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理发店店长

向日葵理发店店长

引子
在山东省一个县级市市里,步行街最繁华区域,一家《向日葵》理发店甚是引人注目。宽大的门头牌上,是一枝虬曲的水墨梅花,黑枝红花,让人眼前一亮。向日葵三个草书大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恰到好处的点缀在这水墨画中间。只是,梅花并非向日葵,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店主却为何把向日葵书到画有梅花的门头牌上呢?
这是每个第一次见到这幅画的顾客,都会在心中产生的疑问。问店里的理发师,理发师会笑着说:“我们也不懂。磊哥说懂的人自会明白。”
磊哥名叫赵海磊,是这家《向日葵》理发店的店主,因他理发技艺高超,故而虽门头匾额有些奇怪,平日里却总是顾客盈门。
说起这奇怪的门头匾额,以及这个理发店,话就长了——请听作者慢慢讲来。


一九九零年。建军节那天早上,天色阴沉,乌云低垂,闪电隔三分钟光景来一次,隆隆的雷声在头顶翻滚不休。赵家堡¬——这个北方的小村里,勤劳的庄稼人大都起床了,农家的收音机已经打开,男人们没有上坡,但他们在家也没闲着,边收拾平日不好用的那些农具,边听广播新闻。女人们则在敞篷中烧火做饭,不时地,到院中唤几声懒床的儿女。
在村中间位置,有一家静静的小院,院中既没听到广播响,也没有唤孩子的声音。敞篷中,更没见冒出缕缕炊烟。这家屋里的孩子——海磊,一觉醒来,打着哈欠,右手揉揉眼睛,抓过炕拦石上长方形的机械表,瞅了一眼时间:六点一刻。
空大的炕上,奶奶的被窝已卷了起来。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奶奶做饭去了吧?他欠起身子向外望,天空暗沉沉的,像张着一望无际黑色的幕。一阵疾风呼呼吹过,院中的梧桐树枝摇叶翻,屋后的白杨树叶哗哗作响,惊起树上一群麻雀,像一阵密集的鸟雨,呼啦啦从树上飞下,落在院中。此时天幕上突然镁光灯似地一闪,划过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整个窗户。重甸甸的闷雷,“咚”的一声,震得玻璃窗飒飒地响。院中鸟儿又呼地一下惊起,四散飞逃。海磊身子一抖,定了定神,一骨碌爬起来。
“奶奶!奶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突然划破了这个北方小村寂静的清晨。长长的闪电当空劈过,紧随其后的惊雷好似炸弹在头顶爆开,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接着,密集的雨点,像炒豆子似地“啪啪”敲打起大地。海磊站在奶奶家的门洞里,爆发出一阵不知所措的大哭。在这哭声中,夹杂着海磊惨无人声的锐喊:“来人啊!快来救人——快来救我奶奶——”
最先赶到的是前邻冯伯,他疾步如风穿过密集的雨阵,跑到海磊奶奶家胡同口,被眼前的一幕惊怔在原地——海磊奶奶高悬挂在黑色院门框上,舌头长伸出口,旁边地下,歪着一个用脚蹬倒的木头凳子。站在奶奶身边的海磊,呜呜哭着,胳膊抱住奶奶的双腿,竭力向上送,想让奶奶快点下来。
抹一把脸上的雨水,60多岁的冯伯用力抓住自己的花白头发,一阵疼痛,让他咬紧牙齿。确定不是在做梦,他抖动起瘦弱的肩膀,大喊一声:“救人!快来救人!”直冲过去,将海磊奶奶抱住,向上一送,海磊奶奶失去下坠的力量,脖颈处的绳子松弛下来,荡了开去。
左邻朱二叔手举一把大黑伞,趿拉着拖鞋急急忙忙赶来,在院门前停下时,脚底一滑,幸而身边的胖二婶扶住,不然,一准摔倒在泥地里。迅速的,他们帮冯伯把海磊奶奶平放到地上。胖二婶伸出右手食指,放到海磊奶奶鼻下,已是鼻息全无。对着直眼瞅她的冯伯和朱二叔,她摇了摇头。这早在两人意料中,抱海磊奶奶时,他们就已感觉身体不再温热,但人命关天,况且,还有海磊这个可怜的孩子——
冯伯说:“我去叫吉久才,让他赶紧来看看。”
吉久才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村里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要找他给瞧瞧。胖二婶蹲在地上,声音哽咽的,对朱二叔道:“茵茵他爸,你去,你跑得快!”
矮壮的朱二叔点点头,抓起黑伞撒腿向吉久才家狂奔。
一把大花伞出现在门口,伞下,两个小女孩紧拥一个小男孩,惊骇地望着他们。胖二婶抬头瞅见三个孩子,立刻皱眉喊道:“茵茵,快和梅朵带你弟弟家去!灶里再添把火,把饭做好,啊——”
“哎——”那个容长脸瘦瘦的小女孩,不情愿的应着,扭身对另一个圆脸大眼的女孩说:“梅朵,咱们走!”
梅朵同情的目光在海磊身上停留几秒,嘴唇动一下,似要说什么,但并未发出任何声音。稍微迟疑,头上两只小辫轻甩,她转身离去。
迷离泪眼中,海磊也望见了她们。想到今天是8月1日,他上三年级的第一天,他的心里,漫上一片无助的潮水。
吉久才家在村最东边,院里院外的,种了一些叫不上名来的草药。此时,这位看上去50岁出头的赤脚医生,正悠闲站在窗前,笑望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全然不知小村出了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他在心里盘算,大雨喂饱了他苦心种的草药,省却了人力浇水的麻烦。
“久才大哥,快——快去救人!海磊奶奶上吊了!”当朱二叔跌跌撞撞跑进他家,气喘吁吁说明来意后,吉久才身子一挺,一对小眼瞬间瞪得老大:“是吗?”
没等朱二叔回答,他瘦小的身子已飞步进房,提出一个白色急救箱,一溜小跑,急匆匆和朱二叔来到海磊奶奶家。
雨已经停了。雷阵雨来得猛去得快。但空气依旧沉闷潮湿,看样子好像还要下。
海磊奶奶家胡同里围了许多人。都是附近邻居和乡亲听到叫喊声赶来的。
“大家让让——”朱二叔喊着,用健壮的胳膊在前为吉久才分开一条路,他们两人顺利来到门洞里。
吉久才蹲下身子,用手摸着海磊奶奶冰凉的额头,把听诊器放到她胸口,最后翻开她眼皮看一下,然后,他搓着手站起来,对身边的胡伯和朱二叔道:“已经不行了!”
胖二婶眼泪汪汪道:“可怜的伯母——”
正说着,围观的人群外一阵骚乱,两男两女分开人群走进来。前面的男人40多岁,浓眉,宽大的额头。他是海磊的大伯赵友亮,后面个头稍矮些的男人,模样与赵友亮相似,身体却比赵有亮结实。他是海磊的父亲赵友奎。跟着的两个女人,是他们兄弟俩的妻子。两兄弟紧皱眉头,上前一步蹲下抓住母亲的手,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娘——”,然后,四只眼睛盯向吉久才。赵友亮嘴半张着,说:“我娘——”后面的声音已经哽咽,他低了头,望着地上的母亲,浑圆的泪珠一颗颗滚落下来。吉久才用低沉声音道:“兄弟,节哀顺变,赶紧为婶子准备后事吧!”
此话一出,等于宣告了海磊奶奶的过世,赵友亮妻子顾淑英和赵友奎妻子薛心慧,顿时口口声声喊着“我的娘啊——”大哭起来。
提起药箱,吉久才准备回去。眼里蓄满泪水的赵友亮,站起身子说:“麻烦了,久才大哥!”又对身边同样满眼泪花的赵友奎道:“友奎,你送送久才大哥!”
“不用了,”手在赵友奎胳膊上拍两下,又拍拍赵友亮肩膀,吉久才说:“兄弟,你们节哀!”
说完,他低头走出人群。
海磊奶奶的小院里,一时忙乱起来。邻居们帮忙用木门把她抬到屋里,顾淑英和薛心慧又翻箱倒柜的,找出海磊奶奶生前就给自己做好的“老衣服”(人死后穿的衣服),在胖二婶的帮助下,七手八脚给海磊奶奶穿戴停当。赵友亮和赵友奎兄弟两个,则和乡邻们一起,把海磊奶奶的小屋布置成灵堂。
大家忙忙乱乱的,一个上午很快就过了。没人顾到海磊,他穿一件白色T恤衫,跪在奶奶的遗体前,额上汗水直冒,脸上泪痕未干,盯着盖住奶奶面部的那张黄纸,那双黑亮大眼里一片惶恐。他无法相信,昨晚同他一起睡下的奶奶,如今已与他阴阳两隔,他更不敢去想,奶奶去世后,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太阳白着一张脸,在漫天的灰云中穿行,潮湿闷热的空气,好像能拧出水来。院子里来往帮忙的乡亲们,早已是大汗淋漓。海磊跪在阴暗的堂屋里,转头望向门外乌蒙蒙的天,望着天上惨白的太阳,望着院子里那株大前年和奶奶一起栽下,现在正开满紫色花朵的木槿树,心里暗沉无光,他觉得自己的天空已经坍塌下来,生活中的花朵也都枯萎了。




楼主 菱花舞  发布于 2011-02-14 16:28:00 +0800 CST  
作者:在人间穿梭的精灵 回复日期:2011-02-14 17:48:46

拜读大作,心灵威振,词句、场景、人物、心理……描述的太棒了,期待


作者:anquanguo 回复日期:2011-02-14 18:09:01

强人之作,朴实细腻的描写把握的唯妙唯哨
谢谢朋友的鼓励!
楼主 菱花舞  发布于 2011-02-14 19:30:09 +0800 CST  
自己顶一下!
楼主 菱花舞  发布于 2011-02-14 22:39:26 +0800 CST  
作者:小小木84 回复日期:2011-02-15 08:34:22

支持菱花舞新作,文辞优美,盼更新
谢谢小木!
楼主 菱花舞  发布于 2011-02-15 08:47:53 +0800 CST  


作者:舟戈 回复日期:2011-02-15 09:19:04

这是每个第一次见到这幅画的顾客,都会在心中产生的疑问。问店里的理发师,理发师会笑着说:“我们也不懂。磊哥说懂的人自会明白。”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对嘛,听磊哥的。

哈哈,菱花重出天涯,坚决支持!!
谢谢戈子!
楼主 菱花舞  发布于 2011-02-15 12:21:14 +0800 CST  
作者:漫步彩云间1 回复日期:2011-02-15 10:48:24

文章很平常的开头 随着故事情节发展循序渐进的让精彩生动的语言不知不觉吧进入到读者的心里 让我们用心灵去感受 这就是所谓的文章升华吧

谢谢彩云!希望继续跟进!
楼主 菱花舞  发布于 2011-02-15 12:23:22 +0800 CST  

出殡那天。差一刻12点,赵家堡村南,“腾腾腾”开来一辆拖拉机,刚进村口,后车斗中,颤巍巍的,站起一位白发老者,他对前面司机锐声道:“停车!停车!”
年轻司机猛踩刹车,后车斗中黑压压一片人影,不由自主随惯性向前一倾。老者差点趴倒,被几只胳膊扶住。车停了,他们却并不下车。
丧礼上专管接客的帮忙乡亲,站在村中间大马路上,正左顾右盼等得不耐烦,一眼瞧见这辆拖拉机,立刻飞奔回去报信。而礼生(在农村主持丧礼仪式的人)一听娘家客已到,即刻带领灵堂和丧棚中人浩浩荡荡去迎接。从海磊奶奶家到村南头,大约有三百多米,这群人在礼生悠长的声音中,走几步就要下跪、磕头,然后再慢慢行进。长喇叭在前开路,只是偶尔低沉吹几声。听到喇叭在村中街道上响起,沿路很多乡亲都从家中跑出来,跟在这队伍的后面。
白色队伍终于跪倒在拖拉机旁,车上人却视若未见。
“请——娘——家——客——” 礼生尖长的声音响起三四遍,他们置若未闻,没人动一下。此时礼生走到车斗边,对那位喊停车的老者,用商量的口气说:“您是仙逝者的大哥吧?您看,这时间不早,三跪六叩的,他们大老远的诚心来接,还是下车吧,别误了仙逝者上路的时间!”
悲痛中夹着愤怒的老者,脸色青中带紫,他眼中噙泪,冷哼一声:“没这么容易!让那个不孝子赵友奎过来!”战兢兢的,赵友奎走到车斗边,跪着,头磕到地上。老者在两个四、五十岁儿子的搀扶下,从车斗上下来了。
“不孝子,给我抬起头!”老人怒喝着,站到他面前:“看着我的眼睛!”
那是一双喷火的眼睛,里面红丝满布,虽然蒙着一层泪水,但似乎根本压不住那腾腾燃烧的烈焰。接触到老人的目光,赵友奎像被什么烫着般,立刻心虚的把眼光低垂下来。
“不孝子!今天不把你打死我心不甘!”“啪啪啪”左右开弓连续几记耳光,重重的,落到赵友奎的脸上,那张白皙的脸,登时紫涨起来。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老人半倚到一个瘦高儿子的怀里,嘴唇簌簌抖着,右手食指点着赵友奎的额头:“不孝子!”
“舅,我知错了,我知错了!别为我气坏了身子!以后我再不敢了!”
“你老子娘都死了,还有以后?!”咬牙切齿说着,老人扎挣起来,对准赵友奎的头顶就是几下猛击。气喘喘的声音从老人的喉间发出,他再次倚到瘦高儿子身上,对另一个健壮的儿子发号施令道:“替我打,打死他我偿命!”
这时,旁边看热闹的人群里走出两个大年纪的乡亲,一把拉住那儿子,对老人说:“有奎已经知错了,就暂时饶过他,等送仙逝者上了路,再找他算账不迟!”
两位乡亲给老人一个台阶,而老人本就是要让赵友奎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出出心中一口恶气。现在目的已达到,也就借坡下驴:“哼!以后再找你算账!”他向车斗里的人一挥手:“走!”
闹殡风波,在赵友奎颜面扫地中落下了帷幕。
出殡了。海磊跟在送殡队伍中,手握一根细白柳木棍(棍上粘着白纸),一路走,一路“呜呜”的哭。没有奶奶,他的日子该怎样继续呀!他心里充满对现实的茫然与对未来的惶恐。海磊哀哀哭着,泪水如雨般在脸上肆虐。鼻涕,和着泪水,长长拖着,似两串泡软的粉条,垂挂在脸上。沉浸在失去亲人的巨大悲痛中,他完全忘记了这些,一任泪水自由流淌,鼻涕太长不堪重负后断落。
天上飞着许多灰暗的云,潮湿的风一阵阵吹过,灰云随风不断飘移着,太阳在云后时隐时现。一片如同矗立的高山般的灰云飘过,太阳,似乎不忍看这悲戚的场面,或者它的眼睛也已覆满泪水,怕人看见而难为情,干脆避到这云后去了。风吹起海磊的白麻布孝衣,又将他垂在脑后的白头绳吹起,纠结而散乱的飘着……
两只长喇叭吹出的乐声哀痛欲绝,低徊盘旋,直钻人的心里。围观看殡的乡亲,听到喇叭的哀鸣、震耳欲聋的痛哭,再望见海磊悲伤到木然的样子,都会忍不住流泪叹气:“海磊呀,太可怜了!”
一个瘦小个子、圆脸上满是岁月皱褶的女人,夹在看殡的队伍中,一直紧跟在海磊附近,心疼而关切的望着他。她,就是海磊的姥姥。60多岁的人,望着自己女儿的遗孤如今孤苦伶仃,而她却无力来抚养这个至亲的孩子,忍不住悲从心来老泪纵横。
长长的喇叭声,礼生缓慢悠长抑扬顿挫的喊声,身边一片如潮的哭声,以及周围看殡人的幢幢人影,在悲痛迷茫的海磊心里,都像是梦中的情景。奶奶的音容笑貌依旧鲜活的在他脑中变换,变换的最后,却是奶奶伸出长舌,失却和蔼面目变得狰狞的脸。也许是因为太亲的缘故,奶奶最后的样子虽恐怖,他,却一点都不怕,他只是迷惑不解,奶奶为何会自杀,并且会选在他开学的第一天早上,自杀。
在朦胧的泪眼中,奶奶自杀前一晚的情景,渐渐清晰起来。临睡前,安静蹲在炕上的他,不断给坐在炕沿的奶奶捶背,舒服得奶奶眉开眼笑:“乖海磊,捶的可真舒服。明天要开学,今晚咱们早些睡,你也歇歇小手吧。”
“我不累,奶奶,再捶一会。”海磊听奶奶夸他,捶的更起劲了。
“呵呵,好了,海磊,赶紧睡,可别早上起晚了。”奶奶回头慈爱的望着海磊:“明天开学,先跟谷老师说,你的学费过几天给他。”
“哦,我知道了。”海磊答应着躺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酣甜一觉到天亮,突然就发生了奶奶自杀的事情。难道与学费有关?海磊暗自猜度,可是找不到有力证据证实。他这两晚一直睡不安稳,刚一入睡,就会梦到奶奶或哭或笑或愁的脸。小小的他,感觉奶奶自杀的背后,定有什么不为他知的隐情。
出殡归来,奶奶家的院子里。
太阳黄黄的脸儿挂在西天,仿佛心内隐着巨大的悲痛。天上的灰云已消逝得无影无踪,但天空却像是蒙了一层青灰色的薄纱,朦胧昏暗,一点不见秋日的澄澈高远。
“今天,趁大家都在,咱们商量一下海磊的事情。”海磊大姑赵友爱道。赵友爱看上去四十七八岁,皮肤白净,细腰削肩,风韵犹存,一看就知道年轻时一定很漂亮。她眯起一对丹凤眼问:“友亮、友奎,你们说呢?”
“我们听你的,大姐。”赵友亮兄弟俩赶紧道。
“好,那我就说两句。海磊,来这儿。”赵友爱向海磊招招手,然后抬起尖尖下巴说:“娘生前最疼海磊,如今咱娘去了,海磊还小,不能把他扔在咱娘院里没人管。”
“是,姐说得对!”赵友亮道。
赵友奎转头望向身边瘦高的妻子薛心慧,没有接话。
“友奎、心慧,你们怎么想?”赵友爱把球抛了过去。
“大姐,你看我们还弄俩孩子,顾不过来呀!”长脸细眼,脸颊处飘着两片蝴蝶斑的薛心慧,摇着自己的长手臂说。
“海磊也不小了,不需特别照顾。你们如果觉得真养不过来,我把海磊带回去也成。”赵友爱抬起自己的丹凤眼斜瞄着薛心慧。
圆形大脸,和蔼异常的顾淑英道:“心慧,大姐把海磊带回去,别人会讲闲话的。”
赵友奎轻扯薛心慧身上的白麻布孝衣:“大姐,不用你带海磊,我们自己养他。”
听他如此说,看上去比他高些的薛心慧皱眉白他一眼。
“心慧还有什么意见?”赵友爱望着满面不满却掩口不语的薛心慧道:“如果没意见,海磊从明晚就过去。再有——海磊还小,不能辍学,他的学费,你们得交上!”
“知道了,姐。”赵友奎说着悄悄给薛心慧挤一下眼风。薛心慧故意视而不见,依旧一言不发。
“好,我会帮海磊把衣物铺盖搬过去。海磊,走,咱收拾东西去。”刚抬起脚的赵友爱,突然停住道:“哎,心慧,海磊过去住哪间房,有没有床?”
“西边那间吧。”赵友奎赶紧代答:“那屋有张单人床。”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院里的人——除去薛心慧——都松了一口气。
赵友奎跟在薛心慧后面,回家给海磊拾掇西屋。一出院门口,她就气恨道:“谁许你答应海磊回来住了?!”
“心慧,海磊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不养谁养?况那么一院子人瞅着我们,如果我不答应,这事传出去,村里人会说我们的。”
“我们的孩子?!”薛心慧的细眼射出两道凌厉的光芒,赵友奎赶紧小心翼翼赔罪道:“我一时口误,是我的孩子。但就是我的孩子,我们也要养他不是?”
“结婚前你怎不说养他?你要说了,我会跟你?”薛心慧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哼!谁爱管管去!”
“心慧,别这样好不好?我已经答应大姐了,况且海磊本就应该我们管,我——”赵友奎为难万分的说着,薛心慧却毫不留情打断他的话:“赵友奎,你答应他来家住,你就管他!我与他没任何关系,也没这个义务!”
此时他们已走过五六户人家,来到村子最西边的家门口,两扇贴有白纸的黑色院门上,铁将军把门。薛心慧掏钥匙开锁,用力一推, “吱呀”、“咣当”,在院门的呻吟哀嚎声中,她气冲冲踏了进去。跟在后面的赵友奎,慢腾腾的,垂头丧气的,犹如一只刚刚战败的公鸡。
他心事重重的来到西房里,开始收拾那张单人床上的杂物。想起刚才与薛心慧的那番对话,他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楼主 菱花舞  发布于 2011-02-15 12:25:06 +0800 CST  
谢谢精灵妹妹!
楼主 菱花舞  发布于 2011-02-15 13:21:19 +0800 CST  
谢谢蝶影朋友!
楼主 菱花舞  发布于 2011-02-15 13:34:29 +0800 CST  
谢谢中原、杳杳、罂粟三位朋友的支持!
楼主 菱花舞  发布于 2011-02-15 15:29:43 +0800 CST  
作者:yihua1227 回复日期:2011-02-15 16:03:58

来顶菱花!
不过想问哈:小学开学不都是9月1号,你怎么是8月1号建军节呢?呵呵
—————————————————————————————————
呵呵,1990年,那时还是8月1日开学呢。
楼主 菱花舞  发布于 2011-02-15 16:09:07 +0800 CST  
作者:爱在南方的猪 回复日期:2011-02-15 16:27:46

来看菱花舞!不错哦!支持下!
谢谢猪猪支持喽!
楼主 菱花舞  发布于 2011-02-15 16:31:07 +0800 CST  
谢谢戈子的夸奖!
楼主 菱花舞  发布于 2011-02-15 16:38:28 +0800 CST  
谢谢加拿、效娟、atong、雪山鹰、当年黑月、风月皆梦朋友们的支持!
楼主 菱花舞  发布于 2011-02-15 18:18:44 +0800 CST  

作者:atong2439 回复日期:2011-02-15 17:29:26

“结婚前你怎不说养他?你要说了,我会跟你?”薛心慧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哼!谁爱管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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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妈故事?

是,又不全是。
楼主 菱花舞  发布于 2011-02-15 18:20:32 +0800 CST  

作者:雪山_鹰 回复日期:2011-02-15 17:45:03

《放手》为么要锁?

开心片支持不怠!

向日葵理发,若不细看片头,差一点改成:向日葵美容(美体洗头泡脚按摩)店...兮兮,原来如此。很好呀

雪山说话很幽默!
《向日葵》写了整整一年,因没时间打理《放手》,所以锁了。

楼主 菱花舞  发布于 2011-02-15 18:26:05 +0800 CST  

作者:cocosun_ny 回复日期:2011-02-15 18:20:18

好看,支持,期待中。。。。



谢谢朋友支持!
楼主 菱花舞  发布于 2011-02-15 18:28:45 +0800 CST  

作者:风云流散666 回复日期:2011-02-15 19:00:22

他欠起身子向外望,天空暗沉沉的,像张着一望无际黑色的幕。一阵疾风呼呼吹过,院中的梧桐树枝摇叶翻,屋后的白杨树叶哗哗作响,惊起树上一群麻雀,像一阵密集的鸟雨,呼啦啦从树上飞下,落在院中。此时天幕上突然镁光灯似地一闪,划过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整个窗户。重甸甸的闷雷,“咚”的一声,震得玻璃窗飒飒地响。院中鸟儿又呼地一下惊起,四散飞逃。
喜欢这段描写......
谢谢风云!
楼主 菱花舞  发布于 2011-02-15 20:54:43 +0800 CST  
作者:雪山_鹰 回复日期:2011-02-15 19:18:48

菱花:
1.菱的花。菱:柳叶菜科,菱属植物泛称water chestnut。一年生水生草本,叶子略呈三角形,叶柄有气囊,夏天开花,白色。果实有硬壳,有角,可供食用。  南朝梁简文帝 《采菱曲》:“菱花落复含,桑女罢新蚕。” 郁达夫 《车过临平》诗:“清溪波动菱花乱,黄叶林疏鸟梦轻。”
2.指菱花形的花纹。唐骆宾王 《王昭君》诗:“古镜菱花暗,愁眉柳叶颦。” 前蜀 韦庄 《捣练篇》:“白袷丝光织鱼目,菱花绶带鸳鸯簇。”  3.古代以铜为镜,映日则发光影如菱花,因名“菱花镜。
4.指古代铜镜中一种花式外形的镜,或镜背刻有菱形花纹的镜。

欣赏!

谢谢雪山的注解!菱花不胜荣幸!
楼主 菱花舞  发布于 2011-02-15 21:06:57 +0800 CST  
热烈欢迎民间最后的贝勒爷!
欢迎好朋友启新!

楼主 菱花舞  发布于 2011-02-15 21:09:46 +0800 CST  

楼主:菱花舞

字数:275588

发表时间:2011-02-15 00:2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2-07 04:35:48 +0800 CST

评论数:8410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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