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止。夜晚的黑暗里，弥漫着静谧与死亡的气息。刀剑出鞘的声音，将无形的杀气化为有形的利刃，开始了两人的攻防与死斗。
阿波罗的速度快到让人看成闪光一般，突破一切景色来到了卡萨的身前。
神速般的斩击挥了下来，卡萨反射性地往后方跳去。挥出的斩击切裂大地，无数泥土与花朵叶片都飞溅起来，只是，阿波罗全力的进攻却没能对卡萨奏效。
卡萨踉跄地躲开后，又往前一步，这是为了使出杀招的步伐。而紧接着，削掉的肉块就飞舞在了空中，阿波罗的左肩被卡萨一刀砍伤。
没能躲开？阿波罗激愤的心情反而因此冷静了下来，他刚刚明明凭借条件反射已经向右退避，可是却没能躲开。
是因为自己太激动了吗？阿波罗忍住剧痛，调整心态，试图再次发动攻击。
阿波罗从右方使出突刺，瞄准卡萨破绽的全力一击，阿波罗坚信这次必中无疑。
可是，阿波罗的预想没有成真，四处飞溅的不是血液，而是火花。
被挡住了？阿波罗心中一惊，二话不说全力向后退去。可这并不是一步好棋，因为下个瞬间，强力的斩击向阿波罗袭来。
阿波罗试图闪避，可两者的距离实在太过狭小，锋利的刀刃划过了阿波罗的躯体。
这是一记完美的奇袭，但卡萨并没有给阿波罗喘息的机会，第二击，第三击，第四击，不断向阿波罗攻去。
阿波罗分别抵挡住了朝颈部袭来的横斩，以及砍向侧腹的斜斩，在大约持续五分钟左右的攻防后，阿波罗抓准机会实施反击，可是……
卡萨的刀刃，在阿波罗的胸口深深划过。
“啊——”
出血量有点多了，伤口可能深及胸骨。阿波罗注视前方，小心翼翼地拉开距离。可是，下一幕，不禁让阿波罗皱紧眉头。
卡萨冲着阿波罗伸出左手，手中的蓝色光球正在不断变大。
这是魔力弹，阿波罗感到诧异，卡萨这家伙，居然会魔术？
接连喷出的魔力弹射向阿波罗，弹球在空中划出了无形的轨迹，一个个将阿波罗所在的空间全都化成粉末。
阿波罗在紧急时刻跳向一旁，摔倒在地。
看着满身伤痕狼狈不堪的阿波罗，卡萨笑了起来，不过，只是淡淡的微笑。
十分的毛骨悚然，但阿波罗并不畏惧。
“非常意外，按理说你应该不会魔术才对。”阿波罗轻声说道，“不过我从凯利那听说过，你曾经在魔术师公会学习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没能学会魔术而被除名了。如今你却使出了魔术，也就是说，这不是你用自身的魔力形成的攻击，而是借用的某种道具，我说的没错吧。”
卡萨笑而不语，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扭曲。
“我猜，大概是魔晶石之类的吧。”
阿波罗又补了一句，卡萨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没有回答。
“刚才的战斗，明明是我的力量与速度占有优势，却还遭受如此重创。恐怕，你并不是完全的不会魔术，只是无法使用太多自身的魔力而已。从之前的过招来看，好像你能事先预测到我的动作，这可能是你离开魔术师公会后才修炼成功的某种魔力属性，或者说得到的某种道具，再配上魔晶石后产生的特殊效果吧。”
说的没错，卡萨在心中想到，对方对于战斗的直感真是相当不错。
卡萨保持着扭曲的笑容，再次举起了手，发动攻击。
一发巨大的魔力弹被卡萨击出，这次的打击范围非常之广，阿波罗没有避开这一招的手段。
阿波罗举起短剑，大喝一声。
没有用的！卡萨如此确信到。
巨大的轰鸣，这是阿波罗身旁所有东西都被轰飞的声音，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但是，阿波罗却安然无恙。在空气中漂浮着的魔力，散成了一缕缕蓝色的线条，被阿波罗的黑色短剑吸入其中。
卡萨没有看漏，在魔力弹即将击中阿波罗的一瞬间，阿波罗用手中的剑，将其切开成数块，并尽数吸收到了那把剑中。
阿波罗注意到了卡萨的惊愕之色，沉默一会后，终于得出结论。
“看来你的特殊能力并不是读心呢，至少不是读心的程度。你知道我会用手中的剑去劈开魔力弹，但却不知道我这把剑的自带效果。你的惊讶说明你并未预料到我现在毫发无伤的这个情况，换个说法，你的能力也不是能够看到一段时间后的未来。是呢，这么说的话，你的特殊能力只是一种感觉，一种对方将会做什么的感觉，但你无从得知对方为何这么做，以及这么做所产生的后果。我说的对吗？”
卡萨扭曲的笑容上，出现了一丝僵硬。
“看来我说对了呢。破解你的这个能力，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力量上的完全压制，一种是速度上的绝对超越。可惜我现在的状态，无论这两种哪个都只是稍强于你。所以，我选择第三种方法。”
“第三种？”一直沉默的卡萨，终于开口说道。
“没错，第三种就是，意志上的比拼！”
阿波罗转瞬之间又再度向卡萨冲去，他想用一直持续不断的攻击，来打破卡萨心理上的防线。
两人这次是完完全全的正面杠上，卡萨不再隐藏，剑术魔术，双向发力，阿波罗也更加地拼死攻击，任凭身上的伤痕不断增加。
一直持续增加伤情的阿波罗，终于在大约十五分钟后，迎来了转机。此前卡萨一直或轻松，或勉强地躲过了阿波罗的攻击，但这一次，他没能完全躲开。
阿波罗的剑刃划过卡萨的外衣，在留下浅浅伤痕的同时，阿波罗看到了外衣内侧所镶嵌着的数个魔晶石。
这是，机会！只要能挑下这几个魔晶石的话，就可以……
诶？阿波罗刚想出击，可脚步却踉跄了几下。
不曾间断的打斗声突然停歇，这个蜂巢形的建筑又恢复了宁静。
“哈啊，哈啊，哈啊……”
阿波罗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眼前的视野被流下来的血水模糊了一大片。糟糕，多处负伤导致失血过多，加上连续战斗的疲劳，身体已经坚持不住了么？
前面的卡萨也在不断喘气，不过，相比阿波罗来还可以说是游刃有余。
“我听人报告说，你叫阿波罗是吧。真是讽刺，在二十年前的战斗中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我才能存活下来，而如今拥有同样名字的你却要死在我的刀下。果然，我就知道，末日终会到来。去死吧，阿波罗，在绝望之中，死去吧！”
卡萨将刀挥舞过去。
不会躲避？不，是躲避不开了么？
那么，就，去死吧！

卡萨的刀刃刺进了阿波罗的怀中，这种感触，是击中的手感。
赢了！只要继续发力，就能治他于死地!
卡萨如此想着，可是，下个瞬间，阿波罗身体轻轻一斜，竟侧身来到了自己的左边。
“什么？”
一本书从阿波罗的怀中被挑了出来。
这是什么？卡萨的刀尖扎进在了书本当中，而不是阿波罗的身体。
卡萨将视线移到了那本书上，破破烂烂的封面上，还可以勉强地看出标题。
……奥古神话？
“说起来，凯利让我带个话呢，他说，你的永恒该结束了！”
“……呜？”
阿波罗披着成千上百道伤痕，俯身向前。刺眼的朱红染满全身，但他还是迅疾如风，挥下利刃。
“啊啊啊啊啊啊——”
卡萨没能躲过这次突袭，一瞬间，整个左手都被砍了下来。
鲜血宛如喷泉一般不断涌出，惨厉的嚎叫声尖锐刺耳。
“混蛋啊啊啊啊啊！”
“混蛋的是你，卡萨，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阿波罗狠狠说道，准备再来一击。可是，接着，阿波罗却跪倒在地……
这是，这一回是，真的坚持不住了吗……
可恶，连视线都开始模糊了，已经开始看不清前面了么？
我得起来，反击，还有那一招，没错，虽然有很大风险，但我还有那一招……诶？那一招，是哪招来的？等等，我的剑还在手上吗？啊，说起来，我，怎么来着，想不起来了，已经无法思考了……
再不振作的话，真的会死啊……
阿波罗，突然瞪大双眼，眼前的视野又恢复了正常。
这是，此时，卡萨已走到阿波罗的身前，用紧剩的右手挥下刀刃。
“去死吧——”
要躲开！阿波罗如此想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尽管他成功恢复了意识，也不可能立刻将身体复原。
要死了吗？
不，这是！
下一瞬间，一柄尖刀，从卡萨的胸前贯穿而出。
阿波罗和卡萨同时瞪大双眼，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卡萨发出嚎叫，向前一跃，挣脱出来，望向背后的男子。
伊扎克！伊扎克他竟在不知不觉间，悄无生息地从众多书架中绕到了卡萨的身后。
“我成功了！我，我为艾伦公主报仇了！”
“不！还没完，卡萨还有余力！快跑，伊扎克！”阿波罗在地上起身大吼。
“不！我要为艾伦公主报仇！去死吧，卡萨！”
伊扎克用力踩向地面，向前奔出。
“混蛋！我要杀了你！”
卡萨露出狰狞的表情，誓要将伊扎克粉身碎骨。
“不要！住手！伊扎克！你会死的！”
……
突然，毫无预警地，整个世界都被照亮了，那是天边出现的第一缕曙光。
是太阳，太阳结束了这漫长黑夜。
强烈的阳光照在了卡萨的身上，刺激着他的双眼。
阿波罗也在起身的同时不禁眨了下眼睛。
伊扎克则背对着阳光，继续向前奔去。
刀与刀的交错，胜负，竟在短短的一瞬，意外简单地分了出来。
刚刚起身的阿波罗，又猛地跪在了地上，此刻，在他的身前，同时倒下了两个男人……

——第十九章 决战

@悠悠见南山L 2016-01-08 20:53:49
顶一下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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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

@龙峰帝人 2016-01-09 11:08:19
@GN幻想 好文必须顶贴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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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第二十章

旭日东升，阳光普照。随着清晨的开始，结束了夜晚的死斗。
“喂，你还活着吗，伊扎克！？”
阿波罗略带哽咽的话语声，仿佛是日出的伴音略显寂寥。
伊扎克和卡萨各自都被对方的刀刃插入腹部，贯穿身躯。倒在地上的两人，把泥土染红，将空气浸湿。本来，以伊扎克的身手是很难打败卡萨的，但是他做到了，第一次靠的是在阿波罗与其战斗时的突然袭击，第二次靠的是意想不到的环境因素所给予的契机。
然而，巧合也好，意外也罢，伊扎克的行动两次重创卡萨，将其击倒，成功改变了他们三人的命运。
“能听到吗？伊扎克！给我坚持住啊！”
“……谢谢你，阿波罗，尽管相处时间很短，但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
“能听到就给我认真回答啊！说这些干什么啊啊啊啊！！！”
远方传出巨大的声响，空气中突然凝缩了某种惊人的魄力。受此影响，伊扎克的状态更加虚弱了。
“……住手吧，我已经不行了。阿波罗，你最好赶快逃走，可能有什么人要来了。”
“别开玩笑，我怎么可以抛下你？”
“……不是抛下，这里就是我的终点了。”
阿波罗低沉着头，留下泪水。
“说什么，傻话……”
“艾伦公主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从小就性格懦弱，受人欺负，每次都是她挺身保护我……我非常恋慕她，也发过誓要保护她，可是我没能做到……不仅如此，还让她在临死前受到了那么残酷的对待，我……”
“可你成功为她报了仇，同时，也救了我的命。”阿波罗咬着嘴唇，先他一步说道。
“……没错，我为艾伦公主报了仇……所以，我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
“阿波罗，你和我不同……是你的话……一定可以更好地帮助别人……无论怎样的困难也都能够逾越吧……”
“……”
“这里不是你的终点……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会为你……祈愿……”
“我知道的，谢谢你，伊扎克……”
阿波罗手中的蓝色光芒消失了，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再继续释放魔力的必要。
阿波罗深深地拥抱伊扎克，然后又将他轻轻放下。
“伊扎克，你看到这火红的太阳了么。不是凯利，也不是我，伊扎克，是你，将这里深不见底的黑暗驱散，让漫长的夜晚迎来黎明……”
阿波罗如此说道，接着便浸倒在了这片耀眼的光芒之中……

数个穿着银白色长袍的男子来到了蜂巢之中，而摆在他们面前的，是难以置信的景象。无数尸体与称不上尸体的血肉，和残破的花草书籍混合在一起，仿佛胃袋里螺旋的漩涡一般。
其中一个明显较为强势的男子把目光移到了这个建筑中心处倒在地上的一个尸体。他可以看出，这个所谓的尸体恐怕并不是尸体，这个男人估计还活着……
“阿龙，找到卡萨了，很不幸，他已经挂了。”
“这里有大量的魔力残留，看来接到的报告没错，有过魔术犯罪的发生。”
“可恶，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受害者相当多呢！该不会让我们来担责吧！”
“当，当然了！可恶，早知道就会提前采取措施了！”
“放心，凶手就在这里，责任由他来抗。”
男子叹了口气，环顾一下四周。
“恐怕杀了卡萨的，就是现在我脚旁的这个男人，或者旁边死了的那个吧，不管怎么说，两人是同伙的可能性很大。”
“……那其他的尸体，呢？”
“这就不好说了。”
男子凭借经验说出来的这些暧昧不清的话，其实都是经过相当的深思熟虑才得出的结论。而这个男子名叫张阿龙，是他们这帮人的首领，亦是整个圣德斯特帝国仅有的七个高级魔术师之一。
尽管还没确信，但张阿龙知道，卡萨可能瞒着他们做了什么。但不管他做了什么，杀害现任领主，也是必须处死的大罪。
“何俊，把这个男人带到我们的牢房，如果他醒来了就严刑审问……怎么，你没听到吗？”
“阿龙大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那个男人也来了……”何俊说到了这，没有继续说下去。
张阿龙回过头来，发现了正走进门的身影。
“……这还真是，大人物呢，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张阿龙的语气中略带嘲讽，其他几人也都显露出了不同的表情。
“这不是凯利么，怎么你也来了？”
“张阿龙……这个男人交给我来处理。”凯利走到了张阿龙的身边，口气非常坚决。
张阿龙皱了下眉，他注意到凯利衣服上的淡淡血迹。一切的迹象都表明凯利可能不是事外之人，张阿龙如此确信地拍了下手。
“这片区域的魔术犯罪都是我来负责的，还轮不到你插手。怎么，你又想抢功劳了，或者说，你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啊，我到这是在三天前，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我比你更清楚。”
“哼，那你把这些事告诉我就好了。喂，马上去分会做报告——”
“慢着，其他的事情我不管，不过这个男人要由我来带走，他的处置你们定不了，除了会长和陛下谁也定不了。”
“啪嗒！”
头顶的玻璃瞬间破裂，金黄色的巨龙冲了进来。巨龙蜿蜒的身躯在上空盘旋，大气的震动与刺耳的呼啸声简直撼人心魄。张阿龙扬起手臂，大声高叫起来。
“那么就告诉我原因吧，为什么这个男人非得交给你不可？最好别耍小聪明，否则我会以协助杀害领主的罪名一并将你抓获！”
无数的玻璃碎片洒落下来，情况十分危险。不过下一刻凯利大手一挥，这些在空中的碎片便都改变了方位。
“因为他的名字是阿波罗……”
“阿波罗？”
“我的报告书已经通过这里分会的使魔差不多快送达帝都了，如果我没能将此人按时交给会长，这个后果你承担得起么？”
“……你说的不是玩笑话吧！？”
“你认为呢？我有跟你开过玩笑？”
“……这件事本来就得交给上层决断，好吧，我可以把这个凶手给你。但是给我记住，我会报告这件事的，如果你没能把他按时带到帝都接受处罚，到时候有你好看！”
凯利没有理会，扶起阿波罗。
“阿龙大哥……诶？阿龙大哥，你要走了！？”
何俊脸色一变，他不明白张阿龙要做什么。
张阿龙跳上巨龙，回过头说:“抱歉，接下来的调查交给你吧，我没心情了。”
说完，张阿龙就骑着巨龙飞到了空中。
凯利望向天空，不禁松了口气。若是张阿龙真的攻击过来，自己究竟能与其对抗到什么地步？且不说自己有伤在身，就算是万全状态，也很难撑过十数分钟吧。
凯利看了看周围凄惨的景象，他大概能猜到之前都发生过什么。
“把你卷入其中的是我，我绝对会负起责任。相信我吧，阿波罗，这件事不会为你的人生画上句号，我们的旅途才刚刚开始……”

“……”
阿波罗恢复了意识，在床上醒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身上大部分的伤都经过了治疗，只是身体还有些疲累。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现在的他有个大问题，就是自己究竟昏睡了多长时间，以及在这期间都发生了什么事。
阿波罗的嘴一张一合，终于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凯，凯，凯利……”
“……阿波罗，你醒了？”
说出这句话的人正是在旁边桌子上看书的凯利，阿波罗发现，他之前受的伤也都好的差不多了。
“不要勉强自己，你的身体还没恢复，继续躺会吧。”
“凯利，这是多少号？那晚之后，又怎么样了？”
“安心吧，没有大事，我会慢慢告诉你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
虽然对刚刚醒来的阿波罗而言是极其失礼的，但这件事情非常重要，必须尽早确认。
“杀了卡萨的是你么，还是伊扎克？”
“……”
阿波罗转过头去，押着侧部的耳朵，隐藏起自己的表情。
“不是我……”
“是么……”
凯利意味深长地舒了口气。
“前往帝都的船已经到达，你醒来的正好，我决定明天随其出发。”
“那之后怎么样了？”阿波罗又一次问道。
“今天是皇历七月二十五日，你昏睡了将近五天。”凯利慢慢地说，用手揉了下眼睛。“在那晚的第二天，魔术师和官吏就来调查了。首先卡萨已死，而且他的罪行已经确认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光是在他的宅邸就有二百多人被软禁，更甚的是他还有虐待的癖好，几乎每晚都有人被残酷地虐杀。官差们在那个蜂巢下面挖到了成堆的尸体，据卡萨的仆人所说他好像患有某种精神上的疾病，但事到如今，也无法知道他为何会犯下这样的暴行了。”
“……他没有生存的欲望。事实上如果卡萨想杀你，应该有很多更好的方法，结果他却选择了派人刺杀这种下策。他在享受着虐杀他人所带来的快感同时，似乎也在寻求着自己的死亡。”
阿波罗的声音非常虚弱，顿了下后又补充一句。
“……这是我的感觉。”
“……谁知道呢？我只是觉得那个杀手是从我出城堡后才开始跟踪我的，实事上我并没有他是卡萨派来的证据。”
凯利苦笑一下，又接着说：“但是上层并没有公开卡萨的罪行，毕竟这关乎到帝国的脸面……被抓的人也是在接纳了封口费之后才被释放的，估计他们出去后也不敢乱说吧。在卡萨死讯传开的两天后，这里的人民为他举办了隆重的葬礼。真是讽刺呢，在他们心中卡萨仍是圣贤一般的存在。”
“……”
“那些受害者都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狐卡尔族的幸存者也是。大家非常感谢你，在离开前他们也都曾来探望过你，并给你留下了这个。”
凯利指了指手中的书，不过其实那并不是书，而是类似书一样的折叠了好几层的白纸。
“这是被你所救的人以及他们亲属所写的感谢书，上面有八百六十八人的签名，在这五天之内非常有趣地完成了。”
阿波罗还是没有转过身，所以凯利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表情。
“但是，阿波罗，这同时也是对你的请愿书，因为你是杀害卡萨的嫌疑人，我不得不把你带回帝都接受判罚。”
“没关系，我早有觉悟。”
“……”
凯利沉默了，他无法说出话来。正义的代价竟是罪恶，如果真的如此，这个世界的法则实在是太残酷了。
“阿波罗先生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的惊呼，下一刻，从门外进来的琳琪便扑了上来。手里的水盆和毛巾一下子掉到地上，砸出重重的声响。
“太好了！我还以为阿波罗先生醒不过来了呢！真是太好了……”
琳琪在阿波罗的怀中小声哭泣着，阿波罗则一边摸着她的头，一边安慰她。
“对了，阿波罗。得告你一下，琳琪也会和我们一同前往圣伯尔城。”
“诶？琳琪你也要去么？”
“嗯，因为你说过人家也拥有魔力嘛，所以我也想试试学习魔术。”
“想学习魔术的话的确去魔术师公会是最好的选择啦，不过，我听说那里的人都很奇葩的。”
“那是偏见，公会里还是有正常人的。”凯利向阿波罗插嘴道。
咦？不否定啊？果然大多数都是奇葩吗？阿波罗和琳琪同时纳闷起来。
“那个，凯利，伊扎克他的遗体……怎么样了？”
“伊扎克和艾伦公主，以及所有被害的人们，都下葬到了边郊的一个墓地，那里虽然简陋，不过却是一个安静的好地方。”
“……是么，那就好。凯利，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我所做的事，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不知道你是否是正确的。虽然我不知道，但是你救了琳琪他们众人的生命，这个事实与他们对你的感激之情，我并不认为是错误的……伊扎克的事你不用在意，毕竟任谁也无法救得了每一个人。”
“谢谢你，凯利……”
这个世界拥有着神奇的力量，但也充满了诸多的无奈。阿波罗在他的人生中，还是第一次渡过一个如此漫长的夜晚。在鲁迪希诺的前前后后，就仿若做梦一般，但确实也只是一场梦的功夫而已。
阿波罗不会过多地回望过去，因为与其如此他更想放眼未来，在他的前方，将会有人与他结伴而行，光是如此，就让他获得了再次振作起来的勇气。同时，也给予了他，在这里，在这一刻，所能流下泪水的感动。
期待明天，也是可以的吧？你说是么，阿波罗……
徐徐大幕，已经拉开。晨昏之帆，浩然起航。

——第二十章 开幕
by GN幻想

@悠悠见南山L 2016-01-09 23:00:41
看看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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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在我这经常留言的不算太多。谢谢支持啦！

第二十一章

离出发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现在的时间是圣德斯特皇历九百八十二年三月十七日。
用石头筑成的小屋，屹立在一个小山之上。山顶的风很大，温度也比较低。远处的天空开始慢慢变白，看样子不久就会天明。
小屋之中有五个人影，中间站着的是一位少年。少年身缠黑衣，有着一头银色的短发。银发少年的面前有个石凳，一名少女躺在上面，长长的黑发上，扎着一个红色的缎带。
少年和少女的身后，是一个女性和两个男性。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天明。
从山林吹来的风，使得寒冷之感强烈起来，少女娇小的身子不禁哆嗦几下。少年注意到少女的情况，刚想说话，吐出的气，就变成了微微的白色。银发少年用指尖点了一下地面，下个瞬间，凭空出现的火焰就把冰冷的空气给烧红了。
“秋惠，好点了吗？”
银发少年向其搭话，名叫秋惠的少女听到后，“嗯”了一声，那一瞬间，少女显得十分开心。
四周，除了可以看见刚刚露头的太阳，还有山脚下的巨大古杉。而他们的目的地，则是穿越那片树林之后才能到达的死之领域。那片地域常年笼罩在黑色的魔力之下，射不进一丝阳光，亦没有一个活物。
“啊，太阳出来了……”
“可以继续前进了啊！”
“等一下……”银发少年插嘴说道，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那个，怎么了，会长？”一名男性小声问道。
“……那些该死的畜生又追过来了，大概有好几百头，真是缠人，明明我们现在必须尽可能地节省魔力才行。”
银发少年皱了下眉，不过他并未害怕。
“说是这么说，但真的需要如此小心么？博士林城那个地方……”另外一名男性出声问道。
少年往屋外走去，静静说道：“小不小心什么的根本没用，博士林城那里，若是没有足够的魔力，光是踏入其中就会死亡，毕竟那儿的魔力浓度高的异常。何况这里离魔窟岭已经相当接近，无论出现什么事情都不足为奇。”
震耳的怒吼声突然四起，撼动大地。
“你们呆在这里！现在的你们还是保存实力为好，外面那些就交给我来收拾！”
“好，好的……”
“尤其是秋惠，你的能力非常重要，千万不可以浪费魔力！”
“好，好的……我知道了……”
银发少年确认到众人的回应，便直接飞了出去。仿佛背后长出了无形的翅膀般，少年非常轻盈地飘在了空中。
石屋中的四人，只得呆呆地望着这幅光景。即便在所有的魔术之中，飞行魔术也是难度最高的，而能做到这一点的，放眼整个圣德斯特，也只有寥寥数人。
这个银发的少年，应该说是外表看似少年的这个男人，是当今世界如假包换的魔术师之首，亦是圣德斯特帝国有史以来最强的公会会长。
“会长真是厉害，昨天也是，面对那么多怪物，还是非常轻松地把我们带到这里。”
“的确……”
“我听人说……会长，今年正好有一百岁！”
“真……真的吗？”
屋内的四人非常悠闲地聊起了天，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有他们的会长在这，一切就无需担心。而他们的这种悠闲，也只有在他们的会长不在时，才敢表现出来。
其中看似最为年长的一名男性率先开口，平时的他是一个话痨，但由于会长的压力所致，这次的旅途他不得不把自己憋成一个闷骚。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会长肯定在七十以上了。因为以前机缘巧合我见过会长的弟弟，他就已经七十七了！”
“……骏野，你说的是真假啊？”
此时问话的是另一名男性，他比骏野要稍稍年轻一些，但比起其他人来说好像没有什么存在感。
“都说是真的了！吴黎你也知道白氏家族是一个魔术世家吧，他们的家族成员可是相当有名的。”
“我们会长是白氏家族的？”
“嗯，据说此前一直在世界各地做机密任务，只不过因为魔族侵袭的原因才把会长调回圣伯尔城。”
“说起来，会长他的确是魔族战争之后才上任的啊。”
四人中的另一名女性开口说道，她的名字叫幸惠美，是个有着及肩长发的美女。
幸惠美环望下四周，然后又小声地问道：“这次的调查任务居然要会长亲自带领我们，难道真有这么危险吗？”
“危险是当然的，因为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博士林城，可是当年阿瑞斯与阿波罗的决战之地啊！据说魔王阿瑞斯的亡灵还在那里存续至今呢！”
骏野做出了一个恐怖的鬼脸，刚刚说出的话因此也让人感觉似真似假。
“别别别，别说这种吓人的话好不好？”秋惠低头又抬头，显得很是害怕。
“所以我们才要去调查魔王阿瑞斯的生死是吧……也只有那里的魔力稍微消散一点的现在，才可能有魔术师进得去。”
吴黎停了停，然后又继续说：“两年前的那场决战，世间都传言说是阿波罗战胜了阿瑞斯，但实际上真正的战斗结果根本没人知道。我们这次的目的就是去查出个究竟，他们两人到底谁输谁赢，谁生谁死。”
“肯定是英雄阿波罗胜利了吧？如果是那个魔王赢了的话，世界不早就被魔族征服了吗？”
幸惠美的问话，让骏野“噗呲”地笑了一下。
“你的思维真是仿佛路人般的普通啊，真相往往都是出人意料的……”
“听你胡扯！”
“骏野也并不一定是在扯，毕竟一切都有可能……”
幸惠美刚想回嘴，可是立马发现了问题，因为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石屋门口的他们的会长。
“诶？会长你在啊？那些魔兽大军呢？”骏野反射性地问出了口。
“已经完事了。”
银发少年淡淡地说道，然后又摇了摇头。
“不过我可没满一百岁呢，今年才刚九十一而已。”
“……”
惊人的自曝发言，让四人同时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而在此时，这座黑色的山峰下面，百千头魔兽的尸体正交错堆叠着。仿若死神一般的天使，就在刚刚掠过此处。如雪花般插在无数残骸上的白色羽毛，覆盖大地，铺满天际。

行进了约半天的时间，地面上的寒意渐渐深入髓骨，沁人血肉。幸好风停了，四周蓝紫色的雾气也因此安寂了下来。脚下洁白的大理石道路，有些许地方碎裂很是严重。除了附近的区域，剩下的景色都消失在一片漆黑之中。随着深入，房屋建筑的残骸不断显现出来，漫天的浓雾遮挡住了太阳，仅凭昏暗的光线根本分不清现在的准确时间。
冰冷的气氛中，五人的紧张感也在逐渐提升。
“……笼罩在这里的魔力还没消散么？远处几乎都变成黑色的了，真是可怕……”
骏野通透的声音，此时显得非常冷清。
“差不多快到了，坚持一下。”
银发少年在为自己的属下打气，不过他也清楚，这个地方绝对不可以久留。
“喂，秋惠！”
突然从背后发出的声音，让秋惠惊得差点叫出声来。不过秋惠马上就知道了是谁在叫她。因为只有幸惠美在秋惠的后面，其余的男人都走在了她俩的前面。
“秋惠，你是不是喜欢会长啊？”
“诶？你你，你怎么知道？”
“很容易就看出来了啊。”
“……有那么明显吗？”
秋惠眼睛瞪得圆圆的，慌慌张张地看向四周。看见那个样子的秋惠，幸惠美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
“放心吧，他们没听见啊。”
过了好久，秋惠才消除了紧张感松弛下来。
“那个，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我想除了会长，其他人应该都发现了吧。”
秋惠愣了一下，不由得脸红了。
“……那就千万别告诉会长。”
“放心吧。”幸惠美爽快地回答道，但立刻叹了口气。
“不过这样真的好吗？我承认会长的确是个美男子，但刚才你也听到了，会长的实际年龄居然有九十一啊！而你才十七岁而已，年龄相差的有些太悬殊了吧。”
秋惠满脸通红地摇了摇头。
不好？不对，应该是在表达没关系的意思吧？幸惠美在心中思量到。
“可你想过没有，会长有妻子的话该怎么办？”
“咦？”秋惠有些惊讶，险些喊了出来，不过她马上就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反应。
“……会长他有妻子吗？”
“不知算是好还是不好，会长好像还真没结过婚。”
听完幸惠美的回答，秋惠安心地舒了口气。
怎么回事，感觉想更加地捉弄她？抱着如此心思的幸惠美，却“啪”地一下，撞到了身前的吴黎。
那是因为走在最前面的银发少年，摆出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有什么存在……”少年轻声说道。
“什么是……什么？”
“……”
银发少年没有回答骏野发出的疑问，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
世界定格在了这一刻，静谧之中，仿佛有某个坏掉的八音盒奏响起了无声的旋律。
宁静温柔的音乐，是为此处的五人所准备的漫长巡礼，亦是沉寂至极的恐怖美学。
朦胧暧昧的乐符，雾气翻涌的声音，迷失归处的蓝色，以及，看不见的，旅程的尽头。
这里有什么，存在……
“诶？你的感觉不错嘛……”
陌生的声音，转换成神经信号传入了少年的大脑。
“散开！”银发少年立刻大声吼道。
见到这一情景，四人立刻往各自的后方跳去，不约而同地绷紧了神经。
因为银发少年的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身影。黑影深邃的眼瞳，是仿若鲜血般的红色。
“……你是魔族？”银发少年低声说道，不断地汇聚魔力。
“是的……”黑影如此开口，接着，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嗓音，从四面八方缓慢流出。
“魔王尚未逝去，末日终会来临。”
“……！？”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应对的五人全都吃了一惊。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离黑影最近的那个少年，也就是他们的会长。
“你最好告诉我，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少年张开双臂，白色的气流奔涌而出。他想要利用自己强大的魔术，先发制人。
可是下个瞬间，银发少年的双手就不知为什么，突然粉碎了。
空气中飘荡着粉红色的血肉，不知名的曲子加快了节奏，再次响起。
“会长！”
“不要过来！秋惠！快使用你的转移魔术！”
“……是！”
“快点！我们要撤离此处！”
矢去手臂的少年极力保持冷静，他唯一知道的只是，对方刚刚使用的是一种看不见的攻击。
等等，眼前的黑影，不见了！？
银发少年察觉到了，猛然回过头去。
“会长！我准备好了……诶！？”
“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幸惠美发出的尖叫声，秋惠的身体从腰部断裂成了两截，倒了下来。
那是刚刚的黑影，在秋惠身旁所挥下的一记手刀。
“秋惠！”银发少年声嘶力竭，卷起旋风冲向黑影。
可是，下个画面，黑影的右手就贯穿了少年的胸膛。
“呜！”少年咬紧牙关，再次集中魔力。
四面八方，上下左右，无尽的白色利刃凭空出现，射向黑影。银发少年在紧急时刻挣脱出来，留下黑影独自承受着万千刀剑的攻击。
“成，成功了！”
骏野高兴地叫道，可银发少年却不这么认为。
“笨蛋！趁现在快逃！这种程度只能拖延时间！”
“……什么？”
一声巨响，黑影突然从刀山剑海中飞跃而出，猛烈的冲击把周围的浓雾都瞬间吹飞了。
“啊！不要！”
黑影跳跃至了幸惠美的身边，而幸惠美只是在一直颤抖着。
得去救她才行！少年刚想起步，却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会长……救……我……”
幸惠美斜着身子望向少年，瞪大的双眼中，是真切的哀嚎。
原本人形的黑影，张开了宛如狮子般的血盆大口，将幸惠美的头颅一口咬掉，吞进腹中。
残酷的景象让少年最后的心理防线崩溃了，跪倒在地的少年，眼瞳剧烈地抖动着，只得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我本来就是反对这次调差的，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银发少年的身体迅速苍老起来，原本健硕的体魄转眼间变得瘦骨嶙峋，皱印斑斑。
“啊，会长……”
骏野颤抖的声音，与他可能是幻听的某个歌声，混合在了一起。
【我们是天使，我们是恶魔】
“吴黎你快带上会长逃跑！你的魔术是可以连着别人一起的透明化吧！只有会长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赐予人类以死亡，不是杀戮，而是救赎】
骏野下定决心，露出一丝苦笑，继续说道：“我会尽可能地争取时间。”
【这是我们的怜悯，我们让其安息】
吴黎犹豫了一下，但他迅速抱起了颤抖不止的会长，隐藏身形跑了出去。他们的会长，刚刚还是少年的模样，现在却已经完全是个老人了。
【歌中之歌，罪中之罪，螺旋攀升，越高越扬】
“来吧！怪物！让本大爷来会会你！”
骏野在为自己鼓气，而他知道，这句话，将会成为他的临终遗言。

“可是，吴黎还是没能逃出那个怪物的手心，在大约十多分钟后就被其发现并残忍地杀害了。”
中年男性坐在一个酒馆的中心，扯开嗓门，大声地为其他人讲道。
“最后，由一个顶级魔术师和四个高级魔术师所组成的那个调查队，全军覆没，再也没能回来。先前魔术师公会的会长也正是在那时失踪的，所以增加了这个传言的可信性。”
中年男性停了一下，喝口酒后又接着说：“虽然调查队无人生还，但不知为什么，这件事和一句话却传了开来。”
周围的客人们都保持着沉默，静静地聆听着。
“那句话就是，魔王尚未逝去，末日终会来临……”
中年男性粗犷的声音回荡在酒店之中，仿佛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似的。
这是他第一千次为他人讲述这个故事，他自己也并不讨厌这种被人围绕的感觉。
不过这个故事毕竟只是个传言，被人们遗忘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吧。
现在的日期是圣德斯特皇历九百九十九年七月二十六日，那个调查队的出发已经是十七年前的事了。而这里，这个酒店，酒店所在的这个地方，叫做博林士城，是在从前博士林城的旧址周边所建起来的新的城市。
岁月腐尽尘土，旭日依旧东升。接下来，所要奏响的是，狂气的乐章……

——第二十一章 逢魔

一千大关，纪念一下

第二十二章

假寐般的海潮声，仿佛是在梦的夹缝中间。
处于山中的一个乡下城镇，周围森林环绕，绿意盎然。往左边走去，是素有“天神之怒”之称的大陆裂谷，而右边的尽头，是从大海延伸进来的庞大河流。
从圣德斯特帝国西部一直横贯其东部的大陆裂谷，前后相距数百余米，深不见底，如异界临渊。存在于此的这个孤立的城镇，是连接帝国南北部为数不多的枢纽之一。谷底的哀嚎之声连年不绝，传出来的寒气也因此冰凉了夏季。
自从世界诞生之初，无数魂魄就彷徨于裂谷之底。久伫于此的骇人气氛，宛若迷雾，堪比影魅。
“你们说的是真话吧，这里真的有魔兽出没吧？”
他的名字叫巴米隆，是受上层之命前来驱逐魔兽的魔术师。
“当然是真的啦！谁会没事闲得骗你过来！”被呼唤的莉姆缓过神来，大大咧咧地说道。
“那个，巴米隆大人，魔兽估计就在附近了，我们再找找吧。”
“是啊，已经受够它的骚扰了！”
身后的镇民也一齐说道，据他们说，近几天这里经常能看到魔兽的踪影，但还没造成什么太大的危害。
巴米隆打了个哈欠，缓缓扬起脸来。
“……不处理其实也没什么关系的吧，不是没怎么袭击你们吗？那它应该就是温顺种了！”
“温顺种？”巴米隆身边的人们都瞪大了双眼。
“看来你们并不了解魔兽呢……”
“……魔兽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啊？”莉姆好奇问道。
巴米隆察觉到视线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看来不简单解释一下是不行了。
“在流传于大陆的那些神话传说中，魔兽是被描述为天神的暗之子所创造出来的。奥古神历的记载中，原本是没有魔兽这种生物的，在现在保留下来的文献当中，也说它们是在某个时期突然出现的。不管怎样，魔兽都非常的奇特，它们的躯体比起其它生物要更加强韧，寿命也更长，几乎可以存活两百年到五百年不等。”
“哇！可以活这么久啊！”
“魔兽之所以称为魔兽，是因为它们体内含有人类所比拟不了的巨大魔力。只不过它们不懂得如何使用这股力量，因此魔术师才可能打得过它们。虽然魔兽大都各式各类，全不一样，但也普遍有些共同之处。当然，魔兽也有种类之间的区分。比如按外形来分，魔兽可以分为普通型和类人型。按性格来分，则可以分为躲避人类的温顺型和袭击人类的狂暴型……”
“也就是说温顺型的魔兽对人无害吗？”
“没错。”
巴米隆点头示意，又继续说：“这种魔兽一般都躲在深山里，我们魔术师有时也会对它们进行抓捕狩猎，有利用价值的可以将其抓来作为使魔驯化驱使。”
“哦哦！”
莉姆开心地叫道，作为已故的镇长的妻子，这些年来莉姆一直在帮忙处理这个小镇的种种事务。莉姆本来就是个精明能干的女性，其豪爽的性格又非常受大家欢迎，所以她也广受镇民的信赖，被委以重任。
在知道魔兽可能并无危险后，莉姆显然很是开心。
随同巴米隆来深山搜查的一共有十个人。这些人中，除了莉姆外全是身材巨硕的壮汉，当然身为魔术师的巴米隆也是。
现在的时间是清晨，若有若无的薄雾尚未散去，成群结队的巨树郁郁葱葱，除了叽叽喳喳的鸟儿，偶尔也可以看到活蹦乱跳的兔子和松鼠。巴米隆一边不停地带着身后的人们向前推进一边时不时地打着哈欠。
在大约走了五十分钟以后，队伍终于停了下来，因为他们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痕迹。
在众人身前，是一个连通路都算不上的小径，地面上附着着类似于红漆的东西。自不用说，那个红漆，是鲜活的血液。巴米隆俯下身子摸了一下，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看来，可能有某种东西，在这前方。
男人们显得有些紧张，反倒莉姆还是保持着镇定。
“这些血是受伤的动物的吗？”莉姆向巴米隆问道。
“某种程度上你也没有说错，只不过这个动物十有八九是魔兽罢了。”
“真的吗？”
“应该不会错，这些血液里有较高的魔力含量，至少不是一般的野兽或人类。”
“魔兽不是很厉害的生物吗？那它又是怎么受伤的呢？”莉姆再次问道。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你们在这等我。”
巴米隆拍了下脸，强让自己打起精神。魔术师的工作总是伴随着危险，如果不保持警惕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沿着小径，巴米隆来到了一个裸露的岩山跟前。那里除了茂盛的树木和断裂的石块，以及几头野狗外，并没有什么看着危险的生物。
“搞什么？原来什么都没有啊。”
巴米隆安心地舒了一口气，不过，接着却皱起了眉头。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岩山的跟前确实什么都没有，不过，岩山的后面就不一定了。
巴米隆小心翼翼地绕着岩山转了半圈，在途中，他又发现了类似之前的血迹。看来就在前面没错了，巴米隆如此想到。
“……！”
逐渐映入巴米隆眼中的是，一头身长五米左右的西式巨龙，赤红的外皮，金黄的眼瞳，以及那堪比半个岩山的庞大身躯，没错，这样的生物只能有一个称呼，那就是龙！
“我去！他们说的魔兽居然是龙么？”
魔兽的分类方式多种多样，其中一种就是分为下，中，上与极上的战力等级分法。本来以巴米隆的实力，应该是无法战胜龙才对的，不过这回他似乎抽了个好签。因为，那头龙的腹部有一道巨大的伤痕，不光血肉，甚至连整个内脏都裸露在了伤口之外，现在的它，恐怕已经奄奄一息了。
“只要能打败这头龙，公会对我的评价就会迅速提升，成为高级魔术师也就不是梦了！”
巴米隆兴奋地自言自语着，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坚持修行，不曾间断，现在上天终于给了他这个出人头地的机会，虽然不知是谁打伤了这头巨龙，不过……
“我就收下这份礼物啦！”
巴米隆将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可能是由于声音较大，他的身影引起了那头龙的注意。
“轰隆——”
巨龙动了起来，摆出临战态势。
“太扯了吧，伤成那样还能动吗？”
巴米隆有点胆怯，不过他还是咬紧牙关，释放出了一发巨大的魔力弹。现场传出猛烈的声响，巨龙痛苦地向后仰去。
“可以一战！”
巴米隆看到了希望，慷慨激昂地挺身出击，岂料……
被惹怒的巨龙竟然张开翅膀飞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尖叫，这并不是巴米隆的声音，而是更类似于女性的声音。
我去！巴米隆望向声音的源头，不知什么时候，莉姆居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后方！
“你过来干嘛？”巴米隆大吼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斥责。
“看，看你那么久没回来，我有点担心，所以……”
“所以呢？现在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啊啊啊啊啊——”
莉姆又不由得发出了叫声，面对巨龙喷出的炙热火焰，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忍住不叫的吧。
“可恶！居然还有这种余力吗？”
巴米隆来到莉姆的身前，用魔力盾护住了她。不过，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因为下一波攻击马上就要来了，而这次他未必可以抵挡得住。
比之前更加强烈的火焰喷袭而来，光是余波，就让巴米隆的双手受到了严重的烧伤。
“不行！坚持不住了！”
要死了吗！？
巴米隆闭上双眼，他已经用尽了全力。看来，离能够独挡一面的魔术师，还有非常遥远的距离啊……
静待死亡的那一刻，不过，巴米隆并没有迎来死亡。虽然全身都仿佛被烈火烤着，但他确确实实地还活在这里。
怎么回事？巴米隆睁开双眼，随着一声巨响，他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巨龙。巨龙不知为什么只剩下了半个身体，大量的鲜血在地面蔓延开来。
发生了什么？
“你真是太厉害了！”身后的莉姆狂喜般地说道。
“笨蛋！并不是我打倒它的！”巴米隆露出一丝苦笑。
“诶？”
“你看到那攻击了吗？”
“看到了，好像是一条黑色的光束。”
“从哪里发出的？”
“在，好像在那边！”
巴米隆思考了一下，接着就往莉姆指的方向狂奔出去。除了那头巨龙，绝对还有其他什么存在！究竟会是什么？
对方的实力恐怕比巨龙还强，自己真的可以应付过来吗？
跑着跑着，巴米隆逐渐停下了脚步。
此时他已经离开了相当遥远的距离，莉姆和巨龙的尸体都已经不在视野内了。
刚才救了自己和莉姆的到底是什么人？再说，对方真的是人类吗？之前可没听说过除自己之外还有什么魔术师要来这里啊！
我已经，不想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
出人头地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巴米隆转过身，改变了前行的方向。
“果然我离能够独挡一面的魔术师，还差得很远呢……”

莉姆站在岩山的周旁，远离巨龙尸体的位置等待着巴米隆。可是过了许久，巴米隆也没有回来，反而是后面的男人们穿过小径找到了莉姆。
众人就这样站在原地，直到过了中午时分，远处的深林中才有了动静。
一个男人从森林中缓步而出，是巴米隆，巴米隆回来了。不过，奇怪的是，他的怀中抱着一个陌生的女孩。
“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莉姆慌慌张张地跑了过去，差点摔倒在地。
“不知道，本来我是去追击败那个巨龙的人的，不过我并没有找到他，反而在一个山脚下发现了这个女孩。”巴米隆简短地说道。
巴米隆怀中的女孩几乎赤身裸体，虽然有些憔悴，但她昏迷不醒的脸庞依旧十分美丽，吸人眼球。
莉姆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到了女孩身上，对于一个女性来讲自己的身体可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的男人。
“对于这个女孩你有什么头绪吗？”巴米隆问向莉姆。
“可能是附近村子的吧，其实这周边的很多村落都遭受到了魔兽和盗贼的袭击，甚至因此覆灭。我们也是担心会变成那样所以才向魔术师公会提出请求的。”
“原来如此。”巴米隆想了想，的确这是个合理的解释。
巴米隆将女孩放到了地上，其实在那时，他并没有选择逃避，而是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莉姆照料着那个女孩，她发现昏迷的女孩，差不多快恢复意识了。
“先别动，你应该还有些混乱着。”
莉姆用缓慢轻然的语气说道。但是，决非是冷漠的口吻。
女孩的表情上，浮现出一脸的疲劳感。然而，即便如此，眼瞳中亦是非常的清澈透明，没有丝毫的阴影。
女孩躺在地上，呆然地望着莉姆。
“妈妈？”
女孩说出了她的第一句话。
“我并不是你的妈妈哦。”
莉姆的声音非常柔和，虽然很遗憾，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糊弄过去，另外她也确实没有自己的孩子。
“妈妈？”
女孩又重复了一遍，似乎没有听到莉姆刚刚的回话。
“妈妈？”
第三遍，难道这个女孩只会这一句吗？站在旁边的巴米隆不禁在心中吐槽，不过……
“……没错，我是你的妈妈哟。”莉姆改口了。
对，直到刚才为止，莉姆她还是独自一人。不过从此刻开始，她有了新的家人，她有了自己的女儿。
“这样好吗？”巴米隆挠了下脸。
“她是我的女儿，从今天起由我来照顾她。”
莉姆的声音非常温柔，握住了女孩有些冰冷的手。
“哈哈，莉姆可是很顽固的，一旦定下就绝不会改变。”
身后的男人们笑了起来，看来他们也非常欢迎这个可爱的小客人。
巴米隆也跟着笑了起来，就算是还不成熟的自己，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宛如梦境一般，无论对莉姆还是巴米隆，都是极其奇妙的一天。
这天是在，圣德斯特皇历九百九十五年十月十二日。而他们没有想到，仅仅是在短短的四年后，因为某个原因，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就会尽数载入史册，永远流传后世。

——第二十二章 母女

幕间

谣传，传奇，奇谭。
只要有人类的地方，就存在言语。只要有言语的地方，就存在故事。
妙趣横生的故事，荒诞不经的故事，无聊透顶的故事，抑或是根本不值一提的故事。
那么，这回的故事，又会是什么呢？
真假？那种事情根本没有必要。
我说你听，还是，你说我听，那也没有所谓。
华丽的词藻堆砌？无味的枯木流水？这也没有影响。
故事就是故事，有人讲述就好。只是，与众不同的故事，经过谣传，变成传奇，最终，会升为奇谭。
当然，与众不同的，不止是故事。
还有，人类……

第二十三章

“……叔，叔叔。妈妈她……？”
一个孩童的询问，让一名中年男子的表情晃动了。男子努力将动摇控制在最小限度，回答的声音至始至终保持着平静。
“她——将你托付给我后，离开了。”
“……诶？”
“就在方才。她为了保护你被……总之快走吧。即便为了你的母亲，你也要活下去。”
孩童睁大眼睛听完男子的回答。随后，巨大的轰鸣声伴随大地的震动响了起来。
“抱歉，但是，再不走……会死在这里……”
男子抱起了不断挣扎的孩童，即便不情愿，他也必须和他的母亲宣告“别离”。
不过——
“呜！这地方明明已经离圣伯尔城相当远了！可为什么……”
男子攥住心脏，拼命狂奔。他没能立刻理解事态，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现在的情况，已经……
帝都已是一片火海，一片废墟，一片地狱。什么都不在了，宫殿，建筑，贵族，百姓。曾经的繁华，曾经的繁荣，曾经的繁盛，不，现在的样子就好像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这些一般。
到底因何种原委，帝都竟会是那般的景象？
“哦？一个不错的猎物呢，不会放跑你的。”
冰冷的声音，使得男子全身僵直。旋即，灼热的火焰，一齐爆发出来。
男子举起孩童，骑乘着风躲过攻击。
漆黑的夜空被火花点缀，凛冽的寒风呜呜呼啸，不停颤抖的大地与遥遥欲坠的天空，死亡的气息接连跃动。
男子以为自己躲过了攻击，但事实并非如此。贯穿胸部的巨痛，与灼热的烧伤，不一会便超越界限转变为了没有知感的麻痹。
男子放下了肩上的孩童，他勉强支撑住意识，向男孩说道：“你快跑吧，我来争取时间。”
“我……”
“听到没有！快跑！臭小鬼！”
孩童被男子突然的怒吼吓了一跳，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这样就好，男子如此想到，多活一秒是一秒，努力地活下去吧。
“如果不带着那个小孩，你明明可以躲开的。”
黑色的雾气聚集成了一个人影，有如鬼魅一般。
“没事的，冷静下来。”男子如此告诉自己。
男子身前的人影逐渐清晰开来，各外引人注目的是，那双赤红的双瞳。
“你是魔族吗？”男子压抑住身体的颤抖，向其问道。
“……你是魔术师吧？”
“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进攻圣伯尔城？”
“……我们不是魔族，是人类。”
“什么意思？”男子小心地问道。
“就是字面的意思。除了眼珠的颜色，我们有什么不同吗？”赤红的双瞳直直地盯着男子，宛如绯月一般。
“……”
男子沉默了，不过他又马上大声吼道：“有很大不同，你们体内的魔力量更高，性格也更加残暴，你们总是残杀无辜的人类，现在的情况不就是这样么？”
像这样面对面与魔族交谈，男子还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而他所面对的那个魔族，从表面上看，样子略为年老，并不是上了年纪，而是面容略显老态罢了。
魔族本应是青春长寿的种族，但是……
老者的视线，笔直地朝向中年男子。
“那是你的偏见，反而是你们因为我们的瞳色，视我们为异类，数千年来不停地迫害我们。你们惧怕我们的力量，惧怕我们的才能，为了满足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杀死了我们无数的同胞。”
“胡说八道！你们！你们魔族是人类的敌人！”
理所当然，男子嚎叫起来，他已经忘了，他原本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
可是……
男子还没有来得及攻击，突袭而来的老者就按住了男子的脑袋，猛地砸向地面。
“……”
男子甚至痛苦地快晕厥了过去，但他还是努力保持着一丝意识。
“你知道为什么魔族会被称为魔族吗？”老者开口说道。
“……”
“那是因为我们最开始是被称为魔术之族，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名称的含义也发生了变化。”
“这种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男子拼尽全力，终于挤出了一句。
宛如海啸侵袭一般的黑色魔力忽然从两人后方飘散过来，巨大的黑洞从圣伯尔城的中心扩大至整个帝都，那个光景，与末日无异。
持续沉默——让人觉得会永远都会持续下去的沉默。
帝都——圣博尔城，就这样消失了。
留下的，只有环形的大地。
圣伯尔城被黑暗吞噬了，消失在了人世之间……
“……那是我们魔王的招术。”
老者慢慢地开了口，边望着那幅景象，边露出一丝笑容。
哑口无言的男子反射性地转过目光。
“呐，那你能够猜到魔王为什么会被称为魔王吗?”
老者的表情变得很是沉稳。既不生气，也不悲伤，亦无笑意。
“魔王之所以称为魔王，不是指魔族之王，而是指魔术之王……”
变得荒芜不堪的土地，进一步被沉默所覆盖。
一段时间后，老者徐徐地望向远方。
“……所以那位大人，才会成为我们的魔王。”

窗外的太阳，已达正午角度。和每个地方的夏天一样，这里也可以听见喧嚣的蝉声。
丝纳利睁开眼睛，今天，他又看到了“变化”。
这里是他的卧室，非常豪华的房间，但给人的感觉却并不奢侈。
丝纳利从床上起身，看向自己身边的一个青年。
“等很久了吗？说吧，有什么事？”
“少主，那个，简短来说，就是您的妹妹从皇宫出逃了，现在还没有找到。”
“丝莉雅吗？”
丝纳利皱起眉头，对他来说，这是一个相当微妙的消息。
作为丝氏一族比较少有的男性之一，尽管还很年轻，丝纳利就已经凭借其出色的手腕成为了丝氏一族的一家之主。而丝莉雅，他的妹妹，对他来说，则是相当宝贵的亲人，丝纳利对她的爱护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溺爱也不为过。
可不管怎样，三大祭司之一的月之祭司竟然外出跑路，就算皇宫再憋屈无聊，这种鲁莽的行为对丝氏一族而言都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丝纳利苦笑一下，看来自己真是养了一个小麻烦啊。
“派人隐秘行踪找到丝莉雅，然后带到我这。如果途中发现有人敢对她动粗，绝不要轻饶。”丝纳利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指示着青年。
“如果碰上主祭司的人要直接带回丝莉雅小姐呢？”
“不给。”
“如果是皇帝陛下的人呢？”
“打发回去。”
“如果被他们先找到了呢？”
“给我在他们之前找到。”
“……我明白了。”
“说起来，最近丝莉雅有做过什么预言吗？”
“不太清楚，皇宫似乎做了某种保密处理，最近完全封锁了关于预言的任何消息。”
“连我们也不告诉？”
“是的。”
“……这么说，是出现了什么不得了的预言吗？难道和我刚才做的梦有关？”
“……”
“和丝莉雅的预言不同，我的预知梦并没有那么高的准确率，也就是说，我所的看到的未来，是可以推翻的未来。”
“少主，这次的预知梦究竟是什么呢？”
“是帝都的毁灭，以及我的死期吧。”
“什么？”青年傻眼了。
“不过还是先找到丝莉雅吧，找到她就应该能明白了。”
“知道了，我一定会全力以赴！”青年的回答十分响亮。
丝纳利从床上起身，缓缓地走到窗户边上。
“太阳真是耀眼啊……”丝纳利感叹道，“可是在刚才的那个梦里，我连太阳的影都没有见到。”
“梦中的时间是晚上吗？”
“可能吧。对了，你也学过魔术，我问你，这个世界上有黑色的魔力吗？”
“理论上讲是没有的，万物的魔力都是蓝色，无论再怎么控制其浓度按理说都不可能达到所谓的黑色。但是，在一些文献的记载上，确实有使用过黑色魔力的人。”
“哦？是什么人？”
“阿瑞斯，阿波罗，以及神天一。据说他们都曾使出过黑色的魔术。”
“那些文献在哪？你能帮我弄过来吗？”
“少主，那些书籍资料是在魔术师公会的魔史馆里，好像是不让外带的。”
“原来如此，那我就亲自去一趟吧。”
丝纳利如此说道，接着，便披上了外套。
丝氏一族的预知能力基本都不大相同，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今天，拥有预知能力的丝纳利，经历了一个宛如故事结尾时般的梦境，又或者是被某人诉说了好似梦境结束时的一个故事。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个故事不是谣传，也不是传奇，更不是奇谭。
它是来自未来的某个故事，而这一天，正是那个未来的五个月前。

——第二十三章 预知

@嘉陵江上的渔夫L 2016-01-16 11:52:58
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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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啦！

交代世界观的鲁迪希诺篇到此告一段落，接下来将是展开真正剧情的奥古林顿篇。虽然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坚持阅读到了现在，也不知道这种风格是否会被接受，但我会继续保持自己，不网文，不流水，保质量，重自由！希望大家能够喜欢我的作品，最后感谢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