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玄幻推理《离圣》,那些你想象不到的结局

第086章 一个馒头引血案
这件事情,其实很朴实无华,说白了,就只是一个馒头的事情。

傍晚时分,当王若离和阮经纶、王映山走进学宫食堂的时候,正巧遇到前面用餐的长桌边,围着满满的一大堆人,把要去打饭的路都给堵住了,似乎人群的中央正有人在打斗。
几人拨开人群,走进内圈,只见场中正有三个人在相互对战,而其中一人,竟是凤小侠。
与之对打的是两个长相颇有几分相似的青年,应该是一对兄弟。
而此时四周围观着一大票人,好多都在呐喊助威,大有一股恨不得自己也下场大战一番的态势。

事情的起因,原来是凤小侠就餐的时候,对于食堂的饭菜颇为不满,平时锦衣玉食的他,又怎会看得上食堂提供的馒头呢,一口咬下去,只觉得馒头又干又硬,难以下咽,忍不住就嫌弃地把馒头随手一丢。
好巧不巧,正好砸到了旁边用餐的一个学子的眼眶上。这个学子也是个火爆脾气,当场就火冒三丈,言辞尖锐地要凤小侠赔礼道歉。只是以凤小侠桀骜自负的性子,焉会轻易因为一个馒头向他人道歉。
两人都是寸步不让,口角相争,眼见着越说越上火,最后两人竟是直接动起了手。
凤小侠正在窝火昨天被胡不休和王若离先后修理了一顿,此时正好有一个凝气期的小子送上门来,当场便兴高采烈地把他完虐了一通,没几下子就将他打得鼻青脸肿,叫苦不迭。
此事还不算完,原来这个青年是荆都城葛家的子弟,平日里养尊处优,哪曾像今日这样被人一通暴打,焉能善罢甘休,立马去请了两个养气期的族兄前来助阵,这才有了此时的眼前,凤小侠一人独斗两名养气期青年的场面。

场中,凤小侠虽然一人独斗两名养气期,但似乎还是游刃有余,偶尔还能反击几手。
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
眼见着葛氏兄弟未能讨到丝毫便宜,还时不时地挨上一拳。此时,围观的人群中有两个与葛氏兄弟要好的养气期青年,加入了战局,顿时,胜利的天平发生了倾斜,凤小侠左右见拙,腰上和腿上,先后挨了一拳一脚。

“离哥儿?”阮经纶眼看着凤小侠就要被虐打了,忍不住朝王若离这边看来。
“嗯!”王若离微微点了点头,“去吧!”
阮经纶得到了王若离的首肯,憨憨地一笑走出,两手相互按了按手指关节,发出嘎嘣嘎嘣的响声,举身一跃,跳入场中,对着其中一个齐刘海的养气期青年就是一记重拳,当场把这个齐刘海青年打得跌飞出去。
余下三个青年见此有些慌张,连忙扶起那个被打飞的齐刘海青年,四人更加谨慎小心地迎敌。无奈阮经纶和凤小侠,两人相互配合,左右并进,将他们打得连连后退。
随着打斗情势的进一步升级,后面围观人群中又有四五个养气期青年,应该是与场中这四个打架的青年相识或同营,先后加入了战圈。
眼瞅着对方人数越来越多,优势也越来越大,阮经纶和凤小侠已经严重落入下风,未出五招,便已先后挨了好几道拳脚。
边上的王映山瞧着面前的形势,嘴角一扬,扫了一圈场中,脱下外衣,也是跳入了战局,顿时稍稍缓解了这边的劣势。只是三人勉力支撑,还是有些吃力,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以三打九呢!

“有趣!”这时,从另一侧围观的人群里,钻出一个清秀少年,正是胡不休。水溜溜的眼睛,一眼瞧到场中的情状,又瞄了王若离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当即合身跳入了场中。
胡不休的实力原本就强过阮经纶他们三人,这边有了胡不休的加入,立时逆转了形势,对方虽然集合了九人之力,却依旧被打得节节败退。
不出二十个回合,这九个养气期青年终于先后被胡不休四人打翻在地,呜呼哀痛着在地上滚成了一片。
王若离不由莞尔,没想到随着事情的发展,竟会演变成打群架。

这个时候,从前头围观的人群,挤出一条道来,走过来一个剑眉虎眼的青年,只是青年的面色如霜,深沉冷峻。
“青哥!”地上的几个葛姓青年,眼尖看到剑眉青年的出现,顿时连声喊道,像是终于盼来了救星一般。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剑眉青年扫了一眼被打倒在地的几个葛姓青年,冷冷地呵斥道,继而看向场中的胡不休四人,“我葛家之人,岂容他人这般欺辱!”
凤小侠正处于大获全胜的得意里,哪会顾及对方的什么脸面?闻言,对着剑眉青年勾了勾手指头,有些轻狂地道:“不服,你来?”
旁边的王映山三人都不由有点错愣地看向他,哥,你太会挑事了,要不要这么张狂啊!
“好胆!”剑眉青年面容更冷了,“让我葛青来会会你们。”
话语甫落,葛青跳下场中,当头一拳打向凤小侠。
凤小侠几步错开避绕,两人登时交起手来,只是不出五招,凤小侠便频频遇险,腹部还中了一掌。

“筑基期!硬点子!”胡不休看着葛青声势凌厉,不好对付,当即朗声道,“一起上!”
“好!”“正有此意!”阮经纶和王映山,也是一起合力扑了过去,场上瞬间变成了四人围攻葛青。
葛青开始之时,嘴角还带着冷笑,像是在嘲讽凤小侠四人的不自量力,竟敢挑战自己这个筑基期。只是随着四人的合力进攻,几招下来,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这四个人,每一个都是养气期中的佼佼者,以四人的围攻之力,自己竟是难以招架。
于是乎,不到十招,葛青便先后中了两拳,被逼退躲闪时,又中了两脚。场中的这一戏剧性的变化,昭示着,此时已经不再是四人围攻葛青了,而是四人围殴葛青!
又过十招,葛青已被打倒在地,身上多处淤伤,与之前的九个青年如出一辙。

“叫你嚣张!”凤小侠欢快地踹了一脚。
“出门没带几根葱,也敢装象!”胡不休也是高抬着,狠狠地跺了一脚。
“让你筑基!让你狂妄!让你装高手!”王映山忍不住又是踢了三脚。
“俺静静地不说话,俺就是纯粹觉得你欠打。”阮经纶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只是边踩着,边说道。
一阵阵脚风起伏。

食堂门口,正好又有一个阴暗青年带着人,挤了进来。
“表弟,快来助我!”地上正在挨打的葛青,刚好眼角瞥见阴暗青年,慌忙扯着声喊道。
原来所来之人,正是零陵城林家的林仲诃,只是没想到林仲诃和葛青,竟然还是表兄弟的关系。
“表哥……”林仲诃虽然面上满是惊愕,到底还是认出了地上这个正在被围打的,竟然是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的表哥葛青,正想挺身下场帮忙。

“林仲诃,你敢!”这时,从右侧传来一道淡若清脆的女子声音。
“啊,小仙……”林仲诃闻声右顾,发现喝止自己的竟然是凤小仙,有些拿捏不定主意,“他是我表哥。”
“场中的还是我亲弟呢!”凤小仙皱着眉头,冷淡出声,护短之意,显而易见。
“啊……”林仲诃又是一个惊乍,连忙一个个地瞧过去,这才认出原来正在殴打葛青的四个青年里,有一个正是凤小仙的胞弟凤小侠,登时脸面有些尴尬,有些为难,摊着手解释道,“误会,一场误会,原来小侠弟弟也在……”
“小侠,够了,住手!”凤小仙有些不满意地叫道。
这边的围殴总算落下帷幕,只见此时的葛青鼻青眼肿,都要认不出面目了,怎一个惨字了得!

凤小侠撒手跑了过来,拉住凤小仙的皓腕,竟是撒起了娇:“姐姐,你终于来了,你要再不来,你弟弟就要被人打死了。”
“你这也叫被打死?”凤小仙眉头皱起,白了个眼。
“哎啊……就刚才……姐姐你是没看见……这儿,中了一拳……还有,还有这里被踢了两脚……”凤小侠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自己被打到的地方,作势就要一头靠向凤小仙的肩膀,一副小鸟依人状,“还是姐姐最疼我了。”
“闪一边去,一看见你就让人讨厌!”却是被凤小仙一把甩开。
凤小仙说着别过头去,像是放弃了这个弟弟,径直带着人往外走去。路过王若离身边时,有些好奇地看了王若离一眼,二话没说,缓步出了食堂。
那边的林仲诃一边喊着小仙,一边跟着追了出去。
“姐姐,慢走啊!”凤小侠堆着一脸讪讪的笑容,望着凤小仙离开的背影,死命朝前挥着手,扬声喊道。

“离哥儿!”阮经纶几个,返身回到王若离这边,嘴角勾着笑容,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走了,打饭。”王若离摇了摇头,拉着他们径步往打餐窗口而去。
楼主 司空逐月  发布于 2019-08-30 10:58:13 +0800 CST  
第087章 沙场演兵何为阵
其实,荆襄学宫的授课制度颇为宽松,每月上三科的课程总和也不过九次而已,其他时间,学子可以在修功房自行修炼,也可以报名兴趣的下三科课程,还可以前往学宫藏书阁、水工楼、观星台等等。
然而,就是这每月九次的上三科课程,却令广大的学子既心向往之又胆生畏惧,因为这些授课虽然可以让人获益匪浅,但同时也要担着性命之虞,也难怪,荆襄学宫的授课,那可不是普通的授课,一个不小心,是会死人的!
诚如今日的兵韬授课,便是前往木兰围场西面的止戈沙场,进行阵法实战演兵授课。
这个止戈沙场,虽然名为止戈,但恐怕今日要在沙场上大动干戈了。

日上当头,正是太阳要开始毒辣的时候。
只见沙场东北角筑着一个高台,高台上搭着一座精致的凉亭,在四野空旷的沙场上,显得格不相入,甚至周遭竟然连一个宫卫或宫役都没有。而众位学子已经全部在止戈沙场上列队集整,静候导师的莅临。
大约过了小半时辰,远远地,才从沙场的边缘,缓缓地走来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只见老者眼眶深陷,形容消瘦,看起来至少年过八旬的模样。
学子之中顿时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第一个给大家授课的竟是这么一个半个身子躺进棺材的糟老头子,遥想开宫典礼当日,似乎也没人看到过导师之中有这么一号人。
许多人露着怀疑的目光,盯着佝偻老者一步一步地爬着台阶,登上高台。

“大家坐吧!”佝偻老者的声音不大,却清越有力,竟让在场上千学子一个个都听在耳里,也一点都不像一个垂暮的老人发出的声音。只是佝偻老者让大家坐?众人身下尽是黄沙赤土,如何坐得下?当真要坐?
“需要再给你们垫张褥子吗?”佝偻老者瞧着众位学子动作起来的不多,顿时眉头皱起,有些生气。
闻言,众位学子不敢顶话,只得一个个不情不愿地席地坐下。

“阵法一途,晦涩深奥,变化万端,非大智大力之人,难以摸其精髓,不过,纵使得其一两成精华,亦可叱咤于千军之中,受益终身。”佝偻老者也不废话,直接开始了阵法授课。
佝偻老者一语说完,微微环视了一圈众位学子,又续道:“阵法分类繁多,有兵阵、陷阱、设障、布疑、封印、杀生等等,不胜枚举,上到邦国军队,下到民用水工,多有涉及。然而,我荆襄学宫所授,仅仅兵阵而已。”
说着,佝偻老者右手往前方一扬,顿时,在高台前面出现了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影像,虽在白日,却分外清晰。
王若离瞧着,这些影像竟都是一些行军布阵的阵法图,以及文字注释、解读精要、推演之法等等,也不知佝偻老者是如何办到的。
佝偻老者从中选择了一幅阵法图,右手再次一挥,其他阵法图尽皆化作光点,消散不见:“可有谁,识得此阵?”
高台下众学子虽然有了短暂的惊异,到底心性俱佳,没有太多失态。
“回先生,此阵名为方圆阵。”左首的司马悦站了起来,高声道。
“往下说!”佝偻老者示意道。
“方圆阵,顾名思义,是以小方阵组成大圆阵,主将居中,枪箭在外,机动在内,层层布防,密集防御,乃是防守的绝佳阵法。不足在于,缺少变化,守御有余而进攻不足。”司马悦朗声答道,嘴角露出淡淡自信的笑意,“先人智慧,创造出多种名震一时的排兵阵法,与方圆阵齐名的,还有包括鹤翼阵、鱼鳞阵、锋矢阵、冲轭阵、长蛇阵、车悬阵、偃月阵、雁形阵、鸳鸯阵等九种著名阵法,实值我辈推演借鉴。”
“很好!”佝偻老者似乎没有什么赞赏的词语,随即道,“今日推演借鉴的阵法,便是这个方圆阵。”
说着,佝偻老者往前一指,只见原本悬在高台之前的方圆阵图,倏然变长拉宽,直接压向了半空,覆盖纵横两三里有余。
佝偻老者的声音缓缓地从阵图中传出,众人仿佛进入了阵图的世界,亲眼看着佝偻老者如何排兵布子,如何列队结阵,如何传令设眼,有什么优劣,有什么精要,有什么阵位等等,就像是亲临其境,逼真异常。
接着,杀声骤起,仿佛置身于两军交战的战场,随着千军万马,一会儿像在参与阵法防守,一会儿又像是参与冲锋破阵,阵法的变化、推进、收场,种种的一切,都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佝偻老者才收起了半空的阵法图演。
只见高台下的众位学子,久久难以平静,更有甚者,已是满头大汗,也不知是被太阳暴晒热的,还是身处战阵征伐而紧张导致的。
“可明白否?”佝偻老者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位学子,淡淡地问道。
在场的学子大多还在回神,答问者寥寥。
“其实这会儿明白与否,一点关系都没有。”佝偻老者嘴角咧过一抹冷酷的笑意,“读再多的兵书,学再多的兵法,都不及到战场走上一遭。”
“接下来,进入实战演兵训练,营号尾数为1、2、3的牙营摆方圆阵,作为防守方,以司马悦为主将,行指挥之权;其他人以牙营为单位,各自组队,不能结阵,作为进攻方,限时两个时辰!”佝偻老者逐一交代道,“负者今晚就不用回学宫了,就在这止戈沙场上过夜吧!另外,胜者将来兵韬试之时可额外获得一学筹,相应的,负者额外扣除一学筹!”
莫要小看了这一学筹,很多凝气期的学子有时候可能就是靠着这么点滴的一两学筹的积累,而通过年试的。

随着佝偻老者话语一落,沙场上的学子纷纷行动起来,尤其作为防守方的30个牙营,在司马悦的指挥下,历经大半个时辰,终于摆出了方圆阵。只见司马悦当中而立,中圆位置布置了3个牙营;再以司马忠、司马念、谢灵驹为首的9个牙营排布成9个方阵,轮放在中圆外围,成为第一轮防守阵;再往外又以崔源、凤小仙、葛青、白桃山、田文龙为首的18个牙营排布成18个方阵,布置在外圈,成为第二轮防守阵,两轮转动,前后左右,皆可相互支援,实在有点固若金汤的感觉。
虽说是军阵攻守,但以如今众位学子而言,不过初入门槛,菜鸟而已,所以个人的修为对战况的影响作用反倒更大。
学子之中,二十九名筑基期之上,除了司马悦是煅基期,往下已知的只有四个培基期,分别是崔源、凤小仙、席慕枫、涂大钟,而防守方,本就是结阵防守,占据守方优势,更有司马悦这一个煅基期,连培基期也占其二,加上个体巅峰战力的加成,防守方更为占优。不过,进攻方胜在人多,以70个牙营的兵力进攻30个牙营,在数量上有一定的优势。

随着防守方的大阵摆成,阵法运转,一时间让人很难找到下手的地方。
先后有数个莽撞的牙营直接发起了进攻,只是都如飞蛾扑火,冲入敌阵,没有激起一点波澜,便被抹平消弭了。
王若离带着二十四号牙营众人,徘徊在外侧,心里思虑道:单论筑基期之上,防守方只有九人,而进攻方有二十人,可惜大家各自为政,根本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实力。刚才第一波的冲锋进攻,便是由朱翦的牙营发起的,结果劳而无功,就连朱翦本人也折在了方圆阵中。
此阵,该如何应对?
兵韬演练虽然给学子配备的都是木剑,但是战场风云莫测,即使是木剑,在激烈的打斗中也是有可能捅死人的,就像方才的一波冲击之中,就有一名练气期的学子在进攻过程中阵亡,并非演练的“阵亡”,而是真的阵亡!

高台的凉亭里,佝偻老者心安理得地一边啃着一颗雪炎梨,一边眯着眼睛,闲适惬意地躺在藤椅上。
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宫卫,一边用心观察着场中的形势,一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场中的战况,说到精彩处,声音或高昂,或低沉,或悦恺,或担扰,有如说书一般,也不知道佝偻老者有没有听进去。
楼主 司空逐月  发布于 2019-08-30 20:46:07 +0800 CST  
第088章 全军覆没方圆阵
眼瞧着冒进的几波冲击有去无回,场中一些谨慎稳重的牙尉,开始拉拢其他牙营,整合队伍,想要拼凑出更有战斗规模的队伍。
佝偻老者说的是不能结阵,又不是说不能拉帮结派,团结协作,所以像席慕枫、卫百剑、邵长安、曹彪等青年才俊,声名影响较大,拉拢投靠之人也较多,尽管如此,能够进入荆襄学宫的年轻人,哪一个没有自己的一份傲气,所以现场整合后的队伍依然驳杂,粗看之下,不下四十个之多。

“经纶、映山,你俩死死盯住二轮一阵的头尾位置的那两个人,不要让对方有换人休息和轮流攻击的机会;不休、小侠,你俩直插入一阵两面,守在侧翼,阻止其他方阵前来支援;王霄、落英,你俩带着各自的牙营从后面包抄……”
说到王霄,此人习练的也是秋枫剑诀,当初在族比大会上和王若离过招的时候,还只是凝气期,如今已经踏入了养气期。
而王霄和王落英分别成为各自牙营的牙尉,此时率领着手下牙营的学子,前来与王若离会合。
王若离凭仗这三个牙营30人,整合待毕,优先对着二轮一阵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一方面切断对方的支援,一方面实现小范围的以多打少,占据主动。
随着王若离带头冲杀,两波冲击下来,二轮一阵终于被王若离撕开了一个裂口。面对阵型被破又没有筑基期坐镇的一阵的守方学子,王若离如同虎入羊群,一通木剑抡圆,当场击倒了三四个守方学子,紧随王若离身后的余暮秋、赖逢生等人一拥而上,顿时吞没了二轮一阵的10人,而己方仅“阵亡”一人。

随着王若离这边顺利地吞并了一个方阵,一些游离在外圈的牙营纷纷像是看到了希望,带着人前来相投,队伍也慢慢地壮大了起来,人数达到了五个牙营之多。
王若离充分利用己方的优势,采取分割包抄的方式,让二轮的数个方阵首尾不能相顾,造成配合和支援上的手忙脚乱。所谓柿子要挑软的捏,王若离又尽挑些没有筑基期坐镇的方阵袭击,携着这股强劲的势头,在付出5人“阵亡”的代价下,又接连拿下了三个方阵。当然,这也和司马悦的纸上谈兵有关,司马悦虽然饱读兵书,但实际指挥应敌经验不足,缺乏临场应变能力,这才这么轻易就让人分块切割了!
另外几个方向,各大整合之后的队伍,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在付出大量的“阵亡”之后,总算击垮了二轮的五个方阵。
此时居中指挥的司马悦,强装镇定的外表下,还是露出了一丝的慌乱。
眼瞅着二轮的方阵已被破去半数,司马悦立马传令,收缩方阵,将二轮剩下的9个方阵与一轮的9个方阵,汇合一处,形成九九合数,相辅相连,顿时阻断了席慕枫、江鲸等人带领的队伍的进攻浪潮。

这时候的攻方学子,随着连连的进攻损耗,只剩下四百余人,队伍也只剩下二十股左右,其中大部分都是由筑基期领头。而王若离这边随着接连破阵,又有数个牙营来归,总数直接涨到了8个牙营,人数占据了将近五分之一,成为了攻方学子中人数最多的一支队伍。
前方随着司马悦以一轮双九合的方阵抵挡进攻,攻方学子再难寸进,而且之后的几次冲阵下来,折损严重,其中更有邵长安、邱八、刘伶三名筑基期的领头人赔了进去。

王若离扫了一圈战场,粗粗算了一下,守方学子尚有两百余人,而攻方学子人数只剩三百五十人左右,形势对于攻方尤为不利。
王若离明白,此时不能单干,必须联合友军,共同进伐,才是上策。
临近队伍的江鲸、席慕枫也是同样的心思,三人相顾颔首。
三人带着各自的队伍,有组织有计划地相互配合,朝着方圆阵南面一轮五六七的3个方阵进攻。
江鲸、席慕枫两人带队袭击两面侧翼。
司马悦一眼见到了这边的队伍调动,嘴角轻蔑一笑,令旗一挥,被袭击方阵的后面两个方阵顿时变阵,曲线绕出,前来支援。
胡不休、阮经纶、王映山、凤小侠四人身先士卒,四夫当关,力拒援军,后面的3个牙营赶紧跟上,终于挡断了方圆阵南面的运转。
王若离得此机会,带着5个牙营,狠狠地冲进了方圆阵南面的三个方阵,以一己之力,连“斩”包括白桃山在内的三个方阵牙尉。这时候,司马悦指挥缺乏应变的弱点,再次体现了出来,两个来援的方阵,不但没能做到进退有度,支援到位,还被王若离顺势一股脑给吃掉了。

方圆阵南面的大获突破,让攻方学子的其他队伍看到了希望,纷纷赶来,加入了扩张缺口的进攻,尤其卫百剑、涂大钟、曹彪的加入,顿时让方圆阵整个南面陷入了瘫痪,前后左右再也无法相顾。
葛青一见势头不对,慌忙只身退进了中圆地带,而崔源的方阵则三面受敌,本人更是遭受席慕枫等十几个人的团团包围,无奈“阵亡”当场。
随着方圆阵南面的溃败,王若离等人带队乘胜从东西两侧突入,里外包夹,彻底打乱了一轮双九合的防守之势。残溃的守方学子要么往北逃窜,要么往中圆奔去,又间接得扰乱了整个方圆阵。
司马悦登高纵声厉呼,依然收效甚微,溃乱之势不断蔓延。

攻方学子见此大喜,顺着这股劲头,乘机往中圆地带冲击,轻易地打开了一个缺口,杀了进去。
忽然,缺口左右各补上来半个方阵,顿时闭合了中圆,截断了冲入中圆地带的曹彪、卫百剑、涂大钟等三十几个学子的后路。
曹彪猝不及防,被司马忠和司马念二人联合夹击,饮恨当场。卫百剑前有谢灵驹拦路,后有凤小仙手提木剑突然杀出,腹背受敌,当场“阵亡”。而涂大钟不愧有土拨鼠之称,揉身往地上一滚,躲开了重重围击,贴着地面,以地堂身法,硬生生地从守方学子的脚底下逃了出来,只是其他被包围的攻方学子就没这个本事,全部“阵亡”在了中圆地带。

王若离瞧着方圆阵东西南三面,反倒成了司马悦排兵的重点方向,便悄悄带了3个牙营,从北面突袭。
北面方阵慌乱刚定,再次遭受重击,登时四分五裂。王若离带人长驱直入,捅破中圆,一路上手起剑落,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守在中圆的凤小仙惊见此变,慌忙仗剑来救。岂料王若离见着凤小仙,一招不接,直接连人带剑,就往后面的人群中遁去。
凤小仙那个气恼,本来心里想着擒贼擒王,不料对方竟然这般畏战,更加不肯放过,当下一个跃身,直接追到王若离身后,一剑刺向王若离,不料,突然从人群中疾风一般地刺来一剑,后发先至,直接将凤小仙给“阵亡”了,气得凤小仙摔剑跺脚。
原来席慕枫与王若离两人合谋,让席慕枫一直低着头,躲藏在人群之中,以王若离为诱饵,专等凤小仙上钩,果然逮着了急切退敌的凤小仙。

中圆被破,原本坐镇中枢的司马悦,再也按捺不住,手执木剑,直接跃入战圈,与司马忠、司马念、谢灵驹三人联手杀敌。四人如同一道利剑,直直地往外杀将出去,沿路企图拦阻的桓舟、林仲诃纷纷被“阵亡”当场。
然而,无人指挥的方圆阵,已然不复存在了,场中彻底变成了一场大混战!

守方的葛青、田文龙寡不敌众,先后“阵亡”,而攻方也是“阵亡”惨重,筑基期之上只剩下了八个。
随着战斗的白热化,此时的守方学子已经溃不成军,唯一挺立的只剩下司马悦四人小团体了。
攻方学子以牺牲2个牙营的代价,总算将他们分割包围,顿时,司马悦四人,每人都要遭受黑压压一群人的围攻。
司马念、司马忠、谢灵驹三人终于还是遭受不住围殴,很快“阵亡”了,而其中的谢灵驹、司马忠还都是被王若离背地里敲闷棍给“阵亡”的。王若离如此猥琐的行径,让一旁“阵亡”的凤小仙、林仲诃等人,都对他报以深深的鄙视。
最后的司马悦,虽然是煅基期修为,奈何其本人擅长的是箭术,但此时演兵用的都是木剑,而他的功法剑术还真不怎么高明,一个席慕枫便将他死死地拖住,之后随着涂大钟、江鲸等人的加入,无奈地败下阵来。

至此,方圆阵沙场演兵以守方学子的全军覆没而告终!
然而看着攻方学子仅剩不足七十人,王若离也是唏嘘不已,攻方学子以这样的成绩,虽然最终拿下了守方,但其实也是失败的。
楼主 司空逐月  发布于 2019-08-31 13:47:50 +0800 CST  
第089章 夸夸其谈什都榜
荆襄学宫的“什都榜”,终于在学子们的望眼欲穿中,新鲜出炉了。
什都榜,从排在榜首的司马悦,直到排在榜尾的谢灵韫,共计列入学宫100名优秀学子的名次。
其实排在什都榜前十的青年才俊,与众位学子心中预想的结果相差不多,除了排在首位的司马悦,往后九人分别是崔源、凤小仙、席慕枫、涂大钟、卫百剑、江鲸、曹彪、朱翦、邵长安。
尽管众人心里基本都有了自己的谱儿,但见到学宫高层一致裁定的什都榜,就好像是对自己猜测的一种肯定,更何况,年轻人难免争强好胜,心志高远,又有谁甘心屈居于他人身后。
一时间,什都榜在学子之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然而,二十四号牙营却似炸开了锅。
“什么狗屁‘什都榜’,评定也太不准了!”回到营房的凤小侠满脸都是不爽,“以本少谷主玉树临风的相貌,和高深莫测的修为,竟然只排在了第51名!第51名啊!”
“人家学宫排序‘什都榜’名次,关你的相貌什么事儿。”一边正在剔牙的胡不休闻言,漫不经心地调侃道,“更何况,就你那如同白毛猴子一般的相貌,要真排起名次来,那还不得被丢到千名开外,哈哈……”
“少来打击我!我知道,你就是妒忌我英俊不凡的外表。”凤小侠挑着两道眉头,摆出一副自认为最俊秀的神态。
“呕……我真后悔吃了午饭!”胡不休作势欲吐,继而一脸邪笑地道,“男人长得像你这么白皙的,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该不会是凤小仙的妹妹吧?”
“士可杀不可辱!”凤小侠闻言,怒发冲冠,撸起袖管,就要上来拼命。
“慢着,饭后消食,弗劳筋动骨,忌比试交手。”胡不休笑着抬手阻止道,又换成一副不可描述的表情,“话说,你姐姐更加得白皙,那皮肤,简直是肤白胜雪,可比美玉,真叫人心旌摇曳……”
“那你去啊,女子营房片区,出门左拐,一路直走!”凤小侠却不着恼,反倒怂恿道,“我姐姐向来对那些言行无状的登徒子,动起手来,十分客气,从不手软。”
“那还是算了,我还小,老天不让我早生十年,只能忍顾佳人落花他枝去……”胡不休摇着头,一副悲痛欲绝状。

“要俺说,这位晚生十年的胡兄弟,已经是光彩夺目了。”床铺边的李大柱忍不住插嘴道,“排在第31名,称得上是筑基期之下第二人了。”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我就来气,那个什么存什么孝,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竟然排在第30名!”胡不休闻言,一脸的愤愤不平,“硬生生地抢走了我筑基期之下第一人的美称。”
“不知道!”“没听说过此人!”李大柱阮经纶几人都是一脸茫然。
“楚存孝,年十五,荆襄国小王子,养气期高层次修为。”王若离淡淡的出声道,“不休,看来你有对手了。”
“难怪,原来是楚氏血脉……”胡不休难得露出一脸谨慎的表情。

“对啊,怎么离哥儿的排名,只排在第24名。”阮经纶一脸的狐疑之色。
“我就说嘛,这个什么狗屁‘什都榜’,一点也不准!”凤小侠像是再次找出了一个重要的证据。
“连那个葛青都排在了第22名。”一侧的余暮秋,禁不住加入了讨论。
“哪个葛青?”阮经纶憨厚的表情里,也写着问号。
“还能有谁!”凤小侠嘲里嘲气地讽声道,“就是那个在学宫食堂,被咱四人围殴的那个!”
“就他?”阮经纶一脸的不信。
“凭他那两刷子,也配排在若离族弟前头。”身后的王映山闻言,竟是不满地道,“真是无稽之谈。”
“是啊,一个十招搞定我们九人的王老大,竟然还会落后那厮两个名次。”凤小侠越说越有些义愤填膺,“简直是荒诞至极!说出去,甭说我了,就连我的十根脚趾头都不信。”
说着,凤小侠扯过靴子,露出了他那白嫩的脚丫子。
“没什么稀奇。”王若离淡然不惊地道,“榜是死的,人是活的,人总是会进步的。”
“进步?当我们是三岁小孩么!”稍稍静下来思考的胡不休,忍不住大摇着头,看向王若离的眼神,满满的鄙视,“依我之见,是老大你过于低调,连学宫都被瞒了过去,恐怕我们见识的,也只是你实力的一小部分吧?”
胡不休的揣测,还真猜对了大半,王若离向来行事低调,修为内敛,所以即使荆襄学宫的高层,对其实力的了解,也是知之不详。
其实王若离早在进入学宫之前十日,便已踏入了培基期,这一消息除了自己的父亲,其他人王若离都是瞒而不说的。盖因自筑基迄今,也不过四个月有余,修炼进境堪称神速,更何况自己在木兰围场斩杀王若曦、谢灵骜等九人,此时倘若暴露实力,岂非不打自招!
王若离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筑基期的时候,修炼气力犹如江流灌水,连绵不绝,来得飞快。不知道是红枫空间吸取丹青草庐那些红铁青精、泉水云雾的缘故,还是云麓阳那碗云梦清心茶的关系?总之,自从破壁踏入培基期后,王若离的气力修炼,总算沉稳了下来。
然而,最令自己窝心的是,自从去年开始,红枫空间先后吸收了大量的能量,王若离一直以为等自己将来晋级或者境界高了之后,红枫空间应该就会回流反馈这部分的能量,只是,按照目前看来,恐怕是自己多虑了,那些被吸走的能量估计早就成为了红枫空间的腹中之物。
“你想多了。”王若离面色不改,“你当我是大将军啊!”
“未来的大将军!”胡不休忽地板起脸来,看向王若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这么说来,那你岂不是未来的岐南国主了。”王若离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老大惯会说笑了,我只是个外逃躲祸的公子……”胡不休眉梢微有憾意,浅声道。

正在几人信口胡诌之际,忽然,营外传来一道响亮的叫战声。
“在下是三十六号牙营的蔺川,‘什都榜’第52名,特来挑战鸣凤谷凤小侠,万望应允!”门外之人,不卑不亢。
正说得起劲的凤小侠,原本就对排在第51名耿耿于怀,这会儿闻听竟有人前来挑战自己,当场火气就被点爆了,提着宝剑,火气冲冲地直奔了出去。
营内其他人见此状况,连忙随后跟着出了营房。
只见奔到营外的凤小侠二话不说,就直接动起手来,挑战之人虽初有讶色,但很快恢复了沉稳,两人你来我往地相互拼了七八十招,场面却依旧势均力敌。
王若离细目瞧去,这个蔺川剑法娴熟,招式规矩,应该出自门派中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个门派。
终于在第九十三个回合,凤小侠携着两度剑刺的威势,乘机奋进,突破了蔺川的防守,在一轮连环弧形剑的猛烈攻击下,成功击败了蔺川。
凤小侠拄着长剑,气喘吁吁地站立当场,微微有些出神,眼见自己大费周章,耗尽气力,才战胜了落后自己一个名次的蔺川,看来学宫的什都榜排名也有一定的道理,并非纯然虚妄。

接下去的日子,学子之间的挑战,成了家常便饭,也先后有17个人顺利地打进了什都榜,只是排在前十的那十人依然不曾有所撼动。
随着比斗挑战的延伸开来,自信满满的对战双方逐渐开始加入了彩头,随之而后,则是围观之人、亲朋好友纷纷效仿对赌,继而演变成了富家大族子弟对一些富有观赏价值的挑战对决,开设盘口,公然下注。
二十四号牙营自然也没闲着,不仅四处发起挑战,就连盘口生意也没落下。而王家因为在不久之前,借着红铁青精拍卖大会,狠赚了一笔,财大气粗,王若离当仁不让地成为了盘口的庄家。之后,又有江鲸、席慕枫闻声而来,正式入伙盘口,一时间,王若离几人开设的盘口,成为了学子之间最大的盘口。
什都榜的挑战场面,又掀起了另一番的热潮。
楼主 司空逐月  发布于 2019-08-31 13:48:01 +0800 CST  
第090章 群英荟萃争前茅
再过三天,按照规矩,什都榜前十,将会成为本届学子新任的十位学宫都尉,各领十个牙营。
随着这条消息的散播,原本已经热辣辣地进行了三个多月的什都榜挑战,终于迎来了巅峰爆发的时刻。
学宫都尉之职,对于荆襄学子而言,意义重大,不仅仅关系个人的声望、地位,也关系到在学宫中授课、执行非攻任务等等之时,可以获得十个牙营的听命指挥权力和集结团战作用,甚至关系到将来走出学宫,进入军伍,影响谓之深远。
所以,不论是那些卯足了劲的养气期学子,还是那些平日里自命不凡的筑基期学子,都不会也不能放过这个挑战的关键时候,其中也包括王若离。

午后的学宫校场,显得格外热闹,不但聚集了大批的学子,就连导师、宫卫,也来了黑压压的一拨人,其中上三科的三位首席导师陶钧、马嵬、墨守规,尽皆到场,甚至连卫将军吕渊都来了,学宫对于都尉之争的重视,可见一斑。
王若离也是不久前才从小道消息打听到,原来吕渊不仅是荆襄国的卫将军,同时也是荆襄学宫的宫卫长,怪不得当初南靖城的非攻任务是他前去护道。
当然,如此精彩重要的挑战盛况,岂容错过,王若离连同江鲸、席慕枫三个牙营的人,聚在一块,拉开了盘口。
席慕枫,生得一表人才,虽然自小天资卓越,在席家子弟中独领风骚,但却脾性谦和,气质温厚,给人一种谦谦君子的感觉。至于江鲸,乃是荆水城江家子弟,是已故虎威将军江丰年的侄子,外表看起来有些斯文,与其叔叔的虎腰粗犷截然不同,有些不像习武修炼之人,更像是一个读经识字的书生。

第一个上场挑战的是吕惜义,什都榜排名第16,出自浠水城吕家,也就是卫将军吕渊的家族子弟,而他点名想要挑战之人,正是江鲸。
江鲸纵然起身,毫不怯战,将长衫往椅背上一甩,登时跃入了场中。
与此同时,王若离几人的盘口也贴出了本场挑战的赔率:江鲸胜1赔1.5,吕惜义胜1赔3,两人打平1赔5,往下就是压江鲸或吕惜义多少招胜出的,则是1赔10。
一时间,场中挑战尚未开始,而场边的盘口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

场中的两人,相互揖礼过罢,便即交起手来。
只见两人的招式都是虎虎生风,气劲雄浑,然而几番硬碰硬的对拼下来,依然各有千秋,难分高下。
很快进行到了三十多招,两人身法大张,攻势刚劲,又是大拼了一记,砰的一声纷纷往后退步,到底还是江鲸更胜一筹,迅速调整步法劲力,挺剑再度发动,左突右冲之下,对面的吕惜义渐渐难以应对。
又过了十来招,吕惜义终于招架不住,败下阵来。
江鲸收剑回鞘,兴致勃勃地跑回场边,脸上满是期待地问道:“这一场盘口收成如何?”
谁能料到江鲸一回来,首先关心的却是自己这一场比斗,盘口的下注收盈情况。
“血亏!”王若离表情淡然,只张口吐了两个字。
“没想到众位学子竟都如此看好你。”右侧的席慕枫表情难看,“可惜了我们的盘口,一场下来就赔了七千多两,真是肉疼死我了。”
“这……”江鲸拍了拍后脑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事关都尉之位,不敢不全力以赴。”

紧接着,什都榜排在第13名的司马忠挑战邵长安、排在第11名的田文龙挑战曹彪、排在第12名的谢灵驹挑战卫百剑,却皆以失败收场。接连几场对前十的挑战失败,让广大学子们对于前十的信心越发坚定,也导致了王若离几人的盘口,一亏再亏,四场下来,亏损将近四万两。
第五场登场挑战的是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名叫兰湘儿,手使短剑,排名第18,挑战的却是排名第9的身材伟岸的朱翦。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个外表看似柔弱的兰湘儿竟然展现出强猛凌厉的攻击力,尤其一对短剑在贴身搏斗中,配合其灵活纤柔的身形,不出二十招便打得朱翦连连后退,手中的金枪始终难以施展放开。又过十招,朱翦手中的金枪,被对剑格挡挑飞,身子也被踢摔下场,无奈地让出了什都榜第9名的排位。
骤然出现的黑马大胜,终于让王若离几人的盘口,狠狠地赚回了一笔,大大弥补了之前几场的亏折。
可惜好景不长,之后上场挑战的伍子绪、刘伶、崔浪、乐清欢等人,相继失利,眼瞧着什都榜前十的位置,基本上已经尘埃落定了。

在此之后,场中转而开始了一些养气期之间的挑战,众位学子围观下注的兴致开始有些乏陈无味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就是其中一个养气期的挑战,竟然将场中的挑战氛围推到了一个更高的浪头。
此人就是荆襄国的小王子楚存孝。
甫一开始,众人见其年纪尚小,并不以为意,对其一出口就扬言挑战排名29的筑基期的桓舟时,更是嗤之以鼻。直到他以十招打败桓舟,众人才如梦初醒,大惊失色地看着这个年方十五的少年,这还是养气期吗?同样是养气期,为什么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然而,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开端!
楚存孝又以每战完胜的惊人战绩,马不停蹄地往上挑战,一路横推,接连击败了往后的邱八、张南天、林仲诃、狄威。
场下之人已经震惊得合不拢嘴,一个个目瞪口呆,今日所见所闻,已经完全颠覆了自己对养气期实力的认知。这样的实力,还能称为养气期吗?
王若离也是格外惊讶楚存孝的实力,当初自己在王家族比大会上打败一个王若晔,便已沾沾自喜了,可与人家楚存孝相比,才知道什么是小巫见大巫。就连一旁的胡不休也是一脸震诧,嘴里轻语道:如此天才,我亦不如矣!
楼主 司空逐月  发布于 2019-09-01 09:17:09 +0800 CST  
第091章 一出手峰回路转
“荆襄楚氏楚存孝,挑战王家王若离。”打败第五个筑基期后,楚存孝仅仅休息了小半刻钟,便又接着出场挑战排名第24的王若离。
“小王子连败五人,还是多休息片刻,养足气力。”王若离一边走进场中,一边不咸不淡地道。
“不必了。”楚存孝自信满满,并不领情,“一鼓作气,应付足矣!”
“料定小王子会如此回答!”王若离阴阴地一笑,“对于这种乘人之危的时刻,若离却之不恭。”
这么公然地将趁火打劫的行径宣诸于口,就连场下围观的学子,都不得不对王若离多了一层轻视和鄙夷。
而场下的一个面容明丽若依依杨柳的女子,见到王若离,嘴里不由慌道:是他!眼里闪过一抹重重的害怕之色。
另一边,挑战成功的兰湘儿,见到王若离的出场,也是嘴角轻扬,冷然笑道:原来是他!

楚存孝心底微有薄怒,仗剑直直地冲向王若离。
王若离正想运使自己的招牌剑式“秋风扫落叶”,不料对面奔来的楚存孝,嘴角一声冷哼,右手剑招往右一扬,身形突闪,急速上掠,竟是从左角上方攻来,剑招犀利,生生将王若离迫退了数步。
原来楚存孝在王家族比之时,见过王若离连使“秋风扫落叶”击败数名王家子弟,对此剑招印象深刻,此时断断不肯落入王若离的节奏之中,立时以身法配合,突袭王若离,企图骤一开始,便携雷霆之势击败王若离。
精彩生猛的开场,顿时引来了场下的一片叫好呼声。

王若离不愿暴露过多的实力,所以借着楚存孝前击的攻势,往后急退,卸去冲劲。
王若离站定,不由得嘴角轻笑,跟我比速度?倘若之前或许被你钻了空子,但是如今随着自己突破培基期,又习练飞枫术日深,身法速度已然今非昔比,超越历前两倍有余,在身法这一项,正是自己的长处。楚存孝啊楚存孝,如若你稳扎稳打,或许还能留些颜面,可惜比起身法,那只能是你自讨没趣。
也不见王若离什么动作,便即身形一晃,正面迎上了楚存孝。
楚存孝见王若离不偏不躲,心中一喜,一招千斤鼎力,重重地压向王若离。
王若离剑身斜划,轻巧地卸去千斤鼎力的重压,一招“随风潜入夜”随即跟上。
楚存孝一招使完,惊见王若离的剑尖已经刺到自己的咽喉三寸处,登时全身一寒,死命地往后急退,然而王若离却没有乘势扑上,而是接踵而来一招自己颇为熟悉的“秋风扫落叶”。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楚存孝非常狼狈地被扫到了场下。
“承让了!”王若离嘴角带着坏坏的微笑,“呵呵,小王子连下六场,气力消耗过大,倒是让若离捡了个便宜!”
场上过招,不过电光石火,众位学子原本张口叫好的嘴巴还没合上,形势却已遽然逆变,一个个只来得及看到楚存孝被王若离两招扫到了场下,顿时呆立当场。
随后,众位学子有些“幡然醒悟”,强行补充理由,这才是筑基期和养气期之间该有的差距!怪只怪之前那五个筑基期徒有其表,实力太过暗弱,竟被养气期欺负到了头上。

随着王若离终结了楚存孝的一路挑战,场边的声音总算回落了下来,然而,王若离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似激起了千层浪:“王家王若离挑战清虚门邵长安!”
场下学子无不吃惊,尤其是刚才那些鄙视王若离趁人之危的学子,对此更加不屑一顾,王若离不过是排名第24,竟然想要直接挑战前十,他是疯了吗?以为打赢了一个养气期的楚存孝,就有本事叫板前十?
至于二十四号牙营,以及那些在兵韬演练时跟随王若离破过方圆阵的学子,则是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甚至胡不休的嘴角还轻轻地抽了抽:老大,你的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到底还是没忍住想要夺都尉之位了?
连战败回到场边的楚存孝,也是眼里有些惊讶地看向王若离。

“如你所愿!”邵长安的威严遭受挑衅,自然不会退让,当下以五六个漂亮的踏空步,笔直地落入了场中。
“看招!”王若离当先一式琅琊剑诀打出,对面的邵长安从容应对,持剑相接,并不轻视。
随着王若离连绵不绝的琅琊剑招,使将开来,与邵长安相持不下,两人很快斗了三四十招。
其间,每逢邵长安略有优势,想要趁势而入之时,就会被王若离的“秋风扫落叶”逼退;而一旦王若离占据上风,便会被邵长安以踏空步,转挪身形,拉开距离,重新扳回势均力敌的局面。
两人精彩的对战,顿时大大地吸引了场下学子的目光,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的打斗,全然忘了喝彩鼓掌。
眼见着两人已经相战将近九十招,王若离迎剑的一招虚晃,被邵长安从中破解,身子慌忙往后急跃避退。
邵长安见势有利,心中一喜,挺剑挽招,当头刺来。
忽然,正在慌步退后的王若离骤然变招,一记他山之石,以刁钻的角度,从后斜挑,刺向邵长安的胸口。
邵长安惊逢变故,有心躲避,却已然不及,剑锋入肉半寸,在与王若离错身之际,洒出了一小泼鲜血。
“得罪了!”王若离对自己的收招不及,失手伤了邵长安,很是不好意思地歉声道。心底不由想到,琅琊剑诀的他山之石,真是一招相当不错的杀招。
“无妨,刀剑无眼。”邵长安的性情倒也豪爽,忍着痛,慢声道,“我输了。”

看台上的卫将军吕渊,原本一直安静地坐着,这会儿眼见着王若离以一式他山之石战胜邵长安,眼睛忽地眯起,似乎意有所想地看向王若离。
而不远处的一座楼台上,一处偏僻的拐角,一个佝偻老者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眼睛有些慵懒地看着校场方向,嘴角咧起一丝奇怪的笑意。
场边的学子,一个个收起对王若离小视的目光,此时的王若离,闯进了什都榜前十,也就意味着,他将是本届学子十个都尉之一!顺着这股挑战的劲头,一个个反倒有些期待王若离继续挑战下去。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王若离根本二话不说,直接一副大汗淋漓的模样,慢慢地走回了场边。

王若离回到场边,却是如同江鲸一般地问道:“我这场,盈亏如何?”
“赚翻了!”一直波纹不惊的席慕枫,也忍不住面带喜色,“具体数目还未算出,不过,保守估计不下二万两!”
“竟然真的让你战胜了邵长安,真是活见鬼了。”江鲸强装着一脸的不可思议。
“要不要这么假?”王若离歪着眉头,不情愿道。
“看得出来?”江鲸面目木然,疑惑道。
“非常假!”王若离不禁白眼道。

随着王若离挑战的结束,之后的挑战比斗,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看头,让人兴趣索然。
三天之后,什都榜前十之人,顺利地成为了学宫十大都尉。
至于王若离所分的十个牙营,若从修为等级上看,包含了邵长安、贺依依两个有筑基期坐镇的牙营,整体实力在十大都尉中,勉强算入中游水平;若从男女比例上看,包括了贺依依、王落英两个女子牙营,相较其他都尉,多出了一营女子,然而出乎王若离意料的是,众人似乎不觉战力削弱,反而对此更为满意?
最令王若离奇怪的是,初次见到贺依依,对方就对自己躲躲闪闪,似乎很怕自己?让王若离有些摸不着头脑。
楼主 司空逐月  发布于 2019-09-01 09:17:24 +0800 CST  
第092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
荆襄学宫藏书阁,是王若离这一年以来,修炼之余,最喜欢去的地方。
虽说藏书阁的藏书只能在阁中翻阅,不能外借带出,但依然为王若离打开了一个全新的视野。
一楼的图书典藏十分丰富,不仅收藏着各种珍贵的剑谱刀诀、功法书籍,还有历代大量的典籍史志、诗篇散文、笔墨书画、梵经琴谱,以及各种政事纪要、水务船工、商业经谈、山川游记,更有关于大楚仙朝的人文山水、海国图录,奇闻怪谈等等,应有尽有,五花八门,让人深陷其中,喜爱而不可自拔。
尤其关于术算一科,更是激起了王若离的莫大兴趣,使其明白,算术一途,并非自己曾经所想的那般简单的能掐会算,更多在于应用,所谓多元、盈实、方田、几何,往往有意想不到的妙用。对于其中的《周髀算经》、《九章算术》、《海岛算经》、《张丘建算经》、《夏侯阳算经》、《五经算术》、《辑古算经》、《缀术》等书,王若离更是爱不释手。
一次偶然的机会,王若离在一处有些僻静的角落,发现了上二楼的楼梯,登时满是好奇地走了上去,虽说走楼梯期间,有些神识离体的错觉,但比起一楼的人流不断,二楼显得更为空旷,而且窗明几净,宁静无人,对于打小独居好静的王若离来说,正是看书休憩的不二之地。
而且二楼的图书虽然不多,但却都是些关于灵法、丹药、煅剑、阵法、制毒、符箓等的粗浅的介绍图册,以及诸多关于神元大陆的介绍,和风云人物生平纪实的杂刊,王若离仿佛打开了对修炼一途的另一道大门。

这一日,王若离又来藏书阁了。
二楼窗边,有一张案几,案几旁摆着几张绵竹垫子。
王若离总喜欢自个儿窝在案几边,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着书册。
窗外风声响动,吹开了一扇窗户,随风输进来一股清新的空气,带着一丝仲秋的薄薄凉意。
虽然二楼没有其他人,但身在藏书阁中,王若离还是保持着安静的良好习惯,轻轻地起身,前去拉关窗户。

正当王若离关上窗户,反身准备走回案几时,意外地发现窗台下,静静地躺着一本有些破旧的书册,也不知是被风吹鼓进来的,还是从窗棂上掉下来的。
王若离饶感兴趣地拿起这本书册,只见书籍表面陈旧不堪,封面缺了一角,只在右上方用蓝笔写着“穷末剑阵”四个字,忍不住翻过背面,又见封底右首用朱笔写着“春宫无极”,这是什么?
王若离顺势直接从底页翻看书页,入目之页,却让王若离大吃一惊,竟然是一幅春宫图!
虽然书页已经古旧泛黄了,但书页上的春宫图却依然生动逼真,有如亲临,望着书页上婀娜的画面,情不自禁让人有些想入非非。
王若离头脑陷入一片矛盾,急忙摇了摇头。
再往下翻,王若离才发现,原来书页反面是春宫图,但正面都是一幅幅剑招,图文并茂,只是王若离看着却是迷糊一团,完全不知书中剑招所言云云,更遑论修炼了。
王若离连着细瞧了盏茶工夫,依然一无所获,期间,眼神还时不时地瞟向另一侧的春宫图。
王若离心内羞惭,感觉自己的脸面应该已经涨红了。

“啧啧,真好看!”突然,从王若离脖子后方传来一道赞叹声。
王若离倏地一惊,右手手掌往地上一拍,身子硬生生地往左侧挪移了数尺。
“没想到小兄弟年纪轻轻,也好这一口!”王若离这才看清,原本自己坐着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佝偻老者,正伸着头,朝自己手中的书册张望。
竟是进入学宫后,第一次给大家授课兵阵的那个佝偻老者。只是这个佝偻老者自从那次授课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王若离都快要忘记了。
此时的佝偻老者还微微弓着身,其伛偻的身形,显得越发低矮,脸上尽是一副我懂我懂的狎笑表情,看得王若离脸面不由得更加羞红。
“前辈莫要误会,小子只是在学习书页上的剑招,并不曾留意书页一侧的春宫图。”王若离连忙慌口解释道,却有点不打自招的感觉。
“没错,老夫说的正是书上的剑阵图。”老者半眯着眼睛笑道,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兴趣大动,“什么?你说书上还有春宫图?”
王若离的神情,不由一滞,有些难看。
“快拿来,给老夫瞧瞧。”佝偻老者看向王若离,伸手要道。
王若离不敢违逆,拿着书册,正想递给佝偻老者,却见佝偻老者左手一摄,书册直接飞到了佝偻老者的手心。
驭物!灵境强者!
王若离心内震惊,这个佝偻老者竟然是位灵境强者?荆襄国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位灵境强者,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当时佝偻老者授课,推演兵阵光图时,自己还以为是学宫通过什么设施工具或者技术手段实现的,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压根就是佝偻老者以灵力勾画出来的。

佝偻老者津津有味地看着书册,不知不觉中,周围的气氛显得有些古怪。
“好图好图,画得实在精妙。”佝偻老者回头看了王若离一眼,见王若离正盯着自己,便有些不着边际地问道,“小兄弟觉得,这些春宫图画得如何?”
王若离举棋不定,不知该回,还是不该回。
“用心说。”佝偻老者又补了一句,眼里似有期待地看着王若离。
“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可见画者不俗的绘画功底,以及作画时的那份煞费苦心。”王若离讪讪地答道。
“不错不错,难得小兄弟评价得如此中肯,老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佝偻老者难得露出一丝羞赧的神色,“也不枉老夫当年那般用心地画下这些春宫图。”
什么?搞了半天,这些春宫图原来是佝偻老者的画作?
王若离顿感一阵头大。

“知道何谓剑阵么?”佝偻老者斜着眼问道,说着,也不待王若离回答与否,便直接往下讲道,“所谓剑阵,便是将剑法与阵法结合,合二为一,以神识统筹,列阵如兵,陈兵若阵,进可杀敌攻略,退可守御护身,乃是无上的灵法绝学。”
“竟有这般神妙的绝学。”王若离忍不住赞道。
“小兄弟,是不是心往意动?”佝偻老者直勾勾地瞄着王若离,桀桀地笑道。
“前辈说笑了,如此剑阵,需要意念驭物,恐非灵境,难以办到。更何况,还需神识统筹,离体操控,这至少要灵境的炼神级灵公强者,才有这个资格吧?”王若离依实坦然道。
“年纪轻轻,对灵境境界划分,竟这般熟悉了。”佝偻老者微微点了点头,眼中一闪,和声道,“不过,小兄弟已经具备了基本的资格,因为你会……驭剑!”
“啊!”王若离闻言震颤,心底翻起泼天巨浪,飞枫驭剑一直是自己隐藏的最大秘密,这个佝偻老者是如何得知的?当下脸色大变,“前辈是何时知道小子会驭剑?”
“现在!”佝偻老者摇头,神秘一笑。
王若离心头又是一紧,脸上的神情更加苦闷。
“因为你进入了藏书阁二楼。”佝偻老者淡淡一笑,继而自顾自地往下说道,“老夫诈你一诈,没想到你小子竟然真的会驭剑。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老夫虚活了三百余岁,还是首次听说气境修者竟能驭剑,尤其还是个基田三道的小喽啰。”
佝偻老者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王若离,那眼神就像是要把王若离剥光了解剖一般。
王若离心里惴惴,不由暗暗捏了把汗。

“哈哈哈……”佝偻老者忽然放声长笑了起来。
“前辈?”王若离头脑疑惑。
“剑阵?”佝偻老者似乎有些失常,“什么狗屁‘剑阵’,都是些骗人的玩意儿!”
“前辈刚才所说的剑阵,难道只是虚无之言?”王若离不禁问道。
“倘若当世真有什么‘穷末剑阵’?又怎么会成了老夫的‘春宫无极’。”佝偻老者嘶声长笑道,“哈哈哈……”
“这……”王若离不知如何接话,“那这本书册……”
“不过是一本即将被书虫蛀烂了的破书,扔了也罢,烧了也罢,无关痛痒,只可惜了老夫那一百零八幅春宫图……”佝偻老者说话间,声音竟是渐渐变弱。
王若离细目瞧去,却见佝偻老者的身形竟然慢慢地透明淡去,如同影像一般,最后消失不见了!
王若离心内大讶,佝偻老者真是手段莫测,也不知他是何时离开的?亦或者,他自始至终都没来过?
王若离心里终究舍不得弃掉这本书册,也不知是为了那虚无的“穷末剑阵”,还是冲着那一百零八幅春宫图。
王若离想了想,把书册揣入怀里,带着它离开藏书阁。
说来奇怪,藏书阁门口的巡扫阵法,竟然真的不曾发觉王若离携书出门。

王若离心中满是疑窦地回到了营房。
“离哥儿,今天又在藏书阁待到这么晚啊!”阮经纶正从柜子里翻出几件换洗的衣裳。
“嗯。”王若离兴致寥寥。
“要俺说,就藏书阁那些破书有什么好看的。”阮经纶有些不解地道,“还不如多练练功法,长长气力。”
“读书使人明智,经纶,你有空也该多翻翻书册。”王若离耐心地道,“更何况,藏书阁二楼,还是一个读书养神的好去处。”
“二楼?”阮经纶闻言,脸上很是疑惑,“藏书阁有二楼吗?”
“什么?”王若离闻言,心里又是一阵大惊,回想佝偻老者所说之话,诈自己会驭剑也是因为自己上到了二楼,看来事情远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复杂,“没什么,口误说错了。”
“哦!”阮经纶点着头,似解非解地冲澡去了。
楼主 司空逐月  发布于 2019-09-02 10:23:29 +0800 CST  
第093章 火野猪林困兽斗
说起荆襄学宫的所有课程里,令广大学子最敬畏的莫过于兵韬;而兵韬之中,让人最忌惮的一项,莫过于困兽。
困兽,又称困兽斗,从最初的将学子与妖兽关进同一个笼子,到现在将学子以牙营为单位,投放到群兽环伺的火野猪林。学子只有完成任务,才能走出火野猪林。而在这一过程中,学子只能赤手空拳地进入火野猪林,不允许配给任何武器。
这里的“困兽”,其实指的不是妖兽,而是那些被放入火野猪林的学子。

火野猪林,囊括方圆三十余里,这片山林虽然名为火野猪,但里面豢养的妖兽,除了大部分是火野猪之外,还生长着一些其他的妖兽,比如火蜥蜴、暴火猿、烈火斑蛇、火纹熊等,这些妖兽虽然在数量上不及火野猪,但他们的危险性,却远胜过火野猪。而且这些圈养在火野猪林的妖兽,被长期喂食了嗜血散,一旦遇到人类,或者闻到人类的气息,就会如同嗜血一般,眼布红丝,疯狂地扑上来嗜咬。
所以,有些胆小的学子,常常见到嗜血的妖兽的模样,便自己先胆怯了几分。
火野猪,擅长刨土挖坑,洞居妖兽,血亲族类一般会窝居一洞,所以通常一窝火野猪,数量少则三五头,多则十来头。
火野猪皮糙肉厚,体量彪悍,不过,成年的火野猪只是相当于凝气期高层次的力量,真正具有较大威胁的是火野猪林里的妖兽,大多能口喷炙火,用于伤敌,火野猪自然也不例外。炙火遇物则烧,而且灼烧过后,会留下炙毒,这个炙毒如若深入表里,将会大损人体肌理,炙毒严重者,即使祛除了炙毒,也会影响将来的修为进境。
这也是火野猪林作为困兽斗之所,最让人忌惮的地方。

二十四号牙营,本次进入火野猪林的任务是,杀死十只火野猪,并带回学宫。
王若离带着二十四号牙营,一行十人,已经进入火野猪林一个多时辰了,火野猪没遇上,倒是和两只暴火猿打了一架。走在林间的时候,向平安还被一条突然从草丛里窜出的烈火斑蛇咬到,伤了脚踝。
可谓是出师不利!
一路上,王若离和阮经纶两人在前头开路,王映山和凤小侠则是看顾左右两侧,至于胡不休,则是负责殿后,其他人居中,负责接应帮忙。
这一年来,二十四号牙营众人修为进步良快。凤小侠、王映山、阮经纶三人修炼勤奋,已经临近筑基期了,至于胡不休,临门破境,可能就在这一两个月之内了。而余暮秋、赖逢生两人则顺利地进入了养气期,最后的李大柱、石牛、向平安三人,自从进入学宫之后,修为与日俱增,纷纷涨到了凝气期高层次。

一行人刚刚走进一片枞树林,突然,从右侧的荒草丛底下,扑出了一头火野猪,直直地朝石牛扑去。
右侧看顾的凤小侠见状,连忙一把推开石牛,右手掌心凝劲,迎着火野猪拍去。
一人一兽,掌爪相击,凤小侠禁受不住强大的冲劲,身子连连后退了十几步才止住,拿开手掌一看,自己的手腕被抓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另一边的火野猪也被这一击反震,弹着偏飞了出去,摔在一堆乱草落叶之中,却是立马强硬地挺身站起,低着头颅,顶着尖嘴,再度跃身扑来。
前头的王若离身形急至,截住了火野猪的攻势,对着它的胸领就是一记重拳,狠狠地把它再次打得倒飞而出,哐当一声撞在了一棵大树干上。
正在这时,左后方乱草下的土里,又钻出了两头火野猪,齐齐迎头冲向王映山。王映山蹲步出拳,岂料两头火野猪的冲势太过强猛,当场把他撞得跌摔扑地,灰头土脸。旁边的李大柱、赖逢生仗拳打来,吸引了两头火野猪的注意,场上顿时一番大战了起来。
王若离趁着身形,往前冲去,摔在地上的这头火野猪似乎瞧着情形不对,强撑着想站起身却徒劳无功,眼见着王若离携势攻来,只得昂头喷出一道炙火。
王若离只觉得面前一股炙热,急忙扭换身形,往左侧挪移,避过炙火,脚下一点,冲近火野猪,扬拳对着它的右耳位置,就是一记重击。
火野猪遭此重创,哀嚎一声,右耳连同嘴角淌出鲜血,磕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王若离顺利解决了右边的这头火野猪,连忙抽身掠往左侧,只见那边营内众人正与两头火野猪厮杀。好在自己一方无论人数,还是修为都要高出数筹,唯一忌惮的就是火野猪的炙火攻击。
那两头火野猪似乎感受到这伙人的厉害,相互嚎叫了两声,转身像是想要逃跑。
只是众人苦寻火野猪许久而一无所获,更加不会放过它们这几头送上门来的火野猪。
胡不休、王映山几步跟上围堵,登时将这两头火野猪逼退了回来。
“打它耳朵!”王若离出言提醒道。
胡不休和王映山两人闻言,逮着其中一头火野猪,一人揪着火野猪的一只耳朵,就是一通暴揍,直把火野猪打得面目全非了。
另一头火野猪哼哼出声,张口吐了几道炙火,逼退其余数人,正想往外侧奔去。不料,王若离已经掠到近前,一脚踢在了它的耳朵上。
火野猪一边嘶叫着,一边往前奔出十几步,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王若离察看了一下众人的情况,除了凤小侠右手手腕被抓伤,还有石牛被炙火喷到,胸口、臂膀的灼伤有些严重。
“没想到这些火野猪的破坏力,也是不容小视。”王若离原本并没有把火野猪林困兽斗当一回事,现在看来,才知道是自己有些托大了,“以我们牙营的实力,猝不及防之下的开战,还是被伤着了,真不知道其他牙营是如何通过这困兽之斗?”
“这里面就有些文章了。”一边正在包扎伤口的凤小侠,噘着嘴道。
“怎么说?”王若离闻言,不禁问道。
“兵韬困兽的规矩,虽然不能携带武器入内,但并没说进入火野猪林后不能自己制作一些简单的工具。”凤小侠娓娓道来,“所以大多数牙营一进火野猪林,有捡石头磨石斧的,有撕树皮拉弓弦的,有攀树条锉箭的,有掏土做陷阱的,有折树枝当棍棒的……像我们这样,直接硬碰硬的,确实不多!”
“说得也是。”王若离不免有些自责,自己是培基期,自然不把火野猪放在眼里,但火野猪对于营中的其他人,还是有很大的威胁,“那我们也动起手来。”
“我们?需要吗?”一边听着的胡不休,有些皱着眉头道,“老大,不就是猎杀十头火野猪嘛!”
“有备无患!”王若离扬手道,“至少人手一根长棍,棍头磨尖。”
“好的。”众人纷纷行动起来。
楼主 司空逐月  发布于 2019-09-02 10:23:40 +0800 CST  
第094章 勠力同心戮妖兽
王若离一行人,拖着三头火野猪,穿过枞树林,渐渐地往山林深处。
只是一路又走了三四里地,竟然再没遇到一头火野猪,甚至发现有几处火野猪的洞穴,似乎被其他妖兽挖掘过,莫非这片地带的火野猪都被撵走了?
一行人停在了一条小溪流边,舀水洗面,稍整休息。

“离哥儿,俺在西北方向的那片松树林里,发现了不明妖兽的足印。”负责探路的阮经纶,一脸忧色地跑了回来,报告道。
“不休,映山,你俩前后警戒。”王若离吩咐道,“我去前面看一下。”
“好的。”胡不休和王映山依言,站起身来。

王若离跟着阮经纶,来到了松树林,只见林间的地上,有两排纵深的足印,足印入土两寸,步伐之间接近五六尺长,看来这头妖兽的个头恐怕不小!
“离哥儿,能看出是什么妖兽吗?”阮经纶憋着眉头,一脸迷惑。
“看这足迹形状大小,像是虎狮豹一类的妖兽留下的足印。”王若离蹲下身,用手抓起一小块足印旁边的黏土,“足印是新痕,像是不久前刚踩过去的。”
“也不知道这个大家伙会跑哪儿去?”阮经纶看着足印的方向,在林中盘绕环旋,也不知道最后是绕到了哪里。
王若离顺着足印方向,朝林中走了一段,绕了两圈,又回到原地。
王若离眉头微蹙,正想放弃,忽见右首一片矮木丛似乎被人趟过,连忙拨开矮木前的杂草,只见地上散落着几道若有若无的足印。出了那片矮木丛,再过去就是小溪流了。
“糟了!小溪流!”王若离心头一明,顿时急道,“回去!”
这时,小溪流那边传来营内之人的喊打声。
王若离连忙脚下一蹬,掠身朝小溪流方向快速奔去。

原来正在王若离和阮经纶勘查足印的时候,这头妖兽已经无声无息地潜到营内众人近旁的那处矮木丛里了。
来回巡守戒备的王映山,虽然四下里张望,可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矮木丛里会蛰伏着一只凶猛的妖兽,趁着自己走过矮木丛的时候,突然跃身扑出,张口就喷来一团炽热的炙火。
王映山见着火焰,慌忙挪身,堪堪避过炙火,然而妖兽身随火至,从王映山身侧袭出,尾巴一扫,重重地打在了王映山的腰上,身子落地后又是一个闪窜,急速朝着李大柱和凤小侠扑去。
李大柱、凤小侠两人见到王映山受创,连忙操起长棍,一左一右,迎战妖兽。不料妖兽虽然体型庞大,却是灵活异常,轻巧地避开两人的棍击,就势身子往右一扭,再一个横扫,右侧的李大柱躲闪不及,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妖兽正想张口咬向李大柱,却是身形一滞。
原来是胡不休及时赶来,将它的尾巴往后一揪一拉,气得妖兽反身直往胡不休扑去。
左侧的凤小侠再度持棍挥来,与胡不休两人相互配合,连连出击,总算钳制住了妖兽。
妖兽进退不得,又遭两人棍打,暴吼一声,朝前扇形地长吐了一大口炙火,生生逼退胡不休和凤小侠。
妖兽得此时机,身形大展,正想跃起,又有余暮秋和赖逢生持棍刺到,不料妖兽皮毛太厚,棍尖并不锋利,根本刺不进去。
妖兽遭此夹击,更加暴怒,身子凶悍地跃起,往前一张,身廓横撞,登时把余赖二人,连同后面携棍刺来的向平安,一起撞翻在地。
向平安原本脚踝就受了蛇伤,此时行动不便,根本躲不开妖兽急冲的身形,眼见着就要被妖兽一口咬死。这时,王若离刚好掠身赶到,身形欺近,左手抓起向平安,往后一甩,右手握拳前击,一拳打在了妖兽的前腿腿弯处。
妖兽一个吃痛,后跃退开,又是嚎叫了一声,眼睛里布满了红丝,越发得凶厉!

胡不休几人持棍从四面再度围了过来,将妖兽紧紧地围在垓心。
众人仗着棍棒优势,连手痛击,将妖兽打得接连后缩。
妖兽似乎憋足了闷劲,昂首又是一声嘶吼,声震林间。
众人情知,恐怕妖兽又要大肆吐火了,正待散开,忽见一个人影急速冲上,当空一棍击下,棍折声裂,直接将妖兽打得头昏眼花,身子轻晃,往后跌了几个醉步。却是王若离抓住妖兽即将吐火,精力松懈的时刻,凝劲于棍,迎头直上,痛下重手。
一侧的胡不休趁势跟上,挺着尖刺的长棍暴起,一棍扎入了妖兽铜铃般的左眼。
妖兽剧痛,发出一声惨厉的吼叫,身形动作彻底暴戾,左冲右撞,蛮横粗狂。
王若离小心地躲开妖兽暴走的疯狂,跳转身法,脚底往上再次一踢,扎在妖兽左眼的长棍登时往里又进了一尺有余,妖兽暴动的身形,随即一滞,摇晃着头颅,嘴里低嚎了几声,终于软倒在了地上。

众人这才宽心,纷纷围了过来,看着地上的妖兽尸首,议论纷纷。
“这头妖兽身宽体壮,不知是什么妖兽?”
“看它的皮毛长相,应该是一头虎类的妖兽。”
“难道是火犴虎?”
“那岂不是相当于筑基期的妖兽?”
“谁知道呢!”
“说不定是头兖火夭虎也有可能!”
“兖火夭虎可是相当于培基期的妖兽,能这般被我们摆平?”
“有何不能,我们还有老大在呢!”
“管他呢,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我看,这口气是松不下来了……”

原来这时,从林外缓步潜来十数头火野猪,若非林外空旷,恐怕一时难以发现。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围杀虎类妖兽时,被它的几次吼叫声引来的。
“不休,你留下保护石牛和平安,其他人,跟我上!”王若离拿起长棍,吩咐布置完,当先带头杀向火野猪,“大家注意躲避炙火,兄弟们,我们还差的七头火野猪,就是它们了。”
余下的六人纷纷吆喝着,跟随王若离,蜂拥杀出。
顿时,场上响起了一片激烈的厮战。
王若离就像一把无坚不摧的钢刀,一马当先,手起棍落,一头头火野猪接连被打飞,在火野猪的一阵阵哼哼声中,都能听出一股惨绝人寰的悲怆。
牙营众人紧随王若离身后,一个个打得兴致冲冲,几轮冲杀下来,这波火野猪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了。再加上王若离时不时地凭借身法速度,或出手相助其他人夹击火野猪,或者干脆直接敲闷棍,不到小半柱香时间,这波围攻而来的火野猪就被宰杀殆尽。

一行人乐不可支地收拾好战利品,这才悠悠地退出了火野猪林,完成了本次火野猪林困兽斗的任务。
楼主 司空逐月  发布于 2019-09-03 09:05:21 +0800 CST  
第095章 挟公携私回荆阳
荆襄学宫的非攻任务,不但可以让学子获取学筹,得到历练,也是学子身处学宫学习阶段,唯一可以走出学宫的方式。
学子每次走出学宫,执行非攻任务,学宫按照惯例都会安排宫卫尾随其后。
当然,宫卫的职责可不是为学子保驾护航,而是负责一路督察监管学子出宫后的表现,以及完成任务的情况。不然,即使学子在执行非攻任务过程中,深陷危险或者横死当场,宫卫也不会皱一下眉头,除非出现了一些影响非攻任务的外在因素,宫卫才会出面干涉。
说起来,王若离也不是非攻堂的常客,隔了四五个月,才会出去执行一趟非攻任务。
虽然非攻任务的学筹奖励十分丰厚,但王若离更在意的是出宫后完成非攻任务,还可以顺道做点别的事情,比如执行另一项“任务”,虽说会有宫卫跟着,但以王若离如今的修为,再使点伎俩,摆脱一些筑基三道的宫卫,还是轻而易举的,只要如期归来,不影响宫卫的工作,宫卫也不敢把自己跟人跟丢了,这样严重失职的事情报告上去,一般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次,王若离还在非攻堂任务栏末端,发现了一条新增的非攻任务,只是给予的信息未免太过含混:司命,箜篌阁杀手,使剑,功法剑招、身份特征、具体年岁不详,修为预估筑基期,累计犯案多起。擒获或斩杀此人,奖励5个学筹。
学筹奖励倒是颇丰,可惜这样的信息,叫人如何找寻?

石牛胸口和肩膀的炙毒,尚未痊愈,还在休养;胡不休、凤小侠、王映山三人则忙着修炼,尤其胡不休正处于突破的紧要关口;余暮秋和赖逢生两人,最近则在苦练新得的一套央朱剑诀,无暇他顾;而阮经纶虽然也处在进阶修炼的重要时期,但听到王若离要去荆阳城执行非攻任务,好说歹说地和向平安、李大柱他们一起,到非攻堂接了相同的任务,跟着前往,王若离违拗不过,只好同意了。
所以,王若离一行四人,便趁着午后,乘着马车,前往荆阳。
这次的任务,乃是清除一个学宫的叛逃者。
这个叛逃者,名叫贾横,出身平民,资质不错,历经学宫三年的修习磨炼,传言修为已入筑基,如今叛逃一年有余,也不知进境如何!所以此人的情况有些特殊,并非是无法结业,而是通过年试又叛逃出宫,听说之前已经有几拨学子接过这个任务,可惜都是有去无回。

入暮,几人进镇投了一家客栈。
“离哥儿,明日俺们会路过洛水镇……”晚膳时分,阮经纶一边咀嚼着饭菜,一边提着嗓子说道,只是一向憨直的他,这会儿说话却有些未完待续的感觉。
“嗯!”王若离低着头吃饭,轻轻嗯了一声。
“那俺们是不是可以……可以……”阮经纶微微着急地看向王若离,等待了一会儿,可惜王若离却一直光顾着吃饭,并不作下文,不由得眼里有些紧张。
“是不是可以在洛水镇逗留一些时日?”王若离抬起头,嘴角有些笑意。
“那倒不用,能让俺回家看看俺爹娘就好了。”阮经纶憨憨地笑了出声,嘴里的米粒都掉出来了两颗,“进入学宫一年多,怪想念他们的。”
“就知道你一路跟着过来,一直打着这个小心思。”王若离摇着头,有些苦笑。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离哥儿。”阮经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道。

这时候,从客栈门口快步进来三个带刀的青年汉子,在门口环视了一周大堂,便急急地往王若离这边走来。
“少爷!”三人来到桌前,恭声道。
原来为首之人,正是裴琼。
“嗯!”王若离轻轻点了点头,“让你们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辛苦诸位了。”
“少爷言重了。”三人纷纷称道。
王若离往后瞧去,发现裴琼身后的两个汉子,其中一人竟是马麟,另一人是个壮年汉子,看起来年近四旬,肤色有些黝黑,不过看其露在外面的两条手臂上,那饱满结实的肌肉,倒是让人印象深刻。
“马麟兄也来了。”王若离与马麟还算熟络,两人点头致意了一下。王若离又微笑着往右看去,嘴里婉言道,“这位是?”
“小人郭仿,见过少爷!”壮年汉子含声抱拳道。
“你们都是基田三道的高手,无需这般客气。”王若离言语淡若,目光炯炯地看着壮年汉子郭仿的神情。
郭仿面容一松,正待开口,旁侧的马麟见状,抢身站出来道:“少爷性情温厚,但我等绝不敢乱了规矩。”
王若离瞧着这个郭仿,应该是新入的荆阳王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转而问裴琼道:“查得怎么样?”
“少爷所说之人,半个月前,曾在红枫山脉出现过,似乎成了某个帮派帮主的义子,还卷进了一宗门派灭门案。这次出现在红枫山脉,便是为了追剿这个被灭门派的残余之人。”裴琼想了想,详细说道。
“可有落脚点的消息?”王若离旋又问道。
“据顾掌事传回的消息,一天前,此人带着六七个手下,住进了洛水镇的王家客栈。”裴琼依声道。
王若离闻言轻颔,转头笑着对阮经纶道:“经纶,听到了吧!我们此行就先从洛水镇查起。”
“好啊!”阮经纶喜逐颜开,很是激动,“洛水镇地形复杂,是该好好查上几天。”
王若离看着阮经纶一副大男孩的模样,心里有些宽怀,只是表情激动的阮经纶接着又絮絮地念叨道:“也不知三胖当着钱庄的二掌柜,日子过得怎么样,是不是更胖了?还有秋水妹妹……”
听着阮经纶不经意的絮叨,王若离的思绪蓦地有些低落起来,打从自己在红枫山脉杀了叶无名开始,也就意味着与叶家彻底决裂了,儿时的那点情意恐已不复存焉!叶秋水的二叔、姐姐都参与了劫掳自己的事件,要说一家之主的叶无双全不知情,王若离是怎么也不肯相信的,所以叶家应该就是岐南国或者靖康国安插在荆襄国的奸细,只是真的要刀剑相向吗?
为何自己的内心总是余留着一丝侥幸和不忍?
楼主 司空逐月  发布于 2019-09-03 09:05:30 +0800 CST  
第096章 非攻者兴利除害
“你们赶紧走……快走啊……”
一道撕心裂肺的急呼,一个面容木讷却执着不屈的青年人,虽然身上腿上全是伤口,倒在地上,沾满灰土的脸庞挂着血花,嘴角还淌着鲜血,两只手却死死地抱住一个黄衫中年人的小腿,拼命地嘶喊道。
“尹师兄!”街面拐角处,一个同样满面尘土,头发凌乱的少女,痛彻地喊道,一边喊着,一边伸着手,拼命想要跑回去。
少女身后,一个眼里噙着泪花,咬着牙的国字脸青年死死地将她往后拽去。
旁边还有一个手握长剑的冷淡女子,神色悲伤地劝道:“文静,我们快走,不要让尹师弟白白地牺牲。”
两人硬是拉着悲喊的少女,穿过了街角。

那边的黄衫中年人见状,脚下挣扎,却始终甩脱不掉木讷青年的死命纠缠,心里又恨又急,提剑对着木讷青年的后背就是一阵狂刺,将木讷青年的后背捅得稀烂,嘴里溢出大片的浓血,磕在地上,两眼凸瞪,凄怆而死。
黄衫中年人抬脚使劲,总算踢开了木讷青年,扬身正想继续追赶。
这时,从街道后方快速掠来一个身影,是个身穿锦衣,丰采焕发的青年:“人呢?”
“杀了一个,还有三个,往镇西方向逃走了。”黄衫中年人指着那三个青年男女逃走的街角,有些颤声道。
“没用的东西!”锦衣青年嘴里骂了一句,径自纵身往街角追了过去。

三个逃命的青年男女一路往街道西面逃窜,慌里慌张地奔入了镇西的一家客栈。
此时虽然天色已晚,但客栈的前堂里还有一些客人正在小酌。
忽然惊见几个青年人满身血污地闯了进来,其中几个怕事的客人顿时明白,恐怕将有一场血雨腥风要降临到客栈了,赶紧悄悄地慌步躲回自己的房间,关门熄火。
“冷师姐,尹师兄是不是死了……呜呜呜……”一阵慌乱奔逃过后,少女再也禁不住,哭出声来。
“文静,你要坚强!我们千辛万苦地逃到荆阳城,就是想请求荆阳王家伸以援手。”冷淡女子言语愁苦,“这个时候,我们绝不能前功尽弃。你爹爹,还有我们绵江剑派满门的血海深仇,还等着我们报仇雪恨呢!”
“冷师姐……哇啊啊……”少女抱着冷淡女子,扑在她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想必这段时间以来,憋在心里头太久太苦了。
旁边的国字脸青年哑涩地望着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孩,一脸的沉重。
原来,这三个青年男女正是绵江剑派仅存之人,文掌门的独女文静,冷淡女子冷霜华,以及这个名叫肖战的国字脸青年。

“哈哈哈……”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嚣张的笑声。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从客栈门口,脚步显摆地进来一个锦衣青年,“没想到你们竟然自投罗网,害我兜兜绕绕,好一番苦找。”
“啊!”正在惆落的三人一见,顿时心里一凉,“是你这个畜生!”
“几条漏网之鱼。”锦衣青年眼里一片不屑,“还想逃往何处?”
“你这个畜生,为虎作伥。”冷霜华怒眉骂道,“你一定不得好死!”
“哟呵,细看之下,还真是个小美人儿,这生起气来的模样,又冷艳又高贵,难怪听说以前那个死鬼钟定指名要你。”锦衣青年言语轻佻,嘴角滑过一丝残忍,“可惜啊,本公子最喜欢的就是辣手摧花。”说着,面色冷漠,拔剑出鞘。
“这里是王家客栈,禁止动刀动枪,打架斗殴……”旁边柜台的掌柜,见到这边动静,出声阻道,只是被锦衣青年冷眼瞪过去,越说声音越小。
“有胆量,再说一遍。”锦衣青年脸上露出一副凶残的冷笑。
掌柜望着锦衣青年那凛冽的剑锋,吓得唯唯诺诺,不敢再说。

“王家客栈,禁止寻衅生事,打斗互殴,否则绝不姑息。”这时,从二楼走廊传来一道淡定的声音。
“谁?出来!”锦衣青年闻言,火气上涌,怒目朝二楼望去。
只见一个俊俏青年翩然地走到二楼栏杆处,一副孤清冷傲的模样,淡然地看着楼下,身后还跟着几个精壮高大的青年。
“小哥哥!”“王少爷!”前厅的文静三人见到俊俏青年,登时有些激动地喊出声来。

锦衣青年见这些人从二楼出现,那自己的那些手下?当下喊声道:“来人!钟炎、杜猛,你们几个死哪去了?”
“你喊的是这几个人吗?”二楼的那几个精壮青年将手底的几样东西,往楼下一抛,竟是甩下来几具尸首,砰当的几声,砸在了前堂的几张桌子上,吓得前堂余下的几个客人连同掌柜小二,慌忙朝后院躲去。
“你是何人?”锦衣青年眉头紧皱,压下心头的怒火,一脸慎重地看着王若离。
“王家王若离。”王若离泰声道。
“原来是王家‘若’字辈的少爷,多有得罪。”锦衣青年闻言,心里一绷,话语并没有那么强硬,“在下借贵方宝地,料理一下私事,还请行个方便。”
“我若不答应呢?”王若离冷咧地一笑。
“那你想怎样?”锦衣青年强忍着道。
“想请阁下出借一样东西?”王若离缓缓地平静道。
“什么东西?”锦衣青年心内一松。
“阁下的……项上人头!”王若离破口道。
锦衣青年闻言,心里咯噔,嘴里轻哼,有些不解有些气愤地看向王若离,也不知道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贾横,年二十七,平民出身,擅长腿法,筑基期修为,一年前自荆襄学宫出逃,违犯学宫叛逃大罪,缉拿之举列入非攻任务,奖励5个学筹。”王若离接着清声道。
“我当是为何!”锦衣青年贾横闻言,却是满脸的不以为然,“原来是荆襄学宫的走狗。”
“你自己也是出自荆襄学宫,与我又有何分别。”王若离有些疑惑,“你既已通过年试,自该从军入伍,报效朝廷,何苦要叛逃?”
“哈哈哈……”贾横长声笑道,“吾之身,自由自在,怎能为荆襄王室效力那十年的苦差,更何况还是一个如此藏污纳垢的腐朽朝廷。”
“哼!信口雌黄,不过是你自甘堕落的托词罢了。”王若离一语说完,纵身跃下,落在一张桌上,“非攻者,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
“什么兴利除害!”贾横眼角睥睨,一脸鄙夷,“都是荆襄学宫用来标榜自己的饰词。等你走过了,到头了,才会发现它的荒谬。”
“萤火之辉,你这是自取灭亡。”王若离朗声道。
“如今的你,虽然言语咄咄,但是心底难道没有那么一丝的彷徨。”贾横阴声道,“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话声未落,忽然掠身袭来,向着王若离膝下就是一腿扫来。
王若离凝神静气,不偏不躲,对于贾横的掩袭,见怪不怪,直接仗剑一式“一叶破水镜”,挺刺相对,凛然的剑锋直直刺向贾横。
贾横依靠偷袭,多次得手,然而这一次却是心底一惊,没想到对方竟如不动磐石,全神防备,眼见扫腿无果,正想变招,可惜,以贾横筑基期的修为,根本不是王若离的对手,一向得势不饶人的王若离焉会给他机会,一叶破水镜,水镜堪破,破的更是贾横的腿法。
王若离的速度实在太快,贾横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残影,自己的右脚便被王若离一剑刺穿。
王若离顺势往上一个撩切,登时齐根切下了贾横的右腿,桌下血花喷溅。
悬殊的实力差距,让贾横根本没有一丁点的机会,只见王若离掠身而过,残殇剑一横,顿时,一颗头颅往上飞起,落入了一个黑布包裹里,被顺手塞进了一个木匣子,动作一气呵成。

场上的文静三人,看得目瞪舌挢,心里更是一阵翻腾,这才一年不见,王若离的修为竟然精湛若斯,已经到了让他们三人望而却步的境地了。
筑基期的贾横,竟然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这时,原本被王若离安排负责蹲守在街道两侧的马麟、郭仿二人,手上擒着一人,刚好返身回来,看向王若离的眼里,满满的都是震撼之色。尤其是郭仿,初次见到王若离的时候,瞧着他年轻,并未太加重视,只当他是仗着父亲,狐假虎威罢了,如今看来,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得幼稚。
“少爷,此人在街边鬼鬼祟祟,属下瞧着生疑,就把他提了进来。”马麟拉过一个黄衫中年人,将他往地上一推。
“老爷……大了爷……饶命啊……公子爷……做牛马……”黄衫中年人刚被拉着进门之时,也正巧看到了贾横被王若离一剑割首,吓得魂都飞了,此时又被反绑着双手,推在地上,更加惊慌,一阵语无伦次地求饶道。
王若离板着脸,有些默然。

“你这个恶贼,我要杀了你,为尹师兄报仇!”文静一脸悲愤地拿着剑,指向黄衫中年人,厉声喝道。
王若离瞧着这个昔日一脸阳光笑容的活泼女孩,如今的脸上,全是哀凄之色,不禁心里一酸:“交给你们处置吧!”
“不要啊……公子爷饶命啊……”黄衫中年人闻言,脸色惊颤,连连苦声哀求道。
“谢谢王少爷!”文静三人闻声,一阵激动地谢道。
三人持剑上前,围住了这个被捆着双手押在地上的黄衫中年人。
“啊……呃……”只听得几声凄厉的惨叫声,之后,场上便安静了下来。

文静三人手刃了仇敌,场上却似缓缓地多了一股惆怅,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死静。
冷霜华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地上的几具死尸,看向王若离的眼神,充满了复杂,忽地像是心中决断,长跪而下,悲声恳切道:“请求王少爷施以援手,铲除流沙帮,为我绵江剑派上百条人命报此深仇大恨,也为荆襄国除去一害,我……冷霜华愿意终身效忠王少爷,鞍前马后,以供驱策。”
王若离没想到冷霜华会突然下跪恳求,有些愣住。
文静和肖战两人看了看彼此,又看着地上的冷霜华,纷纷跟着跪下。
“还有我,文静!”“还有我肖战,求王少爷出手相助,我等终生无以为报。”两人眼神纷复,尤其文静看着王若离的眼神里,除了敬畏钦羡,也多了一丝遥远距离的失落。
场面变得更静寂了。
王若离并没有血气冲动,而是心中思虑百转,闭着眼睛,计较着此举的得失。
“你们起来吧!”俄顷,王若离才睁开眼眸,慢慢地道:“流沙帮帮主,连同帮内的几个长老,我可以出资聘请杀手。至于其他的流沙帮部众,还是留给你们自己报仇吧!”
“多谢王少爷……”三人拜倒磕谢。
“你们几人若暂无去处,就先在红枫小筑住下吧!”王若离想了想,轻声道。
楼主 司空逐月  发布于 2019-09-05 00:01:00 +0800 CST  
第097章 儿女情长是苦甜
王若离处理完贾横这项非攻任务,当晚便带着几人,回了红枫小筑。
至于阮经纶,则是急急地跑去了震阳镖局。

第二日清晨,王若离推门而出,呼吸着院里的新鲜空气,抬眼望着满院的红枫,渲染出来的一片片秋日红海之景。
忽见凝红堂外,站着一个人影,脚步犹疑,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平安。”王若离从庭后的小道走去。
“老大。”向平安闻声,转过身来。
“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荆阳人氏吧?”王若离想了想,悠声问道。
“是的。”向平安依声点着头道,“荆阳城西街八板巷。”
“想回家?”王若离微笑道。
“老大,可以吗?”向平安低着声音,有些迟疑有些期待地问道。
“可以。”王若离肯定地道,“监管的宫卫,我这边会处理。”
“平日里总是思乡情切,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又有些不敢面对家中的父亲。”向平安不好意思地自笑道。
“近乡情更怯。”王若离深感向平安此时的心情,“回去看看吧!不过,记得三日后要按时返回。”
“多谢老大!”说着,向平安满脸欢愉地告辞,出了堂门。

王若离痴痴地望着堂前的枫树,满树艳红交染的枫叶,随着飒飒的风动,仿佛是要把这片嫣红染洒到长空中一般。
又是一年枫叶凝红时!

“若离哥哥……”左侧,传来一声细腻的呼喊,只是声音中,让人忍不住听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王若离转身望去,只见叶秋水一身浅绿长裙,俏生生地站在红枫树下,周遭鲜红的枫叶,映衬着她那原本就洁白无暇的脸颊,透出一片片绯红。
王若离静静地望着叶秋水,望着她那有些消瘦的脸庞。
风乍起,吹乱了她的发梢,吹动了膝下的裙摆,也许,也吹皱了她眼里的那池秋水,那个她原本以为看到的整个世界。
久别相见,话到嘴角,竟又凝噎,两人就这样久久地凝望着。
或许,此时无声胜有声!

初日和煦,凉风微微,树下的两人,背靠着同一棵枫树。
“听说三胖总是被他媳妇儿欺负,真的假的?”
“真的啦!容儿嫂子训话的时候,三胖哥连顶嘴都不敢。”
“哈哈,三胖也有这种时候。”
“你是不知道,三胖哥每天从钱庄回来,都要大费周章地躲着容儿嫂子。”
“竟到了这种地步,怎么越听越觉得有种怪怪的感觉。”
“额……也不知糜非哥,回到家乡了没?”
“应该有吧!”
“昨晚听经纶哥说,你们在荆襄学宫学到了好多东西。”
“都是些刀光剑影的流血事情,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好希望我们五个人,可以一直像以前那样,没有那么多的烦恼,没有那么多的无奈。”
“秋水,那些阴谋和鲜血,你就不要去沾染了,那些不适合你。”
“嗯嗯,只是……只是我怕有一天……我会突然死去……突然消失……”
“不会的,你这么善良,上天一定会垂怜你的。”
“真的吗?若离哥哥……”
……

秋日里的阳光,到了正午的时候,还是透出了一股燥热。
“若离哥哥,我走了。”叶秋水两眼依依地望着那个人,望着那个在阳光下俊俏的身影,思绪纷飞。
“保重!”王若离话到嘴边,换成了一句保重,透着一丝丝的凝重。
背过身去的叶秋水闻声,蓦地肩膀轻轻抽了一抽,为何这一声保重听在耳里那么得让人酸心!为何泪珠会不由自主地从脸颊滑落!
是什么沾湿了衣襟?是那一份来自心底的伤心吗!

晌午的阳光,临照着红枫湖畔,交映着那片惹眼的丹红,折射出满天云彩的一片水红。
忽然,从身后偷偷摸摸地伸来一双白腻的小手,快速地轻捂住了王若离的双眼。
“猜猜我是谁?”一对半熟的柔软压在了王若离的后背,声音甜酥,带着几丝清爽澄澈。
“猜不出来。”王若离抓着其中一只遮挡自己视线的素手,“不知是何方女侠?还请高抬贵手。”
“那你再猜一猜?”身后的伊人不依,“给你个提示,往天真可爱的方向想。”
“这也太难了吧!”前面的王若离一脸窘迫,硬着头皮猜道,“莫非是王若离那个天真可爱的小木妹妹?”
“骗人!”后面的女孩不满地努了努小嘴,放下手来,正是方小木,“不好玩,你早就知道是我。”
“小木,你怎么来了?”王若离转过身来,笑笑着问道。
“嘿嘿!”方小木神秘地笑了一下,“我一不小心听到了裴琼哥和马麟叔叔的对话,提到有人让他们调查荆襄学宫叛逃的学子,我猜肯定是你,就偷偷地跟了过来,只是马车脚程慢,现在才到。”
“什么一不小心,分明就是偷听。”王若离假装一脸的嫌弃,“还有,你一个人出来,多危险啊!”
“没事,于老也和我一同过来了。”方小木朝着王若离吐舌笑了一笑,有些得意。
“于老一向稳重,怎么也被你带着瞎胡闹。”王若离满脸的无奈,看着这个重新变回开朗灵动的女孩,心里有一种由衷的欣慰。
“你还好意思说,你这次只吩咐了裴琼做事,若非我说起,于老还不知道你出宫了呢!”方小木又接着挤兑道,“于老说了,你是嫌弃他一把老骨头了。”
“瞎说,我才没有呢!”王若离赶紧矢口否认道,“更何况,于老那么谨慎肃穆的人,怎么可能这般说道,肯定是你编排的吧?”说着,作势要去挠她。
“没有,我只是稍微添油加醋了一点点而已啦!”
“真是胆子越来越肥了。”
“其实,是于老没在你身边守卫,挺不放心你。”
“我还好,让于老操心了……”
“哼!你知道就好。”
“听说你现在管理着药行的生意?十三岁就当上了荆阳王家的掌事,很厉害哦,方大掌事!”
“哎呀,若离哥哥别笑话我了,天洋叔叔只是看我一天到晚闲得慌,让我帮忙照看生意,什么掌事,都是别人瞎叫的啦!”
“方大掌事,不要这么谦虚。”
“人家哪有!”
“看你那满脸奸诈的笑容,还敢说没有。”
“啊……人家就是没有!还有,裴琼哥让我过来问你,午饭你到底还要不要吃?”
“你怎么现在才说?”
“刚想起来。”
“小骗子!”
“大骗子!”
……
楼主 司空逐月  发布于 2019-09-05 00:01:14 +0800 CST  
第098章 故施巧计为一见
湖对面,官道,一骑快马绝尘而过。
湖这边的王若离细目瞧去,只见马上是一个粉衣女子,英姿勃发,风采飞扬,竟是司马安宁。
紧随其后,又有四五匹骏马飞奔而来,马上的却是一些彪悍的粗汉,只见这些粗汉一边追赶,一边嘴里喊着“别跑”“小娘子”“哪里走”等等的话语。

望着对面马蹄踩起的扬扬尘土,王若离突然心血来潮。
驭物,驭剑,若是驭己呢?
这般想着,当即运使飞枫术,周身凝起,抬脚就要往湖中踏去。
旁边的方小木忍不住惊诧王若离的表现,正要张口制止,只是见到王若离闭着眼睛,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这才忍住,不敢打扰。
“噗通”一声,王若离掉进了湖里。
岸边的方小木,一边用手指着落汤鸡一般的王若离,一边扶着肚子笑弯了腰。
还好湖边水浅,仅仅没过大腿,王若离站在水中,继续苦思冥想,飞枫术,飞枫,飞?飞者,以力驭物,使其凌空浮游,关键之处,莫过于速度!不错,关窍定是这里了。
王若离再次以飞枫术,配合身法,运转开来,这一次,不但速度奇快,而且慢慢地往湖面飘去,终于一脚踏上了湖面。
“小木,你回红枫小筑,别乱跑,我去去就回。”此时的王若离已经停不下来了,飞快地朝着远处的湖面掠去,只来得及远远地传来一声嘱咐。
方小木望着王若离从最初的仓促到慢慢从容地在湖面上飞奔远去,撇下自己一个人在湖边,一脸不乐意地嘟着小嘴。

前面的几匹骏马,却是停在两三里后的一片小树林,司马安宁和那几个粗汉正在林间大打出手。
“小娘子,哪里跑?”
“乖乖束手就缚!”
“大爷我会好好地疼爱你。”
几个粗汉,一边围攻着司马安宁,一边口出污秽。

王若离闪身掠到树林边上,攀上了一棵大树,站在叉枝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的打斗。
司马安宁面色从容,波澜不惊,似乎对于被言语调戏,一点也不介意,只是一味地四顾张望,也不知是在观察什么,或者在等待什么。
王若离不由注意到林中众人的修为,比较之下,心里大吃一惊,这个司马安宁,看样子至少有筑基期高层次的水准,自从南靖一别,也不过两年不到,司马安宁就已经成长到这般境地?看来资质更胜过司马悦数倍。
反观围攻她的那几个粗汉,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是一些凝气期的修者,双方的实力明显不对等,为何场上还打得一片风生水起?
这是什么情况?
场中交战了约莫四五十个回合,忽地,司马安宁长槊一抖一撩,逼退众位粗汉,跃身上马,再度往前逃窜。
几个粗汉啊啊震怒,哪肯放过,纷纷起身上马,直追而去。
王若离倍感好奇,一路跟着追了过去。
还好几个粗汉每追个四五里地就能追上一次,停下来缠斗一番,这才让王若离有体力,也有时间跟住。

很快地,缠斗双方稀稀落落地到了红枫山脚,双方再度交起手来。
眼瞅着,司马安宁深陷重困,难以脱身。忽然,一支墨钢羽箭穿透树叶,快速地射来。
其中的一个粗汉眼见羽箭来势凶猛,避无可避,眼里透出了一股绝望,正要引颈待死。
“哐当”一声,却是羽箭被对面的司马安宁长槊一拨,偏移着射到了一棵树干上。
“表哥,不要!”司马安宁急急地往羽箭射来的方向喊道,眼里却是满满的欣喜。

这时,从那个方向的几棵大树背后,走出来一个青年,正是司马悦。
“安宁,怎么回事?”司马悦细步踏出,一脸的不解。
“表哥!”司马安宁见到司马悦,满心欢喜地跑上前去,回身用手指着那几个粗汉,娇声娇气地道,“表哥,不要伤害他们。”
司马悦闻言,一脸不自然地看着司马安宁。
“他们都是我们家的护卫,是我让他们假扮坏人的。”司马安宁有些扭捏地道,“我从二舅那里听说,你到了红枫山脉办事,我担心你不肯现身,就让他们假扮坏人,只是为了引你出来。”
“胡闹!”司马悦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一脸不快地道,“我身负要事,不能陪你在这边瞎闹。”
“哪里是瞎闹,你都快忘了,你有多久没来看我了。”司马安宁不满地嘟囔道。
“下次,下次一定去看你。”司马悦只好安抚道。
“表哥,你已经足够优秀了,不要这么逼着自己。”司马安宁有些担心道。
“还不够,远远不够!”司马悦咬着牙道,“我司马悦的字典里容不下失败二字。”
“是不是因为败过一次给那个王家的王……王若离!”司马安宁满心诚挚地宽解道,“没关系的,胜负乃是兵家常事。”
“这件事怎么连你都知道了?”一向自负的司马悦,登时脸色一黑。
“我……”司马安宁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皱着眉头,不敢接口再说。

躲在树上的王若离不由有些莞尔,不就是两个月前的兵韬演练,十大都尉之间的相互切磋,彼此带着手下的十个牙营,进行攻防较量。在最后一场关键性的对决中,王若离以“阵亡”89人的微弱优势,全歼了司马悦的一都十牙营,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当时自己还一直惋惜己方损失太过惨重,只是没想到司马悦会对这件事情如此耿耿于怀,这种程度的打击很大吗?
王若离有些纳闷。
“快回家,别任性。”司马悦说着,转身又钻进了林中。
“表哥,别走啊!”司马安宁几步跟上,正想追过去。
“你再跟过来,我就告诉父亲,让他关你禁闭。”林子后传来司马悦远去的声音。
司马安宁望着司马悦消失的方向,跺了跺脚,生着闷气。

“要事?”见着司马悦一副大事未酬的模样,王若离更加好奇大动,当下纵身往司马悦的方向跟了过去。
跟着来到了一处有些幽暗的树林,从树林里面传来了一阵嘈乱的打斗声。
王若离停下脚步,绕到树后。
只见林间的空地上,正有一群荆襄学子拦截着一队军士,双方短兵相接,打得好不激烈。
可惜这队军士不仅个人修为远弱于学子,连人数也不占优,随着司马悦的加入战斗,更加雪上加霜!
不到盏茶功夫,场中的这队军士,就被屠杀殆尽。
司马悦前后查看了一番,又到场中瞧了一下学子的受伤情况,还好只有几个学子受了点轻伤,当下传令道:“走,下一处。”
楼主 司空逐月  发布于 2019-09-05 10:16:46 +0800 CST  
第099章 人命如草当登高
王若离一路跟着荆襄学子的队伍,只见对方先后斩杀了数队军士,一直徘徊在丹青草庐的附近。
王若离心里疑惑,不再跟随,几个起身朝丹青草庐的方向靠近。
王若离趴到一棵大树上,四周掩挡着茂密的树叶,凝目望去,只见丹青草庐之前,竟是热闹非凡。
一排排甲胄分明的军士,将丹青草庐之前的那块空地围得水泄不通。
在空地的中间,还有几十个军士一脸紧张地拿着手中刀盾,警惕地看着四周,为首的却是个身穿蟒袍的肃容老者,年约六旬,脸上不怒自威,眼神冷厉地看着前方。
而肃容老者对面,那几个围困军士的领头者,当先一人,正是大将军楚宗烈,身后是左将军张去疾和右将军青浮。
原来场上的双方,正在对峙。

“胡铁杨,没想到你还真的敢来!”楚宗烈勾起一抹冷酷,当先长声道。
“本伯身为大楚仙朝靖康伯,前来荆襄伯封地,游览一遭,有何不妥?”肃容老者胡铁杨镇静地道。
“荆襄之地,又岂是你可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楚宗烈言辞冷然。
“莫非宗烈王子想要留下我?”胡铁杨抬着眼,有些不确信。
“靖康伯觉得呢?”楚宗烈斜着眼冷笑道,“夺我荆襄国南靖一城,你以为可以轻描淡写地揭过?”
“你疯了!你和楚昭南是不是都疯了?”胡铁杨不由动容道,“本伯乃是十四皇子部属,你敢动我?”
“你真当十四伯父是那么好糊弄的?你竟敢拿他老人家作为你掩人耳目的幌子。”楚宗烈脸上一股戏谑地冷嘲,“你真正效力的是秦朝的义渠王吧?”
“你这是栽赃陷害!”胡铁杨就像是被人踩着了尾巴,有些气急败坏地道。
“哼!”楚宗烈冷笑出声,右手一扬,身后的军士得令,推着一辆绞刑木车上到前来。
只见木架之上,吊着一具尸首,周身血迹斑斑,体无完肤,显然被绞首之前,遭受过各种刑罚的残酷折磨。
王若离定睛看清,心里一颤,竟是叶无双!叶无双竟被大将军处死了!
“就凭一具尸首?”胡铁杨见到叶无双的尸首,面容不动地冷声道。
“签字招供,证据确凿。”楚宗烈反倒一片平静。
“焉知不是你严刑拷打,胡乱攀诬。”胡铁杨冷哼道。
“莫说是凿凿有据,就算无凭无据,处置了你,又能如何?”楚宗烈声调陡然拔高。
“你好大胆!”胡铁杨不由怒声道。
“本将就是要让你明白,大楚仙朝是我楚氏的仙朝,是我楚氏的天下!”楚宗烈态度强横,“即使褪了羽毛的凤凰还是凤凰,主子终究是主子,奴才永远是奴才,主子处置一个奴才,有何不可?”
“只怕你还没有这个本事。”胡铁杨恼羞成怒,“一个通灵级的小辈,也敢这般狂悖。”
“那就试试看。”楚宗烈摆下势头,“本将正想领教领教开光级强者的实力。”

说话之间,两人倏地交起手来。
“青光昼!”楚宗烈手诀挥出,一片鲜艳的青光骤然洒下,团团笼笼,遮住了胡铁杨周遭数丈。
“破凝指!”胡铁杨运手指出,一道破空风声泠然飞出,瞬间划破了整片青光。胡铁杨的身子随之御剑脱困而出,当头一指划向楚宗烈,狂猛的破凝指风狠狠地袭向楚宗烈。
楚宗烈见势不妙,右手托势,黄光唤起,化作护盾,连连后退。
四周围着的军士,早已和场中的几十个军士大战起来,只不过是一面倒的屠杀。
军士前方的张去疾、青浮两面击来,枪气剑气纷纷射来。
胡铁杨嘴角冷笑,指风一扬,面前的枪气剑气纷纷化作碎末,更在指风的威势横划下,朝着张去疾、青浮冲撞而去,两人经受不住,直接被撞飞出去,当空吐出了几口鲜血。
胡铁杨御剑直下,身子跃起,飞剑射出。
楚宗烈慌忙往后一躲,飞剑刺碎黄光护盾,直直地朝他划来。
楚宗烈御剑往后再绕,不料飞剑通灵,气势恢宏,一剑将他的肩膀刺穿,反飞而回。
楚宗烈狼狈地从灵剑上摔落,落地后就势一滚,一骨碌地往军士中窜入,幸好其炼体强悍,不然刚才那一剑就能将其重伤。
四面围拢而来的军士,持枪持矛,朝着胡铁杨围刺而来。
胡铁杨一声冷哼,双手齐划,指风频出,周遭大片的军士,接连倒下。
胡铁杨又往楚宗烈逃窜的方向戳了一指破凝指,这个方向上的数十个军士顿时化作血沫,只是楚宗烈已经不知所踪。
胡铁杨心思计较,不敢久留,右手一召,灵剑飞回,御剑升空,眼见着就要飞出了重围。

突然,胡铁杨周身一滞,竟是直接从飞剑上掉了下来,两脚紧贴着地面,力拔不动,如同被吸住了一般。
胡铁杨的眼角闪过一缕慌乱,面对四周再度杀来的军士,手下毫不客气地连连破凝,军士死伤上百,有些畏惧,只是围着四面,不敢过度近前。
“画地为牢!”胡铁杨看了看四周,神色着急,“是谁?”
这时,左面的军阵,像是被一股大力从后方排开,让出一条道来,步履蹒跚地缓缓走出一个佝偻老者。
“定远将军!”胡铁杨肃重的面容现出一片惊慌。
“凌定远早已经死了。”佝偻老者声音清越,淡然地道。
“没想到十九皇子的影子卫,竟然是你?”胡铁杨的眼里闪过一丝绝望。
“你错了。”佝偻老者难得耐心地答道,“不是老夫。”
闻言的胡铁杨更是错愣,继而像是胸怀释然,失笑道:“死在定远将军手下,我胡铁杨也算不冤了。”
“不,杀你的是楚氏子孙。”佝偻老者双眼含含,认真地看着胡铁杨,“老夫不曾来过。”
说话之间,佝偻老者的身形竟是慢慢地透明散去,最后消失不见,仿佛自始至终都不曾出现过。
然而,随着佝偻老者的一声话落,胡铁杨顿觉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大地吸住,噗的,双手双脚,贴着地面,动弹不得,仿佛被人黏在地上一般,周身禁锢,灵力不畅,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你们……”胡铁杨愤愤地侧着脸,恨声怒骂道,“好狠!”

“青黄不接!”楚宗烈突然从军士中跃出,御剑凌空打出一道灵诀,顿见半空洒下两片相互交织的青黄光,迅速地往下,盖向胡铁杨周身,“背弃大楚仙朝者,死!”
青黄光盖到地面之时,忽然,猛地往外急速扩张,顷刻之间,便覆盖了丹青草庐前方的整片空地。
“凌老,那是本将的近卫营……”楚宗烈见状,急得喊出声来。
只是,四周一片空旷,没有半点的回应。
场中,一片青黄光彩,扑啸而过,夺目异常。
青黄光消散之后,偌大的空地,只剩下楚宗烈、张去疾、青浮三人站着,脸上百感交集。
场中的上千军士,连同胡铁杨,已经再也起不来了。
趴在树上的王若离,见此场景,心底狂震,久久无法恢复。
强者?视人命如草芥!

离着丹青草庐近一里地的一处草丛里。
“世子真是好心性,看着令尊被人残杀,竟能面色不改,无动于衷。”
“本世子的悲痛,又岂是你能领会。”
“既然悲痛,何以深藏草丛,不肯出去相助。”
“如若本世子此时鲁莽地冲出去,不过是给现场再添一具尸首罢了。”
“莫要拿此当作你惜命的借口。”
“此仇不共戴天,他日定当以血还血。”
“我看玄乎得很……”
“飞鸾掌门,莫忘了我父亲是因何而死,但愿阁下不要步了后尘!”
“你敢咒我?”
“不敢,本世子只是善意的提醒。”
楼主 司空逐月  发布于 2019-09-05 10:16:56 +0800 CST  
第100章 神识潮前隐枫现
虽然场中之人已经离开多时,但王若离不敢大意,想着这些人变化莫测的手段,心里仍然一阵战栗,继续在树上趴了三四个时辰,直到夜幕降临,也不敢稍加放松。
万一被发现,自己岂不是要因为看到某些不该看到的事情,而被人灭口,那死得多不值当啊!

趁着浓浓的夜色,王若离缓步下山。
一边走着,一边回想下午千军被屠的场景,心里没来由得升起一股颤栗。
眼前的景物好像似曾相识?王若离蓦然警醒,这不是前往小枫村的方向吗?当场吓得半死,赶紧远远地绕开。
可惜天不遂人愿,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当王若离行到那片山脚的桦木林时,竟是又遇到了一场鏖战,当下进退不得,只好再次爬到了树上。

只见林中是一个老叟独斗三个汉子。
老叟身形瘦削,脸色冷厉,给人一种古板严肃的感觉。而与之对战的三个汉子,服饰相似,皆身披枣红披风,手持血叉。
场中几人的对斗,掀起了一阵阵狂猛的灵力波动,铺天盖地,隔着大半里地,都让王若离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好强大的威势,竟远比下午的胡铁杨楚宗烈之流强大得多,这起码是灵侯灵公级别以上的灵境强者。
王若离的心里,不由得冒出一种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感慨,这若是运气不济,被人家灵法余劲扫到,岂不是死得比窦娥还冤!红枫山脉因为丹青草庐的缘故,常有强者光临,以后这一带最好还是不要乱闯,不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叟每次袖子带起,都能引起狂风肆虐,而他的灵法更配合着风势,风无影,却如刀似剑,砍刺之间,纵横有度。
然而,对面的三个汉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三人三才,血叉飞舞,却总能保持每人有一叉撑身,在半空中围攻老叟。虽然三人单体实力不如老叟,但所列之法似乎是一套配合精密的围困灵法,倾合三人之力,将老叟死死地困住。
双方相持不下,所过之处,已不知碎断了多少棵桦木。
老叟被困良久,在三人的层层逼近之下,渐渐不支。
又过了盏茶工夫,但见老者腰畔中了一道掌风,往下坠落之际,又被一把血叉插入肩部,痛呼出声,从灵剑上摔落,滚在了地上。
三个汉子见此大喜,正要落下追击。
突然,从桦木林的外侧飞来一柄铁斧,铁斧虽然锈迹斑斑,尺寸颇粗,但旋飞入场,竟是了无声息。
三个汉子注意力全在老叟身上,等到发现之时,已然晚矣,其中一个汉子望着骤然而至的飞斧,慌忙持叉相抗,可惜飞斧之力,有如重山,汉子只在刹那之间,便被飞斧临身,叉断人折,被劈死当场。
死了一个汉子,三人的合围之法,顿时被破。
老叟得此支援,左手袖风再起,手中飞剑破势飞出,原本迎面想要落下追击的另一个汉子,抵挡不及,直接被飞剑透身而过。
最后一个汉子,大惊失色,以手御力,慌忙跃上叉身,御叉急逃。汉子匆匆地往前逃出了半里地,忽地,全身窜出一道道火苗,剧烈地灼烧了起来。
在汉子凄恻的惨叫声中,血叉掉到了地上,还有一股黄色的烟尘从林中半空洒落,飘飘悠悠,煞是好看。
在洒落的烟尘后面,露出了一个身材高大的樵夫身影。

场中的剧变,让王若离心中又是一阵狂震,一不小心,脚下发出了一丝微微的声响。
那边缓缓走出的高大樵夫,望着黑夜里的桦木林,似乎眉头一凝。
王若离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神识,如同奔涌的潮水,朝自己这边覆盖而来,直接将自己淹没了,让自己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糟了!要被发现了!
王若离心内一片惊惧,被发现的下场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变成一堆黄色的灰烬。
王若离的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可是在对方强大的神识面前,自己实在是遁地无门,而且面对对方那可怕的实力,纵是一万个自己,也不是对手啊!
心思急转,怎么办?赶紧逃命?飞枫术?没用的,肯定跑不过这些灵境强者。
难道我王若离今天要这么憋屈地死在这里吗?
如何是好?如何隐藏自己?
正在一阵踌躇无措之际,王若离只感觉红枫空间之中,那片变成浅红的空间,那面熟悉的石壁,在这股强大的神识催动下,第四块石壁裂瓣也如第一块石壁裂瓣一般,推开了一道微小的门缝,透出了一道深红的微光,顷刻间笼罩着自己的心田,那些游动的红色文字,最后堆成“隐枫术”三个红字。
王若离顿时觉得自己神清志明,心头多了一术,隐枫一触,竟如沉浸于汪洋大海之中,再无踪迹。

高大樵夫有些奇怪地摇了摇头,又用神识把整片桦木林来回扫了两遍,依旧一无所获,这才放弃。
“曲寒江,不尊君令!”高大樵夫走到林间,“若非先生派我前来,恐怕药老峰就要另选首座了。”
“属下知错,甘愿领罪!”瘦削老者曲寒江手捂着肩头的伤口,又服下了一颗丹药,见到高大樵夫走来,连忙讪讪道。
“先生罚你到洞庭山千水洞,面壁十年,思过自省。”高大樵夫像是宣读诏令,接着道,“你可有怨言?”
“属下绝无怨言!”曲寒江恭敬地道,“还请公孙君使代为转告帝君,属下承蒙帝君救命之恩,定当在千水洞中,潜心思过,绝不敢再踏出洞庭山半步。”
“如此最好!”说着,高大樵夫又看了曲寒江两眼,才转身大步流星地没入了前方的桦木林中。
曲寒江望着高大樵夫消失的方向,眼里有些惭愧,转身御剑往着南面,直飞而去。

望着高大樵夫和瘦削老叟相继离去,王若离却是心绪难平。
王若离思虑着自身的情况,昔年红枫老叟曾经说过,他穷尽一生五千余载,钻研红枫空间,仅得乘枫、飞枫两术,始终无法窥出红枫全貌。当日自己不曾在意,如今细细想来,才知道,红枫老叟所说的应该是乘枫术、飞枫术。
而如今自己得到了飞枫术、隐枫术,至于那个乘枫术是什么,目前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自己的飞枫术尚是一知半解,目前只能用于提高身法速度和驭剑,至于这个新得的隐枫术,更不知用途如何,莫非是隐匿身形?可也不像,自己只是躲过了神识扫查,不过想来“隐枫”的范畴,应该离不开“隐藏”二字。
王若离突然发现,自己需要摸索的未知还有好多好多。人生苦短,自己如果不能突破灵境,那顶多也就是百岁的寿命,红枫老叟以五千载岁月尚且对红枫空间知之不详,自己又何德何能呢!
自己会不会也陷入和红枫老叟同样的境地,至死都摸不透红枫空间的根源?
楼主 司空逐月  发布于 2019-09-06 11:02:42 +0800 CST  
第101章 埋葬流沙司命手
无边的黑夜,看不到月光,看不到云团,更看不到那远远的天际。

烛火通明的大堂。
六个老者相对而坐,中间正位坐着的,则是个威严的中年人。
“帮主,我们这般倾巢而出,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吧?”右首的长须老者,有些不以为意。
“此地距离荆阳城已经不足一天的路程了。”威严中年人语里有些担心。原来这个威严中年人,正是流沙帮帮主钟养。
“帮主是担心那几个绵江剑派的余孽,与荆阳王家有所关联?”左首的宽额老者切切地问道。
“不怕意外,就怕万一。”钟养并不放松,“听说那王天洋乃是化元期高手,在王家声望极重。”
“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一拥而上,将他乱刀分尸。”左边的一个浓眉老者冲动着叫道。
“老六,长点心儿,丹元三化的高手要是这么容易被杀,那还能叫丹元三化吗?”右首的长须老者不满地拆台道。
“不瞒诸位长老,本次带着大家前来,便是想着毕其功于一役,倘若提前剪除了威胁,那自是万事大吉;倘若无法善了,那我们这么多人,群策群力,也好有个照应。”钟养分析道。
“帮主所言甚是!”长老们一个个附和道,只是心里都在想着,什么群策群力,怕是逃跑时方便拉垫背的吧?
“对了,三长老,昨日横儿传讯,言称已在洛水镇找到那些绵江剑派的漏网之鱼。”钟养想了想,转头问右首的第二个老者,“通讯传递这方面是您老负责的,不知如今横儿那边,情况如何?”
“是啊,是否已经将那些余孽全部斩杀?”左首的宽额老者也不由急切地问道。
“老三,你倒是说句话?”右首的长须老者瞧着三长老一语不发,顿觉气氛有些不对。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集中到了三长老的身上,惊见三长老的胸前,一道剑锋透胸而出,三长老已经脖子一歪,死在了座位上。
“啊……”众人一慌,纷纷散开,拿起武器,小心戒备。

不知何时,竟被一个黑衣蒙面人潜到了堂中,而议论中的众人竟然全然不知。
“你……你是谁?”钟养面色剧变,提着云头刀,连声喝问道。
“司命。”黑衣蒙面人,嘴角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箜篌阁司命!”几个长老闻声,手脚一慌,刀剑出鞘。

距离最近的五长老跃身挺剑,正要刺去,突然发现,司命的剑锋已经扎透了自己的心窝。
四长老怒嚎一声,长刀砍来。
司命一脚踢开五长老的尸首,转手一剑相抵,一式“斜风入别院”,一剑斜撩,擦过四长老握刀的手腕,往上直直擦过他的脖颈。
哐咚一声,四长老的长刀坠地,两手捂着脖子,悲呜着跪倒扑地。
眼见着筑基期的五长老、四长老先后被一招毙命,场中余下的钟养、大长老、二长老、六长老哪敢怠慢,纷纷使出自己生平最强的杀招,围攻而至。其中的六长老是筑基期,而大长老和二长老乃是培基期,至于钟养,则是煅基期。
虽然大长老、二长老的境界是培基期,但展现出来的实力攻击,比起荆襄学宫同境界的那些青年才俊,还是有着不少的差距。两人的攻击看似凌厉,其实远远不如培基期的席慕枫,甚至有些不如筑基期的江鲸。
这也难怪,修炼一途,天才修者与一般修者,随着境界的提高,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将越来越大。

司命左右纵扑,身法飞快,先弱后强,躲在一旁想要趁机助攻的六长老,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自己握刀的右手手掌就不翼而飞了,紧接着自己竟从自己的背后看到了自己,尤其是自己的脖子上还在汨汨地喷着鲜血,只是,脖子上的头颅呢?
钟养掠入场中,云头刀一挥一格一挑,可惜司命身形急闪,两个纵跃便扑向了大长老和二长老。
大长老的长须都在颤抖着,将手中的飞环名刀舞得密不透风,只是在密不透风的刀光中,不知为何穿过一柄剑锋,直直地将自己的胸膛刺穿。
二长老以攻为守,右手运力,使着铜环刀一波五连环劈,然而,五劈过后,眼前的司命不知早已到了哪里?正待搜寻,却只依稀地见到一道穿透自己脖子的剑尖,之后便没有了知觉。

钟养惊悸莫名,司命斩杀六位长老,竟然只用了六招!
钟养已经自乱阵脚,手中云头刀来回撩挡,紧紧地护卫着自己的周身,眼角轻瞄,想要找准时机逃命。
可惜司命身法太快,手下的剑招又似连绵不绝,杀势汹涌,让钟养防不胜防,不出五招,手臂、腿上便先后挂了彩。
不行,必须逃!
钟养打定主意,手中云头刀“霸绝一击”,霸道澎湃的刀势,逼退司命,撒腿往外奔去。

然而仅奔出一步,钟养便闻得身后再次风动,云头刀连忙往后抵挡,震惊地发现竟是司命远远地操控着长剑来攻。
“驭剑?”钟养震撼肺腑的这一刹那,长剑凭着一式“风吹折柳枝”,折断了钟养的防御,直直地插入他的胸膛。
难道是灵境强者?可是,若是灵境强者,又何需与自己缠斗,早就一剑杀死自己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钟养带着满肚子的疑问,重重地垂下了头颅。
而司命则是张开胳膊,仿佛感受着一股绵绵的吸力,是气力在蓬勃的暴涨吗?

月黑,风起,吹动了他的一身黑衣,似乎融入了那浓黑的夜色里。

当王若离看到叶无双被大将军处死之后,就担心地带人去了叶家,只是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叶家竟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是啊,以大将军的狠辣手段,让一个叶家悄无声息地消失,岂非再正常不过了。
王若离心中不由蔓延着一股浓浓的感伤,没想到那一别,竟成了永别?
秋水妹妹,你真的突然消失了……

三天后,王若离一行四人,顺利地回到了荆襄学宫。
只是在非攻堂的几个学子,既惊喜又无奈地发现,原本排在末端的一个非攻任务,发生了变化:司命,箜篌阁杀手,使剑,功法剑招、身份特征、具体年岁不详,首案便击杀岐南国唐家堡叛徒‘双面螳螂’,四日前更是斩杀流沙帮帮主及其下属六位长老,修为保守估计煅基期,犯案累累。擒获或斩杀此人,奖励15个学筹。
学子惊喜的是,光学筹奖励就直接增加了两倍;无奈的是,谁都知道,想要斩杀一名煅基期的杀手,可比杀死一个化丹期的高手还要艰难得多。
这个非攻任务,真的有学子能够完成吗?
楼主 司空逐月  发布于 2019-09-06 11:02:50 +0800 CST  
第102章 巧合亦是不巧合
安逸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历经两次荆襄学宫的年试之后,陆陆续续有一些学子提前结业离宫,进入军伍,比如吕惜义、林仲诃、曹彪、乐清欢。当然,也有学子虽然通过年试,但依然继续留在学宫学习,直到三年期满,像王若离、司马悦、席慕枫等人便是如此。
荆襄学宫的生活,让王若离进一步夯实了基田三道的境界,也终于一年前,顺利进入了煅基期。

术算课。
在学宫里的一处别致的农家小院,正在进行的术算课。
出乎王若离意料的是,竟然在课上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谢家的谢灵韫。
授课的正是术算科的首席导师刘蒜。刘蒜是个留着两撇胡子的小老头,神采奕奕,讲起术算,便如江水决堤,滔滔不绝:“今有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凡百钱买百鸡。问鸡翁母雏各几何?”
学子开始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研究解法。
“此题,你作何解?”王若离和谢灵韫两人凑在一块。
“依我看来,鸡、钱皆为整,而三鸡雏方值一钱,故鸡雏之数必是倍三,以此为纲,逐一罗列进行排除。”谢灵韫思考片刻,试着说道。
“可是此法太过纷杂……”王若离摇头晃脑地思索道。
“你可有其他简便的解法?”谢灵韫微微问道。
“尚未想出,不过,以百钱买百鸡,但百钱至多可买鸡翁二十,换言之,鸡翁之数必少于二十。”王若离拿着算筹,左顾右看。
“不错,同理之下,鸡母之数亦少于三十三。”谢灵韫闻言,心中明朗,接口道。
“另外,四鸡翁值钱二十、三鸡雏值钱一,和为二十一,而七鸡母值钱也是二十一。”王若离脸带喜色。
“换言之,少买七鸡母,便可换成四鸡翁和三鸡雏,仍是百钱百鸡。”谢灵韫顺着王若离的解论,往下接着道。
两人相视,会心一笑。
“没想到你竟也对术算一学感兴趣。”
“闲来拾趣罢了。”
“那我们往下看,还有这道两鼠穿垣、物不知数、浮屠增级……”

通史课。
王若离又与谢灵韫不期而遇。
一个老学究埋头伏案,但却飘来洪亮的声音:“三千年前,红枫魔君历时十年,血洗万剑宗、天龙门两大超级宗派所有门人弟子,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自此神元大陆延续万年的七大超级宗派,变成了五大超级宗派……”
读史鉴今,然而,学子之间却成了闹市菜场。
“红枫魔君,以一介草芥,成长为擎天巨擘,当真令人钦佩。”王若离由衷赞道。
“世人皆只看到他的无敌,却无人注意他的无奈……”谢灵韫抿了抿嘴,微微摇头。
“何以见得?”王若离听着谢灵韫的话,心里微惊。
“红枫魔君,何其霸绝,对战万剑宗、天龙门,尚且用了十年光阴,而在其弱小无力面对两大宗派之时,又该过得何其艰辛!”谢灵韫却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说来说去,还是吃了孤家寡人的亏,倘若他建立的是一个仙朝,举一朝之力,平定两大宗派,焉需十年!”
“可是,想要经略一个仙朝,谈何容易!”王若离有些感叹。
“是啊!”谢灵韫同样泄气,“若走此道,说不定便没有红枫魔君了。”
“可惜随着红枫魔君的离世,如今记得的,还能有几人。”王若离有种苍凉的感慨。

作画课。
两人又是邂逅相遇。
“你今天打算作什么画?”谢灵韫和声问道。
“还没想好。”王若离琢磨着道,“如今春日乍暖,不如就作一幅游春畅园图?”
谢灵韫一个惊愕。
“要不云雾丛树图?”王若离有些紧张。
谢灵韫二度惊愣。
“荆襄学宫白樱坡,此时正是千株樱花盛开,就作一幅落樱夕照图如何?”王若离遐想了一番。
“怎么思来想去,皆是描物绘景?”谢灵韫反声道,“何不画人?”
“画人?”王若离饶有兴致道,“画谁?”
“画我如何?”谢灵韫指着自己。
“我怕画不出你这大家闺秀的神韵。”王若离满脸担心地道。
“没事,试一试。”谢灵韫大方道。
一个时辰,只有几支画笔蘸墨触纸的声音。
“天啊,怎么把我画得这么丑!”
“跟你说了,我画得不好。”
“这种程度的画作,已经脱离了‘不好’二字的范畴。”
“那么差劲?那你把画纸还我。”
“不要!我要收藏起来,这可是以后嘲笑你画技拙劣的铁证。”
“你要是敢将这么丑的自己拿给别人看,我是不会介意的。”
“谁能认出这画纸上的人是我。”
“真的假的?我的画技竟然烂到了这般田地!”

……

午后的白樱坡。
坡上的樱花树,一株株,一排排,白如霜雪,明若云霞。
春风拂过,瓣瓣纷飞,彷如春日里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那么轻盈,那么绚烂。

“若离哥哥,在看什么呢?”从樱花树下的羊肠小道,走过来一个身段苗条的少女。
“小木,怎么又是你?”王若离转过头,故作嫌弃,“是不是于老又突然有急事,不能过来送衣裳日用了?”
“对!就是这样!”方小木轻笑道,“谢谢若离哥哥,连理由都帮我想好了。”
“可是我都一年半没见到于老了。”王若离歪着头道。
“见到我不高兴吗?”方小木挑着眉头,表情有些浮夸,“我知道了!我可是听说了你的不少风流逸事。”
“怎么可能!”王若离大感惊诧,“哪来的道听途说?”
“比如那个兰湘儿,听说经常找你这位王郎请教剑招,还有什么抚琴、下棋之类。”方小木盯着王若离窃笑。
“我又不懂琴艺,也不擅棋道,更何况兰湘儿,多的是什么潘郎、宋郎之流,但绝不是某个王郎。”王若离连忙一一解释。
“哈哈哈……还有那个贺依依,听说身在某个王大都尉的麾下,长得是柔若扶柳,体态婀娜,而且还性情温婉,端庄文静。”方小木似乎大感兴趣。
“这个啊,说来奇怪,贺依依每次见到我总是一副受惊害怕的样子,就像我会把她吃了一样。”王若离疑惑道。
“哈哈哈……其实,小木原本以为,最有可能和若离哥哥在一起的,是谢家的谢灵韫,而且你们还有婚约在身。”方小木有些紧张地说道。
“自从昔年在红枫小筑的葬礼之后,我对她总是情不自禁地升起一股戒备,总觉得她不是一个可以交心的女子。”王若离有些思虑。
“或许那日她只是无心,并非刻意引祸,若离哥哥不要疑心那么重。”方小木也是皱眉,“我还听说,你们经常在术算、通史、作画等课上,一起探讨,相处融洽。”
“那些不过都是巧遇!”王若离神情淡定。
“若离哥哥有没有想过,或许有些巧遇,其实不是巧遇。”方小木认真地看着王若离的眼睛道。
“什么意思?”王若离似乎不解。
“哎呀,怪不得六夫人说,若离哥哥和天洋叔叔一样,虽然心思百转,但在情感上都是缺一根弦,不开化!哈哈哈……”方小木嘻嘻地笑了起来。
王若离一阵语顿。

“若离哥哥,你太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了。”方小木嘟着嘴,对着王若离一阵鄙视。
“目前一心只想提升修为,希望可以帮上父亲的忙。至于感情,还待缘分吧!”王若离满脸慎重,继而指着前方正在看樱花的那两个人,笑着说道,“你看,像经纶和落英这般,志趣相投,岁月静好,夫复何求啊!”
“他们?”方小木眉头轻皱,“说句不该说的话,小木并不看好他们的关系。”
“为何?”王若离不明白。
“若离哥哥,你看,他们二人在那边看樱花,彼此距离一直保持在三尺开外。”方小木有板有眼地接着道,“而且这两三年来,王落英一直吊着阮经纶,两人始终不曾真正在一起过,依我看,王落英根本不喜欢阮经纶。”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王若离有些生气。
“若离哥哥有没有听说过,夏兰镇校尉杨炳文曾经向夏兰镇王家分支下聘,求纳王落英为妾?只是后来王落英进了荆襄学宫,这事才暂时搁置了。”方小木眨着眼睛道。
“略有耳闻。”王若离脸色不善,“只是以王落英的资质,晋入王家嫡系,那是迟早之事。杨炳文不过一个校尉,让王家嫡系女子给他做妾,他还没这个资格。”
“晋入嫡系之事,毕竟还需时日,倘若杨炳文舍得休了发妻,迎娶王落英为正室,说不定王家高层也会同意这门亲事。”方小木思虑着道,“这个杨炳文虽然职位不高,却是大将军昔年初入军伍时,同一牙营的下属,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他照顾有加。”
“但是王落英就算不愿意嫁给杨炳文,也没必要扯上经纶?”王若离疑窦丛生。
“因为你!”方小木展颜一笑,“如果这事发生了,到时候一旦阮经纶强出头,若离哥哥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而一旦若离哥哥牵扯进去,那么天洋叔叔和整个荆阳王家自然无法独善其身……这样的情形,王家高层势必要重新考虑一番。”
“没有你说的这么复杂吧?”王若离似乎犹自不信。
“其实若离哥哥早就心生疑虑了,只是一直不愿意往坏处想。”方小木狡猾地道,“其实这也不过是她多给自己找一条出路罢了,怪不得她。”
“我只是昔年在木兰台,见她竟被那个凝气期的林家子弟打伤,觉得有些困惑而已,并没有考虑其他。”王若离神情有些凝重,“小木啊,你这小脑袋瓜,都装的些什么,怎么说起这种事情来,头头是道。”
“就会数落我。”方小木别过头去,“哼!不理你了。”
楼主 司空逐月  发布于 2019-09-06 11:03:02 +0800 CST  
第103章 黑市交易买符箓
入夜,荆都城香玉楼。
对比前庭的烛火辉煌,后院显得有些阑珊,草木葳蕤处,一间隐藏在墨绿之后的屋舍。
一个干瘦老者正在烛下看着账簿。
忽然,房门翕动,像是被夜风悄悄地挠了挠痒,克制不住,发出的细弱摇晃声。
“你来了。”干瘦老者放下手中的账簿,面带微笑地看向门口处。
“神工先生,上次拜托您的事情?”门口的黑影微微欠身,试探地问道。
“就知道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神工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从袖中拿出一封手札,往黑影的方向抛去。
黑影敏捷地接过手札,连忙展开细看,虽然看不到蒙着的面庞的表情,但见其眉梢一喜,愉声道:“司命多谢神工先生的仗义帮忙。”
“举手之劳。”神工轻叹,继而像是想起了什么,“近几年来,大批仙朝中人涌入荆襄国,其中有几个大人物在荆都开辟了一处黑市,用作私下交易之所,你小子对符箓丹药这么感兴趣,不妨前去长长见识。不过,谨记一点,黑市之内切莫擅自动手。”
“明白!”门口处,又是一阵微风轻动。
“地点在六方赌场的地下秘楼……”神工眼见司命已经越门远去,也不知自己说的黑市地点,对方有没有听清。

六方赌场,一片乌烟瘴气,喧闹烦嚣。
司命身着黑衣,不便流驻赌场大厅,隐枫一起,掠过二楼,从窗台摸进了赌场管事的房间。
赌场管事是个年约四十的虬须大汉,忽见窗台前多出了一个黑衣人,心内虽有慌乱,脸上却不畏惧:“贵人深夜造访,不知小人有何可以效劳?”
“黑市。”司命冷淡出声。
虬须大汉闻言,面上有些诧异,继而笑着道:“那是各位大人的聚集之地,小人可不敢擅自……”话语未毕,突然身侧的石柱灯笼像是被人从中央切开,剖为两半,碎石灯油顷刻抛洒了一地。而司命始终站在窗前,似乎从未出手,也不曾挪动半分身形。
“原来是位大人,小人多有得罪。”虬须大汉见此,表情终于变得惊恐,态度敬谨,“小人这就给您带路。”
说着,虬须大汉慌里慌张地在前头引路,引着司命直往地下秘楼而去。
司命跟在虬须大汉身后,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脚步细微,犹如无声。

虬须大汉打开一道密门,将司命引到石阶入口,这才躬身告罪离开。
司命望着面前幽深昏暗的石阶,举步小心地踏入。
司命一路顺着曲折的石阶,总算进入了地下秘楼,然而眼前之景,却是大出司命意料之外,这个所谓的黑市,既无铺面,也无人气,只是在地下秘楼的廊道过厅,稀稀落落地摆着数十个摊位,格外孤寂冷清,与市集闹街的一角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偶尔的几个客人走动,却也不怎么在摊位上逗留。
司命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来的时辰不对,还是此处的黑市原本就是这般门可罗雀?
司命接连在几个摊位走走看看,发现这些摊位所摆之物,都是各种名贵的药草、兵器、功法之类,虽说每样拿到外界拍卖,至少都能值个数千上万两纹银,可是仅凭这些粗物,就算所来荆襄的仙朝中人多是些不入流的角色,也不该这般不济,这与自己心中对黑市的期望未免相差太远了吧!

“阁下对我这株银月藕,可是不满意?”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瞧着司命拿着这株月牙一般的银色根茎瞧了半晌,也不问物询价,忍不住出口道。
“呃……”司命闻声,回过神来,放下银月藕,认真地看向摊主,“不知老板这儿,有没有丹药、符箓一类?”
摊主上下扫了一眼包裹在黑布里面的司命,像是好不容易遇到主顾一般,不惊反喜道:“阁下可是问对人了。”
只见摊主左袖往摊位一拂,摊上摆着的那些名贵物什,顿时不知去向,而后,摊主右袖又是一张,摊上多了上百张颜色不一的符箓。
“丹药没有,但是这低阶符箓倒是有许多。”摊主笑眯眯地看着司命,“阁下随便挑!”
司命见此,心内一惊,纳物!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么不起眼的一个摊主竟然是位灵境强者?这应该说自己是运气太背,还是事情太过凑巧?转念又想,大凡好东西哪会轻易摆设出来,肯定是藏着掖着,不到必要时刻,不会随便拿出。
司命如此细想,不由释然,当下有些迟疑地询问道:“不知老板,这些符箓价格几何?”
“好说好说。”摊主脸带笑容地逐一翻起符箓,“别看我这些灵符,虽然品阶不高,但却物超所值,像这开运灵符、避煞灵符每张就收1两灵玉,阳炎灵符一张3两灵玉,斩水灵符一张5两灵玉……”
司命听着一阵头胀,竟然还有这么多种类的灵符,而且自己当初费尽辛苦得到的阳炎灵符,难道只是一张普通的低阶符箓?还有,这个灵玉,又是什么东西?
“不知……贵处……”司命有些支支吾吾,“……是否可以用金银之物购买?”
摊主闻言微愣,有些意外地打量了司命一眼,叹了口气:“也罢,正好前来荆襄,手头缺少金银。这样吧,开运灵符、避煞灵符就收你10万两纹银一张,阳炎灵符30万两纹银,斩水灵符,算了,半卖半送,也收30万两纹银即可。”
什么?司命心底翻起滔天巨浪,这些符箓也太贵了吧?莫非,灵境之物本身都是这般昂贵?亦或者,摊主见自己是个冤大头,想要宰上一宰?
司命有些忐忑地看了看摊主的表情,见其始终是一副自己吃了大亏的模样,心里更加拿捏不定。
最后,司命还是拿出了200万两银票,买了开运灵符、避煞灵符各4张,阳炎灵符、斩水灵符各2张。
望着手中这窄窄小小的12张薄纸,几乎耗尽了自己的全部身家,司命没来由的心里一阵滴血,若非自己财大气粗,恐怕就要望“符”兴叹了。
果然灵境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触及。
司命小心地将这些符箓折叠,揣进怀里。当下不敢再在黑市久待,又怕被劫又怕被骗,这里实在过于危险,还是走为上策。

司命几个纵身,掠出街角。
几丈之外的墙角,悄悄地跟来了一个苗条的身影。
司命没有回头,而是展开身法,几个起跃,快速地绕过了几条街道。
转回城楼过廊,司命正自得意,自己的几下身法,便轻轻松松地甩开了后面的跟踪。
忽然,一道冷冷的寒光从廊檐直直地刺了下来。
司命倏然一惊,立马反身一剑刺出,两剑相交。
司命借力往后跳开,定眼一看,一个持剑的黑衣女子正站在对面,借着月光,瞧清面容,竟是鸣凤谷凤小仙。

“箜篌阁司命,作恶多端,草菅人命,今夜我要为民除害,铲除你这个黑夜杀手!”凤小仙手中长剑一挥,扬声长道。
说的也是,如今的司命,在荆襄学宫中的学筹奖励,早已飙升到30学筹,堪称所有非攻任务之首。
司命一声冷笑,迎风肃立,凉凉的夜风吹拂着他的一身黑衣,仿佛在蔑视凤小仙的不自量力。
“非攻者,兴利除害。”凤小仙一边念着,一边举剑攻来,洋洋洒洒的剑招,有如飞花飘絮,配合着她的绰绰身姿,煞是好看动人。
司命手底连连卸下凤小仙的攻势,不由注意到,这个凤小仙年纪轻轻,竟然已经突破了煅基期,难怪胆敢独身前来挑战自己。
司命剑身一挑,又是避过凤小仙的倾力一击,顺势身形一跃,跳到廊下,心里暗暗焦灼思虑,如今的局面,该如何收场?
凤小仙灵动的剑招,有如灵蛇吐信,借机跨下过廊,连发数招,紧追不舍。
司命思量计定,嘴角一声轻哼,携剑横拦,平推扫出一招“天寒红叶稀”,瞬间大破凤小仙步步紧逼的攻势,接着又是一记“落叶聚还散”,角度刁钻的冷冽剑锋瞬间指在了凤小仙的脖颈之侧。
凤小仙周身一顿,望着停在自己脖子半寸处的剑锋,手中的剑招再也无法使将出来。

怎么会这样?
凤小仙满脸颓丧,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煅基期的修为,擒杀司命,应该绰绰有余,哪曾想自己竟然这般不堪一击!回想自己从小自负天资聪颖,傲视同辈,一路行来,破关斩将,没想到最后竟会落得如此下场?自己还有好多美好的事情不曾经历,尚未体验,就要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这条街巷里面了吗?
也不知是悔恨,还是害怕,还是遗憾,一颗泪珠,情不自禁地从凤小仙的眼角滑了出来。
望着对面蒙脸的冷酷司命挺剑欲刺,凤小仙不禁闭目待死,脑中的种种思绪,在这一刻,仿佛彻底地放了下来。
然而,触碰自己的,却不是那冰冷的锐利剑锋,而是一只有着淡淡余温的拇指,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地拭过,抹去了滑在脸颊上的泪珠:“哪有你这样,打不过就哭鼻子,啧啧啧……”声音清扬,是个年轻的悦耳的男声。
然后,一度逼着自己脖颈的剑锋就被收了回去。
凤小仙有些错愣地张开双眼,却见那个修长的身影,已经掠过檐角,融入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凤小仙望着那个背影,气愤得大喊出口:“不要得意,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打败你。”
“你没有这个机会。”夜色里,悠悠远远地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
“狂妄!”凤小仙闻言,心里更是一阵气堵,玉手捂着自己还有些许湿润的脸颊,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被……被他摸了脸!
“无耻!”凤小仙嘴里忍不住又轻啐了一口。
楼主 司空逐月  发布于 2019-09-07 12:20:27 +0800 CST  
第104章 一时技痒清凉台
“没想到司命兄,竟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正当司命闪身路过一处角楼之时,从角楼的黑暗处,慢慢地走出两个黑色的身影,“真是让人始料不及。”
司命凝目望去,只见两个身影都包裹在黑衣黑巾之中,只露出两颗眼睛。前面一人,身长七尺,体形清瘦,卓然而立,颇有几番气势;后面一人,身宽体壮,有如一堵厚墙,站在前一人的身后,看起来像是他的随从。
“阁下有何贵干?”司命心里微有讶异,对方一语叫破自己的名字,显然绝不是单纯的问候。
“乍到荆襄,不巧听闻箜篌阁荆襄分堂,有个后起之秀,名叫司命。一时技痒,便想切磋一番。”清瘦黑衣人握了握手中的长剑,缓声道。
“可惜在下没有切磋的习惯。”司命话里尽是冷然。
“倒是本公子唐突了。”清瘦黑衣人不紧不慢,“只是鄙人有个嗜好,专杀后起之秀,所以不吝颜面,想请司命兄留下一命。”
司命眼见着来者不善,言语更冷:“杀人者,人恒杀之。”
“无妨,这句话今夜就先应在你身上吧!”清瘦黑衣人拔出自己的长剑,眼睛仔细地来回瞧着,仿佛在欣赏一件伟大的艺术品。
司命立身警惕,此人恐怕不简单,当下眼睛往四野瞟望,寻思着,倘若敌打不过,还是逃命要紧。

“破茧式!”清瘦黑衣人忽地一剑直破而来,冲破黑夜的宁静。
司命仗剑相迎,一式“秋风扫落叶”登时发出,不料,清瘦黑衣人不偏不躲,一剑破茧,直接刺破了司命的风势,冲杀而至。
司命见状,身法一绕,持剑以巧劲相对,脚下轻点,偏身躲开对方的破茧一击,不过身后丈外的长街青砖,却全部被清瘦黑衣人的一击刺破。
两人剑招飞快,迅速对攻了不下二十招。
借着一式强击,司命纵身再上,一记“天寒红叶稀”迎面击去。
清瘦黑衣人脚步微乱,连忙错身站稳,手中长剑轻舞,“化蝶式!”翩翩剑式,飘若化蝶,势劲幽深。
司命不敢大意,急转身法,手头几式防守招式,连连打出,脚步急退,堪堪避过化蝶之击。
“张翼式!”清瘦黑衣人得势,当头跃起,一式展翅,状若鸿鹄。
司命被剑势逼退,身子一倒,心头更生狠劲,从下往上,一式“平沙风起雁”,凌厉的剑锋,削退了清瘦黑衣人的张翼一击,顺势扬手一招“随风潜入夜”,剑尖直逼清瘦黑衣人的脖颈。
清瘦黑衣人见势不妙,却毫不胆怯,胆气生狠,挺身直下,反手一道剑招,从自己的腰际倒刺,“扑火式!”情状急迫,有如飞蛾扑火,先伤己再伤敌!这招若是刺实了,清瘦黑衣人虽然有可能杀掉司命,但自己恐怕也要重伤。

“少主,不要!”却是后面的那个随从黑衣人,见到清瘦黑衣人使出扑火式,紧张得大叫出声,身形一个纵跃,欺近场中正在打斗的二人,抬手一道灵力催出,瞬间打落了清瘦黑衣人的长剑,可惜为时稍晚,清瘦黑衣人还是被长剑刺入半寸,腰上溅下了几滴鲜血。
随从黑衣人救下清瘦黑衣人之时,刚好司命的剑招刺到,然而,随从黑衣人面对司命直刺而来的剑招竟是不躲不避,眼皮不眨,右手拇指和中指运力对着剑尖一弹。
司命顿觉如遭电击,手中长剑登时脱手,身形更是如同被一股强大的气势击倒,往后倒飞而出,摔在地上,嘴角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灵境强者!”司命心内大震,眼见那个清瘦黑衣人,至少是化丹期修为,而且功法深厚,气力精纯,恐怕是位不可多得的青年天才,以自己煅基期的修为应对,已经十分棘手了,没想到这个随从黑衣人竟然修为更高。
“少主千金之体,怎可使用这招。”随从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扶好清瘦黑衣人,脚下一点,身子骤然迫近司命,强劲地打出一掌。
司命隐枫一起,身形一退,急急后避,然而随从黑衣人虽然一掌落空,但强劲的掌风依然刮得司命往后跌步,胸口一甜,又是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原来还有守卫,小的不行老的来,好一个‘专杀后起之秀’!”
“乌护法,你退下!”清瘦黑衣人闻言,心里有些气恼。
然而此时的随从黑衣人乌护法眼见自己的一掌竟被躲过,心中正值有些憋气,顺手又是一记爪力抓向司命。

眼见着司命的咽喉就要被一爪抓破,突然,从角楼上射来一条红绫,一个打转,缠住了乌护法的手腕。只见乌护法被缠绕的红绫劲力一提,身子顿时往一侧偏去。红绫又是一带,乌护法直接脚步踉跄地被带着往后抛去,跌摔到了清瘦黑衣人的身前。
陡然的变化,顿时引来场中三人的注意,三人不禁顺着红绫的方向往上看去,只见角楼的栏杆上坐着一位身着红裳的美貌女子,身子半倾,靠着栏柱,右腿伸直在栏杆上,左脚则悬在栏下晃着,尤其一身明媚娇艳的红裳,格外引人注目,配着她那娉婷妖娆的身姿,愈发让人心动倾慕。
此时的红裳女子正转着一双明亮清澈的杏眼,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中三人。
“夏游少主,你过界了。”红裳女子芳唇轻启,声音酥软,“荆州可不是你们清凉台,该来的地方。”
“原来是红裳使者。”清瘦黑衣人夏游注目望了红裳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心里深谙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的道理,眼中并未闪现多少欲望,只是低首讪讪地道,“是夏游鲁莽冲撞了。”
司命听完两人的对话,方才知晓,原来这两个黑衣人是清凉台的人。
清凉台,与箜篌阁同属“亭台楼阁”,实力位居第二,自然不可小觑,只是这个名叫夏游的清凉台少主,竟然无缘无故便要斩杀自己,确实让人满腹的愤懑。更何况还是出自同一势力,虽说存在竞争,但也不该这般对待吧?
“夏游少主挑战我箜篌阁司命,这本无可厚非,不过阁下的守卫却想击杀他,你说这该如何处置?”红裳甜甜的声音里,却透着一股杀伐狠厉。
“一切全凭红裳使者裁决就是。”夏游并未正面回复,而是将问题直接丢回给了红裳。
红裳蛾眉淡扫,思虑片刻,缓声道:“大家出身同源,本使也不想过分计较。这样吧,自断一指,这件事情就此揭过。”
乌护法闻言,眉头大皱,正待出声,旁边的夏游不知心里如何作想,朝着乌护法使了一个眼色。
乌护法不甘地走前两步,右手灵力一拂,登时切下了自己的左手小指。
“多谢红裳使者海量。”夏游忙身告辞,说着,带着捂着左手流血的乌护法,两人往角楼的黑暗处掠去。

“司命感谢使者大人相救之恩。”司命起身,恭敬地道谢。
“哼!”红裳嘴角一声轻哼,听在耳里,却又似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赌气。
司命低着头,心里有些暖和,也有些惴惴,不敢再说。
“身为杀手,学会隐藏自己才是首要。”红裳珠圆玉润的声音又是说道,“不是每一次,都能那么巧,让本使救下你。”
“司命惭愧!”司命连忙躬身,心里汗颜,“多谢使者大人训诫。”
红裳起身看了司命两眼,嘴上不说,红绫一扬,消失在了角楼之上。
司命望着红裳离开的方向,心中有些失落,也有些失神。
楼主 司空逐月  发布于 2019-09-07 12:20:39 +0800 CST  
第105章 先发制人除端倪
短短一夜,连续两次被人揪出,司命不禁有些自我解嘲,对于如何更好地隐藏身形,确实应该多做练习。当下,隐枫术出,一遍一遍地将自己融进黑暗之中,绕着荆都城,一路疾行。
城西小角巷,一处偏僻的小院。
借着微弱的光亮,急奔之中的司命,忽然发现小院的窗台边上,正趴着一个人影,那背影,为何如此熟悉?
脚下不由自主地跨出,运转隐枫,悄悄地潜了过去。

屋子之中,正点着几支颤抖不定的蜡烛,忽明忽晃。
一个瘦削中年人提着笔,正在烛下,写着什么。
这时,房门轻开,闪身进来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
“黄先生。”白衣身影走进里屋,迫不及待地问道,“查得如何?可有眉目?”
“若明少爷。”瘦削中年人站起身来,将桌上的几页纸张递给白衣身影,“回传的信息都在这边,您过目一下。”
原来这个白衣身影,正是王家主族大爷的长子王若明,而瘦削中年人则是“黄衫客”黄烽。

“如此看来,有七八成的可能就是他了。”王若明看完纸张,皱着眉头道,“他女人的死因查到了吗?”
“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黄烽顿了顿,下定决心道,“保险起见,要不属下明天出发,去一趟荆阳城。”
“先不要,万一打草惊蛇就不好了。”王若明思虑片刻,“我明早先去禀明了太爷爷,请他老人家拿主意,再做定夺……”

忽然,窗户大开,咯吱一声,一个魁梧的身影跃进了屋内。
屋内的两人闻声一惊,转身望去,只见窗口方向站着一个身形魁伟的蒙面大汉。
“你是何人?”黄烽满心惊讶地质问,话语间带着畏惧。
蒙面大汉一言不发地朝着两人走近。
“果然是你!”王若明像是看透了蒙面大汉蒙着面巾的脸庞,一边说着,一边抽出长剑,“刚刚查到你的头上,你就出现了。”
旁边的黄烽闻言,心内更是一颤,迅疾地拔出阔剑,转头对着王若明道:“若明少爷,如今我们别无退路,唯有死战到底!”

两人面色冷凝,并肩挺剑攻向蒙面大汉,王若明一式琅琊泰石,压顶而来,黄烽则是一招破土拔笋,从下攻击。
蒙面大汉冷哼一声,欺身空手直入,右手两只手指夹住王若明的长剑,就势往前抹去,王若明登时长剑脱手,被蒙面大汉一把夺过。
只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前一刻还信誓旦旦要死战到底的黄烽,那一招破土拔笋却是虚招,而他的身子趁着这股冲刺,往前一滚,向着另一边的窗台奔逃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蒙面大汉眉梢一抬,扬起夺来的长剑,一道剑气冲剑而出。
眼见着逃到窗边,想要钻出窗户的黄烽,脖子被剑气径直穿透,一股血箭飙射在了窗棂之上,奔窜中的身子一跌,直接栽撞在了窗户底下,再无声息。
“剑气外放!”王若明绝望地坐倒在地,自嘲地笑道,“真会藏拙,恐怕你早就踏入化灵期了吧?”
“你不该回荆都城。”蒙面大汉沙哑的声音,慢慢说道,“你若安安心心地在双门城做你的执事,根本不会波及到你。”
“哈哈哈……”王若明状若痴狂地长笑,“身为王家主族的一份子,岂能坐视乱贼猖狂而置之不理。”
“所以你只能死了。”蒙面大汉提着长剑缓步走近。
“你痴心妄想,你永远不会得逞……呃……”王若明话语一顿,却是蒙面大汉长剑一横一挥,直接切断了他的脖颈。
王若明满腔不甘地两眼一肿,瘫软倒地。

蒙面大汉上前查看,确认王若明、黄烽两人身死,这才转回桌边,拿起桌上的那几页纸张,看了一下,放在烛火焰上,不多时纸张便烧成了一堆纸灰。蒙面大汉抬脚对着纸灰一踩一踢,顿时碎成一堆渣滓,散飞四扬。
蒙面大汉做完这一切,鼻里闪过一声轻哼,掠身出了房间。

司命藏在房檐,透过窗几,看到了整个事情的前后,看着蒙面大汉抽身离去,这才掠身从窗户钻了进来。
司命仔细地察看了屋内一圈,对着两具尸首的几个致命位置,补了几剑,想着混淆致命伤口。
确认一切无恙之后,司命正想离开,忽然眼角一瞥,王若明死的姿势,为何让人觉得有些怪异呢?
司命细步走近,又将王若明尸首前前后后地仔细翻查一遍,始终没看出让自己觉得异样的地方,到底源在哪里?忽然脚下踩到几滴血,不由一怔,血?对啊,王若明的血!他是被蒙面大汉一剑封喉,虽然后面又被自己补了两剑,但自己明明记得,他的右手方向并没有受伤流血,怎么会有这几滴血?
再次翻过王若明尸首,只见他的右手食指指头残破,此时人已身死,伤口依然淌着血丝。
这个伤口明显不是蒙面大汉造成的,那就只能是他自己磨破的!
司命仔细地翻看了一下王若明死前右手可以够着的地方,终于在桌子底下发现了一个用血写成的“洋”字。
原来如此,看来是王若明自知必死,这才磕破手指,借着与蒙面大汉说话的当口,依靠身体的遮挡,背手伸到桌子底下,写下了此字。桌子被桌布盖得严实,若非仔细翻找,根本不会发现桌子下方的情况。
当下司命轻叹了一口气,脚尖在血字上一拧一滑,这才重新盖回桌布,纵身撤出了房间。

荆都城王家主族的暗室。
此时室内的氛围,显得有些沉重。
暗室内坐着五个人,王敏大长老,王延朗、王延朔长老,家主王天衍,大爷王天德。
“这几年来,我王家接连受创,若不能查出凶手,实难安抚众心。”边侧的王延朔咬牙切齿道。这个王延朔,正是王延朗一母同胞的二弟。
“上个月,主持查凶的延朋三弟,横死官道;如今连回归荆都城探亲的若明,竟也遭了毒手。”中间的王延朗很是沉愤,“这个凶手简直太猖獗了。”
“父亲,二叔,会不会不是一个凶手,而是一个势力。”后排的王天衍试探地说道,“一个想要覆灭我王家的势力。”
“荆襄国内的势力,能够撼动我王家的,无非就那么几个。”王延朔听着侄儿的话,想了想,“难道是谢家?或者是司马家?”
“不大可能,我们三家并列为荆襄国三大世家,虽然彼此不算和睦,但也从未有什么深仇大恨。”王延朗皱着眉头。
“又或者,是凌云派?清虚门?荆襄王室?”王延朔又是急道。
“二弟,无根无据,不要瞎猜。”王延朗不满地道。

“小妹,这件事你怎么看待?”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道阴森的声音。
“自从天衡一家四口死后,我王家又先后有三名长老、五个执事死于非命。”王敏闻言,沉吟道,“凶手显然并不敢与我王家正面交锋,所以应该不是上述的这些势力……”
“求祖父主持大局,查出凶手,为明儿报仇雪恨!”王敏的话语未落,边上的王天德再也坐不住,往前跪倒,声泪俱下地悲声道。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黑暗中的声音不满地训斥道,“查,一直在查,却一直在死人!天衡、若曦、若明、延朋等人都是我主族之人,那三名长老、五名执事更是我主族的心腹嫡属,现在他们相继死了,你们难道没有怀疑,凶手针对的不仅是我王家,更是我们主族?”
“大哥所言极是,如此说来,应是与我主族有仇之人。”王敏闻言,恍若惊醒。
“所以,必须找个稳妥之人继续主持调查此事。”黑暗中的声音接着道,“天衍,如今族中何人可托付此重任?”
“回禀祖父,论修为,论能力,孙儿认为荆阳城的王天洋是最合适的人选。”王天衍想了想道。
“不妥,王天洋也有嫌疑。”黑暗中的声音思虑良久,缓声道,“倘若当年他知道了那件事情,恐怕第一个跳出来造反作乱的就是他。”
“父亲,都是陈年旧事了。”王延朗闻言,有些迟疑,“更何况,若是他知晓早就发作了,杀妻之仇怎么可能隐忍二十余年。”
“非常时期,不得不防。”黑暗中的声音断然道,“这样吧,还是让王放去查吧!”
“是!”众人连忙恭声道。
楼主 司空逐月  发布于 2019-09-07 12:20:49 +0800 CST  

楼主:司空逐月

字数:324049

发表时间:2019-08-07 18:59:41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9-10 08:47:29 +0800 CST

评论数:140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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