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西域》(发生在西域五十五国的传奇、灵异、恐怖故事)

引子

匈奴一直是中原民族的心腹之患。
中原民族以耕种稼穑为生,匈奴以游牧劫掠为生。中原土壤肥沃,物产丰富,经济繁茂,筑城建寨,而匈奴所在的草原土层浅薄,无法耕种,经济单一,搭帐暂居。那些年,每到草肥马壮的季节,匈奴就骑马南下,在华北平原抢掠一番后,逃往辽阔广袤的北方。而中原民族集结重兵,想要寻找匈奴复仇,而匈奴早已呼啸而去,飘忽无踪。
中原民族和匈奴是一对宿敌,它们之间的战争绵延了很多年。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和作战方式,决定了中原民族常常处于下风。匈奴可以拆开营帐,跨马瞬间逃逸,而中原民族却无法迅速掩埋家产,逃离险地。草原盛产丰富的良马,而中原只提供数量众多的耕牛。
在与匈奴的争斗中,中原民族一直寻找着最佳方法。

司马迁认为,匈奴的祖先是暴君夏桀的后代。夏桀流放三年而死,他的儿子淳维带着父亲的妻妾离开中原,来到辽阔荒凉的北方草原,他们的后代繁衍生育,先后征服各个草原部落,后来创建了一个强大的匈奴帝国。
匈奴帝国,成为了中原民族的死敌。
秦朝之前,北方各诸侯国几乎都采取守势,构筑长城,希望能够阻挡匈奴的铁蹄。但黄土垒成的长城,却无法拦住匈奴的劫掠,中原民族不得不选择反击,燕国将领秦开、赵国将领李牧,都在出击草原的战争中,获得胜利。
秦统一中国后,为了对抗匈奴的侵扰,就将原有的北部长城连成一片,这便是万里长城。
然而,长城纵有万里,也无法阻拦游牧民族南下。
秦朝戍边大将蒙恬选择了反击,越过长城,将匈奴向北追赶了七百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此后,北部边境一片平静。
可是,纵然拥有装备精良的庞大军队,纵然击败了闪电战鼻祖的游牧民族,而依靠严刑苛法治国失去民心的秦朝,却只在短短的十五年后就轰然倒塌。

秦朝之后是汉朝,汉朝依然遭受匈奴的侵袭。
汉高祖刘邦即位不久,匈奴南下,攻占太原。刘邦亲自挂帅出征,率众三十二万,连战连捷,将匈奴赶到雁北。然而,当刘邦带着大军赶到大同的时候,匈奴却将汉军包围,刘邦被围于白登山上,长达七天七夜,最后通过贿赂匈奴单于的妻妾,才得以逃脱。
此为“白登之围”。
白登之围后,刘邦不得不采取和亲,让公主远嫁匈奴单于,并岁岁纳贡,以保北部边境平安。
几十年后,汉朝的第七位皇帝刘彻,决心替祖先复仇,将北方的匈奴彻底剿灭。
汉武帝有这么大的雄心壮志,是因为他有两员不世出的战将:卫青、霍去病。霍去病是卫青的外甥。
卫青出击匈奴,七战七捷,消灭匈奴主力。而少年将军霍去病,带着一干少年勇士,更是将匈奴追赶到了今天的贝加尔湖边,如果不是一望无际的贝加尔湖挡住了去路,他还会向北追赶。在贝加尔湖边的狼居胥山,他勒石铭记:这里的天是我们大汉的,这里的地是我们大汉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们大汉的。
然而,只要北温带北部丰沛的降雨量存在,草原就存在。只要草原存在,对中原民族的威胁就存在。即使没有了匈奴,还有鲜卑;即使没有了鲜卑,还有突厥;即使没有了突厥,还有契丹;即使没有了契丹,还有女真;即使没有了女真,还有蒙古;即使没有了蒙古,还有后金……在冷兵器时代,游牧民族拥有强大的战斗力。
蒙古和后金,更是入主中原,建立了元帝国和清王朝。

又过了几十年,大臣王莽篡汉自立,中国历史进入了更为短暂的新朝。
西汉王朝最后的几十年里,匈奴不敢节外生枝,因为他们被汉王朝打疼了。然而,王莽愚蠢无知,却又好大喜功,他一厢情愿地想把匈奴驯化为新朝的属国,将匈奴单于称谓改为“降奴服于”,并分化瓦解匈奴,将匈奴所居地的十五个部落首领,都封为单于。
匈奴单于怒不可遏,和他的祖宗一样,又开始兴兵南下,中原的绿林赤眉揭竿而起,新朝仅仅存活了十四年,就改朝换代。

新的王朝叫东汉。
汉光武帝对匈奴采取防御避让的政策,尽管他拥有当世最强大的军队,但却没有胆量像他的祖先汉武帝那样向匈奴进攻,他让北部边境的背百姓大举搬迁,让匈奴抢无可抢。
匈奴大举南下,如入无人之境,势力波及山西甘肃一带。
朝堂震惊,举国震恐。
就在这时候,苍天开始惩罚匈奴。
公元四十六年,草原发生瘟疫,牲畜人口死亡大半。匈奴发生内讧,有四万人南下投奔东汉,东汉将他们安置在河套地区。而更多的匈奴继续留在漠北。
离开漠北的,叫南匈奴;留居漠北的,叫北匈奴。
北匈奴势单力孤,就向东汉提出和亲。东汉没有答应,你现在都穷成这样了,还想让我把女子嫁给你,门都没有!
受到羞辱的北匈奴开始了不间断的侵扰。
公元七十三年,东汉派遣大将窦固出击匈奴。窦固初战告捷,攻占新疆哈密。此战中,下级军官班超表现突出,窦固就让他代理司马的职务,和军中幕僚郭恂,率领三十四人,出使西域。
出使西域的目的,是让西域各国和东汉修好,共同对付匈奴。
西域,有五十五国,匈奴赶在东汉之前,已将它的魔爪伸向这里。
楼主 李幺傻  发布于 2018-02-16 23:48:12 +0800 CST  
队伍一过阳关,每个人的神色都变得凝重,这里飞沙走石,荒凉破败,寒风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身上,让人颤抖不已。
阳关向西,便是西域五十五国。由于山阻水隔,沙漠绵延,戈壁纵横,各个国家大小不等,不相来往,大者十万户,小者百余户。唐代有人写过“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诗句。即使七百年后的唐朝,即使此时西域已经属于唐朝,对于中原民族来说,这个地方仍然是荒凉的不毛之地。
队伍在风沙中行走一日,黄昏时分来到了一片沙棘林边,风沙骤停,天地之间一片橙黄,鲜红的落日大如车轮,正渐渐地沉入远处的地平线。
班超说:“今晚就在这里歇息。”
大家从马背上跳下来,松开马肚带,解下鞍鞯,奔跑了一天的马踮着碎步,轻拂着尾巴,跑进沙棘林中,寻找青草。人们坐在地上,掏出水囊。
雍宸说:“此地为楼兰国地盘,乃我大汉通往西域第一国。”
一名汉子抱着一壶箭放在地上,并从背上卸下长弓,他回头问雍宸:“军师,楼兰和匈奴关系如何?”
雍宸说:“飞廉,楼兰此前于我大汉匈奴之间,摇摆不定。匈奴强,则依附匈奴;匈奴弱,则向我大汉示好。此时,西域五十五国,大半已成匈奴傀儡。”
班超说:“这次在西域各国,倘若遇到匈奴,见一个杀一个,断绝他们所有念想。”
大家听到这里,有人跃跃欲试,而更多人惶恐不安。班超的眼睛掠过这群人的脸庞,一言不发。
突然,有人指着西边说道:“快看,那是什么?”
大家一齐朝向西边观望,看到一个人骑着马,正踏着夕阳奔来,他的背后是巨大的仅剩的半个落日,他好像从落日里奔出一样。
大家一齐站起身来,有的拈弓搭箭,有的抽出利刃,还有的向两边张望,担心会有更多的人出现在视野里。
那匹马奔跑极快,眨眼之间已到近前,马上的人挥手叫喊:“主公,主公。”大家这才看清那是景扬。
景扬是这支队伍中的斥候,也就是侦察兵。
景扬滚鞍下马,对班超说:“主公,前面山口已被匈奴占领。”
班超问道:“有多少人?”
景扬说:“少说也有数百,山口有帐篷旗帜,山顶山腰也有帐篷旗帜。”
班超又问道:“距这里多远?”
景扬回答:“三四十里。”
班超沉吟一下,说道:“今晚大家一齐向前,斩杀这股匈奴,一个不留。”
一个身材瘦小的人说道:“我们只有三十六人,而匈奴多达数百人,胜算有几何?”
一个留着三绺胡须的人接着说:“西域五十五国,匈奴何止百千,何止那个百千,不,应该是何止那个万千,对,是万千。我们三十六人涉险深入,定然凶多吉少,凶多那个吉少,不如现在就打道回府,让窦将军多派人马,多派那个人马,还有那个粮草,还有那个后援,为佳……”
班超还没有回答,一个身材壮硕的大汉说道:“账目先生,我们虽然只有三十多人,但都是精兵强将,匈奴人数虽多,但也只是乌合之众。我视这股匈奴,如同草芥。你一个管账目的,话都说不利索,懂什么军事?”
大家听到这里,全都笑了。
那个身材瘦小的人伸长脖子,还要多说,班超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沈悦乐晟二位,无需多言,吴潜说得很对。几百名匈奴,何足挂齿。”
身材瘦小的人叫沈悦,他是这支深入西域的队伍中的译语,也就是翻译。留着三绺长须的中年人叫乐晟,他是账目。身材壮硕的人叫吴潜,他是这支队伍中的步军首领。
班超刚刚说完,身后传来一句冷笑,有人说道:“说大话谁都会,可是,以寡击众,以鸡蛋碰石头,你用什么打败这股匈奴,就凭这区区三十六个人?”
班超转过头来,看到说话的是郭恂。在大将军窦固的军中,郭恂是从事,也就是幕僚。他的资力比班超老得多。
所有人都看到了郭恂对班超的奚落,所有人的眼睛都望着班超。班超没有看郭恂,他拔刀在手,眼望西边落日说道:“我等深受大将军重托,出使西域,有进无退,前面纵是火海刀山,也要闯过去,谁再敢言退回阳关,立斩!”
人群鸦雀无声。

班超唤来景扬,说道:“你来介绍匈奴的情况。”
斥候景扬说:“此去四五十里,两座山夹着一条小路,这是通往楼兰国的唯一一条通道。小路的一边是悬崖峭壁,人根本就爬不上去,所以,匈奴在这座山上没有安排防守。小路的另一边,也是一座山,但坡势较缓,匈奴除了在山谷口驻扎外,还在这座山的半山腰和山顶上驻扎了人马。”
景扬刚刚说完,步军首领吴潜说:“我带本部十名步兵,干掉山谷口的匈奴,掩护大家通过山谷。”
军师雍宸说:“这个方法不妥。即使我们通过了山谷,山腰山顶的匈奴下山追击,我们也跑不了多远,就会被追上。”
账目乐晟抢着说:“对,军师说得对,要是被追上了,就凶多那个吉少,吉少那个凶多,我们有辱使命,有辱那个使命。不如……”
人们都转头看着乐晟,想知道他想的“不如……”后是什么,可是他憋得脸红脖子粗,都没有说出“不如”后面的话来。
神箭手飞廉说:“你说话含糊不清,想来你的账目也含糊不清。”
人群听到这里,全都笑了。
账目乐晟红着脸说:“这不一样,这是那个不一样。”
神箭手飞廉故意问:“有什么不一样,愿闻其详。”
账目乐晟着急得乱蹦乱跳,说道:“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就是那个不一样。”
人群看到账目乐晟的窘状,又都笑了。
账目乐晟还要说,飞廉说:“我们讨论军国大事,你闭嘴。”
账目乐晟说:“我的嘴在我的那个身上,我为什么要听你说那个闭嘴,那个闭嘴,你又不是我的那个亲爹。”
神箭手飞廉说:“我不是你亲爹,是你后爹。”他引弓搭箭,故意瞄准账目乐晟。乐晟刚想反驳,突然看到箭镞对准他,他叫声啊呀,连滚带爬跑远了。人群又爆发出笑声。

郭恂斜睨着欢笑的人群,他的嘴角挂着冷笑。
班超看着人群里一个面容清癯的人,说道:“纪光,你来算算吉凶。”
纪光是这支队伍中的法师,他熟悉当时在西域流传甚广的萨满教和袄教。法师纪光从背囊中取出三枚铜钱,口中念念有词,说道:“如果正面都朝上,则为大吉;如果正面都朝下,则为大凶。”
法师纪光抛出铜钱,所有人的眼睛都望着在空中翻滚的铜钱,铜钱落下来,所有人的头都凑过去,看到平躺在地面上的三枚铜钱,全部正面朝上。
人群欢声雷动。
唯独法师纪光不动声色,他捡起地上三枚铜钱,连上面沾染的沙土都没有吹,就收入了背囊中。

刚才,军师雍宸的话被那个总是说“那个那个”的夹杂不清的账目乐晟打断了,神箭手飞廉说:“军师,你接着说吧。”
军师雍宸看着一边的郭恂,郭恂撅起嘴巴,眼望远处,装作没有看到军师雍宸。军师雍宸又望着班超,班超向他点点头。
军师雍宸说:“要解决这股匈奴,必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首先,要有一支人马占领山顶,然后从上向下进攻,如同水银泻地,势如劈竹。山下也要埋伏一支人马,围剿匈奴。”
所有人都望着班超,有的目光兴奋,有的目光迟疑。
班超站在一处土台上喊道:“步军首领吴潜。”
步军首领吴潜走上一步,说道:“在。”
班超说道:“命你带领本部十名步军士兵,迂回攀上山顶,杀光山顶上所有匈奴。”
吴潜说道:“诺。”
班超又喊道:“马军首领傅彤。”
一名虬髯大汉走上一步,说道:“在。”
班超说道:“命你带领本部十名马军首领,埋伏在山谷,不许放过一名匈奴。”
马军首领傅彤说道:“诺。”
班超翻身上马,拔刀指向西方,喊道:“所有人跟我上前,杀光所有匈奴。”
人群一齐回答:“诺。”
所有人翻身上马,奔向西方。太阳落下去了,苍茫的暮色中,烟尘滚滚,风沙弥漫。
楼主 李幺傻  发布于 2018-02-18 13:42:17 +0800 CST  
突然看到有这么多人回复,非常惊喜。
一心一意写好帖子,就是对朋友们最好的回报。
楼主 李幺傻  发布于 2018-02-18 13:43:12 +0800 CST  
夜色深沉,三十六骑来到了楼兰境内的第一道关口。这里叫做猃狁关。
猃狁关上关下,灯火通明,随风送来了匈奴的欢笑声,和凄厉的觱篥声,匈奴完全没有没有想到,东汉的使者团已经来到了楼兰国境内。
班超让所有人埋伏在猃狁关外的灌木丛中。时间不长,匈奴营帐陷入了沉寂,灯火次第熄灭,只有山腰间的一盏灯笼,在夜风中摇晃闪烁。头顶上繁星满天,一条银河横贯整个天宇。远处的山峦间,传来狼群的嗥叫和应和。
班超一挥手,三十六骑来到了猃狁关前,他们看到匈奴几座营帐黑魆魆地,像趴伏的巨兽一样。
走在最前面的班超和雍宸看到匈奴毫无察觉,就对望一眼,低声把步兵头领吴潜叫到跟前。雍宸对吴潜说:“你带领步兵队从山后爬上去,爬上山顶后,点燃火把,转三圈,我就知道了。然后,你看到山腰间的灯笼被射落,就开始行动,务必全歼山顶匈奴。然后,看到山脚火起,就冲下山顶。”
吴潜回答一声:“诺。”就带着十名步兵,悄悄融入了夜色中。
雍宸又悄声叫来马军首领傅彤,说道:“你们十一人不要分开,排成一队,看到山脚火起,见人齐杀,反复冲击,不能放过一个匈奴。只要有一个匈奴逃脱,我们就面临危机。”
傅彤说:“诺。”带着十名马军士兵离开了。
雍宸又唤来曹飞,悄声说道:“你潜入匈奴马棚里,等到山腰灯笼被射落,就割断马缰绳,打开马棚。”
曹飞答应一声,也离开了。曹飞身材灵巧,身手敏捷,是这支队伍中的空空妙手。
飞廉就在雍宸的旁边,雍宸转过头对飞廉说:“你潜入山腰附近,看到山顶有火把转三圈,就射落灯笼。”
飞廉说:“诺。”无声地融入了夜色中。
现在,这支队伍只剩下了十二人,雍宸对其余的人说:“大家分散开,寻找柴草,堆在这里,今晚就有大用。”
班超带着人离开了。雍宸走出几步,看到郭恂站在原地,双臂交叉着抱在胸前,清冷的星光下,他的脸模糊不清。雍宸看看班超,看到班超已经走远了,他只好对郭恂说:“从事,您就在这里等候我们吧。”
郭恂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楼主 李幺傻  发布于 2018-02-18 16:37:33 +0800 CST  
站在野地里的郭恂感到很落寞,他跟随大将军窦固已经十年。十年来,他谨小慎微,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他不敢得罪任何一个同僚,不敢公开发表自己的任何见解,终于依靠资历爬上了从事的位置。从事,就是幕僚,就是在大将军身边出谋划策的人。他想着自己终于有了出头之日,终于能够对着周围的人指手画脚了,可是,大将军却让他出使西域。
出使西域,谁都知道这是一份危险的差事,所以他很气愤,也很郁闷。带领三十几个人长途跋涉,深入险地,甭说建功立业,能够活着回来,就已经是奇迹了。
更令他气愤和郁闷的是,这个来到大将军麾下仅仅半年的班超,就被大将军封为假司马,和他一起出使西域。
假司马,就是代理司马,虽然是代理的,但职位却在他一个从事之上。
他望着星空,发出了怀才不遇、明珠暗投的叹息。
他的叹息声刚刚结束,突然看到星光下,一道黑影袭过来。
郭恂大吃一惊,他哀嚎着,下意识地爬在地上,像一只跪下去的羔羊。那个黑影跑到郭恂的跟前,举起了刀片,星光下的刀片熠熠闪光,如一束缎带。
郭恂闭着眼睛,想着要死了要死了,突然耳边传来杂乱的声响,一捆柴草露在了他的身上,黑影的刀片落在了柴草上。接着,耳边传来了铁器相撞的声音,然后,那个黑影跑远了。
用柴草救了郭恂的是班超。
班超刚刚抱着一捆柴草走过来,突然看到有人袭击郭恂,他下意识地丢出柴草,为郭恂挡住了刀刃。然后,拔出长刀,和黑影战在一起。
然而,奇怪的是,黑影仅仅交手一个回合,就撒足奔逃。他身材矮小,奔跑迅速,长着一张年轻的脸。他一眨眼就奔出了十余丈,班超想要追赶,已经追之不及。
雍宸他们也都抱来了一捆柴禾,来到了班超身边,大家站在野地里,可谁也猜不出这个少年是什么路数。
楼主 李幺傻  发布于 2018-02-18 18:34:01 +0800 CST  
比班超和雍宸更震惊的,是吴潜。
吴潜带着十名步兵迂回到山的那一边,那一边是陡峭的悬崖,悬崖上长着丛生的树木,他们从腰间解下绳子,勾住树干,然后一个接一个攀上悬崖。攀藤附葛,翻山越岭,是吴潜这支队伍的强项。这些来自于太行山和秦岭山的士兵,最习惯于长途奔袭和山地战。
他们刚刚攀上悬崖,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突然看到月亮从云层里露出来,山腰间沾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他们有的手挽弓箭,有的肩扛长枪,一齐面朝他们。士兵们面面相觑,尽皆失色。狂风从山间吹过,呜呜作响。
吴潜握紧刀把,说道:“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跟我上。”
吴潜一只手握着长刀,一只手拽着树根荒草,一步步走了上去,十名士兵看到首领这样英勇,也跟在后面攀援而上。
奇怪的是,那些人看到他们,一言不发,形同雕塑。
就在他们相距十余丈的时候,吴潜认为将会有一场大战,可是,令人蹊跷的事情发生了,那些人排着队伍,无声地钻入了山洞中。转瞬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潜停下脚步,十名士兵也停下脚步。月色朗润,万壑有声,他们都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一看到他们,就仓皇逃遁。
他们继续前行,钻入了那个山洞里,借助着洞口的月光,他们看到地上只有几根枯骨,手指一捏,就碎成了齑粉,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
一名士兵满脸惊慌地说:“这里有鬼。”
吴潜说:“什么鬼?哪里有鬼?我从不相信鬼。”
另一名士兵说:“我们快点回去吧,这里不敢久留。”
吴潜说:“我等重任在身,怎能就此退缩?大家跟我上去,遇鬼杀鬼,遇神杀神,谁也挡不住我们。”
大家走出山洞,继续攀援而上。

楼主 李幺傻  发布于 2018-02-20 13:08:28 +0800 CST  
争取每天更新。
楼主 李幺傻  发布于 2018-02-20 16:37:40 +0800 CST  
发张西域五十五国地图。




楼主 李幺傻  发布于 2018-02-20 22:10:45 +0800 CST  
山顶上搭起了三顶帐篷,帐篷里睡着三十名匈奴。山顶上的匈奴认为敌方要进攻,只会先攻占山脚和山腰的营地,然后才能够从唯一的一条路进攻到山顶。而自从他们来到这里,连一个东汉人的影子也没有见到,所以他们夜夜高枕无忧,呼呼大睡。
匈奴人做梦也没有想到,东汉人居然可以从山后的悬崖峭壁攀登上来。
吴潜用刀片撩起帐篷的一角,一股浓郁的臭味汹涌而去,刺激得他几乎想打喷嚏。帐篷里一片黑暗,此起彼伏的鼾声,风起云涌一般。
吴潜把人群分成三组,分别摸进了三顶帐篷里。帐篷里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只能凭借着鼾声来判断汹涌头颅所在的位置,然后,一只手抓住他们乱蓬蓬的头发,另一只手上的刀子砍向他们的脖子。
这三十名匈奴人在睡梦中,身首异处。这一切都异乎寻常地顺利,顺利得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吴潜他们走出帐篷,人人手中都提着一把滴血的刀子,个个脸上带着残酷的笑容。吴潜命令一名士兵拿出火石火镰,点燃火把,他惊喜地发现,通往山腰的小径上方,堆满了石头。
看到那些石头,吴潜有了主意。他也知道了这些石头是用来干什么的。
吴潜举着火把,对着山下划了三个圆圈。紧接着,他看到山腰的灯笼坠落了,布做的灯笼燃烧起来,照亮了山腰的帐篷。
神箭手飞廉箭法高超,即使在夜风中,即使距离遥远,他也能够一箭射落灯笼。
灯笼坠落后,吴潜命令手下的十名士兵:“推落石头。”
一颗颗斗大的石头,携带着轰鸣之声,从山顶滚下。这些石头,是山顶上的匈奴用来对付敌方的。当敌方占领了山腰,想要向山顶进攻,山顶上的匈奴就会推落石头,阻挡敌方。
山腰间的匈奴还在睡梦中,就被滚滚而下的隆隆巨石碾成了肉饼。

按照军师雍宸的计策,偷偷摸进马厩的空空妙手曹飞,在看到山腰的灯笼坠落后,就剪断马缰绳,将马群轰赶出来。可是,曹飞却在马厩外遇到了麻烦。
曹飞趁着漆黑的夜色来到马厩外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女人的歌声。
歌声是从马厩里传出来。马厩里漆黑一团,偶然会响起马匹的喷鼻声,和咀嚼草料的声音。女人的歌声盖过了喷鼻声和草料声,像一根细丝在夜空中回荡,声音悲悲艾艾,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似乎有满腹幽幽的愁怨想要对人诉说。尽管曹飞听不懂她在唱什么,但他仍听得愁肠百结。
曹飞站住了脚步,他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女人。他知道,只要自己剪断了马缰绳,只要山脚下的帐篷燃起火光,争先恐后逃命的马匹就会像山洪暴发一样,将马厩冲塌,这个女人也难以活命。
曹飞是空空妙手,按照江湖上的规矩,财不外露,不伤妇幼,只偷不抢,只偷贪官富商。马厩里有一个女子,曹飞应该救她脱离险地。
可是,灯笼已经被飞廉射落了,山脚下的帐篷外即将燃起冲天大火,那女人还在幽怨地唱着,如何带着她离开这里呢?
曹飞正在苦苦思索时,突然看到夜空中落下一道黑影,黑影像一只老鹰一样向着他凌空扑下。曹飞下意识地躺在地上,滚在一边,他清晰地听见利刃砍入沙地的声音。
就在这时候,山脚下燃起熊熊大火。大火中传来了恐怖的呼喊声,还有马蹄踩踏地面的声音,那是马军首领傅彤带着十名骑兵在夜色中来回奔突,他们遇到奔逃的人,就举刀砍杀。
借助着火光,曹飞看到那个人落下地后,蜷曲着双腿,一只手拄在地上。曹飞想要反击,可是那个人异常敏捷,他跳起来,在空中一转身,就正面朝向了曹飞。曹飞看到他戴着一张恐怖的面具,身材瘦削。他的手中拿着一把似刀似剑的兵器,那把兵器像蛇一样奔向曹飞的面门。曹飞是空空妙手,可是武艺却不精熟,他被这个人逼得手忙脚轮,险象环生。
就在这时候,一群从帐篷里冲出来的匈奴奔过来,他们有的赤身裸体,有的身上的衣服和毛发燃烧着火苗,那个人看到马厩外来了很多人,突然转身离开,他奔跑迅速,像羚羊一样三跳两跳,就淹没在夜色中。
那个人跑远了,曹飞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剪断一根马缰绳。
而他现在想要剪断马缰绳,已经来不及了。

赤身裸体的匈奴冲进了马厩里,熊熊燃烧的匈奴倒在了地上。那些冲进马厩的匈奴,一个个熟练地翻身上马,马长声嘶鸣着,冲入了夜色。
曹飞像洪水中的一粒石子,被冲在一边。他看到傅彤带着马队挥舞刀片,砍翻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光溜溜的匈奴,然而更多的匈奴冲过来,从他们的缝隙中逃走了。傅彤只好拨转马头,带着马队追上去。
天亮后,猃狁关终于恢复了寂静,只有青色的烟雾从燃烧后的灰烬中袅袅上升。傅彤带着马队从远方回来了,马和人都显得极为疲惫。
傅彤说:“有几个匈奴逃向了北面,追赶不及。”
郭恂面无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班超脸色凝重,他知道,匈奴得悉了他们来到西域的消息后,一定会派兵追杀和堵截,他们的处境会变得非常艰难。
傅彤说:“打扫完战场,赶快西去。”

山腰的匈奴被巨石全部碾压而死,每一个匈奴都血肉模糊,吴潜在一架被压塌的帐篷里,找到了几张羊皮。
有一张羊皮上画着鬼符,有一张羊皮上写满了文字。
译语沈悦说,那张画着鬼符的羊皮,是匈奴的地图,这里是楼兰国,楼兰国从东向西,有三大关口,分别是猃狁关、狼突关、野狐关。猃狁关和狼突关之间横亘着一条河流。从楼兰国向西是且末国,向北是一大片沙漠。
听到这里向北是沙漠,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侥幸逃脱的匈奴进入沙漠,无疑自蹈死地。
译语沈悦接着说,另一张羊皮上,是楼兰国王写给匈奴的书信,他表示要效忠匈奴,一起进攻东汉。
班超把两张羊皮折叠好,放入了背囊。
曹飞一直牵挂着那个女人,那个唱着幽怨歌声的女人,可是,他翻遍了马厩的每个角落,也没有见到一具女人的尸体。
楼主 李幺傻  发布于 2018-02-23 01:36:25 +0800 CST  
他们骑着马向西行走,太阳升起来,挂在远处的山巅上,惨白惨白,像一张死人的脸。寒风料峭,风声像无数的野兽在哀嚎,细沙被狂风吹起来,贴着地面狂奔。
空空妙手曹飞有意识地和法师纪光走在一起,他问纪光:“法师,世上有鬼没有?”
法师纪光说:“有的。”
曹飞继续问道:“法师见过鬼吗?”
法师纪光说:“有一年夏天,我路过嘉峪关一座道观,进去投宿,道观里只有一个老道士,住在前院的房屋里,安排我住在后院。夜半时分,我听见隔壁传来女人的哭声,我隔着板壁问:你哭什么?那个声音说:你告诉我爹,说我在这里。我问:你家在哪里?她说:我家在张家湾。我又问:你怎么会来这里?她说:我是被人骗到这里的。我说:不需要告诉你爹,我明天就送你回张家湾,你别再哭了。板壁那边的哭声果然停止了。我想,这个道观里的道士肯定是恶道,撞在我的手中,一定要干掉他。我起身下床,绰刀在手,看到天已经麻麻亮了。我打开房门,走到前院房前,一脚踹开房门,突然大吃一惊……”
曹飞紧张地问:“怎么了?”
法师纪光说:“里面什么都没有,不但没有老道士,而且连床榻、桌椅都没有,地面是一层厚厚的尘土,双脚踩上去,就噗噗地响。我觉得这事蹊跷,就回到后院,推开隔壁的房门,里面空空荡荡,没有女人,地面上只有几根枯骨。”
曹飞继续问:“后来呢?”
法师纪光说:“我觉得这座道观一定有妖孽,就放了一把火,烧了道观。天大亮后,我继续赶路,看到远处有一座村庄,村庄只有十几户人,我走进去问:张家湾在哪里?没有人知道。后来,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人颤巍巍从房间里走出来,他说:张家湾在东面十几里的山坳里,打他记事起,这个村子就不存在了。我问怎么回事。老者说:这个村庄被匈奴血洗了。”
曹飞听得毛骨悚然,他说起了昨晚在马厩外听到的歌声,和那个戴着恐怖面具的人。
法师纪光说:“马厩里肯定藏着鬼祟,他知道你走近了,就故意唱歌迷惑你。”
走在后面的吴潜听到他们这样说,就仰天打个哈哈,说道:“什么妖孽鬼祟,我从不信。”
曹飞说:“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过。”
吴潜说:“谁说我没有遇到过?我昨晚也遇到了。”
曹飞惊讶地问:“你昨晚也遇到了?也是一个女鬼?”
吴潜哈哈笑着说:“什么女鬼?那是一群恶鬼,在我们上山的时候,拦住了我们的去路。可是,老子偏偏不信这个邪,谁敢挡老子的道,老子就杀谁。”
曹飞胆战心惊地问:“后来呢?”
吴潜说:“老子本来想着会有一场好厮杀,可是,这群恶鬼先害怕了,它们退入了山洞里。老子带人追入山谷,看到地上只有几根朽骨头。”
曹飞眼睛里布满了恐惧。
吴潜豪气地说道:“匈奴比鬼祟凶残百倍,匈奴尚且不惧,鬼祟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法师纪光说:“吴潜说得极好。”
走在前面的班超听见后面的谈话,就勒住马缰绳,等在一边,看到曹飞等人赶上来,就看着曹飞说道:“军师计策天衣无缝,本想将猃狁关这股匈奴一网打尽,然而却有几个匈奴逃走了,原因正出在你身上。要是你提前放走马匹,匈奴依靠两条腿,如何能够逃脱?”
曹飞低声辩解说:“马厩里有女鬼,我当时并不怕,我以为是女人,只想把她解救出来。可是,我正要走进马厩时,突然遭到一个戴着恐怖面具的人攻击。”
班超眼睛睁大了,问道:“什么人?”
曹飞说:“不知道,那人身材矮小瘦削,使用一把奇怪的兵器,似刀似剑,身手极为敏捷。”
班超说:“昨晚,郭从事也遭受了攻击。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从后面赶上来的军师雍宸说:“从身材上看,应该是同一个人,他先攻击郭从事,后攻击曹飞。”
吴潜说道:“这人也是匈奴。”
军师雍宸说:“不是匈奴。他无论在进攻郭从事还是进攻曹飞,都没有出声示警,那就说明和匈奴不是一伙的。”
曹飞问:“他为什么要攻击郭从事和我?”
军师雍宸说:“因为你们都是单独行动。”
曹飞又好奇地问:“他会是谁?”
军师雍宸说:“不知道,这里面透着蹊跷。此人对此地特别熟悉,现在肯定就在我们周围窥视。”
众人都向四周张望,只看到漫漫黄沙,巍巍荒山,和落光了叶子的丛丛树林。然而,看不到一个人影。
班超对着队伍喊道:“大家靠近些,别落单。”
楼主 李幺傻  发布于 2018-02-23 11:54:04 +0800 CST  
三十六人排成一行,向前行走。
天空浩渺,大地辽阔,刚蓝色的天空深不见底,连一丝云朵也没有。四野一片寂静,甚至连鸟鸣声也听不见。马蹄踩入细沙中,悄然无声。
走到正午,每个人都汗流浃背,嘴唇干裂,马东倒西歪,无精打采。太阳挂在头顶,一动也不动。地平线边出现了一片树林,人群突然一片振奋。在西域,有树的地方,就有绿地,有绿地的地方,就有饮水,有饮水的地方,就有人群。
马似乎也变得亢奋起来,加快了脚步。人群中有了说话声,也有了笑声。
那片树林愈来愈近,然而人群却愈来愈失望。干枯的树林里,连一片叶子也没有。树林里有几百棵树木,然而有的倒在地上,像疲惫的耕牛;有的只剩半截树身,显得垂头丧气,像圪蹴的老汉。树林里一片死亡的景象,连一只虫子也看不到。
法师纪光说:“这是西域特有的树种,叫做胡杨林。生长三千年不死,死后三千年不倒,倒后三千年不朽。”
神箭手飞廉下马,用手指抚摸着斑驳的树身,树身布满了长长的裂痕,他说:“这些树应该有几千年吧。”
法师纪光说:“是的。”
突然,人群里一片沸腾,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叹声,法师纪光和神箭手飞廉都抬起头来,看到遥远的天际,出现了奇特的景观。天空中出现了一条街道,街道两边是石头盖成的尖塔式的房屋,街道上人流熙攘,好像赶中原的庙会一样。
人们惊讶不已,纷纷议论着,不知道天空中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奇观。突然,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架轿子从远方走过来,越走越近,轿帘搭在两边,轿子里坐着一个异常美丽的女子。街道两边的人们主动停住脚步,手臂放在胸脯上,躬身向她问好。她微笑着,颔首致意。
神箭手飞廉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么美丽的女子。法师纪光是方外之人,他想要闭上眼睛,不看那个女子,可是他也被那个女子的美貌惊呆了,他张开的嘴巴,半天也没有合拢。
然而,仅仅一瞬间,天空中的奇异景象就消失了。头顶上只剩下浩渺无际的天宇,深不见底。
人们回过神来,纷纷议论着刚才的奇异景观,眼睛里惊讶的神色还没有褪去。此前的很多年里,在中原的青山绿水间,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景象。
法师纪光说:“这是魔鬼在作怪。”
人们都用探询的眼光望着法师纪光,有人问道:“什么魔鬼?”
法师纪光纠正说:刚才天上那些东西,都是魔鬼嘴巴里吐出来的,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此前只是听从西域来到中原的商人说起过。”
有人问:“刚才那些人去了哪里?”还有人问:“他们怎么会到了天上?”
法师纪光说:“听西域的商人说,如果天气晴朗,有时候天空就会出现魔鬼,魔鬼张口一吐,就吐出了街道和人群。”
大家惊恐不安,很多人望着天空,想要找到魔鬼藏在哪里。进入西域仅仅一天光景,就遇到了一连串的蹊跷事情,这块土地真是处处透着古怪,不知道以后还会遇到什么古怪。
账目乐晟说:“嘴巴里能够吐出街道和人群,那这个魔鬼该有多大啊。”
译语沈悦说:“我看肯定有一座山那么大。”他想要说退回阳关的话,突然想起昨晚班超说过的话,赶紧把到嘴边的话吞咽回去。
一直没有说话的郭恂阴阳怪气地说:“有班大将军在,尔等怕什么?区区魔鬼,怎是班大将军的对手。”
所有人都听出了郭恂的讥讽,他们望着班超,但是班超好像没有听到郭恂的话,他说:“起身,继续赶路,一定要赶在匈奴大队人马之前,赶到楼兰都城。”
人群继续前行。他们都没有想到,此后还有机会见到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他们更没有想到,看到天空中奇异景象的,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知道他们在哪里,而他们不知道这个人在哪里。
楼主 李幺傻  发布于 2018-02-24 00:43:17 +0800 CST  
郭恂认为匈奴会死于茫茫大漠,没有人会知道他们进入楼兰境内;而班超认为匈奴会得到消息,然后派兵对他们围追堵截。
班超说过:即使有十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争取;即使有十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避免。
猃狁关的匈奴去往大本营报信,这是十万分之一的可能。
从猃狁关逃入北部茫茫大漠的,只有三名赤手空拳的匈奴。三名匈奴都赤身裸体,骑着无鞍马,他们骑术很精,在纷乱的人群中,逃过了傅彤马队的来回奔突和冲杀,逃到了大漠深处。
大漠深处,毫无生命征象。这是一片寂静的世界,寂静得仿佛创世之初。
三个匈奴在大漠中行走了两天,第三天昏倒在沙地上。太阳很毒,把沙漠变成了平底锅,他们就是平底锅里的烙饼。等到第四天,他们就会被蒸发成干尸。十天后,他们就只剩下骨头,他们的皮肉在清凉的夜晚,会被躲藏在沙粒深处的蝎子、蜈蚣、蜘蛛等等各种有名和没有名字的昆虫蚕食殆尽。从第十一天开始后的无数个年代里,偶尔会有人经过这片沙漠,但再也没有后人会想到他们。他们的肉体和灵魂、名字,就像风一样在沙漠中消失。
楼主 李幺傻  发布于 2018-02-24 12:35:15 +0800 CST  
就在他们的神志已经被太阳和沙漠炙烤得模糊不清时,远处出现了一支驼队。
这是一支从西域来往于甘肃嘉峪关的驼队,他们长年累月行走在这条线上,把西域的丝绸贩运到甘肃嘉峪关,再把甘肃嘉峪关的茶叶贩运到西域。骆驼,是他们的运输工具。
驼队带着干粮和水,还带着衣服。他们从驼背上取出水囊,倒入三名匈奴的嘴巴里,他们把馕掰成小块,塞进他们被清水滋润的嘴巴里,三名匈奴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像即将干枯的荒草,突然得到雨水的浇灌,渐渐有了生机。
驼队把衣服送给他们,他们穿上了衣服,跟着驼队行走。
驼队问:“你们怎么会成这样?”
匈奴说:“我们遇到了抢劫的,将我们的衣服剥光了,身上钱财被抢一空。”
驼队问:“你们的马怎么来的?”
匈奴说:“这些马是我们的,本来也被抢走了,夜晚我们又偷回来。”
驼队没有再怀疑。
驼铃当当,马蹄橐橐,一行人向着甘肃嘉峪关的方向,渐行渐远。天地之间一片空旷,只有驼铃声和马蹄声在响起,很快就被吸入漫漫无边的沙粒中。
夜晚,他们住宿在一座沙丘后。骆驼倒在地上,骆驼和货物组成了一个半圆,抵挡着风沙,驼队和三名匈奴睡在沙丘和骆驼、货物组成的圆圈里。
午夜时分,月亮从云层里露出了半张脸,四野寂静无声,三名匈奴爬起来了,他们像幽灵一样,走近驼架,抽出了刀子,然后手持雪亮的刀子,走近那些毫无防备的,鼾声大作的骆驼客。
骆驼客在睡梦中安详地死去。
三名匈奴牵走了三匹骆驼,带走了骆驼客的干粮和水囊,向北行走。
三天后,他们走出了沙漠。然后又用三天走出了戈壁,又在草原上行走三天,来到了一个叫做库土拓的地方。库土拓,是右谷蠡王所在的地方。
右谷蠡王坐在帐篷里,他的两边分站着大将、都尉、当户、胥侯,三名匈奴摇摇晃晃走进大帐里,他们指了指东面,说:“汉家到了楼兰。”
右谷蠡王瞪大了眼睛,他站起来,厉声问道:“有多少人?”
一名匈奴气喘吁吁地说:“很多很多,猃狁关被他们攻占了。”
右谷蠡王问道:“猃狁关有两个百骑长,有两百名勇士,他们在哪里?”
那名匈奴说:“全都战死了,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他刚一说完,就倒了下去。
右谷蠡王拜拜手,让把那三名匈奴抬下去。帐篷里的匈奴首领闻听到汉家军队进入了西域,有的震惊,有的激动,有的愤慨。
一名都尉说:“西域是我们的,坚决把汉家赶出西域。”
一名当户说:“西域要是归附汉家,我们匈奴处境大不妙。汉家和西域东西夹击,我大匈奴将马无放牧之地,人无葬身之地。”
一名大将说:“关紧西域大门,切段这股汉家军队和内地的联系,将他们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右谷蠡王脸色铁青,他唤来一名什骑长,让他带人立即出发,把这个消息通报给几百里外的右贤王,右贤王居住在草原的中心。
然后,他唤来两名千骑长,一名千骑长带领一千名骑兵,沿着沙漠边缘,追赶汉家军队;另一名千骑长率领一千名骑兵,抄近路,穿越沙漠中的几片绿洲,赶往狼突关,在狼突关拦住这股汉家军队。
两千名匈奴军队围追堵截,要剿灭这股汉家军队。右谷蠡王不知道,这股汉家军队仅有三十六人,而且人心不齐,而且还遭受偷袭。
楼主 李幺傻  发布于 2018-02-24 13:48:15 +0800 CST  
班超三十六人向西疾走,西面是楼兰国的都城扦泥城。扦泥城是通往西域五十五国的门户。
三名死里逃生的匈奴穿越沙漠见到右谷蠡王的时候,班超三十六人来到白龙堆。
白龙堆,今天的名字叫做罗布泊。
班超三十六人站立在一面土台上,他看到白龙堆野花烂漫,青草如茵,草地上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城郭,用砖石垒砌而成的城墙高达巍峨,城墙上飘荡着五颜六色的旗帜,城堞后站立着手持长矛的士兵,他们盔甲鲜亮,神态威严,此刻正在城墙上走来走去。透过城墙,能够看到城内高高细细的尖塔。城门大开着,有一支驼队正从城门走出,骆驼脖颈下的铃铛摇摇晃晃,似乎隐约能够听到叮当声响。
郭恂欣喜地说:“到了,到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扦泥城,楼兰国的都城。”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欣喜的神情。
马军头领傅彤长舒一口气,说道:“我们终于抢在了匈奴人的前面。”
步军头领吴潜说:“我饿坏了,进城后,先吃它一盆子羊肉。”
译语沈悦沉吟着说:“不知道楼兰国人说话,我们是否能听懂。”
账目乐晟说:“楼兰国王会不会接纳我们?下次出门,可得多带干粮和饮水。”
班超带着大家走下土台,他说:“大家藏好兵刃,进城后,听我的命令行事。”
军师雍宸补充说:“从缴获的羊皮卷看,楼兰国王已经依附匈奴,此去是吉是凶,都不明朗,我们先礼后兵。一旦形势不利,就要有退路。”
班超命令道:“马军首领傅彤听令。”
傅彤道:“在。”
班超道:“进城后,你带领本部十人,留在城门里,一旦形势不利,立即夺取城门,保证大队能够顺利出城。”
傅彤道:“诺。”

三十六人排成一队,走向扦泥城,他们和那支驼队擦肩而过,那群骆驼客昂首挺胸,对他们看也没看。
神箭手飞廉感觉奇怪,那群骆驼脖颈下的铃铛在左右摇晃,然而却没有发出响声。但当时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并没有多想。
三十六人走向城门,鱼贯而入,城墙上的士兵对他们一眼也没有望,兀自走来走去。空空妙手曹飞掩嘴窃笑,他想:扦泥城的守城士兵形同虚设,要夺取这座城市,易如反掌。
班超走在队伍最前面,然而,他越走越感觉到不对劲,两边的店铺门面大开,街道上的行人熙熙攘攘,他明明看到店家和客人在讨价还价,但是却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班超和雍宸对方一眼,雍宸也觉查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两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惊愕。
突然,街道的尽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人群拥挤不堪,向两边退缩,店铺门口的台阶上站满了人,但依然听不到任何声响。班超抬头一看,看到街道那边冲来了一支马队,马队奔跑很快,转瞬已到眼前,马背上的骑手看到前面有人阻拦,挥刀就砍,不断有人倒在了街面上。
三十六人想避让到街边,但是街边全是惊慌的人群。那群人奔到了面前,三十六人退无可退,班超大喊一声:“出击。”
三十六人一齐抽出兵刃,迎向那群人。神箭手飞廉动作极快,他抽箭搭箭射箭,一气呵成,箭镞从最前面那个人的咽喉穿过,可是那个人却脚步不停地冲过来。神箭手飞廉想要再射出一箭的时候,突然,一阵风沙吹来,吹得他们睁不开眼睛。风沙过后,三十六人惊讶地发现,眼前的扦泥城突然消失了,城墙消失了,店铺消失了,人群消失了……平坦如砥的沙地上,只有一眼望不到边的,数不清的白骨。白骨上,躺着飞廉射出的那支箭。
他们面面相觑,惊讶万分,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扦泥城消失后,班超他们与马队合兵一处,刚才蹊跷的事情让人们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法师纪光突然说:“我知道了,这是鬼市。我们闯入了鬼市中,惊扰了鬼魂,鬼魂看到我们,全都吓跑了。”
马军首领傅彤说道:“哪里有什么鬼魂?死在我刀下的匈奴,少说也有几十,怎么没见一个鬼魂来找我索命的。”
法师纪光说:“年轻人,要心存敬畏。”
步军首领吴潜说道:“即使有鬼魂,我也不怕,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要是来个女鬼,就收留给我做老婆。”
吴潜本想着他的话会引来笑声,可是,队伍里没有一个人发笑,每个人都看起来心事重重。
楼主 李幺傻  发布于 2018-02-24 17:51:23 +0800 CST  
阅读,让你美丽聪颖。

楼主 李幺傻  发布于 2018-02-24 18:32:06 +0800 CST  
楼兰古城遗址:

楼主 李幺傻  发布于 2018-02-24 21:10:38 +0800 CST  
还是楼兰遗址——
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哪些惊心动魄的故事,哪些戚绝忧伤的爱情:




楼主 李幺傻  发布于 2018-02-24 21:12:17 +0800 CST  
大家退到土台边,准备绕过白骨遍布的沙地。这片沙地阴森恐怖,不知道游荡着多少冤魂。法师纪光说这里是鬼市,就是鬼魂聚集购买东西的地方。即使法师纪光的话不可信,那一望无际的白骨,看一眼也会让人头皮发麻。
估计在不远的过去,这里爆发了一场血战。
这里是楼兰国的地盘,楼兰会和谁爆发血战?
军师雍宸走上土台,他想看看远处是否有道路。突然,他在地面上看到了一双奇怪的脚印,这双脚印边缘模糊,脚印狭长。他凝望着那双脚印,陷入沉思。
土台下的人们等不到雍宸的消息,就出生询问。雍宸跳下土台,他说:“这里刚才有人来过。”
听到军师这样说,有人四面张望,有人问道:“谁呀,是谁来过?”
雍宸说:“这个人是西域人。”
账目乐晟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西域人?”
雍宸分析说:“我们中原人穿着布鞋,布鞋踩在地面,脚印清晰。匈奴人穿着牛皮鞋,牛皮鞋踩在地面上,脚印边缘清楚。而这双脚印边缘模糊,脚印狭长,显然是一个西域人留下的脚印,而且这个西域人,年龄仅有十几岁。”
账目乐晟继续问道:“那你说他穿着什么鞋?”
雍宸说:“这个西域少年穿着羊皮鞋,羊毛朝外。”
雍宸话音刚落,有人突然指着远处说:“你看你看。”
雍宸顺着手指看去,看到地上有一行马蹄印,半圆形的马蹄印夹杂在三十六匹马的蹄印中,本来难以分辨。然而,这个西域少年留下的马蹄印,半圆形向前,而三十六匹马留下的马蹄印,半圆形向后。
远处,有尘土在低空中飘荡,那是西域少年留下的。
傅彤说:“我去追回来。”
雍宸拜拜手说:“这个少年所骑乘的,一定是西域良马。”
傅彤又问道:“那晚偷袭我们的,会不会就是这个人?”
雍宸说:“一定是的。我略施小计,就会让他束手就擒。”
楼主 李幺傻  发布于 2018-02-25 00:27:23 +0800 CST  
雍宸刚刚说完,远处奔来了两匹马,一匹马上骑着斥候景扬。另一匹马上骑着一名白胡子老者,他穿着一件蒙满尘土的辨不清颜色的长袍。
斥候景扬见到班超,翻身下马,那名老者也从马上跳下来。
斥候景扬介绍说:“这位老者是我们汉家的,在楼兰做皮革生意。”
班超向老者恭敬问好,老者赶紧走上一步,对着班超鞠了一躬,他说:“我们天天都盼着大汉来人,现在终于看到你们来了。”
斥候景扬补充说:“我是在路上遇到老者的。”
班超喜形于色,他问老者:“可否给我们做向导?”
老者欣喜地说:“求之不得,能为我大汉出力,老朽荣幸之至。”
账目乐晟不答应了,他说:“而今钱粮即将那个告罄,你不经大将军批准,擅自增加那个一个人,我的账目怎么那个管理?你还是另请那个高明。”
飞廉学着账目乐晟说话:“你的账目那个不想管,你的那个也得管。”
大家一齐笑了。乐晟张开嘴巴,想要反驳,大约担心大家又笑话他说话,忍了又忍,他的喉咙咕咕响着,终于忍住了。
班超看着老者,问道:“这里叫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尸骨?”
老者说道:“此地叫白龙堆,白龙堆方圆几百里,楼兰人把此地叫做地狱之门,只要走进去,就没法走出来。十年前,匈奴曾在这里和楼兰打过一仗,楼兰战败,上千人被斩首,此后楼兰完全臣服匈奴。现在的楼兰国王,乃是匈奴指派的楼兰贵族,叫休乌得,对匈奴言听计从。”
班超又问道:“楼兰有多少人,有多少军队?”
老者说:“我十年前来到楼兰,楼兰尚有十万人,两万军队,乃为吐鲁番盆地周边第一大国,也是西域东部第一大国。但现在,楼兰仅剩五万人,一万军队。”
班超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老者说:“十年来,匈奴统辖楼兰,将大汉人全部杀光,我因为入赘楼兰,隐瞒身份,才免于一死。匈奴在楼兰横征暴敛,楼兰人稍有不满,也要被杀头。楼兰人恨匈奴和休乌得很久了,每个楼兰女子成婚前一夜,想要先拜见休乌得,休乌得看上了,就留下过夜。楼兰人恨死了他,想要反抗,但苦于没有领头的人。”
班超说:“我们此次来,就要在楼兰卷起一场沙尘暴。”
老者看着三十六人,摇摇头说:“你们这点人,恐怕不行。楼兰有一万军队,境内各重要关口要隘还有匈奴人把手。你们这点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雍宸插话说:“将在谋而不在勇,兵在精而不在多。我们三十六人虽少点,但个个身怀绝技,以一当百,现在,我们已经深入楼兰腹地,如果突然袭击,就能够生擒休乌得,只有休乌得在我们手中,他的一万军队就不得不就范。”
老者将信将疑地摇摇头,又点点头。
班超问道:“此去楼兰都城扦泥城,还有几日路程?”
老者说:“前方是白龙堆,不可进入,沿着白龙堆边缘,向西南行一日,可到狼突关,狼突关后有孔雀河,此时正是涨水季节,孔雀河水深几丈,没有渡船,是万万不能渡过的。过了孔雀河,再行三日,才可到扦泥城。”
班超问:“哪里能找到渡船?”
老者说:“匈奴为了分化瓦解楼兰,规定每一个楼兰人都不得渡过孔雀河,每一个楼兰家庭中都不得私藏渡船。现在,要过河,只能去狼突关,只有狼突关才有渡船。”
班超问:“狼突关驻扎有多少匈奴?”
老者摇摇头,说:“不知道。”
班超转过身,对所有人说:“兵贵神速,直取狼突关。”
大家一齐回答:“诺。”声震天宇。
楼主 李幺傻  发布于 2018-02-25 11:56:26 +0800 CST  
当天晚上,队伍行进到了红柳谷。说是红柳谷,但是这里没有一棵树,更没有一棵红柳。月亮升上来,照着两边红色的山崖,两边的山崖如同斧砍刀削一般,直上直下,山崖中间,是一条窄窄的道路。站在道路上,仰起头来,只能看到一线窄窄的夜空。
队伍走过了峡谷,雍宸唤来吴潜,悄声对他说:“你带上一个人,带着绊马索,埋伏在峡谷中,务必把身后跟踪的那个少年生擒活捉。”
吴潜大大咧咧地说:“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何需带人,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雍宸说:“不,你千万不可伤害他,他对我们有极大的用处。你们必须两个人去。”
吴潜答应了,他带着陈留,背着绊马索,走回到峡谷里。
陈留,是大将军窦固营中,最著名的摔跤手。

吴潜和陈留埋伏在峡谷出口的红土后,一边一个,他们手中各牵着一根绳头,绳子埋藏在道路下的浮土里。
他们刚刚做好这一切,就听到峡谷里传来马蹄声,马蹄声一会快,一会慢,好像是试探着向前行走。吴潜和陈留爬在地上,屏息静气,一动也不动。
月亮升到了峡谷上方,将峡谷中的一切照耀如同白昼。吴潜微微偏过头,他看到月光下走来了一人一骑,骑在马上的那个人带着黄铜面具,显得狰狞恐怖。
那个人走几步,停下来听一听,听到没有任何危险,就又向前行走。他警觉得就像秋天野地里的田鼠。他快走到峡谷口的时候,看到月光朗照着峡谷外的开阔地,开阔地没有危险,这才扬起马鞭。胯下的马突然看到鞭梢,立即一冲向前。
那匹马果然是神驹,它刚刚奔出几步,就如风驰电掣一般疾驶而来。吴潜陡然看到马奔到了近前,赶紧暴喝一声:“拉绳。”另一边的陈留和吴潜一样扯紧绳索,那匹马一头栽倒在地,悲鸣不已。
吴潜和陈留冲出来,想要捉住那个人。可是那个人骑术极精,他在空中一翻身,就稳稳地落在地上。
吴潜说:“我们军师要见你,你乖乖跟我们走。”
那个人岔开腿站立,赤手空拳,他的兵刃尚未从马鞍上拔出,就离开了马背。
吴潜看到他没有兵刃,也不好意思挺着兵刃上去。陈留解下腰间的刀,放在地上,说道:“你没有兵刃,我也不用兵刃,免得你说我赢得不地道。”摔跤手陈留已经认为他赢了。
楼主 李幺傻  发布于 2018-02-25 11:57:03 +0800 CST  

楼主:李幺傻

字数:90733

发表时间:2018-02-17 07:48:12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5-30 22:18:4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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