,我所了解的太少,少得可以忽略不计。

楼主 管鹤  发布于 2015-03-04 10:05:00 +0800 CST  

作者:xswd8 时间:2015-03-04 07:11:00
楼主作品真是匪夷所思,身临其境,不像是小说,更像是亲身经历,庖乙有福,那么多女子愿意舍身相救,楼主的文采也实在是让人羡慕,怎么练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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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庖乙:两千多年的生命,若非天意或者奇遇,怎能活到现在?用理性思维和现实逻辑去阐释他的生命历程,是行不通的。上面有人提到“鬼怪乱神”这个词,只能说,他还没有进入我的文字,或者说,没有认真阅读。《道全书》的核心,绝非乱力怪神。

关于文字:我从来没从事与文字有关的工作。一路漂泊,总觉得自己距离语言、距离现实世界越来越远。第一次用这种半文半白的风格写东西,其实是特别忐忑的。也许,很多地方,我都还有缺陷,无论文字还是性格。除了学习,别无捷径。我每天都在学习,怎么把故事说的更精彩。我每天都在学习,怎么把自己变得更简单。


楼主 管鹤  发布于 2015-03-04 10:21:00 +0800 CST  

楼主:管鹤

字数:32736

发表时间:2015-02-25 22:37:36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0-19 20:04:48 +0800 CST

评论数:44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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