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我是个地下记者,专门调查连环杀人、色魔、灭门惨案之类的事儿

16日凌晨三点,吴霜订了个外卖,李旷说他早上六点就到了,然后没见到人,我需要看监控,验证他撒没撒谎。

借口要在吴霜的小区做调查,需要业主身份,我们让李旷带着去了趟吴霜家,找出她的租房合同。

拿着这份租房合同,我去物业调监控,说这是我妹妹租的房子,她好几天联系不上了,我想看一下她失踪那天电梯和小区的监控。

物业的姑娘联系了经理,说成,可以给我们看一眼。

10月16日早上六点十几分,李旷确实来了,坐电梯到了16楼,还拎着早餐——没几分钟,就又拎着早餐走了。


(监控里的李旷)

在这事上他没说谎。

我又让物业的人,把监控往前倒了一下,看吴霜是几点出门的。

但一直倒到凌晨3点多,一个外卖员乘电梯上了16楼时,也没见吴霜下楼——这份外卖,应该就是吴霜点的那份外卖。

看完这段监控,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一时想不到究竟哪儿不对。

我敲了几下头,看着周庸,见他张大了嘴,比我更快发现了哪里不对:“艹艹艹!徐哥,那个外卖员,他上去之后,就没下过楼!”

我浑身汗毛一下竖了起来——吴霜肯定出事了。

让物业的人调出16日到19日电梯和小区里的监控,我和周庸又看又录,发现了很多事。

那个外卖员当晚上楼后,并不是没再下来过。他在第二天凌晨一点,背着装外卖的大箱子下了楼,两个小时后回来,没过一会儿,又背着大箱子下了楼,然后又回来了一趟——这是最后一次出现。


(外卖员背着大箱子)

这几次他都没坐电梯,只被小区里的摄像头远远捕捉到了。

反复看了几遍,周庸问了一问题:“徐哥,一个不到一百斤的姑娘,分三次背出去,那个箱子够大吧。”

我说足够了,但现在有个问题,吴霜租的房子里,并没有血迹,要是那个外卖员分尸了吴霜,并分三次背了出去——他是在哪儿碎的尸呢?

周庸突发奇想,说能不能在邻居家,他撬开了谁家的门,在别人家屋里弄的。

我说别扯犊子,但今天正好周六,应该都在家,挨家敲门问问,说不定能有点线索。
楼主 夜行者徐浪  发布于 2018-11-16 17:46:20 +0800 CST  
敲了一圈门,家家都有人,紧挨着吴霜1606的邻居是个程序员,我俩敲门时他还没睡醒,一问三不知,说一直在公司加班。

其他几户也差不多情况,有搞金融的有做媒体的,全是早出晚归,累得像狗一样。

只有1602有个老阿姨,白天不用上班,不确定的跟我说,16号的下午,好像听到楼上有剁东西的声音——正是吴霜出事的那天。

这时周庸奇怪,说阿姨不对吧:“这不是顶层么,咋可能还有楼上?”

阿姨说是啊,也可能是我耳背,听错了。

我想到一个可能,拽着周庸出了门,在16楼防火梯里,发现还有向上的一段,通向楼顶的天台,但有个铁门,已经锁了。


(小区楼顶的天台)

这破锁难不倒我,拿瑞士军刀一分钟就撬开了。

开了门后,我和周庸上了天台,走了一圈,除了鸽子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小滩比较新鲜的血迹。

周庸问我,碎尸只留这么点血么,我说可能是拿什么东西垫着了:“验一下是不是吴霜的血,就知道了。”

(这玩意儿应该人人随身带一把,还是挺有用的)

打电话把李旷叫来,告诉他现在的情况,让他报警。

李旷有点崩溃,懵了一会儿说好:“我现在马上就去派出所,但庸儿,我说明情况可能得些时间,你和徐哥能不能先找到那人,别让他跑了。”

周庸拍拍他,说我们尽力而为吧。

李旷走后,我翻了翻外卖软件里,吴霜下的订单——给她送餐的人叫徐常山。

但犯罪动机到底是什么呢?财肯定不是,色劫没劫暂时还不知道。

思考犯罪动机时,我翻了吴霜之前的订餐记录,发现她曾经给过徐常山差评,判断可能是因为这个结仇了,所以徐常山一直想要报复她。


(很多送餐员因为得了差评,会报复订餐的人)

这种事在外卖和快递行业里,并不少见。



楼主 夜行者徐浪  发布于 2018-11-16 17:51:32 +0800 CST  
知道了嫌疑人是谁后,首先要找到他。

我通过吴霜的订单,给徐常山打过去,但一直无法接通。

没办法,我只好打电话给外卖平台,说明情况后——他们马上开始推脱责任,说那个不是平台自己的骑手,是外包公司的。

外卖员分三种:

第一种是专送,是平台自己的员工,有底薪有五险一金,比较正规。

第二种是众包,谁都可以注册,没有底薪、没有五险一金,没有正式合同,属于兼职临时工。

第三种是外包,介于上两者之间,一些皮包公司从外卖平台接了活,然后提供骑手给平台,也不太正规。

嫌疑人徐常山,就是外包公司的一名送餐员,我和平台问清了,他属于一家叫秒速达的外包公司,问清了地址在方庄东路附近的新业广场处,就和周庸开车往过走。

快到地方时,我告诉周庸,为了防止这个外包公司包庇或者碍事儿,咱俩就说是来应聘骑手的,先套套话。

他点点头,说得嘞。

到了秒速达公司,周庸跟前台说是在网上看见广告,来应聘的,没有预约,前台的姑娘看了他两眼,没拒绝我们,给经理打了个电话。

十分钟后,一个姓吴的经理,在一间特别小的玻璃房间内面试我俩,问我们是哪儿人,我说我是哈尔滨的,我朋友是北京的。


(面试的房间,连门都坏了)

他特疑惑的看了周庸一眼,说你真是来面试送餐员的?

周庸说是啊,问怎么了,他说没有,看你还以为是明星呢。

这种皮包公司,对人基本没要求,随便聊两句,就面试完了,让我们交4000块钱,3700是电动车,300是衣服。

我说先别急:“我俩最近没地方住,你们有员工宿舍么,要是没有宿舍我们就再想想。”

经理特奇怪,指着周庸说这小伙子不是本地人么,咋还没地方住?

我说他和家里闹掰了,现在想要自力更生,您就别管了,就说有没有宿舍吧。

他说当然,一个铺位每月800块钱,现在就可以带我们去看。

员工宿舍离这儿不远,就在小红门路的泰达小区,秒速达公司租了一个三室两厅的毛坯房,把卧室客厅都放满了上下铺。

一进员工宿舍,就一股捂吧的怪味儿,尤其是靠近左边的卧室,特别难闻——带我们来看的吴经理,都不愿意进屋。

(外包公司的员工宿舍)

看有个人没出去接活,正在屋里抽烟,我赶紧凑过去,给他递了一根,问认不认识徐常山,他说认识,就住里面那卧室,好像好几天都没回来了。

我说我是徐常山老家的亲戚,让他带我看一眼徐的床铺,他带我往里走,说那正好,徐常山那屋就俩人,我以后正好可以和他睡一屋。

接近里面的屋子时,我忽然闻到一股恶臭,比客厅里一群男人住在一起的味道都难闻。

周庸凑过来,小声问我:“徐哥,不会是尸臭吧?”
楼主 夜行者徐浪  发布于 2018-11-16 17:54:54 +0800 CST  
我说有可能,咱小心点。

我俩打开门,一个男人睡在靠门的下铺,臭味扑面而来,要不是有呼噜声,我们都以为他死了发臭了。

问带路的大哥,这是徐常山么,他捂着鼻子说不是:“你知道这屋为啥就睡俩人么,这傻逼从来不洗脚,除了徐常山,没人能忍得了他。”

我俩憋着气点头,周庸捂着嘴问,哪个是徐常山的床。

带路大哥指了一下,说靠窗左面的下铺,赶紧退出了房间。

我和周庸硬挺着走到徐常山的床铺前,检查他的东西,发现身份证、银行卡之类的东西,他都没带走。

这挺奇怪,他要是跑路的话,应该带着这些东西,这时,我发现床垫下好像露出了点什么,我掀开床垫,下面铺满了药盒,上面写着“盐酸曲马多”。


(很奇怪,徐常山的很多东西都没带走)

正是我在吴霜房间里,发现的那种止疼药。

周庸也懵了,问我药和这俩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我说不知道,你那朋友可能知道一点,但不愿告诉咱。

他说擦,这也太不讲究了,哪有这么找人帮忙的,晚点咱找他去。

为了搞清徐常山是什么人,我硬挺着接近了脚臭的大哥,把他推醒,大哥有点懵,问我们是谁。

我说是来找徐常山的,他犯事儿了,药的事儿,我们是来抓他的。

大哥这时候有点清醒了,抠着脚说哎呀,本来以为他改邪归正了,没想到又出事儿了。

我问改邪归正是啥意思,抠脚大哥一愣,把手拿上来,挠了挠脸,说改邪归正,就是以前净干坏事,现在净干好事。

周庸捂着嘴和鼻子,笑傻逼了,我给了他一脚,转头跟大哥解释,我是在问徐常山之前做过什么错事。

徐常山和抠脚大哥,都是邯郸下面一个镇子的老乡,俩人一起来北京打工前,徐常山在家整天吸毒嗑药的,特别败家,招人膈应。

后来因为他女儿得了白血病,他才戒掉毒,来北京赚钱,给他女儿治病。

他来北京后,每天工作得特辛苦,但前段时间,他一个“膈应人”的表哥来找他——这个表哥在老家时就不学无术,每天瞎混,吸毒贩毒的。到北京后,也是和一群二流子搞在一起。

被这个表哥找过之后,徐常山的行为就特别奇怪,白天的活都不咋接了,总是晚上出去干夜班,还拿回来一大堆药,放在了床底。


(我们复原的,徐常山送外卖的场景)

我问大哥,徐常山的这个表哥的联系方式有么,他说有,给了我一个电话。

上网搜了一下这个电话,我发现在一个叫“戒药吧”的贴吧里,有人多次留下了这个电话。

看了这个贴吧一会儿,我大概搞清了,这帮人在干嘛——这个贴吧里的人,基本都是对止痛药,尤其是泰勒宁和曲马多这两种药上瘾的人。

他们聚在这个贴吧,主要就是探讨如何戒掉这两种药。

曲马多有鸦片成分,很容易上瘾,泰勒宁虽然没鸦片成分,但成瘾性也很强,很多人手术后、受伤后吃过这两种止痛药,就停不下来了,一天不吃浑身难受。

但除了这帮想戒药的,贴吧里还有一种人,就是卖药的。

这两种药都是处方药,不太好买,这帮卖药的就混在贴吧的人中间,挨个帖子发信息,留下联系方式,说自己手里有药。

这样谁药瘾犯了,就会高价从他们手里买药。

徐常山的表哥,就是干这个的。


(戒药吧)

周庸看完,说太TM缺德了:“这孙子也太损了,人家想互相鼓励戒药,他跑这儿赚黑心钱来了。”

我说是,但我现在怀疑,吴霜或者李旷,和这事儿有关系,等会李旷联系咱时,你透露一点这表哥的事儿,看他会不会有异常反应,比如向警方隐瞒什么的。

假装买药的,我给徐常山表哥打电话,问怎么交易。

他让我先交一部分定金,提供地址,然后会安排外卖员给我送到。

我问他安全么,他说绝对安全:“我们的人在各个区域都有,都是真正的外卖员,送餐时捎带手就把药给你了,警方绝对发现不了,谁会去查外卖员啊?”

把这些对话都录了音,我说再考虑一下,刚挂了电话,李旷就联系周庸,说报完警了,正和警方在天台取证,问找到徐常山了么?

周庸说没,但是要到了他表哥的电话,他可能知道徐常山在哪儿。

可能我想多了,李旷毫不犹豫就把这事儿告诉了警方。
楼主 夜行者徐浪  发布于 2018-11-16 17:59:28 +0800 CST  
三天后的10月22日,警方对天台上血迹的鉴定结果出来了,确实是吴霜的,但徐常山仍然谁也找不到,好像人间蒸发了,他那个卖药的表哥也什么都不知道。

能确定的是,比较大的概率,吴霜应该是已经死了。

这时候李旷已经接近崩溃了,我和周庸把他约到悠唐的漫咖啡,坐在外面抽烟,问他止痛药到底怎么回事:“都到这时候了,再有什么瞒着我们的,真没法帮忙了。”

他深吸了口烟,说人都死了,没啥好瞒的了——吴霜有药瘾。

前年她得了急性阑尾炎,做了手术,但从小娇生惯养,特别不能忍受痛感,在家属苦苦哀求之下,医生给开了些曲马多止疼,没想到一下上瘾了。

最开始,凭借医生的处方,还能买到药,但时间一长,药店看处方开得时间太久,都不给开了。


(吴霜的处方)

那时他俩还在同居,吴霜每天特别难受,整天什么也不吃,人迅速瘦了下去。

但有一天,他发现吴霜开始好转,他最开始觉得是好事,但后来发现家里养的泰迪总受伤。

他暗中观察,发现吴霜会故意把泰迪从高处扔下去,或拿刀划伤,带它去兽医院开曲马多止疼,然后自己把药都吃了。

墙角的狗血,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然后他赶紧把狗送人,每天什么也不干,就待在家看着吴霜,强迫她把药瘾戒了。

(故意伤害宠物,开止痛药的新闻)

俩人的感情也因为那段时间的吵架,变得很不好,吴霜一好,就分居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发现吴霜总是去酒吧,怀疑她是想去打探买药的途径,所以又开始吵架,然后就是吴霜失联的事儿了。

我说明白了,吴霜那天凌晨点外卖,其实是买药——晚上送餐员少,基本只有徐常山一个人在接单,很容易就能接到她的单,顺便把药给她。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就出事儿了。


(这种事并不是单一案件)

李旷点点头,说警方正在审徐常山的表哥,但他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我说这样,我想看看吴霜的电脑,说不定她用电脑上过贴吧什么的,和徐常山或他表哥交流过,可能会有些线索。
楼主 夜行者徐浪  发布于 2018-11-16 18:02:49 +0800 CST  
周庸开车,我们又去了吴霜的家,李旷把钥匙给了我俩,怕触景生情,没和我们一起。

上楼开门,吴霜的Thinkpad扔在客厅沙发上,有密码,幸好李旷知道,省得我费力破解了。


(吴霜的电脑)

开机后,电脑的杀毒软件提示我:

IEXPLORE.EXE>>C:Program FilesInternet ExplorerIEXPLORE.EXE ->Backdoor.GPigeon.vla"已经清除。

周庸看了一眼,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这是一个常见的木马病毒,叫灰鸽子,能远程控制另一台电脑。


吴霜的电脑网速特别慢,我停用了一些软件,重新开机后,杀毒软件又提醒了我一遍:

IEXPLORE.EXE>>C:Program FilesInternet ExplorerIEXPLORE.EXE ->Backdoor.GPigeon.vla"已经清除。

这恰恰是,病毒没被清除的表现。

我拿出手机,打开嗅探设备,发现有好几台设备在共用吴霜的路由器——怪不得我那天视频都卡,原来是被人盗网了。


被人知道Wi-Fi密码的原因,可能她电脑上的一个软件能解释——wifi万能钥匙电脑版。

很多人为了蹭网,会在安卓机或电脑上装这个软件,但你享用别人Wi-Fi时,你自己家的Wi-Fi,也会被这个软件共享到网上。

(这个软件,谁想暴露隐私谁就用)

跟周庸说完这事儿,他想了想,说徐哥,这个木马病毒一般怎么感染?

我说反正不是通过唾液传播——一般是你下什么软件,里面包含的。

周庸问我还记得吴霜家旁边那个邻居么,那个程序员:“徐哥,有没有可能,这木马病毒是那个邻居装的,为了偷窥吴霜的照片什么的,毕竟吴霜长得还行,算是个白富美。”

我点点头,说技术上是可能的:“在同一台路由器下,他可以用嗅探设备劫持微博、淘宝、邮箱等所有登录过的帐号。

如果技术和运气够好,他甚至可以植入一个木马,比如说灰鸽子,具体方法我就不和你说了,一个是写出去怕有心人看到,再一个是说了你也听不懂。“

周庸说成吧,问我能不能反向追踪这个装木马的人,看看是不是隔壁程序员,如果真是,问问他偷窥吴霜时,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说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我哪有那么牛逼,还tm反向追踪。

他说艹,那咋整,我说你是不是傻,直接敲门诈他啊。
楼主 夜行者徐浪  发布于 2018-11-16 18:14:21 +0800 CST  
我俩再次敲开程序员的门,他又是顶着黑眼圈开门,周庸一把推他进屋,说你TM是不是变态,竟然在吴霜电脑里放木马。

周庸吓唬他时,我注意到门口鞋柜上,摆了一个我特别熟悉的、常用的工具——隔墙听。


(隔墙听,我经常使用)

用这个东西,他能听清吴霜在家的所有动静——他在偷偷窥视、窃听着吴霜,应该没什么疑问了。

推他进了屋,穿过玄关后,我发现一个特奇怪的事,整个客厅里,都贴着录音室才会用的隔音海绵。

客厅的地上,平放着一个大柜子,倒着在地上,像一个大棺材,下面还垫了几个大瑜伽垫。

客厅墙角,还有个大冰箱,屋里能闻到一点咸腥味,像是血的味道。

(墙角的冰箱里,藏着的东西很可怕)

这时程序员忽然转头往厨房冲,周庸有点懵,我说快TM拦住他。

周庸没反应过来咋回事,程序员已经冲进厨房,拿起把尖刀,我冲上去把厨房门一拽,关上了。

里面的程序员在疯狂拽门,我有点要挺不住,小声告诉周庸,说我开门你就踹他。

周庸点点头,我把门打开,使劲往里一推,程序员正往后拽门,被惯性和门砸倒在地,周庸上去一脚把刀踢飞,我俩按住了他。

我在阳台找了两件T恤,用小刀撕成条,把这傻逼绑了起来,让周庸看住他。

确定够紧后,我打开客厅里倒着放的衣柜,吴霜正躺在里面,只穿内衣,手脚被绑,嘴被塞住,正在睡觉。

我检查了一下,除了胳膊上有几道划痕,没什么其他伤。

给她松绑后,我打了110和120,让周庸通知李旷,吴霜没死,我又去看了眼墙角的冰箱。

打开门,我吓了一跳,一颗人头正盯着我看——人间蒸发,怎么也找不到的徐常山,原来已经变成了几块,在1606的冰箱里。

程序员很快被警方带走,吴霜被送去了医院。我是在仨星期后,李旷请我和周庸喝酒时,才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邻居的程序员,一直觊觎吴霜,通过技术手段监视监听着她,然后发现,吴霜不知道为什么,总在半夜点外卖。

他觉得这是可以利用的点,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从网上买了外卖的衣服、冰箱、实木大衣柜、瑜伽垫准备着,并在墙上贴了一层隔音海绵。


(隔音海绵,周庸家的KTV房,也装了这种东西)

只留下了一块儿空白,用隔墙听监听吴霜。

16日凌晨三点,吴霜点了外卖,因为可乐没有了,店家打电话给她,问能不能换成别的饮料。

在另一边监听的程序员知道,吴霜又订了外卖——他隔了五分钟,穿上外卖的衣服去敲门,吴霜正迫不及待想嗑药,看都没看就开了门。

结果被他拿刀逼着,带去自己家,喂安眠药后,绑了起来,关在衣柜里。

等真正的外卖员,给吴霜送药的徐常山上楼后,他假装自己订的外卖,让徐常山进屋,用刀捅死了他。

第二天他把徐常山分尸,放在了冰箱里,为了误导警方,他换上徐常山的衣服,避开近距离的电梯监控,走楼梯出去了几次——即使有人发现吴霜失踪,也会以为是徐常山杀人分尸后,逃跑了。

为了做戏做全,他还割破吴霜的胳膊,接了点血洒在天台上,制造吴霜确实被杀的假象。

然后在其他人的眼里,吴霜就已经死了,但在他的衣柜里,会多出一个任他凌辱的姑娘。

隔音做得好,平时多喂点安眠药,就不怕被人发现。

而徐常山,为了多赚点钱给女儿治病,替人送违禁药品,把命送了后,还要成为真凶的替罪羊。



周庸听李旷讲完,喝了口酒,说徐哥,我真有点后怕,要不是咱恰巧用了吴霜的电脑,可能这就是一起完美犯罪了。

我说这个问题,我在知乎上回答过一次。

完美犯罪可能有四种:

一、明知道凶手是谁,但没法定罪,没有在法律上站得住脚的证据

二、被凶手误导,误认为凶手是其他人,或者以为受害者是自杀

三、完全找不到凶手

四、警方没有立案,甚至没有人察觉到罪案发生了

虽然从结果上说,这四种犯罪,凶手都无法得到处罚,但从作案过程来说,是没有人可以完全不留下线索的。

只要用心去调查,总有很大几率能破案。

给周庸讲完,我问李旷,吴霜这段怎么样?

李旷犹豫了一下,说他也不清楚,上个月他俩分手了,吴霜被父母带回了老家,一直没再联系过。

楼主 夜行者徐浪  发布于 2018-11-16 18:20:33 +0800 CST  
【夜行实录0079 】别在网上乱买套套,它可能变成你体内的毒药

让人生理不适的东西有很多,比如尸体。

我上初一时,学校办过一次交通安全的板报,不知哪个骨骼清奇的老师设计的——在教学楼的宣传板上,贴了几十张车祸现场的海报。

那家伙死得,一个比一个惨,作为一个12岁的孩子,我第一次看到了脑浆的颜色、也第一次看见大小便失禁的样子。

那晚回家的路上,我又遇见了烧烤店杀鸽子——烧烤师傅抓着一只活鸽子,用它的头使劲撞向马路牙子,头直接飞了出去,滚到我脚下。


(东北烧烤店的鸽子,都像这样被关在笼子里)

加上白天的交通宣传,我恶心的两天都没咋吃饭,直到今天,我都不怎么吃鸽子。

我成年之后,虽然没变秃,但承受力变强了——类似的场面,再不能让我生理不适。

但2018年4月发生的那件事,即使现在想起来,也太恶心了。

3月26日,有一个人发微信给我,说自己是国内一家知名的物业公司的人,有件事想让我帮忙,可以给20万。

我以为是假的,读完就没回,没想到过了几天,这家公司的官方微博发私信给我,又问能不能帮忙,有高额报酬。

问什么事,那头说见面聊,给了我一个“冯经理”的联系方式,约我第二天上午10点,在光华路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第二天上午,我的助手周庸开车来接我,往过走的路上,他说徐哥,物业公司找咱干啥,物业费取暖费啥的收不上来了,找咱要债?


(物业公司在微博上联系我)

我说我也不知道,但给钱挺多的,到那看吧。

到了嘉味咖啡厅,我打了个电话说到了,一个穿着西装的哥们站起来,拿着电话挥手打招呼,示意我过去。

在他对面坐下,我和周庸点了两杯意式浓缩后,这哥们迅速进入了正题。

他们在国贸附近,有一个挺高档的小区,叫丰瑞达,周庸有几个朋友也住那——地下停车场里,基本都是150万以上的车。

丰瑞达小区,是这家物业公司的门面小区之一,但最近俩月,这个门面快保不住了。

在靠近大门口的4栋公寓楼,总有高空坠物,非常危险——但这个高空坠物,除了危险外,还有其他特别之处,就是味道大。

从楼上扔下来的,是屎。
楼主 夜行者徐浪  发布于 2018-11-30 11:27:50 +0800 CST  
这两个月以来,偶尔一泡天降大粪,让楼下的煲仔饭店,以及的要出门的住户、清洁工都非常糟心。

饭店老板、物业的人,都监视过这栋楼,但扔屎的时间很不规律,白天晚上都可能扔,总是一不注意,屎就落地了,防不胜防。

他们也安了监控,把摄像头对着楼拍,但这栋楼有30层,监控根本拍不清屎从哪儿被扔出来的。

这是他们公司的门面小区,一平米20来万,一个40平的开间,月租金都上万,里面住了很多有钱人,现在很多人从大门走都怕踩屎,遛狗也不敢往这边走怕狗吃了。

当然,最担心的是万一砸头上,可能就不想活了。

因为屎,物业这俩月接到几百个投诉电话。

周庸的浓缩就开始喝了一口,从冯经理讲到屎以后,他就没再拿起来过。

我考虑了一下,说就这事儿20万啊,可以可以,先付2万订金,我帮你找到谁扔的屎,后面的我还用管么?

他说不用,找到谁扔的就成:“订金微信或者支付宝行么,我现在就转给你,咱能不能快点开始?”

我说成吧,我先回家取点工具,下午过去。

下午2点,我和周庸先去建国路附近的辣府吃了火锅,然后开车到了丰瑞达小区,站在靠近大门的4栋楼下,掏出一个12位编码超高清4K的监控设备——可能是市面上最牛逼的了。


(我知道在屎下面说吃火锅的事不好,但我确实吃了)

但我试了以后发现,如果作为固定监控,也就勉强能拍到17、8楼,再往上就拍不清了。

正在想怎么办,忽然砰的一声,掉下来一个东西,我本能往后跳了一步,发现一泡屎砸在地上溅的哪儿都是,还粘着一些白色的卫生纸——做夜行者后,我见过尸体、化粪池、集体宿舍等很多能引起生理不适的场面,但都能冷静面对。

只有这一次,我是真的很恶心,好像回到了初一那天。

周庸都懵了,一直骂艹:“我的埃米纳姆联名鞋,艹艹艹!”

我挺着恶心,说你tm慌啥,反正你有钱,沾屎就扔了呗,再买一双。

他说艹,关键是买不着啊,这双还是点好正赶上,托朋友在美国拍的:“徐哥,就算不为了20万,为了我,咱也千万得把这孙子找着。”

我说用不着,为了20万就成。

点上烟冷静了一会儿,我去了趟物业,跟冯经理商量,说能不能他们出钱,找个外墙清洗公司,有那种蜘蛛人高空作业服务的,让清洁人员从上到下简单清洗一下。


(高空清洗的“蜘蛛人”)

主要是帮着注意,哪层有屎渍。

他说对啊,早咋没想到呢,然后挨家贴了一个要清洗外墙的通告,提示拉窗帘。

第二天中午,清洁公司的两个“蜘蛛人”就到位了,他们仔细的检查到了晚上,什么都没找到。

我说那只能慢功夫了,把4号楼四个单元最近俩月的电梯监控,整吧整吧给我一份,我看能不能有点线索。

冯经理说没有俩月的:“我们的监控都是一个月一清理,上个月15号清理的,现在只有最近19天的监控。”

我说成吧,让周庸回车里取硬盘,全都拷了下来,开车回了家,告诉周庸去客卧休息,尽量睡会儿,晚上加班,我也回房间眯着了。
楼主 夜行者徐浪  发布于 2018-11-30 11:38:35 +0800 CST  
晚上11点,我还是没睡着,就起来磨了半罐咖啡豆,把电脑连上投影,点了些披萨和炸鸡,叫醒周庸,快进看起了监控录像。


(我家的投影仪)

凌晨三点多时,我俩终于找到了一点的可能是线索的东西。

有个住在3单元27楼,穿一身黑的大哥,在3月29日凌晨1点多,拎着一黑色的大塑料袋出门了。

第二天差不多同一时间,他又拎着个黑塑料袋出门了,身边还跟了一穿超短裙高跟鞋的姑娘,她一直背对着大哥,远离塑料袋捂着口鼻,好像这个袋子里面的东西,有股很难闻的味道。

第二天下午,我俩睡醒后,拿着这段录像,去找物业的冯经理,问清洁工有没有印象,这两个黑色的垃圾袋里是什么,是不是屎?

他说不知道:“我们每个单元门口都有垃圾桶,但都包给了垃圾站,他们的垃圾车每天早上5点准时来收,我们小区的清洁工,肯定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垃圾站的车正在收垃圾)

周庸这时插话,说徐哥,昨天咱来的时候,我看见小区里有人翻垃圾箱捡纸壳什么的,好像每个小区都有这样的人——找他们问一下,是不是能知道点啥?

我说你这想法挺好,但估计不成。

那哥们两次拎着黑色大垃圾袋出门,都是凌晨1点多,垃圾站凌晨5点来收东西,谁能凌晨2、3点翻垃圾桶啊?

周庸想了想,说也对,问我接下来咋整,我说没别的办法,上楼看看吧。

我俩坐电梯上到27楼,刚出电梯,我一把拽住周庸,反身又按住电梯,小声告诉他,假装走错了,回电梯。

周庸跟着我,又进了电梯,门一关上,他问怎么了。

我给他解释了一下刚才的情况。

刚才到27楼,我一出电梯,就扫到了4个监控摄像头,无死角的照着27层走廊,我估计银行金库的监控,可能也就这样了。

他吓一跳,说擦,装这么多监控干嘛,是物业弄的么?

我说肯定不是啊,物业疯了么,干这费钱又不讨好的事儿,再说1层都没有监控,27层放这么多监控干嘛?

住这层的人,不是心里有鬼,就是被迫害妄想症,才会安这么多监控。

4号楼3单元都是大户型,每单元两户,都是三室两厅的。

我从冯经理那拿来户主电话,假装房产中介打过去,询问房子是否出租,收到的答复都是已经租出去了。问方便透露租给哪家中介了么,有一人没说,直接把电话挂了,另一个户主告诉我,是小区附近一家叫超大地产的中介公司。

找到中介公司后,他们当然不告诉我,4号楼3单元的27楼是租给谁了,我只好叫来物业的冯经理,威胁了他们一下,以后不允许他家中介进小区——中介公司的经理考虑了一下,怕得罪冯经理,把4号楼3单元27楼的租房信息给了我。

然后我发现,27层的两套房,都被一个叫吴峰的人租走了,我跟中介确认了一下,是同一个人租的么。

他说是:“这人当初找到我们,就要租挨在一起的房子,说公司的福利,租房给员工住,在同一个楼层比较方便。”

当时正好这俩房子都在出租,就租给了他。

我问干什么的公司,中介说不知道:“客户的事情我们尽量不多问。”

管他要了租房时,吴峰提供的身份证复印件,跟监控里那哥们对比了一下,好像不是一个人。

想要调查他们,得特别小心,警惕心都太强了。


(租房人的身份证复印件)

知道房子都是一个人租的,我重新看了一下最近20天,所有27楼上下电梯的监控——然后我吃惊的发现,每天下午到晚上,都有很多不同的男性分别来到这儿。

拎黑袋子下楼的哥们,会下去接对方上到27楼,然后过两三个小时后,这些男的再自行离去。

周庸问我这是什么情况,我说我大致明白了,但需要验证一下。

楼主 夜行者徐浪  发布于 2018-11-30 11:41:19 +0800 CST  
我用手机查了一下,跑到双井广渠路附近的一家服装租凭公司,花300块钱租了两套轻松熊的人偶服。

然后我俩又去双井地铁口,拦住一个拿着一摞传单,正跟别人说“游泳健身了解一下”的小伙,问缺不缺发传单的,一天多少钱。

他说拉过去一个二十块钱,充会员了提一百五。我塞给他一包云烟,小伙带我去了附近一家健身房,领了一沓传单。


(健身房的人,正在把传单递给我)

然后在他诧异的目光下,我揣着传单,上了周庸的M3,又开向了丰瑞达小区。

到了地儿,我俩先跟冯经理确认,别让小区保安把我俩撵出去,然后穿上轻松熊的套装,拿上传单,告诉他,看着点3单元电梯的监控,只要27楼下来人,就通知我们。

过了十分钟,扔黑袋子那哥们,下楼接一戴眼镜的男的上楼,我和周庸拦住他们,问游泳健身了解一下么,他直接把我俩推开了,跟那个一看就比他小几岁的眼镜男说:“哥,这边儿。”

等他俩上楼后,我和周庸也进了3单元,一层一层的按电梯上楼,把传单塞在每家的门缝里。

一直塞到27楼,我在塞传单时,假装把传单弄掉了,弯腰捡时,往2701防盗门的门缝下,粘了一枚硬币窃听器。


(硬币窃听器)

然后我俩又坐电梯上楼,一直发到30楼,回到车上脱了人偶服,周庸说擦,闷的一身汗:“咱俩至于么徐哥,穿这玩意儿从1楼发到30楼。”

我说至于,不穿这玩意容易被看见脸,而且他那监控能拍到电梯楼层数,万一看咱俩直接从1楼上的27楼,不就暴露了么。

周庸说那这就不怀疑了,哪有穿这玩意儿塞传单的?

我说所以让他们在楼下看见咱俩一眼,才上的楼,这样能减少点猜忌:“别逼逼了,快回去连窃听器。”

硬币窃听器是蓝牙的,为了连上它,我俩回到3单元,上到26楼,躲到楼梯间里,通过控制程序,用手机连接上窃听器的蓝牙。

从下午5点到晚上10点,我听到的都是类似“欢迎贵宾里面请”、“哥你喜欢哪种类型的“之类的话。

我终于彻底确定,这是个比较高级的卖淫窝点。

晚上10点,我和周庸拦住了一个下楼的“顾客”,问他是不是从27楼刚下来,让他别怕,说我们不是警察:“刚才看你跟那个人上楼了,就想问问怎么样,黑不黑,我俩怕是黑店,一直没敢上去?”

他琢磨了下,说价格有点高,得两千多块钱,但北京啥都贵,这价格也还算合理。

我问有经理什么的联系方式么,是不是能便宜点,他掏出手机,给了我一个微信号,说是部长。

不知为什么,中国大多数这种场所的经理什么的,都叫部长。

他查微信时,我看了一下,这个“部长”给他发微信说,新茶到了,欢迎来品尝。

这是一句暗语,意思是到了新的姑娘,如果哪天你男友什么的,收到这样的短信或微信,千万别以为真有人找他去喝茶。


(网上有姑娘提出了个问题,真替她难过)

我加了部长的微信,没一会儿就通过了,我说朋友介绍的,两个人,问什么时候过去比较合适。

他说现在来就成。
楼主 夜行者徐浪  发布于 2018-11-30 11:44:48 +0800 CST  
跟周庸在楼下抽了两支烟,我跟他说我俩到了,那个扔塑料袋的哥们下楼来,带我俩又来到了27楼。

我和周庸带了便携的紫光灯,抓机会在屋里照照,看有没有屎尿的痕迹,高空坠屎是否和这个窑子有关。

虽然是微型的,但这个紫光灯一点不亚于LP-365D。


(紫光灯能找出来指纹、精斑还有血)

到了27楼进门,他们在门口装了个玄关,摆了俩沙发,我和周庸坐着换了拖鞋,进门有两个一看就是打手保镖类的角色,给我俩鞠躬:“欢迎二位贵宾,里面请。”

我坐在客厅观察,屋里全是门——应该是把客厅也分割成了单间。

带我们上来的大哥,问我俩喜欢什么类型的,我们说类型不重要,靠窗户就成,我俩都有点密闭空间恐惧症——不靠窗户没法扔屎。

大哥先让我们交了手机,然后分别带我们进了一屋,虽然有窗户,但因为拉着窗帘,还是有点暗。

房间里坐着个姑娘,在这样的光线下,感觉长得还行,我凑近了一看——她就是那天在电梯里,捂鼻子的姑娘。

她问我需要去别的屋看看么,我说不用,就是你了。

她让我等下,去拿工具,我趁机拿紫光灯照了一下,在床上床边,发现了许多精斑,但晃到地上时,吓了我一跳——在紫光灯照耀下,有一大片暗棕色。


(地板上的暗棕色痕迹)

这不是粪便,只有血液,会在紫光灯下呈现暗棕色的,我用紫光灯继续照四周,墙上也有溅上的血迹。

这么大的出血量,最少有一个人,死在了这个房间。

这时听见脚步声回来,我关了紫光灯,姑娘让我脱衣服,说先洗澡——屋里有个独立的淋浴房,但没有卫生间,她告诉我如果想要小便,可以一边淋浴一边解决。

我说那什么,咱先聊聊,其实我是陪朋友来的,他非要请我,盛情难却,我现在有点紧张。

姑娘坐过来,把手放在我的大腿上,又拿我的手去摸她,告诉我不用紧张,我抽回手说要不这样,等我朋友出来,我就和他一起走,钱我照常给,我有恐艾症,实在不敢瞎玩。
姑娘看着我,忽然问:“你是不是记者啊?我看电视上播那些暗访的新闻,每次记者到关键时刻,就找借口离开了现场。”

我说我真不是,而且那些记者也不一定真离开了现场,有可能是口头离开,但这事儿没法证伪。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她说你要不是记者,就把衣服脱了。

我说怎么跟你掰扯不明白了呢,我说不是就不是,我怕得病,是陪朋友来的,你要好好的咱该多少钱多少钱,再叽嗝我就直接出去等人,一分钱都不给你。

姑娘想了想,说成吧。

过了半个小时,我的手表上收到条短信,周庸让我出来,我出门到大厅换上鞋,去走廊的另一个房子里,进了其中一个房间,对方把手机还给我们,让我们交四千块钱。

扫完码下楼,回到车里,周庸贼激动,说徐哥,这次可是我查出来的。
楼主 夜行者徐浪  发布于 2018-11-30 11:49:56 +0800 CST  
我让他先说,他说他一进那房间,就觉得有点味儿,然后趁姑娘出门拿工具箱时检查了一下,发现地上有暗色的印记。



等姑娘回屋,周庸说自己也住丰瑞达小区里,刚才看见地上有屎的痕迹,问姑娘每天扔下楼的粪便,和她有没有关系。

姑娘一下情绪崩溃了,跟周庸敞开心扉,说了怎么回事——不知道为啥,姑娘都容易和他敞开心扉。

她们的顶级服务,是包含各种工具和sm的,有一次客人下手太重了,导致她肛门括约肌受损,经常控制不住自己的大便。

但屋里又没厕所,她又怕被其他“姐妹”或“部长”嘲笑,就每次控制不住,都用纸包起来,扔到楼下。

我说那你怎么说的?

他说我劝那姑娘去做手术,这么挺着不好。



我点点头,说挺好,物业的事收收尾,差不多就解决了,但我刚才发现了另一事儿。

周庸问什么事儿,我说我去那屋里死过人,可能还分尸了——那个黑塑料袋里,装的是什么,我可能猜到了一点。

扔大便的事,我暂时没跟物业的冯经理说,因为有更重要的事儿,需要我去确定一下。

我和周庸在门口蹲点,一直等那个让我脱衣服的姑娘出门——她总不可能一直不出来吧。

结果等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中午3点多,这姑娘才和另两个姑娘从里面出来,说笑着,不知道要去干嘛。

我在大门口拦住了她,说想和她聊聊,另两个姑娘警惕的看着我,我凑到这姑娘耳边说,我真是个记者,昨天的对话什么的,我都偷录下来了,只要她单独和我聊聊,我就保证不把那段视频传出去。

她犹豫了一下,让那俩姑娘先走,说没事,等会儿就去找她们。

我带她上了车,姑娘问我想干嘛,我说没啥大事,就是想问问,你那屋死那人怎么回事。

姑娘脸一下白了,问我们是警察么,我说你别管我俩是啥,你就说怎么回事吧,你要是不说,我们只能开车带你去派出所了。

姑娘直接吓哭了,说和她没关系。

我问那和谁有关系,姑娘犹豫了一下:“我说她是自己死的,你信么?”

周庸说擦,真死人了,谁死了?

我踢了他一脚,说信不信,等你全说完,我再判断。

姑娘磕磕绊绊给我讲了一下:

死的是她一个叫兰兰的“姐妹”,在所有姐妹里,和她关系最好。

兰兰前段时间接了个“大活”,陪一个“精瘦精瘦,跟猴似的客人”去泰国玩一周,六万块。

3月29日的时候,兰兰忽然脸色惨白,神智不清的回来,一直傻笑,自言自语,说有人想害她。

怕影响客人,部长让她把兰兰扶到她那屋照顾,她好像忽然清醒了点,一直叨叨咕咕,说避孕套,有避孕套,把避孕套拿出来。

叨咕没一会儿,忽然开始全身抽搐,很快就死了。

她赶紧去找部长,部长也懵了,给老板打了个电话,做这买卖,也不敢报警,最后说要不然自己处理了吧。

那天晚上,部长也有点慌,傻逼呵呵在她屋里就开始分尸,她很害怕,让他把兰兰的尸体带到别的房间去,部长说不行,怕人看见,硬在她房间里,把四肢和头都切下来了。

最开始没想好抛尸地点,就把尸体藏在床下,结果很快就开始发臭了。

部长没办法,赶紧想了个地点,分两次把尸体扔了,第二次她还跟着下楼,就是想送兰兰一程。

我问知道尸体扔哪儿了么,她说不知道,她就跟着到了楼下,剩下的什么都不知道。


(看见这种黑色的大垃圾袋,我的心里总是有点想法)

为了让我相信她,她还拿出手机,给我看了一段视频——兰兰死前她录的。

确实像她说的,兰兰一直念叨着避孕套,把避孕套拿出来,被避孕套害死了。

我问她,兰兰死的那天,随身都带了什么,有避孕套么?

她说有,都被我放在楼上了,我们正常都发杰士邦和杜蕾斯,她那天带回来的,是冈本的,不是我们这儿的避孕套,可能是在国外买的?

我让她上楼取避孕套,拿出录音笔,警告她,刚才说的话已经都录音了,不要对部长或任何人透露,否则属于包庇行为。

她点点头,上楼取来了避孕套。

我摸了摸包装,又看了下条形码,拆开一包摸了摸,又闻了一下。

周庸都懵了,说卧槽,徐哥你干嘛呢,表演变态呢?

我说别瞎逼逼:“这几盒冈本是假的。”
楼主 夜行者徐浪  发布于 2018-11-30 11:57:50 +0800 CST  
中国的避孕套都有条形码,前三位数字分别是690 691 692 693 694,但这个避孕套的条形码前三位是347,肯定不对。

而且包装做工粗糙、划手,避孕套本身润滑油不够,味道又很刺鼻,肯定是假的。


(黑避孕套工厂里的场景)

周庸一拍我肩膀,说太牛逼了徐哥,这知识你都懂?

我说那当然,看套真假,我有四招——望、闻、问、切,回头教教你。

这套不是“公司”发的,写着汉字,明显也不是在泰国买的。

根据她“姐妹”的说法,出门那天早上,兰兰是叫了个滴滴去的机场——应该不会有人在去机场途中停车买避孕套,而首都机场是城市的脸面,不可能有假套。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

1、这是她上车之前,在小区附近买的避孕套

2、这是带她去泰国的“客人”,拿的避孕套

我决定现在小区附近找找线索。

然后我发现,除了超市和便利店外,小区附近还分布着3台情趣用品贩卖机,卖点避孕套以及其他小玩意儿。

这让我有点奇怪,一般小区什么的附近,放一台情趣用品贩卖机就成,这小区附近咋放这么多?


(情趣用品自动贩卖机 )

结果还是周庸给我解释了一下——需求量大。

之前说了,这小区环境好价格高,周庸有好几个朋友住这儿,但也正因为如此,很多有钱有势,还有家庭的大哥大嫂,在包养年轻的姑娘、小伙子时,也会选择这个小区。

这帮人也不天天来,但一来就有这种刚需,所以这些情趣用品卖得特别好。
楼主 夜行者徐浪  发布于 2018-11-30 11:59:47 +0800 CST  
我找了一个墙角的售货机,扫码买了盒套,拆开一看——是假的。

如果没猜错,兰兰的避孕套,应该就是跟这儿买的。

周庸问我,兰兰说那些关于避孕套的话,到底什么意思,是胡言乱语,还是避孕套就是线索?

我说不知道,只能先顺着这条线索跟:“咱先蹲点守在这,看看这玩意是谁送来的。”

躲在车里聊了一会儿,大概晚上七点多钟,一个小货车开过来停下,下来俩哥们,从车上往下搬货,打开自动贩卖机,往里面装了一次货。

我和周庸开车跟着他们,又去了二十几个地方送货——有贩卖机、便利店、情趣用品商店,甚至有超市。


(我们跟着这个小货车,去好多地方送了货)

周庸都懵了,说卧槽,这么多地方都卖假货啊?

我说你还没看在网上的呢,假货更多。

晚上9点多,他们终于送完货,从广渠路辅路上了四环,然后走G,朝着河北方向一直走,开了大概二十多公里,从一个路口下了道。

我和周庸跟在他们身后,来到了一个村子附近的厂房。

他们把车停在厂房门口,有说有笑的下车步行走了。

怕离太近被发现,我俩把车停在下道口不远处,步行远远的跟着他们,发现俩人回了厂房附近的一个村子,各自回了一所房子,有个人还抱起一个在门口玩的小孩,亲了一口。

我们观察了一会儿,看起来,俩人像这个村的村民。

商量了一下,我俩又偷偷回了厂房,趁门卫抽烟玩手机时,偷偷溜到侧面窗口,往里面看。

里面摆着几个特别大的桶,散发出那种恶心难闻的味儿,我隔着窗户都能闻到,一群人带着手套,说说笑笑,从桶里捞出几十个避孕套,甩甩扔到旁边地上,堆成一座小山。

有几个人拿小板凳坐着,围着这座避孕山,捡起放在覆膜机上覆膜,然后再手动装进杜蕾斯、杰士邦、冈本的盒里塑封好。

有个人聊着聊着天,还一口痰吐在避孕山上。

周庸都要吐了,说这也太tm恶心了。



我说正常,根据国家卫计委药具发展中心的数据,2014年中国人用了71亿个避孕套,有好几亿都是假货——很多人都用过假的,而且不知道。

中国假避孕套的产业很发达,涉案金额上亿的,已经查出好几件了。

前段时间,山西警方刚查了一家做假避孕套的工厂,也和这个一样,把裸套倒进劣质硅油桶,浸泡后捞出来放在覆膜机上覆膜,按一盒一毛钱的加工费,雇佣附近村民给他们包装。

但假、不好用也就算了,这些用劣质硅油泡出来的避孕套,能破坏女性生殖系统,引妇科病,还能让男的发炎甚至不孕不育。

而且还经常漏,起不到一点“安全”的作用,不仅没有避孕的功能,性病和艾滋也都防不住了。

我和周庸商量了一下,悄悄离开了工厂,报警举报了。
楼主 夜行者徐浪  发布于 2018-11-30 12:03:54 +0800 CST  
回到车上,周庸问我,说这事儿感觉和兰兰没关系啊,她去的是泰国,又不是郊区一周游,怎么可能和这工厂扯上关系呢?

兰兰死前,这么惦记这些避孕套呢,难道包她的客人是干这行的,被她发现,下毒灭口了?

我说应该不能吧,但我也想不明白了,咱现在只剩一个线索——找到带她去泰国的客人问一问。

周庸问我怎么找,我说先回丰瑞达小区。


(假避孕套的新闻一搜一大堆)

到了小区,我们把那个兰兰的“姐妹”找出来,问这姑娘,是否知道包兰兰出去玩的客人信息?

她说具体联系方式不知道,但原来是常客,只能记住长相,就是我刚才和你说那个,精瘦,跟猴似的。

她又想了想,说我们部长可能有他的联系方式,他之前订房都是通过部长。

我说那你先上去吧,什么也别说,这个录音先放我这儿,她点点头上楼了。

周庸给我递了根烟,说徐哥,现在咋办,我说等那部长下来,咱俩把他截住,逼问一下他,那个客人是谁,尸体藏哪儿了,然后把他送警局去。

周庸说成。

我们回到小区蹲点,这时已经晚上11点了,天黢(què)黑。

过了一会儿,部长下楼了,但不是一个人,后面跟着个挺瘦的男人。

周庸眼神好,看了几眼,说徐哥,不对啊:“那人的手咋一直抵着部长的后背?”

我仔细看,发现他俩经过路灯的时候,部长背后有反光——那人手里有刀。
他推着部长来到大门口,上了一辆五菱面包车。

我说操,坏事儿了,那傻逼部长被劫持了,咱俩赶紧跟上。

周庸赶紧跑过去,把车开过来接上我,跟上了那面包车。

面包车走了顺白路,往马泉营方向前进,我和周庸远远的跟着,往红砖美术馆方向,一直开到了孙河西路附近,特别荒的一个地方,他们停下了车。

几个人架着“部长”下了车,手里还拿着铁锹,周庸说艹,他们是要把“部长”活埋了么?


(一群人开始挖坑,不知道要干嘛)

我说不知道:“你看最开始劫持他那人,又瘦又佝偻,像不像那姑娘说的那个客人?”

周庸说还挺像个猴的:“是他嘛,他想干嘛?”

我说他们人这么多,不管想干嘛都够呛了,给你表姐打电话报警吧,这么多人不是咱俩能解决的。

报完警,我俩靠边把车停下,拿了甩棍,偷偷摸摸往过凑,用红外望远镜一看,发现这帮人确实在挖坑。

他们挖了大概二十分钟,没埋“部长”,从坑里拽出半个人——没有胳膊腿和头,只有躯干部分,应该是兰兰的一部分。

然后他们拿出刀,开始解剖这这具尸体,从里面掏出像肠子一样一截截血淋淋的东西,离得很远,我们都能闻到那股腐臭味。


(这图是我拿红墨水和避孕套做的,不是真的)

周庸看不下去了,说艹,太tm恶心了,这帮孙子到底干嘛呢,咱不阻止他们么?

我说咱只要上去,就jb是送菜,还是等警方到吧。

过了大概五分钟,几辆警车到了现场,周庸的表姐鞠优下车给我打电话,我让周庸过去,带着他们过来,十几个警察一拥而上,把这帮人按住了。

这个时候,我终于有机会看清,他们在兰兰肚子里掏出来的,是几个鼓起来的,血淋淋的避孕套。

有一个已经漏掉了,白色的粉末撒在地上,像雪一样,混着暗色的血。


(白色粉末里粘着血,当然,这个现场也是我伪造的)

后来的事,是鞠优告诉我的。
楼主 夜行者徐浪  发布于 2018-11-30 12:07:46 +0800 CST  
兰兰陪着客人去泰国,回来时,对方让她人体带毒,先把毒品装到避孕套里,再吞下去带回来——900g的海洛因和900g的象牙棒(高纯度冰毒),在泰国就值几万块,带回来分销出去,可能就是上百万。

那个“猴一样的客人”承诺,这一次就给她30万,结果她出发前,楼下买的假避孕套质量不好,有一袋装着冰毒的,吞到胃里后,快下飞机时候破了,冰毒到了胃里。

她冰毒中毒,在机场的时候就神智不清,没和接头人汇合,迷迷糊糊回了丰瑞达小区,临死之前,就一直惦记着把避孕套拿出来。

贩毒的人都被判了刑,部长和那个叫吴峰的老板,因为组织卖淫罪入狱,那几个姑娘,刑拘之后不知所踪。

我跟冯经理说,扔屎的事,我处理干净了,他可以等两个月,看没有问题,再给我打尾款。

不愧是大公司,一个半月18万就打过来了。



前几天,我和周庸去悠航喝酒,聊起这个案子,他说徐哥,你说这案子哈,好像根本就没有凶手,又好像包括兰兰自己在内,每个人都是凶手。

他喝了一口酒,说明明是简单的扔屎案,怎么又变成了杀人案,然后碎尸抛尸案,然后贩毒案,真tm神奇。

我说齐奥朗在《苦涩三段论》里写过:“并非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走上犯罪,故事也并非永恒不变。”

在犯罪故事里,任何欲望都可能成为动机,任何诡异的事都能发生,但表面上看起来再不可思议的犯罪,揭穿真相后,剩下的也基本只是丑恶。



我之前在东南亚调查一件案子时,在一个矿泉水瓶里,发现过一个活着的,会动的大眼睛,大概有人眼的两倍大,一直在转动。

但这事儿的真相,非常简单和令人作呕,我都懒得讲了。

周庸说艹,你不是人啊徐哥,说话说一半,哪儿哪儿都得烂。

我说这是几年前和一个广东夜行者搭档,去东南亚调查时遇到的事。


楼主 夜行者徐浪  发布于 2018-11-30 12:09:49 +0800 CST  

楼主:夜行者徐浪

字数:770248

发表时间:2016-06-28 23:34:04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2-25 23:16:24 +0800 CST

评论数:10775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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