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身后总出现人影,只有我能看见……

听姥姥说,妈妈是村里第一个高中生,却在高二被开除,理由是乱搞男女关系,而且那会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当时姥姥看着妈妈的肚子差点厥过去,问妈妈孩子是谁的,可妈妈也是一脸茫然,说她根本没跟男人睡过。
姥姥压根不信妈妈的话,没男人,孩子还能自己钻进去不成?按她的话说,妈妈眼光高,肯定是看不上村里的庄稼汉,那男人不是学校里的学生就是工作人员,妈妈被开除,半辈子都毁了,必须得找到那男人,就算不能结婚,也得要点钱,不然妈妈以后咋活?
她在学校大闹一场,还报了警,可折腾了四个多月,就是找不到那男人。
眼看着妈妈的肚子越来越大,她实在没办法,只能借个三轮车带着妈妈去医院看看能不能引产,妈妈在家里答应的好好的,可刚一上车,就抱着肚子喊疼。
姥姥以为妈妈是不想去医院,装的,就没管她,谁知道路过村东老荒坟的时候,妈妈突然眼睛发直的瞅着坟地,呜呜的哭着跳了车。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三轮车开的不快,车座子也不高,可妈妈就是硬生生的摔死了老荒坟边上,下身都是血。
姥姥当时腿就软了,抱着我妈哭,掀开裙子一看,孩子的头都出来了。
姥姥慌了神,不知道该咋办,还是下地干活的老余头路过,帮着她把孩子弄出来,我这才活了下来。
老余头懂风水那一套,当时闭着眼睛神神叨叨的嘟囔半天后,说我属小龙,又是在坟地边上出生,是小阴龙,多灾多难,姥姥养不活我,只能他来养,等我成年以后再认祖归宗。
女儿已经没了,姥姥舍不得这唯一的外孙女儿,更加不敢冒险,只能把我交给老余头,于是我就成了一个快五十的老光棍的女儿。
老余头没啥文化,说我命里犯水缺土,给我取名余壤,小名土子。
楼主 若初胡羊羊  发布于 2018-03-21 11:40:55 +0800 CST  
等到地里忙的时候,我更是一天三顿都在姥姥家吃。
这会正赶上秋收,老余头忙的脚不沾地,我每天放学都是在姥姥家吃完饭写完作业再回家。
今天作业少,我早早的写完,吃完饭从姥姥家离开,打算去晒谷场跳会绳再回家。
刚走到半路,就听见有人叫我,循声看去,腊梅正蹲在她家井边上,对我招手。
腊梅跟我一样,也是有个五十多的“老”爹,不过我还有姥姥护着,她基本没人管,她妈是她爸从外头领回来的傻子,她爸嫌弃她是个女孩,想要个儿子,也不管她,村里基本上没人跟她玩。
我俩有点同病相怜,看她一个人蹲在井边,我就过去了。
“咋了?腊梅,你不出去玩?”我跑过去问。
她神情落寞,嘟着嘴说:“我出不去,我有点冷。”
我以为是她爸不让她出去,笑着说:“没事儿,我跟你玩,我姥姥刚给我买了个弹球。”说着,从兜里掏出来,递给她。
我们说话的时候,腊梅妈一直扒着门啊啊的叫,我看了眼,她惊恐的看着水井这里,哭的满脸都是鼻涕眼泪。
“你妈咋了?”我好奇的问。
她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也没放在心上,从地上捡了几块石子,刚要跟腊梅玩抓石子,就见腊梅屁股底下都是水,顿时哈哈大笑,“腊梅,你尿裤子了。”
腊梅低头看了眼,一下子垮了脸,都快哭了:“土子,你告诉我爸一声,让他给我换身衣裳,身上湿哒哒的,太冷了。”
虽然我是女的,却喜欢看武侠片,也有保护弱小的英雄情结,听她这么说,只以为是她自己不敢跟她爸说,立刻答应了,拍着胸脯说:“好,我一会就跟你爸说,他要是不答应,我就去告诉我姥,把我的衣服给你。”
腊梅比我小,我的衣服她肯定能穿。
腊梅终于笑了,站起来说:“土子,谢谢你,我有个新家,你来我家串门好不好?”
“好啊。”我乐呵呵的答应了。
腊梅笑着抓住我的手,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感觉腊梅的手就跟冬天的凉水一样,冻得肉疼。
我想要把手拿回来,可眼前却一阵阵发黑,感觉腊梅家的房子都在转。
“腊梅,你手咋这么……凉?”
楼主 若初胡羊羊  发布于 2018-03-21 12:24:56 +0800 CST  
我说完,脑袋嗡的一声,晕了过去。
我感觉身上特别凉,像泡在冰水里,冻得我不住的打颤,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姥姥着急的叫我,跟我絮絮叨叨的说话。
“土子,别在外头玩了,快回家吧,姥给你炖肉吃,土子啊……”
我有点纳闷,我没玩啊,我在睡觉呢。
随着姥姥的话,我身上越来越暖和,也不冷了。
“成了。”老余头说。
什么成了?难道是炖好肉了?
我咽了口口水,忙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了家,正躺在床上呢,姥姥站在我床头,老余头站在姥姥身后,俩人一脸紧张的瞅着我。
没闻到肉香,我有点失望。
“我啥时候回的家呀?”我纳闷的说。
听我说话,姥姥终于舒出口气。
老余头板着脸训我:“你咋去了腊梅家?以后谁让你跟着走,你都不能答应,知道不?”
“我就是去找她玩一会。”我还嘴说,心里委屈的不行,咋还不让我玩了呢?
姥姥红着眼睛,推了老余头一把,“行了,你板着脸给谁看?孩子好不容易好了,再让你给吓坏了。”
她一把揽住我,说:“你不是要去给腊梅相看坟地,还不赶紧去?”
“啥?腊梅的坟地?”我身子一僵,失声道:“为啥要给她相看坟地?刚才她还跟我玩呢。”
姥姥拍着我的背,不说话。
楼主 若初胡羊羊  发布于 2018-03-21 12:27:23 +0800 CST  
老余头叹息道:“腊梅中午的时候掉到她家水井里,淹死了。”
腊梅淹死了?
我心里一凉,忍不住哭了,“爸,我刚才还看见腊梅了,她说自己冷,让我告诉她爸给她换身衣裳,她还说自己有新家了,让我去看呢。”
老余头沉着脸,皱眉问:“她真是这么说的?”
我忙不迭的点头。
“看来那孩子也不是故意要勾着你走的。”他说完,似乎有了决定,“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在家待着,我去腊梅家看看。”老余头说完急匆匆的离开,我也想去,姥姥却把我摁在床上,瞪我:“你不许去。”
我瘪着嘴,心思一转,可怜巴巴的说:“姥,我渴了。”
“你等着,我给你去冲点糖水。”姥姥去外屋拿水壶。
我连忙蹦下地,穿上鞋就往外跑,身后传来姥姥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这倒霉孩子,给我回来。”
我跑到腊梅家的时候,院里已经站了不少人,我怕老余头看见我,没敢往前,挤到一群大人中间,看着水井那块。
腊梅躺在井边的草席子上,皮肤泡的发白,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
在她脚边插着三根香,都灭了,两短一长。
我听老余头说过,人忌三长两短,香忌两短一长,现在香这样,是腊梅有牵挂,不愿意走。
老余头正跟腊梅爸说话,他沉着脸,看着像是生气了,“杜刚,腊梅好歹是你闺女,现在没了,你不给她换身体面的衣裳,弄副棺材,她不会走的。”
杜刚小气吧啦的,腊梅七岁了,没穿过一身新衣服,都是捡亲戚不要的。
“老余,你少吓唬我,腊梅死得早,又是淹死的,不吉利,给她个草席子,山包上挖个坑埋了就行了。”杜刚不耐烦的说完,要去卷地上的草席子。
老余头气的脸色发青。
楼主 若初胡羊羊  发布于 2018-03-21 12:44:14 +0800 CST  
我看着腊梅苍白的脸,想起晚上她那可怜的模样,冲上去把杜刚推开,气哼哼的说:“腊梅都跟我说了,她想要身干净的衣服。”
杜刚阴沉着脸,抬手要打我:“什么衣裳不衣裳的,让你多嘴?”
老余头比杜刚高一个头,把我拉到身边,居高临下瞪着杜刚,“你碰她试试?”
杜刚顿时萎了,撇着嘴说:“反正这是我闺女,我想怎么处置就这么处置。”说完,草席子一卷,扛着腊梅往村外走了。
我急得不行,想要追上去,却被老余头拽住,他叹口气,“没用。”
“为啥呀?”我急红了眼,特别心疼腊梅,“腊梅就要身干净的衣裳,我有,姥姥前几天给我做的还没穿呢。”
“丧衣要至亲之人亲手穿上,何况腊梅特意找你,说让她爸给她换身衣裳,这是她的执念,得杜刚亲手给她穿上才行,咱们给穿上也没用。”老余头摇头说。
杜刚一走,村里人都散了,我和老余头也往家里走。
姥姥本来坐在外屋,看我回来,站起来说:“喝杯水再睡。”说完就往外走,一脸的不高兴。
我连忙抱住她的胳膊,撒了好一顿娇,她这才有了笑模样,告诉我明天过去吃饭,她给我炖肉。
听说能吃肉,我心情好受了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眯起眼睛,糖水甜滋滋的。
姥姥刚要走,老余头叫住她,说:“她姥,我寻思着把腊梅请回来。”
“请回来?咋请?她人不是没了吗?”姥姥惊道。
老余头解释说:“这是东北那边的法子,叫请鬼仙儿,土子容易招邪祟,腊梅阳寿未尽,现在又有心愿未了,也走不了,正好请回来给土子当鬼仙,那种东西就不会再找土子了。”
姥姥拧着眉,直摇头,“不行,人家都往走送,你还往回请?”
楼主 若初胡羊羊  发布于 2018-03-21 12:44:45 +0800 CST  
“这事可遇不可求,腊梅是咱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咱们给她上供,她护着土子,多好的事。”老余头劝道。
姥姥迟疑道:“真能护住土子?”
老余头肯定的点头。
“那行吧,你要是有啥坏心眼,我可跟你拼命。”姥姥说。
“土子也是我闺女,我能有啥坏心眼?”老余头从里屋拿出张红纸,正面写上腊梅的名字,背面写上她的生日。
写好后,老余头拿着红纸去了厢房,把红纸贴在墙上,搬过去一张桌子,摆上香炉供品,让我跪在桌子前。
“爸,把腊梅请回来,她能跟我玩吗?”我期待的问。
“不能,平常她不会出来。”老余头严肃的嘱咐说:“这事不能跟别人说,尤其是杜刚,这是咱家的秘密,知道吗?”
我挺着胸脯保证说:“嗯,我谁都不说。”
他笑着揉揉我的头。
他点着两根蜡烛放在供桌两侧,又在香炉里插上一根香点着了,说:“腊梅啊,你要是愿意当土子的鬼仙,就告诉我一声。”
老余头连续说了三遍,两边烛光同时跳动了下,香突然快速的烧了起来,诡异的是香烟不往上升,都飘在墙上的红纸前。
楼主 若初胡羊羊  发布于 2018-03-21 12:47:10 +0800 CST  
“快磕三个响头。”老余头着急的说。
我砰砰的磕了三个头,刚抬起头来,就感觉身后一凉,地上卷起一股阴风吹到红纸上。
“成了!”老余头一拍大腿,十分兴奋。
红纸前的烟散去,我仔细一看,上头居然湿了一块。
“爸,纸都湿了。”我指着红纸说。
“没事儿,等腊梅头七过了,红纸就干了。”他让我上了三根香,这才带着我出了厢房。
在我们折腾的时候,姥姥就回家了。
因为腊梅这事,村里人都说杜刚冷心冷肺,再没人搭理他。
不过这事村里也没议论多久,因为没过几天就下了场大暴雨,村里老人都说今年这天邪门了,都十月了,居然还能下这么大的雨。
比较幸运的是地里的庄稼都收了。
雨停后没两天,老余头的妹子大萍挎着一篮子鸡蛋过来了。
“土子,这是你小姑。”老余头给我介绍说。
我甜甜的叫了声小姑。
大萍强笑一声,红着眼睛冲着老余头叫了声哥。
老余头忙着问:“你这是咋了?庄稼让洪水给冲了?”
大萍摇头,抹着泪说:“哥啊,你可要帮我。”
“能帮的我肯定帮啊,到底啥事,你倒是说啊。”老余头着急的说。
我在旁边附和说:“对,小姑,你就说嘛。”
大萍难为情的说:“是我家男人,他现在邪性了,这两天晚上老拽着我说身上冷,让我给他暖暖,我以为他是要……”她说到这,脸红的不行。
老余头尴尬的看我一眼,轻咳道,“然后呢?”
楼主 若初胡羊羊  发布于 2018-03-21 12:47:26 +0800 CST  
“后来才知道他不是那意思,是真冷,可我给他盖了两层被子,晚上睡觉抱着他,他还说冷,昨天去医院看,医生说他身体没事,昨天晚上都冻得直哆嗦,今天连床都起不来了,不光说冷,还说压着他了。”大萍说。
老余头脸色凝重,去里屋拿上办事的家伙,“走,去你家看看。”
大萍哎了声,连忙跟在后头。
大萍家在碾子沟村,出了我们村往东一直走,半个多小时也就到了。
有老余头在身边我也不怕,路上还想着仔细看看大萍男人现在是啥样子,回去好跟村里的小孩吹牛,可刚进门口,我往他那边瞥了眼,心里一寒,不敢过去了。
大萍男人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三层被子,还是缩着身体打颤,脸色蜡黄,隐隐的都翻了白眼。
而且他身上有层黑气,屋子里还有股臭味
我拽老余头的袖子,声音发抖的说:“爸,小姑父身上有黑气。”
我说着,揉揉眼睛,看了半天,确定自己没看错。
以前老余头办事,我也跟着他出来过,可从见过有人身上冒黑气的。
“你真看见了?”老余头惊讶道。
我点头,“真的,还有股臭味。”
楼主 若初胡羊羊  发布于 2018-03-21 12:49:20 +0800 CST  
话刚说完,大萍男人突然直挺挺的坐起来,脑袋朝我们转过来,我都能听见他脖子的骨头咔擦咔擦的响。
“冷,忒冷哟,压着我咧。”他说话怪腔怪调的,说完砰地一声摔在床上,浑身抽搐,翻着白眼,脑袋冲着我。
我吓了一跳,忙着躲到老余头身后。
老余头安抚的拍拍我的手,让我待在门口,他走到床前,掀开床单褥子,脸色大变:“这东西哪来的?”
“河里头。”大萍挺不好意思的,说:“这不老大要结婚了,也不能没个像样的家具,我就把我跟他爸前两年新打的那张床给他了,正好前两天下雨发洪水,也不知把谁家的门板子冲下来了,我就捞起来,混着我家不用的门板搭了床来睡。”
老余头叹气说:“啥门板子,这是棺材板子。”
大萍当即白了脸,“不能啊,我又不是没见过棺材,棺材板子不这样。”
老余头从兜里掏出块木头放在大萍男人的头顶,说:“你赶明找副棺材好好瞅瞅,最下头那层板子跟这个一样不!”
我认识那块木头,老余头管它叫印,他说这是从他祖师爷那会传下来的。
大萍男人猛地瞪大眼睛,双脚一伸,直挺挺的定在床上。
老余头把他从床上搬下来放到太阳底下,他双手像鹰爪一样,手上的青筋都起来了,脸上的肌肉不住的抖动,像是很痛苦,可他身上的黑气却在慢慢变淡。
老余头又拿着床单把大萍男人身下的棺材板包起来,放到院子里的阴凉处,等着太阳下山了,才跟大萍说:“你去找根蜡烛,点着了放在院子外头,再跪在旁边烧点纸,陪个不是,说你不是故意抢了人家的棺材板,压着他的。”
大萍忙不迭的应了,去准备纸钱和蜡烛。
老余头去厨房,从灶台里头掏出一铁锨的柴火灰,撒在院门口。
我好奇的问:“爸,你这干啥呀?”
他拉着我站到一边,说:“这样就能知道他走没走了。”
大萍匆忙准备好东西,跪在蜡烛旁边,一边烧纸一边道歉。
看着蜡烛烧了一半,老余头朗声道:“棺材板我给你送回去,快些离去。”
大萍男人呀的叫了声,声音尖锐,放在院子里的棺材突然倒地,与此同时院门口的蜡烛被一阵风吹灭。
楼主 若初胡羊羊  发布于 2018-03-21 13:28:43 +0800 CST  
老余头松了口气,“成了,大萍,你去把你男人扶屋里去。”
大萍颤声应了。
老余头打开手电,往门口一照,我不由得瞪大眼睛,那层灰上竟然有几道脚印,看着脚的朝向,是从院子里往外走的。
老余头把灰扫了扔到粪坑里,跟大萍嘱咐说:“你们床上那几套被褥都洗一遍,好好晒晒太阳。”
大萍从屋里应了声。
老余头背起棺材板,带着我往回走。
“爸,你知道这棺材板是谁的?”我好奇的问。
他摇头,“不知道,我回村里叫几个人,去河边还有南山上找找。”
“为啥是南山?”我追问道,举着袖子给老余头擦汗。
“这棺材板是洪水冲下来的,下雨那两天咱村里好些个人蹲在大坝上等着捞东西,要是咱们上头村的,落不到你小姑手里。”他解释说。
我恍然大悟,竖着大拇指说:“爸,你可真厉害。”
我们这的村子都是东西走向,房屋坐北朝南,一字排开,前后都是山,河道在南山根,还真是只能去这俩地方找。
老余头说棺材板不能进村,让我回去叫人。
农村邻里关系好,村长又是老余头的堂弟,听说他找人帮忙,没事的男人都出来了。
老余头把事情说了一边,承诺每人给五块钱,就领着人上南山了。
我悄声的跟在后头,不敢让老余头看见我,生怕他到时候把我撵回去。
可越走越觉得有点不对劲,今晚上月光也挺亮的,我又打着手电,就是看不清路,深一脚浅一脚,看着四周迷迷蒙蒙的。
楼主 若初胡羊羊  发布于 2018-03-21 13:29:05 +0800 CST  
手心出了一层的汗,我不敢再逞强,喊老余头:“爸,我看不清路。”
刚说完,我脚下一滑,直接坐到地上。
“你咋还跟着呢?”老余头沉下脸,腾出只手把我从地上拉起来,跟我旁边的男人说让他把我抱起来,还把白天放在大萍男人头顶上的木头给我。
我摩挲着那块木头,底上凹凸不平,像是刻着啥东西。
“找到了。”突然有人喊。
我打着手电看过去,感觉前头黑漆漆的,手电光都透不过去。
“这谁这么缺德,居然把人家坟给扒了。”那人气愤之余,还有点害怕。
走近了,我勉强能看清坟地的情况,坟已经刨开,坟坑里都是水,水面上隐约能看见人骨。
我使劲的搂着抱着我的人的脖子,腿肚子直发抖,对这坟坑有种莫名的恐惧。
老余头让人回去借口棺材来,又从兜里掏出团红线,绕着坟坑铺了一圈,让我们站在圈外头,他卷起裤腿跳到坟坑里,把水里的尸骨小心翼翼的捞出来,放好。
楼主 若初胡羊羊  发布于 2018-03-21 13:29:25 +0800 CST  
等棺材借来后,他又把尸骨放在新棺材里,重新挖了个坟坑埋上,点上三支香。
“不对,这坑里咋一块棺材板都没了?”老余头突然说,脸色沉重。
他说着又跳下去捞了一趟。
“爸,咋了?”我问,人都重新埋上了,这事不就完了吗?他咋又跳下去了?
瞧着前头不那么黑了,我下了地,没再让人抱着我。
“坟坑里一块棺材板都没有。”他爬上来,皱眉思索半天,道:“先把这块棺材板烧了,剩下的明天再找。”
回去的路上,我牵着老余头的手听着他跟旁边的人说话。
“我琢磨着是有人故意的刨的坟,这几天晚上别出村,白天上山也要找个伴儿。”老余头嘱咐说。
那些人赶紧应了。
老余头找了十来天,把南山和河边翻了个遍,问遍了碾子沟村和我们村的人,都说没看见那三块棺材板。
急得他嘴角都起了燎泡,正发愁的坐在台阶上磕鞋里的土,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老余,我当家的身上生疮了。”村西头连胜媳妇过来说。
老余头连忙跟着连胜媳妇出门,鞋都没顾上穿,我捏着鼻子提着他的臭鞋跟在后头。
连胜穿着长衣长裤,蔫头耷脑的坐着,眼神发直,跟傻了一样。
老余头上去把他的袖子和裤腿卷起来,我倒吸口冷气,连胜的胳膊和腿上都是发黑的斑点,有颜色深的都流脓了。
楼主 若初胡羊羊  发布于 2018-03-21 13:29:50 +0800 CST  
连胜媳妇灰白着脸,说:“这要是光长斑,我就带他去医院了,可他这跟丢了魂似的,胡言乱语,半夜不睡觉,神神叨叨的跪在院子里朝后山磕头。”
我刚往前走了两步,连胜突然扭头看向我,嘴唇发紫,脸色暗黑,那双眼睛死气沉沉,咧嘴一笑,冲我伸手,“土子,过来,二爷爷抱抱……”
论辈分,连胜的爸是我的二爷爷。
我腿一软,噗通一声坐地上了,看着他越来越近的手,吓得我嗷的一声哭开了,“爸,爸……”
“不好好在下头待着,竟来打扰生人!”老余头厉声喝道,咬破舌尖,唾沫混着血直接拍到连胜头顶上。
我停住了哭声,吸着鼻子,紧张的看着连胜。
连胜身体绷直,大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吸气声,身上像是有道虚影在挣扎,艰难的说:“我回不去。”
说完脸色涨红,弯腰干呕。
老余头把我从地上拽起来躲到一边,刚站定,连胜就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地的黑水,屋里一股子臭味。
我捏着鼻子,没差点吐出来,跟这臭味相比,老余头的臭鞋味道清新太多了。
瞅着连胜吐完了,老余头忙着窗户门都打开,趁着连胜媳妇收拾地上东西的空档问连胜:“你这几天去过坟地?”
连胜有气无力的靠着墙,低着头:“没,这又没到上坟的日子,我去坟地干啥。”
老余头目光微沉,“我记得你家的坟地是在后山,是不?”
连胜点头。
“那就是了,我去你家坟地看看。”老余头说着,根本不给连胜反对的时间,抱上我就往后山走。
楼主 若初胡羊羊  发布于 2018-03-21 13:30:53 +0800 CST  
走到村头,连胜媳妇扶着连胜追出来,“余哥,你等等。”
“余哥,我跟你说实话,我去过坟地,你一直找的棺材板让我拼到一块,给我爸妈用了。”连胜红着脸,小声说。
这下子不光是我和老余头,就是连胜媳妇都惊住了。
“你疯了,这东西能随便用吗?”老余头怒声道。
连胜解释说:“我这不是看那木头挺好的,上头还有花纹,想着我爸妈没的时候,我连副像样的棺材都出不起,就……”
“你咋这么糊涂!”老余头骂了句,从村里叫上几个壮年汉子,让连胜跟着我们去了坟地。
连胜在后边不满的嘟囔,“哪有那么多忌讳,就是个棺材而已。”
我看不得别人说老余头,冷着脸道:“要是没忌讳,你吐出来那堆东西是咋回事?”
他不耐烦的推了我一把,“边儿去,不明不白的东西,没你说话的份儿。”
我气得不行,叉着腰刚要还嘴,肩上突然一凉,耳边一声陌生的轻笑,转瞬即逝。
没等我反应过来,连胜像是被人推了一把,直接扑到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爸!”我白着脸喊了声,拔腿就跑,直接扑到老余头怀里,“刚刚有人笑,还推了连胜叔。”
连胜从地上起来,呸了口,“小小孩子学人撒谎,就是你推的我,大白天的,还能见鬼了?”
“不是我!”我又气又怕,红着眼睛说。
楼主 若初胡羊羊  发布于 2018-03-21 13:31:17 +0800 CST  
我今年十一,已经开始叛逆了,最受不了别人冤枉我。
老余头皱眉,欲言又止,半晌说:“先去坟地。”
到了连胜家的坟地,老余头看了圈,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纸钱压在连胜爸妈的坟头,过了十来分钟才让人挖坟。
连胜挡在坟前不让,“余哥,你刨我爸妈坟干啥?”
老余头没好气的说:“不刨也行,那你就等着长黑疮流脓吧。”
一听这个,连胜搓搓手臂,退到了一边。
老余头没让我上前,让我远远的站着,他们刚要动手,我就看见腊梅冲过去,快要靠近坟地的时候,像是撞到了啥东西上,跌出去老远。
“别动,土子,快告诉你爸,别让他动。”腊梅捂着胸口,着急的冲我喊。
我傻愣愣的站着,我是能看见腊梅,听见她的声音,可老余头他们完全没感觉。
腊梅几次三番想要上前,都没成功,太阳大,她身形越来越虚,最后只得蹲到旁边树荫下,催我:“你傻站着干啥,快去说啊,坟地挖开了,你就完蛋了。”
我刚要抬脚,就感觉后脖颈子一凉,像是有只手从后头掐着我脖子,可我伸手摸半天,却什么都没摸到。
就这功夫,坟地已经被挖开了。
还不等我喊,就听砰的一声,那几个挖坟的惊呼不止,跌跌撞撞的后退,“娘哎,血……”
楼主 若初胡羊羊  发布于 2018-03-21 13:31:39 +0800 CST  
我伸脖子看去,坟坑里的棺材钉的有些歪斜,但棺材板上刷着漆,看着又亮又滑,以前我跟着老余头去别人家的葬礼,都没见过这么好的棺材。
在棺材盖上有半截木头墩子,中间裂了个缝,正从里头往外渗血,周围的土染的发红,黏糊糊的。
还没等老余头上前,连胜先骂骂咧咧的跳进坟坑里,“谁这么缺德,往坟里撒血。”说着,就把棺材板上的木头墩子扔了出来。
木头墩子在地上滚了两圈,咯吱裂开,里面竟然夹着一只没了脑袋的鸡!
在场的人都吓到了。
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眼前黑了一瞬。
“完了,土子,你完蛋了。”腊梅惨白着脸说完,不见了。
“爸……”我颤声儿叫老余头。
他看我一眼,哄我说:“没事,别害怕,站在那别过来。”
他根本没发现我的异常。
后脖颈的凉意渐渐消失,我一屁股坐地上,腿肚子直抽抽,想要去找老余头,可看他站在坟边又不敢过去。
“连胜,这棺材板子你从哪找来的?是不是你扒了南山的坟?”老余头厉声质问。
楼主 若初胡羊羊  发布于 2018-03-21 13:31:54 +0800 CST  
连胜白着脸,哆哆嗦嗦的站在坟坑里,爬了几次都没出来,闻言立刻摇头,“不是我,我可干不出那缺德事,这棺材板子是我在我家地里看见的,也不知道是谁扔的。”
老余头盯着他不说话。
连胜苦着脸,“余哥,我不骗你,真是别人扔我家地里的,这木头墩子和鸡也不是我弄的。”
老余头脸色变幻不定,半晌伸手把他从坟坑里拽出来:“怨不得你爸不敢回来,是被这鸡血吓得。”
他说着,打发人回村子借副新棺材,他上前掀开坟里的旧棺材,用褂子把坟坑里的尸骨包住,挪到新棺材里,重新择了块地,把棺材埋上,让连胜在跪在坟头烧纸。
“这是杉木棺材啊。”老余头摩挲着旧坟里那几块棺材板,喃喃道。
我一听也来精神了,好奇的盯着那棺材板,我们这片一般人家都是用的杨木和松木,因为山上都是杨树和松树。
老余头说过,杉木比杨木、松木好多了,要从南边运过来,所以杉木棺材要好多钱。
老余头琢磨半天,才把那几块棺材板子和木头墩子,还有那只没了脑袋的鸡混到一块烧了。
“回去都警醒着点,扒坟这事不简单,别丢了东西。”他沉声说。
说完,他抱起我,往山下走。
我搂着他的脖子,小声说:“爸,刚才我后脖颈子有点凉,像是……”
话没说话,就听后头有人叫老余头,“余哥,连胜晕了。”
我吓了一跳,忘了刚才要说啥。
老余头忙着又跑过去,翻着连胜眼皮瞅了瞅,“他刚被他爸折腾了一通,身体弱,坟地阴气重,又被吓到了,先抬回去,晚上让他媳妇给他叫叫。”
我一听明白了,有些人上坟回去就会发烧,说胡话,每次碰到这事老余头就说给叫叫。
楼主 若初胡羊羊  发布于 2018-03-21 13:32:17 +0800 CST  
只是这次给连胜叫还跟以前不一样。
老余头又带我去了连胜家,让连胜媳妇找了几张红纸出来,他揪了几根柳条做骨,糊了个红灯笼。
连胜媳妇拿着红灯笼,手足无措:“余哥,还是站床头叫?”
村里都是站床头叫,像上回姥姥给我叫,就是站床头。
老余头摇头,“连胜这回不一样,你带着土子去后山坟地边上,叫连胜,让他回家吃饭,看着灯笼里烛光跳动,就往回走,每走九步,叫一声。”
看着连胜媳妇应了,他又跟我说:“你好好打着手电,别让你连胜婶摔了,听见啥声都别回头,知道不?”
“嗯。”我郑重的点头,纳闷的问:“爸,你不去啊?”
“我不能去,我修道的,要是去了,连胜就该吓得不敢回来了。”他说。
我不明白啥是修道的,但听见连胜怕他,不由得挺了挺背,肯定还是老余头厉害,不然连胜才不会怕他呢。
等到天黑,我和连胜媳妇一起上山,我自觉肩负重任,尽职尽责的给连胜媳妇照路。
灯笼里的蜡烛虽然烧着,但就一小撮光,根本没用。
到了后山坟地边上,连胜媳妇深吸口气,冲着坟地里喊:“连胜,回家吃饭了,连胜……”
她叫了七八声,烛光突然跳动两下,我俩对视一眼,赶紧往回走。
她走在前头,走九步就叫一声,烛光跟着跳动一下。
楼主 若初胡羊羊  发布于 2018-03-21 13:32:31 +0800 CST  
我跟在后头,突然发现烛光下,连胜媳妇脚下像是有两个影子。
正要仔细看,我突然听见一声叹息,凉气扑到我脖子上。
那一瞬间,汗毛都竖起来了,也不敢回头看,缩着脖子往前走,等到了连胜家门口,已经是一身的汗。
连胜媳妇进屋后,老余头把那红灯笼放在连胜床头,烛光跳动几下,竟然自己灭了。
蜡烛一灭,老余头忙着把提前搓好的红绳捆到连胜右手腕上。
连胜眼珠动了动,呼吸平稳了。
老余头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说:“成了。”
连胜媳妇这才大喘口气,一屁股坐地上了。
老余头也是抹了把额头的汗,跟连胜媳妇叮嘱说:“这些天好好的看着连胜,别让他出门。”
“哎,好。”连胜媳妇应道。
老余头牵着我到家时,姥姥已经做好饭等着了,她边盛饭边不满的说:“以后你再干活别让土子跟着,明知道她容易招邪祟,还让她往坟地跑。”
我低头扒饭不说话,以往的经验告诉我,我要是替老余头说一句好话,姥姥能念叨我一个月。
老余头被姥姥说惯了,也不生气,乐呵呵的说:“土子的命格难得,要是干我这行,将来没准能有大造化,趁着她在家,我能教就教点,等她上初中了,可就没机会了。”
姥姥没再说啥,
倒是老余头接着叹气说:“我这心里有点慌,总觉得南山上的坟有问题,无缘无故被挖了,又是那么好的棺材,再加上连胜他爸坟地里的鸡血,这到底是要干啥呢?”
“能干啥,就咱们这穷山沟子。”姥姥撇嘴说。
老余头目光微闪,低头没说话。
楼主 若初胡羊羊  发布于 2018-03-21 13:33:13 +0800 CST  
“我都想好了,土子上初中了,我得在她学校旁边租个房子照顾她,你要是有钱,到时候一块跟我去,好歹你养了土子这么些年,等土子出息了,也会把你当亲爹孝顺。”姥姥又说。
这话姥姥念叨好多次了,她一直觉得我妈莫名其妙怀孩子,是因为她没能好好的看着。
我忙着附和说:“嗯,爸,姥,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你们。”
老余头眼中水光闪烁,低头抹了把眼睛,哎哎的应了。
吃完饭,姥姥回去睡觉了。
我坐到老余头身边,小心翼翼的问:“爸,你会跟我和姥走吗?”
他顿了下,缓缓摇头,“爸走不了,我得留下来看着村子。”
“为啥?”我不高兴的问。
他笑着摸我的头,“等你长大就知道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这就是我的命。”
我甩开他的手,气哼哼的去睡觉了,早上上学都没搭理他。
等我晚上在姥家吃完饭回来,就看见老余头正跟隔壁梁婆子说话。
梁婆子哭的双眼红肿,“我侄女春霞,她命苦哇,她头个生的是丫头,第二胎没活下来,好不容易又怀上了,她婆婆也不知道从啥地方听说的法子,说是生孩子的时候,弄碗白面在上面倒上香油和鸡血,放在门口,嘴里念叨着生小子,就能生下个带把儿的。”
楼主 若初胡羊羊  发布于 2018-03-21 13:33:30 +0800 CST  

楼主:若初胡羊羊

字数:52645

发表时间:2018-03-21 19:40:55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3-27 19:06:5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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