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百年

@陌陌光影 2021-02-16 00:16:40
这文风之古雅,真令人怀疑楼主是穿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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惭愧惭愧,拼凑之作,疏文皆是全盘抄袭。
楼主 路人四酒  发布于 2021-02-16 09:56:59 +0800 CST  
安徽桐城这方。陕安镇总兵郝光甲未至,陈玉成已亲率三路大军,由吕亭进击桐城。李秀成亦由城内杀出。桐城以南,安庆援军疾拊秦、郑之背。。
秦定三、郑魁士三面被围,四呼不应,决议合军由山径退舒。秦、郑以进为退,齐扑乌石冈,收队半入鲁洪山。至日落又作出队之状,觅向导裹粮兼行。如此反复再三,方才退却。
陈玉成识破,率军追击,清兵饥饿不支,纷纷溃散。陈玉成追至三十里铺,连破四营,杀陕安镇总兵郝光甲以下千人。郑魁士遁逃庐州,秦定三退避中梅河。陈玉成乘胜攻占六安、舒城,前锋进抵寿州城下。
寿州知州金光筋负城力拒,饬令马队驻扎城外东津渡,以为犄角。
陈玉成督率两万大军,四面合围,更番攻城,彻夜冲突,间用云梯爬城,复又掘地炸墙。寿州岌岌可危。
金光筋旦夕难支,急禀福济,请兵星速援救;又令兵勇星夜倾出东门,孤注一掷,大肆反攻。
陈玉成连战连捷,高枕而眠,猝然惊醒,仓猝应战,竟致溃败。

皖地尽失,福济无奈疏陈:皖省落歉之余,饥民遍野。该逆沿途煽惑,大肆鸱张。并勾结捻匪,纵横数十万众,飘忽糜常。我军各守要区,势难分拔。庐郡所有兵勇甫经收集,器械不齐。新挫之后,恐军威骤难复振。况探报,贼匪数万,定于日内由舒城、三河、巢县三处合攻庐州。无论以彼之锐,攻我之疲,勉强抵挡,万不足恃。即使士卒用命,而四路围逼,粮绝援孤,将韬桐营覆辙。且六安至临淮,一水可达,倘被乘虚盘踞,则淮河锁钥尽失,军火饷道无路可通。恐庐营困在垓心,不战自溃,即徐、杨、淮、泗亦必震惊。且捻匪正在颖霍之交,纷纷肆掖,互相勾结,势所必然。
福济疏毕,复请旨告病开缺。
咸丰帝严旨申饬:穷途末路乎?朕已谕令宁国、湖北即刻赴援尔地,饷银亦由户部叠次飞催。另,胜保业已飞驰入皖。
胜保官复副都统,喜。即刻率军挺进淮北剿捻,一月时间,连破方家集、乌龙集、柳沟集、三河尖、霍丘,于正阳关处,斩杀捻首魏蓝奇。
咸丰帝慰,加赏胜保头品顶戴。
楼主 路人四酒  发布于 2021-02-17 07:25:07 +0800 CST  
和春耗时两月,屡攻句容、溧水,不克;自觉无趣,悻悻奏曰:溧、句贼势甚众,凶悍之徒多聚于此,且地面辽阔。探闻该逆时有他窜之信,亟应严密防范,上紧攻剿。
咸丰帝斥:句容、溧水不过蕞尔小县。该逆牵制我军,而分其党四出滋扰。安徽之省,巢、无、舒、六相继失陷,贼踪距庐州仅止数十里,情形万紧。池州、芜湖之贼窥伺徽宁,浙防又形吃重。尔五万大军,不能进逼金陵;石逆得以安居城中,从容布置。贼势裹胁愈多,官军几至应接不暇。日复一日,伊于胡底!尔前在安徽督师得力,张将国梁亦素称勇猛,何以区区二邑,旷日持久,不能攻克!本日据奏,溧水之战擒斩尚多,句容之战仍未见得力。着即督饬将士,谋勇兼施,先将两城攻下,以便移师金陵。毋得再事迁延,贻误大局。鄂抚林翼,亟宜挥师东进,应援皖地。
和春无奈,再疏:吾皇万岁,奴才无能,贻误军机,恕奴才斗胆实奏。句容、镇江、溧水各营,计官弁兵勇四万七千名,每月需银二十三万有奇,方敷支放。向由江西每月协济银四万两,浙江协济银六万两,广东协济银十万两。如广东饷银未至,即由江苏筹垫。嗣于五年四月,江西因被贼窜扰,未经拨解。而广东每月十万,本年仅于八月两次解银十三万。现只有上海关税,每月五万两,江苏藩司筹银四万两。浙江六万于七月内即已停止,是不敷为数尚多。至此月底,共需银七十万有零,必即源源解运。否则兵勇嗷嗷待哺,何以为继?衣物变尽,御寒无资,劳苦终朝,忍饥而卧。且现移营前行,攻剿正值吃紧,兵无一日之闲,饷顿三月之久。而时隆冬,风霜凛冽,致使冲锋御侮,又令啼饥号寒。强悍者鼓噪而言,本有词以借口;循谨者涕泣以道,非无由而痛心。用其死力,势有所不能;堵其景况,抑且所不忍。多方激励,枵腹何能荷戈;百计图维,点金亦属乏术。转瞬即值岁暮,似此饥寒交加,诚悲军心涣散,则呼吸即成事端。午夜愁思,寝食俱废!
咸丰帝愠:些许军饷,苏浙督抚臬司,意存推诿,一味固执,竟成牢不可破。怡良速即来京,两江总督着何桂清补授,江苏布政使何俊着原品休致。江北钦臣德兴阿,进攻之法,须会约舟师,同时并举,如此,攻克瓜洲有望;否即耗粮靡饷,再复一载,亦无进展。前有意旨,敕令鄂抚,应援皖地;今再旨饬,鄂勿辜负。
德兴阿攻瓜洲半载,虽水陆并进,亦寸土未得,无奈奏曰:官兵利在力战,贼逆惟知死守,我攻之愈猛,贼藏之愈深。瓜洲贼逆,踞穴已阅三载,沟堑墙垣,日加挑筑,而其近垒一濠,直成江汊。奴才屡次死攻,仍以濠宽贼匿未得扫穴擒渠殊以恨怨。扬营军饷缺乏已极,上月已放不足数,今月更丝粟全无。部拨各省饷银,俱已无款可动,十拨九空。虽经部文叠次严催,仍属迁延罔应。
楼主 路人四酒  发布于 2021-02-17 11:56:47 +0800 CST  
第七十五章 韦志俊赣东斗勇
曾国藩困驻江西,心有戚戚焉,亦奏:微臣身在江西,文武僚属,大率视臣为客,视本管上司为主。宾主既已歧视,呼应断难灵通。饷之巨者,丁漕关税,而职在军旅,不敢越俎以代谋;饷之细者劝捐抽厘,而身为客官,州县既不肯奉行,百姓亦终难见信。武不能补千总外委之实,文不能辖府厅州县之官。无土无才,无位无民。苦矣!然微臣麾下之将弁兵勇,旦夕勤勉。目下南昌八属、袁州四属,一律肃清。南康四属已复其三,临江、瑞州、吉安、九江四府,亦各克二属、四属不等。眼下之势,稍待时日,赣西必复。

曾国藩银乏,苦了都司毕金科。金科乃云南临沅人氏,非曾嫡系。军粮告罄,饷银全无。金科无奈,夜出饶州,入南昌,进见江西巡抚文俊,面陈战事,跪求粮饷。
文俊道:“吾未至,将军攻饶州,贼不破,誓不归舟,勇矣。饶州西北之景德镇,贼踞多年,将军攻下,饷丰粮盈。”
曾国藩阻,曰:“景德镇!韦俊万余大军新进驻防,此乃飞蛾扑火。”
毕金科道:“横竖一死,饿毙最耻;将士持戈,攻城掠地,死得其所。”
大年初二,毕金科率兵一千,骤往攻之,入市不见一人,率十卒搜捕,守军蜂起,伤其七,亡其三,金科只身纵横击刺,践血而出,退守王家洲。
韦俊令兵以喷筒环攻,金科无避,多弹穿身,死。
韦俊围杀毕金科,多方震动,石达开饬令韦俊整合赣东之军,增援临江、吉安。韦俊领命,分兵遣将,由乐平、万年、安仁,趋赴东乡,并入抚州;后兵分两路,自领一路进援临、吉。另分一路取道弋阳、鹰潭,攻击李元度贵溪大营。

临江战事吃紧,刘长佑遂由袁州西进,攻陷新喻,扎营太平墟。萧启江攻占阴冈岭。两人互为犄角,共御韦俊大军。
刘长佑道:“阴冈岭,南通樟树,西达新喻,北至宜丰,兵家之必争。吾拨兵一千,襄助道台,你我鼎力携手,同舟共济。”
萧启江道:“谢臬台大人关照,吉安知府黄冕攻陷峡江县城,打通临江、吉安之联。吾等相互应援,韦贼可拒。”
楼主 路人四酒  发布于 2021-02-17 15:05:22 +0800 CST  
赣东势乱,石达开敕令韦俊、石镇吉、杨辅清并力驰骋,平定赣东,应援赣西。石镇吉不愿寄韦篱下,杨辅清亦视韦如仇雠。石达开无奈,遂令石镇吉、杨辅清由赣入闽,另拓疆域。
韦俊叹:“人不似旧,权不专属,心已仳离,身不由己。”遂令吉水救援峡江,又分兵万余,集结吉水,南援吉安;韦俊自率二万大军,兵分四路,进击阴冈岭。
萧启江以三千之军,左挡右支,苦苦撑持,形势岌岌可危。

太平墟军营,营务处刘坤一道:“萧部旦夕将灭,救乎?”
刘长佑道:“启江悍勇,可撑月余,言救尚早。曾氏之军,胜则举杯相庆,败则拼死相救。萧乃湘军旧将,曾氏不会见死不救。阴冈岭距瑞州四十里,刘腾鸿若救,半时辰即至。刘至,吾亦倾出。韦贼必灭。然曾氏心若如磐石;你我务必枕戈待旦,随时襄助。”
刘坤一道:“昔时,刘腾鸿、萧启江曾于罗罗山麾下,并肩协力,刘当斟酌。”
萧启江告急,刘腾鸿欲救,曾国藩咨饬:瑞州一城实全省关键所系,此城若拔,兵可以他分。
刘腾鸿仰望坚城,一声叹息。

韦俊久攻不下,忽地调头,转击太平墟,列阵二十余里,先以骁骑冲突,后又八方圈围,奇兵火袭。二刘不支,全军溃败。刘长佑下马引佩刀自裁,刘坤一强止,拥之上马,退保分宜。

刘长佑大败,曾国藩心悸,谓赵烈文道:“吾按兵不动,刘子默恨乎?”
赵烈文道:“拔刀自裁,壮士末路,岂能无恨。然大军压境,刘、萧分兵,咎由自取。刘不救萧,萧亦不助刘。刘在先,恨亦短。”
国藩道:“刘子默如彭雪琴,不贪功,不图逸;庄敬自强之功,终身如一日焉,恨自何来?可恨韦逆,韦逆可恨,坏绝好之局。毕应侯,勇不下塔智亭,竟为一把银两,丧身韦逆之手。吾愧对应侯,吾愧对应侯也。国藩言罢,泪湿衣衫。”
次日,湘乡来人,言国藩父丧。国藩嚎啕竟日,夜亦继泣,身心皆不由己,随即上疏:服官以来,二十余年,未得一日侍齐亲闱。前此母丧未周,墨绖襄事,今兹父丧未视含殓。而军营数载,又功寡而过多,在国为一毫无补之人,在家有百身莫赎之罪,瑞州去臣家不过十日程连,即日奔丧回籍。查臣经手事件,以水师为一大端。提督杨载福,道员彭玉麟,外江内湖,所统战船五百余号,炮位至二千余尊之多,此非臣一人所能为。合数省之物力,各督抚之经营,杨载福等数年之战功,乃克成此一支水军。请旨特派杨载福统外江内湖水师事务,彭玉麟协理水师事务,该二人必能肃清江面之局。并请饬湖北抚臣每月筹银五万,解交水营,以免饥溃。
国藩疏罢,不待帝允,即偕国华、国荃,扬长而去。
楼主 路人四酒  发布于 2021-02-18 07:30:58 +0800 CST  
江西巡抚文俊恼,谓西安将军福兴道:“曾走兵转,我等无调遣湘勇之权,以何御贼?”
福兴道:“吾至瑞州,湘勇皆不听调;杨载福远在九江,以何调遣?楚之湘勇,曾之禁脔。曾氏胡作乱为,人神共愤!”
文俊、福兴会奏:皖省军务惟东路空袭,广信一府关系全省藩篱,抚建两郡军力空虚已久,贼踪麇集,日肆披猖,兼之饶郡防军迄无全力堵御,此时亟图抚建,自不可缓。然要非集有重兵,断不能锐意取胜。缘匪势蔓延,其军既据守坚城以为犄角,或分屯要镇以资捍卫;枪炮米粮极多,道路纷歧不一,且与吉临诸路往来接应,此剿彼援,悠忽聚散。我进剿之兵必分路并进,先行布扎要隘,面面扼截,使彼不得伺隙窜扑、互为援应,方能以次进逼,悉力环攻。否则,贼众我寡,无论孤军深入,势不能支;即扎垒安营处所,亦有数面受敌之患。现在北路九江一军,水陆合围正紧,其势万难抽调;临江、吉安两处,本属无兵可分;至瑞州情形,各营开挖长濠,四面围困,实已大有可乘之机,倘因兵力分单,卒致功败垂成,诚堪痛惜。其他则别无可供调之师,策应之旅,而东路贼势又不能任其纵横,别滋他变。况议剿抚建,尤须先堵饶郡门户。堵既不足,剿更为难,奴才等所棘手焦心者也。约略计之,总须劲旅盈万,方敷剿办,至少亦须六七千,始能着手。

这厢,韦俊引军,复攻阴冈岭。国藩别营丁忧,刘腾鸿再无羁绊,提兵即至。韦俊不想硬耗,撤围南下,自吉水绕由水东,陆续渡河,应援吉安。

韦俊兵临城下,福兴、周凤山、文翼皆惶。
福兴惊疏:吉郡自正二月间,骤添援贼逾万,逆焰甚张。并有吉水、峡江股匪,时思抄我后路。永丰之贼扰及泰和,近又上窜万安。我军水陆数千人,防剿兼施,应接不暇。
周凤山道:“湘楚之将,智、勇无及罗罗山、塔智亭者,二将皆去,吾平常之辈,一筹莫展,竟是坐视。韦贼万人来袭,等闲视之,画地自毙;汇集抱团,誓死一战,绝地求生。”
文翼道:“吾代统吉营,诸将多不听调,难矣!”
福兴道:“两军接战,大敌当前,曾氏兄弟,去也匆匆,只留片言只语,盼吾等速死乎?”

赣地战事日窘,咸丰帝诏罢文俊,擢耆龄为江西巡抚。

韦俊征战两月,兵疲将乏,亦不浪攻,只在吉安周边,筹粮纳银募兵,待机再战。
一日,天京传来音讯,言韦俊擅离武昌,天王欲杀猴儆鸡,幸李秀成仗言死保,方得无虞。
韦俊听罢,叹而复叹,引军北归景德镇,再无战心。
楼主 路人四酒  发布于 2021-02-18 08:46:18 +0800 CST  
第七十六章 胡林翼力扼陈玉成
石镇吉接石达开入闽军令,踟蹰月余,直至1857年3月下旬,方偕冬官副丞相陈享荣、检点刘远达,由建昌直入福建,半月时间,克得光泽、泰宁、建宁、邵武。

杨辅清更甚,彷徨两月,方由铅山入闽,攻取建阳、崇安,1857年4月21日,进抵建宁郡城。

闽浙总督王懿德不敢怠慢,尽调闽浙之兵,围追堵截。

宁化、汀州天地会徒闻风四起,宰猪吃酒,拜会结盟,意图起事。
石镇吉闻讯,调兵遣将,遥相呼应。检点刘远达一战攻克宁化,迫使知县庐芬光自缢;再战又克汀州,擒杀知府廷英。
石镇吉喜不自禁,大摆宴席,犒赏刘远达,酒过三巡,趁刘不备,抽刀杀之。
冬官副丞相陈享荣问故。
石镇吉道:“刘乃降将,私吞圣物,纵兵扰民,罪当万死!”
刘远达属下,皆不服石,万余兵丁,愤而起事,大闹汀州。
长汀知县庞立忠趁机攻城,石镇吉不敌,求援杨辅清。辅清亦陷重围,自顾不暇。
石、杨攻闽两月,复又遁回赣南。
咸丰帝嘉赞闽督王懿德御逆有方,再谕官文、胡林翼飞速援皖。

胡林翼接旨,谓李孟群道:“圣旨二下,援皖一事,刻不容缓;烦请臬台大人自领一军,渐进鄂皖之交,进可攻,退可守,一举两得。九江,西挹武昌,东引皖口,襟中带流,实吴楚之腰膂。眼下之局,无有攻九江之重者! ”
官文道:“待多隆阿部进占小池口,三路大军,会攻九江,必能得手。”
胡林翼道:“九江城垣,北面临江,西则龙开河,贼以长城深濠围之,又环以炮台三处。南则甘棠湖,中隔新坝,而内外炮台,与坝相接。其小东门则为白水湖洲,路通梅家洲、湖口县。其大东门则通南昌、南康、临瑞之路。对岸小池口,九江贼倚为唇齿者也,贼造新城已二年,城外筑垒浚濠,密排炮位,亦甚难攻。”
官文道:“此刻分兵援皖,实属圣意难却。”
胡林翼道“:此时援皖,只可渐进作势,切勿大张旗鼓,节外生枝。”
李孟群道:“稍加兵力,或可纳英山,克六安,逐桐城,窥安庆。”
胡林翼道:“偏军攻急,贪多不化,眼下之势,惟有执攻九江一着。”
林翼言毕,遂偕官文上疏:湖北为长江上游要害,武汉尤九省通衢,自来东南有事必争之地。三次失陷,力攻两载而后克之。目前相机防剿,不令贼乘间上窜,蹈从前覆辙。业派李续宾由南岸,多隆阿、孔广顺、王国才由北岸,杨载福率水师由江路分道进剿。现北岸黄州至黄梅,南岸武昌至兴国,均已肃清,崇、通一带搜捕殆尽;李续宾抵九江,与曾国藩会合进攻;杨载福毁城外贼营;惟小池口贼垒未拔,派鲍超助攻。安徽之英山、太湖、宿松、望江接壤湖北,皆为贼薮,有窥伺上犯之心。饬王国才驻黄梅大河铺、界岭岩,孔广顺驻蕲水之孔陇驿,巴扬阿率马队为各路应援,以固楚北门户。道士洑水阔溜急,田家镇两山对峙,水师皆难久驻,酌留各营游巡江面,足备镇驭。通筹大局,我军已据水陆上游,实蓄破竹建瓴之势。所虑江西七府未平,武昌尚有肘腋之患。贼若由通城、崇阳、兴国窜逼武昌,反出江西各军之上,自当固守武昌,以为后路根本。相机筹画,节节进取,仍步步严防,庶军情无返顾掣肘之虞,转饷有源源不竭之利。
楼主 路人四酒  发布于 2021-02-19 08:22:02 +0800 CST  
1857年4月20日,李孟群偕参将赵鸿举,率勇三千,挺进鄂西,5月4日,再克英山。

陈玉成得讯,饬令蕲州、蕲水之军,星夜北上;又抽调六安、霍山、寿州两万大军,火速入鄂。
李孟群速禀胡林翼:英山周边,无处非贼,霍六宿太等处,贼焰甚炽。罗田横自蕲水、蕲州之届,均有贼营十余处;而蕲州、蕲水另有股匪万余,分道窜入下游。官军皆在贼后,请派兵援剿,遏其上游。
战事北移,胡林翼顿足,饬令多隆阿、鲍超暂弃小池口,分营宿松;都兴阿亦令安义镇总兵王国才进驻黄梅,策应李孟群。又自武昌、兴国调勇三千,驰援英山。
多隆阿、鲍超领令,率兵三千,进抵宿松。
鲍超道:贼依山筑垒七座,掘濠三道,密排木栅、竹签、梅花坑,宽逾数丈,强攻甚难。
多隆阿道:吾军疾速,贼逆未察,正面牵制,间道袭后。
是夜,多隆阿自后袭击太平军营,连破六垒,生擒守将李兆禹,宿松太平军溃。

王国才兵至黄梅,以梅城僻隘,不足屏蔽,请守双林驿。都兴阿不允。国才乃令副将石清吉守城,自率一军,屯扎城西。

1857年5月上旬,陈玉成二万大军由皖入鄂,李孟群接战即溃,李部万余兵勇,纷纷四散。陈玉成入英山,克黄梅,围杀安义镇总兵王国才,复于大河铺扎营五十座,相衔三十里;又分一军,沿黄梅南进,攻广济,窥武穴,以堵李孟群后路;再分一军,沿广济西进,进逼蕲州,钳制武穴通路。
胡林翼大惊,亲至黄州,谓荆州将军都兴阿道:“贼若克武穴、得蕲州,横断大江,我无退路矣!倘安庆贼军沿江而下,湖口、九江贼逆倾巢而出,我必入绝境!杨载福水师,即刻驰援武穴,防贼西进。”
都兴阿道:“我令巴扬阿马队,即刻驰援广济,兼顾蕲州;会杨载福水师,涤清后路。”
胡林翼道:“事不宜迟,多隆阿、鲍超部速至黄梅,正面死扛,迟缓贼势;九江李续宾部,暂行撤围,分援蕲州、黄梅;瑞州刘腾鸿、王鑫部,分援小池口。各将接令,务必即行,违令者、迟缓者,斩!”
李续宾接暂缓攻浔令,愁闷,致书江西巡抚耆龄:某自率所部八千人抵浔以来,原思掘濠长围,绝其粮运,则浔城可以坐困。迄至三月濠成,不料大股逆贼扰犯北岸。都将军率所部驻江岸之马步数千人,均赴黄梅堵截,咨商某由南岸分拨一千七百人驻防北岸之小池口。复因另股窜扰蕲州,某又分拨一千八百人往援。南岸留驻之勇惟兹四千余人,力堵西南各路,制贼不敢他窜,势不足以绝其接济。睹此愁城,急莫能克。
未几,李续宾复又致书曾国藩:若复出,万不可向江西,似以来浔为上。

多隆阿领命,率部逆溃军而行,汇鲍超霆字营,屯兵黄梅城下。
多隆阿道:“胡制台曰贼中精锐,只四眼狗一支耳。此狗逆善摧大敌,鲍兄惧乎?”
鲍超道:“吾自从军,身先士卒,接仗逾百,创疤逾百,从未言退!”
多隆阿道:“贼逆十里铺、大河铺营垒,相距遥远,吾攻一铺,另铺必救,兄险地设伏,吾分死士袭营,可胜。”
鲍超道:“连败之际,切忌分兵,联攻大河铺,致敌死命,四眼狗必救,联手突袭。”
1857年6月3日,多隆阿、鲍超夜袭太平军大河铺营垒,破营多座。
陈玉成驰援,被伏军击溃,玉成稳住阵脚,坚守十里铺。多、鲍恶战月余,屡攻有获,占得十里铺,陈玉成退扎五祖山。
楼主 路人四酒  发布于 2021-02-20 08:39:50 +0800 CST  
7月初,李续宾率兵两千,襄阳同知唐协和带勇八百,李续宜率瑞州援军一千五开至广梅一线。
黄梅小胜,援军皆至,胡林翼稍安,疏曰:陈逆玉成由桐城率三万余众,又裹胁皖省饥民数万,并力上窜,梅州、广济一带,崇山复岭,道路纷歧。偶有平坦之处,又多水田泥淖。贼出没于山径溪壑之中,使我马队不能施展,步卒亦复艰难。贼或潜出林莽,抄我之后;或伏匿穷谷,要我之前。我军东攻西击,虽斩获甚多,而贼抵死不退。幸多隆阿、李续宾、巴扬阿、鲍超等将悍勇,屡挫贼气,人心稍定。
咸丰帝甚慰,道:“朕之长江,匪患肆虐,剿诛正酣,略有小成。然珠江、黑龙江之英法俄夷,屡屡扰边,黑龙江左岸,尽被俄占,瑷珲一城,亦为夷扰;诸位臣工,可有良策消弭?”
左都御史、正红旗汉军都统肃顺道:“查黑龙江俄夷之进退,竟视粤贼、英夷之消长;粤贼、英夷、俄夷相距万里,万难融通。俄夷之大司祭,久驻京城,定是细作,即刻处死,断夷耳目。”
咸丰帝道:“粤匪未平,战事吃紧;满洲三省之军,半数南调,万难回撤。与俄夷之战端,不可骤开。眼下之势,无如忍辱负重,羁糜周旋;待粤匪平定,即刻荡扫诸夷。肃卿慧眼视势,目光如炬,着著理藩院尚书;奕忻,勿再于上书房读书,即日补授镶红旗蒙古都统。”
肃顺复又擢升,信心倍增,再陈曾国藩之识量、胡林翼之才略。
咸丰帝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锥裹于囊,当脱颖而出!朕度轻重缓急,然必察言观色。”

湖南湘乡。曾国藩丁忧期满。
曾国藩不愿无名从军,疏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在京十四年,在军五年,堂上四人,先后见背。生前未伸一日之养,没后又不克守三年之制,寸心愧负,实为难安。今日局势,非位任巡抚,有察吏之权者,决不能以治军。纵能治军,决不能兼及筹饷。臣处客寄虚悬之位,又无圆通济变之才,恐终不免贻误大局。赣地军事,渐有起色,少臣一人,不见其损。仍吁恳天恩在籍终制。
咸丰帝恨曾肆意,遂谕:曾国藩以督兵大员,正当江西吃紧之际,原不应遽请息肩。惟据一再陈请,情词恳切。朕素知该侍郎并非畏难苟安之人,着照所请,准其先开兵部侍郎缺,暂行在籍守制。江西如有缓急,即行前赴军营,以资督率。此外各路军营,设有需才之处,经朕特旨派出,该侍郎不得再行渎请,致辜委任。湖北按察使李孟群,素来用兵,水陆兼及,尚合机宜,新于鄂皖之交,虽遇挫折,然亦有小成,着安徽布政使。多隆阿,扼逆功卓,以副都统记名。鲍超,屡立战功,擢升湖南绥境镇总兵。都兴阿、李续宾、李续宜等,着部优叙。王鑫,屡摧大敌,朕之巴图鲁。
楼主 路人四酒  发布于 2021-02-21 06:41:52 +0800 CST  
第七十七章 石达开出走避祸
翼王石达开提领政事军务,天京万象更新,人心始定。
秀全吃堑长智,封两胞兄为王,处处牵制。
达开叹:“虽欲效股肱之力,竭忠贞之节,其可得乎?”
春官正丞相、翼殿谋士张遂谋道:“身负震主之威,体兼高人之德,势在人臣之位,不可得矣!”
达开道:“可有另策中和?”
张遂谋道:“人心叵测,万难中和。可废天王于深宫,诛诸洪于列朝,然后请旨上帝,南面称制,此乃最佳之策。”
达开道:“吾非杨、韦,勿再言此。予惟知效忠天国,守其臣节。”
张遂谋道:“王得军心,何郁郁受人制?中原不易图,曷入川作玄德成鼎足之业?”
达开喃喃道:“桃花源里,天府之国,魂牵梦绕,思之!往之?然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为今之计,当以避祸为先。”
石达开苦思竟月,终恐蹈秀清、昌辉覆辙,遂横心避走安庆。

秀全深知达开之重,免胞兄王爵,遣蒙得恩持“义王”金牌劝归。
石达开谓张遂谋道:“洪王金牌,一二再三,可谓心诚?”
张遂谋道:“一十二道金牌复来,岳鹏举含恨而去。明举义王金牌,暗地刀光剑影;一月时间,刺客细作纷至沓来,皆为清廷妖魔?嬉笑怒骂间,东王、北王、燕王人头落地,二万军民皆作粉齑;一纸诏书亦可化解,可却冷眼旁观任由血溅!此人之心,安能与共!”
石达开遂诏蒙得恩,道:“心如死灰,勿再言归。攻城掠地,伏魔降妖,遥援天国。”
蒙得恩屡劝不得,悻悻而去。
张遂谋道:“底牌已掀,速召陈玉成、李秀成,好言相邀,以为我用。二成若逆,杀之。其下之兵,纳之。”
石达开道;“吾非义薄云天,然戕兄害弟之举,万不能做。陈李征战鄂东,一旦得手,吾等直下武昌,顺鄂入川,最捷之径。吾即去彭泽,晤会湖口黄文金、九江林启荣。二人若随,事成半矣!速传吾令,石镇吉、杨辅清火速驰援吉安、临江。另,韦俊一军,务必苦劝。镇江吴汝孝,亦要知会。兄弟一场,去留随意,不可用强,不可不诉。吾有五字良言,广布天下,以昭吾心。”
达开告曰:为沥剖血诚,谆谕众军民。自恨无才智,天国愧荷恩,惟矢忠贞志。区区一片心,上可对皇天,下可质古人。去岁遭祸乱,狼狈赶回京。自谓此愚忠,定蒙圣君明。乃事有不然,诏旨降频仍。疑多将图害,百啄难分清。重重生疑忌,一笔难尽陈。用是自奋励,出师再表真。力酬上帝德,勉报主恩仁。精忠若金石,历久见真诚。惟期妖灭尽,予志复归林。为此行谆谕,遍告众军民。依然守本分,照旧建功名。或随本主将,亦足标元勋。一统太平日,各邀天恩荣。
石达开至彭泽,黄文金劝:“翼王兄弟,切勿意气用事,去岁天国内讧,早已元气大伤。千岁今若再去,天国完矣!九江林启荣,已被李妖续宾围困半载,再不施救,城破人亦亡!九江战事日紧,启荣不便出城,亲书血书一封,烦请翼王千岁亲启。”
达开细观血书,潸然泪下,道:“非吾不仁,晚出一步,天京复又血流成河,天国真完矣!你我终须一别,各自任凭天意。”
楼主 路人四酒  发布于 2021-02-21 20:40:52 +0800 CST  
李秀成驻守黄梅,闻达开出走,谓陈玉成道:“翼王出走,天国危矣!吾等即刻致书苦劝翼王回京辅政。”
陈玉成道:“多、鲍二妖紧逼,战否?”
李秀成道:“天国大局待定,无心再战!且战且退,静候天王旨意,细窥翼王去处。”

韦俊闻之长叹:“韦、石两家,已然仇深似海;翼殿即容,亦断难相处。再者,翼殿此着乃剑走边锋,师出无名,此途难通。”

石达开进驻安庆,左宗棠破口复骂:“曾国藩临阵退却,不顾袍泽死生,竖子匹夫,猪狗不如!曾氏三兄弟一去,南昌危矣!石达开倾兵一击,江西不保,祸必及湘。”
骆秉章道:“吾皇已谕:江西军务吃紧,墨绖从戎,原可夺情,不令回籍。但曾臣素性温良拘谨,特赏假三月。吾以为:江省西路之瑞、临、吉三郡,北路之九江一郡,皆有重兵攻围,而由东路饶广,达南路之抚建,无重兵控扼。以故金陵、安庆各股援贼得以来往自如,援江西各郡,兼犯福建各郡,络绎飙忽,裹挟日多。官军之围瑞临吉者,逼城而营,时防城贼之出,复虞援贼之来,合则分途策应为难,分则老营单薄可虑。势非别简一军作为游兵,相机雕剿,方能制贼援而断勾结。王鑫一部三千精兵,不必专注一隅,唯侦悍贼大股所在,卷甲趋之。”
左总棠叹:“黄冕、周凤山、文冀,三人不顶一曾国荃!吉安之空缺,或有王璞山补全。”

曾国荃丁忧去后,周凤山、黄冕再联水师,攻占吉水,以断吉安后援;文冀率吉字营攻占水东,构筑营垒,扼控吉安水陆要隘,以杜周边接济。

吉安势危,傅忠信求援宁都、乐安。
七十五检点卢三友接讯,偕将军沈元悦、天地会平东王何胜权,率兵一万,攻击吉水,酣战四日,不克;卢三友遂由乌江南进,攻占丁江。丁江距吉安仅五十余里,周凤山匆忙移兵堵截。翌日,卢三友、沈元悦忽攻水东。
湘军副将刘培元渡江增援,中伏兵溃,长字营四名哨官,皆被斩杀。太平军克服水东,复攻吉水。
傅忠信亦分兵六千,由西门杀出,猛攻文翼吉字营。周凤山闻讯来救。傅忠信亲率精锐一万,自东、北二门倾出,长亘七八里,包出凤字营后。凤军久战力疲,又以口粮积欠数月之久,军心不固;接战即溃,凤山亦被击伤。
战事危殆,吉安知府黄冕遣人速至临江,求援刘长佑。

江西巡抚耆龄察观战局,急疏曰:吉安八县一厅,均已次第克复,所未下者,仅一府城。今凤字等营被匪扑陷,贼势转张。谈闻该逆已扰及吉水之阜田地方,难保不四处延蔓。奴才久观,吉字营悍;曾国荃去后,军无所统。奴才奏请迅饬曾国荃驰赴军营,督率吉郡战事。
楼主 路人四酒  发布于 2021-02-22 07:20:01 +0800 CST  
第七十八章 王鑫横扫千军
吉安告急,刘长佑即以骆秉章令,饬请王鑫救援。
王鑫接讯,率兵三千,驰抵水东,一战伏杀沈元悦,再战又斩卢三友,三战再杀何胜权,湘军士气大振,复又圈围吉安。

吉安之北,刘长佑六千大军,昼夜环攻,临江岌岌可危。

石达开惊悚,饬令石镇吉、杨辅清援救吉安、临江。

杨辅清、杨宜清驻扎新城、南丰,迟不动身。
石镇吉得令,遣捣天侯胡寿阶驰援吉安。胡寿阶率兵一万,经由宁都,进抵沙溪。
王鑫侦得,留一千兵守水东,自率两千,昼夜疾进,黎明时刻,突袭沙溪。
胡寿阶无备,督率前队,仓皇迎战;中午时分,胡军主力赶到,层层围裹。王鑫奋力拼杀,击退胡军,进抵幕薮。
胡寿阶愤懑兵不力战,亲率亲军,围击王鑫。王鑫兵分三段,以逸待劳,逐次设防;又令一队,由深林蛇行,近硬脊岭下伏。
胡军火器无几,粮资匮乏,屡攻不克,士气萎靡;胡寿阶见势不妙,引兵撤防,误入伏圈。王鑫看个真切,饬令排枪齐放,胡寿阶坠马身亡。寿阶死,其部四散。
王鑫马不停蹄,追至宁都钓峰。胡军余部蜂聚村圩,村前沿河十里尽是营棚。王鑫不由分说,挥军冲入,斩杀一总制一将军,太平军再溃。王鑫率部复追至古夏,再杀总制杨光裕,胡寿阶一万大军,行将尽罄。

杨辅清得讯,不敢再延,率军三万,出新城,进援吉安;一日之内,杨军前锋已进抵东山坝。
王鑫获悉,速即沿河疾进,一日一夜,悄然而至。太平军猝不及防,检点张宗相、指挥曹信照皆被戕杀。杨辅清率全军会战,亦不能敌。
江西巡抚耆龄喜奏:王鑫追剿宁都贼匪,适值贼自福建回窜建昌,图犯吉安、湖南,一股甫败,一股又来。王鑫督兵,步步进攻,频摧大敌。战功之伟,实所罕觏。
然喜不成双,王鑫征战途中,忽觉力乏,延宕六日,溘然而去。
江西巡抚耆龄闻之大悲,饬令王鑫之弟王开化、知府张运兰分领其军。

王鑫病亡,石镇吉大喜,即刻兵出抚州,应援临江。
刘长佑遣武举普承尧至罗坊布防。石镇吉率军渡过袁江,攻击罗坊。两军接战,石镇吉忽遣骑兵冲击,普承尧不支,全行败退,营盘尽失。

罗坊失,袁州、临江民情震慑。刘长佑谓水师统领刘于淳道:“唯有分军先剿援贼,掩其不备,尽力一战,或可转危为安。留队三成固守临江长濠,吾亲率七成队,严阵于秧田、中亭一带。”
1857年10月6日,石镇吉亲率万军,进抵太平圩;临江守将程瀛亦兵出福寿门,填濠拔桩,严阵以待。
刘长佑兵分四路,水陆并进,先发制人。石镇吉遣骑兵冲击,刘长佑枪炮相向,力阻铁骑。两军接战半时,萧启江率部赶至。刘长佑即令萧部迂回攻击。石镇吉不敌,退防黄冈。刘长佑、刘于淳、萧启江遂又圈围临江。
楼主 路人四酒  发布于 2021-02-22 08:44:19 +0800 CST  
石达开兵驻安庆,咸丰帝惴惴不安,谕令西安将军福兴北进抵御,经略赣东。福兴进驻弋阳,无兵可用,致书李续宾,请其分兵援救。
李续宾回道:盖长江之险,贼所必争,浔阳又系腰膂,尤所必援。彼之有浔,实江左老巢之命脉所关,而江右诸股之咽喉所通也。我必得此,斯足以下规建业,上固荆襄,通西南之门户,为澄清之本根。彼逆各路梗塞,则其所日夜谋之者,固会乘虚上犯,别无解救之策。
福兴忧心如焚,迅即疏曰:石逆与洪逆内讧,踞守安庆,诱其金陵旧党,另树一帜。该逆在贼首中最称狡桀。江省之临江、吉安二郡县,皆系该逆率伙党相继攻陷。今若渡江直下,江右吃重,较之皖南为尤甚。而本省兵力,全为临、吉二城所困,未得分防广饶。另,截获书信一份,石逆令贼党李寿成会合张洛行,领数十万贼分扰下游,又调贼党陈玉成、洪仁常、洪春元、韦俊等,各率贼数万及五六千不等,概回金陵。并欲赴援江西,窜扰浙江。
咸丰帝见疏,谕令副将周凤山、九江镇总兵李定太率军驰援。
福兴再疏:赣东饶州一郡为信属后路,直达江南祁门县境。皖赣大股纷至沓来,江境败匪之狼奔豕突,悉假道于此。现在浮梁之景德镇一带,万年之后镇街等处巢穴未清,飘忽亦无定向。奴才以为,进剿抚建,必须先固饶防;欲固饶防,必须先清踞匪。先剿而后筹堵,使外贼不敢入,内匪亦不得出。则我一意进攻,可期灭一股,即少一股;攻一城,图拔一城,庶不致有瞻前顾后之虑。否则,此剿彼援,东击西奔,恐于全局终非稳着。

石达开驻足安庆,绸缪三月,张遂谋叹曰:“各军主将,惟杨辅清、石镇吉首肯;偏将兵丁,倒有四万来投。浔北小池口血书求援,救否?陈、李之兵舍鄂入皖,似逆我令。江西各地告急,瑞州赖裕新部,弹尽粮绝,韦俊竟不援手;所幸赖裕新勇猛,率千余残兵退至吉安;其下之将,斩杀湘妖刘腾鸿,犹守月余。”
石达开道:“小池口,非吾所控;韦俊、陈玉成、李秀成部时时动移,或天京音至。”
张遂谋道:“袁州、樟树、瑞州俱失,偌大之赣西,仅余临江、吉安二城矣!必即援救!”
达开道:“天京一别恨如海,从此洪等是路人。明日渡江,南入赣东,经景德入抚州,应援临江、吉安,汇石镇吉、杨辅清、傅忠信、赖裕新、程灜部,打通西东,筹措粮资。”
石达开行经景德,韦俊出城跪拜,其下赖文鸿、刘官芳、古隆贤等亦跪。
韦俊道:此吾与翼王千岁私事,无关众将军。随之泣呼:韦俊代韦家老幼妇孺三百五十四口,叩谢翼王千岁殿下不杀之恩。
石达开目不斜视,督军急行。
临江守将,殿左五十五检点程灜闻达开入赣,旋再血书求援。
达开道:临江守军,弹尽粮绝,每于夜深偷渡中洲,购买粮资,苦矣。
卫天候黄玉昆道:石镇吉、杨辅清援军,先后遇挫,捣天候胡寿阶、检点张宗相、指挥曹信照相继阵亡;王鑫妖儿可恨,其若不死,吾必杀之。
石达开道:湘妖悍强,取之需方。
张遂谋道:可令石镇吉进击东乡李定太妖,促成南北夹击之势。
石达开道:临江、吉安皆于赣江之左,吾无舟船强渡,虽兵十万,又能奈何!吾令,首歼贵溪李元度湘妖,涤清赣东。安仁将士渡江南攻,石镇吉北进新路铺,牵制东乡李定太妖军。杨辅清兵出金溪、泸溪,自南攻击贵溪;吾等督率大军,先攻鹰潭,而后汇合杨部,合围贵溪。
楼主 路人四酒  发布于 2021-02-22 13:06:12 +0800 CST  
第七十九章 石达开踯躅赣东
赣东太平军齐动,福兴孤驻弋阳,一筹莫展。急急而奏:石逆三四万众,由安仁以至贵溪,蔓延一百余里。逆众屯聚各村落民房,殆已室无空舍,所设伪官甚多。俘获贼军多名,供称:石逆意欲取道安仁上犯广信,扰我完善,大其声张,以期东西两路联为一气,可于此间独树一帜,暂图苟安。
福兴疏罢,咨饬九江镇总兵李定太驰援贵溪。
李定太咨禀福兴:大军东进,石逆镇吉自后夹击,吾必腹背受敌;吾意南攻新路铺,逼退石逆,尔后出东乡,应援李元度。
1857年10月24日,李定太先发制人,攻击新路铺。石镇吉不敌,败退抚州。李定太留一部警戒,自率主力,出东乡十五里,进扎大幅冈,息兵观望。

石达开叹:李妖定太攻守有方,真乃良将。
张遂谋道:杨辅清迟不北进,不如会合石镇吉部,先击李定太妖军。
石达开道:福兴妖儿株守弋阳,按兵不动,此乃攻击贵溪最好之机。10月29日,石达开率军攻占鹰潭,进抵高石,距贵溪不足十里。李元度出城迎战,大败;急咨福兴,火速援救。福兴接咨,兵出弋阳,进扎莲湖坡,以壮声势。

张遂谋谓石达开道:贵溪城坚,福兴来援,杨辅清不至,再攻甚难;不如合安仁、抚州之军,围击李定太妖。
达开道:可!临江危殆,必即施救。
张遂谋道:探报,曾妖国荃自湘返赣,正督率刘腾鹤、普承尧、张运兰、王开化,围攻吉安。
达开复叹一气,又道:张妖运兰之勇,不亚于王鑫妖儿,傅忠信危矣!金溪贵溪,二百余里,三日即至,杨辅清姗姗来迟,怨乎?
张遂谋道:韦逆昌辉戮其全家,殿下善待韦家之人,辅清必怨!洪某忽而借刀杀杨,忽而沉冤昭雪。辅清此乃坐观时局,待价而沽。其心纷杂,安能速至!
杨辅清顿兵半月,姗姗北上,11月10日,进至贵溪,歇息半晌,驱兵攻城,随击片刻,退。

李元度见太平军散漫,兴兵夜袭,杨辅清心不在焉,退防金溪,汇石镇吉部,共击东乡。
石达开、杨辅清、石镇吉三路大军合围东乡,江西巡抚耆龄急遣周凤山率兵三千,飞速驰援。

11月19日,周凤山驰抵东乡外围,安营扎寨,凤山一时疏忽,竟未遣人浚濠护垒。
石达开看出破绽,倾尽主力围击周凤山大营,斩杀道员帅远泽,凤山不敌,退守三江口。
24日,太平军兵分九路,攻击东乡。李定太坚守二日,伤断两指,退守武阳渡。
石达开攻克东乡,兵分三路,杨辅清进进贤县,至罗溪温家圳,搭设浮桥,以便渡河攻击;石镇吉自抚州转击丰城,北攻樟树镇,逼近临江;石达开偕黄玉昆,领兵两万,南击峡江、永丰,攻占吉水,声援吉安。三路大军磨刀霍霍,意一举横渡赣江,里应外合,击溃围城之清军。
江西巡抚耆龄饬令刘长佑、曾国荃预为布置,扼河周防。又倾尽炮船,沿赣江游弋,一有渡河之贼军,即刻发炮击之。
太平军缺舟少船,屡渡不得;所建浮桥,皆被轰沉;攻击半月,伤亡兵丁无数,竟无一军渡过赣江。
12月15日,刘长佑遣水师统领刘于淳攻击樟树镇,石镇吉不敌,败退新淦。
16日,曾国荃饬令张运兰渡河而击,张运兰得令,趁夜攻破峡江,复又移军吉水,扼三曲滩,血战十数次,斩杀黄玉昆;是夜,运兰偷渡赣江,奇袭石达开军营,达开不备,焚屯而遁。经此大败,达开再无心援。
杨辅清道:连年征战,赣域地瘠民贫,再无可榨之资。其东苏杭,沃野千里,可谓天堂,殿下无意乎?
石达开道:吾无舟炮,应援不力,折将损兵,徒呼奈何!吾令,吉安傅忠信、临江程瀛,寻机突围,渡江归建。吾自率大军,东入浙地,攻占苏杭。杨兄弟之军,南攻入闽;浙闽相衔,再建天国。
楼主 路人四酒  发布于 2021-02-23 07:09:26 +0800 CST  
临江守将程瀛闻援军大败,再无心战,屡次遣人求降。刘长佑应允,两人密定:先缴武器,次放被掳妇女。检点张发纪得悉,斩杀程瀛,守军大乱。刘长佑趁机猛攻月余,临江遂破。
江西巡抚耆龄喜疏:临郡为石达开首踞之地,其守备之固,迥殊他处。围攻时将一载,逆众负固抗拒,凶狡异常。八月间,大股逆匪由吉水来援,已近郡城,幸为我军击败。十月间,复有贼众数万,由抚郡来援,我军扼守赣河,节节截击,无由飞渡,使城内逆贼粮尽势穷,始图逃窜,我军乘势攻克。临郡得克,刘长佑部移师东剿,先扼贵溪,以杜窜入广信之路,然后分取各县,断其外援,再以重兵专攻抚建。另,曾国荃屡攻吉安不下,伤亡甚重,奴才饬令其复行困围,以逸待劳,饿毙贼逆。

石达开一去不返。秀全遂命蒙得恩为正掌率、陈玉成为又正掌率、李秀成为副掌率,共统三军。
蒙得恩道:启禀天王,吾久疏战阵,恐有负重托。
秀全道:朕曾与尔浴血疆场,情同手足。陈、李二成,皆乃后起之辈。两军对仗,或运筹帷幄,或冲锋陷阵,各司其职而已。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镇江告急,天国副掌率李秀成,务必回援;又正掌率陈玉成提领安徽军务。昨夜天父托梦,言东兄秀清府邸空旷,辅清、宜清人影绰绰;朕令,即刻整修东府。

陈玉成接旨,谓李秀成道:翼王带走六万精锐,各地缺兵少将,多隆阿、鲍超二妖,与吾胶着,李孟群妖整军霍山,虎视六安,兄此刻返京东援,皖省万难。
李秀成道:天国危亡之际,我即当率军驰援。当今天下,惟翼王有转圜之力,务必再求天王,择才而用,定制恤民,申严法令,肃正朝纲,明正赏罚,依古制而惠四方,礼而恤下,宽刑以待万方,轻世人粮税,仍重用翼王,不用于安、福二王。
玉成道:天、翼僵持半载,现已泾渭明分,多言无益。兄若执意,弟不具名。
秀成心存执念,上疏秀全。秀全恼怒,革秀成封爵。秀成不馁,复上二疏。天国朝臣皆奏秀成慈勇,秀全始悔,诏复原职。
楼主 路人四酒  发布于 2021-02-23 21:55:36 +0800 CST  
第八十章 和春困围天京
石达开之军,全皆南渡,胡林翼愁眉稍舒,谓都兴阿道:去岁贼讧,吾等喜不自禁;今朝贼讧,吾自提心吊胆。十万贼兵,浩浩荡荡,沿江入鄂,那还了得。石逆南去,吾可放手而攻,多隆阿、鲍超兵至鄂皖之交,静观陈李二逆动向。李续宾陆师汇杨载福、彭玉麟外江内湖水师,三路大军,联攻湖口,湖口得,江湖得通,梅家洲亦溃,九江彻成孤注,早晚得破。
都兴阿道:闻听彭玉麟有言,誓死不与杨载福共,二人可有杀父夺妻之仇?
林翼叹:去岁攻击汉阳贼逆,玉麟所乘船只,被逆炮毁,载福自旁过,风大浪急,或弗听,未出援手。遂结死结。
都兴阿道:听闻鲍超卖妻从军,现正积攒银两,只为赎妻,可有此事。
林翼道:未闻,或有。
都兴阿笑曰:林兄御贼有方,吾方得片刻闲暇,论三议四,否亦如东奔西窜之丧家之犬矣。
林翼赶紧道:都兄言过言过!无都兄运筹,何来蒸蒸日上之楚湖荆襄!你我兄弟齐心,何愁匪逆不灭!

当晚,胡林翼亲邀杨载福、彭玉麟,吃酒劝和,彭、杨面亦不觑,未为所动。
林翼跪而请曰:天下糜烂至此,实赖公等协力支撑,公等今自生隙,又何能佐治中兴之业耶!言罢,泪下沾襟。
杨、彭忽如醍醐灌顶,皆跪相呼曰:吾辈负宫保矣!如再有参差,上无以对皇上,下无以对宫保。

1857年10月24日,李续宾扬言搜剿宿松、太湖,夜又渡江潜回,迂回至湖口后山,深伏暗藏。
25日清晨,彭玉麟内湖水师于南、杨载福长江水师于北,同时攻击湖口,两军鏖战之际,后山清兵忽由山顶冲杀而出,李续宾一声令下,千支火箭,飞入城垣。太平军火药库着火而炸,登时焰火冲天,地动山摇。
黄文金见势不妙,弃城而去。梅家洲守军亦不战而退。
小池口、湖口复得,外江内湖终通,胡林翼甚悦,疏曰:湖口一役,扫积年踞险负固之窟,通外江内湖水师之路。而浔城岌岌,孤绝无援,不独江西之门户可保,而东南大局可图。现饬水陆马步,专注九江,以期建瓴东下,迅扫妖氛。
李续宾私谓胡林翼道:目前涤公未出,湘楚诸军如婴儿之离慈母。假使浔城克复,鄂疆肃清,有可以长驱之机。而军中无操大柄者以主持之,孰敢乘机而冒昧而进。东南大势转移之所关系,将领士勇之所依赖,皆赖二公。有涤公在军,前路乃可无掣肘之虑;有公在鄂,后路乃可资接济之需。若枢臣之议,不付涤公以重柄,则涤公亦决不可出,而公独立之强支,某亦私忧焉。
胡林翼道:此言不虚,兄心思之缜密,吾不及也。石逆达开肆虐赣东,唯涤公可御。
胡林翼言罢,即刻上疏:石逆达开,十万大军,汹汹入赣。南昌危矣!曾国藩驻赣两载,知将晓兵;宜移孝作忠,出而任事。石逆初至,幸机势可乘,东南大局,时不可失。
隔日,林翼又疏:李续宾、杨载福、彭玉麟之严厉刚烈,落落寡合,亦非他省将帅所能调遣。且军旅之事,以一而成,以二三而散。谋议可资于众人,而决断须归于一将,此又军事之大较矣。微臣近日身恙,间或咳血;曾国藩事赣日久,或可戡定逆匪。
楼主 路人四酒  发布于 2021-02-24 07:44:09 +0800 CST  
咸丰帝谕曰:曾国藩离营日久,于现在进剿机宜,能否确有把握,尚未可知,若待其赴浔督办,恐有需时日,转懈军心,其宜暂守礼庐。粤匪二讧,军心涣散;石逆达开,偏军流寇,难成大患。西安将军福兴、江西巡抚耆龄,宜应乘其人心涣散之际,设法散其党舆,使该逆势成孤立,迅就歼擒,江西各贼自必闻风瓦解。

曾国藩闻帝意,绕屋漫游,长吁短叹。

小池口、湖口、梅家洲俱失,九江已无屏障;镇江复又告急,洪秀全恐慌,敕令陈玉成、韦俊并力援浔;再令李秀成自领一军,驰救镇江。
韦俊领令,由景德镇进击湖口。李续宾分李续宜五千湘军阻滞,两军接仗,续宜正面示弱,两侧设伏,两胜韦俊。韦俊损兵折将,不敢再战。
秀成抽兵援镇,玉成自顾不暇,为稳战局,再联捻军大汉盟主张乐行,冀一体抗清。
张乐行同其意,军师、白旗旗主龚德树亦许;惟蓝旗旗主刘永敬踌躇。
张乐行道:吾听封不听调,有福同享,有难彼当,有何不可?
龚德树道:凤阳练妖苗沛霖,兵逾五万,时扰吾后,吾可借陈军之力,彻歼此妖。
张乐行道:苗沛霖老儿,依附胜保魔头,截留两淮钱粮、税收、厘金;高筑寨、广积粮,称霸一方。此厮原为我账房师爷,昨日来咨,言互不侵犯,即有相犯,亦表面文章,不动筋骨。此人笑里藏刀,反复无常,不可与共。待有闲暇,必取狗头。
1857年10月下旬,龚德树率白旗捻军,自六安进击,连克霍山、独山,李孟群不支,败退麻埠,求援胜保、袁甲三。
月底,钦差大臣胜保、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袁甲三率军入皖,克六安,陷霍山。龚德树不支,节节败退。
陈玉成援浔不成,机动不顺,屡被多隆阿、鲍超连击,力有不逮,遂联手韦俊,北援龚德树,一战而克霍山。陈、韦议定:舍皖入豫,筹粮集兵。次日,太平军弃霍山,北进独山、两河口、叶家集,六日时间,陈韦大军进抵河南固始。
陈玉成、韦俊相携北犯,胜保、袁甲三、李孟群皆惊,即刻调遣兵将,驰奔固始。

石达开率部离京,镇江吃紧,吴如孝部,已被和春困围半载,城内粮食无几,每人每日只发米半两,众皆面黄肌瘦,吴如孝日夜焦灼,一筹莫展。秀全遣安王洪仁发、侍天义李世贤领两万军援,张国梁半路截而战之,洪仁发不谙战事,接仗即溃,遁回天京;李世贤退守龙潭,整兵一万,欲再东援。
张国梁不待其发,夜潜龙潭,天明突袭,又遣虎坤元迂回攻后。李世贤猝不及防,仓皇又退。
弹尽粮绝,援退兵疲,镇江早晚必失,吴如孝决意突围回京,并将此意告知瓜洲守将覃熙章。12月27日子夜,吴如孝亲率主力猛击清军高资防线,掩护虎头山、磨盘山将士撤入镇江。又令右六检点汪体元率一部留守西门,牵制清军,自率两万大军,悄声撤出。瓜洲守军亦同时撤军。
天明,和春收得空城,即刻追击;张国梁闻,亦出龙潭,东西夹击。俘杀副丞相张有意、检点黄大文,太平军大乱,幸得李秀成援军赶至,吴如孝部得以撤至天京外围休整。
楼主 路人四酒  发布于 2021-02-24 09:51:57 +0800 CST  
镇江克复,江宁将军和春上疏:奴才自江南任事,先挫贼凶锋,再断其接济,俾成釜底游鱼。而节次大股来援,势甚猖獗,无不相机迎剿,斩馘净尽,用成克复之势。
江北钦臣德兴阿亦奏:瓜洲为南北咽喉,卡江锁阴,自古称为险要。粤匪踞守迄今五年,自琦善、托明阿视师以来,百计围攻,不能覆其巢穴。奴才受任二年,未容其窜出一步,亦未容其出掠斗粮,今又乘其饥疲,一鼓而克。
咸丰帝喜,赏和春双眼花翎、加太子少保,赐德兴阿骑都尉世职。谕令二人南北对进,合攻金陵。
和春又疏:金陵周围九十六里,雄厚高坚,甲于天下。洪逆踞为老巢,负固五载,其百战悍贼,如杨秀清、韦昌辉等,虽已自相屠戮,而群凶精锐蚁聚尚多。就现兵数及贼情计之,既无仰攻之方,更无围困之力。惟有步步为营,由东南而至西门,扼其要冲,断其接济,如镇江之重扼高资,逐渐而进,攻剿方有把握。李逆秀成所部,自皖驰抵,分股由金柱关、小丹阳一带往来抄掠。与皖南李逆世贤部联络呼应,声言内犯溧水、高淳、东坝。我部唯有迅克秣陵,夺其所恃,则各路皆可无虞,我师亦可进攻雨花台。
德兴阿亦疏:现在江浦之贼,惟恃九洑洲贼巢盘踞江心,暗通金陵消息。奴才等现已整军进剿,步步为营,断其外援,绝其粮道,并移营浦口,与和春等函商剿办。
咸丰帝允,谕令德兴阿南攻江浦,和春北攻秣陵关,水师参将黄彬扼控江面,进剿九洑洲,两江总督何桂清供给粮饷。

和春督率总兵傅振邦、虎坤元主攻秣陵关。又令张国梁偕总兵安泰、李若珠进逼明陵,以窥钟山;再令张玉良、周天培、冯子材分驻姚坊门、仙鹤门,以为策应。

大兵压城,李秀成不敢怠慢,亲至秣陵关,调兵遣将,加固殷巷补给线,筑垒浚濠,坚固关外据点,欲做长久打算。


江北大营,德兴阿、翁同书亦不懈怠,率兵进击浦口。
翁同书曰:浦口距江浦县城二十里,其间冈岭相连。满汉防兵向在浦口城北驻扎,其金汤门等处亦扎数营,与金陵仪风门外下关隔江相对,山后为东北冲衢,江浦之贼若由城北窜越黄悦岭,便可北犯全椒,东扰六合。九洑洲贼军,在江心芦苇之中,与南岸下关、七里洲联成一片,而大溜直趋南岸,水师非傍七里洲、下关,逆折而上,无由进攻。
德兴阿道:由浦口缘江而攻,而别以重兵断其西路,兼防其由黄悦岭翻山而逸。

天京内城,秀全闻听炮声隆隆、杀声四起,心乱肝颤,熬煎至极;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楼主 路人四酒  发布于 2021-02-25 07:31:54 +0800 CST  
第八十一章 额尔金兵临大沽口
这时节,愁者不只洪秀全,广东城内,一众官员已如热锅之蚁。
广东巡抚柏贵道:六千英法联军,正溯珠江而上,不日即抵广州。或战或和,必即速定。
两广总督叶名琛道:吾皇屡谕,和字不议,边衅勿开,模棱两可之举,真愁煞人矣!制台大人,可有良策说夷。
柏贵道:去岁一战,贸易中断,饷糈艰难,民勇多散,兵不敢动,以何御夷?看彼之蒸蒸日上之上海,惜吾之江河日下之广州。
名琛道:吾天朝上国,岂可妄与夷类涉交!
柏贵道:夷入上海,吾皇可责?夷居上海,可有杀戮?依既定之约,或买或卖,逐利而已!

香港外海,珠江尽头。
英法联军司令、英国公使额尔金道:我大英帝国,并无过甚之求,只北京驻使、广州入城、遍地通商、教士播音而已。清国之官吏,愚昧无知可笑可恨,区区修约一项,乃能延宕三载,小小入城之事,竟阻我十四年之久;与清国之人,再勿理论。
法国公使葛罗道:清人害我教士,毒我公民,如此野蛮之族,惟有弹炮可赐。
额尔金道:十日为限,叶名琛等献城投降。否即兵入广州,捉督降抚,毁城挟民,逼清皇修约。

十日期限到,叶名琛笑曰:此必无事,日暮自走耳。但省河所有之红单船及巡船,可传谕尽收旗帜,敌船入内,不可放炮还击。

英法联军不费吹灰之力,二入广州,生俘两广总督叶名琛。广东巡抚柏贵、广州将军穆克德讷开门笑迎,与英法暂组联军委员会,共理广州事务。

咸丰帝怒斥:叶名琛,辱国殃民,生不如死,无足顾惜。柏贵、穆克德讷等,竟在夷人掌握之中。既不能抽身出城,带兵决战;又不思激励绅团,助威致讨。自取坐困,毫无措施。其畏葸无能,殊出意外。又密谕钦差大臣、新任两广总督黄宗汉:招民团练,缉民攘夷;鏖战一场,相机议和。再令湖南巡抚骆秉章转递上谕一道,敕令粤籍前户部尚书罗惇衍、前太仆寺卿龙元僖、前工科给事中苏廷魁等:传谕各绅民,纠集团练数万人,声讨英、法背约攻城之罪,将该夷逐出省城。倘该夷敢于抗拒,我兵勇即可痛加剿洗。该绅民等如能众志成城,使其受惩,正所以尊国体而顺民情,朕断不责其擅开边衅,慎勿畏葸不前也。
楼主 路人四酒  发布于 2021-02-25 10:45:42 +0800 CST  
额尔金攻占广州,经停两月,未得修约音讯,遂令巴夏礼驻守广州,自率舰队北上,半月时间,抵达上海,额尔金与法美俄三国公使,照会两江总督何桂清:修约罢战。
何桂清不敢接洽,火急上奏。
咸丰帝谕:此次夷人称兵犯顺,占据广东省城,现又来沪投递照会,并言欲赴天津,显系虚声恫吓,欲以肆其无厌之求。上海本非筹办夷务之地,中国自有专办夷务之人。英法美三使应回广东,听候黄宗汉秉公查办。俄使则仍赴黑龙江等处会办。
何桂清速将圣意知会额尔金等。
额尔金道:清国钦差黄宗汉,我等皆不熟稔;倘若叶名琛第二,空耗不起。
俄国公使普提雅廷道:额尔金先生,俄国愿居中调停,探寻折中之法。
美国公使列威廉道:我美利坚合众国实不愿战火纷起,生灵荼毒。愿与普提雅廷先生先行入京,面陈清皇。
额尔金道:我与葛罗先生,随二位先行,联合舰队随后,为我等坚强之后盾。
英法俄美四公使抵津,船刚靠岸,俄公使普提雅廷即令人飞驰北上,禀报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北京战事即起,此刻攻占黑龙江,绝好之时机。

咸丰帝谕令直隶总督谭廷襄:羁縻美夷,示好俄夷,劝诱法夷,严斥英夷;以夷制夷,分而化之。

谭廷襄谓四公使道:广州钦差大臣黄宗汉大人,专办修约事务,吾皇亦已明示。四位南下广州,或可一蹴而就。
列威廉道:美英法俄德意诸国,皆施行自由之贸易,各国互通有无,互利互益。各国亦互设公使,融通关系,促进往来。烦请转告清皇,世界大势,不可逆也。
普提雅廷道:联合舰队,不日即至,届时无须口舌之争。吾皇新近登基,兴致勃发,欲重勘俄中之疆域,烦请清皇首肯。
谭廷襄勃然大怒,厉斥普提雅廷:中俄之疆,尼布楚之约,早已界定。勿与此饶舌!十载之前,万国之约,业已界定五口通商事宜。此再饶舌,无益来往。
额尔金道:谭先生火气冲天,无雅人之量,换员再谈。

谭廷襄奏曰:英法阳示其恶,美俄阴济其奸,强弱不同,其为贪得无厌,则均归一辙;俄使尤为狡狯,欲借英法以便其私,其所云愿为帮助说合,断不可靠。
咸丰帝不以为然,道:大沽炮坚,兵悍民强;夷人万里来袭,补给困难,天津固不难制胜。

额尔金久候无音,遂令英法联军突袭大沽口,清军不支,炮台陷落。英法联军溯河而上,进抵天津。
咸丰帝惶惶不可终日。
理藩院尚书肃顺道:可遣大学士桂良、吏部尚书花沙纳、侍郎耆英赶赴天津议和。
镶红旗蒙古都统奕忻单衔具奏:耆英从前办理夷务,非委曲顺从,即含糊答应,畏夷如虎,视民如草,以致酿成巨患,流毒至今。其人畏葸于前,未必能振作于后。是在皇上乾纲独断,凡必不可允之条,即百计要求,亦不能因耆英代为乞怜,而稍涉迁就。应请严敕该员,务须正名问罪,而后俯顺夷情,不可蹈从前覆辙。倘一味示弱,或致敷衍了局,则惟耆英是问。另,与夷协商,切勿一味示弱;英法夷军如若登陆,即令兵勇合击。
咸丰帝再谕耆英:务必尊国体而戢戒心,若将万不可行之事代为乞恩,耆臣具有天良,当不致为他人所逆料。朕委以重任,冀其仰体朕心也,懔之!慎之!
楼主 路人四酒  发布于 2021-02-25 22:59:02 +0800 CST  

楼主:路人四酒

字数:294822

发表时间:2020-10-23 17:24:5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01 06:16:15 +0800 CST

评论数:112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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