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暂的惊愕过后，他还是道出了一句言不由衷的祝福。
“阿牛哥哥，今天是小妹的大喜日子，你怎么不开心呢？”顾思琪其实知道阿牛在想什么，但她依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哥哥的不是了，妹子说得对，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不应该板着一张脸，我应该笑才对。”说完，阿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陈一凡刚才已经在顾思琪口中得知了关于阿牛的主要信息，这阿牛小时候对顾思琪非常好，小孩子都比较爱闹，顾思琪小时候毕竟是从外面回来的，孤身一人，一开始并没有被这里的小孩子接受，反而遭到了排挤。阿牛是顾思琪除了亲戚小孩之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阿牛会带顾思琪去山上玩，会打跑欺负顾思琪的其他小孩，会摘果子给顾思琪吃，两人的关系，用两小无猜来形容都不为过。
然而，顾思琪毕竟不属于这座山村，读完小学之后，顾思琪就离开了。阿牛对顾思琪念念不忘，每次顾思琪回来，他都十分开心。眼看着顾思琪越长大越漂亮，阿牛就知道，自己和顾思琪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他倒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实际上，他只是单纯对顾思琪好而已，从来没有要求顾思琪回报什么，一直都是遵循着一种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信条。
“阿牛哥，我们到旁边去聊一聊吧，怎样？”陈一凡面带微笑地说。

顾思琪吃了一惊，她问陈一凡：“你要做什么？”她不以为陈一凡会对阿牛做多过分的事情，可万一陈一凡吃醋了，阿牛估计要吃点苦头，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陈一凡给了顾思琪一个安心的眼神，那意思就是“放心了，我的为人你有什么好担心的？”。阿牛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心中酸楚有谁知？他答应了陈一凡：“好啊，我也想和你单独聊聊呢，思琪妹子，不好意思咯，要借用你老公一点时间。”
顾思琪说：“你们两个，可不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今天是我的好日子，别给我添乱！”她故意用生气威胁的语气，让两人忍俊不禁，不约而同地向她保证不会乱来。
陈一凡和阿牛离开了人群，大部分人都专心于吃喝，并没有发现新郎官不见了，就算有人看到了也跟没看见一样，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婚宴婚宴，本来主要的事情就是吃喝，新郎官嘛，爱去哪就去哪，自然有新娘关心，不需要他们瞎操心，这就是他们的内心的想法。
阿牛看着陈一凡：“说吧，你叫我出来做什么？”
“我知道，你或许对思琪有种朦胧特殊的感情，姑且不论这份感情是不是儿女之情，思琪曾和我说过，她小时候刚搬过来这边的时候，很孤独寂寞，你是第一个走进她内心的朋友，她一直当你是她的哥哥，对你十分爱戴尊重，我希望你可以表现出一个哥哥应有的气度，对思琪的未来祝福，而不是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情绪而表现出要死不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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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凡的话不算多重，可也没有给阿牛留什么面子，阿牛听了心里有几分不痛快，他说道：“如果思琪找到一个好归宿，我当然会祝福她，可问题是，你有本事给思琪带来幸福吗？”
“思琪幸福不幸福，是由她决定的，不是你说了算。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思琪，谁敢动思琪一根毫毛，我就跟她拼命。”陈一凡听出了阿牛语气中对顾思琪的关心，郑重地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空口无凭，这世界上负心男人太多了，我们山里的人还单纯一些，城市里的男人，就没有几个靠谱的，稍微大一点的诱惑就抵挡不足了。”阿牛语气中，对于城市男人很是不屑，具体说，是对于城市男人的人品十分不看好。
“我不否认现在社会上很多男人没有担当，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和他们不一样。”陈一凡用真诚的眼睛看着阿牛。
阿牛和陈一凡四目相对，在陈一凡那明若星辰的眼睛里，看不到半点的犹豫，看不到丝毫的闪烁，陈一凡的眼神告诉他，刚才说的话都说肺腑之言。
“即使你本性不错，奈何这世上总有许多无奈的时候，不是我诅咒你和思琪妹子，我就是打个比方，假如某一天你和思琪妹子上街，遇到劫匪抢劫你们，你会怎么办？”阿牛听过很多相似的事件，情侣遭遇歹徒，男人抛弃了女人。

陈一凡听到阿牛的这个问题，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阿牛不明白陈一凡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吗？你倒是回答我啊？”
陈一凡止住笑声：“阿牛哥，我可能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你别看我身材不怎样，我身上蕴藏的力量可是很惊人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阿牛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就是不相信，他问：“怎么试？”
“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你可以尝试用力推我，只要能推动我就算我输。”陈一凡道。
阿牛有点生气，陈一凡这是看不起他，他的力气，在村子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平时他干活都是挑重活儿干，自己也有进行简单的锻炼，寻常三五个人根本不够他打，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陈一凡，居然说站着不动让他推？欺人太甚！阿牛带着一股劲儿，双手按在陈一凡双肩上，用力往后推着，结果就惊讶地发现，他推不动陈一凡！
不死心的阿牛用力推了好几下，看着陈一凡笑的很轻松的模样，他更加不服气，退后了十来步，助跑起来，大力撞在陈一凡身上。换作村里其他小伙子被他这么一撞，肯定得倒地不起。然而陈一凡却稳如泰山，半步未退。
“你，你是不是练武的？”阿牛自幼就是看武侠剧长大的，马上就联想到电视剧中那些武林高手了。
“你可以这么认为。”陈一凡并不打算说出自己是修道者的身份，这身份，倒不是见不得光，而是一旦传扬出去，很容易引起大众的注意，到时候估计会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想要跟随他修炼，毕竟传说中修炼到极致是可以得道飞升，长生不老的。

“没想到你还是练家子，算我看走眼了。不过，照顾思琪可不仅仅是武功好就够的，更重要的是用心，如果以后思琪妹子受委屈了，就算我打不过你，我也要为思琪妹子讨回公道！”阿牛终于是冷静下来，懂得进退和分析问题了。
“你就放心吧，我疼思琪还来不及，怎么会让她受委屈。你对思琪这么好，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就教你几招实用的散手吧。”陈一凡对于阿牛的印象还是蛮好的，这种单纯的人，外面的社会可是非常少见的。
听到陈一凡要教他武功，阿牛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嘴上却说：“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收买我，在我心里，武功是比不上思琪妹子的，就算是绝世武功也不行！”
“哟，还懂得套路了，阿牛哥，不赖哦！”陈一凡笑了笑，阿牛故意提及绝世武功，就是准备套路一波陈一凡，希望陈一凡教他高级的武功。
被揭穿了意图的阿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了憨厚的笑容。陈一凡摇头道：“绝世武功不是没有，入门太难了，我自己都没学呢。不过，我教你的这几招散手，实用性可不低，威力也不小，你可不要小瞧咯。”陈一凡说自己都没学绝世武功，倒不是欺骗阿牛，是他真的没有学，有了仙尊传承，他哪里还会看得上什么所谓的绝世武功？
阿牛看陈一凡神色坦然，知道陈一凡没有说谎，所以就乖乖学起了陈一凡教给他的几招散手，这几招功夫简单易学，很快阿牛就掌握了，他根据自己以往和人动手的经验，判断出陈一凡教给他的这几招散手的确非常实用，之前他只能打三五人，现在十个人都不一定是他对手。
阿牛对陈一凡的观感好了几分：“谢谢了，希望你和思琪妹子，可以白头偕老，子孙满堂。”这是他第一次，真心实意对陈一凡表达祝福。
陈一凡接受了他的祝福：“多谢你的吉言了，走吧，我们该回去了，不然思琪可能会担心我们。”最后一句话是陈一凡胡说的，他们站立的位置，凭借顾思琪目前的修为，只要稍微用元气感知一下，就可以清清楚楚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又怎么会产生无谓的担心呢？
阿牛当然不知道这些，跟着陈一凡和和气气地回到顾思琪面前，顾思琪笑吟吟看着他们：“说了什么啊你们，神神秘秘的？”刚才顾思琪可没有去感知陈一凡和阿牛，尽管她很想知道两人会聊些什么，但她认为这是两人之间的秘密，她不会在没有经过两人同意的情况下就擅自进行偷窥。即便是夫妻之间，适当的隐私也是十分必要的，这也是对彼此应有的尊重。
阿牛和陈一凡互相看了一眼，说：“思琪妹子，你找了一个不错的归宿，我和一凡之间的事情，是男人之间的秘密，暂时还不能让你知道。总之，阿牛哥祝福你们，愿你们幸福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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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的第二天，陈一凡和顾思琪再一次来到了神庙，看守依然在扫地。陈一凡和顾思琪对视了一眼，顾思琪点了点头，陈一凡忽然就动了，看守触不及防之下，整个人被陈一凡掀飞了，脸上犹自挂着友善的笑容。
眼看看守就要撞到石壁上，即使不殒命当场，也要碰一个头破血流。看守的身体却突兀地在空中停了下来，慢慢落回地面，他面色有点不好看：“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陈一凡道：“对不住了，我们只是想验证某些事情而已。”
看守反问道：“那你们现在知道答案了？”
“还是不清不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们？”陈一凡和顾思琪两人刚才只是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凭空出现，救下了看守，至于这股力量是如何出现的，本质是什么，他们并不知晓。
看守叹了口气：“如果我不说，恐怕你们是不会善罢甘休了。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是修道者，对神道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在意？”
“真的是神道啊。”陈一凡和顾思琪确实有过这方面的猜测，古代华夏神话传说那么多，众多神明之所以能保持神位，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信徒的香火祭拜。不过，最近一百年以来，随着西方科学文化的入侵，华夏很多人对神明不再虔诚，认为那是子虚乌有的封建迷信。
神道修行，和修道者不同，只要信徒不灭，神位不失，那么神道修行者几乎就是不死不灭的，而修道者不到天人境寿命都很短暂，即便是天人境，古时候也有天人五衰等说法。

当然，神道修行也有一个致命缺陷，就是失去信众的香火，神道修行者不仅是威力大降，还有可能失去神位，变成一无所有的普通人。
正因为神道修行者风险如此之大，真正有志于得道长生之人宁愿选择布满荆棘的修道者之路，也不会去选择神道。不过，对于一般人来说，得授神位就是莫大的福缘了，许多神明都是凡人受封而来。大部分的山神水神则是由当地口耳相传的传说故事渐渐凝聚而成，某些修行者就是在这些神位即将成形的时候悄然窃取，让自己代入其中，成为神明。
顾家村子这一处的山神就是如此，古时候的人对于山水有着天然的敬畏，当年顾家村子遭遇横祸，山神首次显灵才得以渡过难关。淳朴的人们自然不知道，显灵的是假借山神之名的神道修行者，从那一次后，这里的山神就是神道修行者的神位了。
陈一凡相信看守知道的也不多，他更想和山神背后的神道修行者当面谈一谈：“老人家，我们和山神见面，可以吗？”
看守说：“你们等一下。”走进来神庙，在神像面前低声说着什么，然后出来说：“可以，今晚子时，你们再来这里吧。”
“多谢了。”陈一凡和顾思琪诚心道谢，转身回到顾家村子休息，安静等待夜晚的到来。
今晚的天气依然很不不错，陈顾两人在顾家其他人都差不多睡着了的时候，悄悄离开村子，来到了神庙。

远远的就看到看守站在那里等他们，走近了才发现，看守的气势和之前有很大不同，两人立时就问了：“你不是看守爷爷，你是山神？”
看守笑了：“眼力不错，后生可畏啊，看你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修为却已经到了这等地步，着实令老夫汗颜。”
陈一凡和顾思琪对看守拱手行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是我们太孟浪了，打扰了您老的修行。”
山神说：“话不能这么说，神道修行，不同于你们练气修道，信徒的作用远大于自身，只不过，这么多年，老夫都习惯了独自一人，默默消化信众的信仰之力，懒得动弹罢了。”
“前辈，不瞒您说，晚辈二人修道，属于半路出家，很多东西都不了解，冒昧问一句，神道修行，需要的信众数量要求是不是很低啊？晚辈看您，似乎也就在这附近有点信徒而已。”陈一凡这话还算是给山神留了面子，确切地说，这里的山神只有顾家村子的人是真心信奉的。
“信众并非越多越好，身为神道修行者，既然接受了信众的供奉，就要适当回馈信众，而不是一味索取。信徒一旦多了起来，需求就多，很多事情并不能实现，这对于信徒的诚心来说是有很大影响的。”山神娓娓道来，为陈一凡和顾思琪解惑。
当一个神明出名到整个华夏都信奉的时候，祂所要承担的责任就非常大了，稍有不慎，就会令祂彻底化为信众的一种精神寄托，再无超脱可能。而如果把信众控制在一定的数量之下，神道修行者就可以从容处理与信徒之间的因果关系，等到自身修行圆满，便可以实现真正的超脱。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神道修行者所能承担的信徒的数量，和本身的境界修为有重大的关系，境界越高，数量越多，反之亦然。
神道修行者，不同于一般的练气修道者，一旦成就神位，神道修行者的境界就不弱于天人境，这是其本身应有的境界，表现出来的境界要略低一些，而且成就神位之后，只能在自己的信仰传播之地活动，一旦越界，就会失去信仰之力的加持。
神道修行者，成就神位之后，每天的修炼就是把信众的信仰之力，转化成自身的神力，神力依托于信仰之力存在，没有信仰之力，神道修行者可以动用的神力是有限度的，不会超过本身的境界。而在信仰之力的加持之下，神道修行者可以动用的神力就是祂修行日子中炼化的全部神力了，你可以想一想，几百年日夜不停地炼化，神力究竟有多庞大。
成就神位之后的神道修行是极其枯燥无味的，境界提升也非常缓慢，很多时候，几百年都看不出明显的进展，因为这个原因，不少神道修行者最后忍受不了孤单寂寞，无奈选择了放弃神位，自散修为，走向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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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神道修行者境界进展艰难的时候，山神叹了口气：“三百年前，我就已经是现在的境界了，三百年过去了，还在原地踏步，不知道多少有天赋的练气修道者，早就超越了我。”
陈一凡问道：“前辈，神道修行境界的提升，是不是心境大于修为啊？”
“孺子可教也。”山神对于陈一凡问出这个问题很满意：“你说的对，神道修行重心在于心境，心境不提上去，境界就几乎不太可能提升。至于修为，对于我们来说，只要在信众的范围内，借助信仰之力，我们的修为高低，对于我们实力的影响并不大。”
说到底，信众才是神道修行者强弱的关键因素，而信众的多少，又和神道修行者的境界直接挂钩。
既然神明是真的存在，那么鬼怪呢？人死后是否真的会变成鬼？陈一凡问出了这个问题。山神回答道：“一般来说，人死如灯灭，肉体就不说了，灵魂会从身体溢出，不到三天就会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某些执念深重或者特殊的灵魂，停留的时间会比较长，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鬼了。”
“我们修道之人，死后的形态又是如何的呢？”陈一凡顺口问出了这句话。
“只要没有真正超脱，修道之人又如何？最后还是免不了要散于天地间，只不过，修道有成之人，可以大致预感到自己的大限时间，提前做好准备，舍弃旧有皮囊，转世重修罢了。”

山神答道。
“转世重修？莫非这世上真的存在轮回之道？存在阴曹地府？”陈一凡问道。
“阴曹地府当然是存在的，但并不是天生就有的，据老夫所知，乃是上古时代，诸位大能为了重整天地秩序，上开天庭，下设地府，将原本超脱于人世间秩序的神仙鬼怪之流纳入了天地大秩序之内。”山神答道。
“既然阴曹地府是人为设立的，那么鬼怪投胎之说又是怎么回事？”陈一凡和顾思琪都很疑惑，如果阴曹地府不是自然生成的，那么就如同山神所说，人死后，灵魂很快就会消散，那么投胎转世又是什么原理呢？
山神表示对这个问题，他不清楚，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山神，还接触不到这种层次的秘密。陈一凡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问：“前辈，可以为我们展示一下神力吗？”
“神力只是一种特殊的力量罢了，原理和元气差不多。”山神一边说着，一边凭空在手上变化出一朵火焰。
近在眼前的神力展示，陈一凡感知得十分清晰，确实和元气不一样，但相似之处也很多，甚至如果不是为了研究，单纯地把神力当成是元气的一个变种也没有问题。
“多谢前辈了。”陈一凡和顾思琪该问的都已经问完了，辞别山神之后就离开了。
次日，按照当地的习俗，陈一凡这个新女婿，开始一一拜访顾思琪的亲戚，尽管陈一凡的衣着打扮并不高档，可陈一凡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也慢慢养成了自己的气势，往那一站，旁边免不得就要叫一声“好”，这是气势的不凡给人带来了好印象。

顾思琪的亲戚，对于陈一凡都是十分满意的，纷纷送上最真诚的祝福。走亲戚走了一天，对于陈一凡来说，应付这些人情来往，远远比修炼还要耗费心神，当夜他躺在床上，可怜兮兮地问顾思琪：“女神啊，明天还有吗？”
“当然有了，你以为我就只有这么点亲戚吗？你错了，起码要三天，你才能够解脱。”顾思琪笑嘻嘻地说着。
“啊！”陈一凡做出非常夸张的崩溃表情。
“好了好了，别作妖了，要是以前的你，我还相信你真的会受不了，现在的你，我可不信会连这种小事都无法应对。”顾思琪搂着陈一凡，一夜无话。
陈一凡以为顾思琪说的三天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实际上顾思琪还是说少了，三天时间哪里够啊？这都五天过去了，还没走完呢。不过，亲近的都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关系比较远的，真要说起来，八百年前，顾家村子的人都是一家的呢。
陈一凡向顾思琪抗议：“这样子不对，许多亲戚只能算是邻里层次了。”他这么说可不是信口胡诌，而是事实。顾家村子的人关系都很好，邻里和睦，可已经请过大家吃喜宴了，还要一个一个上门拜访，陈一凡觉得没必要这么做，太过了。
顾思琪其实也是赞成陈一凡的观点的，可她还是摸摸陈一凡的头：“我也没办法啊，我妈这么定的，我能说什么？你就认了吧。”
陈一凡也知道，这件事顾思琪也是受害者，同为年轻人，对于这些事情，陈一凡的感受，也是顾思琪的感受。只是，顾思琪也没有说错，这件事他除了私底下抱怨几句外，还真不能做出什么反抗，谁让这件事是顾妈妈在操心呢？没办法，自己既然是人家的女婿，那就乖乖听话做事吧。
又过了两天，顾妈妈终于是放过陈一凡了，陈一凡高兴，抱着顾思琪就猛亲了几口，说：“女神，快说，这附近有什么地方好玩的？赶紧带我去！”
顾思琪白了陈一凡一眼：“瞧你这样，还有点修道者的样子吗？这附近，没啥好玩的，我就带你随便逛逛，当成散步好了。”
“散步也可以，你在身边，哪里会不好玩啦。”陈一凡嘻嘻哈哈地说着。
顾思琪啐了他一口：“没个正经。”带着他离开顾家村子，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小镇。一边走着，顾思琪一边和陈一凡说起童年的往事，感慨着时过境迁，比如指着一家小饭馆说：“这里以前可不是饭馆，是个小游戏厅，门口就放两个老虎机。”又或者指着一家网吧说：“哈哈，居然挂牌了，当年这是镇子上唯一的黑网吧，无证经营，环境也差，上网就跟做贼似的，非常担心被家长或者老师抓到。”听着顾思琪侃侃而谈，陈一凡对她的童年和这个小镇都有了更多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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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走一路聊，确切地说，大部分时间，都是顾思琪在说，陈一凡在听。忽然，两人发现前面的一家宾馆门口围了不少人，两人好奇之下也走上去看了看，结果就看到了宾馆门口的地面上，躺在一具尸体，从尸体的模样来看，应该是跳楼自尽的。
华夏人口十几亿，每天都有人非正常死亡，其中因为种种原因自杀的不在少数，陈一凡和顾思琪受到网路上的信息轰炸好多年了，对于这种事情，只能为死者默哀几秒，然后该干嘛就干嘛。
假如这个死者和其他死者一样的话，陈一凡和顾思琪肯定不会逗留，问题就在于这个死者不一般，给他们两个一种陌生熟悉的感觉，两人眉头紧锁，想了好一会儿，才惊讶地看着彼此，异口同声地低声吐出两个字“小妹”。
是的，死者身上确实残留着古怪的气息，和曾经附着在顾家小妹身上的气息极为相似。这就不是普通的跳楼了，而是涉及灵异事件，陈一凡和顾思琪既然碰到了，自然是要管一管的，否则，以寻常民警的办案风格，这起案件肯定就是跳楼自杀这样简简单单结案了。他们站了一会儿，就看到派出所的民警来了。
民警首先对在场的普通群众进行了简单的询问，大部分群众都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只是跟风凑热闹而已。问了好多人，才问到最开始的目击者：“我本来在那边的小卖部买东西来着，忽然就听到嘣的一声响，吓了我一大跳，然后就看到这个人跳楼了。”

民警抓住了重点：“你是听到声音才看过来的，所以，你并没有亲眼目睹跳楼的过程，对吗？”
群众点头说是，民警感谢他的配合后，继续问其他人，结果居然没有一个看到死者跳楼的，最初始的证词就是上面的群众提供的，听到死者落地的声音才意识到有人跳楼。
民警又走访了附近的群众，终于是在宾馆对面的住户那里得到了更进一步的消息。
根据住户所说，当时她正在二楼阳台晾衣服，然后就看到死者打开宾馆房间的窗户，跳了下去。民警又问死者当时是一个人，还是有其他人在身边。住户只能确定开窗的只有死者一个人，房间内有没有其他人并不知道。
取得一定的情报后，民警才进入宾馆，对宾馆相关人员进行了问询。宾馆老板叫苦连连，这小镇本来就没什么人流量，宾馆的生意一向不温不火的，现在居然闹出人命，怕是他离关门大吉不远了。
宾馆老板说：“这个人，是半个多月前来的，他付了一个月的定金，这半个多月以来，他很少出门，甚至很多时候连吃饭都是叫外卖。”
“哦。那么，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个人除了很少出门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民警问道。
“有，有几天夜晚，我值班的时候，听到他房间里传出了奇怪的叫声，其他客人也投诉过，说三更半夜的，他不知道在房间里鼓捣什么，弄出了很大的动静。

我们白天找他谈过，他精神很不好，态度还不错，说以后会注意。自那以后，房间内基本就没有传出怪声了，也可能是他把声音控制在一个比较小声的范围，我们没有注意到。”这是一个服务员说的，说的比较谨慎，没有用什么特别肯定的修饰词语。
民警继续问：“那么，你们最后一次见死者是在什么时候？”
宾馆的人有说昨天的，有说前天的，这是因为他们上班时间不同，自然不可能有同一个答案，民警总结说：“也就是说，你们今天，都没有见过死者，对吗？”宾馆众人点了点头。
民警从宾馆老板那里要来了住宿登记，宾馆老板知趣地把登记本翻到死者那一页递给民警，民警一看，死者登记的姓名是张杰，单人入住。
“他住的这半个多月，有没有带什么人回来过？”民警问。
宾馆老板想了想，说：“没有，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民警把住宿登记还给老板：“走吧，带我们去死者住的房间看看。”
宾馆老板把民警带到张杰住的房间，发现房间内有点乱，民警就问了：“你们平时不帮客人打扫房间的吗？”
宾馆老板就说了：“不是我们不打扫，是这客人脾气古怪，他入住的时候就跟我一再强调，在他没有主动提出要求之前，他不需要宾馆为他提供任何服务，他什么都可以自己搞定，搞不定了自然会叫我们帮忙。”

什么都可以自己搞定？民警冷笑，看这房间乱成这样子，就知道张杰肯定经常在房间内乱搞，而且搞完还不收拾，虽然不知道张杰到底在做什么，但民警的心里，已经基本把张杰当成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来看待了。民警的判断倒也不是空穴来风，现代社会生活压力大，精神出问题的人比以前多得多，这个叫张杰的死者，从宾馆的人员的口供来看，无疑是一个喜欢独处，性格孤僻的人。
而从房间的混乱程度来看，张杰的情绪十分的不稳定，这也符合大部分精神病患者的症状。民警最后调用了宾馆的监控，果然发现张杰独来独往，极少出门，拷贝了一份监控资料后，民警就开始清理现场了，预防着上级可能会下来进行二度调查，民警要求在没有得到他们通知之前，张杰的房间保持原样，不要破坏现场。
宾馆老板很不想答应这个要求，但内心明白，不答应不行，民警没有得到确切的结论之前，现场确实需要保护，只是他还是抱着争取一点权益的心思对民警说：“希望你们可以尽快侦破案件，毕竟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这房间不处理，哪有人敢住我们宾馆啊？”
民警让宾馆老板安心，最多两天，房间就可以清理了，不会影响宾馆生意的，民警也算镇子上的人，当然知道宾馆生意很一般，两天歇业问题都不大，何况只是一个房间不能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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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警们清理完现场，带着张杰的尸体离开了，围观群众自然也跟着散了。看着民警离开的方向，陈一凡问：“女神，那是派出所的方向吗？我记得刚才他们不是从那边过来的啊。”
“不是，派出所在另一边，那是去县里的方向，估计他们是准备直接把案子跟县公安局汇报吧，毕竟就算是自杀案件，也是一件命案啊。”顾思琪猜测着。
刚才两人在民警开始调查的时候，就开启了元气感知，紧紧跟随着民警，顾思琪修为较低，有些细节还感知不到，陈一凡却几乎相当于跟着民警身边一样，民警知道的，他都知道，民警不知道的，他也知道，比如死者住的房间，民警看不出什么，他却非常清楚地感知到，房间内残留着比死者身上浓郁很多的诡异气息，但陈一凡并没有发现气息的来源，想必是因为死者在房间住的时间比较长，房间内残留的诡异气息的浓度才会比较高吧。
顾思琪问：“书生，你有什么打算？要跟去县公安局吗？”
陈一凡说：“有何不可呢？”
镇子并没有出租车，顾思琪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公交车站，等了半天才等来了去县里的公交车，两人去到后面的位置坐下，依偎在一起。陈一凡道：“好久没有坐公交车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重温挤公交车的体验。”
“是吗？小时候我在这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一个人坐着公交车，去到县里的公交车总站，然后在坐公交车回来。”

顾思琪回忆起着过往的经历。
“就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公交车，从起点站到终点站？”陈一凡好奇地问。
顾思琪点头：“是啊，我不是说过了吗，小时候我在这边挺孤独的，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就只能自己找事情做。坐公交车，是最能打发无聊时光的，那个时候，我坐在公交车里，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上车下车，就好像看到了他们各自不一样的人生一样。”
陈一凡有点心疼，搂紧了顾思琪：“没想到你的童年是这么的无聊。”
“是啊，后来认识了阿牛哥之后，朋友慢慢多了起来，但坐公交车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了，这种习惯，直到我高中的时候还保持着呢。”顾思琪说着。
“高中？我怎么不知道。”陈一凡问道，高中，顾思琪在学校已经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了，颜值排前十，成绩排前十，被无数男生视为女神，按理说，如果她当时还保持着没事就搭公交车的习惯，学校那群男生肯定会知道的。
“你当然不知道了，你又不关心这些事，而且，高中三个月后，我就放弃这种习惯了。”顾思琪说。
“啊，为什么要放弃？”陈一凡越发迷惑了。
“还不是因为你们生？你是不关心这些事，大把男生关心，我喜欢坐公交车的事情，被那群男生知道了，各种假装偶遇，最夸张的一次，车里一半的乘客是我们学校的男生，还都坐在我附近，你说，我还敢坐吗？”顾思琪现在提起这件事，只有淡淡的怀念，没有当初的烦躁。

陈一凡当然明白，一个高中女生，被这么多的男生围观是多么让人不好意思的事情，顾思琪因此放弃多年的坐公交车的习惯也在情理之中。话说当年他怎么就没有这么疯狂地追求女神呢？高中年代的他，生活的主旨就是学习，是一个合格的乖宝宝。
陈一凡抱着顾思琪，看着窗外不住后退的街道，从小镇到县城，街道两边的房子的高度在渐渐变化，在县城郊外，是新兴的住宅区，不少楼盘已经建好，有人入住了，更多的楼盘是还处在建设阶段。
顾思琪触景生情：“这里变化真是大啊，小时候，这一片全部都是水田，很美呢。”可惜，无论多美，也只能留在顾思琪的记忆里了，现代社会发展的步伐，不会因为人们怀念之前的风景而停下。
公交车并没有经过县公安局，陈一凡和顾思琪在离公安局最近的一个公交车站下了车，慢慢走向目的地。县城就是县城，人流量比镇子多很多，街道两边店铺林立，生意不错。
来到了公安局门口，两人发现镇子上来的那辆警车还没走，想必还在里面汇报工作，元气感知放开，蔓延进公安局。县公安局的人，见识并不能比镇子上的民警多多少，他们听完汇报，基本就可以判断是跳楼自杀了。至于自杀原因，这就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调查清楚的了，他们只能派出代表跟民警去宾馆核查一遍事实，确定镇子民警的报告没有出现错误或者遗漏重要信息，就可以入档了。
这次，县公安局派出的代表，是一个中年胖子。这胖子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乍一看很平易近人，认真看，就会发现他笑得很假，陈一凡和顾思琪在心里对着胖子有了初步的印象：一个心机深沉的人。
两人就像路人一样，看着胖子跟民警上车，看着他们开车离开，没有上去阻挡。而是走到路边，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小镇宾馆地址。出租车司机为难地表示：“两位，那边我几乎不跑的，不划算啊。”
得，这是要加价了，陈一凡和顾思琪不差钱，也理解出租车司机的难处，小镇那边确实很难遇到客人，这载他们过去，按一般的收费，回来的时候，没有客人的话，他赚的钱就太少了。顾思琪说：“你尽管载我们去，我会给你多一倍的钱，怎么样？”
“行。”出租车司机高兴啊，他本来也就想要多三分之一的钱而已，没想到顾思琪直接加了一倍，他心想：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这两位看起来也不像多么富有，表现却如此豪爽，要是我遇到的客人都是这样的人，那日子就好过很多了。当然，司机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除非是遇到特殊情况，否则现在出租车司机都是打表付费的，客人才不会傻傻地付给司机超过发票的车费，司机也不敢随便坑客人，不然被客人投诉就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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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宾馆，老板正默默在收银处抽着烟，今天估计是没啥客人的了，他在民警走后干脆给员工们放假了。
民警带着县公安局的胖子警察回到宾馆，老板连忙起身招呼。胖子警察直接让老板带他去看一看死者的房间，胖子看完后，随意问了老板几个问题，和民警问的差不多，老板重复了一下答案，胖子就判断民警的报告没有问题。
胖子警察在民警的陪伴下走出宾馆，就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站在警车旁边，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不一般，他问：“不知道两位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吗？”
“不是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而是你需要我们的帮助。”陈一凡道。
“哦？请问你们可以帮助我什么？”胖子态度还算温和。
陈一凡看了看民警，看了看宾馆，笑而不语。胖子警察沉默了，民警说话了：“我说你装什么？有话就说，少端架子！”民警认为陈一凡的态度有问题，所以说话的语气有点差。
陈一凡懒得回答民警的话，他问胖子：“要在这里说吗？”
“总不能你什么都不说，我就相信你吧？”胖子警察知道陈一凡要说的事情和命案有关，可是他快速回想了一遍民警的报告和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没有找到什么疑点。
“不是自杀。”陈一凡只是简简单单说了四个字。
民警不乐意了：“哎，我说你怎么说话呢？我是警察还是你是警察啊？我的报告，县局的同志都说没问题了，你居然说有问题，还说这不是自杀？难不成你还能比我们更懂得断案不成？”
“一般案件我就不在几位面前班门弄斧了，但这起案件，可不是普通的案件，你们误判是很正常的。”

陈一凡耐心解释，毕竟民警们只是普通人，遇到这样的案件，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而在民警眼中，他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对民警的办案能力质疑，确实有点很容易让民警们产生陈一凡看不起他们的感觉。
胖子警察制止了准备继续和陈一凡理论的民警，非常严肃地对陈一凡说：“年轻人，这可是人命大案，你最好不要信口开河。”
“警察同志放心，我有绝对的把握。而且，这次的凶手不好对付，如果处理不当，只认定为自杀案件的话，我相信，很快还会出现其他类似的案件。”陈一凡言之凿凿地说。
胖子警察看陈一凡的样子不像开玩笑：“你是说，这是一起恶性案件，凶手有着连环作案的能力和计划？”
“是的。而且这凶手行踪十分诡异，即使案发，你们也无法通过死者找到它。”陈一凡暂时还不能告诉对方这是超自然案件，否则肯定会被对方当成精神病患者。
胖子警察不太相信，世上有陈一凡说的这么神秘莫测的凶手，民警更是不屑地说：“我们走访了附近的住户，也查看了宾馆的监控，案发的时候，死者只有一个人在房间。”
胖子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很想看看陈一凡是怎么回答的，也好依此判断陈一凡是真的知道隐情还是只是耍他们。
陈一凡笑了笑：“事实是这样没错，但你们怎么解释，死者房间曾经出现的那些奇怪的声音？”
胖子警察和民警的表情立刻就变了，胖子警察厉声问民警道：“你们跟这个人提起过报告的内容？”
民警连忙否认，其中一个更是掏出了枪：“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报告的内容？”
“别激动，小心擦枪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