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界眼中，我们就是魔鬼，呃，大概是这样的吧。
那么，我只能从寻找散仙开始，一般居住在深山老林，为什么不在闹市？因为大自然最原始的配置才是最有灵气的。
仙界有一块比较接近人间的地方，叫做世外桃源，基本上都是些散仙的固定居所，小蛋蛋对于视频上面演绎的小桥流水人家，轻烟罗幔，非常向往。
我没有散仙朋友，想要进入世外桃源相当困难，没想到西瑶竟然派了她怀里那只雪白的狐狸猫帮我和小蛋蛋开路。
世外桃源很多散仙都居住在竹棚，草屋，各种各样的小舟，大树枝丫，山洞。
我和小蛋蛋没地方住，只能学人家窝在山洞里，每天早晨会有阳光普照，这个时候所有的散仙都会出来晒太阳，我给小蛋蛋打了一张符咒，使他不至于被太阳晒伤，不过他坚持不了多久，没一会儿就跑进山洞避暑了。

小蛋蛋问我，为什么我们只能看，不可以跟散仙玩。
我说，在他们眼中，我们是从地狱来的，而他们是向往天庭的，不管他们是害怕还是讨厌我们，都没关系，至少不要去惊扰了他们的修炼。
小蛋蛋有点失望，在地狱，女娲族是尊贵的，可是没有进入元门、女娲宫或竹林，都是不被看好的。
这里真的很美，到处都是轻飘飘的，色彩丰富。真正的佛界，听说很苍白，什么都没有，毕竟物质对他们而言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的。而神仙所居住的天庭，却打扮得花枝招展，听说近几年也在改革，取缔很多不必要的装饰。

某一天张开眼，发现小蛋蛋不在身边，我心里一惊，冲了出去，还是没看到宝贝儿子的身影。
无奈之下，我化作龙形，飞在空中，发现小蛋蛋旁边一处隐蔽的地方玩水，旁边还有一个穿着红肚兜仙童。
“以后要出来玩，得叫醒娘，跟娘说，否则我会很担心，知道吗？”
“是的。”小蛋蛋知道我不会向他脾气，脸上也没有出现任何恐惧。“娘，他愿意跟我玩。”
我看到这个仙童头上长着两只角，鼻孔很大，感觉有点像……
这只小牛看起来很生硬，没有一点孩子的活泼，反倒是一副想攻击人的姿态。
我没吭声，坐在一边看他们俩玩耍，慢慢的，我发现小蛋蛋一直在讨好小牛。
听小蛋蛋说，小牛就像一个小坏蛋，到处破坏散仙修炼，可是大家都拿他没办法。
因为小牛，我们娘俩也可以去很多地方玩了，散仙看到我们，只有一脸嫌恶，但是也不敢怎么样。
西瑶那只狐狸猫偶尔会过来，她已经能化身为小女孩，跟小牛是好朋友。
后来，我了解到，原来小牛是掌管土地的神的儿子，也就是传说中的地牛换肩故事的主角的儿子，人称牛魔小王子，这个家伙说等他长大以后，要把称呼改为牛魔王，然后四处收小弟，当帮派老大。我轻笑一声。

小蛋蛋比较老实，还有点胆小，平常在家像个小霸王，出了门就谦逊了。呃，这是相对于牛魔小王子，这家伙可真是倔到了极点，脾气大，还爱闹，不过特别有正义感。
这牛魔小王子说世外桃源是他家的，散仙们对他毕恭毕敬，一开始，他还总是欺负小蛋蛋，可是慢慢的，把他当小弟一样收了，还挺照顾他的。
世外桃源的美丽之处在于漫天飞舞的花瓣，还有轻雾浮在水面上。如果可以在这里得到一套房子就太美妙啦！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远在地狱的世剀之后，他神色有些异样，我比较粗心大意，没注意到，他一直以来都挺介意我向往人间，尤其是现在的世外桃源。
“你在哪，我就在哪。”我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轻笑，说：“你喜欢就好。”
“对不起。”
“不用总是说对不起，你没有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地狱有你而光彩。”
“嗯，我去忙了。”
好像又把他弄得不开心了，我告诉小蛋蛋，世外桃源来过了，也该回地狱了，爹爹在想我们呢，他依依不舍地向牛魔小王子告别，孩子毕竟是孩子，还真露出想留又不敢留的表情。

见到世剀的时候，他正好在家里休息，老妪把小蛋蛋抱在怀中，非常亲昵。
“最近没在家帮忙，您辛苦了。”我对老妪说。
“不辛苦，他在楼上呢。”
我走上楼，世剀趴在桌子上睡觉了，我走过去，轻抚着他的头发。他不习惯被吵醒，一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
我坐在地板上，看着他熟睡中的侧脸，倍感幸福。
小蛋蛋在楼下喊着我，把世剀弄醒了。
我给他端了一杯清露，他半眯着眼望着我，然后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将我搂抱在腿上。
恰好，小蛋蛋跑上楼来看到了，我不好意思地赶紧站起来。
“老夫老妻了还害羞什么。”世剀取笑着我，站起身，把小蛋蛋抱起来。“有没有想爹！？”
“没有……有！世外桃源很美，想要爹爹一起看。”
“没有是什么意思？”他假装生气，挑起眉。
“玩得很开心，就忘了要想念爹爹。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叫牛魔小王子。”
“哦，是吗？”他似乎有些意外。

老妪对小蛋蛋的世外桃源之旅相当感兴趣，津津有味地听他说着和牛魔小王子的精彩玩乐生活，小蛋蛋强调自己还想去一趟，老妪笑眯眯的一直点头。
世剀说我的这个人很不敏感，什么事都少根筋，唯独对工作就很机灵。
后院的小池子，不知不觉已经孕育出了很多小鱼小虾，小蛋蛋很开心一直在池边玩水呢。
“过段时间还带小蛋蛋去世外桃源吗？”世剀问。
“如果他强烈要求，就带他去，你是不是另有安排呢？”
“没有，到时你要去的话，帮我带点东西给牛魔小王子。”
“呵呵，是不是因为他对小蛋蛋很好？”
“不是，老妪有份礼物要送给他。”
“什么东西？”
“铁扇。”

我想起老妪是懂控沙的，也能影响地震，牛魔小王子的爹是地牛，难道跟老妪有什么亲属关系？
我习惯了不问，要不然就是问些很幼稚的事情。
黑熊精问我请假请到什么时候，竹林这边还是很忙，我把小蛋蛋丢给世剀照顾，一溜烟儿回到竹林。突然想起，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黑熊精一起上阳间玩了，似乎随着时间飞逝，不知道时光是慢了还是快了。
菩萨说接下来天下太平，我们工作量会大大减少，可以考虑发展点什么新项目，让我们去想一想。
我趁着工作间隙回了血族一趟，长子依旧过得很孤独，看到我回家显然很开心，他给我介绍了一种新产品，看起来跟蚊子一模一样，能做监控，也会吸血，现在已经大量投放到人间，无处不在。
安吉丽已经和无尘准备结婚了，我送了她一只小玉猪，她好奇我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玉石，这些都是我平常收集的，我喜欢石头。

再一次回到世外桃源，是因为小蛋蛋准备上学了，开学前让他去见一见牛魔小王子。
老妪拿了一把铁扇，叫我顺便带过去。我试着扇了一下，一点也没效果。牛魔小王子见了这把铁扇，有点郁闷，问我有什么用途。
“这是小蛋蛋的奶奶托我带给你的。”
“能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哦。”
他还是把铁扇收了起来，然后开开心心地带着小蛋蛋去游玩了。他们俩竟然在烤地瓜？味道真香，我忍不住闻了闻，超爱这味道。
小蛋蛋开学之后，我们再也没来过这里，听说后来牛魔小王子在世外桃源邂逅了一位女仙童，对方用咒语启动了铁扇，把世外桃源的桃花一夜吹光，从此，牛魔小王子称她为“铁扇公主”。

教科书上一直说人类是猴子变的，小蛋蛋说他很想看看猴子，我答应他，若有机会，便带他去看。
他很快地就投入到新一轮的学习中，在魔法学校挺调皮的，我对他的教育就是：“你若不想学，可以，但是不要影响到别人。”
魔法学校的培训老师说小蛋蛋很奇怪，有些课他不喜欢上，可是当同学也跟着他逃课之后，他竟然把同学给押到老师面前，还教训了人家，对方一愣一愣地答应他会认真学习，他自己却又逃课了。
老师向世剀反映，我好像对小蛋蛋的教育一点也不上心，有股想要培养出混世魔王的意思。世剀连连向老师赔不是，说我就是不会管教小孩子，他回头会说我的。
“你这爹比我更像娘。”我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笑着看他收起视频通话。
“慈母多败儿。”
“小蛋蛋很好啊。”
“现在不严格以后就难管教了。”
“我一向喜欢以理服人，你懂的，我既不会管教你，也就不会管教儿子。”
“你有理，你有理，行了吧！？”
“要不然你出个人才培养方案让我去执行好了。”
“不要把家庭搞得这么公式化好不好？”
“行啊，那就随意。”
“你也太随意了吧。”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他表示完败。

结果，教育小蛋蛋的任务移交给老妪。这本来应该是我的任务，老妪已经够累了，家里是她在操心，连孩子的教育她也得插一脚，不像我，除了工作，其他的事情一点也不动脑子。
“你有没有考虑辞职，回家做专职太太？”世剀临睡前这么问我。
“等你的工作上轨道了，等我再多累积点经验，我就回家开个店做点小买卖，你觉得呢？”
“瞧你这种工作狂，等下小买卖也会花很多时间在上面。”
“要不然就去学烹饪，教烹饪，或是教画画、乐理也行啊，就那种一对一的家教好了。”
“你确定你甘心放弃现在的一切？”
“只要是你要求的，我什么都行。”
“我不想勉强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就知道你最好了。我尽量把工作安排好，实在不行的话，就辞职。”
世剀这会才有了一点笑意。
黑熊精一直都看透我了，知道我永远都是以世剀为重的，同时他又特别清楚我是一种非常有工作责任心的人，或许以前不是，可是慢慢地，被他同化了，像他一样把工作变为自己的责任。
他说等忙完这段时间，就会考虑让我参加培训，研究制度这一块。
现在我做的就是世剀的工作，世剀做的就是我以前的工作。两人竟然神奇地契合了！

最近转来一个新同事，叫流星，这么神奇的名字，她说她真的是流星，就是天上飞过去的那种，帮人家完成愿望的。众多流星中，她只是其中一颗。
她是一个比较没有心机的人，也很容易就融入竹林。经常都谦让别人，每次不管做什么事，都是让人家先选。
有一次，她申请了一个武器，原先是给另一个同事的，可是后来搁下了，也没有做申请记录，这一次她申请了，在黑熊精刚要批示的时候，另一个同事去闹了，说以前是他申请的，只是没有记录而已。
流星跟我说，如果申请不到就算了，可是我觉得事情不能这么办吧，既然已经走了这个申请流程，况且我已经查了很多次，确定这个武器没有被谁占用，才写报告提交给黑熊精的。
“我们据理力争。”我这样对她说。
“算了吧，别把大家的关系搞僵。”
“我知道，如果是我，我也会放手的。可是，这是给你申请的，我就算不对自己负责，也得对你负责。”
现在黑熊精说要亲自找另外一个同事谈一下，对方能主动让出来最好，如果不行，我也有另外一个武器可以申请给她，只是没那么好而已。做事的时候，我一般都是会有第二套方案的，这是很久很久以前，世剀说过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转来竹林吗？”她问我。
“因为原来的地方让你不开心？”
“是的，我的性格就是这样，永远的谦让，没有谁为我争取过。”
“把自己的幸福挂靠在别人身上，不合理。”
“我知道，但你却做到了，你说的，据理力争。以前在天庭，领导看我好说话，都把好的东西安排给别人了。”
“多劳多得，我是这么想的。”

魔法学校迎新晚会。
世剀忙了一整天，没能来参加，结果我到现场的时候，发现他竟然来了。
“不想让小蛋蛋失望。”他看着我说。
我们的舞台比较特殊，从来没见过。那是一个球体，我们的座位全在球体的表面，座位面向球中心，而球中心就是舞台。
开场是魔法学校校长致词，然后是师兄师姐们表演法术和物理攻击，然后是新生们表演。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搞笑，都是惊心动魄的对战。
后来，校长说加多一个节目，那是天庭的仙童们表演的，叫做《喜气洋洋散财童子》，非常可爱的一群小仙童，中间竟然有只小猴子，抱着仙桃超可爱，非常调皮的样子。
小蛋蛋表演完之后，坐在我旁边，我跟他说终于见到猴子了吧，他说以为是男的，没想到是女的，名字叫空空。

对我而言，长子一直是不能言说的秘密，倒不是我以他为耻，只是大家知道之后，总会选择规避我。
世剀是了解实情的人，他从来没有给予任何评价，对他而言，我是怎么样的，比我是从哪里来的，更为重要。
小蛋蛋是我们的亲生儿子，我爱他远超过一切，总以为只爱世剀一个人，结果亲情远远胜过爱情，我不怪他当初那样对我，因为现在我也这样对他。
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我从不怨恨谁，或许有时候会觉得心里不舒服，但最终还是能解开心结。有些人看透了，反而厌世；我是堪破了，更爱这世界。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作为竹林的管理团队成员，似乎不能算做一个鬼，也不能算是一个神，模糊的界限，使得我在竹林的地位很尴尬，具体来说，我是黑熊精的助理，简单点来说算是跑腿吧，只是待遇相对好一点。
黑熊精对我说：“好好在这里干个几百年，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能更好地开展工作。”
我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毕竟我从竹林学到太多，最重要的是，黑熊精总能在我即将堕落的时候，又把我拉起来。他比较中肯，从来没有因为我是血族而看不起来，相反，他说菩萨能把我净化，是一份极大的功德，他不希望我再回到那个充满仇恨的世界。
长子一直在摇摆，他心里是想把血族净化的，无奈我们的能源是人类的血，我能够突破，却产生了极大的副作用，对血族而言，这种研究是很冒险的，一旦不小心，有可能使整个血族灭亡，更有可能，靠成三界的动乱，我们已经不敢再冒险了，却只能走这条路。
我告诉世剀，只要长子不消失，做什么都行。他轻笑，表示理解。

长子很沮丧，我看得出，他很为难。原来，想当好人，远远困难过当坏人。
我知道，他做的事，一直都很难被认可，每个地方的标准不一样，无法面面俱到。
一般来说，我每个月11号都会回血族，今天他传来视频通话，问我今晚想去玩点什么，我说竹林很忙，没空回去，他有点失望的。
我一直在想，地狱和血族一样，都是人类害怕的，只有天庭，他们的能源是来自于人类的意念，供品只是意念的寄托，人类向往天庭，却恐惧吃人灵魂的地狱和吸人血的血族。
我从来不想去解释什么，很多东西，越描越黑，我想，最起码的，做好自己。
黑熊精让我组建一支队伍，希望能培养更多竹林成员，为三界服务。我所在的这支队伍，争议很大，在黑熊精的支持下，挺过来的，因为这支队伍的成员比较特殊，他们是：人。

流星是其中一个培训师，另外一个，是个男的，多迪，我以前的搭档。而人类，现在还在筛选当中，这个项目其实我挺不上心的，都是黑熊精在安排，他下命令，我负责执行。
这批人，有个特点，他必须是自愿的，培训和出任务的时候，都是以灵魂出窍的形式，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我称这批人为：梦里人。
目前为止，已经有三个人报名了，一个是孤儿在工厂上班，一个是出家人每天躲在庙里冥想，一个在单位上班，是个正儿八经的财务。
竹林缺人手，可是怎么也轮不到人类来帮忙，黑熊精的目的是什么？我也无从得知。
孤儿先来报道的，他这个人很奇怪，竟然是因为太无聊了，才想要为三界服务，今年二十三岁，在工厂的流水线干活，日复一日，一点新意也没有，无房无车无存款，无女朋友，长相倒还行，挺憨厚的。我称呼为他：无聊。
出家人并不是一开始就想皈依我佛的，而是因为自己伤害了女朋友，结果人家死心了，嫁给别人，他苦苦哀求了很久，对方都没有回心转意，他说男人的爱只有一次，因此遁入空门，父母拿他没办法，只当是他与凡尘无缘。我称呼他为：无缘。
财务，这个家伙我怎么也想象不到，怎么会来参与我们，毕竟他可是有老婆儿女的，高级知识份子，生活品质上等，无奈，他是个阴阳眼，从小到大便逃脱不了这个恶运，我认识他的时候，是因为多迪跟我说，他希望自己的阴阳眼能有存在的价值，我考虑到灵魂出窍后跟阴阳眼没什么直接关系，他却一直强调现实中有很多他觉得需要帮助的鬼，直到遇上了我们，他终于可以实现个人价值了。我称呼他为：无奈。

接下来要做工作安排，考核标准，感觉日子不会再美好了。叮当说我就是一个天生劳碌命的人，可能是以前被世剀圈养的时候，把好时光给享受完了，我不否认她说的是对的，但也是错的，我怕的是我停下来了，马上就被世剀甩在后面了。
世剀习惯了沉默，就好像刚刚我们准备品尝一种类似人间的沙锅粥，关键是我们的粥真的是泡在沙子里面，这种沙子有药效，煮完之后，粥会自己浮起来，跟沙子分开，捞上来就能喝了。生虾芥茉，世剀最喜欢的。
我开了三个视频通话在讲工作的事，关掉后，他默默说了一句：“现在越来越忙了。”
坐在我们对面桌的是竹林的同事，虽然不认识，但是见过几次，他望着我，靠在旁边另一个同事的耳边悄悄说着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会在乎别人的眼光。
工作忙碌，失去了品尝美食的兴致，我能理解之前世剀只喝营养液来增加能量。
“长子说血族又有新产品了。”我开心地说。
“什么类型的？”他头也不抬地问。
“不吸血，充电。”
“可行吗？”
“动力很差，跑不了一会就没戏了。”
“太阳能充电呢？月亮能充电呢？风能、水能呢？”他抬起头，说出自己的想法。
“能源到处都有，就是没想到怎么综合利用。如果能，可以开设充电站，以后都不用吸人血了。”
“现在吸人血已经不现实了，人间在实施计划生育。”
“长子问你愿不愿意回去做技术支援？”
“这个以后再考虑。”

“你说的这个充电站也不太合理，如果自身就是一个发电机，就不怕到偏僻地方还要跑回来充电了。”世剀一边喝粥一边说。
“这个可以有。”我再给他盛了一碗，他已经习惯被我侍候了，基本我在场的话，他都是懒得动了。
“长子再不把这个项目完成，恐怕到时就会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
“现在人类越来越大胆了，欲与神对抗，更何况血族。如果人类不献血，血族出来伤人，岂不是会造成动乱吗？”
“血族本身就有病毒，病毒的量够了能实现初拥，把人转变成血族，如果量不够，就变成丧尸，然后丧尸之间的病毒传播……真不敢想象下去。”
世剀不回话了，怕是会影响食欲吧。
“丧尸有灵魂吗？”我忍不住问。
“人死以后，七魄散去，三魂一归于墓，一归于神主，第三魂赴阴曹受审，乃至于转世。”
“归于墓？”不明白。
“对人间的执念，称为人魂。”
“那神主？”
“就是元神，如果是修道者就能位列仙班，也就是传说中的天魂。”
“第三魂用来转世，是地魂吗？”
“嗯。”他点了点头。“七魄是动物、植物及各种物质的意念。”
“人间的塑料椅能有意念吗？”我一直觉得这个很可笑。
“香味都有意念了，何况一把摸得到看得到的塑料椅。”

生活不只是爱情，还有工作，实现个人价值，回馈社会。
暂时得到了平静，不会再有谁来破坏世剀与我。而我却越来越明白，爱情只有靠自己坚持，并非靠环境来施舍。
我们心中都把亲情放在第一位，然后才是爱情，再来是自己。友情在哪里？最温暖的，最团结的，竟然不会在“自己”之前，这算是自私吧。其实感情这东西，无法排列的。
好久没有吃过手撕包菜了，非常想念，大概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吃的呢？好像跟黑熊精在一起的时候才吃的。
今天叮当过来我家，突然说想包饺子，她说她很想念当初在鬼区的那一段日子，我闭口不提烧饼哥。分开不会是朋友，然而不能阻止我爱吃烧饼。
我一边啃着烧饼，一边望向世剀，他面无表情。
研究所那边发来简讯，有工作，世剀叹了口气，站起身准备离开，最近被研究搞得他要吐血了，事实上他真的不喜欢这份工作。
老妪说我不懂事，我知道她在暗指什么。叮当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是我叫她过来的，准备商量一下，能否到竹林来帮忙。
我们还是包了饺子，因为世剀说不回来吃饭了。嗯，感觉有些尴尬，可我总不能又向世剀说对不起吧，本来没什么意思，搞得好像我做贼心虚一样。过去了的，终究是过去的，至少到现在我没有怀念过。我十分感谢当初烧饼哥陪我度过难关，他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他也没有任何不好，只是我们不适合，就这样而已。
送叮当离开后，我回竹林一趟，跟黑熊精商量能否让世剀转型，如果真的爱一个人，确实不舍得他不开心。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欲，把他扭曲成我想要的那种人。

晚上我去研究所门口等世剀，许久之后，他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来。
“你怎么来了？有事吗？”他竟然这样问我。
“没有就不能来找你吗？”
他摇了摇头，懒得应我了。
我伸出手勾着他的臂弯，两人走在林间小道上，不知道说什么好，此时无声胜有声。
越走越慢，我很享受这种感觉。
“爱就是患得患失。”我突然这么说。
“都这么长时间了，你竟然还无法适应？”他取笑着我。“你自我的时候，我很郁闷；你恐慌的时候，我很无奈。能不能不要走极端？”
“我也只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这样。以前我曾想过，是否因为我们不适合，才总是搞出那么多事情来。”
“现在呢？”
“奇妙的是，纵然我们真的下定决心要分开，却奇迹地又走到一起。”
“这是上天安排的。”世剀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上天？月老吗？”
“月老只是为人类牵红线，哪有闲空管我们地狱。”
“我以为月老是万能的，哪儿有情，哪儿就有她。”
“女娲宫有个核心处理器，有预知能力，可怕的是，还有改变未来的能力。当初这个核心处理器，是用活人的意念来养的，就像神一样。无穷无尽的轮回，一次又一次地改善，命运在核心处理器面前，微薄如纸。”
我沉默。
“它即是死的，也是活的。”世剀继续说，“执念是可怕的，印证在它身上。”他停下脚步，望着我。
“我没有非要和你在一起。”我怕他说爱只是一份执念，最终把爱变成了恨。
“我知道，但我们最终还是走在一起。”
“而你又不是真正的你。”
“如果说，角色的转变能达到更好的融合，我愿意去牺牲。”
我抬起头，微耸眉峰，望着他，心里一阵酸辣。
“做回你自己吧。”我说。
“你害怕吗？”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可我已经麻木了，确切来说，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非常强大了。”
“对不起。”
“我不喜欢你讲这三个字，因为它的背后就意味着伤害。”
“我也不喜欢你对我说这三个字，我们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是在错误的时间相遇。”
我明白了，时刻将心比心。
“你也希望能做回自己的，不是吗？”世剀转过身，握着我的肩膀。“你不喜欢今天的荣誉地位，你也不喜欢今天的我，你更不喜欢今天的自己。”
“为什么你会这么说？”我内心轻颤。
“你一直强调我不开心，事实真正不开心的是你。”他低下头，目光直视我。“你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在一起，就像我当初一样，尽一切可能争取在一起。”
男人靠的是行动，女人靠的是执念。结果，执念比行动更可怕，因为行动会失败，执念却不断地尝试。连我自己都有些恐惧自己了。

“你说你爱我，可你一直不懂我要的是什么。”
“你突然说这样的话，不会是又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吧？”我咬着下唇，摸着自己的小心脏，有点受不了。
“我告诉你，我要的是什么，好吗？”
我有些惊慌点点头。
“我要你做自己。”
我有点不明白。“什么叫做自己？”
“你看，你已经完全失去自我了！”
“现在开开心心在一起不是很好吗？干嘛又要什么自我？”
“不需要担心我，知道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我……”难道他知道我找黑熊精帮他调工作的事了？
“一副表面看起来很独立的样子，其实还是傻瓜一个。”他嘟嚷着把我搂进怀中，好久没被他这样抱过了。感觉竟然很陌生，似乎从来没有这样被抱过吧？忘了，很多都忘了。我僵硬的身体，慢慢才放松，靠在他胸前。
我们就像刚刚恋爱中的男女一样，在毫无一人的林间小道上拥抱着，直到我觉得这个姿势再这样下去有可能快要变成化石了，才松手。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升主研究员？”他问我。
“为了钱滚钱。”
“不。”
我看着他，不吭声，他告诉我答案。
“我想告诉你，即使我变回原来的自己，还是可以这样爱你的，你参与了这整个过程，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不会又要回女娲宫吧？”
“相信我，好吗？”每一次他要哄我，就会握着我的双肩，低着头与我平视。
我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尽量控制环境，不想节外生枝。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干预，轻叹了口气，我转身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