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风起姑苏城》:弱肉强食的社会中,每个人换个角度都是弱者

第十七章
我裸著身子躺在床上,就著气死风灯翻看著王阳明的文集《传习录》。这是师傅生前最爱读,也是师伯顾宪成最抨击的一部书。心学与实学的对立也让兄弟二人走上完全不同的路。只是对于我而言,这本书却过于讲究文章道德,本是想读书静心,却越看越烦闷。
“无善无恶是心之体,有善有恶是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颦儿。你觉得爷是属于哪一种。”我听到浴盆里还有哗啦啦的水声。
“这些之乎者也的,奴婢哪懂”,说话间,颦儿清凉的身子便偎进了我的怀里。
“颦儿知道爷心里烦闷,爷心里有火就向颦儿发吧,”颦儿的一双俏目含情脉脉地望着我,目光里蕴藏着万般柔情。
“我顾景云文采武功到底是哪里配不上她,难道就因为我是师娘收养的吗?”颦儿的目光只是让我平静了片刻,我忍不住压抑已久的烦闷,如受伤的野兽一般咆哮。
“相公...”就在我心中怒火足以燃烧一切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道清澈的声音,那声音清澈的彷佛是一道一眼见底的小溪,轻轻流过我的心。
“嫣姐姐也并不是不喜欢相公,只是这些年飘落在外,才会被其他人抢得了先机。”颦儿看我的情绪稍稍有些缓和,伏在我胸前,轻声道:“相公若是真心喜欢嫣姐姐,为什么不直接和嫣姐姐明说呢?”
“怎么说,我拿什么和世子去争抢。”我潸然道,声音也低沉了很多。
朱常青是潞王的长子,去年刚刚承袭了世子之位,嫣儿过去的四五年时间里,倒是有多半时间是这位小王爷陪伴在其左右。两人也是早已暗生情愫,正是因为有他的庇佑,过去的这些年里嫣儿常年在风月之地尚能保全处子之身。这些都是这两天颦儿暗中打探到的。上次嫣儿用来给师娘疗伤的天山雪莲也是这位世子送给她的礼物。正因为师娘同意让我娶嫣儿为正室大妇,纳颦儿为妾,却被嫣儿拒绝,我才如此生气。
“这小王爷看上谁不好,为什么偏偏看上嫣儿呢?”我心里一阵烦闷,用力柔捏着颦儿胸前的那对凸起,颦儿咬着嘴唇,强忍着疼痛并没有发出声来。这小王爷看上的若是他人,也许还能为我除掉丁平如虎添翼,可是到头来却偏偏成了情敌。
楼主 苏大公子  发布于 2018-11-20 19:06:04 +0800 CST  
“相公应该有好些天没和嫣姐姐说话了吧。”,颦儿的转过身子趴在我的身上,在我耳边吹气如兰。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同房后称呼也变得亲昵了许多。
我一阵沉默,却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算下来自从师娘宣布婚事起,到现在有一周没和嫣儿见过面了。或许自己一直习惯于女人主动倒向自己的怀里。嫣儿这次对我的打击超越了以往任何一次。
京城和卫辉相隔千里,他们是如何认识的,嫣儿又是怎么从教坊司去的河南,潞王府有没有参与到刺杀行动中,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了。潞王是皇上唯一的同母亲弟,朱常青作为潞王的长子也必定会世袭王位,这样的王侯之家断然是不会允许一个世子娶一个教坊司出身的女人。而嫣儿明明知道这一点,却依然拒绝了我,这才是让我愤懑的根源。
“前些天听嫣姐姐讲,她常看的《古音正宗》就是世子编纂的。”颦儿看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
“哦?”我一愣,马上便白了这位小王爷恐怕并不只是一个酒囊饭袋,有如此尊贵的身份竟然还懂琴谱音律,难怪能让嫣儿心动了。
“颦儿,你会不会觉得是爷太目空一切,太自命不凡。”我的声音里透着些许沮丧。原本以为花会舍命救下嫣儿后得以一家团圆,没曾想会这种结局。
“贱妾不了解嫣姐姐怎么想,可贱妾知道,颦儿今生今世都是相公的女人,生是相公的人,死是相公的鬼!若是有来生,颦儿愿意生生世世侍奉相公。”颦儿看着我的目光坚定而又温柔。我渐渐清醒了下来,不如惜取眼前人,是呀,有这么爱我的女人在身边,为什么非要为得不到的人烦心呢。
颦儿吹灭了气死风灯,月色的银辉透过纱帐泛起晶莹柔和的光芒,称得颦儿肌肤更是欺梅赛雪。我抱起她的娇躯骑在我身上,舌头堵住了她的樱唇,手握住了她的丰胸,指尖柔动着她的凸起。颦儿伸出玉臂紧紧抱住我的腰身,娇躯和我的躯体死命厮磨。接下来便是一边倒的征服。
“景儿,你在想什么呢?”师娘的一声轻斥让我头脑突然清醒。
前天让李戟刚把清欢接到府中,师娘便催促颦儿教新来的丫头和清欢习武。五墨轩的庭院里除了我和师娘,再无旁人。师娘一身素装持剑站住我面前,而我的发挥却始终不在状态。夏末的阳光没有那么刺眼,余晖透过树叶洒在师娘身上,倍添出尘飘逸。
师傅是个奇才,这是我师伯泾阳公说的,我是个天才,这是我师娘说的。而师娘呢,我觉得是天才加上奇才吧。师从隐湖李雨桐后,碧玉年华之时便有跻身江湖十大的实力,只用两年时间练成隐湖至高绝学心剑合一,成为了天下第一大门派的继承人。“林中凤凰”林郡的名号在当年可是名冠天下。嫁给师傅后,竟然能将魔门与隐湖两大绝世武学融会贯通,成为这世间同时练成魔门与隐湖两大绝学的第一人。若不是花会闹出这么大得动静,想必世间都不会知道有这号人物吧。
“没想什么,只是在猜想若是师娘与隐湖赵掌门比试,想必可以拿下天下第一的名头。”我的眼里含着一丝笑意。
“少贫嘴,”师娘轻啐一声,正色道:“景儿,你虽说有习武天赋,只靠剑谱自学,便能将正大十三剑练到如此地步,确实难能可贵。只是你尚未练到炉火纯青,等遇到真正像江齐天这样的顶尖高手,恐怕过不了十招只怕性命堪忧。”
顿了顿,继续道:“武学有门派之分,少林凝重、武当高峻、隐湖飘逸、魔门诡异,这就是门派风格的不同。不过,万流归宗,每派武学练到了极处,也就殊途同归了。那些能够在江湖上屹立不倒的门派都有着自己的独门绝学。当然江湖并无什么秘密可言,这些绝学中的秘密能保持三五十年就算长久了,若不再经过本门几代高手去芜存精的承继与发展,迟早会被浩荡向前的江湖所淘汰。师娘今日将改进过的正大十三剑与天魔刀法传授于你,你要认真学。”
师娘亲自示范着幽冥步和流云诀两者间的异同和奥义,告诉我天魔刀法在进攻时需要配合的轻功诀窍。在这时我才知道这两项绝世轻功的异曲同工之妙。只是轻功无法做到无中生有,里面也能看到魔门和隐湖武功的影子,只是其中化用了多少招别派的绝学,却不是我眼下能了解的了。
“师娘,那日嫣儿刺杀丁平时,丁平的身法和幽冥步很类似,莫非他也是魔门中人?”
师娘黛眉微皱,“一直以来我和你师傅都以为他只是文臣,这个贼人。”
提起仇人,师娘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紧了紧手中的碎月剑,这是师娘当年拜入隐湖时,李雨桐亲手所赠。一晃已是二十多年。
我知道师娘并不知情,挥刀使出天魔蹁跹舞时,便转移了话题:“师娘,江湖上真的有墨门这个门派吗?”
楼主 苏大公子  发布于 2018-11-20 19:06:24 +0800 CST  
师娘沉默了一会,“我原想把魔门换个名字改头换面后延续下去,招式虽然变了些,没曾想还是藏不住。丁平在江湖的势力也很庞大,景儿你若是要踏足江湖,只有颦儿一个人帮衬你可不够。”
“我不是已经踏足江湖了吗?”看到我眼里藏着的笑意,师娘也莞尔。
“现如今不仅官府,各大门派想必都在追查那晚救走嫣儿的蒙面人是谁。你以后要万分小心,素锦这些年以墨门的名义行走江湖,打出了不少名气,武功也是得我真传,以后很多事情可以帮衬你。”
这一番话让我知道了魔门现如今的生存状态。自从数十年前魔门与少林、武当、隐湖等名门正派决战失败后,魔门便真正的土崩瓦解,江湖里已经很少听到魔门这两个字。哪怕有人提起,也必然是群起而攻之。而师傅虽兼魔门日月两宗的门主,也从未以魔门身份示人。师娘使出的魔门绝学虽然改良了很多招式,普通人也许看不出来,用到江齐天这样的高手,就只能露馅了。
“师娘从未想过让你担起振兴魔门的重担,教你的这些武功也是为了让你危难时能自保,若不是因为嫣儿这个事请让你卷入其中,师娘是绝不会将魔门与隐湖两大门派的武学倾囊相授。江湖险恶,步步惊心,以后你要多多小心。”
师娘看我的眼神很清澈,却目光如炬,似乎能洞察我的一切。“你以天魔刀法来出招,我看看你学会了几成。”
我忽然感到了一股泊泊然的压力,随着她不急不徐的步法一步步的接近,那始终如一的节奏竟彷佛战场咆哮的战鼓一般,让我的心都怦然跳了起来。
“不动...如山...”我暗运不动明王心法,低低喝了一句。
“沧啷”一声,碎月剑已和我手里的朴刀同时出鞘。
“天魔翩跹舞!”魔门月宗绝技中最强的攻击杀招被我释放出了绝强的力量,踏着幽冥步鬼魅的身法,刀影织成的光幕如同巨浪一般卷向师娘,比起那日花会师娘使出的同一招数多了凌厉的气势,少了些飘逸灵动。
“秋月如霜照未眠!破!”师娘轻咤一声,俏目射出一道寒光,前迈一步,长剑并不似我猜测的开出十几朵剑花,却是由繁化简的当胸一剑,这一剑运行的轨迹直白得让我有些吃惊,可偏偏它的光芒就这么简简单单地透过了我的刀锋,刀刃竟然封不住它!
“果然是好剑法!”我这才明白这直白的一剑竟蕴含着极其繁复的变化,而师娘在招式上的运用更是几乎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剑锋穿过我的防守,直指我的脖颈。我知道师娘的这一招已经是使出全力,绝不敢轻怠,内力陡然提升至极限,电光石火之间,身体向左侧旋转,改变了天魔翩跹舞的原有招式,刀锋向另一侧荡去。师娘眼里闪过一道异样光芒,剑锋与刀刃碰撞出耀眼的火光,而剑锋传递过来的内力却让我瞬时无法抵御!接连退了三步才堪堪稳住双腿。等再举起了刀时,才发现手里的朴刀只剩下了半截。
“这就是传说中的心剑如一吧,”手上的刀虽然不是名品,也是花了不少银子挑选的松纹刀,却不料却是经不起一击,隐湖的武功确实是非同凡响。与师娘过招才知道自己的武功修为确实还需很长的路要走。
师娘含着笑意望着我,“抽空让颦儿陪你再去买把刀吧。”
我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听到了下人来报,“夫人,大少,应天沈家公子求见。”
“沈殷文?”还真是出人意料呢。
楼主 苏大公子  发布于 2018-11-20 19:06:43 +0800 CST  

第十八掌
“那个沈殷文莫非是松江沈临风的公子?”师娘听我介绍了沈殷文的来历,若有所思道,见我有些迷惑,她笑道:“就是松江沈百万了。”
对,我也笑了:“沈临风哪有沈百万这个名字响亮!不过现在得叫应天沈百万了,松江哪能养的起这尊大佛。”
师娘略一沉吟,斟酌着词句道:“据说松江沈家做的是海上生意,与倭人联系颇为密切,看来是为了避嫌搬到应天去了。”
可我知道,她定是有确凿的消息来源。“怪不得沈殷文这小子的玩法别出心裁,原来是从他妈的倭人那里学来的。”我心里暗忖,不过回想和沈殷文接触的几次看,他绝对不是江湖上的人物,身上也没有武功。突然想起十多年前我大明倾一国之力援朝逐倭之战,虽然全胜,换来边境数十年的安宁,大明却也付出惨重的代价,师傅也因卷入兵部尚书石星叛国案而蒙冤。只是现在提起倭人,依然还是心有余悸。
“沈殷文是沈殷文,沈家是沈家”。抛开沈家与倭人有联系不说,沈殷文道确实是一个可以交的朋友。这帮商人就算里通外国,最多也是干的走私的生意,称不上是祸国殃民。哪怕真的是里通外国,到时我再检举揭发,也算是奇功一件。
“景儿,既然是你认识的朋友,师娘就不见了,你注意别让他看到嫣儿。”师娘仔细听了我与沈殷文认识的过程后,便也放心了许多。
“老大,你比花会那天可精神多了,那天我总觉得你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沈殷文一进园子就口没遮拦地道:“这是你在扬州的家吗?看着确实挺大嘛……,”对我的称呼也随便了许多。
“废话,五万两拿来,就当是为我贺喜的礼金,我等着它再买个大宅呢。”
“贺喜?这么说你成婚啦”,沈殷文眼里绽放一阵光芒,“怎么没提前告诉我,快快带我去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
“没娶妻,先纳妾不行啊?”我白了他一眼,微笑道:“本是想等成亲时一并举行婚礼,这次纳妾我到没有通知任何人,不过贱内你可是见过的,”。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颦儿已递上了一盏刚刚泡好的香茗。
“噢,还是孝先你有眼光啊!”看着颦儿头上带着的白玉镶宝簪子,一身春水湖蓝百褶裙包裹着曼妙的体态,便是已经猜出。双手接住茶盏,坐进了檀香木的椅子里轻轻啜了一口。“有如此佳人陪在身边,难怪当时不肯让与我呐。”小声的嘟噜了一句,看了我一眼,含笑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揶揄。
“区区黄金一万两,不成敬意!”沈殷文变魔术似的掏出一沓银票来。
我心中一愣,虽然早知道他花钱大手大脚的,却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大的手笔,和他只是臭味相投,并没有太深的交情。花会那晚的拍卖宴上只是借给他五万两银票买了一串紫檀珠,他竟然还这么一份大礼,要知道一两黄金可是等于八两白银啊,颦儿也似乎被这份厚礼惊呆了,一时厅里鸦雀无声。
“老大,你不是没见过银子吧?”沈殷文小眼珠中放出奇异的光芒,低声笑道:“那日八府邸斗艳,老大你也挺敢使银子的呀,没有你那五千两,我哪能拿得下那对姐妹花。”
又道:“老大,我可是真心想和你交个朋友。”说着,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我。“就当是恭贺你纳妾之喜。”
“怎么,现在你不是我林景云的朋友吗?”我一个四两拨千斤,轻巧地把问题还给了他。
沈殷文一怔,随即哈哈笑了起来:“老大,看来我还要跟您多学学呀!”
“颦儿收下吧,沈大少怎么说也是江南首富的大公子,就当是多收点利息”,我开玩笑道,“既然是朋友,就不拘泥这些客套了。”
这次沈殷文亲自登门,还的礼金如此之重,恐怕会有事相求吧。我心里暗忖。
“那晚花船上丁大人遇刺,场面一片混乱,后来打算找你时,却找不到你人”。我故意转换了话题,余光观察着沈殷文的神色。
沈殷文的表情一下子便凝重了许多,倒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你还别说,正准备跟你说这事,你说那晚行刺的人是不是疯了,竟然刺杀布政使大人,还敢放火烧船!这些可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还好,大少你这不是安好吗,布政使大人应该也只是受了轻伤,那晚起火应该没有伤及无辜吧”,我不动声色道。
“好个屁!我那晚可是差点半条命都没了,”沈殷文情绪有些激动,“我正想问问那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当时你不是带我去其他船上避避吗,刚上了船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等后来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苏州府的衙门里。听詹大人讲,他们发现我时,我正躺在那艘大船的甲板上没有直觉,要是他们晚来一会,我只怕就被活生生烧死了。”看我抬眼看了他一眼,他才讪讪的住了口。
我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露出丝毫马脚让沈殷文起疑心,不疾不徐道:“沈大少可知道那帮贼人是有内应的吧,当时我带你刚刚逃上那艘船,那个内应把你打昏之后,我也昏了过去。只记得那个人一身黑衣,带着面罩,根本看不清男女。”
“那然后呢?”沈殷文表情很疑惑。
“我醒来的时候,”我顿了顿,大脑飞速思考,这个时候可不能说和他一样被官府救起,只能找个其他借口了。
“火势越来越大,那帮贼人已经坐小船逃走了。而所在的那艘船已经快要烧沉,看你还没有醒的迹象,赶忙便把你抱到了主船的甲板上,这是主船的桅帆已起了火,我便和其他人一起去救火。等大船的火势稍灭回头找你时,已是不见了踪迹。官府派支援的船只过来后,我便先行回了扬州。”我语气很平和,明明是睁着眼说瞎话,却让他听了信以为真。
“这么说,倒是老哥救了我一命”,沈殷文的表情有些恍然大悟,看着我的眼神也充满了感激。“若不是孝先,恐怕我早已和那艘船一起沉入大海了”。
“你呀,这是福大命大。”我的嘴角含着笑,岔开了话题:“后面怎样了,丁大人和江门主受伤还好吧?”
“丁大人只是收了点轻伤不碍事,至于江门主,唉,听显荣讲,还躺在榻上起不来,估计伤的够重。”
哦?沈殷文这句话让我真正对师娘的实力有了新的判断,师娘在几大高手围攻下,竟能将天下位列第五的江齐天重伤至此,看来师娘武功比我想象中更是深不可测啊。
“我就奇了怪了,你说这女魔头在这么多高手围攻下竟然能让江门主差点丢了性命,这简直就不是人嘛,”沈殷文叹了口气,“也不知这些人和那个花魁什么关系,我还原打算花些银子赎她呢,啧啧,这么美的美人,可惜了,可惜了。”
看他一副惋惜的表情,我不动声色道:“不是听说这姑娘与丁大人有旧仇嘛,想来这姑娘与魔门是有什么瓜葛。”
“前些天还听詹知府给我讲,满省都下了追捕文书,到现在都没个影,要是再找不到人,我看布政使大人估计要摘掉他的乌纱了。”我的心瞬间便悬了起来,这都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原以为风声没有那么紧了,没想到依然这么风声鹤唳,嫣儿的安全看来要更加防范了。
“少爷,少爷,不好了!”在我正忧心忡忡时,黎叔急匆匆的冲了进来,看了沈大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事直说,沈大少不是外人。”我不疾不徐道。
“小,小姐,她闹着一定要出去,我怎么拦也拦不住啊。”黎叔吞吞吐吐的道。我一听便知道坏了,这段日子我几乎都没有和嫣儿打过照面。刚才师娘出门前特意叮嘱最近风声紧,嫣儿一定不能外出,没料到现在偏要在这个时候非要出门,若是现在被沈殷文撞到,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孝先,是姐姐还是妹妹,怎么也不引荐我见见。”沈殷文朝我嬉皮笑脸道,“你还没给我说起过呢。”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给颦儿使了个眼色,“这个病大夫说了多少次,是会传染的,哪能让她出门呢。”
颦儿马上便明白了我的意思,道了一声知道了,带着黎叔匆匆的转身离开。
“这是我表妹,只是这几日身体有恙,不便见客,等她好了,一定带她登门拜访。”
沈殷文眼里绽放一阵光芒,兴奋道:“这可是你说的哦,到时候可得作数,搞不好你还会是我大舅哥呢。”
我苦笑道:“一定作数,就怕大少你到时看不上。”心里暗自叫苦,这沈殷文还真是对女人丝毫没有抵御力,只是后面这关怎么过只能留在以后再说了。
楼主 苏大公子  发布于 2019-01-09 13:22:30 +0800 CST  
文章调整了章节,将第一卷的16-18章,调整为第二卷的1-3章,小说会定期更新,全文在天涯文学里面有完整发表。有喜欢的朋友欢迎品鉴支持!
楼主 苏大公子  发布于 2019-06-22 17:21:16 +0800 CST  
第二卷第四章
换了个话题聊了一会,沈殷文便开始向我倒苦水,讲了许多现在沈家生意上面临的诸多困境。现在他在沈家虽然是大公子,他爹沈临风却并没有打算让他接班。沈家自从松江搬到应天后。和倭人的走私珠宝的生意现在虽然还在做,与以前比确实差了许多。本来沈家生意主要来源于织造和妓院两大块。上个月,工科给事中马化龙上疏,说国家设有南北织染局、南京机房,原本是够用皇家供应。近些年累计向苏杭织造派了三十多万匹的单子,先后被搜刮库藏。织造每年费银百万两,请停苏杭织造。圣上同意从新派的四万多匹单子中减去了一半。而苏杭织造的单子大部分都是沈家在承接,而这也意味沈家目前最大头的收入来源便少了一半。
“皇上四时服御无几,何必连年解进,在皇上积之无用,损害民间已难堪!”,
沈殷文文绉绉的摇头晃脑一番,“诺,你看,就因为给事中一句话,我们沈家的生意便损失惨重啊。”他口吻里有些自嘲,也夹杂着些许不甘,看他能够把朝廷折子的内容一字不差的背下来,看来沈家在官场的关系不一般。
“这几天,我爹也是因为这个事,把大部分的生意都交给了二弟沈惶负责。”提起沈惶,他的表情很奇怪,在嫉妒中分明还夹杂着一点怜爱。
“也就是说,我失宠了。”沈殷文目光灼灼的望着我,到没有丝毫扭捏。我知道现在他为了重新获得沈临风的器重,只能挖空心思想去想其他赚钱的生意路子,而这才是他找上门的真正原因。
“殷文,我很感谢你把我真正当兄弟”,和沈殷文接触一共才寥寥数次,他便能对我如此推心置腹,我还是很感动。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帮上忙的,必将鼎力相助”。我推心置腹道。
“既然说道这里,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犹豫了一会,沈殷文正色道:”曾听你说起过,两淮盐的都转运使吴大人与令堂是至亲。“
沈殷文的一句话便让我知道了他的意图。“你是想让我帮你走通这层关系?”
“不错,我想插足盐运和采矿生意。“沈殷文的回答倒是直接干脆。
“江南这块有大江门,江北这块有江北盟,你若是插足了,无异是虎口夺食啊“,我淡淡道,“你这可要想清楚。再说有初晴在,江南的盐运生意应该很好做啊。”
沈殷文脸上有一些无奈,“袁大人哪敢得罪大江门呢,抢了大江门的生意,沈家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那你打算卖到哪?”
“我为什么一定要在江南卖呢,如果我有货源,我可要卖到川蜀和湖广 ”。我心中一动,转头看沈殷文,他那张嘻笑的脸上隐隐透着一丝精明。野心还真是不小啊, 谁说沈殷文只是个花花大少、纨裤子弟呢?
“老弟,莫非你在湖广和四川有渠道?”
就算沈家再财大气粗,想把生意做到这么远,若说是没有其他地域的资源恐怕肯定是赚不到钱的。
“老大恐怕不知道吧,唐门现在不仅做药材生意,现在也开始贩私盐了,只是那边管的要严很多。而且唐门与矿使李大人关系匪浅,若是生意能做到湖广,想必能拿到不少铁矿的开矿权。 ”
望着他一脸狡黠的微笑,我知道我该修正对他的看法了。唐门是川蜀地区最大的帮派,这一代家主唐问天更是把药材生意做到了两淮流域,只是没曾想竟然也开始插足私盐和开矿。我朝太祖时期大部分的铁矿是由朝廷开采,少部分由有实力的私人开采,我朝三大征后,国库紧张。开矿抽税越来越常见,宦官们打着皇上的名号四处为非作歹,私人银矿主得到利益后又多跟朝廷中人勾结,近几年已经是愈演愈烈。
“好,这个忙我帮定了”, 思虑再三,想到可以借这个机会可以打通关系,我便答应了下来。
”真的?那太好了!需要多少钱打点,老哥尽管开口”。我的回答让沈殷文喜出望外。看得出他也没有料到我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我沉吟一会,缓缓道, “打点的银两倒是不需要大少操心,只是我也有一事想让殷文帮忙。”
“哦?孝先你讲。只要能搞定这件事,别说是一件,十件都没问题。”沈殷文笑眯眯的望着我。
“这两年天气大旱,林府这些年收租也是越来越难了,”我轻轻叹了口气道:“这种指望老天眼色赚钱的路子恐怕不合时宜。”眼光一转,嘴角含笑道:“谁都知道,你沈家是江南青楼楚馆的真正当家人,如果我想在苏州开一家妓院,沈兄以为何?”
可能是我的问题完全出乎他意料,他吃惊表情只是停顿了一会便哈哈大笑起来
“老哥,你怎么会想到开妓院,这实在是太出乎我意料了”,顿了顿接着道,“你还别说,开妓院还确实赚钱。不瞒老哥讲,江南八府,我沈家控制下的妓院就有六家,参股的妓院不下十家。比如松江清远楼和杭州爱晚阁都是我们家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之色。旋即又纳闷起来,“若是你想开,就开好了,你林家也是一方豪绅,该不会是想开妓院要找我借钱吧。”
“那倒不是,我是想在江南的地界插手风月,恐怕多少需要些关系罩着,沈家盘根江南风月多年也算是地头蛇。若是殷文到时能够入个股,那倒是对兄弟帮助匪浅。”
“我当是什么事呢,没问题”,沈殷文不假思索,满口答应。
“我还没说要费银多少,你入多少股呢,你答应的也太快了”,我微微一笑道:“我想做成江南第一大妓院,恐怕要费银两百万两。”
“噗”,沈殷文端着茶杯刚刚抿了一口,听到我的话惊得差点把茶喷出来。
“不是吧,老大,两百万两,这么夸张,我们家三家妓院加在一起也没这么多啊”,沈殷文嘟噜一句,看着我目光灼灼的表情。本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
“并不夸张,姑苏自古繁华,风月之争也是最为激烈,苏州最大的几家妓院规模旗鼓相当,也没有龙头,虽然你们沈家的倚翠楼生意不错,却远没有垄断这片市场。”我一边说一边观察沈殷文的神色,看他若有所思的转动手上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我知道他的确有些心动。
“我打算卖掉扬州西北的那几百顷粮田,估计可以卖一百多万两现银子,加上手上已有的凑够一百五十多万两倒是没有问题。”我继续道:“殷文你可以出六十万两,占股三成,我保证三年后,你们沈家的每年分红不低于这个数”,我朝他伸出了五个手指,沈殷文眼里闪过一丝异彩。
“五十万?当真?”
我点点头,乘热打铁道:“你们沈家在镇江还没有开妓院吧。”看他一副疑惑的样子,我继续道,“一直以来江北的风月场的生意都被连家垄断了,镇江是江北盟和大江门必争之地,江湖中人众多,镇江信任知府张大人是我的至亲,若是我们也合股在镇江开一个小一点的妓院,何愁会没有银子呢?” 既然沈熠开始露出锋芒,我也不想让他小看我。
“好!还是孝先你有生意头脑”,沈殷文朝我竖起大拇指,“那镇江的场子可得我占大头喽,”望着沈殷文狡黠的笑容,我点了点头。心里也不由暗中狂喜,本来一直担心在苏州开妓院恐怕会有些麻烦,有沈家这个地头蛇罩着,怕是再也不用担心官府和大江门的人了。
“那我们一言为定!”我举起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
“老大你是两榜解元,这两家妓院的名字就有你来定喽”,看得出沈殷文与我结成同盟也很是高兴,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
“起名字啊。。。”,一首临江仙突然在心里流过。
“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明月阁和彩云居如何?”
沈殷文细细咀嚼了半天,抬头抚掌笑道,“明月照彩云,这个名字起的妙,镇江的就叫明月阁,苏州的就叫彩云居吧。”
楼主 苏大公子  发布于 2019-06-22 17:22:08 +0800 CST  
第二十章,放灯
“出去散散心也好,”我的脸上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送走了沈殷文后我赶忙去了湘院,自从回到扬州后,这是我第一次去嫣儿的闺房。一切如意料的一样,嫣儿坐在床头一言不发,任凭颦儿如何劝说,依然坚持要出门。
我不知道她是在闺房闷太久想出去逛逛,还是想借机去找卫辉府的朱常青,可以确定的是在外飘泊的生活太久,她已经不能习惯再去做一个藏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了。
“真的?”嫣儿抬起一双俏目看着我,见我微微点点头,犹豫了一会道:“那谢谢景哥哥了。”称呼虽然没有变,语气却生疏了很多。
“颦儿,你给李戟也说一声,让他也跟着一起。”现在毕竟是非常时刻,万一遇到意外他也是个帮手。
“公子,夫人给老朽交代多次,一定让我看好小姐。”黎叔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见我目光如电,本来想要说些什么,又收了回去。
“黎叔放心吧,有我和颦儿在,不会有事的。”我的声音虽然平淡,却暗含威严。
“少爷也跟着一起去呀。”黎叔脸上的表情比刚才轻松了很多。
“这次回扬州还没有出去逛逛呢,今天刚好是中元节,嫣儿你乔装打扮下,待会我们一起出去逛逛。”余光撇了一眼嫣儿,只见她眉头微微蹙了起来,看得出并非很情愿。我心里暗自叹口气。
“刚才应天沈家公子告诉我,苏州知府因抓捕不力可能会被革职,现在外面风声依然很紧。”我顿了顿沉声道,“嫣儿,我和师娘拼了命把你救回来就一定不会让你有任何意外。如果你心有芥蒂,只当景哥哥是你保镖好了,你和颦儿想怎么逛都可以。”我的语气很真诚,嫣儿没有说话,犹豫了一会,轻蹙的眉头舒展开,微微点了点嗯了一声头。我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呼呼,逛街还真是个体力活啊!”嘴上发著牢骚,可望著两女的身影,我的心却感到温馨和宁静。夜晚的南门街灯火辉煌、人潮涌动,士子如织、仕女如梭,一个小小的中元节,扬州也搞得五彩缤纷,花样百出,看著甚至比苏州的南浩街还要热闹。
扬州毕竟是江北地区数一数二的大城,因处在南北水运的枢纽,控制南北漕运的咽喉,又是中部省区食盐的供应基地,也难怪当初师傅会把林府建在扬州。
嫣儿出门后心情明显好了很多,摇着一纸折扇,一副翩翩世家公子的打扮,如水的月光撒在白色的衣衫上,包裹得如同潘安宋玉一般。颦儿在她耳边低声细语,拉着她看石桥下的的河灯,嫣儿埋着头抿着嘴微笑,月色下两个人亲密的就像一对恋人。一人风流无涛,一人倾城之貌,一时吸引了众多来往路人的目光。我和李戟两个人在身后反倒像跟班。
抬眼望月斜河倾,河岸凉风袭来,闻到莲叶飘香,此等美景倒是让我璁意顿消。
“天下三分明月夜,无奈两分在扬州,徐凝诚不欺我!”
“相公又在掉书袋了”,颦儿掩着嘴娇笑道,看着我的目光饱含柔情蜜意。嫣儿回眸看了我一眼,眼里藏着说不清的味道。
“爷,我们也去放几只河灯吧。”颦儿拉着我的衣袖撒着娇。放河灯是中元节的传统习俗,放河灯既可以寄托对先人的思念,还意味着将厄运随着逝水东流。看我点头同意,便兴奋的拉着嫣儿下桥挑荷花灯。
“姐姐你看,这式样的好像从没见过呢!”颦儿拿起一个荷花灯嚷道。
店主人谄笑道∶“夫人好眼力!这可是从京城传过来最时兴的款式,估摸就要在江南流行了。夫人喜欢什么样的款式随便挑。”笑容里却泛著些许疑惑,目光不时在嫣儿和颦儿身上转来转去,嫣儿英俊潇洒,颦儿盘起了凤头髻后看着贵气逼人,想来这样俊俏的人物在扬州是很少见,
听别人叫她夫人,颦儿还有些不习惯,脸上反倒有些羞涩,“这荷花灯不一直都是用荷叶做底嘛,用折纸不会一下就沉了吧?”
店主顿时急了:“那怎么会,这下面可是木头做的底,里面装有蜡油,纸糊在上面是沉不了的,夫人你看,这河面上飘的可有不少都是我们家的灯哩!”
我抬头望了一眼,平缓的运河上漂起千姿百态的河灯,光映粼流。用纸扎成荷花灯,金鱼灯、小鬼灯、观音灯、元宝灯等各式彩灯,顺流而下,星星点点,闪闪烁烁,把整条河面装扮得美丽如诗。几乎让人分不清哪是天上的星星,哪是河里的的河灯。确实比以前见到的荷叶插上蜡烛的造型要漂亮许多。
两人选了半天,最后嫣儿挑了一个金鱼灯,颦儿选了一个观音灯,“相公,你也来挑一个嘛~”看我两手空空,颦儿娇嗔道。
“颦儿,你帮你相公选一个好了。”我微笑道,“就这个元宝灯好不好?”颦儿眉角藏着笑,“相公不是要开伎院嘛,这个灯可是象征招财进宝噢!”
“这么俗啊,”我撇着嘴笑道,“那你这观音灯是不是想早些求子啊”,颦儿瞥了李戟一眼,脸上飞起一朵红云,小声在耳旁道:“李大哥在旁边呢。”
“公子,我也去挑一个河灯吧。”李戟估计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倒是挺识趣,转身走远了些。
“你这些天每天晚上被爷操的叫那么大声,你以为他听不到啊。”我故意在颦儿耳根边调笑道,颦儿脸羞红到耳根。
“嫣姐姐在旁边呢,相公你说的这么粗俗也不怕被她听到。”
“爷就是要让她听到!”我肆无忌惮的目光看了嫣儿一眼,发现她眼神闪躲了一下,不经意间露出了艳羡的目光,不过很快就变得清澈起来。
“爷,你好坏~”颦儿轻咬贝齿,媚眼如丝的瞥了我一眼,那目光媚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店家递给一张彩色三角旗让我用毛笔写下中元敬语,我想了想,提笔写下了“广施盂兰”几个字,便把小旗插河灯中。转身看了一眼嫣儿,她蹲在河岸边咬着笔思量了许久,写下了“父亲大人冥辉普照”几个字,落款的时候犹豫了下,写下了顾林嫣三个娟秀小楷。看来这份孝心在她心里埋藏得很深,只是平时没有表现出来罢了,我心里暗道。
让颦儿找店家要了打火石,将烛油点火后,把四盏河灯依次轻轻放在水面上,排成一队,顺水漂流而下,目送它们慢慢飘远。河灯随波荡漾,烛光映星,相映成趣。似乎让人进入一个美轮美奂的佳境。
“相公,我们去吃三丁包子和翡翠烧麦好不好,我都好长时间都没吃了~”颦儿的娇呼打断了我的沉思,本来是准备去万寿街的兵器铺配一把刀,看二女嘴馋的模样,便改变了主意。
“走,向谢馥春进发,谢馥春可是扬州老字号了,那味道在扬州说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在想当年我可是吃遍了谢馥春的小吃。”我话音未落,李戟插道,“公子,谢馥春早已改名为绿杨春啦。”
“哦,看来是换了老板了”,颦儿看着我略带尴尬的表情掩嘴笑了。嫣儿抿着嘴忍住笑的模样分外迷人,让我的心狂跳了一下。
一路月光如水,沿著前面的大街向西,就是扬州最热闹的关东街,这里的小吃曾让我和颦儿流连忘返。沿街纳凉的人三五成群的聚在树下,下棋的、嗑著毛豆喝酒闲聊的、拉著胡千自拉自唱。一路上与携家带口逛庙会的往来行人擦肩而过,甚至还能看到不少盛装出游的大户千金。只从这个中元节,便能看出扬州人的悠闲富足。
进了关东街,逛夜市的人更多了。不多一会便到了绿杨春,虽然换了老板,店面也改头换面,却依然有记忆中熟悉的味道。铺子里都是人,早就没了座位。老板眼观六路,看我有些犹豫,忙挥手招呼我,“公子,您带着宝眷到後院吧,需要点些什么给小二说。”
老板憨憨的笑道,手里却没停下,麻利的在一碗虾汤里倒入刚煮沸的面条,一碗虾子饺面便热气腾腾的出炉。馄饨皮薄如纸,肉馅儿鲜美,虾子的香醇瞬间传遍满屋,看着令人食欲大开。
我笑笑,这样的老板想不挣钱恐怕都不容易。按著老板指的方向,我带着嫣儿和颦儿侧身在人群中挤了过去。
眼看到了柜台旁的小门,颦儿先进去后,嫣儿刚刚正想跟进去,突然觉得觉得侧後有股冷冽的寒气直刺嫣儿的後腰。
有刺客!
楼主 苏大公子  发布于 2019-06-22 17:33:25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 遇袭
我身体的反应几乎和我大脑的思维一样迅速,在一柄尖锐物体刺进嫣儿身体的一刹那,我身子突然向右横移,以至我旁边端着一碗混沌正吃的津津有味的汉子一下子被撞飞了出去。“哎呦”一声,连人带混沌一起砸在了临近的一张小桌上。
“杀人啦──”,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小铺顿时炸了营,那些吃饭的人扔下手里的饭碗,“轰”的一声朝门口涌去。
我赶忙拉着嫣儿躲在我身后,颦儿听到异响后从小门里连忙钻了出来。此时我已经看清了刺客的面目。那是一个几近四十的瘦小汉子,手里提著一尺多长的短刀,脸上一片茫然,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十拿九稳的一刺竟然落了空。
在明亮的气死风灯下,短刀发出冷厉的光芒,两道深深的血漕说明这是一把杀人的利器。我怒从心起,原本以为只是一招便可以把瘦小汉子手里的短刀一脚踢飞。他的刀却以一种无法理解的角度和程度,竟然从我的腰间滑出。难道是我轻敌了?哪怕我没有使出全力,幽冥步配合着的这一招竟然会落空?这汉子绝对有江湖名人录前三十的实力。看到李戟脸上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我知道对手恐怕并不简单。瘦小汉子脸上露出了比方才更为惊诧的神情。
“二哥,点子扎手”,瘦小汉子的一声惊呼,让我意识到敢在这闹市人群中行刺,肯定是图谋已久,而且绝不会是一个人。
“李戟,保护好小姐!”我沉声喝道。“沧啷”一声响,缚龙剑便已出鞘。
“云破月来花-弄-影”,我并不想杀他,但是他为何刺杀嫣儿我总得问清楚,正大十三剑凌厉的一招使出来,像残红凄霞的光彩,创造了一种狂野的气氛。剑花虽然指着他的脖子,但是他的腰腹才是我真正的目标,待他身形一锉反应过来时,我手里的长剑堪堪刺入他的身体。
“小子敢尔!”听到身后一声怒喝,我知道他的援手到了,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我听到两种兵器裂空而至的声音,其中的一件还颇为迅捷。
“公子,尽管放心,这里交给我了!”李戟的声音方落,便听到了两件兵器叮当响的打斗声,其中一件兵器隐约听着是李戟的十字戟。
我上前一步,手里的缚龙剑突然快了几倍,一道血光随著“嗷”的一声惨叫从眼前汉子的腹部喷洒而出,我踢出的一脚在把他踢飞的同时也封闭了他下半身的三大穴道。
等我转过身时,发现竟然还有三个刺客。颦儿以掌御敌和两个刺客交手尚未落入下风,而李戟这边战况则是险象环生。可能是要护着嫣儿的缘故,十字戟并没有大开大合发挥出原有的威力。而这个身型壮硕,满脸横肉的汉子应该就是方才被呼喊的二哥,手里的一柄刀确实有划破天地的气势,只是两三招便逼得李戟四处躲闪,难以招架。除了江齐天,我再也没有见过比这汉子更厉害的刀法了。与江显荣的大江流刀法比起来也是毫不孙色。
看来不可轻敌啊,我沉声道,“李戟,你去帮颦儿,这边我来对付。”
“公子,这几个不是江北盟的。”李戟转身的一刻在我身旁小声提醒。
“我知道。”这在我的意料当中,江北盟除了连浩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有此等武学修为的人了。江湖名人录上没有这些人的名字,凭空冒出这么多的江湖高手让我意识到事情恐怕不简单。尤其这个面前的汉子,从他的杀气里我甚至感受到了逼近十大的实力。
虚空里多了一把刀,那是面前这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的刀,虽然并没有我的剑快,可是这一刀和我的目光一般狂热和狠厉,我知道他要使出绝学了。
“呵--”在他的刀挤入虚空之中那涌动的气劲时,他释放了胸中积压很久的闷气,刀势也因为这一吼,变得更加狂野。催目夺魂的光芒把整个大厅似乎都照亮了,刀刃绽放出的光彩似流水一般,以漩涡的形式向外流淌。而我却在他的刀法里找寻到了天魔变的影子,这是天魔刀法的心法,哪怕招数被改的再面目全非,依然是无法完全抹去痕迹。若不是这几日师娘细心教我天魔刀法的招式,今日恐怕是认不出来的。
难道他是魔门中人?容不及细想,缚龙剑使出了正大十三剑中最凶悍的一招,“落花飞絮雨-翩-翩!”名字虽然温柔,招式却是凶猛异常。
周围的人都开始惊呼。缚龙剑划破了夜空,剑气如春雨一般洒落,他手里握住的刀影被无与伦比的剑招绞得四散飞逸。桌椅和碗碟被气浪震得掀翻在地,夜空似乎在巨大的气浪面前被拉扯得支离破碎。
正大十三剑在我手里催生十成功力后,这个汉子竟然岿然不倒,只是嘴角留有一丝血迹。虽然隔着几丈远,依然能看清那两点如寒星般得眸子。
我的目光很狂热,握着缚龙剑的手却微微有些发抖,刚才的那一剑我用了不动明王心法将自己的力量全部释放出来了。现在的自己恐怕连方才那一剑的七成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好在面前的这个汉子也是强弩之末,虽然用刀强撑着地面勉力让自己没有倒下去,看得出来也是内伤颇重。
“你竟然是魔门中人!”他的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我额头发迹汗水不断沁出,步入江湖以来,眼前的这个人让我心里第一次感觉到可怕。颦儿察觉到我的异样,帮李戟制服住另外两人后,连忙过来扶住我。
“相公,你没事吧!”颦儿望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关切。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目光如剑一般刺向了眼前的这个汉子。
“本少爷哪里像魔门的贼子!我看你才是吧!”思绪电光石火间我知道现在绝不能被落下话柄。师傅曾为魔门日月两宗的宗主,自他走后,魔门早已是土崩瓦解。江湖上虽闻魔门二字而色变,这些年并未听说过有魔门的任何动静。听师娘讲,魔门中人都会自称神教,这汉子既然称呼我是魔门中人,想来与魔门并无太大干系。既已识破了我武功的路数,也算是半个同门,为何会对我们斩尽杀绝?
电光火石间,我便有了主意。“魔门逆贼,竟敢在此行刺,你们眼里还有大明王法吗,李戟你去报官!”我眼神紧紧盯着眼前的汉子,不管他是谁,是何缘由在这里刺杀嫣儿,魔门这盆脏水泼下去对我们绝没有害处。
“报官,哈哈哈!好啊!”眼前汉子表情倒是有恃无恐,哂笑道:“扬州林府的林解元窝藏朝廷要犯,这消息传出去想来会很多人感兴趣的。”
我虎躯一震,紧了紧握住的缚龙剑,这些人究竟是谁,为何对我的底细知道的这么清楚。为何要刺杀嫣儿,又是如何找到这里。我心里的疑窦重生。眼里闪过一丝杀机,原本是想留他一命,现在看来在官兵赶到前必须要处决他。
“怎么,想杀人灭口啊,你杀得了我吗?”这个身形硕大的汉子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杀机,脸上露出一丝紧张。嘴里的口气却依然很嚣张。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森然道,举起手里的长剑,调整自己的气息,准备最后致命一击。
“小子,看暗器!”面前的汉子突然做了一个发暗器的姿势,侧身跃到身旁的桌子上,我恍惚一下没有看清,他便足见修勾,两张长凳呼啸飞出,几乎与此同时,他的身躯亦已如惊鸿般电射而出,瞬间已经冲出了绿杨春的门口。
“想逃,没那么容易!”我刚刚施展幽冥步正准备追赶出去,只听见“嗖嗖嗖”三声利箭的破空袭来响声,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那个汉子肩头中箭翻滚一圈后落地。待要再追出去时,便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不用追了,他中了唐门毒药金银头,不出一个时辰,必死无疑。”身后传来一句低沉沙哑的声音。门口走进一个四十开外一身青衫的书生,相貌平淡无奇,却有些清高的模样。
看李戟四处搜索那几个弓箭手,这个青衫书生微微一笑走近几步朝我微微作了一辑,“在下潞王府长史冯仑,见过林公子。”
我的心咯噔一下,还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因为嫣儿的缘故,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刻意回避潞王府的事,没曾想竟然在这种情境下见到潞王府的人,先是在绿杨春遇刺,凶手又被潞王府的人所杀,今晚还真是好戏连台。
楼主 苏大公子  发布于 2019-06-22 17:34:4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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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苏大公子  发布于 2019-06-22 17:35:13 +0800 CST  
第二十二章 意外
“李戟,马上将那两个刺客交官差查办。”
我转身抬手作揖客套道,“晚生扬州林景云见过大人,不知冯大人今日带王府亲卫来到扬州有何贵干?”
我的话里有话,大明律可是严禁藩王出番地,哪怕潞王再如何权倾天下,没有圣旨。想来也是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把王府亲兵派到不远千里的扬州。余光看了嫣儿一眼,她神情有些担忧,听到是潞王府的人后,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
冯仑表情并无变化,看了我身后的嫣儿一眼,含笑道:“他们可并不是王府的亲卫,还请林公子借一步说话。”
我走到颦儿身边,在她耳旁低声叮嘱她和嫣儿留在原地,便随冯仑走出了绿杨春。晚风徐徐,月色满天,霜华遍地。周边却并没有看到多少逛夜市的行人,想来方才的动静已让他们都逃散了。
几十余个穿着兵甲的军士站在门口,看着不像是官府的捕快。扫视了一周只看到了扬州府总捕头黄路一个老面孔。站在一个络腮胡子的白脸汉子身后朝我挤了挤眼。
这白脸汉子看见我,转身健步流星的朝我走来,月光下面容看得并不真切,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杀气,这种杀气并不像江齐天这样的江湖高手运功之后的那般锐利,却是泊然有股正气。
“这位兄台是军爷?”我抬手问道。
那汉子一愣,细长的眼睛蓦地散发一道毫光,一闪之后又恢复了略带沧桑的沉静。
“林公子,目光如炬!”冯仑表情也是露出几分讶色,眼里露出几分赞赏。拉过那汉子笑着道,“他便是七年前为大明收复蛮莫的永昌府指挥使卢继忠卢士宏大人!”
“卢继忠!”我心里顿时一阵惊讶,这文绉绉的汉子竟然是有著川滇第一勇将之名、人称“锦豹子”的卢继忠?!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我在南京游学的时候就听到过卢继忠的大名,这些征战沙场的英雄向来都是茶楼酒肆那般文人骚客、市井闲人的上好谈资,何况在缅甸之战中,再次收复蛮莫在众多军事失利的邸报中是那麽的光芒四射。
现在还记得师伯给我讲过,蛮莫、逸西,为三宣之襟喉,腾越之肘腋。收复蛮莫,腾永之间,稍可息肩。卢继忠在缅甸之战后在湖广剿匪,不知为何带兵来了扬州。
“久仰士宏大人威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在下扬州林景云,草字孝先,即将赴任镇江府推官,拜见大人。”虽然我并不喜欢对陌生人打躬作揖,但是在这种场合还是按照官府的习惯来吧。
“不敢当!”卢继忠的声音及其沉稳,隐隐有世家风范,只是脸上有些惊奇,似乎不相信我是一个推官。“继忠只是跟随世子征讨贼人的副将而已,林兄勿要行此大礼!”
“老弟,你这个扬州解元什么时候成推官了?”扬州府总捕头黄路眯着眼笑呵呵问道,满是褶子的脸上倒是让我感觉了几分久违的亲切感。
“此事说来话长。”我含笑道,“这两个刺客正好就交给黄捕头了。”黄路在扬州做捕头已经多年,以前在扬州考功名时,与他便是老相识。
想起今夜发生的刺杀,依然不知原委,我便拱手询问道:“我们与这伙歹人素未谋面,将军是否知方便告知这伙贼人的底细?”
卢继忠沉吟了半响,缓缓道,“这帮人是湖广逆党柯宗的余党,兄弟可曾是招惹过他们?”
我心里怵然一惊,这几年两湖地区盗贼猖獗。自从首辅张居正死后,湖广地区匪患频发,以柯宗为首的逆贼聚众数千余人,在洞庭湖一带奸杀掳掠,肆行劫取。声势日渐浩大,渐有蔓延到太湖流域一带。朝廷近几年安抚招安无果,现在看来果真是准备兴兵讨伐。可我未曾出过江南,嫣儿这些年也是在京城,怎么会惹上这帮的强盗呢。
看我眉头紧锁,沉着脸没有言语。卢继忠又道,“世子是本次湖广叛贼合剿指挥使,我本是郴州留守指挥同知,承蒙世子赏识,调我过来做了本次征讨先遣营副官”。
顿了顿,语音低沉了些,“今天中箭的是柯宗手下的威虎堂的堂主,排第五把交椅,我们从湖广跟着这群逆贼一月有余,本打算今晚在扬州将其一网打尽,没曾想竟然撞到刺杀这幕。”
原来刚才与我交手的汉子的武功已是卓绝,才排位第五,看来这些叛贼逆党里面有很多名人录上没有的高手。想到他刀法里面有天魔变的影子,心中便暗自怀疑柯宗一党与魔门的关系。
“好在他中了唐门的毒箭,想来也是命不久矣,兄弟不必担心。”卢继忠看我满脸愁容,估计是怕我担心这伙贼人会再找我。再说还有两个活口,带回去审问应该就知道他们为何要刺杀你们了。”
我隐隐察觉到似乎存在一个我还不知道的惊天阴谋,直觉告诉我,卢继忠可能是将来消灭这伙逆贼的重要人物,便想邀他和冯仑一道用膳,小酌几杯。
“时间不早,世子还在郴州行营等我,改日就算你不请我,我也会主动找你不醉不归。”卢继忠哈哈一笑,倒是露出几分豪爽的真性情。
“愿他日能有机会随将军一起去湖广剿匪,扫平贼寇的老巢!”我目光很陈恳。
“想进湖广洞庭湖可不容易,那可是恶人窝呀,老弟文武全才,有机会我们共立军功!”卢继忠跨上骏马勒紧马缰,把几个军士叫到身边安排着下一步的部署。
“扬州不宜久留。准备开拔回郴州营地吧。”
待我正准备说些什么,长史冯仑把我拉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封销金红纸封裹的蜡笺双手递呈给我。封皮上写有长青拜奉书林府几个字。该来的总归是要来了,十有八九是朱长青的拜帖吧,我心道。
“敢问冯大人,这是?”我装作一副意外吃惊的表情问道。
“恭喜林解元!”冯仑眉头微微往上扬起,笑道,“听姑娘说,你们林府与顾家是世交,自姑娘双亲走后,林姑娘视令尊为父,视令堂为母。与林公子也是情同兄妹,嫁娶成婚之事需经尊甫同意。世子亲拟拜帖奉上,改日会亲自登门拜会令尊,彩礼会这些天也送到贵府上。”
看我并没有流露出任何高兴的神色,冯仑捋了下胡须道,“我们世子爷有意纳顾林嫣姑娘为侧室,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啊!这次随卢将军来扬州,我本来是打算亲自把拜帖送到贵府上,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公子,还好林公子与顾姑娘都无碍。你们过往可曾与柯宗逆党有过往恩怨?“
我摇摇头,他沉吟道,“林公子为扬州乡绅,富甲一方,顾姑娘虽充入教坊司为妓,可有世子爷的照应,也断不会和这帮贼子有何瓜葛,莫非是与花会有关?“
见我没有说话,顿了顿低声道,“既然顾姑娘已安然回扬州,花会上救走顾姑娘应该是贵府所为吧。”
这个冯仑不知道官府现在满世界在通缉嫣儿吗,这个时候提这件事是何意。我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的望着他,打断了他的问话,“我们顾林两家世交多年,我与嫣儿亲如兄妹,无奈妹妹命途多舛,今日遇袭之事尚未查明原委,我看世子登门提亲之事还是等查明原委后再定夺。”
冯仑没有料到我会说这番话来推搪,脸色也一下难看了很多。
“冯大人,晚生替顾姑娘谢世子爷周全爱慕之心,今日遇袭之事也是多亏了冯大人出手相救,也劳烦禀明世子,尽快查明原委,以免担忧。”冯仑不是一个舞刀弄剑之人,扶着他跨上马背,我拱手微笑告辞。
“好吧,林公子也请放宽心,有王府的关系,将来为顾姑娘脱罪也不是不可能。至于世子拜会的事,”冯仑脸上有些无奈,“罢了,等我回去禀明世子再议吧。”
看卢继忠队伍安置已妥当,正当我准备与他道别时,只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西北方向传来,在寂静的夜晚声音格外刺耳。看着马上这行人的披风行头应该是扬州卫的军士。从马上下来的一个四十多岁身材高大的汉子,晚风吹起他的披风显得身材更是身材魁梧。
卢继衷看到此人后勒紧马缰,从马上下来。便知道此人身份绝不一般。
“卢大人来我扬州地辖怎么都不通报一声,我也好提前备些薄酒。”这汉子寒暄得客套,语气却并没有丝毫热情。反倒似乎对卢继忠没有通报他有些不满。
“继忠忙于公事,事急从权,路过贵地,还望连大人见谅!”卢继忠拱手道,语气不卑不吭。
连大人,这个称呼怎么这么耳熟,突然想起来扬州途中老江给我说起的扬州卫新任指挥史也姓连,瞬时便豁然开朗。原来这连大人便是连家飞扬跋扈的靠山了!
很明显卢继忠方才的态度让他很不满,这汉子冷哼一声,闷声道,“卢大人高升至征讨营副将还真是可喜可贺。不过你一个从四品的武将来扬州办差也不给知府汪大人和本将禀明一声,是在欺辱我扬州卫无人吗!?”
还真是官高一级压死人啊,我心里暗忖。卢继忠也并不是一个善于阿谀奉承的主,冷笑回道,“我是朝廷亲封的郴州指挥同知兼征讨先遣营副将,来扬州本是追捕叛贼,虽然大人是扬州父母官,但我却并不隶属你的管辖,若是拜会大人耽搁了剿匪时间,大人你吃罪得起吗?”
“卢继忠,你还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卢继忠的这番言语想必是激怒了这位连大人。”扬州地界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若要从这里离开,留下那两个被捕的人犯,本将亲自连夜审问!来人,给我将人犯提过来!“
“我看谁敢!”卢继忠一声断喝,没有人敢上前。
楼主 苏大公子  发布于 2019-06-24 11:15:2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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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苏大公子  发布于 2019-06-24 11:18:18 +0800 CST  
第二十三章 反常
“二位大人,不好了,那两个贼人吞药自尽了!”本来还打算严刑拷问这二人探明情况,扬州府总捕头黄路的一声惊呼让我仅有的线索也断了。
卢继忠一皱眉,满脸愠色,“你们扬州府衙就是这样看押犯人的?追究下来算谁之过?”声音不大,却能感觉到他的怒气。
“哼,卢继忠,我看你是不想人犯落入我手里,故意杀人灭口吧!今天我看你们是休想回去了!”连大人的这句话让两边的军士顿时围城了两个阵营,氛围紧张了起来。
“卑职无能,请二位大人责罚。”黄路也明白这两个活口死了干系甚大,赶忙跪伏在地磕头如捣蒜,想来他也知道这两人都不是能得罪起的。此刻栽到自己手里自尽,碰上这种倒霉事,想来他心里不知怎么骂娘了。
这个时候稍不小心,恐怕会惹出大事,我稍作沉吟,便走上前去道,“两位大人,这群贼子都是死士,想必早就在牙上绑了毒药,一旦被捕便自尽。此事与总捕黄大人并无多大干系。”这个时候给卖个人情给黄路应该不错。果然,我察觉到了黄路眼角流露出的一丝感激。
“阁下是?”连大人没有见过我,看我站出来有些吃惊。
“晚生扬州林府的林景云,拜见连大人!久闻连大人是扬州新任父母官,一直没有机会拜见。今日得见实属幸会!”想起与连樾的旧怨,对这个连大人实在是没有任何好感,只是林府毕竟在扬州地界上,得罪了他,恐怕以后日子不好过。
“噢,原来是我府的林解元。你一读书人还懂得这些!”连大人语气也轻松了许多。
“这次我兄妹遇袭幸亏遇卢将军搭救才无事,还望连大人看在我林府薄面上能不再计较。”我思虑片刻,看来只能搬出林府名号,给他一个台阶下了。果然,林大人的脸色比方才好了许多。
毕竟林府也是扬州一方豪绅,交租大户。想来他也是不愿过多得罪的。我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卢将军性情豪爽,武艺超群,深得世子爷赏识,世子还等着卢将军回大营汇报。耽搁了行程怕是不好交代。今日还望大人就此作罢,我林府改日定备上佳肴给大人赔罪。”
“好个林解元!”连大人看着我眼睛一亮,“你这是在拿世子压我?”我微微一笑,盯住他没有回答。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连大人沉吟片刻,调转马头,朝卢继忠大声道,“山不转水转,今天的事就此作罢,我们走!”
待马蹄声渐远,卢继忠叹了一口气,拱手道,“兄弟,今天的事情多亏了你。”
“应该是我要感谢大人才是,大人生性耿直,以后不免会有小人暗害,将军要多加小心。”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後会有期。”卢继忠的目光里能感觉到有几分感激之色,回头之际又有意无意的朝出来寻我的嫣儿和颦儿瞥了一眼,那目光煞是奇异。
“不行!”看着地上摔碎的杯盏,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师娘如此动怒了。五尺轩里一片寂静,众人都屏住呼吸,不敢作声。嫣儿站在一旁脸色变了数变,已是泫然欲泣。
师娘的如此大的反应确实出乎我所料,让颦儿去后厨端来一碗桂花莲子粥搁在茶几上,沉吟半晌,我轻声劝道,“师娘你莫气坏了身子,婚恋嫁娶本是情投意合之事,既然世子对嫣儿也是一片爱慕之心,嫣儿也非世子不嫁,您就成全他们吧。”
这话说出来,我心里都觉得口是心非。明明巴不得见到师娘反对,却又不忍看到嫣儿痛不欲生的样子。男女之事强求不得,既然嫣儿对世子爱慕如此之深,我哪怕得到她的人也得不到心,又有什么意思呢。说到底,自己心肠还是太软了。
颦儿看我的眼神有些惊讶,恐怕她也没有料到我会反着帮嫣儿说话。
“多谢景哥哥成全!”看着嫣儿眼眶里闪现的感激之色,让我高傲的自尊被刀剜了一般难受。想我林景云游遍花丛,最想得到的女人却对自己无感,还真是讽刺。
师娘胸口依然是上下起伏,平日里师娘修行极好,甚少有动怒,看得出这件事确实让她大动肝火:“顾林嫣,在这个世上,你可以嫁给任何人,但是唯独朱长青不行。”
师娘说的这句话语速平缓,每个字却掷地有声,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觉到一股寒意。
“为什么!!”嫣儿情急之下声音有些颤抖,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看着格外让人疼惜。
自从我把世子的拜帖拿给师娘,师娘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坚决不允这桩婚事,甚至拒绝与这位世子爷见面。这种异常强烈的态度反而让我感觉蹊跷。
师娘盯着嫣儿的脸,平静道,“我不会同意你嫁到潞王府,也是为你好。王府家规森严,世子不可能迎娶一个教坊司出身的女人为王妃,就连纳为妾室也不可能。”
“关于这一点,我与长青早就商议好了。世子以林府之女的名义迎娶我,我以后改名为林嫣,嫁给世子为侧室后,长青也会对您以岳母之礼相待。”
嫣儿眸光望向窗外的暖阳,双眸已然潮湿。“这样刺杀丁平的顾林嫣不复存在了,你们不会受此牵连,我的教坊司的经历也能隐去。这难道不好吗?”
嫣儿这番话仔细想想也确实在理,以林府女儿名义远嫁潞王府邸确实一箭双雕,一来为嫣儿洗脱罪名,不再被官府通缉,二来又能让嫣儿彻底摆脱教坊司的阴影。但是看看师娘阴沉的脸色,我知道事情怕并不简单。可是又想到嫣儿宁可给王府做妾也不愿嫁给我做正妻,心里又没来处的难受。
“顾林嫣,如果你一定要嫁给朱长青,你就当从来就没有我这个娘亲!”师娘停顿了许久说出来的这句话,无异乎让嫣儿情绪崩溃。
“为什么你要阻止我!难道你要看我一辈子成为朝廷的通缉犯就开心吗?!”嫣儿颤声抛下这句话,掩面哭泣着跑了出去。担心她的安全,我使了个颜色,让颦儿也赶紧跟出去。
“就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我就不会让你作旁人的妾室!”师娘向着嫣儿的背影大声道。声音有些发抖,每一个字却很有力量,绕梁回响。
母女二人此番冲突让在场所有的人噤若寒蝉,良久也没有人说话,
“不须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各有命。”师娘轻叹一声,一丝忧虑浮上她的深幽眼眸。我记得这是宋代朱敦儒的一首词,结尾还有两句是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
换做往常,哪怕是不同意这门婚事,师娘断不会把话说的这么重。师娘今日如此反常的举动,背后是否还有隐情?不让做妾的理由似乎有些苍白吧。我心里暗自猜测。
楼主 苏大公子  发布于 2019-06-25 13:54:00 +0800 CST  

楼主:苏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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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8-11-09 03:49:25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6-25 22:02:3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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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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