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收魂
（一）
关于人是否有魂儿，说得高雅一点就是是否有灵魂，是一个玄之又玄的事儿！为什么这么说？从古至今，有那么两类坚定的人。一种认定人死如灯灭，一种认为人体不过是灵魂的容器，人死灵魂仍然不灭。但这两类人谁也说服不了谁。自从科学一词传入我国后，确实也是没有什么科学的仪器来确切地证明灵魂的存在。但凡说魂儿的，要么归入到宗教，要么归入到迷信。

自从新中国成立，魂儿呀，鬼呀的之类的手法，统统视为封建残余，自然成为了专政和打击的对象。但是架不住生活在农村的人们医疗条件有限，小孩子难免头疼脑热，发烧惊厥的。其中有一种说法就是，孩子小，容易被吓掉了魂儿。只有把吓掉的魂儿召回来才行。即便是整个大环境不允许人们说这个事儿。但对于自家孩子的病，父母的心思都是只要病好了，你管它用什么法子？因此，私底下，农村的神婆子，大神之类的屡禁不止。这个在东北尤甚。

关于招魂或收魂这件事，道理很简单。不管大人还是小孩，如果收到惊吓，就会掉魂儿。症状就是发烧或是心神不宁，或者是昏睡不醒。把掉的魂儿召回来，人才能好，否则时间久了甚至能痴傻。招魂儿的法子很多，什么烧邮票，半夜叫魂，千山万水一线牵，烧香收魂，纸马追魂，林林总总，五花八门。

我放下手里爷爷的笔记，心里想着：这老爷子还真神道。虽说已经80年代初了，各方面已经开始开放自由了，但这东西要是瓤出去，绝对把他身上的右派帽子扣上去，再给他扣上一个封建迷信的帽子。不过也算了，人都没了，这些东西也是老爷子这么多年的心血，权当我没事翻着解闷儿了。要是让我信这些，还真是有点难为我。

北京的7月热得要命，就收拾爷爷的遗物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弄得我浑身是汗，前胸后背都湿透了。其实爷爷的遗物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收拾完了就那么一个编织袋，东西少得算是可怜，想想也听唏嘘的。我看了看爷爷和奶奶年轻时候的招牌，也是意气风发的，我姑姑和爸爸看上去也是英气的很。可到如今就是我老哥儿一个了。

我这边把东西拾掇完毕，刚出了社科院的大门儿，正低头走着，冷不丁撞上一个人。

我抬头一看，不是别人，却是大菊奶奶。大菊奶奶穿了一个月白色的褂子，手里拿着毛巾。大热天的满脸是汗。我一愣，刚要说话。大菊奶奶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说道：“星儿呀，可算是找到你，我是你大菊奶奶，在这儿我等你半天了！”

我赶忙说道：“大菊奶奶，您怎么在这儿呀，大热的天儿，您老在中暑了！您是什么时候到的北京，怎么也没跟我言语一声？”

大菊奶奶也顾不得擦脸上的汗珠子，着急忙慌地说道：“星儿，你跟奶奶走，王自强在医院呆着呢。这事儿，不能听他爸爸的，就得你帮奶奶了！在晚一点，我怕这人就没了！”

我一听，赶忙问道：“自强？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不是在内蒙当兵呢吗？”

别看这大菊奶奶这老太太已经快90的人了，但步子还真快，手上的力气大：“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我今天刚到，才知道郑先生没了。想来想去，你们家的本事，十有八九是在你身上呢。自强这事儿，你怎么也等帮帮忙！”

还是重新开一个帖子吧，翻来翻去的麻烦！

（二）
从社科院门口往积水潭医院去，怎么也得坐车，否则这么大热的天，我倒是真怕把老太太给热着了。等了半天，来了一辆吱吱嘎嘎、四处漏风的公交车，但好在四处漏风倒是凉快。我看老太太热得前胸后背都是汗，临上车之前在旁边的国营商店给老太太要了一碗凉白开。老太太咕咚咕咚喝了个底儿朝天。

等我跟大菊奶奶到了医院，都已经过了午饭，我正琢磨这给老太太买点槽子糕顶顶饿，那知道这老太太一溜烟儿把我领到了三层的病房。医院里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呛得大菊奶奶直皱眉头，我打小就烦这个味儿，也是直皱眉头。

王自强是大菊奶奶的长子长孙，跟我是发小，王自强他爸爸王拥军，小名是虎子，跟我爸是发小儿。我们两家算是世交。自强他老爸18就在农村结了婚，但随后就参军走了，由于身体好、出身又好，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很快就在部队里站稳了脚跟，然后就被一个部队首长的闺女给看上了。大菊奶奶对此非常愤怒，认为自己个儿子就是当世陈世美，声称要断绝母子关系。但王拥军结婚几年，媳妇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趁着回村看老娘的功夫，与原来的老婆圆房，就有了王自强。回去之后，这事儿不知怎么就败露了，这事一顿闹，眼瞅着就要离婚了。大菊奶奶自然是护着自己的儿子和大媳妇，可是大媳妇命不好，生产的时候，大出血，没了。王自强就成了一个没娘的孩子。这样王拥军把孩子接回，也就算是圆满了。可以怪了，王自强到他亲爹哪里没半年，后娘有喜了！这事儿，王拥军自然得第一时间告诉自己老娘。大菊奶奶收到了电报，第一时间让大壮爷爷连夜赶车到县里面，随后又赶了三天火车，二话不说，把王自强从他爹手里接了回来。

虽然大菊奶奶摆明了断绝母子关系的架势，但王拥军还是年年回家看望，官职也是不断往上升。小时候，我跟自强俩人算是在大菊奶奶的护翼下长大的。我爷爷是右派，我打小长得又小，那些孩子欺负我，就是王自强替我出头。王自强大小长得人高马大，十足的孩子头，十里八村没人敢惹。要是那家大人乱嚼舌头根子，大菊奶奶大嗓门在村子里一骂，没人敢应声。

大菊奶奶最光辉的战绩是，县里面来人要抓我爷爷去批斗，大菊奶奶拿着擀面杖就出来，见到人多，擀面杖一扔，坐在地上就大喊，有人耍流氓。弄得十里八村的男女老少围观。弄得来人灰头土脸的回去了，逢人就讲大菊奶奶是泼妇。后来落实政策，我爷爷回北京，就跟大菊奶奶商量着把自强也带回北京。那时候，自强他爹王拥军已经是副师级干部了。但是除了自强，还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家里也没有多少地方可以住。再说打小不在身边长，自强跟他爸，后妈，兄弟姐妹，没有多少感情。大菊奶奶更是怕自己大孙子挨欺负，受委屈，让爷爷多照看。我俩回来都已经上初三了，自强学习成绩一般，我爷爷还有白白叔托人，让自强上了高中。自强基本就长在我家，偶尔逢年过节才到他爸那边。高三一毕业，自强就当兵去了，说是要当比他老子还要大的官儿，给他奶奶出出气。白白叔和爷爷听了无可无不可，由着他去。

一转眼，四年了，自强一去没影子了，我写了好多信，都退了回来，说是查无此人。爷爷说是可能去了保密部门，时机成熟了，自强自然会出现。今儿算是时机成熟，但没想到见到自强是在医院里。

（三）
我一看到自强，自己都点眼角含泪。自强的个子将近一米九，浑身都是肌肉疙瘩，力气大的惊人，要是放在现在怎么也能打一个模特。

小时候爷爷怕我养不活，就请白白叔教我俩一些养身的功夫。技巧之类的我学得极快，但无论什么技巧到了自强哪里都没有用。白白叔说这叫一力降十会。在绝对力量面前，我的技巧都不管用。眼么前床上的自强，瘦的都点脱像了，脸色惨白，浑身插满了管子，进气少，出气儿多。

王拥军和媳妇守在床边，王拥军一根一根烟抽个不停。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哪有不着急的？

我连忙问好。王拥军见了我有些意外，点点头道：“卫星来了？！”

大菊奶奶也不理王拥军，把我拉到自强的床边,一脸伤心欲绝的模样：“这孩子的魂儿丢了，只有把魂儿召回来，才能好！”又抓住紧紧抓住我的手说道：“星儿呀，你可得帮帮奶奶，帮帮自强，奶奶可是把你两当做亲孙子呀！”

这话一说，我明显觉得自强后妈的眼神一凝，自强他爸也说道：“妈，你别说这些没用的！你地相信科学，相信医生！”

大菊奶奶一跺脚，指着王拥军说道：“你懂个屁！要不是我做梦梦到我孙子的魂儿在外面飘着，你们还不告诉我呢！你个不孝顺的东西！我就知道你偏心眼！”这话等于是把自强他后妈也捎带上了。

我一听差点没乐了出来，这老太太，岁数这么大了，还是这么火爆的脾气！觑么一眼自强他后妈，脸色那叫一个差！要不是顾着身份，估计早就爆发了。

我走到自强身边，按照我爷爷笔记里的记载，翻了翻眼皮，摸了摸脉，这些个东西爷爷在世的时候没少教我，我虽说不信，但还算乖巧，也算往心里去了。知道大菊奶奶所言不虚。我爷爷曾经给我讲过离魂儿的症状，只是一般人顶着天因着意外惊吓等原因，掉一个魂儿，但自强，情况比较特殊，居然是别吓掉了三个魂儿，说白了，自强现在就是一个活死人。但他这种症状在医学上有一个名词：植物人！

我看了一眼大菊奶奶，跟王叔叔和王婶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大菊奶奶也连忙跟了出来。我跟大菊奶奶说：“自强是掉了魂儿，看样子时候也不短了，但我也没有我爷爷和张爷爷那个本事，在医院里咱们也不能招魂儿呀！”

大菊奶奶听完，激动的老泪纵横：“张老道说自强是武命天罡，要大富大贵的，但命里有一劫。如今张老道和你爷爷都不在了，小道士也不知道去那儿，职能靠你了，星儿。要啥你就说，但凡大菊奶奶有的，都给你！”

我听了了，赶忙道：“旁的不需要啥，只是要找一个平房，接地气儿。平房现在我住的地方就行，但怎么把自强给挪过去？”

不等大菊奶奶接口，我又接着说道：“你老人先别管，您只需先按照我说的办。”大菊奶奶听了我的话，满口答应。这样，我们这一老一小分开行事，约着晚上8点钟在医院汇合。

（四）
到了晚上8点钟，果然病房里只剩下了大菊奶奶在陪床，也不知道大菊奶奶怎么就把其他人都给打发走了，放心她这么一个老太太守着一个病人。我让大菊奶奶准备的东西，也都备下了。我将自强穿过的一双鞋放在他的头上，找了一根针，在大菊奶奶准备好的一只大公鸡的冠子上一扎，挤出了一点血，就让大菊奶奶把这只大公鸡顺着三楼的窗户扔了出去。

我也是看爷爷的笔记知道，有这么一个法子，也不知道灵不灵，看着老太太一脸希冀的表情我也不敢多说，万一这法子不灵怎么办？大菊奶奶活了快90的人，一眼就能看穿我的想法，说道：“你爷爷的法子，是一定灵的。”倒是让我安心不少。

我们祖孙俩关了灯，就这么等着，一直等到后半夜，自强那边仍然没有动静，我倒是心焦起来。大菊奶奶年岁大了，已经乏了，坐在一边不住的往下点头。我正要让大菊奶奶去歇一会儿，就听到窗外一声嘈杂，有人在外面说道：怎么会有一只鸡呀！我心里一喜，连忙伸着脖子道“我们家的1"说完连忙就下楼了。

到了楼下，跟人家解释了半天，一只鸡也值不少钱，我也舔着脸要了回来，寄放到人家那里，明天一早再拿回。

大菊奶奶早就醒了，我刚回病房，大菊奶奶就跟我说：“自强好多了！”我一看，自强半睁着眼睛，朦朦胧胧的，眼神怔怔的。我点点头说道：“回了一个魂儿，不过这样，明儿咱们好歹是可以出院了！”

大菊奶奶喜极而泣，也是连忙点头,也终于肯听劝，到旁边的病床上歇一会儿。

第二天，自强醒了，算是医院里不大不小的新闻。好多专家都过来检查。自强他爸和后妈也赶了过来，但自强不太认人，仍旧是迷迷糊糊的。但这样也让他爸放下了心。剩下的就是大菊奶奶的事儿了，大菊奶奶展现出绝对强势的东北农村老太太作风，到底把自强接出了院。用的自然是自强他爸爸的公车。

自强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完全听从别人的摆布。一直到了我家，仍旧是懵懵懂懂的。一般而言，昨晚的做法能把魂儿都招全了，但是，到了自强这里，仅仅招了一个魂儿。我不知道自强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儿，但事情绝对超出一般人的想想。事不宜迟，到了晚间，我用一张宣纸画了一匹马。又照着爷爷的笔记写了一张俵文：

兹有骑马小天官王自强，魂儿居无定所，久游四方，家中上有高堂，下有娇儿。见之速遣。急急如律令。

俵文是用马粪纸写得，就是那种东北办丧事用的黄纸。到了晚间，找了一个被人的十字路口烧了。如此这么忙活完，已经后半夜了。这几天弄得我人困马乏，迷迷瞪瞪靠着自强就睡了。朦胧之间，觉得回到了小时候，正和自强一块去树上掏鸟蛋。虽说我大小力气就小，但爬树算是一绝，不几下便爬到了树的顶端，看到了几颗黄橙橙的鸟蛋。我心里暗自奇怪，之前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蛋，便伸手去拿，不曾想，蛋壳碎了，居然是出来的一条黑红相间的蛇，一口咬住了我的手指，惊得往后一腿，大喊自强。但那里还有自强的影子，身体便直挺挺的从树上掉了了下来。我猛地一挺，便醒了过来。原来是一场梦，惊得我一身冷汗。

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强也已经醒了，正看我嘿嘿的傻笑。我摸了摸头道：“知道傻笑了，看来是大好了！”自强本想搂住我摔到身体地下，但无奈久病虚透了，居然没有得逞。

大菊奶奶听到屋子里的动静，进来一看，登时老泪纵横。让大菊奶奶这么伤心，到到让自强很不好意思。

二、聚气

（一）
帮着把自强的魂儿找回来，算是救了自强一命。大菊奶奶高兴的要命，我也高兴的要命。我也就重新认识爷爷的笔记，心里想着，别说这些个怪力乱神的东西，还挺实用。小平同志讲得好，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只要能救得了自强，便是好法子。趁着自强养病的时候，开始整理爷爷留下来的笔记。粗粗看下来，大部分爷爷都或多或少的给我讲过，读起来并不困难。但笔记里记载的一些东西，有些实在是匪夷所思，比如说魂儿狗这东西，我就想象不出来是个什么样子，也想不明白是个什么东西。以前爷爷在的时候，也跟我说过，有些东西只有见到了，自然就会明白，无论怎么说都是没有用的，只有亲身体会，才知道玄妙之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玄之又玄，谓之道了。

自强从小就不爱学习，看十个字就能睡着，看着我在整理笔记，抓耳挠腮的在那里捣乱，无奈身体虚透了，倒也是消停不少。好在他爸也算是惦记自己个儿的大儿子，多少给了几罐奶粉、麦乳精之类的补身子，也算是享受到了高干待遇。部队上的一个首长听说自强醒了也来看过一回。两人在屋子里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阵子。我和大菊奶奶都为了避嫌，不曾在场。不过出去的之后，那个首长貌似神情不快。回到屋子里，自强仍然是一脸懵的表情。原来，来人虽说是打着探病的名声，但实际上还是想知道自强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自强对那段记忆是极模糊的，无论如何都是想不起来。我听了，仔细看了看自强，并没有多说话。

大菊奶奶对我和自强照顾的极好，每天变着花样做饭。但毕竟是快90岁的人了，总怕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加上我们的劝说，自强他爸爸的劝说，总算是到自强他爸那边养老去了。也让老人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毕竟那边还有三个孙子和一个孙女呢。

这边刚把大菊奶奶送走，我便骑车跑到北海折了不少柳枝回来，好在人家也在修枝，倒也好办。等我把柳树枝拿了回来。自强一脸好奇的说道：“家里有不缺柴火，拿这么多柳枝干嘛？”

我一拍自强的脑袋，故作神秘的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最近身体很虚，每晚都冒虚汗，是不常的跑马画地图？”

自强听我这么一说，登时涨红了脸道：“郑卫星你个流氓！”本想还多损我几句，但又笨嘴拙舌的，说不出来什么了。

我嘿嘿一乐，说道：“我爷爷的东西里有一本黑书，记载了一门神通，叫做鬼门十三针，说是能够斩地脉，聚拢地气，老厉害了。我看着你身体太虚，必须借一借这一方的地脉之气，给你补补身子。要不时间久了，你就得阳痿，永远不硬！你就给你奶奶抱不上孙子”

听我这么一说，自强倒是急了，连忙问道：“真得假的？你这什么针管用不？”

我摇头道：“不知道。反正是我爷爷留下来的。你也知道我爷爷，这老爷子的本事可不一般。除了我爸、我姑找不着外，别的事就没被难住过！”

自强听了大喇喇地说道：“在能个，没找到你爸和你姑不也是白搭？”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操！你到底信不信？”自强见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赶忙点头，陪笑着说道：“信呀，就算是心信不着你，我还信不着咱爷爷的手段？当年咱爷爷定的那个龙脉那可是美谈呢！”

我按照爷爷笔记里的内容，在建军的床底下插下十三根柳树做的“针”。虽说是平房，但屋子里面也是砖铺得地，那就那么容易往里面插，我俩是叮叮当当把砖给撬了出来。然后在一根一根把柳树插进去。自强是久病的人，根本就使不上力气。基本都是我一个人干得，给我累得眼冒金星。好不容易把床重新铺好，我是随便擦了擦身子，便睡下了。

（二）

其实，我对这鬼门十三针也是心里打鼓，不知道有用没用。打小我就知道爷爷手里有一本黑书，里头写得都是篆字，我也读不明白。不过爷爷倒是也不隐瞒，慢慢的给我解释，跟我说。虽说我全都当做游戏和故事听，但也知道的七七八八。但是，看着自强这个状态，我想着蒙一蒙他，算是给他一个心理暗示，没准儿也就能有助于他身体的痊愈。再不济，也不至于有什么坏处。但这么一折腾，我一个文弱书生，还真不是干体力活的料，到把我自己个累个够呛。

爷爷的遗物里我没找到黑书，我也没有在意，也许这老爷子就把他给捐了出去呢。总之这所谓的鬼门十三针，我现在照猫画虎的，要说跟我爷爷比估计是比不上。但这年头，失传的东西多了去儿，谁还在意这一本神神叨叨的书？

第二天，自强裤裆仍旧画了个大地图。憋了半天，还是没有憋住。他忍不住抱怨道：“你不是说你这什么破针，玄之又玄的，怎么还是没用。”

我笑着道：“你年轻火力壮，跑马遗精的本就是正常。再说了，这鬼门十三针的阵法也要七日之后才能见效。我也只是借周边地脉养一养你的身体，也不敢断了这皇城地脉。总是要等时候的呀！”

打小自强就说不过我，更何况是现在。他绕了绕头，觉得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儿，也就不再说了。只是还是哼哼唧唧的。我嫌他腻味，踹了他一脚才作罢。

大菊奶奶虽说是到王自强的老爸家里养老，也是忍不住总往我们这边跑。80年代初，就算是改革开放，但物质还是有些贫乏。大菊奶奶偷偷摸摸从自强他爸爸家里拿一点肉蛋，给我们俩加菜。我和自强都劝老太太，这么做，儿媳妇是要有意见的。不过老太太压根儿看不上这个儿媳妇，说道：我拿东西就是给他面子，再说了拿得是我儿子的东西，她插什么嘴？这老太太要是拧起来，谁还能把她怎么办？但也别说，这么七八天下来，王自强是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壮实起来。也不知是这十三针确实厉害，还是大菊奶奶的肉蛋厉害。不过我觉得，大菊奶奶的肉蛋更厉害，起码我捞到了实惠！

等过了一个礼拜，自强都拍着胸脯说道：“还真别说，你这鬼门十三针还很有门道。看哥们儿我，现在生龙活虎，绝对能听从毛主席他老人家的话，敢上九天揽月，赶下五洋捉鳖！”

我冲着他的胸给了一拳，震得我手生疼，他却嘿嘿之乐，凑过来让我再打一拳。我连忙止住他，问道：“你这命现在算是从鬼门关给你拉了回来，现在你得给我说一说了，你到底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怎么就都退回来了呢？”

我这么一问，王自强还来劲了，一挥手霸气地道：“你们这些个知识分子，哪里知道国家的秘密，我这都属于绝密。你得先向毛主席保证，绝对不能泄密!否则就会让美帝国主义钻了空子！破坏社会主义建设的大好局面！”

我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好嘛，老子忙死忙活这么些天，给我弄出来一句不能泄密，伸手抄起来一本书就奔着他脑袋去了。自强身手极好，反应也快，伸手就把书接住了，忍不住嚷嚷道：“你大爷的，真狠！”看了一眼又大声叫到：“操！这不就是你们家祖传的黑书吧。”说着就翻了起来。

我伸手把书抢回来道：“看个屁儿，这是我爷爷的笔记，哪里是黑书，那黑书丢了。再说你大字都不认识几个。能看懂个屁！”

自强知道我说的不错，也就不再跟我抢书，接着说道：“在怎么我也是高中毕业，在部队里也算是有学历和文凭的。部队这事儿，也不是不跟你说。只是那里的事儿，好多我记不起来。哪天那个张参谋来了，我也记不起来。只记得一个大概。”

我不以为然地说道：“按照我爷爷的说法，你现在是三魂儿缺了一魂儿，好多事记不得也是理所应当的。好在接着鬼门十三针聚了地气儿，滋养了几日，要不你早就傻了！”

王自强听了瞪着大眼睛道：“真得假的？我告你，郑卫星，你别吓唬我！”

我没好气儿的答道：“我没事吃饱了撑的，吓唬你干嘛。你剩下那一个魂儿，得到你丢魂儿的地方找。连白马追魂儿都不追不全。我还能怎么办?好在，一年两年的也没啥事。等找到白白叔，让他老人家给你弄！他天天装神弄鬼的，干这事儿特别在行！”

自强听了其实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倒是指着我的鼻子道：“操！郑卫星你怎么这么不靠谱？”

我把他手指往边上一扒拉，盘腿坐在床上自强对视，好奇心大起道：“赶紧说吧，到底咋回事？”

一说起这件事，自强把眼睛一眯，顺手拿起一根烟，沉默了半响，有些迷茫地说道：“自从参了军，由于哥们的身体好，就被选入了一个特种大队。具体是干什么的到现在我也说不明白，反正就是没日没夜地训练，任务来了就出任务，我们的任务都是特种任务。所以这么多年我们是严格禁止与外界联系的。你写给我的信，我都看了，但是只有1分钟看的而时间，然后信就收回，直接给你们打回来，回信是不能写的。”

看着自强那个样子，我怎么看都是一脸嘚瑟，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说道：“别跟哥们整这些深沉的，你那点国家秘密，哥们不感冒，就说你是咋把魂儿弄丢的？”

“嘿！？哥们儿好不容易走点心，你这还不领情!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只记得有一次跟战友们出任务，好像是内蒙一带，具体的我怎么也想不清楚。”说完，又凑过来低声问道：“咱爷爷的书里有没有什么法术，能让我想起来的？”

我一巴掌拍过去，没好气儿的说道：“要是有这本事，我爸、妈，还有姑姑能这么多年找不回来？”

自强被我连骂带打，有些急了，“你这是占便宜没够，正好哥们儿病了这些天，没活动活动筋骨儿，今儿就那你开荤了！”说完就奔我扑了过来。自强扑过来像一只黑瞎子，我哪有招架的份儿。好汉不吃眼前亏，刚忙告饶。

我俩在屋子里打闹的份儿，外面传来一个声音“郑卫星在不？”

三、好消息和坏消息
（一）

我应了一声，出门一看是我们院里的李主任。我赶忙把李主任给迎了进来。李主任负责整个后勤工作，可是实权的人物。平时分房、分宿舍之类的都是这李主任说了算。这事这个人经常拿腔作势的，而且为人太苟气，口碑并不好。

我给自强一使眼色，自强赶忙出去泡了一杯茶。李主任倒也没有推脱，轻咳一声，对我说道：“郑老去世了，这个院里面也没有出什么力。郑老过世之后，你看，我们就不好再把他的读书室保留了，你看，你有时间给清理一下！”

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那个虽然是读书室，但实际上是院里落实政策分给我爷爷的，这点就不牢李主任费心了！”正好自强把茶水端了进来，我把水杯直接接了过来，喝了一口，给我烫得够呛。

李主任没想到我这么硬气，脸色一变，口气严肃道：“这是组织上的安排，你得服从安排！”随即换成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跟我说道：“小郑，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你这样是不利于你将来的成长和发展的”

我听了这句话，像吃了一只苍蝇那么恶心。没好气儿地说道：“这房子我知道就是组织分给我爷爷用的，现在归我用，其他就不劳李主任费心了！”

李主任听了，哼了一声，撂下一句“不知抬举”便走了。从李主任到屋子里再出去，统共十分钟的时间。自强一脸懵样，问道：“这是咋了？他你们领导？”

我看了看自强，没好气儿地说道：“赶紧收拾东西，咱们搬家！”自强如丈二和尚，见我不像开玩笑，也就应了我。我心里自是清楚，这主任软的不行，必然是要硬来的。爷爷那件读书室就放在了社科院的宿舍里面，是朝南的两间房，是落实政策时，分给爷爷的公产房。爷爷一直将其作为读书室，方便一些教职人员读书。没想到，爷爷这边刚没，这李主任就惦记上了。

我和自强到了读书室，发现锁已经被换了。我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怒踢了一脚门，便要找邻居借榔头。自强一把把我拦住，不知在那里找了一段铁丝，在锁里摆弄了几秒钟，便开了。自强冲着我一乐，推门就进了去。

我随着自强进了门，将门一打开，顿时勃然大怒。自强见我脸色不快，连忙问我是怎么了？我说道：“这狗操的李主任，欺人太甚，原来我爷爷这边的书尽数都已经收走了！”自强拧着眉毛，进进出出大量打量这两间房道：“在爷爷得这两间房那阵，咱两正好上初中，后来收拾成读书室的样子我倒没见着。如果没丢啥重要的东西，你也别矫情。冲着给咱们重新刷墙，重新整了整地面，咱们可以大人不计小人过！”

我心里想，这王自强的脑袋都是浆糊做的，这屋子收得怎么干净，摆明了就是要挪作他用，前几日大家都传李主任儿子要结婚，感情这房子到成了新房。正要说话，却看见自强开始用脚丈量房屋，边量还边嘟囔：“这放一个双人床，这弄一个沙发。。。”我冲着他屁股就是一脚，没好气地说道：“这房子咱们是要保不住了，还量个屁！”

自强这次倒是没有炸毛，嘿嘿一顿傻乐：“哥们我好不容易找个窝，你让我把到嘴边的肉吐出去？姥姥！”又用手搂住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毛主席他老人家教育我说，从来都是斗争才能收获，哥哥看你这弱身板，必然是经不过革命的惊涛骇浪。哥哥的身手你也看见了。这屋子，哥哥看上了，你就别管了。过几日，过来跟哥哥我一块过日子就是了！”

我看着自强拿一脸欠揍的损样，坏笑道：“别说就你这身板和模样，绝对能跟唐国强比，不如你就色诱了李主任的闺女，成了上门的女婿，这屋子兴许咱哥俩还能保住！”

自强也一脸坏笑道：“你还别说，如果长得漂亮，哥哥还真有这个心！”

（二）
我们俩在这边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旁人。一个筒子楼里，卫生间和厨房都是公用的，哪有不透风的墙。不一会儿，就见李主任气喘吁吁地上来了。看见我和自强就是没有带多少东西，似乎心里落了定。

不等李主任说道，王自强就把上衣一脱，露出浑身的肌肉，大咧咧地说道：“李主任，您看看，这么热的天，您还赶过来了，怪不好意思的。我爷爷这房子早就要让我来住，我这一直不得空，倒也是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直在边疆保家卫国来的。今儿，我就正式接手，也算是享受享受社会主义建设的成果。啧啧，我还真喜欢这屋子，朝南，阳光强，还僻静。要说我没事读读书，研究研究，也为建设社会主义做一点贡献不是？”

李主任登时涨红了脸，像是熟过了的西红柿，指着我的脸道：“你们这是什么？这叫损害公物知道不知道？这叫破坏社会主义财物知不道？谁让你们进来了？溜门撬锁，这是犯罪你知道不？”

不等李主任说完，自强大吼一声，震得整个房间都嗡嗡的：“这是我爷爷的屋子，我就住怎么了，把老子惹急了，老子弄死你！”

李主任虽说无耻，可就是一个文人，哪见过这鲁莽的人。被自强这么一吼，倒是立马就耸了，也不知是气得还是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我见此，连忙把李主任拉到一边道：“实话给您说，我这哥哥是战场下来的军人，现在神经不好。咱们部队让家里人看着。您还别招惹他，神经不好，下手没轻没重的，伤了您可是不好！再说他一个精神病，就算是伤了您，还没有责任。您老大人不就小人过。但这房子总归是我爷爷的，对不对？”

李主任被憋得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用力地指着我。说了一句这事儿没完，便怒气冲冲地走了。但这事儿，既然你李主任不仁在先，也就别怪我和自强不义在后。不过看着李主任那个吃瘪的样子，我心里这叫一个爽快！

等李主任走了，我和自强下去买了几瓶凉水冰过的啤酒，就着一点花生，边吃边聊。我酒量不好，不一会儿就，有点晕晕乎乎的，耳边就听着自强在那里不停的说着他自己的英雄事迹。慢慢地就开始迷糊，随后就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等我醒了，自强已经在我旁边睡着了，打着呼噜。我渴得要命，便起来找水。出门到水房对着水龙头喝了几口，顿时觉得浑身舒畅不少。一抬头，一个人影脚不沾地地就飘了进来，登时吓得我一身冷汗。脱口说了一声：“谁？”

（三）
等我再一看，原来却是一个女孩子半夜出来倒水，披头散发的，穿了一身白的确良的睡衣，我喝得迷迷瞪瞪的，也没听到脚步声。这么人吓人的，倒是给我吓了一跳。

来人听到我出声，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也没看清楚眼神，她也没有言语，只觉得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我想着大半夜，我一个大小伙子盯着小姑娘看，不是没事找事吗？赶忙收回了眼神，伸手接了点凉水，拍了拍脸。这丫头到了水，自顾自地回去了。这丫头也是的，走路轻轻快快的，没有一点声音。等我出了水房，就听吱嘎一声的关门声，也不知是进了那间房门，整个楼道里顿时又平静下来。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暗自骂了自己一句，一个大老爷们，倒是让一个小丫头给吓得半死，传出去又得让自强笑个半死。这筒子楼里为了省电，走廊里的灯都是用的15瓦的白炽灯泡，昏黄的要命，还一闪一闪的。这功夫劲儿，夜深人静，那那儿都是静悄悄的，偶尔还能听到一丝风吹进门缝里的呼啸声，刚下去那点恐惧心，这会儿又涌上来了。总觉得每个门后面都有眼睛看着我，赶忙跑了回去，直到门关上，听到了自强那厮如雷的鼾声，才又定了定神。但翻来覆去的总归是没有睡好，总是觉得有些事情遗漏了。天刚蒙蒙亮，索性不睡了。

我刚醒，自强便伸个懒腰起来了，一路小跑到厕所，顺便洗脸刷牙。回来看我盯着两个黑眼圈，嘿嘿坏笑道：“怎么着，这是思那家姑娘的春呢？大清早的两个黑眼圈！是不是昨晚跑马画地图了？”

我这儿正琢磨着要不要说，我要是把实情说出来，说是被一个半大丫头片子给吓着了，还不得被他给笑话死。我正要开口，。却听见楼道了大声的喊起来了。我和自强出门一瞧，整个楼道里都站满了人。社会所的张老师，平时挺端庄的一个人，说是前些年，不少人说他有资产阶级思想，还专门为此写过检讨呢。如今却是披头散发的，没有了一点端庄的气质，怀里面正抱着一个人，她旁边的赵老师也是垂头丧气的，正跟她一块半抬着人呢，旁边一些人咋咋呼呼的，却也是帮不上什么忙。不用说，估计是张老师家里的什么人得了急病了。自强看着这帮文弱书生抬个人都费劲。大吼一声“让开”！

楼道里瞬时就给让出一条道来，自强几步蹿到跟前，把人往身上轻巧一背，风风火火便冲着楼梯下去了。赵老师和张老师连忙跟了上去。我一看自强这助人为乐的架势，也赶忙跟了上去。此时到显出自强受过训练的架势来，走路又轻又快，我们三个人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跟着，自强却是跟没事人一样。到了医院，找到了急诊的大夫，张老师和赵老师对我们是千恩万谢的。我和自强连忙摆手，看事情差不多了，便出来在医院找一个地方，随便吃了几口东西，不过就是烧饼、豆浆、棒碴粥之类的。我两正吃着，却见赵老师又出来了，我连忙招呼。原来是出门急钱带的不够，赶着回去拿点钱。反正我跟自强也吃得差不多了，就一道回去。这一路上，赵老师心急如焚的，我和自强也不好多说话。可赵老师的一句话倒是把我惊到了。

赵老师的丫头昨晚上床之后，一夜未动，今早起来发现人已经昏迷不醒了。但昨晚在水房我分明见到的就是这个丫头。

（四）
等回到了家，自强见我神色不愉，便对我撩骚道：“怎么着，见着黄花大闺女遭了难，心里不落忍不是？我看你小子就是发春了。来让哥哥我检查检查你发育的好不好！”
我心头正烦着呢，一脚踹过去：“滚蛋！”
“呦呵！还学会了欲拒还迎了！今儿哥哥非得收拾收拾你不可!”
我不愿跟自强瞎闹，便说道：“昨晚我口渴到水房喝水，看到的就是这个丫头，走路悄么生息的，还吓得我一条。可刚才赵老师却说，这孩子昨儿一碗都没挪窝！那我看到的是谁？”

自强听了毫不以为然道：“我说怎么一早就阴个脸！你自己都说那丫头走路悄么生息的，没准儿她起来，她爸妈没听到呗。就像我睡着了，天上打雷都震不醒！我说你一个大小伙子，上水房喝水都能被一个丫头片子给吓着了。毛主席老人家说道就是对，百无一用是书生！”

自强这么一说，我心里虽说还有一点别扭，但自强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左右也没有什么大事，便也没有往心里去。昨天和今天都没怎么消停，虽说李主任被自强给挡了回去，但终究也得有一个入住的架势。便招呼着自强把房间在收拾收拾，在进一些个家具。大菊奶奶虽说住在自强他爸家，但我知道老太太住得不习惯，如今这有两个房间，又都是朝南的，正好把老太太接过来。老太太对我们俩可真是没得挑。
我把这个意思说了，自强二话没说，在楼底下直接撬了一个自行车，一溜烟奔他家去了。不到晌午的功夫，自强倒是把大菊奶奶给接来了。
老太太头发梳得溜光水滑，一身的青布衣服，手里拿着一个行李卷，神采奕奕的。看来是真想这个大孙子了。

我在楼上见到老太太，赶忙下来接。自强却非要把老太太背上去，乐得老太太都合不拢嘴。等进了楼道，老太太一声没吭，不断地打量。到了门口，这老太太跺了跺脚，“嘿”了一声，吐了一口吐沫。

我被老太太的行为给逗乐了，笑着问道：“奶奶，您这是干嘛呢？”
自强也说道：“奶奶，咱们现在开展爱国卫生运动，可不行随地吐痰！”
大菊奶奶一巴掌拍了自强一下子，对着楼道说道：“我大菊一辈子行得正、走得直，再邪的东西我都见到过，要是在我面前耍阴谋诡计，管教你有去无回。这屋子，我老太太住了，看那个不开眼的东西敢往我这着！”说完了，才对我和自强到：“走了，进屋，看看我大孙子的楼房！”

我和自强莫名其妙的把大菊奶奶让到屋子里。大菊奶奶左看看、右看看的，欢喜的不得了。我和自强问大菊奶奶在门口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大菊奶奶笑着道：“人岁数大，总是愿意啰嗦。”说完从包袱里拿出一把剪刀来，把门一开，剪刀往门上插说道：“一会儿找个钉子，把剪刀给挂上。”

四、恩将仇报
（一）
大菊奶奶当年巾帼不让须眉，可是见过世面的老太太，自然有一股气势。看老太太这么郑重其事，我和自强也知道老太太的言行必然是事出有因，刚忙在屋子里翻出来一根钉子，叮叮当当地钉在了门框上。老太太看着我们干活，一脸的慈爱表情，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楼里阴气有点重，这把剪子也是老物件了，老郑先生在世的时候，我用这把剪子收拾过魂儿狗的下水，染了魂儿狗的血，一般的妖魔鬼怪是不敢来的。”

魂儿狗这事儿我略微听我爷爷说过一点儿，具体的倒不是很清楚，自强听了也是好奇心大起，问大菊奶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老太太见着自强把剪子挂好，便盘起腿坐在床上给我们讲讲魂儿狗的事情。听得我和自强心旌摇动，我不由地感叹道：“这魂儿狗估计是一种什么奇怪的生物，就这么灭绝了也是可惜。再说了能够驱使老鼠和猫也是真是神人啊！到没想到这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还有这么多的经历。给我说得倒是不多！”

自强也是一脸神往的表情：“奶奶你说现在还有魂儿狗不？要是弄来一只，炖了吃了，是不是得特别好吃！”大菊奶奶一拍自强：“这孩子，就知道吃，还是卫星儿是读书人，有文化。你现在没事了赶紧跟卫星好好学学。我看呀，人什么时候多一点文化总归是不会吃亏！”

看着自强满不在乎的表情，大菊奶奶知道让这个孙子读书写字真是难为他，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对我说道：“老郑先生、张老道，白白道长的经历，也就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人信，到了现时代都不兴这个了。文化大革命那会儿，要是说起这个，还不得被抄家。不跟你说也是应当的。现在跟你们将就是当做笑话了！”

不用大菊奶奶多说，这其中的道理我也能想明白，便点了点头。自强那一边却拉住大菊奶奶的手不放，问道：“奶！你说那魂儿狗是不特别好吃，肉特别香！”

大菊奶奶笑着道：“香，老香了！”说完便下床开始帮我俩拾掇屋子，准备弄菜做饭了。看着老太太这么大年纪给我们忙道，我俩于心不忍，赶忙去帮忙。但我俩都不是做饭的料，越帮越忙，最终还是被大菊奶奶给轰了回来。

（二）
过了中午，我把自强撵了出去，这厮晚上睡得香，白天那叫一个个生龙活虎，没有闲着的时候，我非常怀疑这厮是得了什么病，闹腾的我睡不好觉。我告诉他我要睡午觉，1个小时之后回来，一边凉快去。我眼皮刚合上，便听到楼道里又炸开了锅。我和大菊奶奶一看，楼道里又站满了人。围着张老师和赵老师嘘寒问暖的。原来是张老师家的丫头回来了，在医院呆了一个上午，能做的检查都做了，也没看出什么毛病。就是说有点贫血。这年头，虽说吃饭已经不成问题了，但跟吃好差得还远，哪家哪户的小丫头有点贫血也是正常的，大不了省点钱买点红糖补一补就是了，等到了秋天也可以托人从河北和山西买一点大枣补一补。总归人没有事，就是皆大欢喜了。

等我在仔细一看，好么，自强倒是又当起好人来了，一个半大丫头，人家现在也没什么事儿，犯得上用你背着。这厮倒是背得还挺带劲儿，虽说张老师和赵老师连声感谢，但毕竟也不愿意自己的未成年闺女过多与一个大小伙子接触，感激中也透着谨慎和疏远。偏偏自强也看不出这个火候，还在那边嘘寒问暖呢！

我赶忙走过去，把自强叫了过来，大菊奶奶瞧见了，跟我俩说道：“那丫头还是少见的好！”又有些犹豫，但话道嘴边，叹了一口又把话咽下去了。弄得我和自强也是莫名其妙的。

我问自强方才唱的是哪一出。自强也没隐瞒，他自己个跑出去活动筋骨儿，正巧儿碰上了看病回来的张老师和赵老师两口子，这闺女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自强也就是打了一个招呼，毕竟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事儿，本来其实也就完了，但这闺女见了自强，倒是笑着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就那么“碰巧”地崴了脚。自强手疾眼快身手好，自然伸手去扶，这闺女又“碰巧”便扑在了自强的怀里。剩下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自强便充分发扬了助人为乐的精神，索性就把这闺女背在背上，给背了回来。

我听完“哼哼”冷笑几声道：“水浒里有一个故事叫做西门庆与潘金莲，跟你俩差不多。只不过这丫头小小年纪就知道勾搭汉子，比当年的潘金莲还要厉害，小心你被卖了还帮她数钱呢！”

自强听了，眉毛一挑，从兜里拿出一个桃子就啃，边吃边道：“怎么着，是不是怕哥哥以后不关心你了？你放心，哥哥向来是老婆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就算了有了媳妇也不会忘了你的。”说着把啃得七歪八裂的桃子递给我：“你尝一尝，嘿，真他妈甜！”

我接过来，找他没啃过的地方吃了一口，问道：“哪里来的？咱家今儿没买桃子啊！”自强朝着门外努努嘴：“刚才那个丫头硬塞给我的！”我赶忙把剩下的桃子还给他：“你自己个儿吃吧，我怕有毒！”

（三）
如此这般做了几天，李主任也没有再来找我和自强的麻烦，日子总算是顺遂了几日。我大学毕业，算是照顾我爷爷的面子，我进了院里，算是一个小小的研究员助理，平时并没有什么事情，但刚刚入职，总是需要办理一些手续，也算是早出晚归。家里面，自强算是彻底养好了，闲得火烧火燎的，每日东游西逛的。我怕他这么闲着，闹出一点是非出来，正想着跟大菊奶奶商量着给自强找一个营生。没想到倒是发生了一件事情：张老师和赵老师找上门来了。

下了班，我一间屋子，便看见张老师和赵老师一脸严肃地坐在大菊奶奶的对面。大菊奶奶面无表情，自强耷拉个脑袋坐在旁边。我不明所以，打了个招呼，也坐下来了。张老师见我回来了，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可算回来一个有文化的人！”自强刚要发作，大菊奶奶瞪了他一眼，接口道：“这话我可不爱说，读几本书，认几个字就叫有文化了？”

赵老师听了张老师的话，露出尴尬的神情，拽了拽张老师的袖子，张老师却是极不耐烦地呵斥道：“你干什么？我们家媛媛年纪小，可不带你一个大小伙子来勾搭的。影响了学习怎么办？”

自强在一边怒道：“我勾搭她，是她勾引我好不好，哥哥长、哥哥短的，是让我去找她的好不好！”

张老师站起来，指着自强道：“血口喷人，你这是耍流氓，你知不知道，是可以枪毙的！”

我连忙摆手，冲着张老师道：“张老师，您还是先消消气儿！这么大的声音，就算是没有事儿，也被你嚷嚷出来事情了！”赵老师听了我的话，也赶忙把张老师拉住：“小郑说得有道理，哪有你这么乱嚷嚷的？”

张老师知道我们两个人说得有道理，便气哄哄地做了下来。大菊奶奶冷哼一声：“卫星回来的正好。也算是有个见证！这位女同志一直说咱家自强勾搭你家姑娘。这事儿不是那家就能说了算的。说了这么半天了，为啥你家姑娘就是不到咱家屋子里，把天窗打开了，说个透亮话？”听完大菊奶奶这句话，我看向了赵老师。赵老师冲着摆摆手道：“媛媛也是，死活不进这个门儿！我也是没有办法。”

我奇怪道：“这又是为什么？我们家又不是龙潭虎穴，这么说清楚了。咱们家自强也不是找不到媳妇，也不会跟您家媛媛这么就扯不清。要不吃亏的可是你们老赵家！”

张老师听了怒气冲冲地说道：“哎！这事儿还怎么落到你们说三道四得了？不愿来你们家，这也是过错儿？”

我心想这张老师虽说是一个文化人，但也不见得就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文化和素质从来都是两码事。就这个屋子里来说，大菊奶奶虽说没有什么文化，但却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我语气冷淡地说道：“既然不愿意来，那咱们就去，左右不到一分钟，那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你要是不愿意，那就是你们家闺女愿意！”

大菊奶奶听到这里，一摆手道：“就等你这句话呢。有些事情，我老太太不愿意管，可是就有不开眼的，这回想躲都躲不了了。卫星、自强，陪我老太太会一会这丫头！”

（四）
那边张老师见大菊奶奶站起来，正要说话。大菊奶奶冷眼一瞥张老师，冷笑着道：“亏你是个文化人？！就没有发现你家闺女这些天有些不正常？你两口子也是有教养的，怎么就能生出一个丫头，大白天的往汉子的怀里扑？”

这么一说，张老师和赵老师一愣。自己家的闺女自己知道，赵老师懦弱，但原则性还是有的，张老师虽然有些虚荣，但在家教上向来严格，又因为是闺女，自然就要求的更加严格。经大菊奶奶这么一提点，倒也隐隐约约感觉出什么不对头来。

大菊奶奶看着他们两口子错愕的表情，叹了一口气，缓和着口气道：“我老太太经历了伪满洲国、小日本、国民党，到现在是共产党。说吃过的盐比你们走过的路多，那是我托大，但总归有一些事，你们年轻人还是少见。我门上这把剪子，大有来头，你那闺女死活不敢进来，就是有鬼！”说完就当头出门，赵老师看了一眼张老师，赶忙出去给大菊奶奶带路。

赵老师就住在我们斜对面，实际距离超不过10米。我们几个人一进屋子，我就觉得有一个尿骚味扑鼻，大菊奶奶也皱了皱眉。赵家丫头听到门响，一回头，倒是又给我吓了一跳。自强瞧了，忍不住笑道：“妹子怎么想起来化妆了，只是这画得跟窑姐儿似的，可真是不好看！”

张老师见了也怒斥道：“这么小年纪画什么妆，弄得不伦不类的，显得没有教养！”

赵家丫头见了我们这么多人，登时有些脸色发白，瑟瑟发抖。赵老师心疼闺女，赶忙过去安慰，轻声道：“我和你妈也是为了你好！你年纪轻，还不懂事，这个、、这个，谈恋爱这件事还算早。。。”不等赵老师说完，这丫头翻着白眼，口吐白沫，身体更是抖动个不停。吓得张老师和赵老师赶忙把她扶上床。

大菊奶奶见了，把张老师和赵老师退到一旁，只见手里拿着一根针照着这丫头的脸上扎去。张老师和赵老师见了，一声惊呼，正要开口。大菊奶奶却是怒道：“吵吵什么？”大菊奶奶这一扎，在床上躺着的赵家丫头，驱使白眼也不翻了，口里也不吐白沫了，身体也不抖动了，登时安静下来。

大菊奶奶回头对我道：“星儿，下面就看你得了。”
我莫名其妙，小声问道：“奶奶，您让我干嘛？”
大菊奶奶道：“你爷爷没传你鬼门十三针？”
我摇头道：“没有吧。。。，给自强那次是往地下埋桩子，算不得吧”
大菊奶奶又接着问道：“他没教你什么东西？”
我想了想道：“我爷爷从小让我拿着针扎苍蝇，一扎一个准！”
大菊奶奶点头道：“你就按照你扎苍蝇的法子，在这姑娘脸上扎三针，记住了不能多！”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个时候只能是赶鸭子上架了。但还是看了一眼张老师和赵老师。这俩人此时也是一脸懵。也没什么表情。我心一狠，按照游戏的法子，在赵家丫头脸上扎了三针。别说，这丫头“哎呦”一声就醒了！

大菊奶奶冷哼一声：“你家丫头被黄皮子给迷了！要是这黄皮子不开眼，惹了我家自强，我都懒着管闲事！”说完，领着我和自强就往回走。自强有些恋恋不舍的回头看。我低声笑着道：“好么！这几天你就是跟这黄皮子精谈恋爱！啧啧，牙口够好呀！”自强气的咬牙瞪眼，但大菊奶奶回头一瞪自强，伸手在自强脑门子上一指，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瞅瞅你这点儿出息！”

@u_102416772 2016-08-31 00:57:00
都出二了！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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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捧场，哈！

五、日本客人
（一）
这几日，自强受了爱情的滋润，日子过得很是踏实。但赵家丫头清醒了之后，之前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好在自强粗枝大叶惯了，没半天的功夫又去想别的事情去了。本来，事情到了这里，大家皆大欢喜，也就完了。但这事情，不多不少可就传到了李主任的耳朵里。李主任对我正是咬牙切齿的，逮到一个“传播封建迷信”的机会，可不是正中他的下怀？

80年代初，正是气功热的时候，大街小巷各种功法满天地飞，但宣扬牛鬼蛇神等封建迷信活动可绝对不行。虽说张老师和赵老师的闺女算是大菊奶奶给看好的病，但是两口子加一个闺女守着一个十几平米的筒子楼，无论如何条件都是艰苦的。也不知道李主任给他们两口子许了什么诺。总之，我这个宣扬封建迷信的帽子基本上是扣定了。

这事儿其实我心里到没有怎么进去，本来打定了注意，就是不理他们，不管什么样的风，吹一吹可不就散了吗？但没过几日，这李主任便找上门来，拿着一个牛皮口袋信封。

李主任也不遮掩，对我直接道：“这里面就是院里面的调令，你宣扬封建迷信，本来是可以要求你限期调离的。但考虑到你是郑老的孙子，也不愿意把事情给做绝了。要么你把这屋子给腾出来，要么你就守着这个屋子限期调离。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如何决定，你还是得负责人的考虑一下！”

我直直地盯着李主任，直到给他盯得有些发毛，才嘿嘿冷笑道：“李主任可真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物。这么快就想好了拿着我的办法。但。。。”我正要撂狠话，旁边做针线活儿的大菊奶奶插口道：“让我们搬出去也不是不行，但这个李大主任总得给我们安排一个住的地方不是？要不然我们老老小小的，难不成要住到大街上上去？要是这样，我可要到中南海里去反映反映！”

李主任一听，觉得大菊奶奶不是一般人，便用疑惑的眼光望向了我。我本来懒得解释，但转念一想，吓唬吓唬这小人也不懒，便带着略微自豪的口气道：“这是我老姑奶奶，东北革命那会儿做了很多贡献，也算是老革命！”

大菊奶奶听了，眼睛一眯，笑呵呵地继续说道：“前几日冲撞你那个自强是我的孙子，从部队刚回来，受了点伤，这些个日子在这里养伤。咱们地方老百姓，总得讲一个拥军不是？所以，李主任要是把我们撵出去，没了活路，咱们也去找小平同志上访，我老太太这点面子总归还是有的，不是？”

我听了大菊奶奶的话，心里不由地敬佩道：“好吗！这姜还是老的辣。这几下子倒是把姓李的，这老小子给镇虎住了。”

李主任也不知道大菊奶娘的身前，干咳了两声道：“这事情，卫星同志好事自己在考虑一下，我就先走了！”

今儿，更新完毕，撒花！

@而遇 20楼 2016-08-31 17:38:00

撒花！撒花！坐等更新了，话说那边儿的楼还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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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不更了，直接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