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味适中】《半缘修道半缘君》BG 男主心疾瘫痪

男主:靖哲(其琛)
女主:子苓
时代:古代仙侠
结局:HE
类型:前期心疾,后期瘫痪 男生子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元稹《离思五首 其四》

楼主 残月细语  发布于 2018-09-28 14:01:00 +0800 CST  
二楼祭度娘

楼主 残月细语  发布于 2018-09-28 14:01:00 +0800 CST  
第一卷: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章
“阿琛,瑶池的莲花开了,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子苓看着躺在榻上闭目养神的其琛,开口道。
方才她刚刚给他揉了一会心口,如今那绞痛渐渐淡去,人也舒服多了。其琛想着已是许久未出去走走了,便点头应下了。
/
十年前,她把他从魔界地宫内救下,那时的他心脉俱损,膝骨已碎,走不得路。回来之后,是她去求师母用虎骨给他接上的。尽管如此,却依旧是留下了病根,所以他鲜少有心情出去。
就算是她扶着,也只能在殿内走上一会会儿。至于是他不愿走,还是不能走,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愿说破而已。
这会儿人好不容易松了口,子苓自是欣喜万分,立即起身拿过一件玄色大氅给他披上。
子苓扶着他缓缓起身,见他面色苍白,便伸手在他心口揉了几圈,待他呼吸平缓了一些才又扶着他慢慢站起来。
“慢一些,别急。”
子苓不矮,站在他身侧却也只是刚到他的肩头而已。
她还记得初见他的模样,他一袭白衣,独奏幽篁里。他少年时的清俊模样,哪个女子见了不倾心。虽说她拜师于云山,深居简出,但也曾听过外界的传闻。
可是,真正见到他的时候,却又是另一番模样。她仍记得见到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少年好生俊俏!
可惜,曾经的少年将军如今却……
/
她扶着他慢慢往前走,原是可以抱着他飞身到瑶池边的,奈何师母说他如今的身体最是要锻炼,多走走对腿脚好,她便也放弃了原先的念头。
“阿琛,为何你始终不愿提起那几年的事情?”子苓抬头看着他抿唇的样子就知道他不会说了,这十年来,每当她问起,他都是这副模样,再不愿多说一个字。
子苓扶着其琛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清如,景笙二人。就这样,四人走走停停,竟是走了半个时辰还没走出灵霄殿前的庭院。
/
刚把他救回来的时候,他意志极为消沉,子苓不欲有人打扰,特意在灵霄殿前命人辟出一大块空地。种些花花草草,造些假山,又特意把瑶池的水千里迢迢引了过来。
后来她又觉得单调了些,小桥、秋千、亭台楼阁便是样样俱全了。
其琛走了一段便不愿走了,经过的人越来越多,偏偏都要跟子苓请过安才敢走,难怪他再是不愿多走一步。
“累了吗?我们休息一下?”子苓寻了一块高一些的石头,扶着他靠坐在上面,又蹲下身帮他揉了揉酸痛的膝盖。
“可好些了?”子苓看他皱着眉,也有些担心,毕竟他是第一次出来,难免不适应。病后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心里那关恐怕也过不去。
“心口有些疼。”
子苓见他终于开了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起身让他靠着自己,手移到他心口,施了内力慢慢按揉。
/
子苓正想着怎么带他去瑶池才好,还没开口,远远地便走过来一人。
“帝尊,臣有要事相商。”
子苓看着弯腰施礼的天枢上仙,再看了看身旁的其琛,有些为难。
“起身吧。”子苓转头看向身旁的人,“阿琛,要不先让景笙和清如带你走走,我过会儿去找你?”
“也好。”
子苓叮嘱清如找一条少有人走的路,而后见他二人带着其琛走远才转头看向天枢。
“可是天牢里玉衡那边出了事?”
天枢神色未变:“正是,近来他脾气越发暴躁,坠入魔道之迹象愈发明显,不知如何处置为好?”
天枢将天牢里的境况展现在子苓面前,子苓看着天牢里那张与其琛有六分像的面庞,眉头紧蹙,目光又转向已经走远了的其琛。
“这事我和靖哲上神商量一下,毕竟是他的弟弟,要是直接处置,恐怕……
你先去盯着那边,若有异象,即刻回报。”
“是。”
“退下吧。”
/
子苓往小路走去,他们走得并不快,所以子苓没追多久便看到了人影。
她走在那人身后,今日他身着一袭清淡白衣,背上他又帮他披了一件玄色大氅。他的背影清秀俊雅,但那走路的姿势还是令人生畏。
其琛走起路来,颠簸得厉害,走得慢些还好,走得快了膝盖就会以诡异的形态碰撞在一起。如今被大氅遮住倒也掩盖了腿型的诡异之状,但腰部的扭捏还是会看出来。
子苓快走几步上前,在那人身前停下,挽过他的胳膊,在他心口揉了揉:“阿琛,可累了?我抱你过去吧。”
说罢,没等他回应,便一把将人抱起:“闭眼,别看,会晕的。”
一会儿,子苓便稳稳当当地抱着怀里的人在瑶池边的石凳上坐下。
“可喜欢?”
其琛睁开眼便是满池莲花,虽有片刻怔忪,却也还是点点头,微微一笑。
“这是你出征那年,我在母后的瑶池里种下的,日日以玉露滋养,方才花开不败,保持到如今这番模样。”
“辛苦你了。”
“第一次走这么多路,腿可酸了?”
子苓掀起他的衣袍,隔着裤子,施了内力,帮他按揉膝盖。
“阿琛,当初玉衡把你弃在北荒这事可有隐情?”
其琛皱着眉看向子苓:“他是这么跟你们说的?”
子苓点点头,等他的下文。

楼主 残月细语  发布于 2018-09-28 14:02:00 +0800 CST  
第二章
“当初我们二人耗尽毕生修为,勉强将二十万天兵送了回来,我存了私心,在最后关头将他推入阵法,一起由阵法带了回来。却也因此,让魔族将领有了可趁之机,得空将我一双膝盖震碎。
不过我没想到阿衡会跟你们说是他弃了我,我冒死保他一命,他心里却是恨我丢下他一人。可恨最后我还是没保住他的命,让他魂飞魄散。”
子苓看着其琛心痛的样子有些不忍,终是坦白道:“阿琛,若我告诉你,玉衡他……并没有死呢?”
其琛猛地抬头,抓住子苓的手,声音有些颤抖:“苓儿,你这话是真是假?阿衡他……不是死了吗?”
子苓一手抚在其琛的心口,只觉他的心跳得异常得快。
“其实玉衡他……没死,只是被压入天牢了。”
其琛听见此话,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你……你把阿衡压入天牢了?”
“不,不是我,是父君。”子苓扶着他,帮他按了按心口,有些担忧,“从他把你出事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就被父君压入天牢了。理由是……护主不当。”
“那日我问你,你为何说他已经魂飞魄散?”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修为寥寥无几,又有坠入魔道的迹象,你知道的,神界不可能容许一个入了魔的人存活。我恐你知晓实情后承受不住,才骗你说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子苓低下头,没敢看他的神色。
其琛看着她,沉声道:“苓儿,如今我无父无母,我本以为我身边再没有一个亲人了,可你又告知我阿衡还活着,我怎能坐视不理。”
“你明知渡修为只有六成胜算,何况是要将体内的灵珠置于那人心上,你如今心疾在身,如何能把修为渡给他。当今世上,除了父君母后,就只有你和我可以做此事。”
子苓红着眼看着他,又道:“当年那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是当时他能代替你去送死,今天你就不会这副模样在我面前,你就还是那个风度翩翩,人人仰慕的靖哲上神。”
子苓是存了私心的,她只要看着其琛这般痛苦不堪,就觉得都是玉衡的错,若是那日玉衡没有走,也许两人都有一线生机。
可事实上,她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我是主帅,保护下属是我的职责,他是我弟弟,我又怎能将他推到风口浪尖独活?”
“如今我的灵珠再不能支撑我渡修为一次,你这身子更不可能,父君母后云游四海,没人能救他。”
“苓儿,你那边有一棵雪莲对不对?”
子苓听到此,心跳一滞:“阿琛,你明知那雪莲是我留着给你救命用的,他用了,你以后有什么不测该当如何?”
其琛没有看她,自顾自地说道:“据我所知,雪莲有净化作用,渡了修为,玉衡需要自己运功自救,而雪莲只需服下去,然后加以灵力的调和,无需用到灵珠,是也不是?”
其琛看子苓面无表情,缓和了语气:“苓儿,他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好,我帮你救。只不过,如若以后你没了救命的东西,即便是魂飞魄散,我也会随你一道去的。”
“苓儿!别胡闹!”其琛看着她,辞色俱厉。
子苓像是没听到一般,抱着其琛回了灵霄殿,本想让他安心等着,他却是偏要跟着她一起去天牢。
子苓没办法,只能让清如拿着雪莲,自己抱着他飞身往天牢去。
这地方她也有十年没来了,如若不是今日天枢来报,她已经要认为玉衡这个人已经死了。
天枢引着他们走到锁着玉衡的天牢前,如今,玉衡的神志已经有些不清了。
“阿衡。”其琛站在牢门前,唤了一声,里面的人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子苓拿出锁仙绳,先绑住了里面的人,而后才让天枢开了门。她倒不是怕玉衡伤了自己,而是怕他伤了她身边的人罢了。
其琛几步上前,拉住被锁链捆着的人:“阿衡,是我,认得出来吗?”
玉衡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其琛索性施法划伤了手,速度之快子苓再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他握紧拳头举到玉衡面前,他们是至亲之人,对彼此的血自是敏感异常。
果不其然,玉衡闻到了熟悉的血的味道,恢复了些许神志,目光有了焦距,看着眼前的人良久,方才轻轻唤了一声“哥”。
其琛笑了笑,转头示意子苓可以治疗了。
子苓从清如手里拿过雪莲,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给玉衡喂了下去。
雪莲的效用是极好的,没过多久,玉衡周身的魔气已经散去不少。子苓将他身上的锁仙绳解下,然后在他身后坐下,对着他的后背将灵力传过去。
一个时辰的功夫,玉衡身上的魔气已经尽数散去。子苓看着他眼神恢复清明,便不再多留,起身,没有看其琛一眼,带了清如转身就走。
/
“清如,我去云山寻姑姑,你好好照料着他。”
“帝尊,您可是身体出了问题?上次上神心疾发作,您就渡了好些灵力,如今又……”
“我没事,你只需按照我的吩咐,好好照料他便是。姑姑那边,我会带清洛一起去的。你放心好了。”
当年她被父君送到云山习武,文淼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了她,师母也教了许多医术。要是他发病,至少在师母来之前,她还能拖上一段时间。

楼主 残月细语  发布于 2018-09-28 14:13:00 +0800 CST  
第三章
“姑姑,苓儿来看你啦。”
彼时婉容正在侍弄花草,听这一声叫喊,回头就看见自家小姑娘往这边跑过来。
“哎哎哎,小心点,别踩坏了我的宝贝。”
“哎呀,知道了,这都是您的命根子,我小心着呢,不会弄坏的。”
婉容看着她,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东西,在院子里的木桌前坐下,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子苓面前。
她看了看门口,只有清洛一人,挑眉道:“怎么今天没带你家那位过来?放着政务不管,来我这逍遥了?还是说……你两吵架了,恩?”
子苓不自在地撇过头:“我们吵什么架,我宠他还来不及呢。”
“有本事你就装得自在一点,你这满腹心事的样子,没吵架才怪呢。”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姑姑,姑姑,我是想问,除了雪莲还有什么救急的吗?”
“怎么,你原来的那株雪莲呢,那不是你当初在天山上拼了半条命拿回来的嘛?这才几天就没了?你家那位可真会消遣。”
这事也没几个人知道,只因一年前子苓去天山求药,回来时已是伤痕累累。为了不让其琛担忧,编谎说自己在云山散心,在这儿调养了两三个月才敢回去。
所以婉容这么生气不无道理。
“姑姑,不是啦,那雪莲救了他弟弟,我是怕有个万一……”
“哪有那么多万一,要是不行,你就把他弟弟囚禁了,然后取他的血,给你家那位喂下,这事不就解决了?”
婉容看着她面色不太好,有些担忧:“你这是怎么了?处理政务太累?怎么脸苍白成这幅样子?你要是还担心,明天你再去你师母那里问问,这两天你先在这住下,这里灵气旺盛,我给你调养调养。”
“就知道姑姑对苓儿最好。”
婉容住在山脚下,芳草碧连天,是疗养的好地方。何况她又辟了几块地专门用来种稀有的药草,这里聚集的灵气就更多了。
子苓在云山住了几天,也去师母那里拜访过,只不过是无功而返。
子苓在这里的第七天,实在是憋得慌,便起身去山上的竹林里舞剑去了。
说是舞剑,其实就是折一根枝丫,找一块开阔的场地,练剑。
这边子苓正练得入神,恍然间听到熟悉的琴音,堪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循着声音飞身而去。
其实她早已知道是谁,只不过还是不由自主地往那处去。等到琴音近在咫尺,她却停在一根枝丫上,再是不肯挪动半步。
几天前的事,她还历历在目,一肚子的火没处撒,想到这,便不愿再往前走一步,只是寻了另一条路飞身而去。
只是才走出几步,便听到了弦断的声音,他的琴音她最是熟悉不过,声音渐重,忽而又戛然而止,明显是弦断了。
这般景况,能让他弹到弦断,那唯有……
子苓暗道不好,飞身朝那处掠去,果然看到景笙正抱着他,清如还在一旁给他施针。
“帝尊,上神心疾发作了。”景笙在一旁急得不行。
“我有眼睛,还用你说。”子苓气急,控制不住吼了出来,“谁让你们带他出来的?这副样子出来送死吗?”
景笙被她吓得不敢说话,清如倒是镇定:“是上神将我二人支开,自己出来的,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玄武门了。我们本想将上神强制带回灵霄殿,可他当场便施了灵气,又吐了血。我和景笙见阻拦不住,只能将他带过来。”
灵霄殿与玄武门恰巧一南一北,他走了那么远的路,便是绝了心要出来的,哪还拦得住。
“苓儿,别怪他们,是我……”
“别说话。”子苓一把揽过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手解开他胸前的衣服,而后拿过清如手里的银针,朝他心口扎去。
“嗯,痛。苓儿,轻些……”
“你还知道痛,独自走到玄武门怎么不说痛,如今到我这喊痛来了?”子苓揶揄道,看他吃瘪的样子,堪堪笑出了声。
良久,他青紫的嘴唇才恢复了正常,只是脸色还有些泛白。
“我带你去找师母,你忍一会儿。”
“不去。你跟我回天宫,好不好?”
“你去找你的亲弟弟,来找我作何?我在姑姑这里待的好好的,不想回去。”
“你殿内的奏折堆得很高了,再不回去,就要堆满山了。”
“你爱写奏折,你去写啊,这天帝我也不当了,要不我让给你?”
“苓儿,你……”其琛气急,心脏处一阵绞痛,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倒是子苓手里的银针差点又扎深了几分。
“好了好了,我错了,好不好?你别生气,我跟你回去不就行了。”子苓看他如此模样,拔了银针又施了内力帮他按揉心口,“好些了没?”
其琛有气无力地点点头,良久,缓缓说道:“苓儿,你还记得我们初见时的地方吗?就是在这竹林里。那时,你被罚,在这竹林里练剑,我便在一旁弹琴。如今,却是连琴也弹不动了。”
“会好的,别说话,我带你回去。”
子苓将他的衣衫扣好,而后抱起他,向姑姑的院子飞身而去,景笙和清如跟在身后。
两人一路走来,他们也是一直跟着的,自是知晓这其中的不易,只是这是开始,还是结束,谁又知道呢?毕竟那个心结不解,上神恐怕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了。

楼主 残月细语  发布于 2018-09-28 14:18:00 +0800 CST  
第四章
“姑姑。”
“呦,这是谁啊,大驾光临,老身有失远迎了。”
其琛使了个眼色,示意子苓把他放下来,子苓照做,一只手还是扶着他。
“婉容上神,是在下叨扰了,苓儿在此处几日,多谢照顾,这次来也是为了带她回去。”
“带她回去就好好照料着,小时候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却一生伤病地回来,做长辈的,到底是看不过去。”
尽管子苓再三示意,婉容却还是不留情面地说了出来。
“是在下失职,日后一定好好照料着她。”
“我看照料就免了,你这尊大佛管好自己,就算是给我们家苓儿烧高香了。”婉容一番话,真是一份面子都没给。
其琛一副认错的态度,婉容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刺激他。子苓道了别,抱起其琛便飞身走了。
灵霄殿
子苓看着堆成山的奏折,皱了皱眉,把其琛放在床榻上,这才想起他手上的伤。
“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没好?”
子苓看着那道伤口,皱了皱眉,回头看着清如。
“帝尊,上神不让我们给他上药,因此就这么耽搁了。”
“你这是要干嘛?自残吗?”子苓拿出刚从姑姑那里拿的几个瓶子,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抬手。”
其琛乖乖伸手,子苓小心翼翼地先用纯净的玉露清理伤口,再往他伤口上撒了些许药粉,然后用白布包好。
这玉露也是从姑姑那里得来的,是上百种药材熬制而成,取其精华,再辅以三更天的露水,便成了玉露,疗伤什么的更有奇效。只是那时思君更甚,倒是都被她用来浇灌那满池莲花了。
“日后要是哪天我不在,你还是要自己当心点,自己的身体伤了怪谁?”
“怪我。”
子苓睨了他一眼,唉,罢了罢了。
/
子苓走到案几前,看着满桌子的奏折,叹了口气,刚拿起一本就发现已经批过,只差盖章了。
她抬头看向床榻上的人,见那人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便知道是他事先批阅过了,倒也省了她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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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子苓全部批阅完,已至深夜。她走至那人身旁坐下,却见他背靠着自己,满头虚汗,不由心里一紧。
“阿琛,怎么了?可是胃疼?”
其琛囚于地宫那些年,日日被喂毒,因此伤了胃,腹疾也有些严重,这也是为什么师母会让他常锻炼的原因。
只不过碍于他腿脚走起路来颠簸得厉害,加上当初膝骨碎裂,后来再帮他安上虎骨也无用,走起路来依旧会疼痛异常。
子苓扶着他起身,让他靠着自己,帮他按揉绞痛的胃。
“你这疼得也不是一时半会了,怎么不叫我,自己忍着?”子苓看他抿着唇一言不发,也不忍心再责怪,只是抬手将他的唇瓣扳开,免得他咬出血来。
其琛双腿微颤,想必是昨日走的路多了,子苓扬声将守在门外的清如叫了进来。
“帝尊。”
“你去备上药浴,我带上神去偏殿泡一会。”
“是。”
子苓看清如离去,低头看着那人:“可还能走?”
其琛看着她,点点头,而后掀开锦被就要站起来。子苓也不敢懈怠,托着他的腰扶他站稳。
“慢慢来,我扶着你,别急。”
此时的其琛胃里一阵翻涌,腿一软便往地上倒去,好在殿内铺了毛毯,也不怕着凉。他这会也吐不出什么,只能弯着腰干呕,眼睛也被激得发红了。
子苓拿出随身备着的手帕,放到他嘴边示意他捂着。随后一手从前面搂着他,让他身子前倾一些,一手在他后背轻轻拍打,等他缓和了一些,再改为轻抚。
“好些了没?我扶你起来。”
子苓扶着他慢慢走到偏殿时,清如已经将药浴备好。她挥退了随侍的下人,帮他褪下衣衫,自己也只留一件内衫,而后扶着他走进池子。
“我先帮你揉会膝盖,让药汁渗进去,你先靠着我休息一会,待会还要用些精力的。”
其琛点点头,靠着她闭上了眼。
子苓看着他的膝盖,这虎骨是她看着师母帮他换上的,尽管后来自己已经施法帮他把疤痕去掉了,但他的膝盖还是有些诡异地弯曲,毕竟不是他自身的东西,就算能帮他行走,走起来也必是不称心的。
子苓帮他揉好膝盖,又端过一旁清如准备好的汤药喂他喝下。
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子苓就要帮他准备一次药浴,主要目的不是按揉膝盖,而是活跃他的心肺。子苓需在他心口施以三分内力进行按压,用以刺激他的心跳,再辅以药汁,渗入心肺。
“苓儿,疼。”
子苓面对着他,看他苍白的脸色,心里也不是滋味,这心不是他的。那时候魔界鬼医将他作为试验品,替他换了心。如今只有这样帮他按压才能让他好受一些,否则便是只能缠绵床榻,坐卧不能。
她也曾问过,为什么鬼医会要了他的心脏,他此时的心又是谁的,他却是只字不提。
“阿琛,马上就好了,你再忍忍。”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按压完毕。子苓抱着其琛,看他昏昏欲睡的模样,索性施了内力,将两人的身体烘干,而后给他穿上寝衣,抱着他往内殿走去。

楼主 残月细语  发布于 2018-09-28 14:23:00 +0800 CST  
第五章
子苓把他放到床上,盖好锦被,转身去屏风后穿好衣裳。她看着他睡得正熟,便也没叫醒他,往门口走去。
“清洛,你去瑶池采些莲子,再收集一些清露回来,送到膳房,我去煮些粥。”
“是,帝尊。”
“景笙,清如,你们去里面守着,若是他醒了,就说我去膳房了。”
“是。”
/
子苓煮好粥回到灵霄殿,就看见那人正倚着床榻,看着闲书。
“阿琛,我煮了些银耳莲子粥,还加了红枣,百合,先吃一些暖暖胃吧。”
子苓看着其琛正盯着她手里的粥,笑了笑,以前他就喜欢喝这个,饭菜吃不下,这粥倒是能喝上一碗。她就琢磨着加些东西,这样他能养心安神,对脾胃心肺都好。
子苓回来的时候就挥退了下人,现在殿内就只剩他们二人。她用勺子舀了一小勺,喂到他嘴边,看他张嘴咽下之后,再喂一勺,一来二去,竟也把一碗粥喝了个底朝天。
子苓把碗放下,将他搂进自己怀里,一下一下按揉着腹部。
“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你先上来睡会吧。”
子苓听他这般说,自是乐得脱下外衣,爬进里侧,搂着他的腰,沉沉睡去。
/
子苓这一睡,到了午时才起,身旁的人却是不知踪影。
“清如,上神人呢?”
“帝尊,上神已经耗在恭房有一个时辰了,怎么也不肯让我们进去,又不让我们来叫您。”
“我不醒不问,你们就任由他这么耗着?”子苓怒极,却也知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你去药房里熬一碗泻药过来。”
“是。”
恭房在偏殿一侧,子苓走到门口,缓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一些。尽管已经做足了准备,推开门却还是被他吓了一跳。
那人坐在恭桶上,靠着椅背,一手揉着心口,一手捂着腹部,满头虚汗,许是坐得久了,双腿都有些发颤。
“如何不能叫醒了我再来,你要是喝了药也必不会坐如此久还不出来。”
子苓几步上前,搂住他的肩,在他心口轻轻按揉。昨日她也并未想着这事,只当他是胃痛难忍,没想到腹疾也这般严重。
“我出去之后,你就没再方便过,是也不是?”
“我没什么感觉,只是今早觉得不太舒服,才想起来七日未曾……便想着试一试。”
“那我一月不回来,你就一月忍着?”
子苓看他抿着唇,不忍再说,只抬手帮他擦去虚汗:“你省些力气,待会药来了,喝下去就会好的。”
她又帮着他揉了揉腹部,一盏茶的时间,清如端着药敲了门。
子苓感受到他身体一僵,起身出去。
“这里面有几包?”
“两包。”
“够了。你们回去,别在这守着。”
“是,帝尊。”三人退下,子苓端着药关上门。
“外面已经没人了,你把这药喝了,我再帮你揉一会,估摸着就行了。”
子苓把药喂给他,又蹲下身,帮他按揉了许久,才听到他闷哼一声,下面就有重物落了下来。
“再用些力,马上就好了。”
“你出去吧。”
子苓知道,今日他已是破格了,以往他也不会让她进去的。
“好,那我在外面等你。”
/
良久,她才等到他开了门。
子苓感觉眼前一晃,面前的人作势就要摔倒。她下意识地搂住那人的腰,让他靠着自己。
“心口处痛吗?”
子苓看着那人唇色惨白,早已累得说不出话来,也不待他回应,便抚上那人的心口,一下下按揉。
“你别急,我抱你回去躺一会。”
子苓抱着他,迈着缓慢的步伐,往内殿走去,等把他放上软榻,才起身去洗漱。
一觉醒来就被他吓了一跳,也没时间打理自己,现在坐在镜子前,发现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还真是令人发笑。
她叫来清洛,为她梳妆画眉,一切整理妥当已经是一炷香之后了。
“清洛,你去准备一些糕点,拿些红豆紫薯酥过来,还有准备一碗止泻药,另外再端些粥过来,粥水多一点。”
“是。”
子苓正要往榻前走去,却看到其琛正要翻身下榻,样子有些急切。
“阿琛,你怎么起来了?”
“苓儿,快,带我去恭房。”
每次喝完泻药,他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腹泻的症状,这次剂量大了一点,腹泻就格外严重。
子苓也知道他耽误不得,拦腰抱起他便往恭房飞身而去。
“我在外头等你。”这次子苓也没等他赶,把他放下之后,转身出去。
没过多久,那人就自己开门出来了。只是扶着门框的手隐隐颤抖,腿脚也是抖得厉害。也知他已经尽力克制了,却是收效甚微。
“这会儿清洛应该已经端了药回来了,你喝一点,会好受些。”
其琛点点头,让她抱着回了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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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琛喝了药,又吃了些糕点和粥水,脸色才渐渐好转。
子苓帮他揉着胃,叹了口气:“我知你难受,你这样我也难受。师母说只有把心换回来,你的身体才有机会好转,你就告诉我吧,这心是谁的?”
见他又是一副不欲说话的模样,子苓也不好再多问。

楼主 残月细语  发布于 2018-09-28 14:30:00 +0800 CST  
第六章
传闻靖哲上神斩妖无数,在他父亲之后,六界纷争,无一不是他去镇压,才换得六界和平。只是,世事无常,谁曾想,这一次,差点葬送了性命。
本来身体调养得还算不错,这一次去云山着实耗费了不少精力,其琛在床榻上躺了数日才算恢复了一些。
在灵霄殿的日子过得也算清闲,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月。这日,子苓正坐在案几旁批奏折,想起前些日子的一封邀请函,便抬头看向榻上那人。
“前两天司命与我说想和你一道下回棋,自你回来后,还未与他见过面。你也不能一直待在我的灵霄殿不是?总得出去走走,见见昔日的至交好友。”
“嗯,听你的。”
“那我让景笙去传话,就去瑶池下,可好?那儿清静些。”
“你说了算。”
子苓传来景笙,让其去天机阁传话,半个时辰后,他便回报说司命已经去了。
/
“是你自己走过去,还是我抱你过去?”
“走走吧。”
“好,那我们慢慢来。”
子苓扶着他一步步往瑶池走去,走了一半的路程,他便推说走不动了。见他满头虚汗,眉头紧皱,她也不欲强求,俯身将他抱起,往瑶池而去。
“昔日的靖哲上神,沦落到此地步,真是可惜。”
“司命,注意你的措辞。”子苓听司命如此语气,有些不满,抬头看了眼其琛,见他神色未变,就未与司命争执。
司命看着子苓眉间的彼岸花花钿,眸色渐深。
“罢了,总有一天要还的。其琛,我言尽于此,以后的事,你好自为之。记住,凡事量力而行。”司命这番话,明面上是对其琛说的,但有几分是故意说给子苓的,恐怕就只有两个当事人知晓了。
“我知道,过去的就过去了,何必执着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如今这般,我已经满足了。来吧,多年不见,不知你棋艺精进些没有?”
司命看着其琛淡泊清心的模样,摇头叹了口气:“这几十年还有人陪我下棋,你却是许久未碰,这话该我问你才是。”
其琛命景笙在桌上摆好棋局,随后与司命一道坐下。
尽管是多年未下,其琛的棋艺却是丝毫不减,从容不迫,步步紧逼,倒是司命皱着眉,难以下手。
“看来是我低估你了。这才开始,可别小看了我。”司命熟悉了其琛的套路,迎难而上,倒也是一一破解,一时之间两人斗得难舍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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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天色渐暗,子苓拿过让清洛带过来的大氅给其琛披上。
“阿琛,该喝药了。”她拿过清如端来的药,此时温热,喝下去正好。
其琛接过,仰头喝下,继续斟酌。
“美人在怀,你这日子过得倒是极为舒坦,只是其琛,你甘心吗?”
“今日只讲棋局,不讲私人恩怨。”
“也罢也罢。”
子苓听得一脸莫名,却也知不该多问,只是看着这棋局,兀自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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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下得入了迷,不知不觉已至亥时。
“阿琛,已经晚了,这更深露重的,你身体受不得凉,我们明日再来,可好?”
“也罢也罢,不能误了你,那就是我的罪过了。那便明日辰时,相约于此。”司命起身,也不道别,飞身而去。
子苓从清洛手中拿过先前准备好的汤媪,放入其琛手中,随后抱起他,往灵霄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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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只吃了一块酥饼,你胃里又要受不了,我去给你熬粥。你先去偏殿沐浴,等我做好了,你大概也已经好了。”
其琛点点头,由景笙扶着往偏殿走去。
“帝尊,上神这会腿颤得厉害,谁也不让碰,您快去看看。”子苓刚添上水,就听清洛来报,心里一惊什么也顾不得,直往偏殿而去。
她进去的时候,只见景笙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其琛整个人仰躺在池边上,全身赤裸,两手抓着大腿,神色狰狞。
“还站在这干什么,没看见他疼得厉害,不会将他抱起来放到榻上吗?”
子苓在他身边蹲下,抱起他往一旁的木榻走去,上面铺了极软的毛裘,自是不会冻到他的。
“可是方才在外面受了凉气?我帮你揉一揉就好了。”
子苓温声细语地在他身侧说道,眉目间的心疼更是不减。其实她如何能不知,这般模样他自是不会让旁人碰他的,能让景笙在一旁看着也是因为这是他自小的贴身侍卫,感情自是不一样的。
哪知子苓刚一碰上那人的膝盖,他便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处已是肿胀不堪,想必是摔倒的时候,正好膝盖着地。膝盖上碰不得,他便只能将痛苦发泄在腿上,现在腿上留下十个指印,与他白皙的皮肤恰恰形成鲜明的对比。
“如今这般,我必须要帮你揉一揉。膝盖必是会疼的,你且忍一忍。揉开了就好了。”子苓见其琛没有反应,只得又唤了他一声,他方才回应了一个“嗯”,声音细若蚊蝇,必是疼得厉害。
景笙绞来热布头,敷在那人的腿上。这边刚敷上,那人就抑制不住地抖了抖,却硬是咬紧了唇没发出声音来。
子苓就算是心疼,眼下也并无他法。只好施了内力,在那人的膝盖上轻轻按揉。
“嗯~轻……轻点。”子苓的手刚碰上,他就闷哼了一声,两手抓紧了身下的毛裘, 仰着脖子,神色极为痛苦。

楼主 残月细语  发布于 2018-09-28 14:40:00 +0800 CST  
第七章
这已经是最轻的力道了,他却还是这般受不住。
子苓在他耳边呢喃道:“马上就好了,别急,忍一忍。”
其琛感受着膝盖上钻心刺骨的疼痛,连着心口也疼得发慌,似乎是有如蚂蚁啃噬一般的疼痛。他忍不住一手抓住心口,那模样好似是要把心挖出来一般。
子苓看得心惊,转头示意景笙把他的手扣住。
“马上就好了。阿琛,再忍一忍。”
这事急不来,只能慢慢地揉,等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子苓才停下手里的动作,这时三个人都是满头大汗。
其琛喘得像一条濒死的鱼,两腿微微颤抖,手中依然抓着毛裘,手背上已是青筋暴起。
子苓把他抱在怀里,一手按揉着他的心口,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脖颈,帮他擦拭着额上的虚汗。
“好了好了,你身上出了汗,我抱你去洗一洗。”
沐浴过后,子苓在其琛身上罩了一件寝衣,然后把他抱到内殿的床上。
“明日你必是不能走的,我差人去司命那里知会一声,我们过两日再去瑶池续棋可好?”
其琛闭着眼点了点头,子苓见他没有勉强,才放下心来。
这两日其琛都是靠在榻上,闲时看一会儿书,累了就躺下休息。由子苓照顾着,倒是极为舒适。
等其琛膝盖上的肿胀退去之后,子苓才敢扶着他起身走走。
“来,慢点,我扶着你,别急。”
子苓扶着他,让他借着床榻的力慢慢站起来。虽说这几日修养得当,但他的膝盖依然不怎么受得住力。仅仅站起的动作,就让他的双腿抖得厉害。
“这棋还是要下的,你差人去把司命叫来,我们就在榻上下。”
子苓觉得这样也行,在殿内也更好照顾,不用他来来去去地折腾。
/
司命来的时候,其琛正坐在榻上,面前摆着一张小茶几,茶几上摆着一盘残棋。
不用想也知道,是其琛按照先前未下完的棋局原样摆出来的。
“这几日等得我心都痒了,你不来叫我,我就要来找你了。”
“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话不多说,我们继续。”
到底是在自己的殿内舒适,子苓在他腿边放了两个汤媪,用毯子盖住,这样就避免了膝盖受凉。
“其琛,这棋可把你自己困住了。”
“作茧自缚不是我的风格,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也罢也罢。”
“司命,你看的是天下人的命,却也不能管天下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到了时候,自见分晓。”
“你倒是看得通透。”
“你输了。”
司命看着其琛手里的棋子,微微一怔,随即恍然。
“我倒是小看了你。也是,天命在你眼里,不过是尘埃罢了。”
“我是执棋之人,当然由我掌控。”
“你倒是从未变过,到此为止,我也该回去了。”
“不送。”
司命还没走到门口,就听下人来报。
子苓把人传了进来,那人一进门就跪在地上,神色慌张。
“有什么事?说。”
“玉衡公子闯进天机阁,翻看了司命星君的天书,此刻正提着剑往灵霄殿来。”
“司命,这你怎么解释?”
这天书向来是由司命掌管的,普天之下只有司命一人知晓,就算是子苓这个天帝也是不能看的。
古往今来,这是第一次。
“回禀帝尊,这……是臣疏漏了。”司命知道,这是不可饶恕的错误,眼下估计他和玉衡都活不下来。
/
“这账,我回头跟你算。来人,把玉衡给我押起来,推入诛仙台。”
“苓儿,饶他一命。”其琛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阿琛,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帮他?偷看天机,该当何罪,你不是不知道。”
“子苓,你把我哥的一颗心还回来。”
此刻,玉衡已经提着其琛的赤霄剑进了内殿。这把剑是她父君的,当初其琛请帅出征,父君就把这赤霄剑赐给了其琛,见剑如见人,难怪他会畅通无阻地进了这内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子苓回过神来,揣摩他话中的意思,心中更是疑惑。她飞升上神,父君传位给她,而后她冒死去魔界地宫把其琛救了回来,这心也不是她挖的,如今怎么是让她还回来?
“玉衡,把剑放下,回府邸去。这命我可以帮你留下。”其琛站在一旁,神色复杂地看着玉衡,似乎眼神中还有一丝慌乱。
“哥,这事本来你知,司命知,如今我也知道了,就万万不可能让你一直瞒下去。”如今玉衡正提着剑指着子苓,眼神中满是恨意。
子苓被看得莫名其妙,这是对自己的救命恩人的态度?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要忘了,你的命是我救下的。”
玉衡正要说,就被其琛给截住了话。
“玉衡,别逼我,把剑放下,回我的府邸,这事就算这么了了,不要做让我恨你的事。”其琛话语中已经多了一份狠厉,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哥,事到如今,你还要帮她?子苓,我告诉你……”
“你,孽障,***回去。”
这是子苓第一次看到其琛生气,严词厉色的样子。这边其琛刚说完,两眼翻白,已经脱了力,捂着心口就要摔下去。

楼主 残月细语  发布于 2018-09-28 14:48:00 +0800 CST  
第八章
子苓看得心惊,一手揽过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玉衡的眼眶已经急得发红:“哥,如今你这副模样不都是她害的,你还要帮着她?”
“我让你……”其琛话没说完,一口气堵着,最后看了一眼司命,就昏了过去。
另一边,司命会意,站起身,往玉衡脖子上劈了一掌。玉衡此时修为所剩无几,司命这一掌下去,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是醒不过来的。
“这事本尊回头来追究。来人,把玉衡押回靖哲上神的府邸,软禁起来。加派人手,没有本尊的命令,不准出来。至于司命,回你的天机阁待着,稍后来处置你。”
这话已经很明显了,两人的命是保住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主要还是看靖哲上神的意思了。
子苓抱着其琛进了偏殿,直接把他放进了浴池中,另一边景笙已经把草药拿了进来,一一洒进了浴池。
“阿琛,醒醒,别吓我。”子苓施了内力在其琛心口上按压,却是无甚效用。不得已,只能传灵力,配合着内力,把心口周围的血管疏通。
“景笙,过来,以三分内力击打他的心口。”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其琛总算是醒了过来。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景笙默默地退了出去,子苓从身后抱住那个瘦弱的身躯。
一时之间,竟有了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其琛感受到肩上的水滴,伸手摸了摸身后人儿的脸颊,哑着嗓子说道:“苓儿……”
子苓把两人的衣裳换好,抱着他躺到了床上。
“玉衡他……”也不知是仗着子苓对他的放纵还是真就胆大包天,非要踩雷,专挑子苓不爱听的说。
“人没事,放心了吗?”一个不太愉快的开头,让子苓顿时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情,起身欲走。
“苓儿……”身后虚弱的叫声响起,倒真让她停了脚步。
“事到如今,你还要瞒着我?你不说,我可以去问司命,不然,我想玉衡很乐意把这事的来龙去脉告知于我。”
“苓儿,过去的就过去了,何必执着?知道了又如何,对你对我,都不是好事。”
如今子苓觉得自己就像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气急之下,只能甩手而去。
“苓儿,回……回来。”其琛捂着心口,喘得急了,胸膛一起一伏,那人也没回过头来看一眼。
/
“传令下去,玉衡上仙违抗天令,贬为庶民。司命星君掌管不利,贬为仙奴,永远镇守天机阁,不得出阁一步。”
子苓在书房内已经坐了三天三夜,其琛那边没有去过一次。这会儿她看着书,烦躁不安。想了想,还是带着人去了天机阁。
/
“司命,我问你,我飞升上神,历劫的时候去了哪里?”
彼时的司命正在独自下着棋,知道子苓来了,也没抬头,更没行礼。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些许。”司命轻笑一声,抬头看着她,“也不知道你们两这是孽缘还是什么,他对你的爱我是看不懂。也罢,告诉你也无妨。”
“司命,我说过,这事你不要插手。”其琛此时正扶着门框,一手捂着心口,气喘吁吁一字一顿地说着话。
三日不见,他竟如此虚弱,双腿抖得厉害,脸色也苍白如纸。
子苓知道他会来,所以派了人手在外面拦着,如今看来,他是动了手的。
最后就见子苓的手下捂着胸口,脚步虚浮地走上台阶,跪在门外,回报道:“帝尊,我们拦不住。”
“靖哲上神,今日你是非要拦着我,是吗?那就别怪我动手。”
“苓儿,跟我回去,好不好?”其琛已经软了语气,说完还止不住咳嗽了两声。
子苓看他这样到底是心软了:“来人,把靖哲上神带回灵霄殿。”说完也没再看他。
“苓儿。”谁知那人把正要上前扶他的人挥了出去。子苓听到动静,回过头就看到那人一步一步往这里走过来,嘴里已经渗出了血。
子苓一惊,也顾不得要问的事情,几步上前扶住他:“胡闹。”
“我改日再来。”子苓说完,抱着他往灵霄殿飞身而去。
司命看了那两道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孽缘啊……”
/
子苓把其琛放在榻上,看着他费力喘气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为什么非要折腾自己呢?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很有成就感是不是?如今你还能瞒得了多久,这事多多少少我也猜到了些许。你这心脏是一定要换回来的……”
子苓还没说完,其琛的呼吸又急促了些许,胸口更是一阵绞痛。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子苓一手抚上他的胸口,凝神施力。

楼主 残月细语  发布于 2018-09-28 14:52:00 +0800 CST  
第九章
“你也看到了,我的灵力有限,不可能一辈子帮你供养这一颗心脏,早晚有一天,你会衰竭而死。到那时候,你让我怎么办?
近来北荒又开始作乱,这一场战争是不可避免的。既然这事跟我脱不了关系,那十有八九我历劫时失去的那段记忆中应该有关于心脏的,只要找到它,那便一切都好说。”
“苓儿……你以为真如你想得那么简单?这场战争谁来打?就算赢了,那心脏肯定在魔界内部,你要怎么拿?除非你灭了魔族。六界本来就是互相制约,互相矛盾的存在,一旦打破了平衡,后果不堪设想。这些你可有想过?”
“我当然想过,可是你怎么办?我要眼睁睁看着你……”子苓说道一半已经说不下去了,只能话锋一转,哽咽道,“既然用不了蛮力,那便智取。”
“苓儿,不可胡来!”
北荒妖魔横行,民不聊生。神界派去的几位长老也无计可施,一半兵力留在北荒,然而还是抵挡不住。
“秉帝尊,大将军命属下回来请求支援,北荒结界松动,不日魔族便会侵入我们领地,此次妖界也是横插一脚,若是再不增援,恐怕北荒不保啊。”
说话的是大将军的副将周泓瑾,此番从北荒回来,也是风尘仆仆,看起来狼狈不已。
“三殿下还在云山,日子过得太清闲,也该让他活动活动筋骨了。传本尊的令,命三殿下为骠骑将军,三千精兵任他调遣,明日一早点将出征。”
子苓回到灵霄殿,就见其琛正倚着床榻,闭目养神。额角的一缕青丝垂落,掩过半边脸颊,唇瓣苍白,这几日他忧思成疾,也没好好休息过。
子苓将他垂落的发丝捋至耳后,却不想将他弄醒了。
“北荒如何?”
“我派三哥去了,你好好休养,等我将人一并带回来。那可是你用性命打下来的,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你也去?苓儿……”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这是我去向月老求来的红绳,上面挂着一个玉雕,我注了些灵力进去。若是你心脏不适,就让景笙给你揉一揉,他跟在你身边这么久,医理到底是懂一些的,何况还有清如在。”
子苓打断他即将说出口的话,接着又将手中的红绳系在他手腕上。那玉上刻的是一只灵狐,其琛知道,那是他们在云山的时候,在竹林里遇到的那只。
彼时他们正在后山打猎取兽丹,想着正好给半夏上神制药。路上恰巧遇到这只灵狐,不知是被谁给打中了,受了伤。子苓看她可怜,就把她救了下来,一直放在师母身边。
“我还要去一趟云山,你好好休息,记得吃药。”
子苓知道不管结果如何,不管她能不能找到其琛的心脏,这一趟她是非去不可的,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魔界的目的就是她,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引着她往那个未知的真相而去。
子苓带着清洛到了云山,这里还是世外桃源一般,总是带了些脱离凡尘的味道,让人来了就舍不得走了。
小时候她和子昀是一道来云山习武的,刚开始的时候,她整日待在书阁,研读心法。后来师父带着她到了密室中,让她历练。她不知道自己被多少飞箭射中,受了多少的伤,只是不断地练,一次又一次地受伤,一次又一次地愈合,就这么反反复复。
她足足修炼了两百年,才终于可以御剑飞行,可以在无数飞箭之间游刃有余地穿梭,可以识破一个又一个阵法,并且全身而退。
她和其琛便是在云山竹林里相遇的,那时候她刚刚出关,便想着出来透透气,没想到恰巧遇到在弹琴的他。他刚刚从边关归来,身上受了伤,被人送到云山来找半夏上神疗伤,正好在此处休息了几日。
彼时子苓还尚未入世,见到的男子也只有子昀哥哥,师父文淼上神以及身边的侍从小仙,哪见过如此气宇不凡,玉树临风的相貌。
不自觉地便多看了几眼,谁知看得入神了,竟走到了那人跟前。
弹琴的男子见有人靠近,当下便收了手,站起身来。
“在下见过小公主。”
子苓不认识他,见有人给自己作揖,倒是有些不解。
“我未曾见过你,你又是怎么认出我的?”
“公主眉间的彼岸花花钿,据说是生来就有的。再说,公主自小便被送来云山,出现在这里不足为奇。半夏上神也说了,今日公主出关。这么想来,我知道公主的身份不足为奇吧。”
再后来,他日日来此弹琴,她便跟着练剑,久而久之,彼此熟识,又见性情相投,倒有了几分高山流水觅知音的惺惺相惜之感。
也是在那时,子苓开始慢慢跟着半夏一起学习医理,虽没想着治病救人,悬壶济世,可若是身边有人出了事,自己也能顶上一阵。只是没想到,后来真的用上了。
三百年后,她应劫飞升上神。再从冰室醒来便听说其琛出征还未归来的消息。她知道他在北荒打了胜仗,只是人却不知所踪,而北荒突降甘霖,草木丛生。

楼主 残月细语  发布于 2018-09-28 14:55:00 +0800 CST  
第十章
师父的木屋隐在半山腰上,灵狐早已化成了小姑娘,正帮着师母晒药草。
“师母。”
“苓儿,你怎么来了?不会是你家那位身体又不行了吧。”
“不是,这次来我是想找子昀哥哥的,北荒兵力微薄,我想让他领兵出征,我也会跟着去。”
“你是想找……”
子苓未语,只是点了点头。
“也罢,早些找到,你也能安心些。”
“另外,我有些事想跟心儿说。”
一边的云心听到此话,立刻过来在子苓面前摇了摇狐狸尾巴。
“子苓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心儿一定鞍前马后,不负所望。”
“没这么严重,我只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去天宫住着?”
不出子苓所料,小狐狸听了这话立马蔫了,很是犹豫地摇了摇头。
她自从受伤被子苓和其琛救回去之后,便一直留在了云山,这里安安静静,没什么不好。外面纷争不断,她又是珍稀的九尾灵狐,难免被伤着。
“没关系,我知你不会去,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将你留给我的心头血放进了其琛的玉雕中,你与那血有感应,若是气息微弱,姐姐还求你能去看看。若是严重的话,就求师母能前往救治了。”
子苓转头看向半夏,面露恳切。
半夏看着也不忍心,点点头:“你们两个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了,这一路走来,委实不易。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定时去诊治的,放心吧。”
“多谢师母。”
“子昀刚刚从外面游历回来,这会正在里头睡着呢,你去找他吧。”
“是。”
/
子昀在屋子里睡的正香,子苓敲了几次门都没醒。
“哥,师父烤了烧鸡啊,想吃就快点起床!!!”
果然,没过一会,门就开了。子昀顶着一头毛发,眼睛瞪得发亮。
“哪儿呢,哪儿呢?”
子苓看着他一副吃货相,没好气地说道:“终于肯醒了?”
“苓儿,你怎么能骗哥哥呢?”子昀看着她看好戏的眼神便知道被骗了,良久,才回过神,“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没事儿就不能来了?”
“哪儿能啊,你来哥哥当然开心了。”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子苓干脆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北荒兵力单薄,我这次来,是让你领兵出征的。”
“什么?天宫的人是干什么吃的?这点事儿都解决不了?”
“不止魔界,还有妖界,暗处可能冥界的人也来了。”
“这阵仗是想干什么?逆天吗?”
“好了,别贫了,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当然去,做哥哥的怎么能让妹妹打头阵,父君知道了还不杀了我。”
“知道就好,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文淼正在后山独自下棋,子苓只是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子昀走了。
/
回到灵霄殿,其琛正看着手上的红绳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已经跟师母打好招呼了,过一段时间她会来看看的,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若是我回来的时候你瘦了,小心我不理你。”
“苓儿,别去,好不好?”
“不行,阿琛,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我先去把事情交代好,你用过饭就先睡吧。”
子苓俯身正要帮他盖上丝被,却没想到,他会拉住自己的手。其琛将她往怀里一带,子苓一个不注意,便倒在了他的身上。
“阿琛……”
其琛抬头,封住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唇舌交缠间,子苓早已被吻得头昏脑胀,依稀感觉到一只手在她的后背上来回摩挲,激得呻吟不断。
“苓儿,给我,好不好?”
还未等答复,其琛便试探着解开了她的腰带,将身上的衣衫尽数褪去。
子苓本想着这是出征前一天了,要是他想要,她不是不能给。何况日后世事难料,如若她不慎落入敌手,恐怕也不知道几时才会回来。如此一来,给他一个念想也是好的。
“好。”
子苓说完,便俯身咬上其琛的耳垂,一路向下,留下一缕银丝,好不淫靡,最后那樱唇小齿停留在其琛胸前的一点上,来回轻咬。
子苓一手绕到他的脖颈后头,一手轻放在他腰上,亲得正入迷。
另一边其琛正被亲得动情,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心口处隐隐作痛,不似往常那般,却如蚂蚁噬心,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咬着自己的心脏,久久不能停歇。
其琛一时欲仙欲死,分不清今夕何夕,两人亲热了一会,他身下早已昂然挺立,下腹一阵火热。
子苓眼中迷离,本想抬头看看他的脸色,却没想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下那人一把推开。她本没有防备,就这样硬生生撞上了墙。
其琛只觉喉中一热,情急之下没有控制手中力道,想也没想便推开了子苓,口中喷出一股鲜血。
子苓回过神,只觉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坐起身便看到身侧之人正呆滞地看着自己,嘴角留下一股又一股的血,身下早已软了下去,腿根之处是一片黏腻的白浊,她没想到的是,那处竟然还流出些腥黄的尿液。
“阿……阿琛……”
子苓还在震惊中久久没有回过神,直到一声声粗重的喘息传入耳中,她才想起发生了什么,忙跪到那人身侧,拉过锦被,将两人的身体盖得严严实实。

楼主 残月细语  发布于 2018-09-28 14:59:00 +0800 CST  
第十一章
“清如!清如!”
守门的清如听见主子急促的叫喊,立马闪身进来,却没想到看到了不敢相信的一幕。
子苓将灵珠置于其琛头顶,源源不断的灵力通过他全身,良久他的脸色才得以好转。
“打两盆温水,让景笙去熬一碗药。药熬好了就放在门口,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听到没,违抗的后果……粉身碎骨!”
清如应下正欲离开,却又被叫住,子苓阴森的声音幽幽传来:
“这事,如若天宫有第四个人知道……”
“如若有第四个人知道,属下自断仙骨,跳下诛仙台。”
“去吧。”
一番话交代完,她像是刚刚历劫完一般,浑身无力,倒在其琛身旁,良久,才又蓄起些力气,穿好衣服下床。
温水和药早已准备好,她走到其琛身旁,不忍将人喊醒,只好含了药一口一口渡给他。
不管他是真睡还是装睡,接下来的事情,恐怕两人都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来正视对方。
子苓掀开锦被,那人身上还未着寸褛,身下却已湿了一片,此时还在不断滴漏着。
她慢慢将他身体擦干净,而后穿好衣服,将人抱到床榻上。她没有忽略他起身时那一瞬慌乱的呼吸,并没有戳穿。
等到将被子换好,垫好棉布,子苓却犯了难。没过一会儿,其琛亵裤上又是一片潮湿,恐怕那人还未有所觉。
“阿琛,要不……换上尿布吧。”
彼时子苓正抚着他的腰背,自然没有错过他一瞬间的僵硬,没过多久,床榻上的人便及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只是眼睛依旧没有睁开。
他刚刚受伤那几年,子苓便做过一些尿布,只不过是为了他吃过泻药之后用的,只不过碍于面子,他一直没用。好在,没出什么大问题,更没出过像今日这般的情况。
一时之间,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子苓刚把他带回来的时候,也如这般,不声不响,任人摆布。子苓叹了口气,将人抱上床。
“你先睡一会,等我交代完事情,便带你去云山找师母。别担心,会好的。”子苓帮他盖好被子后,转身出去交代事务。
“清洛,去通知三殿下,让他明日先一步出发,我随后就到。”
“清如,景笙,你二人随我去一趟云山,另外准备一顶软轿,差四个可信之人抬着。”
“是,属下遵命。”
子苓站在灵霄殿外,看着远处,如今的天宫愈发萧条了,俗话说盛极必衰,曾经的老将已入迟暮之年,新鲜的血液还未来得及培养,其琛又成了这般模样。
她知道,只要她去,北荒便能保住,只是……
其琛要怎么办?天宫还有子昀可以守着,那么他呢?
/
子苓回到灵霄殿,其琛正看着头顶的床帐,听得身边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才又转过头来。
两人相望无言,只有眼中的缱绻在诉说着彼此间最后的留恋。
“苓儿……我时日无多,你……”
“你说这样的话,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一走了之,可有想过我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十余年前,你救玉衡,可有考虑过他的感受?你替所有人做好决定,那你自己呢?潇潇洒洒一走了之?”子苓说完,深吸一口气,复又说道,“师母一定会有办法的,你信我。”
其琛苦笑一声,道:“我自己的身体我会不知道吗?我若猜得不错,这个病应该在魔界之时就已经得了,不知什么缘由,到了今日才发作。以沈彦昭的性格,你觉得他会给我解药么?”
“不管他给不给,这一趟我非去不可,不只是为了解药,还有……你的心脏。”
/
景笙在外敲门,回报道:“帝尊,轿子已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子苓整理好情绪,朝着其琛说道:“走吧,天无绝人之路,总有办法的。”
子苓走上前,轻轻抱起他,忽而听见怀里的人出声道:
“后悔吗?”
“不后悔。认识你,我不后悔。”
其琛释怀一笑:“好,我们赌一次。”
子苓看着怀里的人,愣怔片刻,等回过神来,心中欣喜自是不可言喻的。
/
两人把话说开,子苓抱着他进了软轿,又在他身上裹好锦被,才让人出发。
半夏诊断过后,神色复杂,朝着子苓摇了摇头。结果是预料之中的,其琛中了情蛊,在十余年前。
之所以在今日才复发,是因为情蛊在身体里蛰伏已久,足够成熟,又恰逢其琛情动,两者结合,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半夏凝着眉,良久才道:“若要根除,恐怕只能找到下蛊之人才行。当然,还有一种方法,找到母蛊寄生之身,将其杀死。”
“魔界鬼医十年前销声匿迹,要找到不是容易的事。母蛊寄生之人又要如何找?”
“据我所知,种情蛊之人的目的无非两个,第一,子蛊附身之人生不如死,七日之内若是找不到解药,或者杀不死母蛊附身之人,便会七窍流血身亡。第二,母蛊附身之人永生,万世不死。”
半夏看着子苓,神色复杂,有些话,她不知该不该说……

楼主 残月细语  发布于 2018-09-28 15:02:00 +0800 CST  
第十二章
子苓显然也看出来了她的犹豫不决,开口道:“师母有话不妨直说,我还是受得住的。”
“苓儿,中蛊之人,有一个条件……子蛊附身之人须得对母蛊附身之人有情。”
子苓顿时如遭雷劈,一时半会竟不知该说什么,两种可能在心头徘徊,一时之间又喜又忧,她不知道自己该期待哪种可能.
平心而论,无论哪一种,对于她来说都不是好事,甚至还不如要了她的命来得痛快一些。
“但是……”半夏停顿片刻,看着她,实在不忍心说出来。
子苓多么希望师母接下来说的就如她所想,但理智告诉她,恐怕如今这般情况,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一种。
“但是……你身上并没有母蛊。”
半夏说完,担忧地看着子苓,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
子苓惨然一笑,果然……
她们二人本是在院外商量的,未等子苓说什么,身后便有人说道:“苓儿……”
子苓浑身一震,一时之间竟不知怎么面对他。所爱之人并不爱自己,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恐怕都不太好接受。
但似乎世间所有有情人的特点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子苓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吐了出来,整理好情绪,而后微微一笑,转过身去:“阿琛,怎么出来了?”
说是出来,其实是景笙清如二人将他架出来的。
子苓并没有上去接过他,而是眼神示意让景笙将人抱进屋里去。
却没想到其琛用力挣开二人,撑着门几步上前,只是到底身上没什么力气,只迈了一步便再也走不动了,他顿了顿,调整好呼吸,还想再走一步,没曾想刚迈出半步,人便栽了下去。
原本子苓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也没想着要帮忙,这会看他要往地上栽去,到底是不忍心,上前搂住他。
旁边的人倒是识相地离开了,独留二人,不知如何是好。
其琛粗重的喘息还在耳侧响起,子苓搂着他,叹了口气,弯腰将人抱起。
子苓将人放进内室床榻之上,便想转身离去,却被其琛拉住了衣袖。
“苓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爱的,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人。”
子苓活了六百年,这会儿才是真正觉得可笑。
“爱我?爱我你的母蛊会在另一个人身上?爱我你的情蛊会发作?”
这会儿的子苓已经陷入了死循环,她已经忽略了一个事实,情蛊发作之时的确是两人恩爱之时,这一点其实足以证明其琛是爱她的。若无动情,情蛊又怎么可能趁虚而入?但此时的她却还没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子苓不欲再多做解释,想着他还有七日便会七窍流血,此时也没有时间再与他争辩,甩袖离去。
“我救的是你。”
其琛说完,子苓便再也迈不出第二步了。
她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开口:“你……说什么?”
“那日,我救的是你,另一个你。”
其琛说完,像是挣脱了久久的枷锁一般,不知是放松还是放弃,任其生死,不欲再与命运抗争。
“你历劫飞身,魂魄附身在她身上,所以我救的人是你。”
“那人是谁?我如今好好地站在这,杀她更不会犹豫。”
“苓儿,沈彦昭不会让你动她的。”
“为……为什么?”
“因为……沈彦昭爱的,是她,换一种说法,他爱的,是你。”
“什……什么?”
子苓仿佛听着天方夜谭一样,她与魔界地君沈彦昭素不相识,在她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个人,现在告诉她,其实有另一个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用其琛的命,换了她的命?
“我知道的并不多,毕竟……我没有你的记忆。那日你身死,魂魄灰飞烟灭,沈彦昭为了救你,在你身上,或者说,在另一个你身上种了母蛊。你额上的彼岸花花钿随着一起附在了那人身上,所以他知道是你。”
“不对,这些你又是如何知道的?你原先并不知道你身上的是情蛊,如今你却是连前因后果都知晓的八九不离十。可别告诉我你是猜的?”
子苓冷笑一声,如今冷静下来,细细思考,这其中漏洞百出,她脑中一片混乱,隐隐约约觉得似乎错过了什么关键。
其琛苦笑一声,道:“我原本以为半夏上神不会了解鬼医之事,所以骗了你,想阻止你去魔界,如今看来,是我高估了自己。”
其琛躺在床榻之上,身上一条锦被半掩着孱弱之身,双腿之下垫着个软枕。说话间,胸膛上下起伏,偶尔咳个一两声,又觉身下一股热流。
“你留在云山,清如景笙会照顾你,我去一趟北荒,七日之内一定会回来。”
子苓说完,上前在那人腰后垫上两个软枕,又帮他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收拾好一切,便不忍再看床上那个遮着眉目的人,出去交代事情了。
景笙正在门外守着,一旁还站着清如。
“景笙,记得按时给他排泄,尿布要勤换,若是他不肯,就把他打晕了再换。这事需要你来做,清如是女孩子家,做这些总归不太方便。事情始末清如之后会跟你说的,你先进去陪着吧。”
景笙还未知发生了什么,呆愣在原地,最后还是清如在一旁推了推他,而这时子苓早已走远。

楼主 残月细语  发布于 2018-09-28 15:04:00 +0800 CST  
第十三章
子苓到达北荒营帐的时候,子昀还在与魔族之人交战。战况激烈,天界损伤惨重。
而一旁木台之上,画风却是极其诡异。
沈彦昭坐在木桌旁,手中端着一盏茶,一双桃花眼有意无意地看着被绑在一旁的子昀。
“三殿下,我找你来并不是想伤你,只是,听说你们帝尊已经到达营帐。我们谈个条件,好不好?你回去把你们帝尊叫来,这场战事就可以这么结束了,你们也不吃亏,何乐而不为?”
“我呸,渣滓永远只是渣滓,只会耍阴招,我不会妥协的,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子昀这些年留在云山,虽武艺高强,却未知世事,一个不小心便着了道。
“你们是怎么知晓我们的行踪的?”子昀心思单纯,到了如今也看出了点门道,莫非……天界出了内鬼?
“想在北荒造出这么大一个幻境,可不是容易的事。我听说冥界有一玉冥珠……你们果然和冥界勾结,沈彦昭,你心思好歹毒。”子昀不慎被抓,这会已是羞愧难当,不曾想到三界竟然联合起来,就算冥界不曾横插一脚,可有了玉冥珠,这战事便已经倾向了他魔族,天界再要扳回一局,就难了。
“三殿下,你这就高估我了,我界与冥界向来不合,只不过耍了一些手段,借玉冥珠来用一用,怎么能叫勾结?”
“沈彦昭,你无耻!”
沈彦昭像是没听到一般,嘴角微勾,说道:“怎么样,三殿下可想好了?”
“我呸,我死都不会去的!”
“冥顽不灵。”

前线未有一人来报,子苓坐在营帐中,眼角微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还未等她作出决断,就听清洛在帐外传话:“帝尊,云心小姐来了。”
“云心?她来干什么?不是说好让她在云山看着靖哲上神的么?到这里来瞎掺和什么?”子苓拧了拧眉心,有些心烦意乱,“让她进来吧。”
“是。”
云心走进帐内,还未等子苓说什么,便跪了下来。
子苓心中一顿,以为是其琛出了什么事,惊坐起,看着云心,声音都有些颤抖:“可是……上神他出事了?”
“不是,帝尊,我是来请罪的。”
“何故?”
“我本是妖界狐族九尾一脉,两百年前,我们一族遭魔界追杀,我与姐姐失散,逃到了云山,被您救起。后来我辗转多地,直到十几年前,我在妖界与魔界交界处的一座山上,感应到了姐姐。
我们嫡系一脉每个人都有一个桃花吊坠,每一片花瓣都代表一个人,近一百年来,象征姐姐的那一片气息微弱。
那天我没曾想,正遇上魔界地君,他答应我,只要我按他说的做,就可以保下姐姐,我别无他法,只好答应了他。”
子苓胸口一滞,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他说什么你就信了?你答应了他什么?如今又为何要来报我?我又如何相信你?”
“他带我去看了姐姐的灵体,确实还有一丝几不可查的气息,姐姐身上的确有桃花吊坠。当时魔族地君没说什么,只让我在他需要的时候帮他做一件事,我答应了。
这几天我看过桃花吊坠,姐姐的气息……彻底没了。
我不知道缘由,但事实就是如此,我答应他的事是在你来北荒之时,将你的行踪告诉他。
他手里有冥界的玉冥珠,可以产生幻境,这一战,他的目的就是你。他将这一消息告诉我,应该也是为了引你入局。我知道不管我说不说,帝尊你都是要去的。
如何处置我,悉听尊便,我们九尾一族,如今……也只剩我了。我的命既是你救的,便由你来结束吧。”
子苓坐回桌边,抚了抚额:“你回去照顾上神吧,等我解决这边的事之后再来处置你。”
边境那边久久没有消息,子苓再也坐不住了,孤身一人往北荒边界飞身而去。
子苓到达北荒,入目之处是荒凉的沙漠,耳边还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夹杂着兵器相撞的叮当声。放眼望去,却是连个人都没见着。
“玉冥珠?”
子苓呢喃一声,便知晓了其中的窍门,小时候便听得师父说过,玉冥珠幻化出的幻境其实就是一个阵法,只要找到幻境与现实的交叉口,走进幻境中,找到玉冥珠,毁了它便能破了阵法。
子苓飞身到沙漠上空,将灵力灌注于一个点上,等到灵力散开,只要知道灵力是在哪个方位上消失的,那么那个地方就是交叉口了。
很快,子苓收回灵力,往一个方位飞身而去。没过多久,沙漠之上又是荒无人烟的模样,只是内里是怎样的波涛汹涌,恐怕只有局内之人才知晓。
幻境之内是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子苓拿出一颗夜明珠,置于头顶偏前方的上空。
她慢慢往前走去,走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山洞两侧的壁沿之上出现了烛火,一直通向一个偏于主道的地方。子苓随着亮光的方向缓缓走去,既然是有人故意把她引向这个地方,那她也没有道理不去。
很快,子苓走到了尽头,屋内的摆设她似曾相识,只是怎么也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楼主 残月细语  发布于 2018-09-28 15:12:00 +0800 CST  
第十四章
“落儿,别闹,练剑。”男子一袭青衣,怒斥着眼前的小姑娘,抚着心口急喘。
小女孩嘟着嘴,眼中泪水盈盈,委屈地说道:“师父,我想吃糖葫芦。”
“练完再吃,乖。”南溟抚额,心口隐隐作痛。
十年前,他从山中捡到这个小女孩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他用尽一切方法为她疗伤。直到一个月之后,小女孩终于开始恢复,问她叫什么,她只记得自己叫云落,唯一能证明身份的,就是脖子上的桃花吊坠。
画面一转,那个叫南溟的男子抱着小女孩在林间穿梭。女孩到底是个累赘,很快两人就被黑衣人赶上了。
女孩趴在男子肩上,泣不成声:“师父,徒儿再也不胡闹了,徒儿一定好好练剑,师父,我好怕,我想回家。”
“乖,别怕,师父陪着你。”
然而,画面突然消失,子苓的眼前又是一片漆黑。身后响起规律的脚步声,在黑漆漆的山洞中尤为清晰。
“都看到了吗?这是你前世的记忆,可惜你都忘了。”
“你不是他,我也不是她。”
“南溟已经死了,站在你面前的是沈彦昭,曾经在山上被你救下的沈彦昭,可是你都忘了。想看看吗?”
没等子苓回应,沈彦昭便抬手一挥,壁沿上又出现了另一幅画面。
眼前是两个小孩,女孩手中是炼制好的药丸,她怀里的是受了伤浑身是血的小男孩。
女孩喊来师父,而后师父抱着小男孩进了他们的木屋。小男孩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他们两个日日在木屋前练剑,女孩贪玩,常常不得要领,而男孩却聪明得很,很快便将南溟的法术学了个十成十。
离别在即,小男孩告别师徒二人,离开了这座山,久久没有音讯,而云落和南溟又过上了平淡的日子。
直到……
画面一转,魔界地宫内,玉床上,大红的帘帐隐隐约约地显现出两个身体交缠的身影。

子苓心口隐隐作痛,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你从他身上拿的玉冥珠?”
“我的落儿果然聪明。”
“沈彦昭,你还不明白吗?你的落儿已经死了,情蛊发作,只能保她身体完好无损,里面的魂魄早就消失殆尽了。”
“可你不是站在这里吗?”
“天界帝尊和九尾狐族云落完全是两个人,我易子苓,从未与你有任何交集。”
“可你的彼岸花花钿骗不了我,落儿额上也有相同的花钿。”
“我还没有恢复所有记忆,一时之间给不了你答案,不过有一点你可以知道,我不是云落。
是你把其琛的心脏换掉的?心脏呢?还有如果你把鬼医交出来,我可以饶云落不死,至少你还能看着她的尸体度日。”
“落儿,有一点你可能忘了,既然你能在落儿的身体里存活一百年,如若我将你的三魂七魄重新放进去,你就还是我的落儿。”
“沈彦昭,你疯了!”
“落儿,对不起,原谅我。”
沈彦昭话一说完,便向子苓的方向挥去一掌,明摆着他要的就是她的命。子苓早有准备,堪堪闪过身,与那一掌擦肩而过。
她先前刚用过灵珠,如今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与沈彦昭对过几掌已是极限,眼看着一个由内力灌注而成冰锥即将刺透心脏,子苓躲避不及,只能最大限度地让冰锥偏离心脏。
“沈!彦!昭!”
熟悉的声音自耳边传来,眼前的冰锥在半空中化为碎片,子苓被搂进熟悉的怀抱中,一时之间也不知是担忧多一些,还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感多一些。
“你若想要她的命,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其琛搂过子苓,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只能坚持一炷香的时间,你去找到玉冥珠,毁了它,再回来找我。”
“好,你小心一些。”
其琛放开她,飞身朝沈彦昭掠去。同一时间,子苓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若她猜没错,这条路是由烛火指引过来的,那么所有幻境的起点,应该也是在烛火最先亮起的那个地方。
子苓走到那个点上,环视四周,这里没什么特别之处,她在壁沿上摸索了一番,也不知是触到了哪个机关,身后又是一条道路。这显然不是沈彦昭幻化的,他自顾不暇,哪有多余的力气来制造幻境。
那么……就只有……
她沿着漆黑的楼梯一步步向下,这是一个极大的洞穴,周遭是盛开的百花,中间的暖玉床上是一个沉睡的少女。
上空悬挂着一颗透亮的珠子,应该就是玉冥珠了。
子苓没做他想,凝神施力,待灵气凝成一只箭,往玉冥珠射去。珠子破碎,她本想着可以回去找其琛,便没有注意到有一束白光进了她的身体。

楼主 残月细语  发布于 2018-09-28 15:14:00 +0800 CST  
第十五章
那一瞬间天旋地转,她的脑海如同炸裂了一般,让她疼得昏睡过去。很快脑海中恢复平静,只是她的身体动不了,眼睛也睁不开。神识在脑海中游走,直到眼前如胶片一般闪过一帧又一帧。
女子从妖界逃出,浑身是伤,她倒在一户人家的菜地里,被一位老婆婆救起。她就跟着在村子里养伤,日日陪着婆婆,直到婆婆寿终正寝。
后来她离开了村子,在江湖游历,匡扶正义,得了个女侠的名声。只是好景不长,得罪的人多了,被人追杀,她躲在一个山洞中,奄奄一息。
世人都道她是妖女,收了她的魂魄,她费尽功力,才保有一丝气息。也是在那时,子苓飞身渡劫,魂魄落在了她的身上。
云落被一位隐士高人救起,带回去养伤,彼时的她额间正有一枚彼岸花花钿。
画面一转,这是漆黑的地下室。南溟躺在床上,唇色青紫,神色痛苦。女孩坐在地上,抱着膝盖,身子发抖,泣不成声。
而另一张床上,男子白衣墨发,右腿膝盖处血肉模糊。
子苓在女孩的身体里,无情无欲地看着这一切,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心口的那点疼痛,她自始至终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色看着周遭的一切。
她看着南溟将女孩救起,看着她教她武功,看着女孩调皮地撒娇,看着女孩救起男孩,看着三个人在木屋中欢喜地度日子,看着……他们师徒被追杀,看着……床上的人生不如死。
“小姑娘,想不想救你师父?”
云落抬起头,看着巫师,心底燃起一丝希望,狠狠地点点头,说了句:“想。”
“我可以救你师父,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好,只要能救我师父,我什么都答应你。”
“来人,把她带去君上房里。”
画面又一转,豪华的宫殿,女孩赤裸着全身,身上盖了一条薄薄的绸缎,眼中满是恐惧,奈何身体无力,挣脱不得。
男人脱去衣衫,掀开绸缎,啧啧两声,俯下身,慢慢挑逗。
那一夜,女孩疼晕过去,又被折腾着醒来,反反复复,一夜未曾停歇。
第二日醒来,女孩眼中没了神采。她没有喊“师父”,没有说要回家,任由下人给她穿上衣衫,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沈彦昭来到寝殿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满意地笑了笑,走过去,搂过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很好,落儿,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云落听着耳边的声音,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沈彦昭一直在找处子之身,而且必须是至纯之血,这可以让他功力大增。两人一旦交合,女的就会断了情根,为他所用。这么多年来,他找了许多人,但是都不合他的意,如今这个,倒是值得一用。
三年时间,云落跟在沈彦昭身边,学尽魔族法术,成了沈彦昭最得力的助手。
巫师答应云落的,的确是做到了。他挖了靖哲的心,和南溟的做了交换。这个巫师一直在做人体实验,眼下得了两个如此好的试验品,怎么可能就此放过。
沈彦昭放话,只要不折腾死了,随他怎么做。
南溟的确是活了,感受着那颗跳动的心,眼里却满是绝望。他自收留云落那一日起,便知道她拥有至纯之血,所以他尽力把自己的毕生所学都教给她。
奈何孩子顽劣,他对她过分溺爱,也没怎么逼迫她,便由着她去了。他以为他可以保护好她,奈何他低估了那人的势力,竟然找上了门。
后来,沈彦昭带着她来看过他,他看着云落冷漠的神情,便知道,沈彦昭得逞了,她成了他的傀儡。
“落儿。”他叫了她一声,用他最温柔的语气,他看到云落的眼神闪了一下。那一瞬,他笑了,也许,云落还能回来,这一次,他愿意用生命换她脱离魔爪。
那一夜,云落寝殿上方百鸟嘶鸣,云落惊醒,头痛欲裂,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自己。
“落儿,别闹,练剑。”
“乖,别怕,师父陪着你。”
“落儿,若有一日,师父死了,师父就会叫百鸟来通知你。”
“落儿,你知不知道,师父有和鸟儿说话的本事。”
“落儿……”
南溟站在崖边,下面是沸腾的岩浆,跳下去,尸骨无存。
人人都知道,魔族有一座冰火池,但少有人见过。其实,魔族有一个寒冰池,在寒冰池附近是一个悬崖,悬崖下,就是岩浆。
为了增加神秘感,魔族人便对外宣称,魔族有冰火池。
“落儿,一定要活下去。”南溟呢喃着说完,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云落寝殿
“南溟。”云落摸着胸口,那里隐隐作痛,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忽然失去。
“怎么了,落儿?”沈彦昭走进来,看着满头虚汗的云落,皱了皱眉。
云落调整了情绪,摇了摇头,依偎在沈彦昭怀里,眼底却是一片晦暗。这两年来,他时常与她欢爱,事后又给她喂下避子药。云落知道,他功力大增。
一日,她借着出任务的由头,去了她与南溟住的地方。屋子已经许久没有打扫过了。云落走到她曾经的梳妆台前,拿起一个梳妆匣,打开里面的暗格,果然,一张纸被平整地放在了里面。

楼主 残月细语  发布于 2018-09-28 15:17:00 +0800 CST  
第十六章
她轻轻展开,看着熟悉的字迹,落下泪来。
落儿:
等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恢复了记忆,而我,也已经去了。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师父对不起你。
那天你看到的白衣男子,他的心我让鸟儿放到了寒冰池中,若是有缘,也许能救他一命。
落儿,你无需自责,你能选择救师父,师父还是很开心的。但是,师父不愿让你牺牲自己来保我平安。
答应我,好好活下去。若有来生,做个普通人。

云落叠好纸,放回原位,呢喃一句:“师父,等我。”
云落站在寒冰池边,眺望着远处的悬崖,眼中隐约出现了那人决然的身影。云落微微一笑:“师父,我来了。原谅我,不能陪你一起跳,落儿身体太脏,怕污了你。等到来生,落儿做个普通人,还去找你。”
沈彦昭接到消息的时候,云落已经跳下了寒冰池。
寒冰池中没有水,有的只是千年寒冰,寻常人跳下去,不出一炷香,就会四肢僵硬,心脏衰竭而死。
云落跳下来的时候,泄了浑身功力,逼出了子苓的魂魄。从始至终,她们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头一次,子苓的眸光闪了闪,轻声说了句:“谢谢。”
沈彦昭找到云落的时候,她尚有一丝气息。那是沈彦昭第一次体会失去的痛苦,他哪一次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他要云落,他也得到了,可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他让她做他的杀手,为的也只是将她留在身边。他要她,为的是让她真正成为自己的人。
过往的回忆在脑海中徘徊,挥之不去。南溟也算是他半个师傅,他救南溟也算是报恩。但他没想到的是,南溟竟然会跳入岩浆。
子苓睁开眼睛,双目迷茫,一时之间竟是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原来,不是因为她成为了云落,历了情劫。而是,云落替她历了情劫。
子苓看着玉床上永远陷入的沉睡的人,她半生风雪,最后也不能同相爱之人死而同寝。
“对不起。”
子苓说完,将云落的身体化为粉末,将之装进玉瓶中。
自从情蛊发作开始,沈彦昭为她保留的仅有的魂魄,早已被情蛊侵蚀殆尽,如今的她只剩一副去壳,就算能青春永驻,那又有何意义。
如今,一炷香时间已过,不知其琛那边如何了。
子苓原路返回,而那两个人早已不知踪影。
“难道回营帐了?”子苓看着一望无际的沙漠,喃喃自语。
可当她回到营帐后却发现并没有其琛的身影,没过多久,外面就有人来报。
子苓快步走出营帐,看着来人,急道:“可是靖哲上神回来了?”
“秉帝尊,是三殿下回来了。”
子昀从远处飞身而来,隐隐可见狼狈之色。
“可有见到其琛?”
“靖哲?我未曾见过,沈彦昭似乎是受了伤,他回了自己的营帐之后就把我放了。我本以为是个陷阱,可是一路过来,畅通无阻。”
“帝尊,属下来迟,请降罪。”
子苓看着远处奔来的两个人,顿时黑了脸。
“你们怎么照顾人的?”
“云心小姐将我二人迷晕了,我们醒过来之后,小姐和上神都不见了。”
“小姐不见了?”
“我们四个人先是在附近找了一处住处,后来云心小姐出来了一趟,回去之后就把我二人迷晕了。”
子苓低头沉思了一会,回想之前的细节,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或许,就在那……
“我知道一个地方,你们先跟我走。”
她之前在其琛手上系过一串红绳,很有可能他是被云心救走的,云心没有回住处,也没回营帐,那么就还有一个地方……
云心说过,她曾经在一座山上感应过云落,或许,人就在那处地方,况且离这里也不算远。
子苓到的时候,这里已经设上了结界,这是师父文淼的手法,云心应该还没学得透彻,所以子苓一挥手便破了。
山上木屋中,隐隐约约传来几声呛咳,子苓走进去便看到床上正咳得撕心裂肺,使劲捶着胸口的人。
“阿琛,怎么样了?”
其琛微弱的呼吸声昭示着他的身体并不是很好,子苓输了一些灵力,又在他心口上按压了几下,一盏茶的时间,其琛才总算是恢复了些许力气。
子苓将他轻轻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伸手在他太阳穴两侧轻轻按揉。
其琛却是抬手将子苓的手撤去,转头看向云心,说道:“多谢。”
子苓回过神才意识到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血腥气,适才只顾着身侧之人,也没多想。
这会儿,她才注意到云心苍白的脸色,当即明白过来。想必她为了救其琛,而用了心头之血,所以唇色才这么苍白。
子苓点头微笑以示谢意,从袖口拿出瓷瓶,递给云心。
“这是你姐姐的骨灰,她心爱之人在冰火池的熔岩之中,你若是有这个心思,便一道撒进去吧,也算全了她的心愿。若是你想放在身边……留个纪念也好。”
云心接过的时候,眼眶便红了,手指还在微微颤着,面色更是白了几分。
子苓看着她的神色,仍是不忍:“对不起。”

楼主 残月细语  发布于 2018-09-28 15:23:00 +0800 CST  
第十七章
云心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点苦涩:“帝尊,不是你的错,我明白的,姐姐早已不在了。多谢你能将她的骨灰带出来,云心这辈子便是您的人了,听凭差遣。”
子苓正想回应,只觉手心痒痒的,其琛正在被子底下挠着她的手,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
子苓看了他一眼,便转头说道:“你们先下去吧,去山下等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属下告退。”
四周只有清脆的鸟啼,潺潺的流水声。子苓看向其琛,笑道:“怎么了?”
“我想……沐浴。”
子苓这才想起来,动用灵力之后,他的身体肯定会虚弱异常,就算情蛊已经去了,这会儿也精神不到哪里去。
“那我带你去泉水那儿洗洗,如何?”
其琛听言,脸不知不觉红了些许,子苓看着他害羞的模样,莫名好笑,抱起他便往最近的一处泉水走去。
他出来的时候是垫了尿布的,这会儿,亵裤也已经有些湿了。子苓帮他褪下衣裤,抱着他进了泉中。
好在这本来就是一处温泉,也不用担心着了凉。
沐浴过后,她顺便又将其琛的衣裤洗了,用内力烘干,穿戴妥当之后,才抱着他进了木屋。
“事情的经过我都清楚了,云落替我历了劫,我只是一缕暂住在她身体中的魂魄。
你的心在寒冰池中,我想尽早带你去寻回,如果你身体允许的话。”
“苓儿……”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过去的都过去的,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子苓倾身,将他散落额间的几缕碎发轻轻绾起,又调皮地在他嘴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其琛刚沐浴过,周身还散发着热气,哪经得起如此撩拨。未等子苓起身,他便一手搂过她的脖颈,撑起上身吻了上去。
子苓知道他身体无力,耳边是他粗重地喘息,无奈便只好扶他躺平。一手撩开他胸前的衣衫,而后慢慢向其琛身下摸去。
腰间的衣带早已不知所踪,半遮半掩间隐隐可见白皙纤瘦的肉体,其琛经不住如此试探,一次次地挺起腰椎,有意无意地蹭着子苓的细腿。
“嗯……苓儿,下面,快……”
子苓看着他迫不及待地模样,微微一笑,樱桃小嘴有意无意地触碰着他胸前的两点,唇齿撕咬间,子苓将手探入,在铃口轻轻摩挲。
其琛只觉身下火热异常,**难耐,可是心口的疼痛愈演愈烈,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停还是继续到底。
子苓对其琛的身体早已知之入微,他上半身僵硬异常,脸色也愈发苍白,隐隐可见痛苦之色。
子苓知道,这时候停止,只会让他更加难受,身心都会受挫。
“阿琛,看着我。”
子苓将他扶起一些,让他靠在床头,一手在他玉茎上上下套弄,一手放在他胸前,缓缓注入灵力。
源源不断的暖气涌入身体,这让其琛好受许多。
没过多久,一声长哼,总算是释放了出来。子苓靠在其琛胸前,细细地喘着气。
“阿琛,都会好的。”
其琛看着子苓的头顶,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青丝:“嗯,会好的。”
感受着子苓浅浅的呼吸,其琛只觉心痒难耐,只好抬起那靠在他胸前的头,倾身亲了上去。
一股淡淡的药香在唇齿间游走,唤回了子苓的神智。
“你先休息一会,两个时辰后,我带你走。”
/
寒冰池之所以称之为寒冰池,便是以寒冷著称。
“阿琛,你在上面待着,我去找好不好?”
此时的子苓正依偎着其琛,一手环在他的腰上。他身子虚弱,若是跳下去,恐怕难以抵抗寒冷,没多久便会心衰至死。
其琛抚摸着她的发丝,声音有些哽咽:“苓儿……对不起。”
没等子苓反应过来,她的眼前便是一片漆黑,而后便失了知觉。
其琛抱起她,走向她身后的人:“照顾好她,如若我回不来,也别让她下来找我。”
子苓醒来的时候,眼前便是一片昏暗。屋子里另一处传来略显清冷的声音:“醒了?”
沈彦昭?子苓回想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心口一滞:“他人呢?”
“死了。”
子苓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屋子里安静到都能听见心跳声了。沈彦昭不发一语,独自品着面前的茶。
“醒了,就走吧,恕不远送。”
子苓像是没听到一般,穿上鞋便往寒冰池走去,身后还跟着沈彦昭。
寒冰池周围是一层厚厚的结界,子苓将灵力灌注于一点,试图冲开结界,未曾想竟是无甚效用,结界连波动都没有。
“别挣扎了,这是魔界专门用来抵御外敌的结界,非此界之人不可用。何况你现在的灵力所剩无几,如何能破得了?别自欺欺人。”
子苓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而将挥出手中的冰柱,刺向沈彦昭。
沈彦昭的目光本就一直在子苓身上,在她转身的一刹那,他就意识到了她的目的,也感受到了她的杀意。
只是沈彦昭到底是沈彦昭,闪身便避了开去,几步上前,将子苓迷晕了过去。
子苓本就心神错乱了,哪里还能注意到沈彦昭的动作,毫无防备便晕在了沈彦昭怀里。
沈彦昭看向寒冰池,目光深不可测。

楼主 残月细语  发布于 2018-09-28 18:04:00 +0800 CST  
第十八章
子苓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天宫灵霄殿了。而门口,跪了一排的人。
子苓打开门,清如清洛几个便是欲哭不哭的模样,她轻笑一声:“都在这干嘛呢?回去吧,该干嘛干嘛,别在这杵着。”
清如闻言,抬起头,眼中还闪过盈盈的泪花,不可置信地说道:“帝尊,您……”之后的话,她再也说不出口,最难受的莫过于子苓她自己,如今她面上无悲无喜,心里也许早已绝望了。
“走吧。”
子苓回到房间,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那一株木兰出神。
一直坐到亥时,天色已暗,周遭一片寂静。她才推开门走了出去,一晃便晃到了天机阁。
司命正兀自下着棋,看见来人也没打声招呼,依然看着眼前的棋盘。
子苓在他对面坐下,看着面前的棋局,微微一笑:“你都知道了吧……”
“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博,就像这棋局一般,每落下一子都是一个选择。局内人挣扎徘徊,局外人却是看得透彻。”
司命将棋局撤走,端起一旁的茶水泼了上去,水面隐隐约约地现出两人的倒影。
很快地,倒影退去,水面上闪过一帧一帧的画像。
“人永远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摆在你面前的是两个选择,一个是云落的记忆,一个是天书的记忆,我截取了一部分放在你面前,信与不信,都由你。
他常常告诉我,他不信命,为了你,他愿意放手一搏。
朝夕相处几百年的人,即使你没了记忆,你举手投足间的一颦一笑,他能不熟悉吗?你和云落其实早已成为了一体,那日躺在鬼医实验室,喊下换心的人不是云落。
你们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一身二心,和平共处确是不易,云落她能做到如斯地步,我很是敬佩。
天机已经泄露,我和其琛几百年的好友,也不想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在这个世界。”
子苓只觉脑中一片混乱,隐隐约约的一些画像在脑中闪过。山中小屋的记忆,鬼医实验室的记忆,和沈彦昭的记忆。
云落在跳下寒冰池的那一瞬间,便知道了子苓真正的身份,知道了她和其琛的一切。子苓飞身上神的劫,终于历了,只是代价太过严重。
云落将子苓的记忆封锁,只留下了自己的记忆,篡改过的记忆,为的就是今后子苓找到她,也能让所有不堪的回忆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中,无迹可寻。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太过凄惨,有情人成不了眷属,若是子苓终成良缘,何乐而不为。
只是假的终归是假的,真相总有浮出水面的一天。
就像两个双胞胎热衷于互换身份一般,子苓和云落也是这样的存在,当她们知晓对方的存在之后,便开始了互换身份的游戏,有时候甚至连什么时候是真正的自己都忘了,似乎融成了一个人。
只是有一个不同,南溟对她们两个总是不太一样。尽管这种说法匪夷所思,但它确实发生过。比如云落占领身体的时候,南溟给她夹的饭菜就尤其得多,习武也更加放水,嘘寒问暖也比子苓占领身体的时候多得多。
历劫的子苓并不知晓自己身份,只是觉得自己被区别对待了,练武是也尤为用功,所以后来的杀手,其实一直都是子苓在执行任务。
拨开云雾见青天,子苓的心情愈加沉重,千帆过尽,经历良多,伤痕累累,还能回到过去吗?不可能了……人,已经不在了。

楼主 残月细语  发布于 2018-09-28 18:05:00 +0800 CST  

楼主:残月细语

字数:99055

发表时间:2018-09-28 22:0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6-02 00:39:5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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