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魂者——聊聊身边的奇人异事儿

前段时间回老家,路过村口的老戏台,情不自禁的走了进去。相比于上世纪90年代,农村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宽敞明亮的大瓦房,平整的柏油路,曾经几乎家家门口都有的粪堆和柴垛也都消失不见,路两边齐刷刷的柳树随风摇曳。入眼所见,一派欣欣向荣的现代新农村气象,除了这座老戏台,再也找不到儿时的记忆。
因为地理位置关系,农村改造的时候,不经意间就把这座废弃的老戏台落下了,也正因如此,墙壁斑驳、房顶塌落的老戏台,将我的记忆一下子拉回到了童年。那时候村里外出打工的很少,几乎老少都在家务农。每当放学的时候,一群熊孩子或骑着秸秆(地处北方,竹子少见,所以俺们那旮沓不可能“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要骑也是骑着高粱秆子)或推着钢圈在村里呼啸而过,惹得拴在柴垛旁的毛驴咯噶叫个不停。
要说最热闹的时候,还得说每年夏天,村里唱大戏。夜幕降临,戏台上刚亮了灯,村里无论男女老少,人人抱着一个小板凳早早的来到戏台下等着,为的就是抢占一个好位置。小商贩们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热闹的机会,也早早的推着小货车来站摊位,有卖米糖的、卖汽水的、卖爆米花的、卖雪糕冰棒的,反正大都是一些小孩子爱吃的玩意儿。锣鼓镲一响,气氛瞬间就到了高潮。我们这帮熊孩子就是凑个热闹,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坐那听戏,因为也听不太懂。向家长讨来几毛钱,开始在各个小摊位乱窜,买了小吃之后凑到一块,你咬一口我的雪糕,我喝一口你的汽水,玩的不亦乐乎。大人们听得入迷,只嘱咐一句别跑太远,也懒得多管我们。
这种热闹的场景几乎每个村子都有,但我们村子也有一些跟别的村子与众不同之处。在戏台的周围,有五六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每人手里都拎着一捆粗麻绳,眼睛警惕的盯着周围的动静,外人一看肯定迷糊,但本村的人都知道,他们是在防备一个人,一个闹戏的人。
村里有个屠宰卖肉的杀猪匠,做买卖从不缺斤短两,为人也颇为仗义,平日里邻里乡亲遇到什么难处,都主动出手帮忙,做事儿也公正,村里有个大事小情需要人牵头,乡亲们也都愿意去找他。可只有一点为人诟病,这个杀猪匠好酒,甚至可以说嗜酒如命。而且酒品不咋样儿,喝多了不是打老婆就是骂孩子,如此作为颇让人不齿。按说打老婆也好,骂孩子也罢,这都是人家自家的事儿,外人管不着(别说法律如何如何,那时候的乡下人,哪有那么高的法律意识),可有一事儿外人不得不管。
这事儿说起来也有些邪乎,那就是每年村里唱大戏的时候,杀猪匠喝多了都会去戏台上大闹一场,轻则把人家唱戏的家伙事儿砸个稀巴烂,重则把唱戏人打个鼻青脸肿,最严重的一次,这家伙拎着一把杀猪刀从后台突然窜出,攥着刀子就朝戏台上画着黑脸的“包公”捅了过去。戏台上正演一出《铡美案》,好家伙,包公背对着后台正要下令铡了陈世美,冷不丁背后一刀子过来,差点把包公给捅了。得亏陈世美见机得早,猛地从地上窜起来一把推开了包公。包公一屁股坐在地上,当时就愣了,心道:咋的?这陈世美还要造反不成?戏文里也没这一出啊?
“快跑啊!”陈世美大叫了一声,这句可不是唱戏的腔调。包公见周围乱成一团,猛然回头,只见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冲着面门就来了,当场就大吼一声“你大爷!”要说这包公的身手也不是盖的,当即一个懒驴打滚躲开了杀猪刀,随后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摔下了戏台。这时候看戏的人也反应过来了,三四个小伙子一拥而上,将杀猪匠扑倒在地,夺了他手中的杀猪刀,又找来绳子迅速的将他给捆了,一场闹剧这才有惊无险的结束。好好的一出《铡美案》变成了《陈世美勇救包龙图》,这不,旁边一头冷汗的包公正拉着陈世美的手感谢个不停,那画面太美,现在回想起来都蛋疼。
楼主 是非莫挂心头  发布于 2018-04-04 17:36:16 +0800 CST  
又是一年唱大戏,就像惯例一样,大戏第一天,戏台上刚刚开腔不久,喝的东倒西晃的杀猪匠准时来到大戏台。盯梢的小伙子一见到他,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这货可算是来了,只要把他按住了绑起来,今年这场大戏隐患就算是排除了。冲旁边几个人一使眼色,四五个小伙子攥着绳子悄悄朝杀猪匠摸了过去。轻车熟路的一拥而上,轻而易举的将杀猪匠扑倒在地,一切都跟计划的一样。
正准备用绳子把他绑起来,这时候意外出现了。原本趴在地上被三个大小伙子按住手脚的杀猪匠,嗷唠一嗓子直挺挺站了起来,手臂一挥,就将两个小伙子给抡到了一边,摔得直翻白眼。剩下的几个小伙子都吓傻眼了,杀猪匠的身材是比较魁梧,手上也有把子力气,可这几个小伙子也不是吃素的啊!整天干庄稼院的活,哪个手上没个百八十斤的力道?可就是这样,愣是被杀猪匠像摔小鸡子似的给扔了出去,更吓人的是,刚刚杀猪匠站起来的时候,膝盖关节根本就没回弯曲!
甩开了几个试图捆绑他的小伙子,杀猪匠大步迈向戏台,一米多高的戏台,一个旱地拔葱就跳了上去,膝盖依然是没有弯曲,诡异的动作看得台上台下的人都头皮发麻。还不等众人回过神来,杀猪匠一把扯过戏台上一个大花脸,单手掐着对方的脖子就给举了起来,随后从腰间摸出一把一尺来长的尖刀,冲着大花脸的肚子就捅了过去。事发突然,再加上杀猪匠行动诡异,人们根本反应不过来,眼瞅着一场惨剧就要发生。
就在这危机关头,一个干瘦的身影紧跟着杀猪匠窜上了戏台,在刀子捅下去的瞬间,一只枯瘦的手一把攥住了杀猪匠持刀的手腕。三五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拦不住的杀猪匠,竟然被这只枯瘦的犹如鸡爪的手死死地定住,愣是动不了分毫。紧接着,干瘦身影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巧劲儿,杀猪匠惨嚎一声,尖刀脱手掉落,另一只掐着大花脸脖子的手也松开了。随后枯瘦身影闪身来到杀猪匠身后,冲着对方腿弯就是一脚,杀猪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枯瘦身影又在杀猪匠背后连点数下,只见杀猪匠直挺挺的面门朝下拍在了戏台上。旁边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感觉鼻子一酸,这他娘的脸都拍平了吧?
这时候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找来绳子凑上前正要把杀猪匠捆起来。不料干瘦身影翻身跨坐在杀猪匠身上,攥着干瘦的拳头,雨点似的落在杀猪匠身上。一边打嘴里还一点嘀嘀咕咕的骂:“他娘的给脸不要脸,叫你出来闹事儿,耽误老子看戏,看我他娘的不打死你!”
周围的人看的都懵了,眼睁睁瞅着杀猪匠挨揍,愣是没人上去阻止。一个个张大嘴巴,心道:这主儿是谁啊?看上去干巴瘦弱,揍起人来可真狠!说也奇怪,刚刚还惨嚎的杀猪匠,这会儿彻底没了动静。干瘦的拳头落在身上砰砰响,那动静就跟锤在汽车轮胎上似的。
“行啦老哥,再打就把人打死了!”终于有人想起来上前劝阻,看这架势人家是一点都没留情,还真是照死里打,这杀猪匠闹戏虽然可恶,但还罪不至死,万一打死人那事情可就闹大了。不过人们也不敢说太重的话,刚刚如果不是这位,兴许已经闹出人命了。
听人劝阻,打人的这位也给面子,从杀猪匠身上站起来,又狠狠地踹了两脚,骂道:“回去老实呆着,再敢出来闹事,老子就把你扒皮炖着吃了!”听了这话,一群人直撮牙花子,这位可真够邪性的,打一顿不行,这还要吃人?不过没人把他的话当回事儿,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谁能干出吃人这种事儿啊,也就说说嘴上痛快罢了。不过这主儿到底谁啊?不是村里的人,从来没见过。
一群人小声嘀咕:“这人谁啊?你认识吗?”
“不认识,不知道哪来的。”
“看他穿的破破烂烂的,像个叫饭花子。”
“你别说,还真像,我看八成是。”
“看他刚才那两下子,这人会武术吧?”
“嗯,肯定的,我看功夫还不赖!”
“你说他来咱们村干啥?”
“管他呢,一个叫饭花子,八成要饭要到这来了。”
……
楼主 是非莫挂心头  发布于 2018-04-04 17:44:31 +0800 CST  
这边嘀嘀咕咕,那边已经有人把杀猪匠捆好抬走了。说也奇怪,挨了这一顿胖揍,这杀猪匠竟然跟没事人似的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让人无语的同时也在暗自琢磨,这事儿实在是有点邪性!再看打人的这位,一改刚才凶狠的模样,冲四周弯腰抱拳,笑呵呵的道:“继续,继续唱,俺还没听够呢。”听了这话,一群人直翻白眼,这位可真够心大的。不过戏班惊魂未定,说啥也不唱了,打人的这位大咧咧的道:“没事儿,俺在这儿,包你们没事儿。”戏班众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实在是不好拒绝,刚刚如果不是这位出手,那大花脸可就没命了。没办法,稍稍休息了一下,开锣,继续唱!
人家都已经谈妥了,村里人也没阻拦,再说了,本来大家都是来看戏的,谁也不想因为杀猪匠而扫了兴。一边看戏,一边悄悄打量坐在前边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的叫花子。身材干瘦,也就一米七的个头,穿一件打着补丁的破大褂,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了,衣襟和袖子被戏台上的灯一照都能反光。一双破布鞋趿拉在脚上,五个脚趾头露出了仨。脸倒是收拾的挺干净,看面相也就五十多、不到六十岁。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倒是梳理的整整齐齐,不过看那光泽程度,明显也是有阵子没洗了。就这形象,很难不让人把他当成叫花子,可看他那做派,又实在不像普通叫花子。
七天大戏期间,叫花子白天就在村里晃悠,晚上按时去听戏。也不见他张口讨饭,人们主动给他一口吃的,他也不嫌弃的接着。见他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村里人也不去管他,甚至渐渐的跟他熟络起来,得知他姓黄,来村子里只是路过,这家伙爱听戏,戏班子走村唱戏,他就跟着戏班子走,已经跟了好几个村子了。就在人们以为等到戏唱完了,他也会跟着走的时候,没成想他竟然没走,在村东头的一个小破庙里住了下来。
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修的,似乎早在村子之前就存在了,就算是村里年纪最大的老人对这个庙的来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见庙门庙墙,只有一间孤伶伶的青砖房子,大概有个十多平米,没有窗户,朝南开了一个小门,门口却不知道被什么人用青砖封死了。从远处一瞧这个庙,都觉得阴森森的,所以没人主动扒开门口进去查看,也就不知道里边供奉的是哪路神仙。一般人不敢碰触,可这叫花子却百无禁忌一样,三下五除二就把门口扒开了,有人甚至看到他从庙里抱出一大堆牌位,随手就扔进了庙东侧的水塘里。消息传开之后,所有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暗地里谈论这主儿太邪性。
摸不准这叫花子的底,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大人们都嘱咐自家的孩子小心点,少跟叫花子接触。可熊孩子们哪里会听,开始还有些怕他,见到叫花子还躲躲闪闪,可他总是一副笑呵呵人畜无害的样子,时间一长,熊孩子们也就把大人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整天吵吵嚷嚷的跟在叫花子的屁股后边,希望这叫花子一高兴能教自己两手。那天在戏台上对杀猪匠出手,那可是很多熊孩子都亲眼见过的,都把他当成了隐世的武林高手,还给他起了个拉风的外号——黄丐帮!
屁后整天跟着一帮熊孩子,黄丐帮也不恼,有人大着胆子求他教几手功夫,这家伙总是装模作样的说你们都没有根骨,学不了。可他越是这样,就越显得神秘,熊孩子的热情丝毫不减。我当初也是熊孩子大军的一员,没少拿自家的白面千层饼去讨好他,不过这老货不客气的吃了我十几张白面饼,却丝毫没有教我功夫的意思。渐渐地我察觉到不对劲儿了,这家伙完全就是一个坑货!
浪费了十几张白面饼,却一招半式都没学到之后,我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再见到黄丐帮自然是白眼相加,没啥好脸色。这老货依然不恼不怒,甚至有一天主动靠上来,笑呵呵的说:“小子,想不想学本事?”他说的是学本事,而不是学功夫。我翻着白眼道:“少扯了,你有个啥本事!”
“嘿!小兔崽子,我的本事别人想学我还不教呢!”黄丐帮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我撇撇嘴道:“你要真有本事还至于骗我的白面饼吃?我看你是又没东西吃,肚子饿了吧?”
“我会没东西吃?小王八蛋,看在吃了你几张破面饼子的份上,老子今天就请你吃顿好的!”明明就是个叫花子,偏偏一口一个老子自称,而我的称呼也从小兔崽子变成了小王八蛋。如果不是打不过他,早就拿鞋底子在他脸上狠狠地“摩擦”了!虽然打不过,但嘴上可不会客气,“老不要脸的,你全身上下连裤衩子算上都换不来一根冰棍儿的钱,我看你拿啥请客!”
黄丐帮甩给我一个“小子没见识的”的眼神后,也不说话,弯腰钻进破庙一通翻腾,不一会儿拎着一个家伙事儿出来。我瞪大眼睛瞅着他手中的家伙事儿,竟然是一把弓!看看黄丐帮,再看看他手中做工粗糙的弓,心里有点明白他要干啥了,这货是想用古老的方式打猎,不过那弓胎上还有毛刺,背后简易箭筒里装着五支破木箭,怎么看都觉得不靠谱。
楼主 是非莫挂心头  发布于 2018-04-04 17:45:20 +0800 CST  
村子周围有大片的林子,林子里不乏有一些山鸡、野兔之类的。跟着黄丐帮进了山,心里还是不大相信他能用这么原始的器具猎到野味儿。然而黄丐帮开弓第一箭就把我震慑住了,二十米开外,五六米高的树上落着一只鸽子,张弓搭箭,鸽子应声而落!我张大嘴巴看着身上插着箭仍在扑棱翅膀的鸽子,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黄丐帮收了弓,得意洋洋的道:“愣着干啥,还不去捡回来!”
“厉害啊!”这句夸赞是由衷的。
捡回鸽子,跟着黄丐帮继续往林子深处走。不到一上午的功夫,就收获满满了。一只山鸡、一只肥硕的野兔,这还是黄丐帮嫌弃这只野鸡太小、那只野兔太瘦,挑挑拣拣的情况下才有的收获。尽管那嘚瑟劲儿依然想让人拿鞋底子抽他,不过这一手箭术是真的让我心服口服。
“最近不下雨,山里没蘑菇,真是可惜了。”回去的路上,黄丐帮砸吧着嘴,惋惜的嘀咕。
“要蘑菇干啥?”我顺嘴问了一句,问完立马想抽自己两个嘴巴,有了野鸡,当然是要做小鸡炖蘑菇了!对于这种弱智的问题,黄丐帮根本就懒得回答,悄悄看他的眼神,果然又被鄙视了。
下山路过一片土豆地,黄丐帮指了指地里的秧苗吩咐道:“去抠两个土豆。”
我一愣,道:“你咋不去?”
“我怕挨揍。”黄丐帮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不禁无语,什么人性啊这是,你怕挨揍,难道我就缺心眼啊?正要否决,黄丐帮又道:“你一个小孩子,被抓住顶多骂你几句,我要是被抓,说不好就得挨揍。别磨磨唧唧的,还想不想吃土豆炖鸡块了?”禁不住土豆鸡块的诱惑,在一个叫花子的唆使下,进行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偷盗,还特么的是偷俩土豆。
回到破庙,黄丐帮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口大黑锅支在破庙前的空地上,手脚利索的把猎来的野味儿扒皮去毛,看那熟练的手法,显然是经常干这种勾当。我则是被派去捡干柴、洗土豆。在两人的忙活下,很快大黑锅里咕嘟嘟的炖着野鸡,旁边还有一堆火,上边靠着野兔,火堆底下挖了个土坑,里边闷着一只鸽子。还别说,黄丐帮的手艺还真不是盖的,随着他不断的把一些调料或放进锅里或涂抹在野兔上,没一会儿便香气四溢,我蹲在一旁不争气的咽着口水。
在焦急的等待中,美食做好了,黄丐帮也不小气,盛了满满的一大碗鸡块给我,上边还放了一条鸡腿,他自己则是用了一双加长版的筷子(其实就是没有装箭头的箭杆)直接在锅里捞着吃。我也不跟他客气,吃一口鸡块,咬一口兔子腿,吃得我是满嘴冒油。在两人不懈努力的战斗下,美食被统统消灭干净。当然,最主要的战斗力还是黄丐帮,真看不出来,这老家伙身板不怎么高大,但饭量堪称恐怖,简直就是一个老吃货。
吃饱喝足,黄丐帮翘着二郎腿坐在破庙前一颗歪脖子柳树下,手里拿着一个拿着一根细木棍削成的牙签,嗞咂的剔着牙,看上去好不悠闲的样子。我抬头瞅了瞅柳树,目测了一下高度,心中恶作剧似的想象着,某一天早上起来,看到这老货吊在这歪脖子树上跟着柳枝随风摇曳的画面。
黄丐帮好像猜出了我在想什么,翻了个白眼骂道:“小白眼狼,刚吃完老子的就咒老子!”
被戳穿心中所想,面皮上有点挂不住,但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老吃货!”
没想到黄丐帮耳朵相当好使,这么小的声音竟然被他听见了,只不过他对于这个称呼似乎没什么反感,反而有些洋洋得意,砸吧着嘴道:“这算个啥,改天带你吃真正的大餐。”
“你就吹吧!”嘴上嘲讽了一句,可心中竟然隐隐的有些期待,他口中真正的大餐到底是啥玩意?这时候,脑海中忽然间想起黄丐帮在戏台上暴打杀猪匠的时候,恶狠狠叫骂的话,这老家伙该不会真的要吃了杀猪匠吧?想到这里,心底不禁一阵恶寒……
楼主 是非莫挂心头  发布于 2018-04-04 17:45:41 +0800 CST  
一顿饭之下,我跟黄丐帮算是结下了一点浅薄的交情,一有空就往破庙跑,最初是因为美食的吸引。可自从那顿大餐之后,再也没见他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常吃的东西不是烧土豆就是烤棒子(烤玉米),偶尔见点荤腥,还是就近从水塘里捞上来的拇指长的小鱼仔,胡乱熬得一锅汤。尽管没有好东西吃,但经常走动,俩人的交情也算是由浅及深,渐渐地有了点忘年交的意思。俩人经常唠嗑,当然都是他在眉飞色舞的讲,我坐旁边静静的听。
一开始黄丐帮只是吹牛逼,吹嘘自己这么多年行走江湖,都去过哪些好玩的地方,吃过什么好吃的东西,跟什么牛逼的人打过架。可渐渐的越吹越大,说自己斗过如何厉害的厉鬼,抓过如何狡猾的妖怪。听到这些,心里只有俩字:呵呵!天方夜谭的事儿,你讲的跟真的似的,真当小爷我是傻子啊?见我那明显不信的表情,黄丐帮也不在意,继续一通猛吹。不得不说,黄丐帮的口才很好,比那些说书的丝毫不差,如果把他吹嘘的东西当成故事来听,那还是相当有意思的。
也许是看出来我喜欢听故事,黄丐帮吹嘘完自己的经历后,开始讲一些奇闻异事和各种神神鬼鬼的传说,这让我听得更加入迷。当然,讲故事的过程中,深深透露出他那不正经的本色。他所讲的故事中,有很多诸如狐妖化成美女勾搭穷书生、女鬼色诱男子吸阳气之类的桥段。这些原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架不住这老不正经的口才太好了,故事讲得绘声绘色,细节刻画的入木三分,额……应该说是露骨三分,让听者简直身临其境。所以这类故事经常听的我脸红脖子粗,忍不住想要打断他,可又禁不住诱惑听下去,心里跟猫挠似的。在这一代同龄人中,大多数人的X启蒙者是苍老师,我的启蒙者却是……算了不说了,现在想想身上都是鸡皮疙瘩!
言归正传,听了那么多的故事之后,渐渐地我也有所怀疑,有些故事可能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直到很多年后,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我才明白,黄丐帮所讲的很多故事,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并不是单纯演绎出来的故事,用句时髦的话,那应该叫做经典案例。其实当初黄丐帮就有意教我本事,只是他所教的本事上不了台面,被我父母知道了肯定也不会同意,所以才用讲故事的方式来引导,勾起我的兴趣,顺便帮我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让我在之后遇到的一些事情的时候,很容易就能找到曾经的“经典案例”做参照,从而顺利解决。不得不说,黄丐帮是一个好老师,比之苍老师也……啊呸!又特么的歪了……
乡下的日子平淡而又充实,转眼间黄丐帮来到村子里半年多了,村里人也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而我每天的必修课也多了一门,就是跑去破庙听黄丐帮吹牛逼、讲故事,顺便跟他斗斗嘴、磨磨牙,结果自然是小鬼敌不过老魔头。尽管每天都被黄丐帮嘲讽鄙视,我却乐此不彼。因为每天跟黄丐帮斗嘴,我嘴上的功力也日渐深厚,在学校里经常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就将同学怼的几欲吐血,看着同学咬牙切齿又拿我没有任何办法的样子,心里别提多舒爽了。最后就连老师够摇头感慨:以前多腼腆听话的一个孩子,咋变成这德性了?
故事虽然听得过瘾,但偶尔还是怀念黄丐帮的大餐,90年代的农村虽然吃喝不愁,可家里的餐桌上还是很少能见到肉菜。黄丐帮看出了我的小心思,却也没再主动张罗大餐,而是酷酷的甩下一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听了这话我习惯性的又想骂娘,但歪着头想了一下,觉得这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于是开始跟着黄丐帮学习射术。作为古代“六艺”中的一门,射术在冷兵器时代中是为数不多的远程攻击手段之一,可谓有着相当重要的作用。只是随着自动火器的发展,射术逐渐没落,到了现代除了一些表演比赛所用之外,真正在古代战场用于厮杀的射术精髓几近失传。
射术不可一蹴而就,需要长时间的大量练习才能熟能生巧。但肚子里的馋虫可有点等不了了,想要求黄丐帮帮忙,可是又抹不开面子。再说了,春寒料峭,山上的野鸡、兔子还都在猫冬,就算是去狩猎,饿了一冬天的野味儿估计也没几两肉。而且黄丐帮最近有些发蔫,就连吹牛逼都没有了以往的精神头。搞得我也跟着受影响,练习射箭都是有气无力,甚至一箭射歪了,差点戳到黄丐帮的屁股上,就算这样,黄丐帮也只是翻了个白眼了事。
快到中午的时候,村子里突然吵闹起来,远远的就听有人在大声喝骂,中间还夹杂着妇女的嚎啕大哭。听这动静,不用去看也能猜到,肯定又是杀猪匠喝多了在打老婆。说也奇怪,自从上次在戏台上被黄丐帮胖揍了一顿之后,这半年多来杀猪匠可是相当的消停,没再喝酒闹事儿。大家伙儿还都夸他回心转意、改邪归正。可没想到,消停了半年多的杀猪匠今天又抽风了。而且听这闹出的动静,明显是变本加厉了。心中替杀猪匠的老婆孩子默哀,拿眼偷偷瞧了瞧黄丐帮,只见这老家伙原本耷拉着的眼皮一下子睁开了,脸上还隐隐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
楼主 是非莫挂心头  发布于 2018-04-04 17:46:14 +0800 CST  
看着莫名其妙兴奋起来的黄丐帮,心里正好奇这老东西跟着抽啥风,远远的就见一人跌跌撞撞的朝这边跑过来,到了近前发现正是杀猪匠的儿子小军。小军跟我同龄,而且还是同班同学,平日里挺乐观开朗的,可是此刻的样子却有些凄惨,浑身上下都是土,肚子上几个脚印异常明显,显然被杀猪匠踹的不轻,更惨的是左脸上一个清晰的大巴掌印,嘴角还挂着血迹。小军跑到黄丐帮面前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哭着哀求道:“救救我妈,我爸他疯了,拿着刀子要杀了我妈!”
黄丐帮眉头皱了皱,显然没想到这次杀猪匠会把事情闹得这么严重,拽着小军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拍着小军的肩膀说:“放心吧孩子,没事儿。”说完又自顾自的嘀咕:本想放你一马,既然给脸不要,那今天就收拾了你,正好最近肚子里没啥油水呢!
听了前一句话,小军的神情一下子放松了许多,毕竟当初黄丐帮空手入白刃对付他老爹的时候,他也是亲眼目睹的,黄丐帮肯出手,那肯定是万无一失了。可听到黄丐帮后边的嘀咕,脸色一下子又垮了,怎么听上去这主儿的意思是要吃了自己的老爹?
“小兔崽子,老子说过要请你吃真正的大餐,今天就带你见识一下!”这话是黄丐帮冲我说的,可一旁的小军脸色更加难看了。我的心里也是一阵恶寒,忍不住小声道:“那个……听说杀猪匠他不大爱洗澡。”黄丐帮嘿嘿一笑,也不解释,可小军恶狠狠地瞪着我,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
嘴上虽然应承下来,可黄丐帮并没有立马动身,而是先把小军打发回家,随后叫我拿上弓箭,跟着他一起来到村头的大戏台。戏台后边是一片荒地,荒地中间有一堆烂石头。据村里老人说,以前这烂石头下面是一个大地主的坟,文革的时候红卫兵到了村子里,想抓几个典型批斗一下,但不幸的是,那时候整个村子都穷的叮当响,村里人就没有一个不穿带补丁的衣服。实在是太穷了,红卫兵抓了几个村里的顶头户(村里最富的人家),但瞅着那凄惨的劲儿,嘬着牙花子愣是没下去手。没办法,最后听说村里有个死了多年的大地主,于是就把那地主的坟给刨开了,尸体拖出来批斗了一番草草了事。戏台后边的这堆烂石头,就是那段历史的见证。
黄丐帮绕着石头堆转来转去,脚步也是大小不一来回变换,好像是在计算着什么。约莫过了一袋烟的功夫,黄丐帮冲我招了招手,从我手里扯过一支箭,顺着石头缝插了进去。随后在不同方位接连在地上插了八支箭,我站在一边看得一头雾水,可隐隐又觉得插在地上的这些箭矢连起来的图案有些熟悉。做完这些,黄丐帮拍了拍手道:“走吧,去会会那个杀猪匠!”
一脸懵逼的我跟着黄丐帮来到杀猪匠家,还没进院门,就听里边哭喊声、叫骂声闹成了一团,简直比唱大戏还热闹。进了院子,就见杀猪匠手持着一把剔骨的尖刀,眼冒凶光的胡乱劈砍。他的身边围着五六个青壮小伙子,手里拿的家伙式儿也是五花八门,什么扫把、耙子、铁锨全都用上了,可就是没一个人敢近杀猪匠的身。杀猪匠的媳妇披头散发的跪在在一边,眼睛直勾勾的像是吓傻了,小军蹲在一旁攥着妈妈的手,紧咬着嘴唇看着发了疯的老爸。
黄丐帮四下扫了一圈,背着手迈着方步,云淡风轻的朝杀猪匠走了过去。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把众人吓了一跳,但见是黄丐帮之后,所有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这只是个来路不明的叫花子,但因为在戏台上的一次露脸,所有人都觉得这应该是个有本事的叫花子,最起码能制住发了疯的杀猪匠。
说也奇怪,刚刚还在发了疯似的胡乱劈砍的杀猪匠,见到黄丐帮之后竟然安静了下来,只是剔骨尖刀攥得更紧了,眼中的凶光也更盛了,盯着黄丐帮呼呼的喘着粗气。黄丐帮走到近前,跟杀猪匠面对面的站立着,那身形跟杀猪匠根本不成比例,但气势却仿佛更胜一筹。看着杀猪匠轻蔑的笑了笑,突然一巴掌甩在杀猪匠的脸上,同时嘴里骂道:“妈了巴子,区区百年道行就敢在老子面前放肆,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一边骂着,正反又甩了杀猪匠几个打耳光,周围的人看得直咧嘴,心道怎么感觉这叫花子比发了疯的杀猪匠还凶?
杀猪匠好似被激怒了,发出了一声不像是人声的嘶吼,抡起尖刀就冲黄丐帮的脖子上抹了过去,黄丐帮一个矮身,同时左脚向前一踏,肩膀一耸撞在杀猪匠的腋下。杀猪匠被撞得倒退了几步,黄丐帮紧紧跟上,一把攥住杀猪匠持刀的手腕向下一掰,只听咔嚓一声,杀猪匠一声惨嚎,尖刀脱手而落。又是一招漂亮的空手入白刃,我在旁边看的都忍不住拍起手为他喝彩。尖刀脱手,黄丐帮脚下又使了个绊子将杀猪匠放倒在地,随即冲着我喊道:“混蛋小子别看热闹了,帮我定住这院子的生气流动!”
楼主 是非莫挂心头  发布于 2018-04-04 17:46:35 +0800 CST  
看热闹正看得高兴,他这一嗓子把我给吼懵了,定住生气流动?那是什么鬼?见我茫然不解,黄丐帮骂了一句,“混蛋小子真是废物,你左手边十步远的那棵树,离地三尺处给它来一箭!”
这回我听明白了,张弓搭箭,都不用怎么瞄准,嗖的一箭准确命中黄丐帮所指的位置。黄丐帮一边脚踩杀猪匠,一边欣慰的点了点头,道:“还算有点样子,第一扇窗户下边,离墙四尺,地上来一箭!”
我得意的昂了昂头,笑话,这些日子的弓箭可不是白练的,虽然距离百步穿杨还差得远,但十步开外射一棵树,闭着眼睛都不会脱靶。按照黄丐帮的指示,接连射出六箭,每次都是准确命中,不敢说分毫不差,但误差绝对不超过一寸。这让一群看热闹、帮忙的人都有些刮目相看,不知道啥时候我还学了这么一手。
说也奇怪,随着我一箭箭落下,杀猪匠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慢慢的垮了下来,再也不复刚才凶猛。整个人趴在地上,昂着脖子,紧闭着眼睛,肚皮蹭着地面来回蠕动。那动作看上去有些滑稽,也有些诡异。黄丐帮松开了踩在杀猪匠后背上的脚,啐骂了一句:“挺大个老爷们,长得五大三粗的,竟让一条长虫上了身,真他娘的够丢人的!”
啥玩意儿?让长虫上了身?周围的人一听,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怪不得杀猪匠这病犯得有些邪乎,原来是被脏东西给附了身。看他那动作,还真有几分像是蛇在爬动。一群人不由得都有些头皮发麻,悄悄往后退了退。黄丐帮见众人向后躲闪,不屑的嘀咕道:瞅把你们吓得那样儿,一个畜生而已,老子惦记它不是一天两天了。说着还砸吧了一下嘴,喉头滚动了一下,好像是在期待什么美味。
这下我彻底明白了,感情黄丐帮惦记要吃的不是杀猪匠,而是上了杀猪匠身的那条长虫。其他人也都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了,瞅着黄丐帮,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在乡下迷信思想比较严重,大多数人对这种修炼出道行的东西都比较畏惧,甚至有的人家还将其当保家仙供奉起来,其他人即使不供奉,也都抱着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的心态敬而远之。可这主儿倒好,把人人敬畏的东西当成了食材,还说什么惦记不是一天两天了,忒特么邪性!
“那小子,你过来。”黄丐帮不理会众人的眼神,冲小军招呼了一声。小军惊疑不定的站起身,不知道黄丐帮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但好歹明白了这个邋里邋遢的叫饭花子不是要吃自己的老爹。
“去找点炮药来!”黄丐帮张口要的东西,让小军一个趔趄。炮药?那时候在农村还真的私藏了不少黑火药,有的人家用其炸石头、树根之类的。可即便是有,也都藏得紧紧的,防止小孩子拿去给当二踢脚放了。小军年纪跟我差不多大,自然是没地儿去找炮药。
见小军愣神,黄丐帮又呵斥了一句:“愣着干啥,赶紧找去啊,没炮药找几个二踢脚来也行。”
“哦!”这个可以有,小军应了一声,转身跑进厢房,不一会儿抱着五六个二踢脚出来了,估计是怕炮药不够,肩膀上还搭了半挂麻雷子。春节刚过不久,过年放的鞭炮,几乎家家都有些存货。
小军把麻雷子、二踢脚都仍在地上,黄丐帮又吩咐道:“扒开,把里边的药倒出来。”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其他人也动手帮忙。人多好办事儿,不一会儿就扒出一大堆火药。黄丐帮见差不多够了,示意众人停手。随后又让小军找来一把小铲子,用铲子搓着火药在杀猪匠身边鬼画符似的撒了一圈。接着把小铲子扔给了我,让我在刚刚箭矢射中的地方也撒上火药。黄丐帮自己则是露出一脸贼笑,“叫你不出来,老子再给你添把火!”
按照黄丐帮的吩咐,撒完火药,站在一旁看着黄丐帮那一脸的贼笑,心里替那未曾谋面的长虫默哀。“按照刚才射箭的顺序,给我点火!”黄丐帮站在原地,趾高气昂的吩咐了一声。
小军此刻简直把他的话奉为圣旨,听后二话不说,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香头对着第一堆火药就杵了下去。轰的一下,火药爆燃,小军躲闪不及,一张脸被熏的跟非洲人似的。与此同时,杀猪匠发出一声不像人叫的嘶吼,把众人吓得一哆嗦。小军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扭头看着自己的老爹,一张小黑脸也看不出是啥表情。黄丐帮呵斥道:“愣着干啥,接着点!”
一堆堆火药被点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火药味。就在最后一堆火药被点燃的时候,房顶上忽然传来稀里哗啦的响声。抬头望去,只见房檐上的瓦莫名其妙的翻腾起来,有几片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伴随着瓦片的翻动与稀里哗啦的响声,一个拳头大小的三角蛇头从一片瓦下钻了出来。翻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不一会儿,一条通体黝黑、两米多长的大蛇在房顶上显露出来。
楼主 是非莫挂心头  发布于 2018-04-04 17:47:02 +0800 CST  
见房顶上竟然钻出一条蛇,人群一下子炸开锅了,有胆小的甚至吓得尖叫出来。我也被吓得愣在原地,虽然离那蛇挺远的,但感觉被它死死地盯住,那吐信子的嘶嘶声好像就在耳边,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连抬脚都觉得困难。耳边传来众人的议论声:“好家伙,这么大个的长虫,真是少见啊!”
“是啊,它啥时候藏在房顶的?”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好像见过这条长虫。”
他这么一说,立马有人跟风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条黑龙王吗?”
经这人一提醒,好多人都想起来了,原来这条长虫并不是第一次现身。曾在三年前,村里唱大戏的时候,有人在戏台后边发现了一条黑蛇。在乡下人口耳相传的说法中,黑蛇和白蛇都是有道行的,见到了不能随意伤害,要恭敬的将其请走。有的说法更是将黑蛇与白蛇看做是龙王爷的化身,搭台唱戏本就是为了向龙王爷祈求风调雨顺,这条黑蛇在唱大戏的时刻出现,人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请来了龙王爷,预示着今年一定会风调雨顺。
当时见过这条黑蛇的人不少,有的人甚至还向其磕头跪拜过。如今再次见到这条黑蛇,所有人心里再也没有了恭敬,反而变成了畏惧。很明显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龙王爷的化身,龙王爷那可是天上正神,怎么可能干出这种附身害人的事儿呢!
“哼!还敢逞凶!老子今天吃定你了。”黄丐帮冷哼一声,一把夺过小军手中的香头,直接扔在撒在杀猪匠身边的火药上。火药轰的一下燃烧干净,刚刚还昂着头目漏凶光的黑蛇一下子蔫了,好像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蛇头耷拉下来,蛇身顺着瓦片滑落,吧嗒一下摔在地上。黄丐帮美滋滋的上前攥着蛇尾巴将其拎起来,将两米多长的大黑蛇当做鞭子似的在半空甩出一声脆响。整条蛇全身的骨头都被这一下给扯开了,即使生命力再顽强也是活不成了。
与此同时,趴在地上的杀猪匠双手撑地,哇的一下吐出了一滩花花绿绿的东西,散发出一股恶臭并且伴随着酒味儿。有几个人受不了这种味道,捏着鼻子躲开了。小军还有杀猪匠的几个亲戚,则是秉着呼吸上前将其扶了起来。这时候杀猪匠彻底清醒了,虽然整个人还松松垮垮的有气无力,但至少脸色恢复了正常,不像刚才那般铁青。茫然的看着自家院子的场景,显然是不记得刚刚发生了啥事儿。
黄丐帮冲我招呼了一声,拖着一条大黑蛇就往外走,一群人赶忙给他让路,在路过杀猪匠身边的时候,出声警告道:“少喝点酒,虽说是你先犯了它,但一个大老爷们要是身体不虚,它也附不了你的身。”说罢快步离开,颇有几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风范。但我却是知道,这老货肯定是嘴馋了,着急回去做大餐!我赶紧收拾了一下箭矢,也急匆匆的跟去了。
返回破庙,黄丐帮手脚利落的将黑蛇剥皮去内脏,大黑锅也飞快的支了起来,填上水、架上柴,水烧开后,将雪白的蛇肉切成段放入锅中。我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心里不由得奇怪,黄丐帮就凭这一手,去当个大厨都饿不死,却非要混成这副德行。加好调料,盖上锅盖,眼巴巴的瞅着大黑锅,静等美味出锅。见我那一脸期待的表情,黄丐帮撇撇嘴嘲讽道:“没见识的混蛋小子,看给你馋的那样儿!”
我白了他一眼,也不甚在意。你都拿这顿大餐吊了我快一年的胃口了,能不期待吗?黄丐帮将剥下的蛇皮扔到我面前,道:“这个给你了,收起来吧。”
我吓了一跳,皱着眉头道:“我要这破玩意儿有啥用,又不能吃!”
黄丐帮瞪了我一眼道:“就知道吃,好歹也算是有点道行的畜生,这张皮留着,将来能包一把好弓。”
听了这话,知道他说的没错,我倒是没想到这茬,将蛇皮卷起来放好。不过看到他将鸽子蛋大小的蛇胆一口吞下,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心道:你个老吃货,人人敬畏不已的黑龙王,到你这都变成了一锅菜,还有脸数落我就知道吃?
“你早就知道这条长虫?”趁着等菜的功夫,我问黄丐帮。今天三下五除二,干净利落的就把这条大长虫给收拾了,显然他是早有准备,就如他所说的话,惦记着不是一天两天了。黄丐帮轻哼了一声,懒得回答我这么没水准的问题。
我发扬锲而不舍的精神,接着问:“你说让我定住生气流动,是咋回事儿?”
“混蛋小子想听,今天就给你长长见识。”这次黄丐帮没有再拿捏派头,耐心的给我讲解起来
楼主 是非莫挂心头  发布于 2018-04-04 17:47:17 +0800 CST  
古人讲究天人合一,认为宇宙自然是大天地,人则是小天地,其本质上是相同的,所以人应顺应自然,正如道家所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大天地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人体小天地也是一样,而其变化根本在于气。这个气不是我们呼吸的空气,而是一种看不见摸不到的一种特殊能量。掌握了气的运行变化规律,能够让人更加契合自然。
为了掌握气的变化规律,了解其对人与自然的影响,古人经过长期摸索,总结出了一套经络学说,认为气是按照经络运行。后期发展出两个分支,一个是应用人体小天地的中医经络学,一个是应用于自然大天地的堪舆风水学。人体有十二正经、奇经八脉等经脉,天地自然也有其脉络,只不过比人体要经络要复杂的多,称呼上也不一样。像龙、穴、关、门、位等等,都可以看做是是风水学上对天地脉络的一种称呼。
人体经络贯穿几乎贯穿人体全部部位,天地脉络也是一样,大到山川河流,小到方寸之地,只要有气流动的地方,都有天地脉络的覆盖。居家住宅自然也一样,黄丐帮指引我用箭矢射在院子的不同位置,那些位置都是整个院子生气流动交汇之地,相当于人体的穴位,用箭矢将其定住,就相当于点了人的死穴。
黄丐帮尽量用简洁的话解释,但当时的我还是听得似懂非懂。想了想又问道:“那定住院子的生气流动,跟抓住大黑蛇有啥关系?”
黄丐帮道:“修炼出道行的畜生,对阴阳变化、气脉流动比普通人要敏感的多,它们的一些迷惑人的手段靠的也是跟这些有关。老子定住气脉,对那畜生来说,就相当于一个武林高手的内力被废了,再给它添把火,收拾它自然就容易了。”
“添把火?”我疑惑道:“你是说那些炮药?”
黄丐帮一脸得意的道:“没错,就算那畜生修炼出了道行,也脱不出万物生克的范畴。长虫终究是怕硫磺,炮药里有硫磺,一把火烧下去,那畜生自然承受不住。咋样,这法子好吧,这种捉妖的法子可是老子首创!”
“切!”我撇了撇嘴,面上虽然表现不屑,但心里还是有些佩服的。这种捉妖的方法是不是他首创我不知道,但他的这套利用万物生克之道降妖捉怪的理论,确实比较新颖。他给我讲的故事里,那些降妖捉怪的方法,都是一些和尚、道士之类的牛逼人物,要么施展大法力,要么利用牛逼器物,好一通折腾才降服妖魔。相比较来说,黄丐帮的这种方法就要简单的多,利用好生克之道,降妖伏魔这种事儿就变得跟打猎差不多,即便是一个普通人也能胜任。
“对了,我听老人说,那些修炼出道行的东西,都是受上天庇佑,伤害了它们是要遭报应的,你就不怕遭报应?”盯着咕嘟咕嘟冒热气的大黑锅,我嘴里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但想起老人的话终究还是有些担心。
“报应?”黄丐帮轻蔑的道:“狗屁的上天庇佑,再修炼也终究挣不脱这天地自然,逃不开弱肉强食的法则。斗不过老子,道行再高也不过是老子眼里的一盘菜。山中的老虎,就算没道行,老子也打不过它,在老虎的眼里,老子也只不过是它的一盘菜。”
又是一番惊人的论调,人人敬畏的妖魔成了他食谱上的一道道食材,而且洒脱的承认,即便是自己也不过是猛兽眼中的食物。不过这番论调却暗合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生存法则。听他这么一说,感觉平日那些让人恐惧的妖魔鬼怪,似乎也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就在我若有所悟的时候,黄丐帮又道:“再说了,那畜生占着个好地方修炼,要是老实点别闹事儿,我也懒得去管它。可偏偏仗着有那么点道行就搅风搅雨的,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占着好地方?”我一脸的懵逼,发现今天黄丐帮说的话,我有太多不懂的地方,而这也深深引起了我的兴趣。
黄丐帮今天也比较反常,出奇的有耐性,发现我不明白了,又耐心的解释道:“这村子山环水抱,藏风聚气,是个好地方。地方好,也就吸引了一些修炼的畜生。这村子周围,里里外外有点道行的东西可不止这条长虫一个。”说着,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水塘,道:“这里边还藏着一个呢,只不过在水里,老子一时半会儿拿它没办法,它也没惹啥事儿,就先放过它了。”
水里还有一个?我回头瞅了瞅,好奇水里那个有道行的东西又是啥,而且受黄丐帮的影响,可耻的冒出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好不好吃!听黄丐帮那么一说,我才明白其实类似于大黑蛇的这种存在很多,就隐藏在我们身边,只不过大多都是安安静静的修炼,很少现身,即便是偶然现身了,也很少显露道行,因为它们也知道,无论如何是斗不过人的。说穿了也就没那么神秘,终归是天地万物的一种,甚至在黄丐帮的眼里只是一盘菜。
当然,最终黄丐帮还是没有放过那个水里的东西。当年秋天,村民在水塘里撒网捕鱼,结果捞上来一个锅盖大小的王八。这可把村民惊得够呛,几乎年年在这个水塘里捕鱼,捕上来的鱼最大的都不超过十斤,从来就没捞到过王八,何况还是这么大一个,这得活了多久啊。村民的迷信思想又上来了,认为这是个活了千年的神龟,能镇住这一方气运,于是将王八放回了水塘。然而村民并不知道,当天晚上,那就王八出现在了黄丐帮的大黑锅里。
楼主 是非莫挂心头  发布于 2018-04-04 17:47:48 +0800 CST  
别人不知道,我却是清楚,因为分享了两碗王八汤,第二天流了一上午的鼻血。而且我还知道,村民之所以能捞上来大王八,也是黄丐帮动的手脚。我当时还问黄丐帮,不是说放过它了吗,咋还又把人家给吃了?黄丐帮理直气壮的回了一句:这地方就这么点气运,哪都让一群畜生都占了去。这话别人听了或许会信,我却是撇撇嘴,糊弄鬼去吧,你就特么是嘴馋了!
“这么说,你一直都知道这条长虫的存在?杀猪匠去闹戏是不是也是这长虫搞的鬼,你说是杀猪匠先犯了它,又是咋回事儿?”我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黄丐帮眼皮一翻,有些无语的道:“你个小白痴,那么多故事白给你讲了,真是浪费老子的口水。”话虽这么说,可黄丐帮还是耐心的解释起来。
确实像我猜的那样,当天杀猪匠跳上戏台闹事儿的时候,黄丐帮就知道是这条长虫搞的鬼。因为戏台后边的乱石堆,就是那长虫的老窝,戏台上敲锣打鼓的唱大戏,影响了那长虫。三年前那长虫现身,也不像村里人说的那样,请来了龙王爷的化身,只是躲在窝里的长虫被锣鼓声惊动了而已。被锣鼓声吵闹的不得安宁,长虫自然要想办法阻止,因此附了杀猪匠的身,让杀猪匠去戏台搅闹。只不过倒霉的是去年碰到了爱听戏的黄丐帮,不仅暴露了身份道行,还被黄丐帮给盯上了。
而之所以选择杀猪匠附身,也是有原因的。杀猪匠经常屠宰生猪,将清洗生猪的血水、内脏等污秽东西都泼到了他家房后的一条小水沟里,积年累月下来导致那条小水沟恶气冲天。而那条小水沟正好跟长虫的老窝气脉相通,连带着长虫也受了影响,因此也就对杀猪匠心怀怨恨。虽然修炼出了道行,但终究是个畜生,不像人类有感情、讲道理,做事全凭本能,自然是想要找杀猪匠算账。
按道理来说,杀猪匠屠宰的虽然是猪,但也算是弑杀生灵,这种人身上的杀气很重,动物对这种杀气很是敏感和畏惧,即便是有些道行的畜生,见了这种人也都绕着走,更别提附身闹事了。原本杀猪匠长得人高马大,正值壮年血气冲天,再加上屠宰生猪积累的杀气,根本就不怕这些邪门歪道。可偏偏嗜酒如命,二两黄汤下肚,将这一切都给冲没了。喝多了打老婆骂孩子,看似凶狠无比,实际上自身气息衰弱的还不如个老太太,这也就给了大黑蛇下手的机会。每次杀猪匠大闹戏台,也都是喝多了的时候。正因如此,人们都以为是杀猪匠的酒品不好,而从没想过是大黑蛇搞的鬼。
今天杀猪匠再次犯病,小军来找黄丐帮,了解内幕的黄丐帮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大黑蛇搞的鬼。杀猪匠半年多没怎么犯病,一是杀猪匠在戏台上被一个叫花子收拾了一顿,自觉丢脸,酒确实喝的少了。二是大黑蛇被黄丐帮镇住,不敢再轻易的放肆。三是到了冬天,大黑蛇即便有道行也要遵循本能的进行冬眠,自然是不可能出来闹事了。之所以今天又犯病,是因为今天正好是惊蛰,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大黑蛇也从冬眠中醒了过来。不过醒来时的心情不太好,腊月的时候正是屠宰卖肉的好时节,杀猪匠腊月里可是没少屠宰生猪,那脏水自然是没少泼。由于气脉相通的缘故,冬眠醒来的大黑蛇发现自己的老窝臭气熏天,心情能好才怪呢。恰巧今天杀猪匠的酒瘾又犯了,于是就出现了今天所发生的的一幕。
弄明白了这一切,蛇肉也炖好了,两人都顾不得其它,开始大快朵颐。今天大黑蛇现身的时候把我吓得不轻,一定要用它的血肉做成的美味来抚慰我受到创伤的幼小心灵。跟着黄丐帮混久了,吃东西也没那么多讲究了,学着黄丐帮用两支没有箭头的箭杆,直接在锅里捞着吃。
在美味面前,吃的再多都不算奇迹。两米多长、手臂粗细的一条大黑蛇,被俩人吃的连汤都不剩。心满意足的摸着肚皮,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忍不住问道:“你最先去戏台后边的乱石堆,也就是那长虫的老窝,在周围插上箭支是干啥用的啊?”
楼主 是非莫挂心头  发布于 2018-04-04 17:48:02 +0800 CST  
黄丐帮嘿嘿一笑道:“没啥,就是摆个阵势吓唬吓唬它。看看它在不在窝里,在窝里就给它吓出来,不在窝里就吓得它不敢回窝。”我暗道:这大黑蛇被黄丐帮盯上还真是够倒霉的,处处都被算计的死死地。
吃饱喝足,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告别黄丐帮回到家里。到家的时候,家里正在吃晚饭。知道我贪玩,因此吃饭也就没等我。那个年代的孩子不像现在这样,被父母看的紧紧的,基本上都是放养状态。刚刚吃过一顿大餐,对桌上的食物自然是没啥兴趣。
今天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整个村子的人几乎都知道了。我父母自然也是听说了,老爹询问了几句,都被我含糊过去了。最后老爹嘱咐了一句:以后少跟那个叫花子来往。虽说黄丐帮来到村子之后没干啥坏事儿,甚至还几次出手帮忙解决了一些麻烦,但这人行事风格诡异,总给人感觉身上透着那么一股子邪性。大家对他谈不上怕,却都不愿意跟他过多接触。
嘴上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也没往心里去。看了会电视,觉得有些困,便先回屋睡觉了。躺在床上,砸吧着嘴还在回想今天的事儿,这可不是听故事,而是亲身经历。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好好跟黄丐帮学学本事,以后不仅能当个斩妖除魔的大侠,还能有各种好吃的。越想越兴奋,翻来覆去的竟然睡不着了。这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儿,那插在黑蛇老窝的箭矢还没捡回来呢!
那些箭矢可是我自己千辛万苦做出来的,总共就那么十几支。按说即便是放在哪估计也没人会动,别人又不用弓箭,要那玩意儿也没啥用。不过出于小孩子的心性,想到这总是不放心,生怕被别人捡了去。如果今天不把那些箭矢找回来,估计这个觉都睡不踏实。
偷偷起床穿上衣服,小心翼翼的出了门。乡下的晚上没有啥娱乐节目,天一黑家家户户就都关上了大门,有的人家甚至已经熄灯睡觉了。街道上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虽然已到了春天,但夜里还是有些凉,一阵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紧了紧衣服,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向戏台方向走。
戏台地处偏僻,四周黑灯瞎火的,幸好今晚的月亮还算不错,借着月光能看清十米开外的东西,这也方便了我寻找插在地上的箭矢。绕过戏台,来到那片乱石堆,四下里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虽然白天听黄丐帮一通猛吹,对那些所谓的妖魔鬼怪已经不怎么害怕了,但是大晚上的一个人到这种环境来,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毛。回头瞅了瞅那戏台,脑中不由得浮现唱大戏时候的热闹场面,想着想着耳边似乎都听到了锣鼓声。
猛地甩了甩脑袋,定了定神,知道不能多想,否则越想越害怕,还是赶紧找回箭矢早点回家为好。深吸了一口气,回想白天黄丐帮插箭的位置,抬脚慢慢走了过去。随着靠近乱石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抬头四顾却又什么都没有。嘴上小声骂了一句,心里暗自给自己打气道:那大长虫都进了小爷的肚子,还有啥可怕的!
凭着白天的记忆,很快找到了第一支箭。就在我高兴的拔下箭矢的时候,身后莫名的刮起了一阵风,风势不大,却隐隐有一股呼啸之声,并且刮过身上,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让人的寒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谁!”我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句,猛然回头,可身后连个人影都没有,心里默默念叨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绕着乱石堆寻了一圈,将所有的箭矢都找到了,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这下踏实了,赶紧回去睡觉!刚一转身,抬头猛然发现,自己前方不远处竟然冒出一个人影。是真正的冒出,就像从平地里长出来那样,最先露出一个脑袋,接着肩膀、躯干、四肢都显露出来,是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白衣的身影,却唯独不见双脚!一瞬间感觉头皮都炸开了,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是谁!”我大喊了一声,站在原地双腿跟灌了铅似的。原以为那身影不会有回应,可谁想到她竟然缓缓的抬起了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楼主 是非莫挂心头  发布于 2018-04-04 17:48:29 +0800 CST  
“鬼啊!”此刻我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大吼了一声,转身撒腿就跑。连头都没敢回,一口气跑到家,砰地一声推开门,箭矢哗啦一声仍在地上,甩掉鞋子蒙头钻进了被窝。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老妈走进来打开灯,问道:“大晚上风风火火的干啥去了?”
我从被窝里探出头,半真半假的道:“没事儿,白天玩的时候把箭落在下台那了,刚刚去找回来。”
老妈知道我平日里爱耍些刀剑,最初发现我玩弓箭的时候还训斥了我一顿,但见我不为所动,叮嘱我千万别对着人射箭也就不再管了。因此对我这半真半假的话也没有怀疑,只是抱怨道:“那么点破玩意儿,看你跑的满头大汗的,睡觉咋还不脱衣服?”
我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含糊道:“知道啦,这就脱衣服睡了。”
老妈摇摇头叹了口气,没再多问,关上灯出去了。蜷缩在被窝里,过了好半天,心跳才渐渐平缓下来。可是一闭上眼睛,那个白色身影就在脑海里徘徊,怎么也挥不去。我知道,那一幕绝对不是幻觉,今晚我是真的见鬼了!不行,我明天我得去问问黄丐帮怎么办,可千万别被鬼给缠上。
胡思乱想的一直到了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连衣服都没脱。就在刚刚睡熟的时候,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不满的道:“妈,干啥啊,我这刚睡着。”说着话,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却发现进屋的根本就不是老妈,而是那个白衣身影!
“你是谁!”我大喝一声掩饰自己的惊恐,顺便给自己壮壮胆。
然而那白衣身影不为所动,静静的站在门口,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抬起了头。我瞪大眼睛,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那张惨白的脸。心里不由得咒骂:动不动就抬头,也没点自知之明,长得那副鬼样子就别出来露脸了!最终那张脸还是露了出来,可让人惊讶的是,不再是之前看到的那副吓人样子,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起码五官谈不上吓人。相反模样还挺好看,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眉清目秀的,能算个中上姿色,比我们班级里那些恐龙强多了。
丑陋的事物总是让人厌恶与恐惧,而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不由得亲近。这女鬼换了一副模样,虽然不至于让人亲近,但至少冲淡了我的一些恐惧。定了定神,再次认真的问道:“你到底是谁,为啥跟着我?”
白衣身影抬起头之后就再也没了下文,表情麻木的像个雕塑。当然我也没指望一个鬼能有啥表情,万一她真的冲我笑了,估计我又该汗毛倒竖了。没指望她有表情,自然也就没期望她能回答。可事情往往出人意料,就在我自嘲一笑,不抱希望的时候,她张开嘴缓缓的吐出了三个字:陈婷婷!说完不等我有所反应,整个人刷的一下不见了。
“哎别走啊,还没告诉我你为啥跟着我!”我忍不住喊了一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跟到我家来,只是为了告诉我名字?正疑惑的时候,开门声再次响起,同时感觉有人推了推我,耳边传来老爸的声音:“狗子醒醒,睡个觉瞎叫唤,是不是做梦了?”
睁开眼,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老爸正站在旁边一脸关心的看着我。翻身坐起来,神情还有些恍惚,梦?原来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个梦,可这个梦未免也太真实了吧?
看着老爸那关心的眼神,我心里暖呼呼的,打着哈欠道:“嗯,做了个噩梦。”并没有告诉他梦到了什么,这种事儿没法说,难道要跟老爹说我见鬼了?
洗漱完毕,老妈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吃饭期间,我忍不住问道:“爸,你有没有听过陈婷婷这个人?”
“陈婷婷?”老爸楞了一下,道:“没听过,咋的啦?”
“没啥。”我正要含糊过去,却见老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于是问道:“妈,你知道?”
老妈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道:“我记得十年前老陈家丢的那个丫头好像就叫婷婷。”
听了老妈的话,老爸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明显是想起了什么,盯着我表情严肃的道:“狗子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遇到啥事儿了,你妈跟我说昨天晚上你慌里慌张的跑回来,早上又听你大吼大叫的,你是不是又惹事了?”
“没有,我能惹啥事儿啊!”我有些无语,难道我在爹妈心里就是个惹事精?为了宽慰他们,我半真半假的解释道:“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有个小姑娘跟我说她叫陈婷婷。对了老妈,你说那个陈婷婷丢了,是咋回事儿?”
老爸瞪了我一眼,道:“小小孩子打听那个干啥,吃你的饭。”
老妈却是回答道:“听说是让人贩子拐跑了。”
楼主 是非莫挂心头  发布于 2018-04-04 17:48:43 +0800 CST  
拐跑了?我撇撇嘴,心道:糊弄鬼去吧!人都变成鬼了,人贩子拐个鬼有屁用。不过见老爸老妈那讳莫如深的样子,我也没有继续追问,你们不告诉我,我还不会自己去查吗?不过这事儿应该去问问黄丐帮,虽然他不是本村人,但这种见鬼的事儿找他准没错。
吃过饭,收拾收拾就去找黄丐帮。破庙门前,黄丐帮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道:“小兔崽子今天起的挺早啊。”
我一脑门子黑线,大清早有这么打招呼的吗?但碍于有事相求,还是忍着不爽道:“我找你有正经事儿!”随后把昨晚的经历讲了一遍。
黄丐帮听后眼皮都不抬一下,兴致缺缺的道:“就这点破事儿啊,我还当是多大的事儿呢。夜路走多了,谁还不碰上个把小鬼,太正常了。”
这叫啥屁话啊,我压着心头冒起的小火苗,辩解道:“平常都没事儿,可为啥偏偏昨晚叫我碰上了,而且她还告诉了姓名,这太不正常!”以往故事没少听,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这绝不是普通额撞鬼,里边肯定有门道。
黄丐帮瞥了我一眼道:“有啥奇怪的,我昨天在那地儿摆弄阵法吓唬长虫,估计是把地下的其它东西也给惊动了。找上你也没啥奇怪的,兴许是跟你有缘,要跟你来一段人鬼情未了呢?”
妈的,这不靠谱的老混蛋,我算是看出来了,收拾个把小鬼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可那玩意儿不能吃不能嚼的,所以他根本就懒得搭理。换做是一个能吃的试试,保证这老混蛋立马双眼放光!我气道:“你不管拉倒,我自己解决!”说完憋着一肚子火走了。可惜我没看到,就在我转身之后,黄丐帮那一直耷拉着的眼皮一下子睁开了,瞅着我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个猥琐至极的笑容。
说的简单,可真正想要自己解决的时候又犯难了,连该从哪下手都不知道。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到昨晚的“案发现场”去看看。招呼上两个小伙伴,再次来到戏台后的乱石堆,因为是白天,阳光明媚,没有了昨晚那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大胖粗着嗓门道:“狗子,你说这里有好玩的,我咋没看到啊,就一堆烂石头!”
大胖,人如其名,跟我同龄,但长得五大三粗,那块头都快赶上一个成年人了,嗓音也是粗犷浑厚,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袁飞也好奇的问道:“就是啊狗子,你叫我们来这到底要干嘛?”袁飞,我的发小,最好的哥们。长得虽然不如大胖那么雄壮,但相比同龄孩子来说也算是比较粗实了。为人敦厚,话不多,但只要一开口,往往能说到点子上,属于内秀型。正因如此,在大胖还想着玩的时候,袁飞却一语道出我是别有目的。
我嘿嘿一笑,也不答话,自顾自的在昨晚女鬼出现的地方寻找,大胖和袁飞也好奇的跟着四处寻摸。就在寻了半天一无所获的时候,大胖哎呀一声。扭头看去,只见大胖一只脚深陷地底,正费力的向外拔。我和袁飞赶紧上前把他拽上来,低头看去,只见枯枝落叶遮盖的地面竟然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大胖咒骂道:“哪个瘪犊子在这挖个陷阱,狗子是不是你干的,你小子平常就蔫坏。带我们到这来,故意要整我们吧?”
我白了他一眼道:“你那大脑壳里装的都是浆糊吗?少说废话,赶紧把洞口扒开,里边有好东西。”
大胖将信将疑,袁飞虽然没有说话,但表情明显的不信。我率先动手,两人也紧随其后,不一会儿就将大胖踩出的大洞清理出来了。原来那并不是什么洞,而是一口废弃的枯井。天长日久,上边积了一些枯枝败叶,将井口给覆盖住了。大胖身子重,一脚将井口的枯枝踩塌了,井口才显露出来。
大胖兴奋的道:“还真神了,狗子你咋知道这儿有口井,里边有啥好东西?”
我心道:我知道个屁,至于里边有啥东西,那就更是鬼才知道了。不过还是满嘴跑火车的道:“昨天晚上路过这,看见这里闪过一道白光,就猜这里肯定有宝贝,这不今天叫你们一起来寻宝了。”说着悄悄冲袁飞眨了眨眼睛,这话糊弄糊弄大胖还成,肯定是骗不了袁飞的。
一听有宝贝,大胖立马来了兴致,趴在井口看了看,道:“好像不太深,也就三四米的样子。”
袁飞瞅着我道:“找个绳子下去?”
我趴在井口看了看,确实如大胖所说,不是太深,找根绳子下去应该没啥危险,于是点了点头道:“回家拿绳子,看样子底下还有不少枯叶,再找把铲子来。”
大胖拍着胸口说这事儿包在他身上了,临走前还不放心的叮嘱我们:“你俩可不能先下去!”
我道:“放心吧,没绳子我们也下不去啊。”
大胖这才放心,等他走远了,袁飞问道:“狗子,这到底咋回事儿?”
楼主 是非莫挂心头  发布于 2018-04-04 17:58:40 +0800 CST  
@搜肠刮肚起名字 2018-04-04 18:21:43
文笔不俗,文化水平不低。这手上功夫一看就不是一年两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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谬赞了,以前写过写东西,但有三年多没动过笔了。至于文化水平,实在是汗颜,楼主高中文化……
楼主 是非莫挂心头  发布于 2018-04-04 18:26:45 +0800 CST  
我想了想,这是我最好的哥们,没必要瞒着他,于是将事情和盘托出。袁飞听后一脸的惊疑不定,很难想象我竟然会遇到这种事儿。瞅着井口,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井底下有……”有什么他没有明说,但我们俩都心知肚明。
十几分钟后,大胖气挎着一捆绳子、拎着一把铲子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将绳子和铲子往地上一扔,喘着粗气道:“谁下去啊?”
我看了看两人,道:“我下去吧,我体型最瘦,你俩在上边拉着绳子。”
大胖想了想没有意见,袁飞却是皱着眉头道:“还是我下去吧,狗子你下去的话,万一里边有……”
话没有说完,我却明白他的意思,但想想这大白天的不至于发生什么事儿,正要开口说话,大胖道:“瞅你俩那样,要是不敢的话,就我先下去。”
听了这话,我和袁飞同时打了个哆嗦,你这体型下去,我俩在上边可拽不住!最后商定,由袁飞下去,我和大胖上边拽绳子。大胖将绳子的一头系在腰间,双脚摆开弓步、双手攥住绳子,四平八稳,就算我和袁飞同时下去都没问题。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没敢托大,上前拽住绳子。袁飞站在井口边,给了我一个放心的眼神,腰里别着铲子小心翼翼的下到井里。
绳子一松,我知道袁飞到井底了,赶紧上前趴在井边,冲里边叮嘱道:“小心点,绳子就系在腰上别松开,见不对劲立马扯绳子,我俩就把你拉上来。”
袁飞抬起手冲我摆了个OK的手势,端起铲子开始在井底挖掘起来。井底铺了厚厚一层的枯枝败叶,袁飞在井底又往下挖了一尺多深才见到泥土。这个时候,袁飞的动作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又往下挖了半尺多深,袁飞的动作突然停下了,抬头向上瞅了瞅,表情有些凝重。
大胖见袁飞停手了,扯着嗓门问道:“袁飞,挖到啥好玩意啦?”
我瞪了他一眼道:“你小点声,他又不是听不见。”
大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袁飞没有回答他,继续小心清理泥土。过了三四分钟,袁飞突然向后一退,猛地扯动绳子。我和大胖收到信号,赶紧将其拉了上来。上来之后,袁飞的脸色有些难看,瞅着我道:“报警吧!”
他这么一说,我立马明白了,我们猜测的没错,井底下真的有尸骨,陈婷婷的尸骨!大胖不明所以的道:“报警?干啥报警啊,下边到底有啥啊?”
我表情凝重的道:“这事儿你知道越少越好,下边有一具尸骨,咱们必须马上报警!”
“啥?尸骨!”大胖一听井底下有死人骨头,脸都白了,指着我的鼻子道:“我就说你小子没安好心,果然是,忽悠我们来挖死人骨头!”
我瞪了他一眼道:“你嚷嚷个屁,事儿已经发生了,大家谁都跑不了,不想摊事的话就照我说的办!”
大胖一下子老实了,别看长得膀大腰圆,但心性远没我和袁飞成熟。蹲在地上,我有些为难,报警是肯定的,但这个警怎么报啊?难道跟警察说陈婷婷给我托梦了,说她死的冤?先别说这话警察听了会怎么想,就是被我老爸知道了,也会暴揍我一顿,怪我没事惹事!
想来想去,最后决定匿名报警,报警的时候不多说,只说村子枯井里发现一具尸骨就完事了,剩下的让警察去查吧。把大胖叫过来小声嘱咐了一通,这事儿让他办最合适,这家伙的声音在电话里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出是个孩子。嘱咐完之后,三人一起跑到乡里的公用电话亭报了警。
警察来的比我们预料的要快,我们三人躲在一边悄悄的观察。消息走漏出去,很快一群人都跑来围观。枯井外围拉起了警戒线,人们站在警戒线外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我们还是小瞧了警察的办事效率,没一会儿尸骨就被清理出来运走了,留下几人走访村民、调查情况。
我悄悄招呼了大胖和袁飞一声,三人准备就此偷偷溜走。就在此时,一个上了岁数的警察冲我们走了过来。大胖撒腿就要跑,我一把将他拽了回来,这个时候跑岂不是显得心虚?况且我们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儿,干嘛要跑。看着老警察走到我们面前,我故作轻松的道:“警察叔叔有事吗?”
老警察没有说话,抬眼仔细打量着我们,而我也在打量他。国字脸,头发已经花白,看样子有五十多岁了,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沉稳干练的气势。打量了我们好一会儿,警察开口道:“是你们报的警吧?”
楼主 是非莫挂心头  发布于 2018-04-04 19:28:40 +0800 CST  
这开口第一句话就把我们给惊够呛,我们只是偷偷躲在一边观看,他怎么一眼就看出是我们报的警,而且语气如此的肯定,听得出来人家根本就不是试探,而是已经确定。这让我刚刚准备好的说辞全都没了用武之地,大胖一脸的惊慌,吓得已经脑门冒汗了。
“没错。”事情完全出乎意料,这个时候不可能隐瞒什么了,索性干脆的承认,反正我们又没干啥坏事儿。承认归承认,可我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你是咋看出来的?”
老警察把白手套摘下,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微笑道:“别紧张,就是想要找你们了解一些情况。我姓杨,你们可以叫我杨叔。”说着转头盯着袁飞道:“是你下井挖出的尸骨吧?”
这一下让我们更惊讶了,袁飞点了点头沉默不语。看出袁飞的疑惑,老警察主动解释道:“井下留有一些脚印,不是成年人的,岁数应该跟你们差不多,而且小伙子你脚下沾的泥土跟井底下的泥土一样。”
袁飞低头瞅了瞅自己的鞋底恍然大悟,依然没有说话,默默的走到一边清理鞋底沾的泥土。老警察对于袁飞不礼貌的举动也不甚在意,伸手指了指大胖道:“报警的人是你。”说着不等大胖开口,盯着我道:“而最关键的是你,你是这几个人的核心,我说的没错吧?”
我由衷的敬佩道:“厉害!”能根据井下遗留的脚印立马锁定报案人的年龄段,进而一眼就把我们给揪了出来。说穿了好像没什么,但只有大量的经验积累,才能做到对细节把握的如此准确。
老警察问道:“说说吧,你是怎么知道井下有尸骨的?”
我一脸为难的道:“这个……不说可以吗?”这事儿没法说,跟老爹都不敢说,怎么跟警察解释,照实说人家能相信吗?
老警察温和的笑了笑,道:“没关系,有啥说啥,就当是唠唠嗑。”
我想了一下,还是照实说吧,信不信是他的事儿,反正又不是我干的。撇开见鬼的那一段,将自己因为做梦,出于好奇而发现井中枯骨的事情始末说了一遍。说完之后,我摊开手道:“事情就是这样,信不信随你。”
“托梦?”老警察听完之后一脸的沉思,自顾自的嘀咕道:“我还以为是有人唆使你们呢,看来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嘀咕完又回头问我:“你刚刚说给你托梦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陈婷婷!”我道:“我问过我老妈,说十年前老陈家被人贩子拐跑了一个丫头,就叫陈婷婷,不知道跟我梦到的是不是一个人。”
“十年前?人贩子?”老警察听后眉头紧皱,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我试探的问道:“那个……杨叔,你知道这事儿?”为了套近乎,顺杆爬直接开口喊杨叔,反正他自己刚才是这么说的。
老杨低头想了一会儿,有些感慨的道:“知道,十年前陈婷婷的失踪案就是我办理的,这么多年人一直没找到,这个案子也成了我的一块心病。”
怪不得听到陈婷婷名字的时候老杨的脸色变化那么大,原来当年就是他办理的陈婷婷失踪案。老杨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上,深吸了一口,像是在跟我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的道:“看来当年的案子可能办错了啊!”不知道是出于愧疚心理,还是有别的原因,老杨抽着烟,缓缓跟我讲起了十年前陈婷婷失踪案。
这事儿还得从我的一个本家堂叔说起,堂叔是当年村里的一个恶霸,横行村里少有人敢惹。不过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因为一点小事儿,恶霸堂叔跟二愣子陈海,也就是陈婷婷的父亲怼上了。俩人互不相让,大打出手,结果堂叔吃了亏。虽然二愣子陈海也受了伤,但在堂叔看来这事儿太丢面子,因此心里暗暗记恨上了。
一天晚上,堂叔喝了点酒,想起了陈海对自己的侮辱,心里不顺气,借着酒劲,拎了一把菜刀就去了陈海的家,打算找陈海算账。不巧的是,当天晚上陈海有事外出,不在家里。陈海的媳妇听到砸门声,还以为是陈海回来了,结果开门一看却是喝的醉醺醺的堂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陈海是个二愣子,他媳妇跟他差不多,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看见醉醺醺的堂叔拿着刀,非但不害怕,反而破口大骂起来。
楼主 是非莫挂心头  发布于 2018-04-05 09:19:10 +0800 CST  
@搜肠刮肚起名字 2018-04-05 08:59:37
顶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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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
楼主 是非莫挂心头  发布于 2018-04-05 09:20:22 +0800 CST  
堂叔心里本来就不顺气,结果又被一个娘们骂了一通,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举刀冲陈氏的脑袋就砍了下去,陈氏捂着脑袋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看着倒在血泊里的陈氏,堂叔的酒一下子醒了,意识到自己醉酒失手杀了人,哪怕是平日里再横,此刻腿肚子也直哆嗦,丢下菜刀慌慌张张的逃跑了。只不过第二天就被警察从山窝子里给揪了出来,以故意伤害罪关进了监狱。
其实那一刀下去,陈氏并没有死。堂叔喝的醉醺醺的,手上没有准头,再加上陈氏躲闪的快,那一刀只是划破了点头皮,出了点血,并没有大碍。之所以倒地不醒,一个是没想到堂叔真敢下刀子,被吓的够呛,另一个是陈氏有“血液恐惧症”,也就是俗称的晕血症。见血之后晕血症发作,所以倒地失去了意识。慌张之下的堂叔也没有仔细查看,就以为自己杀了人。
这个乌龙不仅吓跑了堂叔,也害了陈婷婷。当陈婷婷听到动静,穿上衣服出来的时候,见到母亲倒在血泊中,惊慌失措、没有医学常识的她,跟堂叔一样,也以为自己母亲死了。遇到这种事儿,凭借本能,当然是要去找自己最亲近、能保护自己的人,也就是自己的父亲。然而这一去,却是再也没了音信,就此彻底失踪。
当然陈婷婷出门寻找父亲的桥段,是警方办案后根据线索推断出来的。因为案发过后没多久,恰好抓到一个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团伙,据其中一人交代,在案发当晚,这一伙人确实拐骗了一个小姑娘,描述的衣着样貌都与陈婷婷吻合,地点也是陈婷婷去寻找父亲的必经之路。因此警方认定,陈婷婷是在出门寻找父亲的时候碰上了犯罪团伙,因而被拐卖掉了。
警方按照犯罪团伙的交代,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的上家,也就是最后将陈婷婷带走的人。却是晚了一步,就在警方找到上家的头一天,上家因突发心梗死亡,而陈婷婷也就此彻底失去下落,案子也因此被挂了起来,成为一桩悬案,也成了老杨的一块心病。
案发之后,老杨和陈海夫妇曾多次到这个团伙交代的贩卖地区去调查寻找,然而始终一无所获。时间一长,也都渐渐的放弃了。陈海外出打工一去不回,听人说在外面又娶了一个老婆。而陈氏悔不该当初激怒堂叔,失去女儿和丈夫的双重打击,让她精神有些崩溃,整个人变得有些神神叨叨,最后也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当中,不知所踪。
静静的听着老杨讲完,不由得有些唏嘘。怪不得一提到陈婷婷,老爹遮遮掩掩的,原来这件事儿涉及到本家堂叔。不过就像老杨说的那样,显然这件案子办错了,陈婷婷不是失踪,而是死在枯井中。当然那具枯骨到底是不是陈婷婷,还需要警方的手段进行最终确认,只是在我心里,其实已经不用确认了。
“失职啊!”老杨掐灭烟头,长叹了一声道:“命案给办成了失踪,严重失职。十年后给你托梦,或许是不甘心吧。”
看老杨那悔恨的神色,我心里也是感慨,陈婷婷托梦给我是不是因为不甘心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判断陈婷婷到底是被人谋害,还是失足落井。这个不是没有可能,陈婷婷是晚上走出家门的,天黑看不清路,再加上家里发生那种事儿,慌慌张张的失足落井,摔伤致死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蹊跷的是,那个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团伙大有问题,如果当年不是因为他们的口供,也不可能轻易的把案件定性为拐卖失踪。当然接下来都是警方的事儿了,我没那么大能量去调查。挖出枯骨,引来警方,又了解了当年事情的始末,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老杨站起身瞅着我迟疑的道:“那个……你叫狗子是吧?你说陈婷婷会不会再次托梦给你?”
我脸色一黑,你大爷的,这叫啥话啊,我跟她又不认识,总是给我托梦干啥,这种事儿是能随便乱说的吗?可人家毕竟是警察,尸骨也是我们给挖出来的,还是尽量和气的道:“这个……不大可能吧,这种事儿可能本身就是个巧合。”
楼主 是非莫挂心头  发布于 2018-04-05 09:23:43 +0800 CST  
老杨自嘲的笑了笑:“也是,糊涂了,破案咋能指望这个呢。你去吧,这两天如果有什么事儿直接找我。”说着从烟盒上撕下一块纸,掏出笔在上边写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我道:“这个是我办公室的电话。”
手下电话号码,我问道:“杨叔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老杨语气坚定的道:“查!先确认死者身份,鉴定死亡原因。如果真是陈婷婷被害身亡,那当年那个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团伙也要再抓回来!”
我心里再次感到佩服,专业的就是专业的,办事条理清晰,比我自己瞎琢磨强多了。剩下的事儿就交给警察去处理吧,我就甭瞎操心了。想的虽好,可是有些事儿一旦招惹上了讲究很难甩脱。
夜幕再次降临,今天没有出去瞎胡闹,跟父母吃完晚饭,洗漱一下早早的上床休息了。无事一身轻,所以这一觉睡得格外香,可谁想到就在我睡熟之际,再次听到了开门声。睁开眼,猛然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色身影站在我床边!妈的,心里暗骂一句,还真是阴魂不散了!
那感觉实在是太真实,因此我也弄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实在做梦还是醒着。不管怎么说,这个陈婷婷又不请自来,我倒要看看她三番两次的纠缠到底要干嘛!于是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你到底想怎样!”
谁知这次女鬼不像昨天晚上那么好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语气把她给激怒了,话音刚落,就飞扑上来,伸出惨白的双手,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这一下把我惊得魂飞魄散,昨天出现的虽然莫名其妙,但也没有什么危险举动,因此再次见到她我才敢大胆面对。可谁想到今天就跟变了一个鬼似的,二话不说上来就掐人!
我惊慌的想要大喊,可是脖子被卡住,喘气都困难,更别提发出声音了。伸手想要掰开她的双手,哪成想这死鬼的力气难以用正常人的方式来理解,大的出奇!废了半天力气,那两只手就像刚钳似的纹丝不动,感觉脖子都快被她掐断了。想要抬脚把她踹开,可是双脚就像是蹬在钢板上,人家纹丝不动,我却疼的龇牙咧嘴。
时间一点点过去,感觉每一秒都是那么的难熬。挣扎越来越没力气,感觉肺里都快憋炸了,眼前眼前画面也开始模糊。要死了吗?心里不由得有些悲哀,可怜小爷我的精彩人生还没有真正开始,就要被这个女鬼给终结了。狗日的黄丐帮,给我讲的啥破故事,哪里有什么女鬼啊艳遇啊之类的,都特么是骗人的!
“小丫头你敢!”正当我绝望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怒斥,是黄丐帮!听到黄丐帮的声音,原本已经放弃挣扎的我突然间振奋起来,用尽最后力气睁开双眼,只见黄丐帮那干瘦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床边,并且一只手搭在女鬼的肩膀上,铁青着脸怒斥:“千年老鬼头都被老子收拾了,差点让你一小丫头钻了空子!”
黄丐帮向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从未见过他如此愤怒,心里不由得一暖,这老家伙心里还是关心我的嘛!黄丐帮的到来,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虽然这老家伙给人的感觉不靠谱,还经常吹牛逼,但接触时间长了,心里对他又一种莫名的信任!只要他在,我就一定不会有事儿!
果不其然,只见黄丐帮一只手搭在女鬼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光华一闪,指尖多了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手指如变戏法似的,捏着银针眨眼间插进女鬼身上的不同部位。七根银针下去,女鬼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双手上那股大的出奇的力道瞬间消失无踪,被黄丐帮拿住肩膀像甩纸片似的给甩飞了。
脖子被解放出来,空气涌入肺里,猛烈的咳嗽起来。咳了好一会儿,感觉才顺过气来,人生中头一次觉得呼吸时如此的美妙。抬头看去,只见女鬼陈婷婷蹲在墙角,身体好像虚化了一般,让人看不清晰。而黄丐帮正捏着一颗黑不溜秋的珠子,按在陈婷婷的额头上,闭着眼睛一脸的严肃,也不知道在干嘛。穿鞋下地,好奇的看着黄丐帮,难道这又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捉鬼新招?
喵!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一声动物的嚎叫,那动静听上去有些像叫春的猫发出来的,但声音更加凄厉,让人听了头皮发麻。而伴随着这一声嚎叫,女鬼陈婷婷那原本有些虚化的身体又变得凝实了,猛然抬头,露出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张恐怖面孔,并且随着那声怪异的猫叫,口中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
楼主 是非莫挂心头  发布于 2018-04-05 18:09:26 +0800 CST  
突然的变故不仅把我吓了一跳,就连黄丐帮都是一愣。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一道黑影猛然窜进屋,直扑黄丐帮。黄丐帮的反应可不是盖的,就算是猝不及防,也凭借着身体的本能一个侧身躲过扑击,同时挥手打向那扑来黑影。可没想到,陈婷婷此刻也骤起发难,站起身一口咬在黄丐帮侧过身的肩膀上,导致黄丐帮身体不稳,挥出去的手臂也偏离了方向,没有击中窜过来的黑影,而那黑影却是趁机在黄丐帮手臂上留下几道血淋淋的伤口。
受伤的黄丐帮彻底愤怒了,抬手将那颗黑不溜秋的珠子拍进陈婷婷的嘴中,同时抬脚飞踢地上的黑影。砰地一声,刚刚落地的黑影被踢个正着,再次飞起撞到了墙上。陈婷婷也是连连后退,一张脸再次变回本来模样,而且木然的脸上竟然有了表情,似乎是很痛苦的样子。
吧嗒!啪!两个声音几乎同时传来,撞到墙上的黑影吧嗒一下滑落在地,而陈婷婷却是消失不见了,只剩一颗黑不溜秋的珠子掉在地上。一系列变化兔起鹘落,看得人眼花缭乱。直到安静下来,我才有机会看清那窜进来的黑影。外形看上去像是一只家猫,但四肢短粗,耳朵细长,尾巴也比猫要短得多。此刻双眼紧闭趴在地上没了动静,不知道是不是被黄丐帮一脚踢死了。
黄丐帮弯腰捡起那颗黑不溜秋的珠子,盯着地上的小兽,脸色难看的道:“大意了,没想到会碰到这玩意儿。”
“这是啥东西?”我沙哑着嗓子问了一句。结果不等黄丐帮回答,那原本趴在地上不动的小兽猛然间窜起,不过却没有再发动袭击,而是绕开换丐帮夺路而逃。黄丐帮咒骂了一句,飞快的跟了出去。
我也想追出去看看,可不知道是不是折腾的太累了,黄丐帮一走,我就打起了哈欠,只觉得眼皮发沉,脚也迈不动步。想要咬牙硬撑着让自己清醒,可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床上,没过几秒钟便又呼呼大睡起来。
一觉到天亮,醒后只觉得四肢酸痛,浑身都没力气,而且嗓子像火烧似的,异常难受。睁开眼,大脑昏昏沉沉的,环顾了一下屋子,昨晚发生的事儿像过电影似的在脑海中回放,依然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做梦。若说是梦,可感觉实在是太真实,现在脖子还火燎燎的疼呢。可若说不是梦,又太离奇了,女鬼突然出现还可以理解,可黄丐帮一个大活人好像也是凭空出现的,而且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惊动我父母,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躺在床上休息了片刻,身体上的酸痛缓解了一些之后,穿衣起床,来到厨房灌了一大瓢凉水,嗓子才感觉好受了些。老妈正在烧火做饭,抬头瞅了我一眼,突然惊道:“狗子,你脖子咋了?”
“脖子?”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去照镜子,只见脖子上有个清晰的掐痕!
老妈跟了过来,再次追问:“脖子上是咋回事儿?是不是昨天又跟人打架了?”
心里正愁怎么跟老妈解释,老妈倒是给我找了个好借口。虽然承认打架保不齐就要被老爸揍一顿,但总比直接告诉他们被鬼掐了要好吧?真要实话实说,还不把他们吓个半死啊!
见我点头承认,老妈沉着一张脸训斥道:“整天就知道打架,瞅这脖子让人给掐的,跟谁打了,下手这么重!昨天晚上没细看都没发现,你个小犊子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妈,没事儿,其实也不算打架,就是闹着玩闹急眼了。”我故作轻松的“解释”,同时拉出大胖背黑锅,才算把这事儿糊弄过去。
老妈拿来一条冷毛巾,敷在我脖子上,嘴上还在喋喋不休的数落我,而我也只能是无奈的听着。洗漱完毕,找了一件立领的外套穿上,把脖子上的掐痕遮盖住。又用一大堆好话收买了老妈,让她替我在老爸面前兜着点。吃完早饭,找个机会偷偷的溜了出去,这事儿一定要找黄丐帮问个清楚。
破庙门前并没有见到黄丐帮的身影,但是挂在门口的破布帘子打开着,表示他在里边。自从黄丐帮占据了破庙之后,庙里就成了他的禁地,禁止任何人入内,也包括我。有一次我忍不住好奇心,想要进去一探究竟,看看这老东西整天在里边捣鼓什么。可没想到脑袋刚钻进去,还没来得及瞅一眼,就被黄丐帮一巴掌给拍了出来。那是黄丐帮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冲我发火,闹得一个多星期,俩人互相谁都不搭理。
站在门口喊了两声,黄丐帮一脸菜色的钻了出来,不满的道:“小兔崽子大早上就来叫魂!”
楼主 是非莫挂心头  发布于 2018-04-05 19:14:43 +0800 CST  

楼主:是非莫挂心头

字数:84088

发表时间:2018-04-05 01:36:16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8-20 13:15:15 +0800 CST

评论数:113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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