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景式长篇小说《皇明》之《孝陵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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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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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湖南彭子辉  发布于 2019-05-12 22:05:34 +0800 CST  


楼主 湖南彭子辉  发布于 2019-05-12 22:05:50 +0800 CST  
全景式的小说,人物多,细节多,史料多。
与外国小说经常只写一两人为主不同。

不能用西方小说来说中国小说。

三国演义 是一部文学性较差的书,在那四部书中,排 最后一名。但也有十几个面谱化性格鲜明的人物,小说人物很多,这是西方小说不能比的。
楼主 湖南彭子辉  发布于 2019-05-12 22:35:01 +0800 CST  


楼主 湖南彭子辉  发布于 2019-05-12 22:35:18 +0800 CST  


楼主 湖南彭子辉  发布于 2019-05-12 22:35:26 +0800 CST  
以上古 人笔记,凡是可以作小说材料的,我都用在这部小说里了。

因此,小说的可信度有史和笔记作依据。
楼主 湖南彭子辉  发布于 2019-05-12 22:36:10 +0800 CST  
早上好
楼主 湖南彭子辉  发布于 2019-05-13 08:45:00 +0800 CST  
楼主 湖南彭子辉  发布于 2019-05-13 14:40:02 +0800 CST  
哦,
楼主 湖南彭子辉  发布于 2019-05-13 15:20:38 +0800 CST  


楼主 湖南彭子辉  发布于 2019-05-13 19:12:23 +0800 CST  


楼主 湖南彭子辉  发布于 2019-05-13 19:12:31 +0800 CST  


楼主 湖南彭子辉  发布于 2019-05-13 19:12:41 +0800 CST  
第一第二卷已经出版。

第三卷在修改中。
楼主 湖南彭子辉  发布于 2019-05-13 19:12:56 +0800 CST  


楼主 湖南彭子辉  发布于 2019-05-13 19:16:11 +0800 CST  


第一第二卷,出版社用俗书名《大明皇朝》发行了。

楼主 湖南彭子辉  发布于 2019-05-13 19:16:43 +0800 CST  
御制皇陵碑

秦王朱樉和晋王朱行将就藩,皇帝深感将来亲自管教他们的时日不多了,遂令亲王们近日都来大本堂听先生解读经史。皇帝日间得闲时,常来大本堂训导。
早朝才散,皇帝与太子同来至大本堂,刚到台阶下,见一只白球从堂内飞出,落在草地上。皇帝令宦官去捡,却是一只白面馒头。皇帝边走边喝道:“好畜牲!竟然将吃食当球踢,谁踢的?站出来!”话音才落,秦王朱樉从门内跑出来,慌忙跪在台阶上。皇帝上了台阶,气咻咻地,来回走了几步,说道:“朱樉,你不小了,现年二十二,只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身为亲王,却不知老百姓衣食的艰难,羞愧不羞愧?你们不久便要就藩,天高皇帝远,你们岂不是奢靡无度,无法无天了!”朱樉叩头说:“儿臣再也不敢了。”晋王朱从堂内出来,解释说:“禀报父皇:早上秦王有一只馒头未吃完,就包着带来了,却掉到地面,沾了灰,便不再吃,想踢到草里给猫儿鸟儿吃。”皇帝见三弟能为二哥说情,有些欢心,就令朱樉站起来。
皇帝与诸王在堂上坐着。皇帝说:“到了三月间,春暖花开的时节,秦王朱樉和晋王朱准备就藩西安和太原,燕王、周王、楚王去凤阳住一住,体察家乡的民情。日后你们到藩国前,先要去凤阳拜辞皇陵,都记住了!”太子说:“父皇说的是,我们都记住了。今年二月间,儿臣奉旨去中都祭祀皇陵,中书右丞相汪广洋与太子正字桂彦良等人都陪着来了。如今许多富户奉旨迁来家乡,城里城外都越发有生意了,当地老百姓也看看富裕起来。”
皇帝看了看太子,心想到底是做大哥的人,处处都很稳成。皇帝问道:“太子祭祀了皇陵,细读了皇陵碑不曾?”太子说:“儿臣细读了,还抄了下来,但父皇早年创业艰难,碑文中所见甚少,儿臣很想知道。”皇帝笑了笑,说道:“那块皇陵前石碑上的文章,是元朝旧臣危素所拟,辞不达意,多有文饰,一直不称我的心意,我想写一篇,却一直没有动笔。”太子说:“父皇得闲时,不妨写出来,供儿臣们拜读。”皇帝说:“早晚要写的。”
皇帝与太子和诸王说了许多话,离开时,顺便问太子道:“今日堂上哪个先生当值?”太子说:”是桂先生。”皇帝说:“请桂先生过来说话。”一个宦官进去请来了桂彦良,桂彦良向皇帝叩头。皇帝令他起来,与他一面走,一面问道:“桂爱卿,朕有一事不明白呢,人都有好善嫉恶的禀性,为何朕比平常人为甚?”桂彦良怔了一会,似乎在想你是皇帝,生杀予夺,在你一人,说生得生,说死当死,不须忍耐,自然不是寻常人可比,但这话哪里能说,细语道:“陛下,依愚臣之见,自古以来只有仁者好善嫉恶,人君当以至公无私为好恶。”皇帝见他委婉地回避了问题,又问道:“孔子说仁者爱人,自是很允当的。可朕每每心火炎上,喜怒不常,却不知为何?”彦良道:“皇上治国求贤急切,辛劳过度,忧思过多,才使如此。”皇帝问道:“朕当如何才是?”彦良犹豫许久,却不说话。皇帝道:“这里就我们君臣二人,你不妨直说。”彦良道:“臣性鲁愚,也不知陛下当要如何才好。臣看佛家经典,所谓平常心,圣道行,伏望陛下三思。”皇帝道:“这六个字说得甚好,只是朕一生气来,便持不了平常心。日间总是心悸不适,心头解开一个忧虑,又生一个忧虑,总没一个尽头。”彦良听皇帝这么说,也不知如何劝,劝了他也未必能听,只得说:“陛下要为国珍重龙体,江山社稷之福,全托陛下了。”皇帝嘿嘿笑了笑,说声“你请回罢”。
晚上皇帝请皇后来乾清宫共用晚膳,说起秦王和晋王要就国了,一年也难回京一次。我当年被你义父关起来时,你偷几只馒头给我吃,都将胸部烫伤了。早上秦王一只馒头没吃完,却被他当球踢,哪里知道我们当年的艰难。皇后说你何不给他们说说我们当年的事,让他们也有点记性,莫离了京城就侈奢无度。皇帝说我在的时候,能说与儿子们听,孙子辈就听不到,还得在皇陵前写一篇文章,刻在石碑上,让子子孙孙都知道我们当年创业的艰难。皇后说这是好主意,陛下快写。
楼主 湖南彭子辉  发布于 2019-05-13 21:15:40 +0800 CST  
皇帝写了几天,修改多次,写成一篇《皇陵碑记》。那天皇帝与皇后进了晚膳,就差人将太子朱标、秦王朱樉、晋王朱、燕王朱棣、周王朱橚、楚王朱桢、齐王朱榑、潭王朱梓、鲁王朱檀、蜀王朱椿、湘王朱柏都召集到华盖殿。其时鲁王与蜀王、湘王不过七八岁,还有几个皇子出生不久,一岁或不足一岁,都在襁褓中。皇帝、皇后左右居中坐着,太子坐在皇后的右边,诸王按序坐在前面左右两列,宦官们垂手静立宫门边。十几盏宫灯明亮。华盖殿规模稍小,宫门关闭后,殿中有几分暖意。皇帝的神情没有平时的威厉,多了几份慈爱。他先看了看太子,沉静端庄,有储君之风,然后目光从朱樉的脸上一直看到朱柏的脸上。朱樉蓄着三绺疵须,眼大眉浓,面方唇厚,有几分粗豪气质,比他小一岁的朱则多些文雅之气,性情稍微内敛。皇帝的目光在朱棣的脸上停留好一会,似乎只有他的相貌与性情与自己当年有几分相似,心里闪过一丝念头,为何太子不像自己,却像他的娘,在心中轻叹一声;又看着朱橚,他眼小唇薄,神情有几分轻率的样子,心中不喜。朱桢与朱榑不过十五岁,相貌还未长全。其他几个儿子都不到十岁,脸上不脱稚气。
皇帝请皇后先说几句,皇后和悦地说:“皇上花了几天工夫,写了一篇碑文,说了当年的生计艰难,你们都要好生细读,体察你爹当年是如何活下来的,又如何成就了这一番事业,都要记得真切。你们将来是要做亲王的人,没有真本事,如何能守得住大明江山?今晚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都听皇帝说故事。”
“皇后娘娘说得好!”皇帝点点头说,“如今虽是我们朱家做皇帝,可天下还有陈家、张家、李家、胡家的人想做皇帝。今晚召集你们兄弟坐一起,要与你们说说我过去吃的苦。老二老三将要去藩国,日后难得你们兄弟这样满堂坐了。我如今做了十一年皇帝,头发多白了,面皮也老了,想起以前的艰辛日子,仍不免悲辛,便想亲笔来作一篇《皇陵碑记》,刻在石头上,树在皇陵前,作为后世子孙的训诫。”
皇帝说到这里,就停顿下来。皇后不失时机地说:“太子说几句罢。”太子接着说:“父皇花了好几个日夜,写完了这篇《皇陵碑记》。父皇小时候家里穷,无书可读,长大后四方征战,也不曾安身念几天书,读书写字都是空闲时学的。虽是如此,儿臣细读父皇这篇碑记时,便忍不住流泪。文字不假修饰,却情味深切,令人心肝悲摧。当朝的儒臣虽说擅长作古文,若无那一番艰难经历,断断写不出这样的血泪文章。恭承父皇旨意,我先读一段文章,请父皇忆说当年的事,兄弟们若有不明白的地方,自可问父皇,都是家里人,不必拘束。”皇帝对太子的话十分称意,不免得意地说:“太子说得实在。爹虽然不擅长诗赋,但这样的本色文章,危素写不出,王祎写不出,宋濂也写不出,只有我亲手来写才行。”
诸王中年纪大的点头,年纪小的呆呆地听着。皇帝说:“大明江山开创不容易,子孙后代要守住更不容易。将来朝廷里若有人结党,笼络武臣,想窥探大明江山,你们更要留心!”诸皇子又一齐点头。皇帝看着太子,说道:“你读罢,你先读一节,我接着便说故事。”太子手持着《皇陵碑记》文稿,缓慢地念道:

昔我父皇,寓居是方。农业艰辛,朝夕彷徨。俄尔天灾流行,眷属罹殃。皇考终于六十有四,皇妣五十有九而亡;孟兄先死,合家守丧。田主德不我顾,呼叱昂昂。既不与地,邻里惆怅。忽伊兄之慷慨,惠此黄壤。殡无棺椁,被体恶裳。浮掩三尺,奠何肴浆。既葬之后,家道惶惶。仲兄少弱,生计不张。孟嫂携幼,东归故乡。值天无雨,遗蝗腾翔。里人缺食,草木为粮。予亦何有,心惊若狂。乃与兄计,如何是常。兄云去此,各度凶荒。兄为我哭,我为兄伤。皇天白日,泣断心肠。兄弟异路,哀动遥苍。

皇帝说道:“文章中的父皇,是说我的爹爹,你们的皇爷。那年,我们家太平乡孤庄村闹瘟疫,许多户人家都死了人,有的全家都死光了。天不下雨,种的庄稼都枯死了,祸不单行,又闹起蝗灾,田里剩下的青苗全被蝗虫吃光,不给我们村留一丝生计。那年我爹先死,三天后,我的大哥病死了,过了十多天,我娘又病死了。”
朱樉忍不住插话道:“父皇,乡下闹瘟疫,为何不请郎中来,捡草药吃?”皇帝摇头道:“乡下郎中都病死了。那瘟疫好生厉害,哪是几副草药能对付得了?再说连吃饭的钱都没得,哪里有钱去请郎中?”朱樉笑了,说道:“父皇小时候竟然恁穷?”其他人听了都不敢笑。皇帝睃他一眼,说道:“你是不知道你爹小时候如何穷的。我们家一直与人作佣工,没有一块山,亲人死了,向田主刘德要一块墓地,他却不给,还是他哥刘继祖仁慈,送我家一块坟地。没钱做棺材,就用草席卷了,用门板抬上山去。如今刘继祖夫妇也死了,我是知道感恩戴德的人,今年要追封他为义惠侯,追封他的妻子娄氏为义惠夫人……”皇帝说到这里,哽咽起来,不时用手擦了擦眼睛。“二哥体弱,自身也顾及不了。大嫂见我们朱家这般破败,带着崽回娘家了。乡里人没粮食吃,扯草根剥树皮吃。”
朱问道:“那时节家里一只鸡,一只鸭也没有么?塘里总还有几条鱼罢?”皇帝瞪他一眼,有些生气,喝道:“你从小衣食不愁,哪里知道那时乡里的情形。几只鸡鸭早卖钱买油盐了,哪里还有?天旱无雨几个月,塘水都干了,哪里还有鱼?起初还有些嫩草根和树皮吃,后来草根都被人扯光了,树皮被人剥光了,有的家里活人吃死人。我那时才十几岁,哪里受得起家中恁大变故,人都快要发疯,就与二哥商量,这年头如何活。二哥说我们分头走,各自度过荒年,莫死在一起,两个人好坏总会活下一个人。临别时,二哥总是哭,我也伤心。那时候真是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呵。”
殿中于是寂寞无声。皇帝说完这些伤心事,静默好一会,才说:“你爹生下来时,家里没有干净布来包裹,二哥在河里洗脚时捡到一块破布,洗净了晒干,便是我第一件衣裳。据家里大人后来说,日间父母都去刘德家做佣工,家里无人照顾我,生了病也无人知道。我八岁那年,得了感冒症,全身发热又发冷,家里人在刘德的田里忙着做活,都顾不上我,我娘便在床头放一碗冷水,一个饭团。我热的时候就喝冷水,冷的时候就扯着破被子盖,饿了就咬几口饭团。”朱棣说:“父皇,为何家里人都不去请郎中来看病,分明是让父皇自生自灭呵。皇帝说:“家里穷,哪有钱去请郎中,想必就是让我等死。我死了家中也少一个拖累。好在我命大,却不曾病死,这是老天保佑爹呵。”朱樉仿佛有几分后怕,脱口道:“如若父皇那时病死了,大明朝没有不说,我们兄弟也都来不了人世间。”太子看着他,正色道:“秦王殿下休要说笑话!”朱樉粗豪一笑,说道:“这如何是笑话,是大实话。”
皇帝并未生气,低声说:“你读书写字不会,插科打诨不学就会。”示意太子继续念下去:

汪氏老母,为我筹量。遣子相送,备醴馨香。空门礼佛,出入僧房。居未两月,寺主封仓。众各为计,云水飘飏。我何作为,百无所长。依亲自辱,仰天茫茫。既非可倚,侣影相将。突朝烟而急进,暮投古寺以趋跄。仰穹崖崔嵬而倚碧,听猿啼夜月而凄凉。魂悠悠而觅父母无有,志落魄而佒佯。西风鹤唳,俄浙沥以飞霜,身如蓬逐风而不止,心滚滚乎沸汤。
一浮云乎三载,年方二十而强。时乃长淮盗起,民生攘攘。于是思亲之心昭著,日遥盻乎家邦。已而既归,仍复业于皇。住方三载,而又雄者跳梁,初起汝颍,次及凤阳之南厢。未几陷城,深高城隍。拒守不去,号令彰彰。

皇帝解说道:“二哥外出后,家中就剩下我一个人,我那时候的年纪比朱橚还小一岁,不满十七。家里无油无米,天天去寻野草根来吃。隔壁贤邻汪氏老母心慈,见我这般生计,不是出路,与我商量说,你如若愿意做和尚,就不怕没饭吃。她说天下没有饿死的和尚。我被逼无奈,答应出家。汪氏老母与她儿子汪文,提些礼物,送我到于觉寺做了和尚。还不到两个月,庙里也缺粮,方丈让和尚们都外出化缘,美其名曰云游。我既不曾读书,又无一技之长,如何能谋生?去投亲友人家也不喜欢,真是天地茫茫,无处可依呵。我于是在乡里和濠州城里寻食,早上看见人家的烟囱冒烟,便急急去敲门。有时天色晚了,运气好的话,寻一个古庙去睡一夜,运气不好,便睡在人家屋檐下。有时一个人到了荒山悬崖前,真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却又有几份怜惜自己的七尺之身,不能就此死了。有时独自一人看到月光,听到猿猴叫,心里好生凄凉。晚上睡着了,梦魂悠悠,见到父母还在世,醒来时一个亲人都不见,往往要痛哭一场。”皇帝说到这里,看到皇后擦拭着眼泪,太子已经忍不住在啜泣。
皇帝接着说:“那三年间,你爹尝尽人间的羞耻和凌辱,被各色人驱赶和嘲骂,哪里能见人间半点温存。有一回,我捡到半张面饼,一条野狗来抢,我一棒就将野狗打死,吃了几天狗肉。若其他乞丐与我抢,我与他拼一个你死我活。你爹从此炼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天不怕,地不怕,鬼也不怕。在外流浪三年,我年纪二十出头,那时江淮间盗贼们聚众造反,到处人心惶惶,我也想家了,便回到村里,仍在于觉寺当和尚。恁地又过了三年,又有人聚众造反,先是在颍州举事,然后凤阳也有人举事,没过多久,我便听到滁阳王等人攻下濠州城。滁阳王的号令很严明,官军打不进城,一时间他们声势很大,我在寺庙里也知道了。”皇帝稍顿了顿,端起茶来喝。朱棣急切地问道:“父皇,那后来哩?”皇帝放下茶盏,说道:“后来?太子接着读碑文,我接着来讲。”太子接着念道:

友人寄书,云及趋降。既忧且惧,无可筹详。傍有觉者,将欲声扬。当此之际,逼迫而无已,试与知者相商,乃告之曰:“果束手以待罪,亦奋臂而相戕?”知者为我画计,且祷阴以默相。如其言往,卜去守之何详。神乃阴阴乎有警,其气郁郁乎洋洋。卜逃卜守则不吉,将就凶而不妨。即起趋降而附城,几被无知而创。少顷获释,身体安康。从愚朝暮,日日戎行。元兵讨罪,将士汤汤。一攫不得,再攫再骧。移营易垒,旌旗相望。已而解去,弃戈与枪。予脱旅队,驭马控缰。出游南土,气舒而光。倡农夫以入伍,事业是匡。不逾月而众集,赤帜蔽野而盈冈。率度清流,戍守滁阳。思亲询旧,终日慨慷。知仲姊已逝,独存驸马与甥双。驸马引儿来我栖,外甥见舅如见娘。此时孟嫂亦有知,携儿挈女皆从傍。次兄已殁又数载,独遗寡妇野持筐。因兵南北,生计忙忙。一时会聚如再生,牵衣诉昔以难当。

皇帝说:“友人是谁?你们都知道么?”朱棣点点头道:“父皇以前说过,我知道。”皇帝说:“是信国公汤和。他写信托人带到寺里来,让我去投军。我哪敢造反哩,既担忧又害怕。庙里有一个和尚知道了,报了官,官军差人来捉我,要将我当成红巾军充功。我被逼无奈,与一个相好的商量,就去打卦求神,留下来或逃走都不吉利,去投军却无妨,就投奔濠州城。先没有遇到郭元帅,被孙德崖的人捉了,关了一晚,好险被孙德崖那厮挖了心,做成醒酒汤吃了。”诸王都吃了一惊,几个不足十岁的孩子眼睛瞪得滚圆,张着小嘴,十分吃惊。皇帝停了一会,接着说:“投军之后,我多次领着军马与元军厮杀,将他们打退。大嫂知道了,带着侄儿来投奔我,姐夫也带着外甥来投奔,我才知道二哥在外死了多年。后来我也去招兵买马,滁阳王病死后,我领军马渡江,攻取金陵,再后来与许多文臣武将四方征战,十几年间平定祸乱,灭了元朝,才有了今日的基业。”
太子将碑文结束部分读完。皇帝解说了其间一些往事,不觉夜深了,年幼的朱椿和朱柏不停地打哈欠,眼睛饧涩起来。皇帝说:“太子和秦王、晋王、燕王、周王五人留下,其他的人都与皇后娘娘先回宫歇息。”
皇帝站在宫门边送走了皇后和几个皇子,与太子等人坐下,继续说:“这个月,秦王和晋王要去藩国,路途遥远,我派与你们的护卫军士各有三千多人,与你们随行的文武官、军匠、杂役人等都有赏赐。将来燕王和周王等人就藩,也会派与几千军士。这是为何?让你们手上有兵,防备着他人谋反!”皇帝的目光从秦王的脸扫视到晋王、燕王、周王的脸,看了看太子,目光又凝视燕王,说道:“你们作亲王的要知足常乐。自古亲王就藩后,比做皇帝的快活,为何?虽然亲王身上的穿戴、住的宫殿、用的车马、使的仪仗亚于皇帝,但朝廷供奉丰厚,政务也少,若能谨守藩辅的礼节,不胡作非为,最为快活。哪里如做皇帝的,总揽万机,睡得晚,起得早,劳心苦思,总担心着天下难治,因此说亲王比做皇帝的快活。”
秦王等人听了,只是微笑着。皇帝侧身看着太子,说道:“太子正字桂彦良先生,颇有才学,品性也好,在东宫日子很久了。如今晋王去太原,身边一直缺少一个好师傅,就让桂先生做晋王府的右傅罢。”
太子十分意外,慌忙说:“父皇,桂先生正教儿臣经史,订正儿臣书写错误,另差一个人去晋王府罢。”皇帝说:“晋王要出远门,要先选一个贤良方正的人去辅导,教他综理国政,是一件大事。亲王是国家的藩屏,师傅选得当,国则安如泰山,稳如磐石。你居在京城,再选一个好师傅不难。”太子不知道父亲为何要将自己最喜欢的先生调走,难道桂先生有甚么过失,或者自己有甚么过失,一时胡乱猜测起来。晋王朱听着皇帝与太子说话,却是一脸无所谓的神情。
楼主 湖南彭子辉  发布于 2019-05-13 21:15:59 +0800 CST  
太子隐忧

太子召来太子宾客王仪以及太子谕德秦镛、卢德明、张易,与他们吃茶。四人不知太子何事,照例十分恭敬。太子说父皇要将太子正字桂彦良调到晋王府,自己舍不得,好在东宫还有你们。自己深居宫中,外面的事多不能知悉,如若你们在城中听到一些民间风闻,都要及时告诉我。四人都答应着。太子平时总觉得难与秦镛、卢德明、张易深交,哪里知道他们都皇帝的耳目。他们平时最关注太子言行得失,及时报与皇帝知道。太子与太子宾客王仪稍微亲近,但都不及与梁贞和桂彦良那样相知。
龙门秀才国琦和王璞年纪与太子相当,家中又无人在朝为官,太子很多心腹之言都愿意与他们说。这日国琦和王璞来东宫陪读的时候,太子问他们京城有甚么新闻。国琦告诉太子京城里酒楼茶肆盛传一件新闻,丞相胡惟庸的侄女要嫁与前丞相李善长的侄子李佑,据说这门婚事是胡丞相做的媒。城中百姓很多人都知道皇帝家喜欢与功臣家结亲,如今两位丞相家也相互结亲,真是门当户对,将来必定富贵有种。王璞说御史陈宁与丞相胡惟庸过从甚密,有人经常看见陈大人晚间去丞相府,有时自己从宫中出来,路过中书省,好几次见陈宁从省中出来。韩宜可弹劾丞相与御史陈宁等人结党,想必不是捕风捉影的事。
太子听说监察御史韩宜可在观心亭前,曾当面弹劾胡惟庸、陈宁和涂节,弄得皇帝进退两难,最后也没降罪韩宜可,只是将他外放。太子不知韩宜可弹劾的事从何处搜罗,父皇不去追查被弹劾的人,也不降罪韩宜可,不知是何用意。近来父皇用了九十多名平民百姓做官,有的还官居要职,亦不知父皇有甚么打算。
太子问国琦和王璞,朝廷的人事如此纠葛不清,自己不知如何处事。国琦说他也没有甚么好主意,多读书,少说话,少拿主见,早晚按时向皇帝请安。皇帝没有吩咐的事,不要过问,皇帝赞同的事,都顺着他。王璞则说,静观其变,待时而动。太子点点头,心想自己只得如此了。

楼主 湖南彭子辉  发布于 2019-05-13 21:16:10 +0800 CST  
第三章
胡丞相私阅军马籍 陈御史偶议身后名

9000
征祭文

胡惟庸坐在省中直房等待早朝,陈宁来了。胡惟庸告诉他说,太子教谕秦镛说,皇帝早一向写了一篇《皇陵碑记》,召齐了太子和亲王们,说了一番当年的苦。陈宁十分敏感,忙问:“写了甚么?”胡惟庸拿来碑文稿与他看。陈宁看后,笑了笑说:“这等悲惨文字,还真有他才写得出。”胡惟庸说:“皇帝此时写这篇碑文,用意何在?”陈宁说:“大明朝这一套家当是他们朱家的,他要告诉子孙万代,得来不易,让儿子辈好生守住,休被他人夺走了。”胡惟庸听了,有些惶恐不安,苦笑几声,又说:“昨晚得到消息,元朝皇帝爱猷识里达腊今年四月病逝,他的弟弟脱古思帖木儿继位,我们恐怕要做一篇祭文送去。”陈宁说:“皇帝自会找人做的。”
早朝上,皇帝说了元朝皇帝病逝,他的弟弟继位,称乌萨哈尔汗,改元为天元。群臣先是一阵静默,接着便有议论之声,忽有人大呼:“恭贺皇帝陛下,这是天大的喜事,顺帝死了,他的儿子又死了,元朝算是真灭了。”皇帝说:“人家死了皇帝,我们当作喜事,也不好呵。朕在想这个天元年号端的不吉利。当年徐寿辉做皇帝,年号天完,没多久便玩完了。这个天元像是天完不曾戴帽子,光着头皮,我看了不长久呵。”群臣都笑了起来。
皇帝喝一口茶,挥了挥手,说道:“按例要写祭文,差使者送去,方不失我朝的气度。”胡惟庸道:“臣便去翰林院说与学士们知道。”皇帝说:“写这等祭文需要才情,翰林学士们多学识而少才情,文章制作多旧套,恐怕难称意,你差礼部去城中张贴榜文,悬赏十两银子,让民间的才子也来写,朕选一篇好文章送去。”胡惟庸道:“臣依圣旨而行。”皇帝说道:“那个高丽国一直与北元交结,骑在墙头上,这回要与北元绝交了罢。”胡惟庸问道:“陛下说得是,如若高丽国送贡品来,这回收还是不收?”皇帝说:“他若诚心诚意认了大明朝,不再暗地里与北元结交,送来的贡品就收下罢。”
楼主 湖南彭子辉  发布于 2019-05-13 21:16:20 +0800 CST  
篇,不到三日,便有三四百篇祭文投到通政司。皇帝浏览了几百篇文字,多是老生常谈,全无新意。悬赏截止后,通政司又送来一百多篇。这日晚朝后,皇帝在乾清宫灯下阅览,看了许多篇,都不见好,失望之际,又随手拿起一本,看了几行,有一句话替皇帝发感慨:“朕之得,复我中国之故有;汝之失,弃其沙漠之本无。朕固无愧于汝,汝亦将奚憾于朕哉”,皇帝拍案叫好,自己想说却说不出的话,竟然被他替自己说出来了,大感痛快。于是来看文章作者,竟是上回献言的金华儒士钱苏。
皇帝令中书省臣传钱苏来华盖殿。钱苏叩头请安毕,皇帝道:“朝廷出榜悬购祭元帝文,所得几百篇文章,朕唯独看中了你的。——老秀才笔头功夫端的好呵。”钱苏道:“陛下过奖。”皇帝问:“许久不见你了,现今在哪里供职?”钱苏道:“臣在后湖架阁库校对薄书,并不知朝廷悬赏祭文的消息,是户部官来送薄书,顺便与臣说了,臣试写了一篇,有幸再次见到了陛下。”皇帝惊讶道:“原来恁样。当日朕让中书省给你安排一个好职位,你如何竟去那里?架阁库是实习监生都不想去的所在。”钱苏道:“都是臣的不是,在丞相面前说了几句不得体的话,惹他不高兴,便差我去那里勾当。丞相说中书省已经满员,到空缺时再调臣过来。”皇帝便问详情,钱苏如实说了当日的事。皇帝知道中书省并未满员,只是丞相不喜欢他。如若不是悬赏祭文,自己连钱苏不在中书省当值都不知道,想必胡惟庸还有许多人事安排瞒着自己。皇帝叹息道:“你也不要计较,朕给你换一个去处,你是想到翰林院还是想到国子监?”
钱苏原来没有作官,以为做官是人生乐事,如今在后湖架阁库校对薄书,每个月领一些微薄俸禄,远不及在乡下自在,作官的瘾就渐渐打消了。眼下朝廷是非多,丞相权威大,皇帝与丞相之间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玄机。他担心自己无意间惹祸上身,以致性命不保,前思后想,翰林院和国子监都不想去,回乡种地耕田最好,但又怕皇帝不高兴。钱苏咳嗽几声,弯着背,手握着拳头不停地捶腰,说道:“臣年老多病,容易疲倦,些须俸禄都换了药物。在架阁库时,每日站得久,臣患上风湿病,腰腿时常痛,恐怕不能再为陛下效劳。”
皇帝笑问:“听你这么说,莫非想回家不成?”钱苏道:“臣想做官,奈何身体不如从前,只得回家养病,家中人少,老母在堂无人赡养。”皇帝沉默好一会,才说道:“朕就让你回家。你在京城受了委屈,朕让你回去时痛快些,你顺便为朕做些事。沿途经过州县时,你可直入大堂,南向而坐,向知府、同知等人传朕的旨意。”钱苏觉得新鲜,问道:“臣不知要如何说话才是。”皇帝道:“你这般说……”嗫嚅半晌,却拟不出要说的话,笑道:“你先胡乱说几句与朕听。”钱苏想了想,信口就说:“明主在上呵,你等宜悉心奉公,不要害了百姓,乱了皇明的法度。若有老百姓要告发哪个做官的人,皇帝令我写了奏折递到京城去,小心你们的脑袋。”皇帝拍手道:“说得好呵,你老说得好,就依着这般说。”
钱苏犹豫道:“老臣若知道百姓要揭发做官的,奏折可以写。若要登堂训斥长官,老臣不敢呵。”皇帝劝慰道:“你休怕,朕写几句话与你带着,贪官污吏若见着朕的亲笔,便会心生畏惧,不敢奈何你。”就拈起一枝笔,在一张小纸上写道:

皇帝敕尔,善辟田里。养老恤孤,无忌军旅。简在帝心,钦哉勿替。御笔。

皇帝写了就递与胡政,胡政盖了大明皇帝之宝,就转与钱苏。钱苏小心收在衣里,说道:“陛下,臣这便告辞了,临行前,心里有一句话,想与陛下说。”皇帝道:“你老直说便是。”钱苏两只老眼左右乱转,像说一件机密的事一样:“臣一直僻居在后湖架阁库,不知道朝廷上的是是非非,但依微臣看,胡丞相是一个奸臣哩。”皇帝问道:“你如何看出他是奸臣?”钱苏却答不出来,就说:“臣……臣只是觉得他像,也无实证。臣从小读圣贤书,想做一个君子,如今无端说丞相是奸臣,臣却似小人一般,请陛下恕罪。”皇帝笑道:“言者无罪,闻者足戒。谁是忠臣,谁是奸臣,朕都会留意的。”
钱苏出宫后,皇帝发怔好一会。这个人为了做官才献文章,如今做了官又想回去,朝廷上甚么人和事让他不安心哩?皇帝又想如若没有丞相,皇帝事事都要亲理,但朝野权威却能全集于皇帝一身;如若设了丞相,许多政事由丞相协理,皇帝多些闲暇,但有些事容易被丞相蒙蔽,皇帝的权威也被丞相分割了。如若皇帝勤政,天下军政大权都集于皇帝,如若将来的皇帝不勤政,丞相便能架空皇帝的军政大权。不设丞相固然不好,设了丞相却令皇帝更不安心。自秦朝以来,历代都有丞相一职,明朝也难以例外。皇帝胡思乱想许久,心绪纷乱起来。
楼主 湖南彭子辉  发布于 2019-05-14 09:55:14 +0800 CST  

楼主:湖南彭子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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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9-05-12 06:45:1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7-11 10:24:1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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