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俯身下瞰，又是一阵惊奇。数十米下的崖底处，是一条沿着瀑脚直直往前纵深的长无尽头但不宽的潭渊，这头连着他们进来时的溪涧。很明显，潭渊承接着瀑布，同时成为溪涧的水源。然而特异的是，不宽的潭面竟能吸纳如此巨大瀑布泻下的水量，毫不费力似的，波澜不惊，仅仅在与瀑布衔接处溅起小小的水花而已。

周金蟾咋舌之余，睁大眼睛细瞧，突然发现潭面自下而上，慢慢地由碧玉色变成了乌黑色，好像有一黑色生物从潭底升上潭面一样，最后使得眼前的潭水漆黑如墨。

其他人也看到这一怪异现象了，都和周金蟾大吃一惊，以为有可怕怪物要出现了，正准备着躲藏起来。可是等了一会儿，什么异样也没有，潭面只是呈现黑色而已，流到溪涧去的水色也没有变黑。大家猜想可能是潭底的地质状况发生了某种周期性的变化，才会发生这种奇特现象，这在青藏高原这样的特殊地区不足为奇，想想九寨沟的缤纷水色就好理解了。这才稍为放下心来，但仍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昨天遇到的种种怪物怪事让大家印象太深刻了，寒意犹存。

这时，周金蟾略略抬头前望，忽觉眼光一动，定睛看去，心中不禁又骇了一跳。原来，远处瀑布的后三分之一部分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黑乎乎的一片，仿佛浓墨倾泻而下，望之悚然惊心！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双目，再认真瞧去，果然不错，本来白如银龙的瀑水已经化作纯然黑色，并且与面前的白瀑截然两色，泾渭分明，犹若有一道笔直无形的分割线将瀑布一分为二，极为鲜明夺目。

端木崛此时也瞧见了这一不可思议的变化，不由弓起瘦小腰板，引颈向前，瞪大了枯皱老眼，死死盯着远方的黑瀑，一言不发，两手紧紧叠加于竹杖上头，竭力撑抵地面，稳住身形。可是内心实在惊疑震恐，搞不明白为何会出现如此奇怪而又可怕的突变，接下来又会发生何种危险，以致竹杖不停颤抖，身体也愈加前俯，使得竹杖撑在地面的一端随着一点点地深陷土里。

不过，很快他就自我安慰地在心里解释，这些不过都是高原复杂多变环境和光照温差下形成的特殊地质现象，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尽管还未知原因所在，但是完全符合唯物辩证法的，跳不出客观自然规律的五指山，迟早会得到科学合理的认识，最终在劳动人民面前低头的。哼，想吓唬鄙人这样的马列主义老战士，你还嫩了点！于是马上直起了腰身，仰起核桃瘦脸，长舒了一口气，恢复了自信神态。

费尔彼华多好像对这一切怪异变化不闻不睹似的，他左手摸着胸前十字架，右手伸展向天，虔诚地仰起头来，对着瀑布大声赞叹：

“啊——乖乖隆滴冬啊，俺周游列国三十余载，八千里路云和月，三十功名尘与土！俺见过世界上最雄伟壮阔的尼加拉瓜瀑布，在你的面前却不过如一条小小沟渠；俺欣赏过天底下最高不可攀的天使瀑布，却没有你的膝盖骨高。啊——黄河之水天上来，你一定是上帝在天堂泡澡时不小心泼洒出的浴水，赐给了炎热大地无尽的清凉滋润。啊——仁慈的上帝啊，您老人家是多么多么地体恤俺们这些罪孽深重的升斗小民哈，愿您泡澡时不要吝惜，多多挥洒浴水下来吧，好让俺们可以多多沾点您的福气，阿门——”

大家被他这么突然大声一喊，顿时从惊恐呆愣的心境中清醒过来，你看我，我看你，对现状不知如何是好。栾籁猴急，回过神后，一把抓紧端木崛的胳膊，直冲他耳边大嚷：

“崛老哇，革命已到紧急关头，形势不容乐观，您老人家快作最高指示呀，怎么办？怎么办？……”

端木崛被他捏得枯臂生疼，满耳满腮也被喷得全是唾沫星子，霎时气不打一处来，重重顿了顿竹杖，猛力挣开栾籁的肥手，吹着稀疏的山羊胡子怒骂：

“松开，松开！你这个同志呀，就是革命意志不坚定，屁股上长刺，脚底下流脓，坐不住，走不远！船还没翻就怕得先跳水了，成何体统！你这个样子，很容易就会堕落成投机分子，进而背叛革命，出卖战友滴，知道不啦？”

喘了口气，脸露傲然不屑之色，眼放大义凛然之光，继续铿锵有力地说，

“伟大领袖毛 教导咱们，‘青年人要到大风大浪中锻炼’，并且气势恢宏地大手一挥，‘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如今风还没起，浪还没涌，你就吓得跟只鹌鹑似的，连地主阶级的狗崽子都不如，可笑！可耻！

哼，在鄙人面前，这瀑布不过是一条小得不能再小的泥鳅罢了，掀不起什么大浪！鄙人年纪虽已不轻，但革命斗志长青，仍牢牢记着毛 的伟大教导，‘我们要压倒一切困难，而不被任何困难所压倒’！——正所谓‘弄潮儿向涛头立，手把红旗旗不湿’嘛！”

“崛老真是老骥伏枥，老当益壮啊！境界太崇高，精神太伟大了，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啊！您看，把咱这眼泪感动得哗哗滴——”

切尼德不失时机地凑上前来赞美，同时用衣袖抹着眼角，一道干干的红印立即被擦现在了他的鬓边白肤上。

端木崛没有去看切尼德衷肠倾吐的所谓“眼泪”，因为他早已被自己刚刚那番激情澎湃、慷慨豪迈的话感动得不能自持了。他昂首望着滔滔瀑流，咬紧牙根，灰白的胡须在索索抖动，干瘪的脸颊在微微抽搐，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他在想：

“‘手把红旗旗不湿’，多么好的诗句啊！要是全世界劳动人民知道是一个糟老头子……不，是一位年高德劭的老专家在为革命事业奋不顾身，不惧风高浪急，傲立潮头，高擎大旗，猎猎迎风，一往无前，那对他们是多么巨大的鼓舞和激励呀；要是毛 他老人家还在世，知道有一个即将退休的地质工作者，兢兢业业革命了一辈子，仍在忠贞不渝地遵循他老人家的伟大教导，为革命争当闯将，他老人家还有必要发出‘江山谁守’的感叹吗？还不郑重地把鄙人树为‘红卫标兵’，号召全中国乃至全世界人民向鄙人学习吗？”

想至此，忘了正立足悬崖边缘，身不由己地朝瀑布移近了两步，似乎是要与瀑布决一死战，踏浪而过。

栾籁看他神情既兴奋又恍惚，咬牙切齿地迎向瀑布，登时慌了，一把拎住他的后襟，大叫：

“使不得呀崛老！革命道路万千条，讲究策略最重要！此路不通，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可不能蛮干呀！不然的话，咱们不是‘可下五洋捉鳖’，而是‘可下五洋喂鳖’啦！”

端木崛被他猛然一扯，一个趔趄，差点岔了气，大咳了几下，才缓过劲来，回头瞪了栾籁一眼，没好气地说了声：

“上……咳咳……山！”

众人一听，无不赞同，纷纷退身回来寻觅上山之路。

卜栩真刚才一到此地，即已知道前行无路了，于是撇开队伍，独自搜索上山路径。他发现瀑布近旁全是陡峭山崖，而且荆棘密布，根本不适合通行，即便自己有能力攀援而上，但对费尔彼华多那肥胖臃肿的躯体来说，却不啻登天之难。几经勘察，最终在百米外的丛林灌木深处发现了一道隐伏的冰川，不大不小，有如玉带一般歪歪斜斜地延伸到山上。此时冰川尚未融解，冰质坚硬若铁，坡度也不算陡峭难爬，正合心意。

卜栩真见状甚喜，这简直是一条天赐的登山捷径嘛！他迅即奔回，一把拉住费尔彼华多的手腕，说道：

“走，这边有路！”

费尔彼华多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肥大的身躯已像气球一样轻飘飘地被卜栩真曳向了冰川。

端木崛虽然嘴上决定要上山，其实内心仍无头绪，不知该如何上去，正在束手无策之际，忽闻卜栩真这么一说，蓦地眼睛一亮，心情大为舒展，高声扯嗓呼喊：

“小卜同志好样滴，遵从鄙人指示，顺利地找到了出路！”

然后扫视茫然无措的众人，枯枝般的小手用力一挥，“同志们，跟上去！”

说完这句话，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身姿气魄丝毫不亚于伟大领袖毛 在天安门城楼上接见百万红卫兵时的场景了。

大家见寻到了途径，也都惊喜雀跃，不等端木崛说完，早已一蹿而上，追赶卜栩真去了。端木崛呆立原地，兀自沉浸在“英明伟大”的感觉中，喃喃不休，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撒开脚丫赶了上去。

相比披荆斩棘地新辟道路，沿冰川而上可称得上坦途了。尽管脚下冰面时有打滑，好在坡度平缓曲折，边缘又皆是灌木杂草或裸露岩石，可以稳住身形步伐，哪怕衰老瘦弱如端木崛，肥软圆滚如栾籁者，伤痛未愈如鸡鸭双煞者，也能勉强上行。

不过，到底高原地带，空气稀薄，加之攀登了近一个小时，已到达一百多米的高度，人人都感到身重腿软，呼吸困难了。端木崛仰着小脑袋，抬起昏花老眼，想看看爬到冰川尽头了没有，不料一抬头，迎面而来的却是栾籁那硕大饱满的屁股，不偏不倚正好横在他的脑门上。

端木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举起竹杖使出吃奶的力气在栾籁屁股上狠命一敲，气若游丝地骂道：

“混……蛋！丑……陋！资产阶级的……无耻尾巴！妄想……蒙蔽革命者……的眼光，阻挡……革命者的道路，人民……决不答应！”

栾籁受痛，“哎哟”一声弹起屁股，但他也确实精疲力尽了，刚把屁股抬了一下又不由自主地耷拉了下来，这回倒好，竟然严严实实地垛在了端木崛的头顶上。栾籁有了着力点，刹那间觉得身子一松，舒服了许多，他快活地长吁了一口气，辩解道：

“崛老哇，这可是革命的屁股，是毛 常常教导的‘革命的根据地’，您老切勿认错了专政对象呀！”

端木崛被埋在下面吚吚唔唔不知说着些什么，栾籁一下猛省自个的屁股已把领导的小脑瓜子深深裹住了，赶紧又抬起来，只听得端木崛断断续续地嘟囔：

“……他……他母亲的，快……快瞧瞧，到……到头了没？”

栾籁听了，正要伸头向上望去，骤然听到上面传来了费尔彼华多充满欢乐的声音：

“各位亲爱滴弟兄姊妹，快上来呀，上帝他老人家想得十分周到，已经为俺们在这儿准备好了一块歇息之地，虽然没有甜蜜的乳酪流淌，但也同样是他老人家的羔羊们——也就是俺们的快乐之地，大伙儿快上来尽情地撒欢吧！阿门——”

栾籁擦了擦眼睑上的汗珠，定睛瞧去，只见不远的高处，费尔彼华多正站在一块横突在外的巨岩上朝他们大喊招呼呢。他那魁伟的身影，鲜红的外罩，犹如一面矗立而起的大红旗帜，在晴空里格外显眼。原来他在卜栩真的提携下，已然毫不费劲地捷足先登了。

栾籁暗骂一声：

“他妈的，也不关心关心老子这样正在受苦受累的劳动人民，过来伸手拉拉！就知道抢先享受，就知道大喊大叫，还到处散播狗屎一样的精神鸦片，这洋鬼子铁定是帝国主义派来的奸细！等着吧，将来老子一定要为民除害，为国争光，革了你丫的狗命！”

心中骂完，他扭头朝下对端木崛说：

“崛老挺住喽，敌垒就在上方三十米处，已被攻破，咱立刻上去清理战场，好迎接首长的大驾光临！”

话音未落，肥圆笨躯早已如同蜷缩成团的熊猫似的迅速向巨岩滚去了。

端木崛见他也不先不拉自己这个导师一把，径直离去，忍不住在心中气愤地痛骂：

“他母亲的，关键时刻，‘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无产阶级互助精神跑哪去了？大驾光临，临你妹啊！”

同时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当初栾籁父亲的嘱托画面，深切自责道：

“栾首长啊栾首长，鄙人没有完成您交给的任务，不仅没有加强壮大令郎的无产阶级风格，反而让他越来越资产阶级自由化了！鄙人心痛啊，鄙人有罪啊，鄙人一定亡羊补牢，加紧督促他改正，您可千万不要剥夺鄙人的高级教授职称和退休金啊！窝米陀佛，毛 保佑……窝米陀佛，毛 保佑……”

无可奈何之下，口中念念有词，拼命上爬。

好不容易挪到了巨岩上面，才发现这是一块有着近百平米的大平台，平坦开阔，适宜歇脚休息。人们和他一样，已是大汗淋漓，浑身酸软，在那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了，唯有卜栩真照旧闭目打坐，万事不关心。除了贾雉和魏大铨夫妇各自还背着一黑一白小小的包，其他人都已将包裹卸下，放置一旁。

端木崛此刻无暇顾及周遭环境和自己的权威身份了，勉勉强强地挨上平台，将地质背包随手一甩，小身板一骨碌打个滚，后脑勺正好靠在了背包上，眼一闭，爽然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忽然听到周金蟾很是惊诧的声音：

“马哥你看，对面悬崖上好像也有一条大瀑布耶！”

第二十一章 神妙山洞



原来，大家爬上巨岩平台时，已是腿软脚麻，有气无力了，只盼望着能痛痛快快地大歇一场，哪还有心情观览本地风光，甚至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就横七竖八地瘫倒地上了。

周金蟾则有些不同，他天性热爱山水野趣，以前忙于工作创业，起早贪黑，奔波劳碌，焦头烂额，没时间更没有心情去游山玩水；如今事业失败，感情破灭，心灰意冷之下倒豁出精神来旅游散心了，故此凡遇称心适意的山光水色，无不乘隙狠狠饱览一番，以平衡长久以来的失落心理，补偿平生所愿。此刻他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就用两肘支地，撑起上半身，面向山外的奇丽壮阔的景色，津津有味地欣赏起来。

只见平台左侧不远处就挨着山脚所遇的那座奇诡大瀑布，依然是茫茫一派，广无涯际，从深不可测的高空垂直而下，齐整平滑，无声无息，但观其俯冲奔泻的身姿，却更显得潇洒不羁，扣人心弦了。往上看，已经被浓厚的云雾笼罩，周匝密裹，视野不通，仅能偶尔瞧见半山腰边缘的终古积雪，瀑布却从浓云密雾中穿刺而出，根本无法揣测它的源头究竟在何处。这瀑布宛如首尾俱不让世人知晓的神龙，却又永不停歇地默默冲刷着天地间的沉寂大梦。

周金蟾既感到敬畏又不免有些气馁，他在心里琢磨着：

“如果端木崛的说法是对的，神妙山洞就在瀑布的源头，那倒还好，只不知又得耗费多少精力往上爬了；最怕的是，如果瀑布源头不是洞口，那怎么办？留在上面继续搜寻，还是下山再说？那里全是积雪覆盖了，别说无路可走，就算勉强可行，也难坚持太久，酷寒侵袭、体力不济都是大问题，万一突遭暴风雪崩怎么逃生呀？下山呢，难道会更有希望吗？瀑布前已经是绝路了，又能往哪里突围呢？——哎呀大大不妙，这下真的要困死在神妙山啦！”

他本是个有些鲁钝又有些懦弱的人，一旦陷入沉思，总是不知不觉会滑向负面情境中去，最后作茧自缚般把自己拘束起来，变得更加被动无能，使得问题更加严重化，直至不可收拾。他愈思索愈迷茫，愈顾虑愈害怕，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一个无底黑洞，抓摸不着，恐惧无助，没有尽头，于是干脆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停止了这方面的念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也许是刚刚的迷思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也许是停歇了令人惶惑的想法，内心稍为宁静，神清而目明，原先没怎么留意的对面远处的山崖峭壁，此时也突然变得分明起来。

目前，近午的太阳已经把山谷里的雾气驱散得一干二净，加之身居高处，能够清清楚楚地观看这一大片山谷的轮廓样貌了。由大瀑布冲积而成的大峡谷，将整座神妙山体分隔为两大部分，构成了一个中央宽两头窄的椭圆环状。一行人所在的这爿山体与对岸那爿山体相距约有三四里远，中间的视野十分恢宏壮阔。

只见对岸崖壁也如这边一样高耸万仞，森森怖心，有的地方似刀削斧劈，巨大的岩块平整裸露，直上直下，猿鸟愁渡；有的地方古木丛生，苍松倒挂，留云碍月。仰首上望，同样是浓云密匝，如白棉重裹，深不见顶，浩荡无边，然能感觉得出那爿山体和这爿一样气势磅礴，铺天盖地，大有“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之雄浑感。

周金蟾放空脑子，呆呆望着这一片壮观而神秘的奇景，一动不动。他们沿溪流入山，由于涧水的阻隔，无暇它顾，一直关注的都是这边的情形。等到了大瀑布前，河面更是宽漫广大，波涛汹涌，难以涉足，再加上被瀑布的奇诡景观深深震慑住了，更不记得对岸山体的存在了。

“想不到对岸风光也是如此震撼人心，堪称绝佳画图啊！——可惜，永远没有机会过去接触体验一下了！”

周金蟾不禁由衷感叹道。

慢慢地，他的视线莫名其妙地被正对着的悬崖表面上的一个景象吸引住了。就当下视觉而言，那是一条长长的貌似贯通了整爿山体的银白色带子，从上面的浓云堆中下穿而出，沿着崖壁笔直垂下，插入山底的密林深处。其间或被悬崖上的植物遮挡，或直接呈现于峭壁上，而且超乎想象的规则划一，纹丝不动，声息全无，不知究竟是什么东西。

周金蟾目测它宽有百多米，就可见部分来说，长不下五六百米，这赫然已是触目惊心的庞然大物了，若论真实长度，恐怕难以估量，更加令人咋舌。开始他以为也是一道冰川，但是马上否定了，冰川怎么可能如此齐整规则，垂直如线，如同人工设计制造的一样？后来想想，觉得或许也是一条瀑布，然而转念细忖，也说不通啊，瀑布怎么会这样凝然固定，悄无声息的？莫非，这瀑布是结冰冻住了？但有什么力量能让瀑布瞬间凝结，而且同属一山之境的这边的瀑布却在不停奔泻呢？又难道它是别的什么不明物体……

周金蟾愈瞧愈觉古怪，不知怎的，突然一下毛骨悚然起来，这儿真是太诡异，太无法理解了，他忽觉他们就像一群掉进陷阱中的麋鹿或者等待宰杀的猪羊，正被神妙山狰狞地笑看着，肆意地摆弄着，冷酷地折磨着，最后彻底被吞噬，不得善终。

刹那间，恐惧感像电流一样迅速传遍了他的全身每一个毛孔和细胞，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软弱无助，呼吸一下急促起来，迫切渴望能够得到外界的支援，因此慌忙大声唤醒了一旁的马健空。

抱歉了各位仍在热心顶帖的朋友！

由于工作关系，从去年底就无法分心继续写作此小说了，在可预见的时间内也难以更新了，但将来会尽量把它写完的，敬请各位亲们谅解哈！

再次感谢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