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晓风残梦之幽楼遗恨--原作修订稿

段嘉宏走后,直到姜枫香离开小楼,他一次也没回去过。谢老太也再也没有提起他,似乎她的生活中,根本就没存在过这么一个人。
见杨锦水皱眉沉思,姜枫香说:其实他俩都是好人。有什么误会能闹得这么大呢,我想了好长时间,怎么也想不明白。
杨锦水故意说:谢老太太我没见过,但是段嘉宏给我的印象很好。挺热情,看着人也很善良的样子。
“那是啊。”姜枫香立刻接上:“我跟你讲,段主任这个人,他们单位所有的人都说他好。你看他接人待物,特别和善,特别愿意帮助人。而且,人家又是主任又是科长,一点架子都没有。我们老楚,还有我公公,经常麻烦他,有时给他送点礼,人家接着就回送我们,比我们那礼都值钱。你说现在哪有这样的干部呀!”
杨锦水想,这倒是真话。就拿段嘉宏给赵凉月换工作这事儿吧,这是帮了多大的忙啊。他图的什么,他杨锦水只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记者,图他啥也图不上。只能说,人家就是好心,人家就是助人为乐。

3

杨锦水很想再问问姜枫香对宋庭芬的印象。再一想似乎没什么必要了。因为按道理讲,宋庭芬顶替了姜枫香,那么姜枫香肯定会对这个横插一杠子,导致她在小楼“失业”的入侵者有本能的反感。可实际上,姜枫香跟宋庭芬相处的很不错。杨锦水估计,很大的原因是宋庭芬做了“工作”,谢老太看在宋庭芬的面子上,另外给了姜枫香四万元。此时的四万元,就是个不小的数字了。
想到这些,杨锦水把他的“采访问题”做了修订。他问:“这么说,谢老太后来对宋庭芬是相当信任的了,是吧?”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17 20:54:25 +0800 CST  
姜枫香说:“那当然。按说老人已经走了,不该再说三道四。不过你既然是小宋的男朋友,我也……哦,你要说什么?”
见杨锦水想插嘴,姜枫香就停下话问他。
杨锦水本来想说,我仅仅是宋庭芬的朋友,不是“男朋友”。但又怕他否认以后,姜枫香就不“信任”他了,甚至不再搭理他了。于是他就将那“更正”强行咽了回去,说,没什么,您接着说。
姜枫香便继续:“谢大姨这个人,自打身体不好以后,脾气也变得很古怪。平时也不怎么说话,老是心思很重,总在想事的样子。这样的话,她的意思你就得去猜,我又是个直性子,经常把我急的半死,我都让她给憋出了毛病。说实话,到了后来,我给她当保姆就真的不大合适了。那小宋就不一样。那女孩是真是不错,模样好,心肠也好。将来一准儿的贤妻良母,百里挑一呢……”
杨锦水问:“谢老太得的不是慢性病吗,怎么身体一下子就不好了呢?甚至还会因病自杀?”
姜枫香说:“老人岁数大了,毛病越来越多是真的。不过谢大姨的身体突然不好,是从今年的三月底开始的……”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日,姜枫香陪谢老太到胡同口西面的河滨公园散步。到那儿不一会,谢老太觉得风有点凉,就让姜枫香回去再拿件衣服来。等姜枫香拿了风衣赶来的时候,却见谢老太正匆匆往回走,而且她额头冒汗,脸色苍白,那惊惶失措的样子,把姜枫香吓了一跳。姜枫香问她怎么了,她说头晕,姜枫香就扶着她回到屋子里,谢老太就在床上躺了一天。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18 10:27:09 +0800 CST  
从那以后,谢老太的神经就出了点问题,夜里,她经常会做噩梦,有时有成宿成宿睡不着,而且变得特别胆小,怕黑天、怕大声响,怕人多的地方,一点突发的小动静都能让她发抖。接下来她血压升高,心脏早搏,而且不进饮食,睡眠越来越少,姜枫香害怕了,赶紧把她送进了医院。
后来宋庭芬被找来,帮着姜枫香一起照料谢老太。因为医生查不出什么大病,她俩猜疑老太太是不是在那公园里受了什么惊吓。但谢老太并不承认,说自己就是神经衰弱。她以前也有过,只不过这次犯得比较重而已。
后来,她和宋庭芬还带着谢老太去西海的大医院看过,人家大夫的诊断,也说老太太患有严重的神经衰弱。“神经衰弱”其实很折磨人,病人不堪忍受而自杀的例子是有的。所以谢春茗的“因病自杀”没有引起人们的怀疑。
老太太的神经衰弱还没谈完,那个老楚进来了。他说,铁路货场刚才来电话,咱的集装箱到了,得马上去一趟。他要让姜枫香跟着一起去。杨锦水便起身告辞,并连连道谢。
老楚和姜枫香送他出来,老楚还一个劲道歉,说,不好意思啊杨记者,做这点小买卖,经常身不由己。杨锦水忙说没事,我今天下午在镇上也有个采访,我也该走了。
姜枫香就说,等小宋回来的时候,你俩再一起来,到时候一定在大姐这里吃饭。
杨锦水这才记起,他并没有跟姜枫香说起宋庭芬已经回来这件事。这算是一点小小的失误。再一想,不说也是对的,因为他要是说了,姜枫香肯定会有所怀疑:既然宋庭芬就在元成,她为什么不和杨锦水一起来呢?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18 10:28:08 +0800 CST  
第十四章

1

早上,沈晚花去南街买回豆浆油条,端到“刘老师”的屋子里和他一起吃饭。
临近毕业了,沈晚花的事情挺多,大部分时候都在学校住。得知刘区堂患“高血压”请了十天病假,她因为不放心,所以趁礼拜天特意回来看看他。
沈晚花和刘区堂的关系很微妙。说恋人也不像是真正的恋人,说不是恋人他俩却又常常腻在一起。如果按照刘区堂的意愿,他想等沈晚花一毕业,就马上跟她结婚。但沈晚花有点勉强。原因很简单,刘区堂家里太穷。
当然沈晚花的家也是山区农村,甚至比刘区堂家还穷。沈晚花自己的“个人条件”也不是很好。从客观上讲,除去年龄的差距(他俩差8岁),其他方面他俩倒还般配。不过假如沈晚花能考上研究生,那么学历上她就会高于刘区堂。沈晚花是学工商管理的,她想考北京的中央财经大学。如果她能如愿,他俩这段“师、生恋”(一个非重点的市属中学历史老“师”,与一个央字头超级重点大学的硕士研究“生”之间的恋情)就会面临无疾而终的危险。刘区堂想不出别的应对办法,就走火入魔一样迷恋于寻找“谢家藏宝”,梦想着那能让自己一夜暴富。他甚至都把这美梦当成了拯救“爱情”的唯一希望。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18 14:42:04 +0800 CST  
沈晚花今天有点不高兴。原因是她昨天特意给刘区堂买了一个电子血压计,回来一量,低压78高压110。今早再量,还是差不多,不光不高,比正常血压还有点低。刘区堂就解释说:他头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而且真的是经常头晕,所以编了个高血压在家歇歇。沈晚花生气地说:那你骗学校也就罢了,你骗我干嘛,你知道这血压计多贵嘛!
刘区堂抱住她连连道歉,沈晚花使劲挣开他,饭也没吃完就走了。
刘区堂也顾不上再哄他。他连碗也不刷,关好房门,又拿出他爸画的“寻宝图”,和他从孙生秋那里抄来的“方位图”,认真研究起来。
那个“盗洞”工程已经开工六天,按照刘区堂精心计算的进程,如无意外,最近的一至两天内,他就能挖到那个湮灭了半个世纪的古井了。
现在摆在刘区堂面前的重要问题是:挖到财宝之后,他该怎么办?具体点说,就是面对凶恶野蛮的老狼孙生秋,和狡猾阴险的狼崽子陈天明,他这只严肃认真的小土狗该如何保障自己的基本权益。
陈天明阴错阳差地混入刘、孙二人拼凑而成的探宝股份有限公司,刘区堂可是一点都没想到。
那一天,他明明把小楼检查了两遍,百分百地确认楼上的两口子,楼下的吴小雨、沈晚花全都不在了,他才带着工具,翻墙进了矿机厂的大院。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18 21:08:25 +0800 CST  
他们的作业地点,在装配车间的北墙外夹道里。那儿有一个管道井,从井口沿铁梯子下去六、七米就是一个大约四五平米的空间。从这空间的西面斜着往下挖三米左右,便能挖通那个废弃的“干道”。然后找到干道的南岔路口,正对东面的墙,从那里挖掘不到二十米,就可以挖通古井。
刘区堂的一条腿已经伸进管道踏住了铁蹬子,忽然看到了从墙角转过来的陈天明。
陈天明假笑着问他:“刘老师,你这是干吗呢,义务劳动修管道啊!”
刘区堂尴尬地咧咧嘴。他没法回答,他也不想回答了。因为他随即看到了孙生秋。这小老头悄没声地跟在陈天明的后面,手里拎着一把新买的短把小铁锨。
刘区堂的心里咚咚直跳,他认定了孙生秋要用那铁锨去“碰”陈天明的脑袋。现在的关键是,他想怎么碰。要是平着拍上去,问题还不大,陈天明的身板还算壮实,使劲小了可能都拍不倒他;要是立着砍上去——刘区堂没敢往下想。

2

五分钟后,刘区堂和陈天明坐在管道井里,认真聆听孙生秋给他们“上课”。
刚才孙生秋的确“拍”了陈天明,不过不是用铁锨,用的是手,拍的是他的肩膀。老谋深算的孙生秋,不是白面书生刘区堂。他很注意地“配合”刘区堂作业,也就很轻易地洞察了陈天明心里怀着的“鬼胎”。他一路尾随陈天明,本想追上他,把他拽走。后来一想,有觉得这简直就是“歪打正着”。因为他现在非常需要人手,他觉得那个刘区堂过于“文弱”,干“掏洞”这样的重体力活,他肯定不办事,他得有个帮手。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19 13:43:31 +0800 CST  
从这管道井往“干道”挖的时候,孙生秋曾经跟刘区堂并肩“战斗”了一个多小时。就这点功夫,刘区堂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手上还磨起了泡。然后他就非要收工,说等明天再干。孙生秋那时便开始发愁,照刘老师这个工作态度,这个少爷体质,还有这个工程进度,挖通那古井得猴年马月啊!
所以,陈天明来了正好。
当然了,在他“参加”之前,孙生秋得先做他的“政治思想工作”,提高他的探宝觉悟,激发他的战斗意志,焕发他的奉献精神。
为什么“探宝”还得要有奉献精神呢?孙生秋跟他讲:因为这事关你后半辈子,不对,是后大半辈子的幸福。
他给陈天明分析:你想啊,上一次吴小雨为什么跟你闹,还把你从小楼赶走了?你以为是小流氓闹事,把你吓跑了的原因?错!因为当时你那么做是对的。那是三个坏蛋啊,一个个“膀大腰圆”的,你根本打不过他们。你要不跑,他们把你打趴下了,然后摁住吴小雨,她得吃多大亏啊,都没法活了那都。你跑了就不一样了,那几个小子以为你去叫警察了,他们只会抢点吴小雨的东西就赶紧逃跑,没空干别的坏事。你说对不对?
陈天明惊叹:卖糕的。孙大叔你真英明,说出了我的心里话,不是,比我的心里话说的还好!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19 13:44:49 +0800 CST  
孙大叔继续往下说,这回说的更好。他说:不过小陈啊,有个问题你必须得搞明白。吴小雨跟你闹,不全是为那天晚上的事儿,就算没那个事,你俩也成不了。因为不光吴小雨自己,还有她爹她妈全都看不上你。你懂这个道理吗?
陈天明岂能不懂,吴小雨的父母都嫌他没钱。这个“穷”字,才是他恋爱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陈天明摇摇头,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孙生秋这才向他揭开了这管道井里的秘密。
陈天明当时就欣喜若狂地蹦了起来,结果脑袋撞到了井壁上。他都顾不得去揉撞痛了了脑袋,一把抓住孙生秋的胳膊叫道:“这是真的?孙大叔你说的这是真的吗?”
刘区堂冷冷地说:“我们都挖了一天了,累个半死。”
“我来我来,我有力气啊!”陈天明当即就挽起袖子,跃跃欲试。
孙生秋拍了拍他的肩膀,很认真地说:“陈儿,其实你今天就是不撞上老刘,我也准备打电话找你呢。这活路不轻快,光我俩还真是不办事。有你来就好多了。不过你记住,这个秘密只限咱们三个人知道。不光吴小雨,你连你父母也不能说。明白吗?”
陈天明使劲点头,还举起右臂做宣誓状。
孙生秋继续“认真”,还加上了“严肃”:“你记着:等咱们把财宝弄到手,你就成了百万富翁,那时候,想想吧!啊?吴小雨得跪在你跟前,求着你娶她呢!”
他还朝着刘区堂扬了一下脖子:“你也一样。”
刘区堂一想是啊,到那个时候,她沈晚花还敢冲我发脾气,她不也得像吴小雨似的,跪在我跟前——不行,她就是跪着求我,我也不要她了,我也要找个像吴小雨那么漂亮的!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19 22:03:32 +0800 CST  
就是在这美好预期的鼓舞下,刘区堂焕发出了以前不可想象的体力和精力,这三四天以来,他一直是三人中出勤出力最多的一个。不过,他付出的辛劳和创造的奇迹,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两个家伙,孙生秋给自己分工是“观察员”,任务是时不时爬上锦绣大厦的高层,观察矿机厂院子里的动向,说是为刘陈二人的盗洞作业“保驾护航”。他干的活儿最少。不过考虑到他的岁数,这倒也无可厚非。问题主要在陈天明这小兔崽子——小狼崽子身上。
陈天明家里虽然比较贫穷,他却是典型的纨绔做派。他都是上午十来点了才过来,干上一个来钟头,吃过自带的简易午餐,还要在阴凉的干道里睡个午觉。下午三点多起来再干两三个钟头,吃了晚饭就走。不“加班”的借口都是家里有事,其实他是网吧里“有事”。
于是,刘区堂开始动开了心思。而且他动的心思,很快产生了实际效果。

3

这天上午,刘区堂拼命似的干了3个小时。陈天明一来,他就说早起头晕,得去医院拿点药。刘区堂心里有数,只要他走了,陈天明也就干不了多一会儿。除了因为懒,还因为陈天明不会把握方向,那洞挖着挖着就歪了斜了。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20 08:29:56 +0800 CST  
结果还真是如此。刘区堂走后,陈天明扔下工具开始睡觉,睡醒了吃过带来的面包鸡蛋火腿肠,就起身去了老孙那里,跟他说,老刘看病去了,明天再接着干吧。老孙问他“进度”如何,他随口说了一句,还昨天那样,早着呢。就这八个字,老孙就被他给“误导”了。
陈天明说的一点也不准确。事实是,刘区堂离开那盗洞之前,就已经挖出了碎砖!
不过陈天明并没有看到,因为刘区堂随即就把那几块碎砖埋到了土堆里。
这一带由于靠近五公河的河道,地下十米左右的深度,大都是掺有砂质的黄泥土,而且是“生土”。里面绝不会掺杂石块砖瓦之类的东西。
挖出碎砖,以及掺有杂质的熟土,说明那坍塌的古井已经近在咫尺了。
据孙生秋的测算,从废弃干道到那口井,直线距离应该是二十三米到二十五米之间。挖到碎砖之后,刘区堂测量了一下,只有十八米。他估计,从这里到古井的井壁,不会超过一米远,最多一个小时就可以挖通。很可能是孙生秋依仗的地图出了问题,当然也不排除是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头计算有误。
那次孙生秋给他俩上完课,刘区堂曾经很好奇地问他:“孙师傅,你这讲话的水平,我这当老师的都比不了。你以前是不是当过领导呀?”
孙生秋哼哼一笑,说:“有当过领导的人来给人看大门的吗。我原来啊——”
孙生秋说他原来是赣北一个农场的技术员,勉勉强强算个小干部。十年动乱的时候,因为出身不好被污蔑成反革命,红卫兵要抓他,他就跑了出来,流落到本省的福荣县,在码头上当装卸工。后来,渔业公司招工,他就去当了渔工。先是临时的,后来转正,当过渔船的大副,再后来因为伤病提前退休,就来到了老婆的老家元成。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20 16:18:54 +0800 CST  
陈天明不知道“大副”是个啥玩意儿,刘区堂就自作聪明,说:“应该就是副船长吧,除了船长就是大副。”
孙生秋说:“差不多。”又谦虚道:“我们那船不算太大,大副就管甲板上的七八个人。”
陈天明就说:“反正也是领导。那我跟老刘都听你的。”
刘区堂跟着点头,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他想,听老孙的意思,他算是国企的退休干部。国企的渔业公司,应该全都是大船,大副的级别也不低。可怎么看这个土了吧矶的孙老头都不像是那块料,没准他一直就是个码头上的装卸工。看他七扭八歪的那笔字儿,叫刘区堂估计,文化水平也就是个高小。所以他在工程计算上的失误,也就理所当然。
目前,孙生秋和陈天明都认为,那个“盗洞”最少还得三四天才能挖通。
刘区堂现在就要利用那两人的这个失误。

4

晚上十一点半,小楼的所有房间全都熄了灯,静悄悄的就像个没人住的空楼。刘区堂悄然溜了出来,先从外面把小院的栅栏门关好,然后来到了矿机厂的围墙外。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20 21:29:42 +0800 CST  
多次翻墙进出之后,刘区堂的功夫大有长进。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任何助力,躬身一纵。就轻易地翻过了墙头。
来到“作业”现场一看,不出他所料,上午他走了之后,陈天明真的是一点没干。刘区堂冷笑一声,小声念叨:小狼崽子我叫你懒,后悔去吧你!
“盗洞”里面工具齐全。有一把短柄铁锨,一把小搞头,两个柳条筐和一个小小的四个轱辘平板车。挖出的泥土,就装在筐子里,然后拉出盗洞,堆到那干道里面。现在已经把干道堵了好大一截子了。
刘区堂看看表,就开始干了起来。按照他的估算,天亮之前,他就能大功告成。
盗洞里很热,刘区堂进去干了不一会儿就出汗了,他干脆把衣服都脱下来,只穿一条三角裤。即将实现的梦想在激励着他,使他忘记了闷热,忘记了疲劳,一会用镐头刨,一会用铁锨挖,一会又拖着平车将装满泥土的筐子运出去。
.干了两个小时后,硬实的黄泥土没了,眼前出现了大量的碎石和砖块,这让刘区堂有些不解:按道理说,井筒是砖砌的,但井筒四周应该是填的泥土,不应该有这么多的碎砖块。不过刘区堂顾不得分析原因,他得先把“大事”干完了再说。
事实证明,刘区堂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他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先分析一下,一口不大的井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砖石,然后做出至关重要的正确判断。可惜,他满脑子都被即将到手的财宝塞满了,没空去想别的。
刘区堂又挖了十来分钟之后,一镐下去却刨空了,同时一股湿乎乎的带着浓重腐臭气息的凉气扑面而来。刘区堂赶紧扔下镐头,拿过手电一照,发现了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脸盆大小的洞口。显然,他挖通了那口井。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21 14:58:42 +0800 CST  
刘区堂喜出望外。他没想到自己的进度如此之快,他本来估计还得再挖两个小时呢。
他马上扔掉镐头操起了铁锨,想把面前的洞掏得更大一些。铲了几下,发现有一块硬硬的石板挡在那里,仔细摸了摸,才发现那不是石板,是小半截砖墙的墙体。刘区堂感到十分奇怪,闹不明白这地底下怎么会出现一块墙体。可从湿乎乎的小洞里飘出的潮气告诉他,这墙体后面肯定是原来的古井。
刘区堂犹豫片刻,忽然咬咬嘴唇,他想的是:管它咋回事呢,挖开它再说。
挖是挖不动了,于是刘区堂扔下铁锨,抄起了镐头。
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金银珠宝在他的小脑子里飞舞之时,死神已经悄然张开了阴森的翅膀。

第十五章

1

上午十点半,沈晚花急匆匆地回到了小楼。她先去敲刘区堂的房门,敲了半天无人回应。她又去到院子里,看见休班的吴小雨正提个塑料桶给窗外的花圃浇水,就问她看见“刘老师”没有。吴小雨说,没看见,我一起来就见他那屋子关着门。沈晚花说,这麻烦了,从早上我就打他的手机,一直没人接。他这是上哪儿去了。
吴小雨说:我那会儿听见他屋子里手机直响。他没拿手机,说明没走远,等会呗。
沈晚花说:他老家人找不到她,就给我打电话。说他妈又住院了,押金不够,让他赶紧带钱回去一趟。你看这找他又找不着,急死我了。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21 21:12:12 +0800 CST  
看沈晚花真是急得一脑门子汗,吴小雨提示说,路口东边天天有老头下象棋,他会不会去那儿。沈晚花还跑去看了看,结果白跑一趟。中午十二点多了,吴小雨在厨房下面条,沈晚花又去问:“哎小雨,刘老师他这几天高血压,你说他别自己在屋子里出什么事儿吧?”
吴小雨被她搞烦了,说,你把门弄开进去看看就是。沈晚花说怎么弄啊我也没钥匙。吴小雨说,他如果只是把门随手一带的话,找个塑料片一捅就开。你给我当证明人我就能弄开。
沈晚花开始不同意。可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吴小雨吃饱饭了梳妆完毕要去逛街,她终于失去了耐心。于是吴小雨就在她的见证下,用一张什么超市的会员卡,捅开了那个房门的暗锁 。
刘区堂根本没在里面。他没拿手机,手机被沈晚花振铃振的已经没电了。沈晚花拿起手机之后,吴小雨忽然发现那手机下面压着一张奇怪的图纸。
她俩拿起来细看,那应该是个大院子的简图。标着大门、围墙、车库、成排的大房子和散落的小房子,还标着一些花坛、大树、绿化带等。而且有的房子还标着高度,有些线段上标着距离,如50米120米等等。沈晚花认出来,那些标记的字迹,都是刘区堂的。
沈晚花看不懂,扔给吴小雨,她又满屋子寻找“线索”。一无所获之后,看到吴小雨还在全神贯注研究那张图,她有些奇怪:
“小雨,你看出啥名堂了?”
吴小雨微微一笑:“我看出了大名堂。花儿呀,你的刘老师闹不好是忙着挖宝呢,你不知道啊?”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22 10:45:04 +0800 CST  
“什么什么?”沈晚花大感意外:“你开玩笑吧,挖什么宝?在这小院子里?”
“不是这个小院子,是西边那个大院子。你真不知道?你俩不是正在那个嘛!”吴小雨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哎呀,哪个呀,你误会了。他就是我哥一个朋友……以后再说那些,你快说,你怎么看出来他在挖宝,在哪儿倒是,赶紧先找到他。”
吴小雨铺开那张图说:“你看啊,这是西边矿机厂那个院子的地图。我二叔是那个厂子的科长,我以前经常去那厂子。这个地方,”吴小雨指点着,“这是现在留守处的办公楼,这是南门传达室。老刘在上面画了重点。然后呢,这个地方,好像是原来的装配车间,从这里引出的线条,分别到办公楼和传达室,到办公楼标注着120米,办公楼到传达室标注着50米,装配车间前面是铸造车间,标注着‘铸造’的楼高是33米,然后办公楼的第三层,标明高度是12米‘左右’。‘装配’北面的夹道15米,朝南的拐角36度……”
“哎哎哎,小雨啊,我是学文科的,数学最差劲,你直接说,这这这,都是啥意思?”
吴小雨哼了一声:“我的意思是,刘老师画这个图,是计算用的。计算什么呢?就是他躲在某个地方干什么事儿的时候,或者是从某个地方到某个地方的时候,怎么隐蔽自己,才不会被办公楼或者传达室的人看见……”
“哎你等等,你是说……刘老师他,他他他……”沈晚花一急,竟然结巴起来。
吴小雨拦住她:“不是我说,我是在猜测。我说的‘挖宝’是跟你开玩笑,也许他是躲在破厂子的哪个角落在备课,或者,邀几个人打个麻将‘小赌怡情’什么的。”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22 20:01:59 +0800 CST  
“不可能。”沈晚花斩钉截铁:“区堂他连斗地主都不会,别说打麻将了。”沈晚花坚决否认的只是“小赌怡情”的可能,说“备课”明显是吴小雨在开玩笑,那么她的意思,就是倾向于“挖宝”那个可能了。
吴小雨稍有不解的是,她刚才都失口叫出了“区堂”这个昵称,那么刘区堂到底是不是在挖宝,她会不知道?

2

见沈晚花皱着眉头不说话,吴小雨决定来个“欲擒故纵”。她看看手表“呀”了一声:“都快两点了,我得上街了啊,跟人约好了去万宝广场呢。”
“哎你别走。”沈晚花一把拉住她,却又迟疑了片刻,然后才下了决心的样子:“你得先帮我找到他。他家的事儿挺急,他现在这事儿也不大对。他去哪儿也不能这么长时间啊,而且还不带手机。”
吴小雨心里话,他要是真的“挖宝”,就是在地底下挖,地下信号不好,带那玩意儿干嘛。不过她好似勉为其难地不走了,说:“那好吧。你说,怎么找?”
沈晚花说:“你陪我去那个南大门,问问矿机厂的门卫。”
吴小雨“嘁”了一声:“我那花儿大学生,你以为你刘大哥怎么进去的,哦,他去跟门卫说:大叔啊,你们这院子里埋着谢家的财宝,我要进去挖出来。给我站好岗啊。是这样吗?”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23 10:43:49 +0800 CST  
“那,那他是怎么进去的?”
“哎呀,翻墙呗。走,你拿着把椅子。就这把……”吴小雨踢了一下刘区堂书桌前的一把木椅。
沈晚花搬着椅子出来,正要带门,吴小雨连说:等等,她又进去拿了那张地形图,然后在桌上翻找,沈晚花问她还找什么,她说找个手电,沈晚花就去她自己的屋子里拿了一个。
她俩出了院子,到小巷对面的围墙跟,瞅瞅四下无人,就借助那把椅子,互相帮忙好容易翻墙跳进了矿机厂的院内。
落地后吴小雨先观察了地形,又借助那张图,顺着不易被办公楼发现的方向,很容易就找到了装配车间。这时她俩发现了问题。
这个车间很宽很长很高大,虽然窗户都残破不堪且脏乎乎的,但那些窗户离地面很高,估计踩着两把椅子都够不着。她们又找到了车间的南门和西门,那斑驳的铁门全都被拳头大的铁锁从外面锁着,根本就进不去。
沈晚花很失望,说“刘老师”不可能在里面,这么高的窗户,他没法爬呀。
吴小雨却不死心,仔细再看那图,发现标志距离的那些线条,都是从车间的北面“起点”的。她拉着沈晚花转过去,很快在狭窄肮脏的夹道里,发现了一块锈迹斑斑的大铁板。两人合力掀开铁板,下面是个管道井的井口。
吴小雨凑上去看看,指着井口对沈晚花说:“就是这里,没错!”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23 13:41:34 +0800 CST  
沈晚花在吴小雨的指点下,看到了井口清晰的摩擦痕迹。应该是有人多次从这井口出来进去留下的,而且痕迹还很新。
看到井壁上有固定的铁镫子,吴小雨问沈晚花:“你敢不敢下去看看?”
沈晚花瞅瞅黑洞洞的管道井,畏惧地直摇头。
吴小雨说:“我也不敢。要不咱喊人来吧。”
“别别别!”沈晚花赶紧拦住她:“万一,万一刘老师,真的在在在,在……”
“挖宝!”吴小雨等不及,干脆替她说了。然后故意给她出难题:“那咋办?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就怕他在地下出什么意外。”
看到沈晚花还是在犹豫,吴小雨心想:看来她跟刘区堂绝对成不了。要真是恋爱“恋”的如火如荼,为了真爱,刀山火海都敢闯,这可好,一个七八米深的管道井她都不敢下。
吴小雨实在等不及了。她不担心刘区堂,她操心的是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在找宝。也许,他上次偷着进到谢老太的房间,找到什么重要线索了呢!
于是吴小雨从沈晚花手里抢过手电,对她说:“我下去看看。有什么事儿我就喊,然后你赶紧去叫人啊!你别等跑到地方再叫,你一边跑一边就喊,这院子里这么安静,你一喊那办公楼就听见了。”
沈晚花连连点头,一边还说着废话:“你你,你小心点啊,铁梯子怪滑的。”
吴小雨先转身朝外,往井里伸下去一只脚,试了试铁镫子挺牢固,便很麻利地顺着铁镫子下到了井底。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23 20:53:27 +0800 CST  
“啥情况啊?”沈晚花趴井口上大声问。她看到井底的吴小雨没吭声,拧开手电朝着南边,然后她就消失不见了。

3

仅仅几十秒的时间,沈晚花像等了半个小时。当她又一遍用力喊“吴小雨”的时候,吴小雨出现在井底,先使劲摇手,示意她别叫,然后就手脚并用,很快爬了上来。脑袋刚伸出井口,就急匆匆地对沈晚花说:“不行,赶紧找人。里面好深好长,还特别黑,我可不敢再往里走了。没人帮忙不行。”
沈晚花问:“叫办公楼上的人啊?”
这时吴小雨已经爬了上来,她打了沈晚花一掌:“傻啊你!怎么能叫他们。我打个电话,叫杨锦水过来。”她又跟沈晚花解释:“刘区堂肯定是在里面挖洞。但是我不敢再往里走。而且,下面一点点动静都没有,所以我怕他出事。要不你说,怎么办?”
沈晚花六神无主,而且进退两难。如果刘区堂真是在挖宝,那么叫来人之后,他的努力就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但如果不叫人,他要是真的犯了病,那就会死在里面,照样是一无所得。
吴小雨见她那抓耳挠腮的样子,知道跟她商量什么都白搭。她直接掏出手机,就开始按杨锦水的手机号。刚刚按了“1390”几个数字,忽然身后有人叫道:“哎,干什么呢!你俩怎么进来的?”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24 13:22:28 +0800 CST  
来人是工厂留守处的一个会计。他刚上班,在车棚停自行车的时候,听到这边好像有女人叫喊的声音,便循声找了过来。
吴小雨和沈晚花还想编造理由搪塞过去,但那会计随后发现了被移开的铁板和暴露的管道井井口。他立即给留守处主任打电话,很快主任赶到,严词审问两个“女嫌疑人”。俩女孩慌忙辩解了一番,说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于是主任命令那会计“下去瞅瞅”。
不料那会计竟然“抗命”。他说:“我不去,这下头脏了吧唧的,别再有个坏人躲着砸我一石头。你让老周去。要不我叫他?”
主任先骂一句:“你个胆小鬼。”然后竟然很听话地打了电话给那个老周。
老周是看门的,四十来岁,肥头大耳,看着傻乎乎的样子。他啥价钱都没讲,二话不说,拿着沈晚花的手电就下去了。大约三四分钟后,他像个皮球似的滚入了大家的视线,朝井口仰着脑袋大叫:“坏事了,坏事了主任,里面有个死人!”
“啊!”大家都惊呆了。沈晚花花容失色,一屁股墩在了地上。

第十六章

1

赵凉月打电话给段嘉宏,要请他吃饭。段嘉宏紧着答应,却说盐业宾馆那里的“全羊”很不错,咱们去哪儿吧。赵凉月自然“客随主便”。到了那儿才知道,宾馆的餐厅部跟客房部一样,都是段嘉宏他们公司的“关系单位”,在那儿“请客”,赵凉月可以不用花钱。
段嘉宏见了赵凉月就问:锦水呢,他怎么没来。赵凉月说,他们电台临时有个重要的采访活动。再说,是我专门请你的。结果你看,还要你埋单,多不好意思啊。段嘉宏说,我这是有点私心。正想找你打听你们那儿的新闻呢。赵凉月苦笑:还新闻,那小楼这一下都臭名远扬了!
坐下之后,没等段嘉宏发问,赵凉月就把两天前“盗洞遗尸”那件特大“丑闻”,详详细细地讲给段嘉宏听。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24 13:24:49 +0800 CST  

楼主:易水霜1911

字数:104583

发表时间:2020-12-02 18:18:47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05 13:44:5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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