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拎着包进厂院！
我这一路都是哼着曲儿，嘚瑟啊，边上楼边晃着手里的包，“买四个萝卜切吧切吧跺了~加一块豆腐咕嘟咕嘟吧~没有花椒大料你就加点醋吧~”
走到办公室门口，里面静悄悄的，我压了压声儿，“酸不拉几你就喝了吧~”
开门！
我就跟老师逮偷懒学生似得一探头……
孟小凤敏锐的率先抬脸，手里还持着会计书，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吱声。
“妹子！！”
黄兰香第二个发现我，被滋润后的反应都敏捷了，‘库嗵’！一声就帮着同桌的唐春妮推上抽屉！
春妮的手再次一夹，嘴角咧着看向黄兰香，“你，你，哎哎哎……”
“你什么你？！”
黄兰香示意春妮看向门口，挤眉弄眼的，表情扭曲而又可爱！
春妮疑疑惑惑的顺着她视线一缕，对上我的眼就红起脸不言语了……
我心里暗笑，春妮啊，又偷摸在抽屉里织毛衣了！
暖和了还织！
不过！
我倒是赌赢了，黄兰香和她合好了！
同桌么！
情多深，义多厚，她还知道给春妮望风！
“金副厂长！”
牛大力看到我也是着急忙慌的起身，偷玩儿的扑克牌顷刻间洒落满地，尴尬的他嘴里连说，“我就是拿出来看看，看看……”
“没事！”
我回了两个字，视线落到憨子上，胸口憋笑到抽搐！
这段时间！
龙珠们为了和我斗智斗勇都出花样儿了！
就看憨子现在，睡着了，哈喇子都出来了！
眼皮上还画出俩眼睛！
手法一看就是出自牛大力！
乌龙院都他妈出来了。
“憨子！！”
牛大力见我看憨子就对着他头一拍，“起来！”
憨子瞬间惊醒，站直就来了句，“金副厂长好！！”
“噗~”
这班儿上的！
将来要离开他们真舍不得！
都是乐趣！
“小金，回来了啊！”
贾厂长也在打盹，被吵醒后略有几分局促，“今天，业务，跑的怎么样啊！”
“今天呢……”
我抿了抿唇，每天都说很好，但每天还是一样！

龙珠们早都免疫了，麻木了，能做的，就是尽量做出蛮期待的神情看我，凑合事儿似得！
反正！
我都是下午回来，打打鸡血，喊喊口号，就下班了！
“今天……”
我犹犹豫豫的不像以往，深吸了口气，“同志们啊，我要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金副厂长！”
牛大力端量着我的表情有些紧张，“是不是，咱厂又开不出工资了？”
闻言黄兰香和春妮就紧张上了，眼巴巴的都看向我，想问，又不敢问！
贾厂长没吱声，小纳闷儿，大概觉得，小金今天怎么吭哧瘪肚上了！
我嘴里嘶着气，眼神，最后看向孟小凤！
没说话，就是和他对视！
牛大力瞅着我和小凤这互动都发懵，“金副厂长，到底咋回事儿啊！”
几秒钟后！
孟小凤收回眼，唇角噙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垂脸，收好了会计书，规规矩矩的坐着，等，似心中有数了！
看！
还得我小凤啊！
心细如丝善于观察！
能扛重任！
“小金，你……”
“厂长，听我说！”
我示意贾厂长别急，关子卖的差不多就成了，拿了点架儿，“今天，我下午去了城中汇合商贸大楼的永真公司，他们公司，主要是从南方厂家拿货，鞋帽衣都有，简装大包发来……”
“金副厂长，你说重点被！”
牛大力这个着急，“哪次你回来，都念叨一遍跑的公司，结局，都一样么！”
咳~！
怪我喽！
我清了清嗓儿，“这回不一样啊，这个永真啊，需要单独的精装鞋盒，所以，我就见了这个马业务员！”
“拿下了？！！”
大力的脖子一抻，牛眼珠子凸出来，“那啥马业务愿意和咱厂合作啦！！？！”
我笑了笑，“拿下谈不上，不过，明天马业务会来咱们厂考察，只要考察可以，我们就可以签合同了！”
“哎呀！！”
牛大力拍上桌子，：“终于来活了啊！！”
“你真厉害！妹子！”
黄兰香笑着和春妮扯住手，姐妹情深啊！
憨子傻笑，“金副厂长，能吃肉包子了！”
“对！”
牛大力点头，搂住憨子的肩膀，“咱厂有效益啦！你想吃多少都行！！”
淡然的，依然是孟小凤，他坐着没动，头半低不低，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等等，都先别激动！！”
贾厂长想的周全，控控场就看向我，：“小金啊，咱厂就这么大，你说，人家公司业务来了，一看咱厂这环境，不得觉得太……”
“放心吧贾厂长！”

我拍了拍贾厂长的手，“我有数！”
“有数？”
贾厂长皱眉，“你认识那业务？”
我笑的意味，没答话……
想说认识！
但马业务，还不认识我！
缘分吧！
我自己都没想到，会遇到马大爷，业务科的科员，马友良！
养老院——
喜欢找我下象棋的马大爷啊！
他高高瘦瘦，眉头上，有颗大痣！
刚住进养老院的时候，我还说，马大爷，您这眉头痣显眼，有福气啊。
马友良笑着回我，什么福气，是眉有大志啊，我这辈子，没有大志向，就平平淡淡的。
平平淡淡！
完全可以概括马大爷！
马大爷是因为老伴去世，自己在家太寂寞，就住进来了！
儿女！
都很孝顺！
女儿还是音乐学院的教师，不想他住养老院，三番四次的来接！
马大爷为儿女着想，就跟着回去住了几个月，最后，自己又来了！
为啥！
在养老院，有人陪他下棋，有老头们天天找乐，他回家只能自己去公园，就说没意思！
他儿女后来也就看开了，同意马大爷长住了，每个月，年节，回家住几天！
至于马大爷的过往，也都和我念叨过的对上了！
开始，他说在私营企业工作，业务科员，后来，转做行政！
一辈子没求过大富大贵，就是图个安安稳稳，怡然自得！
马大爷自己都说，除了老伴走在他前头了，儿女都不用操心，挺满足的。
好在！
我有温姐罗子齐忠恒他们打好的提前量，见到马大爷也没过分激动！
中规中矩！
只是，咱熟啊，自然，也就知道马大爷是啥心性！
心软！
马大爷心气不高，人随和，感性，我抓到这几点，谈业务的时候，就只强调福利，眼圈生生憋红啊，现年三十五六多岁的马友良，就愿意第一时间来厂考察了！
效率！
远超别的公司！
和别的公司谈，是免去递条子，业务也忙，啥都有个过程，咱得等人到出空来厂考察，这才能敲定合同！
我没想到的是，最先来考察的，是马友良！
啥也不说了！
养老院！
哥们福地！

只是！
我真想不到马大爷需要改变什么！
回厂这一路，都没有想通，不过，也没多纠结！
毕竟！
日后还会继续遇到养老院的大爷大妈，并不是每个人都像罗子，齐忠恒有特别大的硬伤和遗憾，大多，也都是风雨中平淡而过！
如同红云，我虽然还没确定她是养老院哪位孙大妈，但她的确，也是我贵人啊！
而我并没有改变红云什么，她小小年纪就嫁人了，好在，还通着信！
回神！
我招呼着龙珠们凑过来，“开会！明天马业务上门，我们必须做到订单当场签成，以防有变！现在啊，都听我说，春妮，你明天上午就……”
七个人，头碰头的围城一圈，听我小声的指挥安排……
牛大力皱眉，春妮点头，憨子懵懂，黄兰香认真，孟小凤依然是面无表情，不过，时不时会颔首回应我。
交代完！
我直起腰就来了一嗓子，““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众人回复！
我提气，“能不能开张！就看大家的表现了！有没有信心！！”
“有！！”
依旧配合！
贾厂长还有些疑问，凑到我耳边，“小金啊，这么干，真的行？要不，咱等他考察时就运转机器，假装订单很多……”
“那太浪费辅料了！！”
我拍了拍贾副厂长的胳膊，眉头微拧，“厂长，就按我说的来吧。”
老天爷给我的捷径……
哥们必须要走！
……
次日上午！
我依照和马友良的约定时间早早到巷子口等待，十点十五，远远的，就见马友良骑着自行车过来了，白色衬衫，黑色休闲裤，车把上挂着个公文包！
最显眼的！
还是眉头的大痣！
这，也是我认出马大爷的主要标志，人老了，不论胖瘦，都会脱相。
女人变化略微明显，男人相对而言比较抗老！
至少！
我现时遇到的这些大爷大妈，男的都比女的好认！！
“马业务！！”
我挥起了手，“在这！”
“小金啊！”
马友良对我笑了笑，骑车过来，“厂子在哪了？”
“巷子里！”
我大拇指朝着肩后一冲，“车锁这就成！我带您进去！”
“在巷子里？”
马友良有些狐疑的朝着巷子看了看，：“这么偏啊……”
“福利厂么！”
我嘿嘿着，“MZ给找的地儿，您多理解！！”
“哎！理解！”
听到MZ福利，马友良就轻叹了声，锁好自行车，“不容易啊，走，去看看……”
“嗯！”
遇熟人就是好！
我笑着带马友良朝巷子里走，该聊的情况也都聊了，资质都介绍了。
剩下的……
咱就博吧！
“马业务，这就是我们厂外门！”
我说着，“别看我们厂子小，是福利单位，可员工都很勤奋，自我要求都非常高！只是，周遭质疑声重，不给我们发挥的机会啊……”
“嗯。”
马友良看着环境点头，“厂院虽小，但干净，整洁，精神面貌不错！”

“肯定的啊！”
我扯着嘴角，笑着，“咱厂员工干劲儿都足着呢！现在！就差您这订单啦！！”
刚进院！
春妮就梳着大麻花辫精神抖擞的在小楼前面站定了！！
“小金啊，这姑娘是……”
“马业务，这是我们厂的员工，春妮！”
我先和马友良介绍，转眼，在看向春妮佯装费解，“春妮啊！你这是做什么啊！”
春妮笑着指了指马友良，张嘴，“欢，欢迎，欢迎马，马……”
“哦哦哦，春妮，我知道了！！”
我瞄着马友良的脸色，“你这是要欢迎马业务吧！！”
春妮点头，嘴里继续，“欢，欢迎……“
“她这是？！”
马友良诧异的看我，“说话……”
“春妮啊！马业务心领了！知道你欢迎他啊！”
我冲春妮挥了下手，看向马友良就低声叹气，“马业务，春妮这姑娘啊，可怜啊，打小就口吃，但心眼儿特别好，我都没想到，她会特意出来欢迎您啊！“
“哎呦。”
马友良低声唏嘘，啧啧两声，在看向春妮眼底就有些心酸，“姑娘啊，心意我领了！谢谢你欢迎我啊！”
春妮笑着点头，手上做出请进的动作！！
我没多余的表情，心里默默吐息！
第一步，搞定！
进了小楼，我继续介绍，先领马友良去工作间，“马业务，我们的机器是最新型的，每小时都可以保证……”
马友良听着认真，看完机器，上楼，继续辅料间——
“马业务您看，不论是瓦楞纸箱还是普通纸箱辅料，我们的品质都是最好的……”
前前后后一阵白活！
我手上还拿着报价单给马友良看，“我敢说，北宁市所有的包装箱厂在内，在报价上，比我们低的，质量没我们好，比我们高的，产品质量和我们一样……”
“可以。”
马友良紧着双眉看报价单，“这样吧，我回去在和……”
“咳咳！！！”
我抚了抚胸口，“马业务，您继续！咳咳！”
“小金啊，是这样！”
马友良呼出口气，“要和我们公司合作的小厂比较多，你们情况都差……”
“哇！！！”
哭嚎声猛传而出！
“怎么了？”
马友良一个激灵，“什么动静啊！”
“不知道呀。”
我装蒜着，“是谁哭了吧！”
马友良循声就走出房门，“他这……”
一到走廊！
“哇！！”
憨子就在走廊尽头处，坐在地上咧着大嘴是嗷嗷的哭！
边哭边抽啊！
旁边的黄兰香是满眼的焦急，：“憨子！你别哭了！业务都来了！咱厂马上就有订单啦！你不会失业的！！”
咳~
我就不动声色的摸了摸鼻子……
小兰！
给你演技点个赞！
憨子！
用力哭！
回头金副厂长补偿你！
“我，我想……”
憨子哭着要说话，黄兰香捂住他嘴就点起头，“憨儿啊，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你放心！咱厂马上就有订单啦！！”

“小金啊。”
马业务怔怔的看向我，“那小伙子，怎么哭的那么惨？”
肉包子刺激的呗！
“唉！”
我叹气，“马业务，我们厂什么情况您也都看到了，厂子小，活少，他这是急的啊，家里困难，糟心啊！”
实话能说吗？
“不容易啊。”
马友良眼圈微微红起，刚要上前搀扶，憨子就被孟小凤和黄兰香一左一右给架起哄走了！
戏完就退场！
演员要敬业！
“马业务……”
我试探着问，手，还在后脑处挠着，“咱这合同您看……”
“这样！”
马友良低头又看了看报价单，咬牙，“明天！我给你信儿，回去后我在考虑考虑！小金，你看行吗？”
“可以啊！”
我应着，胳膊垂放下来，嘴角牵着，“合作么，您是得……”
“金科长！！”
音炮声儿出——
啧！
默契！
刚刚好！
牛大力虎着脸过来了，“啥时候签合同！我等干活呢！”
“哎呀……”
马友良抬眼的瞬间就一哆嗦，“他，他是……”
“马业务，他是牛大力！”
我轻声应着，“我们厂的车间主任，牛主任！这就是马业务！！”
“马业务您好！！”
牛大力朝马友良伸出手，“合同啥时候签！我这人性子急，等干活呢！！”
“合同……”
马友良仰头看着牛大力，眉上大痣都颤了，：“现在就能签，这样，我们，先签订一个月的鞋盒业务，你看…”
“没问题！！”
牛大力握着手一用力，带的马友良都是一趔趄，“马业务，我保证让您满意，金科长！那现在……”
我转眼，看向马友良，“马业务，那咱，签合同？”
“签！”
马友良发狠般点头，“走！签合同！！”
“痛快！”
牛大力自带音效的与马友良握手，“马业务！合作愉快！！”
“哦……”
马友良脑门继续渗汗，音儿颤着，“愉快，肯，肯定愉快。”
我抿着嘴唇真是生憋！
这他妈三步不易啊！
春妮头阵，黄兰香小凤负责憨子，牛大力殿后一镇……
想迅速拿下！
一步都不能差！！
马大爷！
您别怪肖儿不厚道~
咱实在耗不起啦！
回到办公室，马友良就在我们厂龙珠们瞩目的小眼神中……
签订了！
这么久以来的……
第一份！
订单！！！

……
马友良离开前，办公室还很安静！
安静到听不着大家呼吸的声音……
但！
我刚把马友良送到厂门口，二层楼里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呼声——
“同志们！效益来啦！！”
咳！
楼都颤了！
“小金啊~”
马友良倒平静了，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微微牵起，“你们厂能维持到现在，不容易啊，难为你了。”
“马业务……”
我看向他，“谢谢你，我们厂，很需要订单，这一步啊，感谢您帮我们迈出去！”
或许……
他多少也猜到我玩了路子！
将心比心呗！
马友良轻声唏嘘，“小金，你别客气，都不容易，不过，我这订单给的痛快，你们厂可一定要按时……”
“你放心！”
我点着头，“咱厂肯定保质保量，按时完工，百分百，让贵公司满意！”
“那就好……”
走到巷子口，马友良还看着我笑，“小金，单从业务员的角度看，你口才很好，不怕生，人聪明，活泛，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和我很熟，很了解我……”
“哪有啊。”
我牵着嘴角，“昨天，是第一次见您呢。”
端量着马友良的眉眼，也是感慨！
马大爷会想到吗，站在他身前的，是他三十多年后才会认识的人！
肖儿~
陪他下棋的肖儿。
“那，这可能……”
马友良笑着，“就是眼缘？”
“对！”
我点头，“眼缘！”
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马友良含着笑意点头，骑上自行车，眼睛，却在看到车前一路过的年轻人有些发直，“哎，哎……”
试探着，想叫住他！
我有些疑惑的看向那年轻人，小伙子，看穿着，在这年月蛮前卫的，“马业务，您认识的？”
“不认识。”
马友良摇了下头，眼巴巴的还看着那年轻人，“小金，他听的那个，就是小录音机吧……”
“小录音机？”
我再次看向那年轻人的背影，隐约的，从头边儿看到耳机线，就说他走路怎么有些踩点呢，不就是……
随身听么！
“怎么，马业务喜欢那个？”
“不是。”
马友良沉息有些着急，“是我女儿，她喜欢唱歌，说是小录音机能随时随地听歌，学歌，我打听过，只有国外有，那个，小金啊，你回厂吧，我去追那个年轻人问问，看他是……”
“等等！”
我扯住马友良的车把，“马业务，您就是想买那随身……小录音机是吧！！”
“对，小金你……”
我笑了，“简单！这事儿我帮你办了！”
姜南就搞这个么！

嗦尼的！
他那阵还要送我一台，我没要，现在的随身听音质……
我听不了！
不过！
属实紧俏！
别说八一年！
九十年代初期，随身听在小城还都是稀罕物呢！
“真……真的？！！”
马友良差点没从自行车上栽下来，“小金啊！那个得去国外……”
“一个星期后您来取就成！”
我笑着，“我有朋友可以帮忙的！您放心！！”
“天哪！！”
马友良眼红了，语无伦次的呦！
“小金啊，我女儿特别特别喜欢唱歌，她们老师都说，她适合唱歌，知道了这个东西后就……哎呀，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能……谢谢！我真的谢谢！！想都不敢想啊！多少钱都行！我准备好了，就是以为得……”
“马业务！！”
我拍了拍他胳膊，“举手之劳！您跟我，别客气！”
……
真想说！
我知道您女儿爱唱歌，日后，她还是音乐学院老师，来养老院看望您时，还指点过我，没成想……
嗨！
马友良骑车走远，回头看我时还红着眼眶，激动不已！
我挥手，微微的吐息，唇角淡笑，能帮上忙，心里还好受点！
这么看来……
马大爷女儿日后能成音乐教师，也有我的一分功劳了？
……
回厂！
龙珠们彻底炸裂，围着我欢呼啊！
差点应了那句话，只要钱到位，玻璃全干碎！
牛大力喊得青筋暴起，差一点就要给我扛起来，黄兰香和春妮高兴的抱住我，小凤都笑的弯起了眼睛！
贾厂长最夸张！
手指伸到墨镜后面，轻轻的拭泪……
“哇！！”
沸腾之时！
憨子哭的鼻涕来噻出来了，“金副厂长，别不让我吃饭啊！！”
我抬起手，“同志们！告诉憨子，给他吃什么！1！2！3！”
“憨子！！！”
龙珠们有默契的齐声大喊，“给你吃肉包子！”
憨子的鼻涕一吸！
萌萌哒两秒……
眼泪顿止！
唇角大大的裂开，“好！”
众人齐声爆笑，“都吃肉包子！！”
喜悦，激动，振奋，昂扬……
我挥舞着胳膊，“同志们！开工啦！！”
机器！
轰轰的开始运转……

各司其职！
我们都换上了工作服，热火朝天，干劲儿十足！
间歇时！
牛大力就带领大家喊起口号，“机器不停转！”
我笑着和小兰她们回应，“我们不停干！！”
牛大力瞪圆了眼，“谁最辛苦最奉献！！”
我怔了下……
还有这句呢？
哥们没教过啊！
疑惑着，眼神猛地和孟小凤撞上，他给了我一意味的笑脸，随着众人开口，“小金小金我们爱！！”
“呵！”
我扯着嘴角笑出了声，操作着机器，鼻腔，莫名发酸——
“谁最值得我们爱！！”
黄兰香又开始鼓动，大家冲我齐喊，“小金小金大家爱！！”
这是……
逼我哭啊！
我唇角弧度扬起，“不怕辛苦和奉献！团结一心就是爱！”
“对！”
大家一起发笑，“团结一心就是爱！小金小金最可爱！！”
“……”
我牵着唇角，望着这一张张淳朴的笑脸，小兰，春妮，大力，憨子，贾厂长，小凤……
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是收获，是无价的情谊！
貌似！
真的应了那句话……
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放弃！
最后得到的，不是幸运，是前面的苦心经营，才有后面貌似偶然的相遇。
……
“大哥，我们今天干劲儿都特别足！！”
躺在床上——
我握着话筒贴在耳边，激动的，和霍毅说着白天签下的订单！
“大哥，这是不是一个特好的开始！！”
“是，肖鑫同志开心最重要。”
“我当然开心！”
我扯着嘴角笑着，调整个舒服的姿势的躺着，电话粥煲个没完，“大哥！这就是我的福地！你是我的福星！！”
“福星？”
霍毅沉着腔调，“那你就更得安生的待在老子身边，记住没。”
“嘁……”
我笑了笑，低声，“记住了。”
三两句不离这个！
抿了抿唇，我哪里舍得……
离开大哥你啊。
那天！
我不过就是拄着斗柜和你打电话，手臂麻了下，第二天，你就叫勤务兵来我卧室床头安装电话分机，让我躺着打，晚上，可以聊到睡着……
唉！
这先例！
你都给我开了，大哥，你对肖鑫好到变态了啊！

失神了很久……
我并没有急着去给李三刀去电话道谢，时机还不成熟，所谓大恩不言谢，这情分我记下了！
等到有一日自己能站的和刀哥差不多高了，有的是机会，去还今日的‘馅饼。’
至于大哥么……
我抿着嘴角傻笑，等他回来，我要好好谢他！
腻乎！
心里美啊！
自然！
每天也都唱着美了美了！
想和大哥一起高飞！
……
福利厂一天天的趋于正规，短短俩月，效益惊人！
当然，还得感谢我大哥！
我向mz提交了购买设备的提案，甚至和贾厂长开始研究厂房的扩建计划，日子过的忙碌而又充实！
五一过后，柳絮开始越发的猖獗而又梦幻……
我坐在办公桌前整理订单，休息时，偶一转眼，不自觉地，就会傻笑出声！
一个月！
多说一个月！
大哥就回来了！
看！
美了后日子都过的快了！
小马达~使劲儿转吧！
“小金啊，你笑什么？”
回神~
我看向贾厂长不解的脸仍是牵着嘴角，“没笑什么，厂长，今儿周末了，下班前的本周工作总结会咱别忘评出个优秀员工！奖品，一条毛巾。”
周周都评！
培养积极性！
“好。”
贾厂长没有异议，“没问题。”
‘铃铃铃~~铃铃铃~~’
电话铃响，我习惯的接起，“喂，你好。”
“小金啊。”
温姐的声音响起，“是我。”
“你好，温处长，有事？”
无论私下和温姐多熟，在单位，我还是称呼温处长，咱得维护温姐权威么！
“有事。”
温姐的声音有些低沉，“是这样……”
“温处长。”
我心里微微发紧，“不会是，我要求购买设备的提议被驳回了吧。”

目前！
这算是我厂最大的事儿了！
效益起来了，设备也得跟上啊，小马总拉大车不是长久之计啊！
“唉！”
温姐轻叹一声，欲言又止，“不是，小金啊，纸箱厂现在效益好，理应增加设备扩建，这是好事，我们支持，我给你打电话，是私事儿。”
私事？
我紧了紧眉，听温姐继续，“那个，算了……小金啊，明后天我要带远远出门，所以，课就先不上了，正好，你休息两天，下个礼拜，咱在正常上课，啊。”
“没问题。”
这么点事儿温姐怎么说的吭哧瘪肚！
“温处长，您真没别的事儿？”
“我……”
温姐的呼吸都累，“没有，你就放两天假，咱们，下礼拜再见。”
“好。”
合上电话，贾厂长问我温处长说什么了，随意的回了句，我就抿起了唇！
想着这俩月，温姐的确是不太对劲。
不！
从过年开始，她就心事重了！
表面上，温姐还都是笑意温和，一如往常！
可我总会捕捉到她愣神的样子，望着某一方向，恍恍惚惚……
我给温远上课时，也委婉的打听过，这臭小子完全就局外人，对我的关心远超他自己妈！
问他屁用都不顶的。
“呼……”
喝出口长气，我不自觉地揉了揉心口，憋闷上了。
‘铃铃铃~~铃铃铃~~’
电话铃再次响起！
我却没动，总觉得，不是好事儿。
“小金啊，你接电话啊！”
贾厂长听电话响就高兴，站起身，“咱厂这业务啊，是一天比一天多了！得！我去个洗手间，一会儿咱好开会！小金！你接电话！”
“嗯。”
我扯出个难看的笑脸，看着贾厂长出门，办公室里，也只剩我自己了。
拿起话筒——
“喂，你好。”
“金小爷？”
听到庄少非的声我居然吐出口气，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
“您这一天够忙的，快下班还联系业务呢？”
“装大蒜！”
我懒理他的揶揄，“你有事儿说事儿！”
猜他也没正事！
每个礼拜他都得来我们厂两趟，美名其曰，视察我工作！

好在他不添乱，不但帮着大家忙活，间歇时还给大家来几个段子，带动情绪！
“什么态度啊你！就这么对你铁磁儿啊！”
庄少非依然不正经，“忘了小录音机还是哥们给你跑腿送去的了？”
“我没给你们唱歌啊！”
我笑了声，“说的像我多不讲究似得！”
“所以啊~”
庄少非拉着长腔，“这回啊，你又得给哥们唱歌啦！”
“这回……”
我没明白，“为什么？”
马大爷也就要一个随身听，拿到手后对我感恩戴德的还就差下跪了！
最近，我也没在求谁帮我什么忙啊。
“罗子，出事了。”
“啥！！”
我猛地站起，“他怎么了！！！”
“呦呦呦，您小点声~”
庄少非啧啧着，“您这对罗子的关心劲儿我都吃醋了……”
“装大蒜！！”
我横了横眼，“罗子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他……”
赌博？！
“被公安抓了。”
“啥？！”
“被抓了。”
庄少非懒洋洋的应着，一点着急劲儿都没有——
“他啊，最近不是赚了些钱吗，又倒腾上古董了，在古玩街那，忽悠老外，弄个古钱币，愣告诉人家元朝的，十枚古币，坑了人老外两千多，这老外发现被骗就报警了，罗子有跑？不过你放心，哥们都给摆平了，罗子现在已经回家了。”
“……”
罗子这俩月开始倒腾古董了我知道，赚钱么！
只是——
“庄少非，罗子和我说过，他收的东西都保真的，怎么就会卖老外假钱币？”
“呵呵~”
庄少非鄙夷的笑了两声，“古钱币是真的，可是他那古钱币啊，后头写的是光绪通宝！哎，你告诉我，元朝流通这个？那忽必烈也太他妈高瞻远瞩了！屈不屈啊！”
擦！
我无语了！！
“金小爷啊，我不是让你领我情，只是提醒你，有些人啊，你不能深交，哥们总觉得，你对罗子的用心不一样，但他那人，不值当……”
“庄少非！”
我罗大爷啊！
抬手！
我摸了摸自己的额角，缓解了下语气，“罗子人品没问题的，回头，我看到他，会教育教育……”
“有用？”
庄少非嗤笑，“鱼儿，你别糊涂啊，我实话告诉你，罗子为什么倒腾古董坑老外！要还债，赌债！你明白吗！这几个月，他可没少赚，两万块，全输了！要是没哥们，他这回就得臭局子里，出来还有人揍他呢！告诉你啊，哥们可都看你面子给平的！否则谁理他啊！赌徒没人性的！你明白吗！！”

……
头彩儿一出！
好运连连！
真心觉得日子美起来了！
早上去厂子这一路我都忍不住在车里摇头晃脑的唱！
“为了把你追啊~我为了和你飞~我漂洋过海日夜兼程把你追随~~”
黄兰香就是笑，眼里也满是神采，兴起时还会轻轻的拍起巴掌~
“相识的夜色是多么撩人~月亮美啊~你也更美~不管外面雨大天有多么黑~在苦的日子它都会有滋味~~”
我扶着方向盘，眼尾则不停的逗弄着黄兰香，“相信我相信我亲爱的~直到秋风瑟瑟~荒草成堆~~”
“我美了美了美了~我醉了醉了醉了~你是我这一辈子~最美的玫瑰！~~”
黄兰香笑的眼睛亮亮，嗓子里轻轻的随着我发出声音~
“小兰，一起来~！”
我嘚瑟的拿情，“我美了美了美了~~我醉了醉了醉了~~谢谢你这一辈子能把我来陪~~~！”
“……带上我们的誓言~一起高飞~~！！”
嗨了一路！
每早我都会如此，哥们完全就是身体力行的告诉黄兰香！
什么叫移动唱歌机！！
不要脸牌的！
最近！
我卯着劲儿的就爱来这一首，精神异常，嗑药似得，带的小兰都会哼哼了！
她问我，妹子，你最近为啥这么喜欢唱这首啊！
我告诉她，美了啊！
是真美！！
打从马友良的那笔订单开始，之前跑过的公司业务员都按照约定时间陆续进厂考察！
根本就不需要在玩啥路子，合同签的是一个比一个痛快！
有的甚至都不需参观，直接去办公室，需求，用量，样品直接给我！
敲定下交货时间，立马签字！
我忙归忙，累归累，心里是真的喜悦！
尤其是看到堆积起来的订单，龙珠们工作时高涨的热情……
任谁！
都会觉得特有成就感吧！
我打电话会和霍毅说，大哥！我太喜欢这签字的过程了，过瘾！
一开始！
我觉得这都是自己的功劳，不说百分百，也是百分之七八十吧！
直到半个月后，我逐渐品出了不对味儿，首先，是这些来签合同的业务员是一个赛一个的痛快！

就说信任你，要把订单给你！
哎，不夸张啊，上赶子给你钱似得！
一两次尚可，若每天如此，我心里，能不犯嘀咕么？
我虽照单全收，钱么，不赚白不赚！
但咱厂是什么德行，心里能没数么！
就像马友良说的，我们这种街道小厂特别的多，硬论起来，谁也并没比谁多几分优势！
业务员怎么就能跟吃错药似得，就要把订单给我，怎么着，我长得就那么好看啊。
即使我委婉的表示，我厂最近的业务量正不断增大，如果贵公司要用货着急，时间上……
“没关系！！”
没用我说完，业务员就接茬儿，“我们公司的这批包装箱不急，你们慢慢来！”
雷的我啊！
外焦里嫩！
没听说过诶！
直到——
有不认识的业务员上门，真不认识！
我跑的公司是多，去了谁家心里还都有数的，那业务员上门，也是就奔着签合同的，我一看公司名头——
‘北宁市三鹰文化用品有限责任公司。’
业务员还嘴硬，“金科长，您真去过我们公司，当时是别人和您谈得，特别的愉快，所以，我们公司决定，未来三年的大包装箱，全都与贵厂合作！咱不说别的，就咱厂这规模……”
“咳咳！”
贾厂长都听不下去了，“这位小业务啊，你说你是哪家公司的？”
“三鹰。”
小业务规矩的回话，坐我办公桌旁还继续卖弄嘴皮子，“金科长，我今天一来考察啊，真觉得……”
“三鹰？”
贾厂长推了推墨镜，拧眉冲向我，“小金啊，三鹰是北宁很有名的文化用品公司，大公司啊，就咱厂这几台机器能完成人家的需求量吗，一旦要是违约了，那违约金不得……”
哥们真生憋啊！
心里能不明镜么！
用庄少非的话讲，这福利厂就一作坊，小业务员还用了‘规模’一词儿！
够能捧的诶！
“这位厂长！你放心，我们公司是非常人性化的！”
小业务听完贾厂长的话就有些着急，脸都红了，“在咱这儿，就没有违约金这说道，我们公司的包装箱用量虽大，但完全会根据贵厂的生产以及……”
“小曾。”
我静静地打断小业务，“三鹰的总经理，姓李，是吧。”
“呃……”
小业务脸上掠过尴尬，有些无措，“我们总经理，他，他……”
“明白了。”

我颔首，“签合同吧！”
“真的！！”
小业务高兴的，递过合同，“金科长，您看看，有哪里需要改正的，我们公司全权配合。”
咳！
我接过合同看了看，完全就是一份不平等条约！
简单来说，就是一切都以我厂为主，就连最终解释权都归我厂所有——
狗血的啊！
“小金啊，这……”
“没事。”
我回了贾厂长两字，拔下刚笔帽，在小业务员期待的眼神里，签上了我的名字。
“谢谢金科长！！”
小业务不掩惊喜的拿过合同，整个就是一副‘任务完成，班师回朝’的模样！
起身后，他还冲我鞠了一躬！
“金科长，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回头，我会叫人把生产样品给您送来，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我和他握了下手，送小业务到门口，：“小曾啊，谢谢你了。”
“不客气！”
小业务回头冲我笑笑，心虚虚的透着紧张，“能和贵厂合作，是我们公司的荣幸，您忙！您忙！！”
我没在多言，回到办公室贾厂长就有些坐不住，我三两句做出解释，贾厂长听完就剩激动，“小金，这不等于是天上掉馅饼吗！”
“是啊。”
我轻声说着，眼睛看向窗外的花红柳绿，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办公桌上的合同……
刀哥！
李三刀给我的吃的大馅饼！
情分！
我接了，也并没有和小业务把话点明，事儿很简单嘛，刀哥就是怕我不领情才搞的这么麻烦，再说，他给我馅饼，究极根本，也并不是冲我！
那是……
大哥么！
唇角渐渐的牵起，我扶着桌面起身，看着院里飞舞的柳絮有些失神……
直到这一天，我才终于明了，为什么，这些小公司的业务员都会抢着给我们厂订单了！
因为！
我和大哥说过，我享受签字的过程！
所以？
中国好大哥！
军字头！
牛撒！

咳！
我都听呛了，匪夷，“狐狸精？”
老子？？
魏大明也是无语，“她就是这么和我聊的，偷摸的，神叨啊，还带来一干女儿，下午四点多到的，把电话打医院去了，霍护士去接的，说要送去招待所，这老太太不同意，非要住你这儿，还说霍医结婚她都没看着，就收到一张结婚合照，这回啊，必须得和你一起住！
霍护士没办法，还得回去上班，就让我陪着，结果，不一会儿啊，夏护士听到信儿就来了，和这老太太还挺熟的，一个劲儿聊，我预感不好啊，你得小心点儿啊！”
妈的！
我预感也不好了！
夏雪菲参合进来还能有好事儿？
拧了拧眉……
夏雪菲肯定知道霍毅是领养的，她是和霍毅一起长大的么，她爹还是副院长，所以，爱屋及乌，想嫁给霍毅不得讨好人家妈啊，但事儿要论到哥们这儿……
我擦！
没见面就先泼凉水啊！
“小金嫂子，通过我的观察吧，这霍医的干娘啊，挺迷信哪！”
魏大明粗眉也是紧着，“她就说做的梦不好，狐狸精要祸害她儿子，对我倒是挺热情，但我怕你吃亏啊，给霍医那边去电话，他这会议到了考核期，近期禁止对外通话，没辙，我就问霍护士，她说这老人哪次来都送招待所，可这回，老人自己不去啊！”
考核我知道！
大哥要回来了么！
会议末期当然会考核啊！
谁知道他妈能在这时候做梦？！
寸呗！
狐狸精都出来了！
搞笑不！
“小金嫂子，你……”
“别说了！”
我挥了下手，“大明，我先回去看看，大哥的干娘，你也说是我婆婆，老人家来了，怎么也不能怠慢，慢慢处，啊。”
说完！
我抬脚就朝着家属楼走，心也悬的呼的……
“我知道……”
魏大明絮叨着跟在我身后，“我不是怕你吃亏么……”
我佯装无所谓的笑笑，“大明，我能吃啥亏，那是婆婆！宽心！”
“妹子，咋得了？”
黄兰香也好信儿。
“没事没事！”
我晃着小臂上楼，默默的调整呼吸，拿出我年度最最亲切的笑容，用我的真心，拿下这干娘婆婆的成见！
三楼！

刚到走廊，我就看到了杵在我家房门前的三个女人，一老，两少！
老的那个就是葛桂芝，体态微胖，皮肤略黑，脸上的皱纹很重，和余梅对比，像比余梅大了一轮！
穿着浅灰色的对襟罩衫，后脑，梳着个发髻，穿的算是体面，此刻，她正握着夏雪菲的手笑，嗯，算是慈祥。
俩年轻的！
除夏雪菲外，另一位，是个颧骨高突的姑娘，二十五六岁，满脸严肃，辫子盘在脑后，穿着深蓝色的翻领衫，个头和金多瑜差不多，面黄，瘦，杆子样儿，又细又高的！
几秒间！
我打量个遍，脚下，依旧是向她们走着，没等开口，正和葛桂芝说笑的夏雪菲就看到了我，下颌朝我一指，“大娘！你儿媳妇儿回来啦！金多瑜，才下班啊！！”
唰！
老太太脸朝我转来，嘴角的笑意顿隐，抿唇，些微不爽，没言语。
“妈！！”
我特热情的就喊了声！
石破天惊撒！
葛桂芝当即微怔，“你……”
我疾步上前，笑的灿烂而又欣喜，扯住她的手，常干农活，有些粗糙！
“妈！您来了怎么不提前给我来个电话呢！我好去接您啊！结婚这么长时间了！我就盼着见您老一面呢！”
说着，我没等葛桂芝反应就看向夏雪菲，“小夏啊，谢谢你照顾我妈了！进屋！快进屋！”
“我就不进去了，大娘可等你好一阵子了，你们好好说说话吧。”
夏雪菲不冷不热的回我，旋即，又笑的贼亲切的冲向葛桂芝！
“大娘，我先回去了，回头，你要是没意思了，记得打我办公室电话！我陪您逛街……”
“哎！好！”
葛桂芝把手从我掌心里拽出来，朝夏雪菲慈爱的笑了笑，“谢谢你了小夏，回头大娘再去看你，先去忙吧！”
“嗯！”
夏雪菲礼貌而又乖巧的挥挥手，“大娘再见！”
走了！
都不忘剜我一眼哈！
呵呵……
“呦！小魏！！”
葛桂芝挂着笑，冲着魏大明又过去了，“大娘还没好好谢你呢！不忙就进屋坐会儿吧！”
“我不坐了。”
魏大明有些局促，“大娘，我……还是送您去招待所吧。”
“这我干儿子家啊！”
葛桂芝笑着，“我这次来啊，就是为了看我儿媳妇儿的！做的梦不好！得来瞅瞅！镇一镇，你要是忙啊！就先回吧！啊！”
魏大明站着没动，眼睛，问询般看向我……
“回去吧大明。”

我淡笑着，“后勤部事多着呢，忙你的去！”
操心的！
“好。”
魏大明点头，沉了口气，冲葛桂芝行了个礼也离开了！
“这姑娘又是谁啊！”
葛桂芝是真热络，看到黄兰香还去摸摸她的脸，“是我儿媳妇儿的……”
“邻居。”
黄兰香中规中矩，“大娘，您叫我小黄就成。”
“哦，邻居啊！”
葛桂芝点头，“小黄，那没事儿常来家里坐坐……”
我站着一直没动！
观察！
表面上看，葛桂芝啊，人不错，热情，朴实，只是，她刚刚把手拽出来，也是在无声的嫌弃我，看来，她真是把我当狐狸精来镇的！
上哪说理去！
“哎。”
走廊人一空！
葛桂芝眼就凉了，歘的，那叫一快，“你就是金多瑜？我儿媳妇儿？”
“嗯！”
我挤着笑，“妈，其实我早就……”
“和寄给我的结婚照片咋不太一样啊。”
葛桂芝紧着眉看我，“照片看着挺老实，怎么照的跟俩人似得，真人这眼珠子亮的，哪哪都不对！”
本来就俩人么！
精气神啊！
“妈~结婚照片吧……”
我陪着笑，“我拍时候紧张了，就有些呆板。”
“真是越看越是一副狐狸精相，难怪我做梦了。”
葛桂芝懒得和我多言语的样儿，抬手指了指瘦杆儿姑娘，“她是玉霞，我干女儿，是懂点道道，我们村儿有名的仙姑，我这梦啊，就找她给看的，命格啊，硬！专压邪事儿，我就信她，你呢，叫姐或是仙姑，这回啊，我必须把自己这个梦给破了……杵着干嘛啊，开门，话，咱得回家说！”
纳尼？
仙姑？
哪路仙儿的！
命格硬都出来了！
深吸了口气！
我拿出钥匙开门，门口还有两包鼓囊的玻璃丝袋，我想应该是葛桂芝给带来的土特产，没犹豫，门一开我就要帮忙拎，玉霞却忽然呵斥一声，“别动！”

“……”
我不知道说什么。
道理都懂！
我也恨，可谁叫他是我罗大爷，谁叫我他妈是穿越来的啊！
师父！
干爹！
养老院的故人哪！
看他不管？等着他小手指被跺？等着他姑娘看到他就烦？
他妈的！
“鱼儿？鱼儿？”
庄少非轻了轻音儿，“哥们说重了？”
我吸了吸鼻子，“没……”
“靠！”
庄少非劲劲儿的，“为了个赌徒你说你……你倒是多关心关心哥们啊！回头我也赌去！倾家荡产的，看你心疼不！”
“别来劲啊。”
我无奈的笑了声，“你说的都对，但，我不能不管罗子，那我大……兄弟，不抛弃，不放弃，而且，罗子对我还很好，我……”
“谁对你不好！！”
庄少非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儿，恨不能掐死我！
“是华子不好，还是姜南不好，谁不对你有求必应的！哎！你就是条没心没肺乱游的鱼！行了！哥们不爱跟你一般见识！这么和你说，罗子要是不戒赌，他这辈子，纯是废品！外加他那俩跟班！废品中的废品！”
呵！
先见之明啊！
“是！”
我点头，“怎么戒？劝的话有用吗？我现在也是在想辙……”
“做扣！”
庄少非很干脆的回我，“做个扣！得让他把胆子吓破了！这样，念想也就断了！！”
“做扣？”
“鱼儿，这事儿你先甭管，我安排，回头啊，再告诉你怎么来，我不但让罗子戒赌，还得让罗子记住你情儿，这辈子，都得对你忠心耿耿……”
我没太明白，“那你要怎么做？”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庄少非音色里满是无奈，“鱼儿，兄弟这么做可都是看你面子，罗子那边，你可别憋住了！无论这事儿成不成，日后，你都不能透出一个字儿！否则！白玩儿！”
“我懂。”
点了下头，我稍微能想出些庄少非说的‘扣’……
做局？！
办公室的门被拉开，贾厂长和小兰她们回来了——
没法在就此多聊！
我岔开话题，“你和小柔怎么样了？”

“你说呢？”
庄少非笑了声，“不是你说的吗，床啊，姓氏啊，是对女性不尊重，哥们也没敢玩儿啊，曲线救国，还缠着呢，不过霍柔松动不少，哥们加加紧，争取这俩月把事儿定了！”
“成！”
我牵起嘴角，“等你胜利的消息！先挂了，我这边要开会了！”
属实松动了！
小柔都愿意和我聊庄少非了，劲劲儿的，我感觉，成，是迟早的事儿！
“得嘞！！”
“哎！等等！”
瞄了一眼落座的龙珠们，我压了压声，“你小姨那边，是不是最近……”
“姑奶奶诶，我小姨您就别跟着操心啦！”
庄少非没耐心的，：“我这也要下班了！回见！”
切！~
放下话筒！
我缓了缓精神就看向龙珠们，拍了拍手，“来！现在我们开始做一周总结，先从牛主任开始……”
……
“妹子，你不舒服？”
“没事。”
我冲着副驾驶的小兰笑笑，“就是有点烧心。
心口都憋着，闷得慌，气不畅，隐约的像是有什么预感，却又形容不出！
尤其是想到罗子，温姐……
头疼啊！
“烧心？”
黄兰香有些担心的看我，“是不是倒霉要来了？不对啊，你日子应该是月底啊，喝了几个月的中药，日子不会乱的……”
“不是倒霉！”
我笑笑，“小兰，你这比我自己记得都清楚，我真没事儿。”
提到姨妈我更头疼！
中药喝的我啊！
真是每个月都来，得亏大哥那回卫生巾买的多啊，我这是逼着自己去适应尿裤子！
老老实实的不敢作！
为啥，痛经，谁疼谁知道啊！
“哦。”
黄兰香似懂非懂的，“妹子，咱开会前你是和谁打电话呢。”
“庄少非。”
我应着，“我小姑子的事儿，快成了。”
罗子不能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