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苗家赶尸少年的漂流之旅

徐小七则作为他的介绍人赵平的弟子。邵元节和徐小七都成为徐老师的徒孙。
邵元节心中暗自激动,他借着和徐小七成为师兄弟的关系,时常到桃花寨晏家和徐家来串门摆龙门阵,趁机与心上人徐小六多亲近。徐小六心知肚明邵元节的醉翁之意,然而邵元节却没有勇气向徐小六表白爱慕之情,他寻思等自已做了赶尸人后,努力攒下足够多的行脚钱,才有资格向徐家求亲。
闲处光阴易过,转眼间过去了一个半月。这天傍晚时分,天上忽然下起倾盆大雨,徐母寻思小儿子徐小七到白水村学艺去了,此刻多半在回家的路上,便叫女儿徐小六拿了斗笠去半道上接兄弟。
徐小六冲风冒雨赶往白水村,却没有在半道上遇上兄弟徐小七,她走到徐小七的师公徐朝晖的家门外,既不好意思进屋去,又不好呼唤兄弟出来,正站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彼时徐矮子从茅房出来,见到徐小六站在小路上,微微一惊,徐小六慌忙招呼道:“徐老师!吃晚饭没有?”
徐矮子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回答说:“还没有吃饭哩,你这丫头是?——”
徐小六有些害羞说道:“我是小七的姐姐小六……我给小七送斗笠来了……”
徐矮子脸上堆出笑容,招呼徐小六进屋喝水说话,徐小六略有些腼腆,说:“徐老师,真的不用麻烦了。”正欲呼唤兄弟,只见徐小七和邵元节闻声走出门外,邵元节见到徐小六,开心说道:“小六来了!”
徐小六嗳的答应一声,徐小七看着姐姐没有说话,徐小六笑容可掬向徐老师告辞。邵元节想和姐弟二人一道结伴回家,便向师公徐矮子告借了一顶斗笠。
徐矮子站在屋檐下,目送三个晚辈的身影消失在阡陌间,才进屋去了。
徐矮子坐在灶前矮凳上生柴火做晚饭,怔怔出神儿,满脑子萦绕着徐小六动人的身影。想起徐小六和自己说话时,目光中满含敬意,徐矮子呼了一口气,心说:“在丫头和乡亲们的眼中,我是有神秘本领的人,可是她们都不知道,其实我的本事比我那死去的老婆可要差多了哩。嗯,我如果有我那死去的婆娘的神秘本领就好了……”
转念又想:“纵然我有婆娘的本领又如何呢——如今我已经老了啊!”
徐矮子在等候饭熟的功夫,一些久远的旧事怆然浮上心头……。
楼主 徐家晨溪  发布于 2019-04-11 14:01:14 +0800 CST  
徐朝晖因为生得矮小,被人称为“徐矮子”,所以有些自卑,但他多年行脚,见识较广,又爱热心帮乡中几个小媳妇在外地的县城中代买些小东西,所以比较讨小媳妇们的喜欢。他有一次去辰奚赶尸时,中途生起病来,不得已暂时寄居在一户人家中,从而结识了隔壁一位唤做罗八妹的苗家妇人。
徐矮子对年轻守寡的罗八妹一见钟情,罗八妹对徐矮子的态度也有些莫明其妙的,徐矮子因为身形矮小,又没有钱财,不敢向妇人表白爱意。
罗八妹有一个名叫蒋秀的闺友,蒋秀年方二十二岁,她比罗八妹小两岁,她的男人和罗八妹的男人结伴到贵州铜仁做生意时,遇上一场车祸,二人都从马车上摔下坡死于非命。
蒋秀比罗八妹身材略矮小一些,论模样二人虽然不相上下,然而生得矮小的男人多半偏爱个子较高挑的女子,所以徐矮子虽然有些察觉到蒋秀对自已有那种意思,但更垂涎罗八妹一些。
徐矮子想到自已不可能时常有机会路过辰奚,生怕和两个女子的缘份都会失去,于是在他将要启程离开的前一天晚上,考虑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决意向罗八妹表白心中的爱慕之意!他心中盘算如果罗八妹拒绝自己的话,他就立即转向稍逊的蒋秀示爱!
犹记得那是一个月色溶溶的春夜,徐矮子喝了二两烧酒,给自已壮胆。
楼主 徐家晨溪  发布于 2019-04-11 14:21:29 +0800 CST  
他整理了头发,穿上一件新洗的没有布丁的土布蓝色衣裳,偷偷来到罗八妹的阁楼下。
当他正欲走上楼梯之际,俄见蒋秀从楼上走下来!
徐矮子大吃一惊,慌忙躲藏在楼梯一侧,但还是被蒋秀发现了。徐矮子好生尴尬,蒋秀从他惊慌失措的神色中,立即猜出他意欲何为!徐矮子正欲转身走开,不意蒋秀轻声对他说道:“徐大哥,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徐矮子勉强一笑,只得压低声音问道:“帮什么忙?”
蒋秀闪身走到竹林后面,脸上似笑非笑,招手示意他过去说话。徐矮子心上心下的,走到她面前,蒋秀目光闪动道:“我行夜路有些怕狗,你能送我回家去么……”
徐矮子哑然失笑,也不知她此话是真是假,只得护送她回家去。
这段路不长,徐矮子因心有别属,所以说话不多。待走到蒋秀家篱笆外时,徐矮子便欲告辞,蒋秀忽然说自已想托他到辰奚城里买一匹水红色的布料做衣服。徐矮子因为心中将蒋秀当做替补的婆娘人选,巴不得能和她有机会再接触,于是满口答应下来。
蒋秀请他到屋中去取钱,徐矮子虽怕被人撞见,然而自己夜晚站在一个年轻守寡的妇人家门外,让人见到了同样会生疑心的!想到屋中还有蒋秀的五岁的儿子在,于是随她走进屋中。
徐矮子坐下后,才发现蒋秀的儿子原来已经睡下了,徐矮子感到不自在,蒋秀给他倒了一碗凉茶,便进屋中取钱去了。
楼主 徐家晨溪  发布于 2019-04-11 14:41:45 +0800 CST  

徐矮子喝完一碗茶后,忽然感觉到肚子很难受,蒋秀却好半天都不见出来。徐矮子实在忍不住肚子痛,忙出屋去了茅房。
当他苦着脸走回到板门外时,蓦然感到自己的心口扑通扑通的跳个不止!他做贼心虚似的伸手推开了房门,只见蒋秀正坐在竹椅上,正拿眼瞅着他。
徐矮子想解释一下先前遇到的情况,他的眼睛遇上她的眼睛,徐矮子心跳加速,他仿佛听见蒋秀的心在说:“过来抱住我……”
徐矮子以为是自已的心魔在作怪,他定了定神,看了蒋秀一眼,才发现蒋秀居然抹了口红,她的红唇在烛光下显得分外诱或人!
徐矮子心神有些恍惚,似又听见她的心在说:“过来抱住我……说你喜欢我,然后亲我……”
徐矮子脸红耳热,心慌意乱走到她面前,望着她的眼睛,不由自主说道:“我喜欢你……我好想亲你……”
蒋秀的眼睛勾魂摄魄,绽开红唇嫣然一笑,轻声说道:“你好坏!”
她的话有一种秘魔的力量!徐矮子感觉有些迷糊,又有些兴奋,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他脑中残存的向罗八妹示爱的心意此刻已然管不住膨胀的欲念,盯着蒋秀动人的红唇,又说道:“我喜欢你……我要亲你……”
他伸手抱住了她……蒋秀闭上了眼睛……
若干年以后,徐矮子才渐渐醒悟过来:原来蒋秀是一个巫婆!她一定用了蛊惑人心的巫术,俘获了他的爱情……
韶光总是走得急!当邵元节得便能与徐小六时常相处时,不意这一天,邵元节和徐小七接到师公徐矮子的捎话,要他们到泸溪县去赶尸。
楼主 徐家晨溪  发布于 2019-04-11 15:02:00 +0800 CST  
邵元节只得和徐小七各自告别了家人,二人结伴赶到师公家中去集合。
徐矮子告诉他们俩,这次丧主不是一户人家,而是九个辰州藉官兵,在泸溪县清剿土匪时战死。徐矮子接到消息,立即派人到军营找关系,顺利地接下了这笔大生意。
邵元节和徐小七听说头一回出远门就遇上这么大的生意,都有些激动。
从前让他们拜师做赶尸人时,二人心中还老大不乐意,但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大家成为了好朋友,少年人情绪多变化,也渴望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师公徒孙三人叙话间,徐矮子的徒弟陈大富和赵平也前后脚赶到了。
赵平年纪四十开外,浓眉大眼,身材高大魁梧。他另外还带来了两个年青人。
师公徐矮子将邵元节、徐小七和另外两个年青人作了引见,原来这二人是已洗手不干的大师伯的徒弟,又高又瘦的一位名叫孙松,人唤“钓鱼杆”;又黑又胖的名叫罗彪,人唤“罗胖子”。
四个年青人见礼毕,依师公徐矮子的意见,四个年青人便按年龄排了序——分别是大师哥罗彪、二师兄孙松、三师兄邵元节、四师弟徐小七。
有趣的是,这四个宝贝师兄弟的师父各有其人,只有徐矮子是他们共同的师公。
徐矮子交代了一篇话,便让徒子徒孙六人收拾起行李出了门。
这趟出门因为有了爱吹牛的赵平和罗胖子,一路上颇不寂寞。
楼主 徐家晨溪  发布于 2019-04-11 15:22:15 +0800 CST  
路上看到美妇少女,赵平爱说些半荤不素的调戏话。陈大富虽不爱多话,但彼此间混熟悉了,也不时来几句粗俗的玩笑话。
大家虽长幼有序,却也并不象别的门派一样谨守规矩,毕竟都是在江湖中讨百家饭吃的赶尸匠——话说得难听点,其实都是下力的苦人。大家结伴同行,共同出力,若讲那么多的规矩,岂不是彼此之间都不自在。
在赶往泸溪的路上因为没有赶尸,大家好不轻松快活。罗胖子最喜热闹,他总是带头教大家吼几嗓子,各人都很乐意。
六位赶尸匠在空旷无人的大路上你一句我一句地接力纵声高歌——
罗胖子唱道:“灶孔里不加柴煮不熟饭”;
钓鱼杆唱道:“落雨天洗衣服难得晒干”;
赵平唱道:“滑石板点碗豆空劳白干”;
陈大富唱道:“糯泥巴栽红苕巴一大团”;
邵元节唱道:“年轻人留胡子假充老汉”;
徐小七唱道:“大脚板穿花鞋实在难看”。
一支“大实话”山歌唱完后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罗胖子来劲了,大喊:“再来一首!”大家都笑说:“来起!——”
于是罗胖子带领大家合唱起一首诙谐有趣的“骂媒人”歌:
你做媒人的想穿鞋,树上的鸟儿都哄得来。
你做媒人的想喝酒,山上的猴子都哄得走。
花言巧语几箩筐,不愁银钱不到手。
好比我家馋嘴狗,东家吃了西家走。
……
这日午后,六人赶到了泸溪县,见过当地负责联络的中间人老艾,老艾五十岁年纪,头发胡子都白了,但身子骨还算硬朗。老艾做这门营生多年了,是消息很灵通的土著人。
原来湘西各地的赶尸匠在邻近州县均有固定的中间人负责联络,每遇客死异乡的丧主,中间人立即上门谈妥生意,并通过沿途上负责联络的人将消息传递至赶尸匠。赶尸匠接下生意后,中间人便从中抽取一定佣金。
老艾说话嗓门较大,他听别人说话时总爱呵呵干笑几声,对谁都没拘束感。老艾说他今天很忙,街坊有人打发姑娘出嫁,要他去帮忙。
赵平恭维老艾是个有威信的人,说像他这种人一定时常很忙,让他自已先去照料街坊喜事。
老艾很受用这些恭维话。他让赵平他们在后院屋中先歇息。
赶尸匠都是白天休息,除了吃饭外,其余时间大都在屋中昏睡。
楼主 徐家晨溪  发布于 2019-04-11 15:42:30 +0800 CST  
大家不知不觉睡到了深夜时分,大忙人老艾便来唤醒了他们。
众人睡眼惺忪,跟随老艾走到郊外一个土著人家的后院中。众人均心中明白这个土著人是专门负责分尸的师傅。听老艾介绍,主人姓汪。汪师傅三十余岁年纪,外表矮小猥琐,还是个光棍汉。
除邵元节和徐小七外,其余人均是老相识了,彼此寒暄几句,赵平即吩咐众人忙活。
邵元节、徐小七随陈大富走进存放尸体的房屋中,室内光线黝暗,陈大富点燃一支蜡烛,蹲下了身揭开地上盖着的草席,便赫然看见门板上停放有四具尸首,饶是二人早有心理准备,也吓得不轻。
这四具尸体已经被汪师傅处理过了——只剩下头和四肢,而没有了身体!
邵元节鼻中闻到一种奇异的怪味,心知这是尸体上已经洒过了防止肉身变腐烂的特制药水。尸体已经干瘪宛如风干的腊肉。
徐小七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怪味,便跑出屋外弯下腰去呕吐起来。陈大富连连冷笑。
邵元节知他胆子小,微微一笑,遂同师叔陈大富一起,将尸体的头颅及四肢用布条绑在稻草扎成的“身体”上。看上去就象稻草人一样。
须知赶尸是苗族蛊术的一种,是楚巫文化的一部分。赶尸与蛊毒、落花洞女一起,并称为“湘西三邪”。蛊有黑巫术和白巫术之分,赶尸属于白巫术。其实,“赶尸”就是“背尸”和“挑尸”而已,而且还是没有了身体的尸体。
楼主 徐家晨溪  发布于 2019-04-11 16:02:44 +0800 CST  
这属于行业的不传之秘。
陈大富对徐小七叱道:“有个屁用!还不赶快进来换衣服,别丢人现眼了!”见赵平从隔壁房间走进来,便闭口不语。邵元节见赵平已经换上红衣老司的装扮,手中拿着一枚摇铃铛,心中暗暗好笑。
邵元节走到徐小七身前轻拍他的肩膀,徐小七才慢慢腾腾同他进了屋,赵平见自已的徒弟跟邵元节比较太过相形见绌,脸拉得老长。陈大富眼中透出得意的神情。
尸体共有九具,赵平充当红衣老司不能背尸,五人不可能背九具尸体,只能用挑尸之法。因为钓鱼杆孙松身材高出别人一个头,谁也不愿和他共同挑尸,便让钓鱼杆孙松独自一人背一具尸体。其余八具尸体由四人分挑。
他们将每具“稻草人”尸体套上黑色大袍,并在尸首上戴上一顶粽叶斗笠。然后用两根竹子穿过死者大袖寿衣的双腋下,如此便将数具尸体排在一起,这样前后两名运尸匠便可抬竹子运尸。
尸体的双臂被绑在竹子上,大袖将竹子遮住;而竹子的韧性使得前进时会上下晃动,带动尸体同样上下晃动,夜色凄迷中望去便如尸体蹦跳状前进了。
人和尸体都是一样的装扮,赵平在五人、九尸的面额前都敷了辰州朱砂,并贴上几张用朱笔画有神符的黄纸条,这就是传说中的辰州符了,辰州符垂落在各人脸上,很遮挡视线,但没有办法,这样的“行尸”才让人害怕嘛。
楼主 徐家晨溪  发布于 2019-04-11 16:22:54 +0800 CST  

约莫顿饭功夫,方才收拾停当,众人遂向老艾和汪师傅告辞,老艾和汪师傅自顾坐在屋中说话。也不出门送送他们。
是夜,月明星稀,鸦雀无声。一行六人赶着八个“行尸”行走在荒山野岭,情形十分诡异。
赵平扮作“赶尸术士”慢腾腾走在前面带路,也不打灯笼,他右手中摇着一个摄魂铃,铃声清越,宛如鬼魂呤哦。
这摄魂铃发出的声音,以及他身上的红色法衣,其实是故意营造出一种恐怖气氛,好让路人能及时避开。
赵平一路上不时从包袱中取出几片黄纸扔在地上,以便给后面的“行尸”指引前进的方向。
邵元节和徐小七都是头一回挑尸,视线被粽叶斗笠及辰州符遮挡住了,全凭低目寻觅赵平丢在地上的黄纸片辩识道路,实在是寸步难行。
每当路过村寨时,赵平就喃喃念叨:“阴人借路,阳人回避。”并取出包袱中的小阴锣来敲打几下。小阴锣发出的声音,其真实用意在于通知有狗的人家把狗关起来。
赶尸人身上除了一把作为辟邪之用的桃木剑,别无长物,深夜经过有人家的村落,若遇恶犬群相攻击的话,赶尸人实难防御。
因为这种缘故,所以“赶尸”的活动范围基本限于在湘西山区。一般北至朗州(今天的常德市)不能过洞庭湖,向东只到靖州,向西只到涪州和巫州,向西南可到云南和贵州。
楼主 徐家晨溪  发布于 2019-04-11 16:43:00 +0800 CST  

传说,这些地方是苗族祖先的鬼国辖地,再远就出了界,即使老司也赶不动那些僵尸了。
据说以沅陵,泸溪,辰溪及溆浦这四个地方最为盛行赶尸。
走了廿余里路,陈大富粗声粗气地道:“该休息了,老子累出一身臭汗了!”
于是众人都坐下来歇息。陈大富用大斗笠扇风,口中不住骂娘。
赵平坐在草丛中,口中衔着一根草,故意脸望向别处。
邵元节和徐小七在黑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不便开口说话。
原来赶尸人如遇路途遥远,扮法师的和运尸人通常就一日一换。但赵平是个狡猾的人,赖着不肯交换。
陈大富暗中很看不惯赵平的偷奸耍滑,但他不善言辞,见赵平已然将扮法师的行头当做了自已的私藏物,平日连扮法师用的摄魂铃和小阴锣都不肯让别人轻碰,陈大富肚子都要气破了。
偏赵平比陈大富人缘好,大家都不愿白替陈大富去争,久而久之,陈大富也只好哑巴吃黄莲了。
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同样是赶尸人,钓鱼杆和罗胖子两人倒也没觉得如何辛苦,陈大富虽说是各人师叔,其实同大家一样,也就是个背尸挑尸的下力人,如何不恼恨?
四个青年人都是徒孙辈,不便掺和进入师叔和师父之间的矛盾中,只能装聋作哑,静观陈大富同师兄呕气。
晚风习习,各人身上的热汗很快就给凉风给吹干了。
楼主 徐家晨溪  发布于 2019-04-11 17:03:15 +0800 CST  

大家歇息了好一会,赵平道:“前面还有五十里路才有客店,天亮前一定要赶到客店投宿才行。”众人不敢耽搁,便又动身。
赶尸匠赶着尸体,天亮前就到达“死尸店”,夜晚悄然离去。如在天明前没有赶上客店,大白天赶尸必然会遇上行人,彼此都多有不便。
这也是为什么只有湘西才有赶尸的行当的缘故,因为出了苗家人相传的鬼国,当地人没听说过赶尸这种奇事,故不懂得回避,甚至还会来看热闹,斗见到这路上的尸体在行走,非吓死人不可。
赶尸人走的道路都是经过有经验的赶尸匠们挑选的,一般人即使是大白天也不肯走这些崎岖难行的野径。
他们走走停停,路上并没有遇见一个行人,行了半夜,徐小七和邵元节都感体力不支了。
黎明时天上忽飘起毛毛雨来了,众人更是叫苦不迭,大家紧赶慢走,转过一片竹林便看见前面山阴有一个独门独户的吊脚楼,大门前悬挂着两只白纸灯笼,书写着“喜神客栈”。
罗胖子告诉徐小七说这就是“死尸客店”了,所谓“喜神”其实就是指尸体。邵元节和徐小七听了,才松了一口气。
这种“死尸客店”,只住死尸和赶尸匠,一般人是不住的。它的大门一年到头都开着。
赵平上前吆喝一声,片时,从屋中走出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嘻嘻一笑,招呼道:“赵老司,好久没见了。”
赵平道:“童老板好记性!”
陈大富表情木讷,催邵元节将尸体先挑进屋中。罗胖子、钓鱼杆和徐小七也累得顾不上寒暄,进入了另一间房屋。
大家分别将竹杆上的尸体放下来,安放在两扇大门板后面。九具尸体分两间房屋整齐地倚墙而立。
这时雨势转大,豆大的雨点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噼噼啪啪响个不停。陈大富喃喃说道:“看样子今天晚上是走不成了,四个月前经过这家店,也是遇上下大雨,耽搁了三天!”
邵元节和徐小七此时累坏了,巴不得能休息一天,听见这话不忧反喜。原来赶尸匠出门遇上大雨天不好走,就会在死尸店里停上几天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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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徐家晨溪  发布于 2019-04-11 17:23:35 +0800 CST  
六人在堂屋中坐下休息,大家天南海北的聊天。罗胖子是个自来熟的人,不拘小节,他一只胳膊肘儿靠在邵元节肩膀上,一边吹牛,说得口沫横飞不亦乐乎。
罗胖子见徐小七累得蔫头耷拉的样子,便拿他开心:“唉哟,亏小七生得象个‘小钓鱼杆’,却哪儿是吃赶尸饭的人哟。瞧瞧小七跟元节两人,小七比元节要高出半个头,二人同样是第一回赶尸,可小七就你表现得没用!”
钓鱼杆附和道:“元节确实不错,第一回赶尸,也没见他害怕。人又够意思,是个赶尸的料。”
罗胖子打趣道:“元节请你喝二两酒,吃几颗炒花生,这就算够意思了?要是等元节领了头一回行脚钱,请你钓鱼杆玩一回大姑娘,就更够意思了。”钓鱼杆嘻嘻一笑。
邵元节忙陪笑道:“等我领了头一回行脚钱,一定请大家好好吃喝一顿。”
“啧啧!你们看,人家元节真够意思!哥哥我喜欢交这样的朋友!”罗胖子拍着邵元节肩膀,也不由啧啧称赞。
钓鱼杆道:“昨天我们在泸溪大街上吃晚饭时,看见有一个妇人坐在门前嗑瓜子,看上去很正经,后来听老板娘偷偷告诉人说那女人暗中操的是皮肉生意。下次再来时我们去耍一回。”
罗胖子瞟了他一眼,露出窥测人心的笑意,“今天有人的床板要隔吱隔吱响啰,元节,等会睡觉时离钓鱼杆远一些,免得他喷出一些脏水来溅湿了你,哈哈。”
楼主 徐家晨溪  发布于 2019-04-12 09:37:45 +0800 CST  

大家心领神会,都不由吃吃发笑。钓鱼杆笑而不语。
罗胖子瞧着徐小七修长的双腿,咂着嘴道:“我们赶尸人其实就是行脚师傅,可你们看看小七的小腿肚子——细皮嫰肉的,连肌肉也未坟起;模样又生得俊俏,就象一个女人似的!徐师公是不是老眼昏花了嘛!”一番话说得徐小七脸上发红。
赵平见罗胖子说话没遮拦,徐小七可是自已介绍入门的徒弟,少不得替他解围,说小七是家中老幺,上面有三个哥哥和三个姐姐,所以平素没做过什么重活。
邵元节见罗胖子的腿肚子有常人两个粗!皮肤粗糙黧黑,再比较徐小七的小腿肚子一眼,差别十分明显,不由联想起徐小六来,心说:“罗师兄你们不知道小七其实胆子也小,连独自深夜上山取信物也不敢,还要他姐姐小六陪伴……”
赵平将话岔开,说起沿途上的见闻来。赵平和罗胖子赶了多年尸,见多识广,二人又都好吹嘘,内容道听途说真真假假的。
陈大富不爱多话,只是默默听着。钓鱼杆是个大色鬼,只爱说些男女间的风话,对别的话题倒不大插嘴。邵元节饶有兴趣地听他们讲各地见闻。徐小七已疲惫不堪,躺在一条长凳上昏昏欲睡。
少时,店主童老板已做好了鼎罐玉米饭送进来,没有菜,只有一碟盐巴。
众人都已又累又饿,各自狼呑虎咽起来。
楼主 徐家晨溪  发布于 2019-04-12 09:58:00 +0800 CST  

其时,湘西人生活异常艰苦,灾荒年更是常无菜肴下饭,吃饭时能有一碟盐巴下饭已属难得的了。
众人吃过早饭,便进入屋中休息。其间邵元节被尿涨醒,入厕后回来复躺在草席上,听着隔床罗胖子像猪一样打呼噜,一时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迷迷糊糊中,听见屋外店主人童老板正同人说话。有几句传入耳中,他不由惕然心惊,睡意登消。
只听童老板说道:“……那道姑身边是有一个小姑娘跟着,她们打门前经过时,我看见道姑的背上斜背着一口宝剑。她们俩刚经过这山坳没有多久,你们就来了。”
另一个男子声音说道:“那道姑既然先前向一个村民问路,不知店老板可听出她是哪儿的口音没有?”
童老板想了一下,说:“我听她说话应是四川口音。好象是西川人吧……”
又听一个妇人的声音插话问道:“老板,你说那道姑说话是西川口音么?你能确定么?”
童老板道:“我年青时在川东一带替人拉过船,自然能分辨川东口音,川西人说话同川东人口音不同,川西人说话声音有些甜软,听上去要好听一些。”
那妇人说道:“兄弟们,看来这道姑是我们在找的人,事不宜迟,大家赶快追吧!”
只听青石板路上一阵脚步声响,这些人朝村子东面方向追了过去。
邵元节脑海中掠过一个月前在白水村坟山上“李仙姑”用长剑杀死老者的情景。
楼主 徐家晨溪  发布于 2019-04-12 10:18:15 +0800 CST  

他想起小姑娘晏平儿也是莫明其妙出现在凶杀现场,——现在这位背剑的道姑身边又出现了一位小姑娘……越想越觉得这些人在追踪的道姑兴许就是“李仙姑”!
他本来就有胆量,很想跟踪去确认一下这位神秘的道姑是不是“李仙姑”。于是起身悄步走向徐小七床边,轻唤他两声,小七困倦得不行,眼都睁不开,实在没精神听他说话。
邵元节见小七唤不醒,想了一下,索兴独自一人出门向东首追去,想先看个究竟再作计较。
此时已是午后,雨已住了,天上乌云横斜,充满着阴郁的闷塞之气。山风过岗,吹得衣襟猎猎的响。邵元节一口气追出七八里,钻过一片丛林,看见山坡下有一个碧绿色的小潭。
小潭形如新月,周围树木茂密。风景清幽。潭畔一株漆树下站着几个人,正注视着小潭对面的悬崖。邵元节忙伏身于草丛中张看。
只见这伙人共有六男二女,当中一个身材矮胖的黑衣女人手中提着一只黑色灯笼,不知做何用途。
矮胖的女子朝潭对面悬崖下一片杂树林中喊话道:“喂,林中的人听着,我们是泸溪‘巫蛊门’的人,我便是‘草鬼婆’,请问道友高姓大名,为何要下毒手伤害了我门中弟子的性命?"
邵元节一听这略微沙哑的声音正是先前那个带领“兄弟们”追赶道姑的妇人。听她自报家门,心中不由一凛,原来这妇人就是著名的草鬼婆!
传说中,苗族是最擅长放蛊的民族。
楼主 徐家晨溪  发布于 2019-04-12 10:38:30 +0800 CST  
而蛊毒,也与赶尸、落花洞女一起,并称为“湘西三邪”。
蛊毒作为“湘西三邪”之一,是延续了上千年的神秘文化。湘西的“蛊术”和泰国的“降头术”被称为东南亚的两大邪术。懂得放蛊的“蛊婆”在湘西一带是很令人害怕的人物。
和赶尸不同的是,放蛊几乎在湘西地区都有流传,而赶尸主要流传于湘西沅陵、泸溪、辰奚、叙浦四县。
蛊在湘西地区俗称“草鬼”,相传它只寄附于女子身上,危害他人。那些所谓有蛊的妇女,被称为“草鬼婆”。
只听林中传来一个女子声音说道:“你门中弟子乃是淫邪小人,杀了他本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听声音那道姑应是中年女子。
草鬼婆抗声道:“混账东西!凭你说我门中弟子是‘淫邪小人’就是了么?在我泸溪地面上胡乱杀人,还把我们‘巫蛊门’放在眼里么!”
那道姑说道:“似这种淫邪之徒人人得而诛之!你是巫蛊门的当家人吗?这只能怪你自已对门下弟子管束无方啊。”
草鬼婆朝地上唾了一口,骂道:“呸,老娘是巫蛊门大当家的师妹言芙蓉,我奉大当家的法谕,特来捉你这杀人凶手!好教你知道:在湘西的地面上,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看我们巫蛊门的面子。你是那儿来的瞎眼道姑,怎么敢对我巫蛊门撒野!”
只听那道姑讥诮道:“癞哈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你湘西巫蛊门就很了不起么!”
草鬼婆言芙蓉阴恻恻的道:“好,好,你有种,胆敢来我湘西惹事生非,今天我要你知道我们巫蛊门的神通,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道姑哈哈一笑,轻蔑道:“贫道今天就会一会你们这些邪魔外道,好教你们这些左道旁门也知晓我玄门正宗的厉害。”
草鬼婆哼哧一声,将手中黑色灯笼毕恭毕敬轻轻放在面前草地上。
她身旁的六个男人见状立时显出害怕的神色,不由退后了几步。
只有草鬼婆身边一个粉红衣裳的娇小女子似乎并不害怕,仍然同草鬼婆并肩而立。
楼主 徐家晨溪  发布于 2019-04-12 10:58:44 +0800 CST  
过了小会,从树林中走出一个人来。众人移目看时,不由得一怔,原来出来的竟然是一个少年道姑。
少年道姑大约十六七岁年纪,瓜子脸庞,身材袅娜,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她款款移步走到潭边,打个稽首,抬起眼眸向众人一扫,清丽绝俗宛如天人。
草鬼婆与她秀色一比,好不自惭形秽。
草鬼婆一双三角眼睛微微翻红,脸上的皱纹又深又宽,这种既丑陋又凶恶的蛊婆,平时连她自己的娃娃都不喜欢亲近她,外人自是既不喜欢靠近她,但又不敢得罪她。
草鬼婆狐疑道:“怎么出来一个小孩子?赶紧教你大人出来跟我说话!”
少年道姑粲然一笑,道:“对付你们这种邪魔外道,又何须我师父出马。”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说话时笑容可掬,双颊酒涡浅现,却有调皮之态。
草鬼婆哼了一声,森然道:“小姑娘,你们师徒是什么来头?趁早报上名字来吧,免得呆会儿你们师徒二人投胎做了无名小鬼!”
少年道姑口角噙笑,狡黠地道:“我不说名字吧,你们还道是我怕你们呢,不过我师父的大名你们还不配知晓,就只说我的名字好了——你听着,我叫靳雪鹄,是从四川青城山来的。”
北宋文学家苏轼有诗云:“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爪印,鸿飞那复计东西。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
楼主 徐家晨溪  发布于 2019-04-12 11:18:53 +0800 CST  
往日崎岖君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昔年苏东坡和弟弟苏辙(字子由)曾到过河南渑池县,在那儿的一所寺院里住宿过,寺院里的老和尚奉闲还殷勤地招待过他们哥俩,他们也在寺内的壁上题过诗。后来苏辙写了一首《渑池怀旧》诗寄给哥哥,苏轼就以上面这首《和子由渑池怀旧》诗寄给弟弟。
当苏轼写这首诗时,奉闲老和尚已经仙逝,题诗的墙壁也可能已经坏了。大诗人想想自己宦海沉浮,不由得感慨人生在世,萍踪不定,偶然留下一些痕迹,真像飞鸿在雪地上偶然留下的爪印一样。
有学问的人一听这少年道姑的名字,当可揣测乃父应是有来历的人物。然而对斗大的字也不识几个的草鬼婆等一干乡野粗人而言,哪知晓“雪泥鸿爪”的典故呢?
草鬼婆破颜一笑,说道:“你爸妈是不是能未卜先知啊,取个名字还真同小姑娘对上号了呢!——小姑娘莫不是白狐狸精变化的么?”原来草鬼婆误将“雪鹄”听成了“雪狐”。众人听了此话,也会错了意,都忍不住咧嘴好笑。
少年道姑靳雪鹄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乐了,“是啊,我就是白狐狸精,你们这些邪魔外道不是成天把我当做神灵膜拜么,哈哈。”
草鬼婆皮笑肉不笑,说道:“小姑娘,老娘还真有些喜欢你这玩皮的白狐狸精哩,你快将你师父请出来,我可免你一死如何?”
靳雪鹄格格一笑,“要见我师父也不难,只要你有手段能打败本姑娘,自然能请动我师父的大驾。”
楼主 徐家晨溪  发布于 2019-04-12 11:39:00 +0800 CST  

草鬼婆收了笑容,双手合十,闭上双目,嘴里念叨着令人发怵的可怕咒语,然后跪下去朝黑色灯笼虔诚地叩了三个响头。
众人屏气凝神守在一边,脸上神情又是害怕又是兴奋。
靳雪鹄见草鬼婆要动手了,也敛了笑意,看着草鬼婆的奇怪举动。
草鬼婆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从小瓶中倒些红色粉末在手心中,双掌涂抹了红色粉末,小心翼翼地伸手将黑色灯笼皮剥了下来——
直到这时候,躲在草丛中的邵元节才看清楚:原来那不是黑色灯笼,而是一只用黑色纱布笼罩住的鸟笼!心中好生诧异,不知这小小鸟笼中能装着什么凶猛的大鸟?
草鬼婆探手打开鸟笼,将两只血红色的小鸟分别擎在双手心上。她看着手中血红的怪鸟,用一种大人哄小孩子的口气对它们说道:“大红哥儿,小红哥儿,求你们哥儿俩个快去把那个小姑娘的一双眼睛给我取来吧!”
靳雪鹄见草鬼婆似是要驱使两只红色的麻雀儿来同自已交战,表情略微有些惊愕。
靳雪鹄这次随师父进入湘西境内是为了寻找一个人,一路上听师父讲起过湘西毒蛊的一些离奇传闻,知道苗族几乎全族人都笃信蛊,蛊术在苗家一向传女不传男,而且只在成年的苗家妇人中代代相传。
据说苗家妇人养蛊之法是将多种毒虫——如毒蛇、蜈蚣、蜥蜴、蚯蚓、哈蟆
等爬行动物,一起放入一个瓮缸中密封起来,让它们自相残杀,吃来吃去,过了一年,最后只剩下一只,形态颜色都变了,便是可怕的蛊了。
楼主 徐家晨溪  发布于 2019-04-12 11:59:15 +0800 CST  

相传苗家最著名的一种蛊是形状像蚕,皮肤金黄,称为金蚕。苗家妇人放蛊害人时便取金蚕或其它蛊物的粪便下在食物中让别人食用。
中蛊毒后若没有特制的解毒秘方根本解不了蛊毒,那个食用蛊毒的人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别说靳雪鹄没听说过草鬼婆养了两只小鸟作为蛊物,就是巫蛊门中也只有少数几个头领人物才见过草鬼婆养的这两只麻雀蛊。
苗人养的蛊物虽各有不同,但都是只有一只毒物能在自相残杀中幸存下来而成为蛊,从未听说有两只毒物能存活下来成为蛊的。
草鬼婆很得意地向同门透露过,说这两只麻雀是她从一个鸟窝中找来的。原本是三只麻雀的。
草鬼婆用一些有毒的药材拌在谷物中将它们喂养大,然后将它们放进瓦缸中,让它们与蜈蚣,蚂蚁,毒蛇,蜘蛛,蝙蝠等自相残杀。
没曾想三只麻雀是一母所生,知道共同御敌!待草鬼婆揭开瓦缸的那一天,瓦缸里面就剩下这两只麻雀,另一只想是被毒蛇吃了。
两只麻雀因吃了不少毒物,羽毛已变成了血红色。草鬼婆暗暗称奇,自庆得了一种独一无二的蛊。
草鬼婆发出夜枭般的怪笑声,双手向前微送,一对血红色的怪鸟比翼双飞,紧贴着波光粼粼的潭面掠过,疾向靳雪鹄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小道姑一声清叱,已然腾身而起,右手云袖舒卷,一条银色的物事划过碧绿色的潭面,向两只扑面奔来的血红麻雀击去。
两只血色麻雀发出两声怪鸣,若有默契似的,一只麻雀向上疾飞、一只麻雀向下滑翔,避开了靳雪鹄的凌厉一击!
扑哧一声!那物事划破潭面,水波轻轻荡漾。
眼尖的人这回方才看清楚:她手中握着的原来是一条大约七尺长的银色长鞭。
靳雪鹄此时身在半空,只见她双脚尖在潭面上一根漂浮的芦苇上轻轻一点,宛若一只飞燕,身子已回落在岸边礁石上。纤纤手腕一转,银鞭倏然化作一道白色的光芒向一只怪鸟卷去。
怪鸟血红色的翅膀扑扇着,从靳雪鹄脸庞左侧惊险掠过。另一只怪鸟挟一股劲风袭至靳雪鹄面前,尖尖的鸟嘴向她左眼啄去!
靳雪鹄不及收回长鞭,百忙中左掌猛拍向凶鸟。血色麻雀被这电光石火的一记快掌拍了出去,波的一声坠落水中。血色麻雀在潭面上扑打着双翅临波掠回到岸上。
一人二鸟才较量了这两个回合,旁观众人已是挢舌不下。
草鬼婆心中好生可惜,暗忖:“我这一对大、小红哥儿浑身是剧毒!刚才这小姑娘的脸庞或手掌只要被它们的尖嘴利爪伤破一点皮肉,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活她的小命!”。
楼主 徐家晨溪  发布于 2019-04-12 12:19:30 +0800 CST  

楼主:徐家晨溪

字数:1036528

发表时间:2019-04-10 20:47:48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3-12 19:32:3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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