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某日，圣伯尔城的某栋大楼内。
“呦，会长，一大早就到我这儿，有什么指示吗？”
“………………”
“原来如此，查出神天一的所在是吧，而且还是一个月之内，‘好，没问题’，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吗！？”
“………………”
“他是二十年前的人对吧，那我肯定没见过啊，没见过的人又怎么找呢？”
“………………”
“什么？我被大家称为无所不知的魔术师？别开玩笑好不好，我并不是什么都知道，只是知道我知道的事情而已。”
“………………”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会长，你可不能拿工作来变相虐待儿童啊！快把这些山一样的文件拿开！”
“………………”
“嗯？你说我在看啥？啊啊，这是我国去年的经济统计表，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
“………………”
“会长，你看这页，对对，鲁迪希诺去年的各项产值，再翻这页，它去年的支出与收入，再来下页，它的效益总和……没错，你会发现，经过计算之后，这些数字都存在微妙的偏差，而且这些偏差都使得最后得出来的效益总和越来越大。”
“………………”
“你说这是小问题？不不，即便不管这些，假如我们反过来计算，比如上面这项，鱼类的销售情况，就看鲫鱼吧，它的效益与数额之商，嗯，经过计算差不多是平均五十枚铜币一斤。那么，会长，你知道帝都的市场里鲫鱼一斤卖得了多少枚铜币吗？”
“………………”
“唉，一看会长你就是不买菜不做菜的人，虽然我也差不多就是啦。不过我问过佣人，在这里，一斤鲫鱼估计只须二十枚桐币，这就很不寻常了吧！鲁迪希诺将成吨的鲫鱼卖给商家，而帝都的商家却以超过便宜两倍的价格卖给我们，这不是要赔死的节奏吗？大概只有姓二的二货才会这么做买卖吧！”
“………………”
“不不，不可能是贪污。因为他们这么做，根本就是在增加税收，虽然不知道什么理由，但从表面上看，他们把这个城市，不，是把这个帝国的经济给提了上来。”
“………………”
“你说他们背后做的事和我们无关？倒还真不一定，虽然只有一点，但说不准有着非常微妙的联系哦。”
“………………”
“提示一，鲁迪希诺附近的村镇近几年经常遭到魔兽或盗贼的袭击，且一旦遇袭，必定无人生还。”
“………………”
“提示二，鲁迪希诺是港口都市，比起内陆，买卖更加方便，种类也更丰富吧。”
“………………”
“提示三，在二十多年前，大陆十国为对付魔族，团结人类，共同取消了奴隶制度，但直到今天，也有不少贵族在私自驯化和圈养奴隶。”
“………………”
“附加提示，在遇害的村镇里，不知为何老人和男性的尸体居多，小孩和女性的尸体却不翼而飞，而且还根本调查不出所谓魔兽和盗贼的踪影。”
“………………”
“没错，会长，奴隶买卖，这就是我的推测，恐怕如此繁华的经济背后，鲁迪希诺这个城市有着不得了的阴影啊。”
“………………”
“我知道，不可插手政治，我记得呢。只要调查出那些袭击是否真为魔兽所做就好了吧。但是我很好奇啊，如果鲁迪希诺的百姓要是知道他们大多数衣食不愁的生活，是建立在少数人的残酷牺牲下，他们究竟会有什么反应呢？”
“………………”
“呐，会长，我们魔术师的职责究竟是什么呢？让人民免受魔兽的伤害吗？对抗魔族的入侵吗？还是其他未知生物的威胁呢？如果只是这些的话，我们根本保护不了几个人吧。因为大多数人，他们的敌人并不是这些东西，而是其他的人类啊。”
“………………”
“古往今来，惩恶扬善的人并不少，可是会长，你知道为什么唯独二十年前的那个阿波罗会被整个大陆的人民赞为英雄吗？”
“………………”
“那是因为他和我们有决定性的不同，他不是什么高官权贵，也不是什么军士将领，更不是什么魔术师，而是一个不属于任何国家任何势力却比任何人都更加自由的普通人。由于我们的立场，我们的正义都有其局限性。而他却不同，或许人类并没有对错之分，人类所做的事都是对的，抑或都是错的，但这些事却必能分为两种，帮助别人的事和伤害别人的事。我们无法定义这两种的分类，也无法区别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属于哪种，这时就需要一个客观的标杆，而阿波罗正在是无形中做到了这点，并亲手予以矫正。”
“………………”
“……我知道，会长，这并不是我该过问的事。也许，我只是在焦躁吧，因为我也蛮喜欢这些英雄传说的，说实话，即便是陛下的命令，我也不想与阿波罗战斗。不，请忘了我刚才不成熟的发言吧。”
“………………”
“嗯嗯，放心，我会尽力完成任务的，你刚才说一个月是吧？用不着那么长时间，半个月，半个月我就能把神天一找出来。剩下的半个月，就让我来查出另外一人的所在吧。”
“………………”
“放心，没有勉强，我只是做到，我做得到的事而已。”
“……！”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帝国三千魔术师的顶点——会长王乾勋，因熬夜而略带困意的双眼，恢复了与身后刺眼的朝阳相呼应的明亮光泽。日出的光芒，窗外的街道，以及风所携带的绿叶的气息，让他真实地感受到了这与昨日不同的崭新一天。在整个宽广而澄净的办公大楼里，此时只有他与身旁那个瘦小的身影两个人，但王乾勋觉得，每次与这个人的谈话，都好像在与千万人交换意见一样。
而这个人，具体来说，是这个孩子，自从加入魔术师公会以来，所承诺过的每一项工作，每一件事情，乃至每一句话，都从来没有食言过，至少在王乾勋这个会长的记忆中，是这样的。
“啊啊，那就拜托你了，博学。”王乾勋的声音很是老练成熟，但其中也似乎具有一种兴奋感般的高昂。
“嗯，我会尽力的……“
“说实在的，有你在这儿，真是帮我大忙了。之前的事不必沮丧，博学，你还是个孩子，不用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总有一天，你会超越那些传说，成为任何人都束缚不了的最强存在吧，等到那个时候，再尽情地玩耍吧。”
王乾勋与这个男孩的相遇是在三年前，那时他听说帝国某个城市出现了一个魔术的天才，而前去想要把那个天才带回公会的魔术师却都被一一击败，深感兴趣的他决定亲自前往，于是，在一个连阳光都被染成深蓝色的城市中，王乾勋见到了那个传闻中的神童。
离那一天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了么？
如今，这个男孩，已经十四周岁了，而在这样的年纪，他却已经取得了能和魔术师公会的会长王乾勋相提并论的成就。
这个男孩名为宋博学，他现在的身份是，继王乾勋与代天行之后的，圣德斯特帝国的第三个顶级魔术师。

随处可见的尸体与破碎的物品洒满大地，宛如台风刚刚掠过一般，阴暗的天空极其诡异，更甚的是，方圆几百里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异臭，呛得令人窒息。
“哦？这还真是杰作。”
明明还是大白天，却丝毫照不到阳光的，全是鲜血的道路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村落。
男人的鞋履并没有踏足在肮脏的地面，但他的步伐却极为轻快。
这个遍地尸体的死之村落光线十分昏暗，周围飘散着一股腥臊的腐败气味，支离破碎的血肉以及以其为食的蛆虫，让这里的环境状况显得并不太好。
男人将视线移到了一个身形酷似人类，皮肤却布满皮毛，附有利爪獠牙的生物……
在无数人类尸体当中，它的存在未免让人感觉有些突兀。
“原来如此，看来并不是单纯的杀戮啊，那个冒充我的家伙。”
男人在走了一小段距离后，突然停下脚步。
在他的脚边，有一名手臂完全扭曲变形，瘦骨嶙峋，目光惊恐，边不断发抖边咳个不停的小女孩，躺倒在地上。
“不想死……”
一个非常微弱的声音传到了男人的耳中。
“救救我，我不想死……”
男人向下瞄了一眼，接着便移开视线。
那是个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女孩，只是，她的身上缠绕着死亡的气息。
“救……救……我……”
男人并没有低头看去，但他知道，在这一刻，无形的死神已悄然降临。
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死神的确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正收割着刚刚捕获的猎物。
男人是死神的老朋友，他们已打了多年交道，几乎男人的所到之处，死神都会跟着前往。
男人继续向前，不过在走出几步后，又突然转了回来。
“我差不多受够你了，给我滚吧，现在立刻……”
男人淡淡地说道，眼神很是冰冷。但在他视线所及之处，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称得上活着的生物了。
不知为什么，狂风骤至，如刀刻骨。
“我说过了给我滚，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
不知男人在和谁说话，声音变得十分锐厉，也许是他的自然自语吧，但却异常有效地让逐渐由狂转暴的大风停了下来。
那里本应该什么都不存在，不，现在也是什么都不存在，可此时这种空无一物的感觉，就好像刚刚存在过什么一样。
男人终于将双脚落地，俯身把女孩抱入怀中。
“高兴吧！过去在我面前的人总是嚷嚷着什么‘不要杀我’之类的话，而对我说‘救我’的，你还是第一个，虽然这只不过是我一时的心血来潮，但你会因此得救。”
男人的手边不断散发出蓝紫色的雾气，转瞬之间便笼罩了整个村落。而他怀中的女孩，身上的伤势竟奇迹般地好转了，就连之前被折断的手臂也都慢慢地自动接上。
不一会儿女孩便痊愈了，但她依旧没有醒来。即便在各个器官都被修复完毕的现在，她还是没有呼吸，心脏也没在跳动。
“就算修好了肉体，灵魂也认为其已经死亡而陷入沉睡中了吗？”
男人的嘴角微微弯了一下，炯炯有神的双眼中闪耀着璀璨的光彩。
“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做不到的事，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想挑战死而复生这个禁忌了。陷入沉睡的话，给灵魂一个醒来的契机就好。”
男人停止了魔力的释放，取而代之，在手心闪烁出了淡白色的火光。男人将手上小小的透明火焰放在女孩的心脏上，火焰慢慢消失，与女孩融为一体。
十分安静的一刻。
“……诶！？”
仅过数秒，女孩就睁开了双眼，发出声音。
男人看了看女孩，露出满意的笑容后，便将女孩放下，沿原路折返，留下女孩独自一人呆呆地站着。
可没过一会，女孩就回过了神，跨越众多的尸体，追上男人。
男人没有管她，静静地在前面走着。而女孩也并不介意，悄悄地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就这样漫步在人间地狱之中……

——第十二章 复生

第十三章

库尔提斯的北部，刚刚入夜。冰凉的月色，透过云层已清晰可见。
神天一静静地躺在一颗巨树之下。
这片区域的人类，基本已被虐杀殆尽。就连飞禽走兽，都很少能够看到。
根据福玻斯的说法，这里是冒充自己的犯人最后的作案地点，同时，在这里也上演了相当惨烈的悲剧。
通过魔力的残留，神天一可以得知犯人的魔力特征与准确的停留离开时间，如果他愿意，只需十数分钟就可以从大陆亿万人海中找到凶手。不过，对他来说，这件事情还不值得他使出全力。在他眼里，除了和阿瑞斯的再次决斗，其他事情都宛如主菜前的玩耍一般。
只是，这个前菜不是由自己点的，这让神天一稍稍有些不爽。
双脚踉跄不稳的女孩终于追了上来，对她来讲，即便神天一在无形中放慢了脚步，想要跟上他也十分困难吧。
女孩喘息得非常厉害，艰难地站在神天一的身边。
“报上你的名字吧。”
“……咳，咳……”
她将头低了下来，猛烈地拍下自己的胸口。
“唔，唔唔……”
女孩手捂胸口，面露难色，看来还没有从刚刚高强度的运动中缓和过来。
“快说出你的名字。”
“安、安、安、安娜……咳咳！”
不再那么痛苦的安娜缓缓调整呼吸，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神天一。
神天一瞥了一眼安娜，又把头转了回去。
“安娜，你似乎可以成为一个美味的餐点来愉悦我啊。”
“……那个，你要吃了我吗？”
安娜满脸恐惧地望着神天一，做好了被一口吞掉的准备……
“不，稍有不同。小丫头，你知道杀了你们全村的人是谁吗？”
“……好像是一个叫神天一的人。”
神天一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
“对我来说，这只不过是场游戏而已。但对你来说，却可以得到亲手为自己，家人和朋友报仇的机会，怎么样，听着不错吧？”
“……诶？”
“我是说我要教你魔术，好让你去报仇。”
安娜非常惊讶，不解地歪了歪头。
“可是我听说魔术那种神奇的力量，只有被神选中的人才能使用啊，我学得会吗？”
“没有问题，虽然你没有魔力天赋，但我在复活你的时候赋予了你相关的才能。没被神选中是对的，因为你有幸被我选中。”
安娜显得有些兴奋，可她又立马垂下了头。
“可是我并不想报仇啊，我只想快快乐乐地活着。”
“不打算报仇也可以，不过那时我将不会管你，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的吧。”
安娜犹豫了一下，眼里几乎泛着泪光。
“好，我明白了，我听你的，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
神天一的语气非常平淡，但安娜却吓得不能动弹。
有时候小孩的直觉比大人更加敏锐，安娜在刚才一瞬间甚至再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不要让我把事情重复三遍，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
安娜不禁捂住了嘴，拼命地点点头。
神天一再次看了安娜一眼，这回，他注视的时间稍微长了些。
“你身上有些脏呢，我带你去冲个澡……”
森林附近有条河流,流经这个国家的北部，是一条从大海向内分流的大河。河水在深蓝的夜空下汩汩流淌，闪烁着粼粼水光。
“哇哇哇哇哇哇啊——”
发出叫喊声的是从半空中被扔进河里的安娜，巨大的浪花一下子溅了起来，数分钟后，平静的湖面上飘浮着一个矫小的身影。神天一从空中缓缓降至湖面，一把把安娜抓了起来。
“不要装死了，现在的你，可不是这种程度就会没命的。”
“……”
安娜刚才还紧闭的双眼，突然如诈尸一般睁开了。
“呜呜，我还以为又要死了呢……”
“那里相对来说要浅一些，你就给我到那去洗吧。”
神天一话刚说完，就将手边的安娜远远地抛了出去。
又是一阵溅起的水花。
“呜呜，突然被带到天上，又突然被丢下来，真是太吓人了。”
“接下来，差不多该准备晚饭了。”
“咦！？”
这是安娜的一声大叫，因为下个瞬间，整个河流都被引爆了，刚刚站住脚的安娜，又被巨浪卷了起来，引不住发出阵阵惊呼。
“啊！不要……”
安娜奋力地挣扎着，可是涛天的巨浪仍埋没了她小小的身躯。炸裂的水流汹涌异常，震耳的呼啸声群起激荡。
“唔……”
安娜小小的脑袋从水面上露了出来，接着，她见到了做梦都想象不到的光景。
无数大大小小的鱼类，虾类，贝类，各种海洋生物，都由低到高呈螺旋状依次飞到空中。在河流的上方，一片片火焰凭空出现，各式各类接连不断的海洋生物被透明的气流送进团团火焰，在烤制有八成熟后，又被无形的力量送至岸边。
种类丰富的烧烤料理堆成一座越来越高的小山，见到这种情形，喜欢吃海物的人一定会相当高兴吧。
安娜瞠目结舌地在一旁观看整个过程，直至神天一将这片流域的生物全部烤完……

“太弱了！用力一点！”
“……嘿！”
向神天一发起拳头攻击的安娜被无数次地打飞出去，两人从第二天清晨醒来开始，就一直持续着这种训练。
慢跑，快跑，前后横向跳跃，臂力腿力增强，以及肌肉扩展拉伸，在做完这些一系列的练习之后，最后是和神天一一对一的战斗训练。在被打飞百余次后，安娜终于迎来了片刻的休息时间。但即使这样，神天一也没有让她闲下来。
“在学习魔术之前，有必要提高一下身体能力。这是因为魔术与体术是相辅相成的，一个强健的体魄可以让体内能够贮存更多的魔力，而对魔力的正确使用也可以让自己的身体往更好的方向发展。这类系统性动作可以大大提高你的体能，以后每天早上你都要把这一套练习坚持下来……”
“呜，是……”
安娜的回答有气无力，此时她是完全倒在地上听神天一说的，估计她腿软得今天之内是很难再站起来了吧。
“一个优秀的魔术师，必须将体术和魔术都给练好，那些常胜不败的高手正是因为这样才没有弱项，在战斗中进退自如。不过，当基础打牢后，就必须选择其中一个做为进攻点了。拿你所知道的人物来举例，魔王阿瑞斯和英雄阿波罗，他们两人无论魔术还是体术都很厉害，却选择了完全不同的侧重点。阿瑞斯是以强大的魔力输出为卖点，用压倒性地火力压制对方。而阿波罗则是用魔术来辅助体术，以超强的战斗技巧和难以防御的攻击著称。不过无论是谁，在他们人生漫长的战斗中都难求一败。”
安娜仰头望向神天一，脸上露出愣怔的表情。
“那，那神天一他是用的哪种战斗方式呢？”
“当然，神天一无论体术还是魔术都无人能出其右，但硬要说的话，应该是以魔术为主吧。对你来说，选择体术进行战斗实非明智，也是应该选择以体辅魔的主流战斗风格。”
“呃，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
“那个……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这个你不必知道，你只要想着努力修炼，打倒神天一就行。”
“可是……我真的能打败他吗？”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啊？”
安娜用力地点点头，结果不小心把脑袋磕在了地上。
“虽说机会很小，但并不是没有。至少，现在的你，有着能和我平起平坐的潜力。至于你能不能超越我，进而打败神天一，就要看你的付出与努力了。”
“嗯……”
大概是关系变得亲近一些了吧，安娜的表情显得很率直。
“接下来我给你讲一下魔术的基本知识，记住，我只说一遍。”
安娜听完这话，立刻从地上爬起，兴致勃勃，两眼放光，摆出了正坐的姿势。
“魔术是指能够自由操纵从人体里散发出来的被称为魔力的生命能量。虽然任何人都具有魔力，但其大部分都是相当微量，处于无法控制的状态。不过偶尔也会出现生来就拥有庞大魔力的特例，也就是你之前所谓的被神选中的人。”
“嗯嗯！”
安娜听得津津有味，发出开心的叫声。
“想要学习魔术，可以先从最基本的四个技巧开始。首先，是‘显’。它是将魔力保留在体内的技术，这样做不仅可以储备魔力以应对不时之需，还可以使肉体强壮，延长青春和寿命。
然后，是‘隐’。它是隐藏魔力的技术，通过把自身的魔力全部压缩在自己体内深处，防止别人的探查。
下一个，是‘聚’。通过凝结魔力，孕育出超凡破坏力的技术。将魔力集中于身体的某处，增加其密度和强度，既能将自身化为利刃，也可以让躯体变为坚盾。
最后，是‘散’。它是释放魔力的技术。几乎所有的魔术都必须在‘散’的基础上才能完成，如远程攻击，感知魔术等等。”
“我知道了，‘显隐聚散’是吧。”
“没错，如果能熟练掌握这四个基本功，有时光靠魔力就可以杀人。”
说完神天一便举起右手，将食指指向远处的一个山丘。
安娜紧紧地盯着他的动作，不敢错过一丝一毫。
慢慢地，在神天一的右手食指前不断散发出蓝紫色的雾气，雾气巧妙地汇聚成一个球体。
圆球越来越大，力量极速增强，然后，“唰”地一下，向前疾速奔去。
巨大的声响传了过来，那是山丘被轰至粉碎的声音。
“哇！好厉害，刚才那个就是魔力吗？”
面对安娜的提问，神天一轻轻地点了下头。
“每个人魔力的颜色都会有少许区别，当然浓度越高颜色越深，而魔力含量极低的情况下则根本看不见什么颜色。自然界的魔力基本都是以蓝色为主，至少我还没见过例外。而大多数控制魔力的高手，都可以随心所欲调整自己魔力的深浅。”
神天一没有放下右手，而是将五个手指全部张开，将手掌指向了前方的地平线。
“但是光靠魔力战斗，会使得其消耗异常巨大。这时我们通常会赋予自己的魔力一个属性，使得即使是一小点的魔力也可以产生极大的杀伤力。”
“属性？”安娜表情困惑地晃了晃头。
“没错，比如火焰，冰雪，雷电之类，具体什么属性要看个人的喜好与风格而定。通常一个人只能拥有一种属性，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神天一的手心前又逐渐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球体，只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圆球散发着耀眼的赤色光芒，以及可以熔化空气般的炙热。
光球逐渐扩大，直至变成与刚刚相同的体积。
“关于魔力属性的修炼，一般都是把它想象成自然界存在的具体事物，因为这样简单易懂的属性练习起来也更能成功。不过，有的人也比较偏爱抽象的事物。例如，我把现在聚集于手上的魔力赋予了‘爆破’的属性，我不知道什么事物会产生这种效果，但我却赋予了它能够产生这种效果的属性。”
神天一把手臂高高抬起，全身蓄力，将光球猛地释放出去。
“消失吧，赝品！”
光球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击远方，其轨迹划过之处，山川土地皆被烧毁，与空气的摩擦之声尖利刺耳，刮起一阵折木断石的飓风。
瞬息之间，眼前被一片强烈的光芒所包围，席卷而来的热风将安娜吹飞了数十米远，整个天地都在不断颤动，惊天巨响仿佛能震破耳膜。
安娜吐出一嘴的沙土，抬头望向远方，可是整个世界，除了仿如绽放的花朵般争奇斗艳的滚滚浓烟，和遮天蔽日四处飘散的呛人烟幕，剩下的什么都看不到。
“差不多也就这种威力么，先教你这些，剩下的以后再说。我们走吧，这里已经呆不了了。”
安娜回过神来，寻找到了旁边若隐若现的身影，步履蹒跚地跟在后面。她不清楚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天生的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向后看去。
在这一天，库尔提斯帝国的整个北部都变成了浩瀚的沙漠，而其中的一半，竟是一个无边无际且看不到底的惊人巨坑。

——第十三章 魔术

第十四章

自从安娜与神天一邂逅的那天，已经过了一周左右。
两人在夜晚抵达圣德斯特的边境，将木材叠好生起营火。
“你可以睡觉没关系。”
神天一对安娜如此说道，可安娜却一再摇头。
安娜此时正在复习神天一白天所教授给她的技术，经过艰苦的练习，如今她已经大致掌握住魔术的基本技巧了。
“并不是用身体蛮力地使劲，当然肌肉也必须适当发力，不过得更加巧妙，更多地用精神来控制魔力。”
看着安娜不成熟的技术，神天一忍不住加以指正。
“完全不对，停下来吧。错误的控制方式只会白白消耗你的体力，你对魔力的感觉还是不够。把我之前教你的‘空’再做一遍。”
安娜不高兴地噘起了嘴，接着，身体挺直，闭上双眼。
“没错，就像我教你的那样，把自己的思想放空，去感受自己体内，或者空气中那些无形的能量。”
安娜十分努力地进行着这个冥想训练，或许正因如此，不一会儿，她就慢慢地倒在地上睡着了。
神天一看了一眼安娜，刚刚她还说不要，结果没过多久就睡着了。话说回来，这丫头学习魔术的效率非常的高，究竟是因为赋予她的才能使然，还是说她本来就拥有一定的天赋呢？
照这个样子看，只要不长的一段时间，安娜就能成为相当的强者，这让神天一比较少有地产生一种兴奋之感。
本来神天一并不想搭理这个被自己复活过来的女孩，而转身离开。虽说没有飞起来，但神天一在行走时逐渐加快的速度，也就差飞起来了。连成年男性都无法跟上的自己的脚步，却始终没有大距离地甩开跟在身后的这个女孩。这让神天一想到了，与另一个自己的战斗，或许会成为在找到阿瑞斯之前提高自身实力的有趣方法。
神天一躺在地上，发动魔术，试图查探出整个大陆的魔力情况。果然，神天一无法感受到阿瑞斯的魔力，即便这只是自己粗略的魔力感知，但阿瑞斯那独一无二的魔力他也不可能会漏掉丝毫。居然能够将那么强大的魔力隐藏起来，这得是多么高超的“隐”啊……
尽管没有发现阿瑞斯的踪迹，但神天一通过这次探查得到两个收获。
一个是，阿瑞斯的生死，她应该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魔力是不会长久驻留在尸体内部的，如果阿瑞斯已经亡故，现在的大气中理应能感受到那难以同化且毛骨悚然的庞大魔力。
另一个则是，冒充自己的鼠辈，现在的位置是在圣伯尔城附近么？看来选择前往圣德斯特的路线是对的。
算了，慢慢前进就好，享受主菜前的等待，也是一种乐趣。
此时，神天一无意中听到，已经入睡的安娜突然发出的奇怪声响……
“不要……救命……啊……”
神天一扭头一看，睡着的安娜痛苦地辗转反侧。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尖锐的惨叫声震醒夜空。
这几天安娜时常会做恶梦，发出响亮的呜咽声，神天一本以为他早就习以为常，可是……
“哗啦——————————！”
这个问题倒是稍稍有点棘手。
在安娜的身体周围逐渐浮现出蓝紫色的雾气，一片一片向外扩散，不断在森林中弥漫开来。
“不要……爸……妈……”
可能是在梦境中见到了她的父母，安娜泪流满面地伸手求救。
尽管表面上看没有什么，但安娜所遭受到的悲惨经历，已经成为她一生都抚平不了的心灵创伤了吧。
安娜魔力的颜色由蓝紫渐渐转成蓝黑，周围的树木花草也全都慢慢随其枯萎死亡。
太过密集的魔力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这样下去，方圆数百里的生物都难逃一劫。
不过神天一并不在意这些，他所关注的是，再这样下去安娜有魔力暴走的危险，搞不好，会就此没命。
神天一靠近安娜，轻抚她的额头，同时试着控制住她体内的魔力。
“不要哭，要变得坚强起来。”
“……呜呜……”
安娜还是在睡梦中艰难地挣扎，释放出来的魔力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强烈了。
“呵，这还真是，相当有趣……”
在第二天日出前的整个夜晚，神天一一直都在压制着这股汹涌澎湃的魔力，而这一次，人生中只历经一败的他，久违地使出了过半的实力……

“啾……啾啾！”
清脆的鸟叫声，明亮的阳光已经洒满大地。
“……嗯？”
“醒来了么？”
“咦！？”
安娜惊奇地发现自己被神天一抱在怀中，忍不住瞪大双眼。
“我要休息一下，早餐……你就吃昨晚剩下的那些肉好了。”
安娜目光呆滞地点了点头。
“那晚安了，有事再叫我。”
在安娜的印象中，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从没说过什么“累了”,“困了”，“饿了”之类的话。可是这次，他居然说了自己想要休息，难道昨晚真就睡得那么差吗？
安娜并没有察觉到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想像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而此时，在神天一心中所考虑的是，如何才能让安娜更快地变强，来与自己战斗。他没有想过，自己一时的心血来潮，竟会创造出一个不下于自己的可怕怪物，而等到青涩的果实成熟之时，尝起来一定会更加美味吧。
这个女孩会成为自己变得更强的终极道具，而且，当自己把之前的给予之物索要回来后，届时，神天一除了宝贵的战斗经验外，还会得到两倍于现在的力量。光是想想，他心中就异常激动。
如果是现在力量的两倍的话，在面对阿瑞斯时，就不会有战败的可能了吧……
神天一抱着这样的想法，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梦乡……
之后……大概经过一个小时左右吧，神天一听见某种生物靠近的声音。
神天一缓慢睁开双眼，即使是睡觉时，他也依然在保持警戒。
一只……黑色的兔子？
虽然很像，不过那是一个半米大的兔形魔兽。
“……！？”
兔形魔兽发现安娜后，立刻蹦蹦跳跳地亮出斗大的门牙。而安娜却被这突然的一下吓住了，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神天一迅速趋身保护安娜。
“锵！锵！”
面对魔兽的撕咬，神天一显得不痛不痒，反而一把抓住了它的兔耳。
“好了！用我昨天教你的魔力弹杀了它！”
“啊……啊啊……”
“怎么了？”
“生，生物，射了好像会流血……”
神天一领悟到安娜想表达的意思，不过这是早晚必上的一课。
“不要任性，难道你不知道你平常吃的食物都是怎么得来的吗？”
“可，可是……”
“如果你今天不动手，下回我可就让你杀人了，你应该知道我说到做到。”
“不，不要！”
安娜艰难地挤出狰狞的表情，举起双手将数个蓝色的魔力弹发射出去。
魔力弹击中魔兽，魔兽瞬间皮开肉绽，鲜血喷涌而出。
“啊……”
安娜看着兔形魔兽断气的模样，颤抖不止，脸色惨白。而神天一看见她的这种反应，不满意地咂了咂舌。
“在世界的某处，神天一还在不断地制造着无数悲剧。说不定此时此刻，就有像你这样的孩子已经与父母生离死别，又或者，他们可喜可贺地死在了一起。”
“什么！？”
“你不打算复仇的话，就自己一个人去开开心心地苟且偷生吧，反正死多少人都跟我无关，我也不会出手。而除我之外，能够阻止他的，就只有现在拥有我一部分力量的你了。”
“那个……神天一真是这么坏的人吗？”
“难道你忘记他曾经对你做过什么了吗？看来那种地狱般的绝景对你来说还不够刺激啊。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他叫神天一这个名字吧，不是由父母所起，也不是对强大的赞美，而是因为被人们赋予了‘神天之力，灾厄之一’这种嘲讽的含义。而自从神天一出生开始，他就藐视万物，不爽皆杀，所到之处向来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他就是这样强大而恐怖的恶魔。”
“……”
“对我来说这只不过是个游戏而已，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可以让你活下去，你身上属于我的那部分力量就当我送给你了，不过从今以后，永远都别让我再看见你。”
“……我知道了，我……愿意战斗！”
安娜原本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红润，一改先前的畏惧态度，露出充满决心的坚毅眼神。
神天一对这个眼神很是满意，在点头的同时把魔兽的尸体丢向一旁。
“所以……请，请不要撇下我。”
安娜小声地恳求道，不过话语中似乎并不包含多少畏惧。
“只要你肯照我说的做，我就不会撇下你不管，现在你还不能随便死掉。”
神天一冷笑一声，然后不知从何处冒出的火焰就烧掉了地上的尸体。
“因为，你早晚会成为我的力量。”
安娜歪了歪头，没有理解话语中的含义。
“总而言之，今天就可以结束风餐路宿的生活了，我们到城镇去吧。”
“是！”
一声洪亮的回答，安娜看起来非常高兴。
就那么讨厌在野外露营么？还是对城镇的好奇与欢喜呢？神天一在心中琢磨着，算了，连普通人类的感情都不太明白的自己，又怎么能搞懂小孩子的想法呢……
“那，那个，虽然现在说有点晚了……”
“什么事？”神天一将视线移到安娜的身上。
“谢谢你救了我……”
神天一楞了一下，沉默不语，这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神天一的眼瞳中，照映出了安娜可爱的微笑。阳光十分温和，让神天一不禁感到一丝暖意。
居然有人会向打算利用自己的人道谢，神天一觉得很可笑。
因此，他也露出了一丝短暂的笑容……

此时，在库尔提斯帝国北部的一个巨坑边缘上，一个名叫宋博学的孩童正站在那里。从上往下看，是一种非常惊异的感觉，就像站在山峰之上俯瞰巨大而深邃的峡谷一般。巨坑对面的一端隐藏在天地交汇的云烟之中，而它的底部雾气弥漫，深不可测。
这片区域，本应该没有这种叹为观止的奇景才对，但如果是人为的产物，又未免有些太过疯狂。
“神天一……”
宋博学自语道，他俯下身子，抓起松散的沙土。接着，又把一手的沙土撒了出去。可令人惊讶的是，那些沙硕土粒并没有掉在地上，而是浮在了半空中。
“那么，东，西和南，神天一究竟会去往哪个方向呢？”
浮在空中的沙土不断变换位置，最终向东北方向飘去。
“哦？这不是我赶来时的方向么？看来我和你在不知不觉中错过了呢。 神天一，或许你不会想到吧，这个你亲手所挖的巨坑，将在不久之后，成为你永远长眠的墓地……”
宋博学将自己的视线移向远方，眼神中不禁透出一种无奈的凄凉……

第十四章 笑容

第十五章

神天一领着安娜进入圣德斯特的一个边境小镇，这里的人口不算密集，房屋建筑看起来也比较破旧。但街上还是存在不少商贩，毕竟再不怎么景气，人们也得想办法过活。
与此相对，虽然也有来来往往的些许人潮，可问津店铺的客人却少之又少。
“今天我们在这里过夜。”
“嗯！”安娜一声响亮的回答。
“啪……”
这是神天一肩膀被撞到的声音。
“走路不能看着点么？”撞到神天一的男人碎碎骂道，瞥了一眼后，又继续往前走。
“哼，蝼蚁……”
听到神天一微妙的发言，安娜不知为什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结果下个瞬间，她就听到了从旁传来的厉声惨叫。
只见刚才的男人倒在地上，发出呻吟。
鲜血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缓缓流出，不一会儿就宛如喷泉般飞溅出来。那些伤口比较像千刀万剐的割伤，几乎遍布全身上下，再加上这种流血速度，估计不久就会迎来死亡吧。
虽说不知者不罪，但这是他对宛如天神般存在的神天一不敬之事的小小惩罚。
周围的人群沸腾开来，惊呼乱跑者比比皆是。男人身体不断抽搐，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
神天一没有理会，甚至都没有看过一眼。不过这也并不奇怪，因为降下神罚的就是神天一本人。
“走了，安娜……安娜？”
安娜没有回答，而是跑到那个男人身边。
神天一还是没有回头看去，但他知道安娜想做什么。
开玩笑的吧，神天一在心中感叹，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确实值得他如此讶异。
安娜的双手发出蓝光，慢慢地靠近倒在地上的男人。
宛如神迹一般，男人身上的伤口迅速恢复，脸色也没有之前那么惨白了。
明明自己还没有教过她，这小丫头，就不知不觉学会了治愈魔术么……
虽说有点不切实际，但神天一竟在一瞬间，觉得安娜真有可能超越自己。
“不要管他，我们走吧……”
“唔——”
安娜面露稍稍为难的表情，不过短暂的犹豫后还是跟在神天一的后面。
刚刚的男人虽然还身负重伤，但实际上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神天一和安娜来到一个旅店之中，从装潢上看，应该算是比较高级的那种。
“我要一个双人间，一晚就好。”神天一淡淡地对旅店老板说道。
“价格是一枚银币，对了，客官，你的名字是？”
“就凭你也配问我的名字？”
“……这样我会伤脑筋的啦，至少也得让我记录一下吧。”
“那么想知道么，不过你会后悔的哦？”
“……我会后悔？”旅店老板有些困惑，他感觉自己遇上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短短的瞬间，气压竟好似发生了猛烈地变化。
“一，小一！”安娜跑到老板前，大声叫道。
突然的一句话，让气氛稍微缓和过来。
“怎么你叫小一？算了，我就这么写了。”老板没好气地问了一句后，便咔喳咔喳地在账本上写了起来。
而另一边，神天一则是被安娜紧紧地抱住。
安娜使劲地摇着头，清澈的眼瞳边上还有几滴泪光。可安娜并没有流下眼泪，神天一觉得可能是他自己看错了。
“……这样就行，我没零钱，不用找了。”
“这，这是……”老板一时之间傻了眼，因为神天一随手就掏出一枚金币。
“这位大爷，我会准备最好的房间与食物给您，可以的话不妨在店里多住几日……”
神天一没有搭理老板，而是用手摸了摸安娜的脑袋。
“这样就可以了吧。”
“嗯——！”
安娜把双手放开，笑着点了下头……

在一个宽广的房间中，神天一正在传授格斗技中的回避技巧给安娜。安娜的动作看起来愈来愈有模有样，而实际她与神天一相处的日子只有短短的十天而已。
“你要牢牢记住这些回避动作，一旦形成深刻于身体中的记忆，就能把防守端做得更快更好。当然，单调的动作并不可取，在战斗中也必须做到灵活多变。”
神天一看着重复相同动作的安娜，接着拿出一块蓝色的石头递给她。
“这是什么东西？”
“魔晶石。你已经可以控制住魔力了，接下来，我要教你一些道具的使用。拿住，魔晶石硬度不高，一个不小心就会坏掉。”
“哦……”
安娜缓缓抓起魔晶石，发现里面有魔力反应。
“哦？这是怎么回事？”
魔晶石的体积正好是手掌的大小，表面附有数条沟纹，有的细小，有的粗大，仔细观察，可以发现石头拥有一定的透明度，但还没到可以穿透多少光线的程度。
“这是魔力的结晶，就好比水有气态，液态和固态的变化。魔晶石是魔力在自然界中经过种种变化才能形成的产物，不过，这个过程需要好几百年就是了。在魔力用光时，借助魔晶石，可以更快地补充魔力。这个送你，用它试试看你就知道了。”
“嗯，谢谢。”
“除了魔晶石，也有用魔力打造成的魔剑或者其他武器，当然，他们与普通武器不同，都有一些特别的功能。这些武器以使用者自身的魔力作为能量来实现其特殊的效果，对魔力量较少的人来说则相当危险。而在我这些年收集的千余把魔器中，还没有哪个是现在的你可以驾驭得了的。”
“可你两手空空，哪有什么武器啊？”
“那是因为我将他们隐藏了身形，现在在这个小镇上空，就漂浮着一千多把刀枪剑戟，顺便还有我的一些零花钱。”
“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
“……”
神天一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个地图，指了指他们所在的方位。
“我们大概在这儿，而这里是我们的目的地。”
“原来如此，感觉，好像不太近哦。”
“就算一直快马加鞭，这种距离普通人也需要一个多月。不过凭我俩的脚程，半个月就能到达。”
“诶？”
“难道你对自己的速度没有自觉吗……”
“我的速度比马还快吗？”
“算是吧。”
“那么，我们到那干什么呢？神天一在那里吗？”
“等我们到达时有可能就不在了吧？不过没关系，你在打败他之前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什么事？”
“我要你参加一个武斗大会，通过实战，可以大大提升你的实力。”神天一如此说道，他觉得这个武斗大会是锻炼安娜的绝佳机会。
“……不会弄疼我吧？”
“这就看你的本事了。”
“呃，那我的本事够吗？”安娜有点害怕地开口提问。
“以现在的水平，至少不会死。”
“……咦？”
“大概。”
“咦咦咦咦咦咦咦——！？”
神天一无视惨叫的安娜，将卷好的地图收回口袋中。
“那，我要是死了，你还会再复活我吗？”
“你以为死而复生这种事是想做就做的吗？就算是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否可以将人复活两次。当然，如果你愿意再死一次来当实验材料的话，我就可以知道了。”
安娜拼命地遥头，努力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那你就抓紧时间变强吧……对了，你刚才，为什么给我起‘小一’这个名字？”
“……因为你很强的样子，想着是世界第一也说不定……那个，很讨厌吗？”
“无所谓，名字这种东西，只不过是个记号而已，你要是喜欢，就这么叫好了。”
“真的可以吗，小一？”
“还是算了，感觉太傻，别再这么叫，否则我饶不了你。”
“诶？明明很可爱嘛。”
“我说不行就不行……呵，真没想到独来独往的我，也会有收到信件的时候。”
神天一将目光移到窗外，一缕金色的沙尘自远方飘来，细细流淌，薄厚如丝，借着洒落下来的银色月光，宛如大地上闪闪发亮的幻想星芒。
沙尘穿过半遮掩的窗户飘到屋内，就好像拥有自我意识般，在地上一横一撇地变换形状。
金色的文字逐渐浮现出来。
安娜轻轻拉了拉神天一的衣摆。
“小一，这是……怎么回事？”安娜指着地面，声音略抖。
地面上的是非常毛骨悚然的四个大字：
【找到你了】
“大概是追踪类的魔术，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我不是叫你不要那么叫我了么？”
“呃，嘿嘿……”
“那么，我就也回个信吧。”
说完神天一便挥了下手，本应该在地面的沙土又再次浮起，化作空气中的金色星尘，循着原路，飘往远方……

在遥远的库尔提斯帝国境内，宋博学正飞在空中，越过脚下的大地，向前推进……
照这样下去，不出数日就可以回到圣德斯特，宋博学在心中计算着。自己的运气似乎不错，只用不到十天就查到了神天一的踪迹，就好像有神明相助一般。
倒不如说神天一那么大的动作，想不被人发现都难。
然后，他在前进时突然遇上了，金色的利刃。
好像是刀形的沙土，从远方奔袭而来。
等等……这该不会是我之前的那个？如今怎么化作刀刃奔我而来了？！
只能跟它拚了。
“喔——————！”
宋博学立即开展护盾来应对金色刀刃发动的突击。
好强的力量，在空气中甚至迸出了几丝火花。但这种程度的话，宋博学觉得自己应该不成问题。
可是金色刀刃却忽然改变了突击的方向。
“唔……好沉重。”
沙土做成的利刃从侧面刺穿护盾，试图形成有效的攻击。
“坠落吧啊啊啊啊啊啊！”
宋博学一发超近距离的魔力弹，成功击中了金色刀刃，将其打散。
可是这些沙硕土粒并没有立即洒落下去，而是在空中逐渐形成了八个大字，这让宋博学不禁冒出一丝冷汗。
【找到我了，又能怎样】
“……”
宋博学试图冷静下来，但依旧眉头紧锁，神天一这家伙，不光擅长大范围的广域魔术，连精细的魔力控制也能做到如此之好么？
可是还没有完，八个大字又发生了变化。而看到结果的宋博学，体内的温度瞬间将至冰点。
硕大的两个金色文字，沙土在显示其出来后，便失去控制洒落下去。
【小鬼】
宋博学清楚，这样的称呼，显然指的就是自己。也就是说，神天一早就探查出了自己的存在，连年龄样貌什么的都或许一清二楚。
神天一的魔术技巧竟如此全面么，宋博学轻声苦笑，看来在神明的帮助下，自己找到了史上最可怕的恶魔也说不定。
一直被称为神童的他，终于在此时此刻，知晓了什么是真正的天才。

——第十五章 追踪

第十六章

在距离城镇中心稍远的一个地方，一座座房屋并排而立。狂暴的雨水自天空降下，其猛烈程度就像要把这里淹没一般。
由于位置比较偏远，这片建筑远远望去如平原中的山丘一样显眼。这片建筑刚刚建成，属于一般村落的典型布局。有许多携家带口之人来到这里，对他们来说，这片土地是他们四处漂泊后好不容易找到的可归之处。他们不过分奢求，只是希望这里会成为他们新的家园，至少是能够保障生活的生命线。
然而，他们的欣喜与期待不幸落空。正确来说，他们如愿地有了新的家园，却也迎来了相应的灾难。
此时正值凌晨时分，按理大部分的人都应该在熟睡之中。但这个村落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即便在大雨敲打地面的磅礴声中，也充斥着一股诡异的嘈杂。
不祥的氛围，仿佛长鸣的警笛，让这里的人们振聋发聩。
在夜色中光临的访客，把这里改造成了不同于外面的异界，而金发的少女正躲避着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即便偶尔会在地上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少女躲在了附近的一个房屋之中。
一阵喧闹之后的鸦雀无声，整个视野都笼罩上厚重的黑影，零星有几个人在外面不断徘徊。
天花板很低，竹筐和石块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少女虽然没有什么根据，但觉得自己早晚会被发现。
此时，房屋的门被打开，手拿砍刀的男子走进屋子，他的衣服上沾满鲜血。
那是前来造访的客人之一，除了少量的女人和小孩，其他的人都被残忍杀害，死得惨不堪言……

我是琳琪，这里，请让我把时间稍稍回溯一些。
强烈的阳光让人不由得眯起眼睛，一股清爽的气息从森林方向传来。
一个与世隔绝的村落，今天下午，我跟随一个叫凡克的少年来到这里。
狐卡尔族是在库尔提斯北部地区，或者说整个大陆西部都小有名气的少数民族。我们在那里的居住历史超过四百年，在其他民族的眼中我们是一种非常奇特的存在。因为我们的种族，无论男女老幼，都有一头漂亮的金发，除此之外，超乎常人的雪白肌肤与精致面容，也是我们的独到之处。可能是连上天都嫉妒了我们的美丽，也可能只是嫉妒了我的美丽而已，咳咳，不管哪种情况，我们的族群突然在某一天遭受到灭顶之灾，而库尔提斯帝国因为害怕那灾厄之人的强大实力不敢出手相救。我们至此便过着朝不保夕，任人鱼肉的生活。
可是我们的祈祷终于感动了上天，现在在这个小小的地方，四处奔逃的族人终于可以再次相聚，重获自由!
综上所述，虽然因为在早上外出迷路找不到住所而略有消沉，但见到此情此景，我还是非常开心!
开心是开心，不过我一想到或许会就这样回不去旅馆而告别阿波罗和凯利他们两位，也难免有些长吁短叹。
“琳琪，不要担心，明天我会陪你接着找的，今天就住在这里吧，同胞们看到你一定会非常高兴。”
凡克说的没错，大家十分热情地接待了我，甚至热情得让我有些无可奈何。当然我也非常高兴，不禁畅谈许多，感动流泪。这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他乡遇故知的快乐。
我之后来到凡克的家中，这也是我们交流的地方。晚饭后聚集在这儿的族人聊了一个多小时的天，在刚刚发展起来的这个村落，这就是唯一的娱乐了。
大家虽然都遭遇过十分悲惨的经历，但对生活的态度却出人意料的乐观。这也没办法，因为我们不迫使自己积极向上的话，就根本活不下去，这一点我自己最清楚。
等到晚上，我就留在了凡克家中过夜。凡克的母亲似乎爱称他为小懒虫，两人一说一笑关系十分融洽，但我始终没有见到他的父亲，估计发生了什么吧。
我把疲惫的身体伸进铺好的被窝，这也是凡克的母亲为我准备的。
凡客的母亲是个十分漂亮的美人，她说她很喜欢我，希望能够收我做女儿。我当然是非常开心，不过另一方面，我也不想给别人添太多麻烦。
抱着这样的烦恼，我渐渐进入梦乡……
外面传进来的声音突然将我吵醒，刚开始我以为是狗……啊，算我失言了，其实是几个黑衣男子的喊叫声。
之后我所看到的，是非常震惊的影像。那些黑衣男子挨家挨户不断闯入，接连杀死无数居民。
结果，只有少量的女人和孩子还活着，但也都被绑了起来。
看到这一景象，普通的人恐怕会因此崩溃，但这里的人们在逃命时却都显得很冷静，因为这种悲惨的场面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不过由于实力差距太大，结果也没人能成功逃走，更没法实现抗争。
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曾间断。
那些歹徒除了使用刀剑进行砍杀，似乎还会一些爆炸性质的魔术。
在无数血肉横飞的模样映入眼瞳之后，凡克的母亲开始带着我们逃跑，可是……
“这还有个女人！”
我们立刻就被发现，而歹徒没有过来抓捕，可能他们已不耐烦，直接抛出数个蓝色的光球。爆炸的瞬间，凡克的母亲抱着我和凡克纵身一跃，接着我们就随爆炸的气浪滚落出去。
而在同时，我也失去了意识……
其间，可能他们认为我已经死了，没有管我，但事实上，在三人中我极其幸运地存活下来，不久我就睁开双眼，站起了身。
在此瞬间，我不小心和一名黑衣男子的视线相交。
男子开始向我这边走来，从那扭曲的嘴脸可以看出，他已经把我当成了猎物，估计正盘算着抓住我之后的事情，我能够感觉得出他那恐怖而邪恶的想法。
我挥去心头的恐惧，开始狂奔逃命。说来也怪，我比预料的还要冷静，现在的我即便看到尸体也不会那么慌张，就算是我认识的人也……
恐惧被想要存活的欲望所取代，而明亮的夜空也逐渐被漆黑的乌云所遮蔽。
十五分钟后，甩开其一段距离的我藏在一间木屋之中。
本来我在逃命中还很镇静，此时却变得十分紧张，心脏止不住地“咚咚”跳动。
因为我发现藏身于此并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不久后，黑衣男子就撞开木门，找到了我。
男子看了看我，高举手臂，重重地挥下手上的砍刀。
诶？
要直接杀了我吗？
不打算蹂躏或折磨我了么？
啊啊，要是这样直接的死亡，说不定也是一种幸福的死法呢……
对不起，爸爸妈妈，难得你们把我养得这么大，我却没能为你们做些什么。甚至最后都为保护我而献出生命，我却还是这样没有出息地迎来死亡。
对不起，凯利先生，难得你给予了我舒适的房间和美味的饭菜 ，我却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仅在第二天就浪费了你之前的用心。
对不起，阿波罗先生，难得……算了，除了偷看我的裸体你好像没为我做过什么。
对不起……呃，看来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向下挥来的刀刃一闪而逝，预示着我的生命即将终结。
我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神啊，至少死后让我做一次美梦吧。
我在心中祈祷着，但是，果然，还是不想死啊……

@悠悠见南山L 2016-01-03 18:14:16
顶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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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啦！

气氛变了？
赛罗帕不禁感到一股直逼内心的压迫感，怯意，紧张以及恐惧。尽管荒缪，可他确确实实看到了，对方所散发出来的骇人杀气。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本事吗？”
尽管刚才还打得不分上下，但不知为什么，面对现在的阿波罗，赛罗帕完全不觉得自己能够与其并驾齐驱，没想到一旦认真起来，这个男人竟是如此可怕。
如果继续单挑的话，自己会遭到惨败，赛罗帕多年的战斗经验与野性的直觉不断告诫自己，对面站着的是一头惊人的猛虎。
不过赛罗帕并不打算逃跑，毕竟好虎架不住群狼。
“收回前言！你们现在就给我把他杀掉！砍下此人首级者，重赏千金，官至副将！”
赛罗帕声嘶力竭的大吼让战场仿若停滞的时间再次开始转动。
士兵们一拥而上，空心的圆环立刻就被人群填满，鼓舞士气的呐喊声震耳欲聋，仿若惊雷。
一层，两层，三层，阿波罗被人群团团围住，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可是，阿波罗却靠着自己的灵活与速度巧妙地避开了不计其数的斩击与突刺。与此同时，阿波罗丢下军刀，握紧双拳。
“嗙嗙嗙嗙嗙嗙嗙嗙嗙——”
无数重拳击破雨水，撼动大气，人群宛如涟漪般向外扩散开来。
在层层包围之内，阿波罗不断转换攻防，时而跳跃，时而闪躲，时而出拳，时而踢踹。冲进去的人接连不断，可是有不少马上就被打飞出来。一百，二百，四百，无数士兵哀嚎在地，铠甲被打得粉碎，身体也多处骨折。在不断的冲击震荡之下，无法继续战斗的士兵越来越多，但始终没有出现一人死亡。
即便隔着百余米的距离，赛罗帕也能感受到空气的震动，眼前的一切，每一秒都不断挑战着他紧绷的神经。冷静，冷静下来，不要害怕，没错，就算他再厉害，也不可能敌过千人的大军。万一，就算万一，他真的打倒这么多人，精疲力竭的他也不可能战胜得了自己。
赛罗帕的理性虽然如此分析，但却怎么也无法掩盖自己内心的焦躁。不断飘打在自己脸上的雨水，竟如留下的冷汗一般，每一毫克都是那么的冰凉。
“……！”
突然一个身材硕大的士兵出现在眼前，那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所打飞过来的。赛罗帕凭借条件反射往旁边轻轻一躲，以极小的移动就成功避免了这次相撞。摔落在地的士兵痛苦呻吟，而站在旁边的赛罗帕则满不在乎地啧了一声。
等等，赛罗帕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阿波罗从刚刚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杀死，那么，他那庞大的杀气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是在向谁释放的呢？
毫无疑问，这个答案，只有自己！
赛罗帕心脏跳动地越来越快，就像要爆了一般，双腿和牙齿也禁不住来回颤抖，他再次强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继续观察战况。
可是，四百，二百，一百，赛罗帕在心中默数，只是，这次他数的不是倒在地上的士兵，而是还站在地上的士兵。
赛罗帕将最后一百名士兵和阿波罗的战斗看在眼里，这个过程，竟如好几百年那么长，又似万分之一秒那么短。
战斗悄然结束，只剩一片寂静。
赛罗帕瞪大双眼，无法动弹。不用说，即便他还有充沛的体力，也已经无法战斗了。
“……呃，啊，啊。”
自己现在的表情大概傻极了吧，赛罗帕不禁自嘲，这是他唯一还有余力做到的事了。
“是我输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所以……”
赛罗帕绷紧着脸，使劲摇了摇头，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情。
“不，我保证自己今后绝不染指坏事。”
阿波罗静静地看着赛罗帕，表情没有松懈下来。
“如果你是真心的，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现在你可以把另一帮绑匪的事说了吧？”
“啊啊，我说，你比他们可怕多了。”
事情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到一夜的功夫，自己就落得这步田地。可赛罗帕恐怕抱怨不出什么，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强大，就是如此的蛮不讲理。
“那些绑匪其实是一个人的私人部队，也正是他怂恿我参与进来这种地下买卖的，他的名字是……”
阿波罗沉默了，因为这个回答真的太过意外。
“……你说的是真的吧。”
“当然，事倒如今我怎么会骗你，你可以亲自确认一下，我听说他们今天晚上会抓狐卡尔族的人当奴隶，估计现在已经动手了。”
阿波罗不禁露出惊讶的表情，但他立刻镇定下来。他对狐卡尔族有些印象，看来自己要抓紧时间了，不过……
突然，猛烈的冲击袭向赛罗帕。
“……呜啊啊啊！”
赛罗帕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阿波罗出手命中，倒在地上，大口吐血。
好快的速度，一瞬间，赛罗帕以为自己会被杀死，但击中的瞬间，他察觉出对方手下留情了。
“为什么刚才不杀了我？”
“既然你已经保证不再做恶，我也没必要赶紧杀绝，刚才那个只是个小小的惩罚。”
阿波罗此时的表情已经缓和下来，不止如此，甚至重新挂上了笑容。
“比起杀人，我还是更爱救人。况且，我也很享受这次对决，有机会再继续战斗吧。”
赛罗帕听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失声大笑起来。
“别开玩笑，谁会再想与你战斗啊！对了，你说你叫阿波罗是吧，我是感觉不太可能，但你该不会是那个二十年前的英雄吧？”
“我怎么可能会是那么了不起的人物，就像你所说的，我只是一个希望成为英雄的小丑罢了。”
“……”
赛罗帕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目送阿波罗离开。赛罗帕能够猜到，飞奔而走的他，恐怕是在前往下个战场。
赛罗帕其实很想将这句话告诉他，但他始终也没能说出来。
“谁说小丑不能成为英雄的？在我这个被打倒的恶徒看来，你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了。”

——第十六章 对决（二）

第十七章

“不要放弃！”
四个字符的长度，这个瞬间本该是琳琪人生的最后时刻，但突如起来的话语却让她的未来变得有所不同。
琳琪在听见这句话后突然睁开眼睛，用尽全身的力量躲避即将落下的刀刃。
毫厘之差，尽管只有毫厘之差，但琳琪成功地躲开了，沾染鲜血的砍刀扎进了身下的木板，而不是她的身体。
不管是上天赐予的好运，还是一时之间的侥幸，琳琪活了下来，并为她即将逝去的生命成功延续了两秒钟的时间。
黑衣男子瞪大眼睛，显得十分惊讶，然后把砍刀拔出，再次用力挥下。
这个过程又耗时约至两秒。
但是这弥足珍贵的四秒种，为琳琪赢得了存活下来的可能，而这个可能的概率竟是接近惊人的百分之百。
因为下个瞬间，阿波罗已跃至黑衣男子的胸前，以击破山河之势猛然踹飞男子。男子腾飞的身躯贯穿残破的木屋，重重地摔落到外面泥泞的土地上。
“阿……阿波罗……先生。”
“不要放弃啊！笨蛋！”
阿波罗将琳琪护在了怀中。
“为什么要放弃？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接下来还有一大堆美好的事情在等着你，所以你不能丧命于此，我也绝不会允许那种事情的发生！”
“——！？”
琳琪的表情因为阿波罗意料之外的发言而染上惊愕之色，只得呆呆地看了阿波罗一眼。
短短的拥抱，让此时的琳琪感受到了莫大的温暖，刚刚脱离险境的她，忍不住留下眼泪。
阿波罗用双手缓缓拭去琳琪脸上的泪水，然后，不知不觉中，又转为掐弄她的脸蛋。那是非常惹人怜爱的模样，让人不禁产生一种想保护的欲望，以及去捉弄她的想法。
“不……要掐……了……卡……颇……多……先生。”
“……谁卡颇多啊？难得我大老远跑来救你，就不能显得再开心一点？”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刚开始我并不知道，不过途中我察觉到了你的魔力，你的魔力比常人稍微多那么一点，但之前真没想到会这么巧。”
阿波罗抑制住内心的愤怒与悲伤，试图以一个平静的表情面对琳琪。
“琳琪……狐卡尔族……他们怎么样了？”
“……除了少量的人，剩下的都死了。”
琳琪脸色苍白的回话，让阿波罗确认到自己所感受的冰冷恶寒实非错觉。那么，阿波罗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驱散此处的恶寒，或将其全部返还。
“……琳琪，你在这老实呆着。我去清理一些垃圾，一会就回来。”
“那个，请小心一点……”
阿波罗点头示意，走出木屋。黑色的天空，黑色的雨水，以及黑红的大地，让崭新的家园，竟成为了为狐卡尔族所准备好的晚夜墓葬。
雨水冲不淡鲜血，而风却带走了一切。
远处的黑衣男子们忍住笑意，以一种轻蔑的表情向阿波罗这里靠近。阿波罗亦毫无畏惧，边走边确认对面的情况。
貌似首领的有一个人。
体内魔力丰厚的有两个人。
手拿长枪的有一个人。
腰挂军刀的有一个人。
加上已经被踢飞的那个，一共有六个人么？不过之前的那个男人应该已经无法起来，也就是说，这次是一对五么，比起一对一千，要容易不少呢。
双方在相距百米之远的距离时停下脚步。
“现在我很生气，一会打起来可能会有些不知轻重。不过，你们既然有杀人的胆量，自然也有被杀的觉悟吧。”
阿波罗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平静的语调中听不出任何感情。
“……被杀？”
貌似首领的男子诧异地重复一遍，然后，满脸笑容地狂叫。
“别得意忘形了，你刚才打倒的那个人是我们当中最弱的，你个……呜！？”
“听你吹牛！”
下一刻，一记重拳就打到了刚才发言的男子脸上，男子完全说不出话，被阿波罗击飞出去。
“好快！”
其他人都难以相信，因为他在这种距离下竟然还能如此迅速地突袭过来。仿佛对他来说百余米的距离，只是一步的问题。
被打飞的男子在地上翻滚几下后，又踉跄地站起，充满寂静之感的双瞳，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威胁。
“原来没在吹牛么？”阿波罗望向男子，恶狠狠地嘲讽道。
“……去死吧！”
男子一声嘶吼，伴随轰鸣，巨大的魔力之枪被释放出来。这是半倒在地上的男子发动的反击，必须在有能杀死他的时候杀死他，男子心中如此想到。
这个人会用“隐”么，阿波罗立即得出结论。
魔力之枪轰出雷鸣，唤起爆炸。不过，淡蓝色的枪刃，没有穿过阿波罗的胸口，而是被他一手弹开。
“这……我的枪居然！？”
“你魔力的控制水平很好，不过这类攻击，对我无效。”
“那么真枪又如何？”
一柄铁制长枪，冲进阿波罗的怀里。突如其来的攻击让阿波罗的姿势稍有崩坏，但他还是扭过身体并追加一拳。
黑衣男子也顺势躲开，再次挥舞长枪，刺向阿波罗的咽喉。在空中翻身一圈的阿波罗利用离心力让身体随枪转动，并趁机挥下如雨水般密集的拳头。拳头深入敌人腹部，把持枪男子以极快的速度打飞出去。

“第一个……”
仿若如宣言一般，持枪男子没能再次起身。
接着阿波罗抬起右脚，又猛地一踏。受到冲击的地面迅速崩坏粉碎，沙尘土块四处飞散。
“呀啊啊啊啊啊啊！？”
黑衣男子们由于突然失去立足点，把握不好身体重心，左倾右斜，阿波罗没有放过这个机会，集中魔力，发动攻击。一击巨大的魔力弹发射出去，将之前的佩刀男子打出数十米远，可惜的是，其他人都躲了过去。黑衣男子中魔力丰厚的两人放出万丈气势，无数炙热的赤色光球从手中迸发而出。
阿波罗能够猜到这是某种爆炸属性的攻击，但如此的雨天应该发挥不出太大的效力。
阿波罗卷起旋风突进，狂奔对方，灼热的轰炎，没能给他带来多少伤害。而在这期间，阿波罗已绕到两人背后，全力踢击过去。
“你俩赶紧夹击他！后面，笨蛋！”
“啊？”
半蹲在地的首领赶紧提醒两人，但是，为时已晚。
“太慢了！”
大声一喝，阿波罗先给其中一人来个相当具有冲劲的飞踹，再握紧右拳，高速袭向另外一人的侧腹。两人应声倒地，只有一瞬的惨叫，便失去意识。
“最后一个了。”
从第一个直到最后一个，两者的距离，是阿波罗不可言喻的强大实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地上的凹陷之处几乎全被雨水浸满，每迈一步似乎都能没过脚踝。
大雨还在肆意倾泄，仿若漫天的瀑布一般，没有尽头。
貌似首领的男子站起了身，与阿波罗的距离正好有十米左右。男子甩下身上的黑袍，极尽全力地提高魔力。
“你这混蛋的动作，那种力量与速度，究竟是用了什么把戏？”
“看来你很费解呢，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我的魔术……”阿波罗面无表情，以缓慢低沉的语气说道。
“什么？”男子略微一惊。
“我的魔术——也就是说我的魔力属性，是身体能力的增强。”
“怎么可能？不，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有如此超常的身体能力……”
男子向后梳起头发，接着脱下仅剩的背心，将健壮的肌肉裸露出来。
“那么作为回礼，我也告诉你我的魔术吧，我可以自由地控制自己的身躯所接触过的液体——也就是所谓的流体控制……”
男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邪恶的笑容，阿波罗意识到，接下来他所要面对的恐怕是相当凶险的招数。
男子张开双臂，又继续说：“本来发动我的魔术，要耗费相当大的魔力，不过幸运的是，今夜我有上天相助。”
男子顿了顿，收起狰狞的笑容，然后的话语，随着瞬间升起的水柱，凛冽而出。
“你准备好……去死了么！”
冰冷刺骨的寒气，与水流一同袭向阿波罗。但是光论速度，还是阿波罗略胜一筹。
阿波罗压低身躯，宛如疾风般奋力奔驰。可是，下一秒，阿波罗却不由得放慢了速度。
阿波罗的身前背后不断喷出血雾，仔细一看，竟是几道刀伤。
“原来如此，眼前的攻击只是诱饵，其实你早已设下陷阱……”
阿波罗停了下来，想要重整态势。
“这个区域，被你触碰过的雨水不计其数，早在之前就已经蔓延开来，刚才的就是在地面上的积水形成的斩击，我说的没错吧？”
面对阿波罗的提问，男子显得泰然自若。
“就像你敢将你的魔术告诉我一样，我也不怕你会看穿我的手法。毕竟，这并不能影响你被我虐杀至死的这个结果。”
“那可不一定。”
阿波罗话刚说完，便突然纵身跃起。
“什么？”
男子把视线移到上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跳跃力，居然还能加速，不过……”
“……你是想说会让我后悔跳到空中么？”
紧张感再度拉起，男子咆哮一声，从地面升起的巨大水柱便直直奔向阿波罗。
“在空中你无法避开！”
“根本用不着避开！”
阿波罗扭转身体，在空中挥下一拳。足以燃尽大气的一拳不仅把水柱，连地面也都破坏殆尽，拳压把厚厚的土层掀翻开来，溅起足有三米多高的泥水暴浪。
四处飞散的泥水遮避了男子的视线，磅礴的雨声也好像堵住了男子的耳朵似的，男子立刻意识到，这是一拳是阿波罗有意为之的障眼法。
男子清楚，在自己视野被完全遮避的现在，是阿波罗不必忌惮脚下陷阱的最佳进攻时机。
可恶，在哪？在他着地后，究竟会从哪个方向攻击？如果自己不赶紧定下决断，等到被他接近，就为时已晚。可恶，没办法了，男子经过一瞬的思考，决定在自己所能控制的整个范围内，生成利刃，从脚下将他刺穿。
这一击会用光他大部分的魔力，但战机稍纵即逝，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地上的积水突然湍急回旋，一把把透明的尖锐凶器蹦跳出来，把整个区域都变成了针扎刀割的密闭空间。
男子认为出招的时机相当不错，甚至可以确信自己的胜利，可是，接下来的景像不得不让他哑然失笑。
因为在所有的泥水都快洒落掉地的时候，男子看到阿波罗的身躯依然浮在空中，没有落下。而下一刻，无数流刃和水刀都失去控制，重新落到了地面上。
男子最后的杀招，被放空了。
“怎么可能？”男子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朝阿波罗大声吼道。
“这是飞行魔术，实际我也是在前几天才见到偷学过来的，以我目前的水平只能够在空中停滞短短几秒。”
阿波罗在重力的作用下再次踏足地面，一步一步向前走了过去。
“如果你在魔术师公会接受过正规训练的话，这次战斗的结果说不定会有所不同。但是，很可惜，你只是别人养的一条野狗。”
“……等等，别过来！”
话音刚落，阿波罗便迅速出击。
阿波罗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连续打中男子的头部、心肺和腹部。一阵连击过后，男子口吐鲜血，单膝着地。
“……不要打了，饶了，我吧。”
阿波罗毫不迟疑地挥下最后一击的拳头，再次将男子打飞。
“你，你们，究竟是以何种心情去杀人的！？模糊的血肉，断裂的声音，以及人们痛恐的表情，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的难受，那么的恐怖。你们为什么还能忍得下心，还能笑得出来？呐，为什么？”
“不……要杀我……”
“为什么……”
阿波罗驻足在倒下的男子身前，任凭狂暴的雨水敲打着自己的脸庞。
男子扭曲断裂的四肢，模糊破碎的脸面，及其吱吱呜呜含糊不清的话语，一切的一切，除了“饶命”这个词，恐怕已经传达不出别的什么了。
很久，仿若很久，或许真的很久，阿波罗才再次开口。
“我，要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狂暴的大雨逐渐转小，看不见的月亮也泣下血泪，伫立于此的阿波罗，竟成了第一个，为狐卡尔族族民前来的悼唁之人……

——第十七章 激战

第十八章

好了，这是什么情况呢，凯利开始思考。
凯利拥有非凡的理解能力，可要把握眼前的状况还是花费了若干时间。总之，在自己的屋子里，犹如集会一般聚集了相当多的女性，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少量的男性和小孩。
一般来想，考虑成是躲避暴雨的过客会比较合适吧，但他们的样子，简直就像连夜奔逃过来的难民。
凯利走进屋内，看到了身上缠着数条绷带的阿波罗。凯利很清楚阿波罗的实力，能让他受到伤害并非一件易事。若不是自身的大意，就是对方真是拥有相当实力的中高手。
凯利禁不住苦笑一下，因为刚刚结束战斗的他，也是以重伤的代价才勉强获胜。那么，这些看似难民的家伙就应该是阿波罗救出来的人们了吧。
阿波罗看向凯利，不由得吃了一惊。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小事，回来的路上遇袭了，对方很训练有素，在被打败的最后一刻服毒自杀了。这些伤你不必在意，我用治愈魔术初步处理过了，只是还得恢复一段时间。”
“……凯利，他们狐卡尔族不久前刚遭到血洗，艾伦公主也还在囚禁之中。接下来，我准备去找造成这一切的元凶算账，这里就拜托你了。”
阿波罗以坚定的语气说着，冰冷的声音足以降低室内的温度。
“是么，你已经知道了？”
“……你不也猜到了么？”
凯利俯视着坐在椅子上休息的阿波罗，向其发出提问。
“那么你要如何算账？痛扁一顿，或者杀了他么？住手吧，如果你现在真这么做，可就等于是在对帝国出手！”
阿波罗接下凯利的视线，静静点头。
“你说的我都懂，但是我讨厌等待，说不定现在就会有人再次被杀，我无法坐视不理。”
“可是，阿波罗，你接下来的行为，你所遵从的正义，会使你成为不了你所希望的英雄，即便这样也无所谓吗？”
短短一瞬，阿波罗就明白了凯利的言外之意。
“英雄一定得是正义的伙伴么？如果我接下来所要做的不是正义之事的话，那么到时候，就由你来惩戒我这个邪恶好了。”
“看来我说不动你了呢。”凯利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怀中的古书抛给阿波罗。“既然你非去不可，那就帮我带个话吧，就对他说‘你的永恒该结束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我会帮你带到的。”
阿波罗站了起来，准备动身。凯利发现，他的背上，重新背起了剑。
“等等，我也要去！”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伊扎克，他就站在门外不远处，说来也巧，战斗结束后，他和阿波罗都把解救出来的人带到了凯利所在的旅馆里。
“说不定会死，没问题么？”
“没有关系。”伊扎克的眼神十分坚毅，他的回话亦没有丝毫犹豫。
“那么，我们出发吧。”阿波罗看了眼伊扎克，继续说道：“去这个鲁迪希诺的中心——位于执政区的领主宅邸……”

夜晚的大雨，终于有了要停的样子。此时的城镇，已经完全沉寂下来。宛如被世界遗忘的两人——阿波罗和伊扎克，来到了作为卡萨宅邸的城堡门前。
“……阿波罗，你真的不要紧吗？”
“没问题，这些伤没有一个是致命的，都成功躲开了要害，不过……”
“不过？”
“连续的战斗相当大地耗费了我的体力与魔力，接下来如果遇到什么意外，我恐怕没法照顾到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没关系，我也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估计这是最后一场战斗了，如果艾伦公主还活着的话，我只是想在最后为她尽些力而已。”
“嗯，希望她能平安无事。那么，接下来我要切开大门了。”
阿波罗确认之后，拔下布套，将剑抽出。一把散发格外光芒的短剑——红蓝色彩为基调的外套，将其退下之后的漆黑剑身，释放出来的寒气威压逼人。
不知为什么，伊扎克在短暂的一瞬，竟联想到了他之前所捡到的那把断刃。
一声巨响，这是大门被切裂的声音，阿波罗的斩击十分迅速有效。城堡内冷清的灯火照射在乳白色的石阶上，而此时的夜晚，已转变为淅淅沥沥的小雨。
阿波罗抬起头，环视整个城堡，然后将视线固定在了顶端附近的一个黑影上。阿波罗看不清窗户内侧的具体样子，但他依旧用嘲笑的口吻说道：“我来拜访你了。”
冰冷的问候被说出了口，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阿波罗和伊扎克朝深处进发，察觉异状过来的守卫们被两人尽数放倒。
两人来到宽广的大厅，发现楼梯口处，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穿着黑色羽饰礼服的青年。
“两位大人，我家主人已经恭候多时。”
两人对男子自说自话的发言略有吃惊，看来卡萨已经有所准备。不过问题不是这个，而是他到底对这边的情报知道多少。
阿波罗开始抱头思考，设想了下之后会发生的所有可能情况。
“那么……就由我来为两位大人带路吧。”
青年不顾两人的反应，转过身去开始行进，就像是为自己带路一般。阿波罗和伊扎克在犹豫一下后，快步跟了上去。
如果前方是足够致命的陷阱，那么两人肯定什么都还没做就丢掉性命了吧。
“……”
也不是说死亡很恐怖，只是，毫无作为的死亡会令人觉得懊恼而已。
城堡内的装饰，不算太过华丽，可阿波罗还是可以看出，这里的阴影无比坚固。
三人通过楼梯，来到中庭，在那里，伫立着一座与城堡格格不入的建筑。
“那是蜂巢，卡萨大人就在那里。”
巨大的半圆形建筑，它的结构均是由半透明的玻璃组成，从外面只可以看到内部一些模糊的景色。不过即使如此，阿波罗还是可以断定里面确实有人存在。
青年停了下来，因为那个所谓的蜂巢已经近在咫尺。
“……里面应该是个陷阱，要去么？”
阿波罗说完，罕见地叹了口气。毕竟连续三战，可不是一件易事。
“我要去，如果艾伦公主还活着，一定就在这个城堡的某处，只要见到卡萨，一切就都能知道了。然后，我一定要救出艾伦公主。”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借口偷懒了呢。”
阿波罗半开玩笑地说道，然后，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做好心理准备，伊扎克，里面有尸体的味道，我能感觉出来。”
“……”
伊扎克没有回话，只是点了下头。
阿波罗想要拍下伊扎克让他冷静下来，但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做，因为阿波罗他自己的手也在颤抖。
此时正值凌晨三点，阴郁的天空即将迎来清晨。两人处理好各自复杂的心境后，终于步入蜂巢之中。

在石灰色的城堡里所诞生的小小绿洲，里面栽满了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加上周旁成落的书籍，给人的感觉，仿佛让人置身于异界一般。
“呀啊！？”几乎快要发出叫喊声的伊扎克，使出全身的努力忍住了呕吐的冲动。
“欢迎两位来到我的蜂巢。”
是卡萨的声音，一个漆黑的人影站在前方。
为了抵抗恶心之感而一直捂口的伊扎克，突然满脸通红地怒吼。
“真，真是难以置信！你都干了些什么……！？”
“何必这样惊讶，在这个杀与被杀的世界，死人不是司空见惯的事吗？”
“……哼。那么果然，组织地下买卖奴隶贸易，强抢民女，屠杀狐卡尔族，以及派人袭击凯利，这些全都是你做的吗，卡萨！？”
阿波罗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过，他也基本没有确认的必要了。
“哈啊啊啊……真是绑错人了，没想到为了一个女人，居然会与魔术使为敌。说起来，凯利那小子没来呢，是不是死了啊？”
“很遗憾，他活得生龙活虎呢，对付你，我一个就够了。”
阿波罗吸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卡萨，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卡萨不屑地哼了一下，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小，寂静得仿佛呆不下任何活物。
“我是为了这个城市的百姓，若没有我的所做所为……这些看似肮脏的勾当，你以为鲁迪希诺能有今天的成就吗？你以为人们会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吗？你再看看其他地方，饿死冻死不计其数，宛如地狱般的光景随处可见。的确我所做的是坏事，但这些细小的阴影，比起我所创造的万丈光辉，我所拯救的数万生命，根本不值一提！”
“……真是谢谢你亲切的回答。可是，如果你所进行的奴隶贸易真是为了这里的百姓的话，那么这些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阿波罗冷冷地质问道，将视线移向地面。
突然，气氛产生了激烈的变化。
因为这里，除了花草和书籍，还堆满了一个个血肉模糊的尸体，这些尸体几乎一丝不挂，全是女性和小孩。他们生前恐怕遭受到了相当痛苦的蹂躏，强奸与酷刑。刀割，火烧，鞭抽，水灌，极尽一切之能事，地面上，残缺不全的四肢，切砍下来的头颅，零零碎碎的胃脏，心肝，肠子以及活活撕裂的生殖器官，让这个宽广的玻璃建筑成为了只能在地狱中才能见到的尸巢。
这里究竟发生过了何等惨烈的事情，任谁也都想象不到，更是任谁都也不敢想象。
浓烈的恶臭，如这里的花草般在空气中根深蒂固；恐怖的景象，错乱了整个世界的常识与神经。如果真的有神存在，他也一定对这里的悲剧选择视而不见了吧。
这是何等无情的神啊！
卡萨没有回答，代为回答的是，他那一脸扭曲的笑容。
冰冷的表情，即使隔着相当遥远的距离也十分清晰，阿波罗身体反射性地抖了起来，似乎要把身上的体温连根拔起。
恐怕死亡的冰冷，已经深深刻印在了这片土地。
阿波罗和伊扎克没有任何语言交流，但他能感受到伊扎克此时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
“……在哪里？”
“什么？”
伊扎克小声嘟囔着，卡萨没有听清回问了一句。
“冷静一点——”
阿波罗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但他自己也很难冷静下来了。
巨大的嘶吼声，贯穿大气，超越死亡。
“艾伦公主在哪里啊啊啊啊啊啊啊！！！？”
“……”
卡萨用手指了下远处的书架后面，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扭曲。
不要，不要过去。
“不要过去！！！”
阿波罗大声叫道，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他没能拽住伊扎克，因为此时的阿波罗已经颤抖地迈不出步了。
神啊，你为何如此无情？
阿波罗紧握的拳头把手心都扎出鲜血，双眼狠狠地瞪向卡萨。
下个瞬间，来到书架后面的伊扎克，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呀呀呀呀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毫无道理死掉的人们，血肉的气味，刺耳的叫声，愤怒，悲伤，绝望，这是黑色的味道，这是黑色的景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不起，至少，让我……为你们……”
阿波罗低下了头，松开了滴淌着鲜血的拳头。
“啊啊啊啊啊啊——”
阿波罗将头抬起，再次握紧双拳。
“啊啊啊啊——”伊扎克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还在继续，代替外面停了的雨水倾泄开来。
阿波罗，开始起步。
“卡萨……只有你……”
“……嗯？”
“不可饶恕！”
卡萨的笑，扭曲至极。
“那就来吧，阿波罗之名的小鬼！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天高地厚！”
“觉悟吧，卡萨！”
阿波罗，直面卡萨，狂奔出去。
笼罩天空的乌云开始消散，皎洁的月光又重新照下。可是，神啊，这漆黑的夜晚究竟何时才会过去，你又是在何时变得这么冷酷无情？
阿波罗，与卡萨的最后决战，这既是才刚开始的终章，又是永不完结的序曲……

——第十八章 无情

《英雄奇谭》这部作品已经连载近二十章了，这期间我曾把发布在此的底稿重新修改过，并分为了两个部分。这两个修改过的部分也在其他网站连载了一段时间，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谢谢支持。
《英雄奇谭》本篇剧情，网址http://www.17k.com/book/1570271.html
《英雄奇谭——神天一传记》外传剧情，网址http://www.qidian.com/Book/1001336831.as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