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连载小说——逆境灿生的玫瑰 诚意之作!

第一百五十七章
陈泽城走进来的时候,林海一第一个朝他挥手,热情道:“来就来呗,还带东西,太客气啦。”
陈泽城摇着头,无奈的笑了笑:“不好意思,这些东西你都用不上。”说着就把袋子放在了地上。
林海一手一撑地就站了起来,走过去翻了翻袋子,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我还真是用不上。你这就是心电感应了,预感到浩天今天会受伤,特意为他准备的吧。”
“浩天受伤了?怎么回事?”陈泽城走至郑浩天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道:“你怎么样?”
郑浩天摇头道:“别听海一咋呼,小事情,快坐吧。”
林海一拎着一袋子大大小小的药瓶,往众人眼前一放,白了陈泽城一眼,说:“能不能盼我们点好,这是得受多少伤,才能用得上你这么一袋子。”
何靖峰笑着抬起手,示意林海一坐下:“满屋子就听见你的声音,送餐的一会儿就来了,大家也都饿了,你就让我们清净会儿吧。”
陈泽城诧异道:“怎么,你们还没吃饭?这都下午3点了。”
“嗯,今天在‘新雨社’过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一会儿吃饱了再说吧,我现在也没力气了。”林海一说着捂着肚子盘腿坐在垫子上,渐渐出了神,好似已经饿得灵魂出窍了般。
餐盒送来后,5个人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看得陈泽城又是惊讶,又是好笑。
“吃也吃饱了,时间还早,难得今天周末,就咱们几个人,玩会儿游戏吧。”林海一吃饱了立马来了精神,说完,就朝着余下的五人看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反驳的意思。林海一满意的点点头说:“好!大家可都同意了。今天在‘新雨社’斗智斗勇,也挺疲惫的,咱们就玩个坐着不用动的游戏吧,至于玩什么嘛,我得好好想想。”
大家望着林海一好久,他却一直摇晃着身子不发一言,何靖峰无奈叹了口气说:“行了,你别想了,大家随便聊聊天就是了。好久没有这样坐下来静静的说说话了,何必费劲想些什么游戏出来呢。”
林海一打了个响指,笑容灿烂道:“这个提议好,我就一直觉得我们中间有些人说话总吞吞吐吐的,不够坦诚,今天,咱们有言在先,在座的所有人,必须要说实话,不准有一丝隐瞒。否则逐出师门!”
陈泽城无语的望着他说:“你小心师叔出差提前回来,正好把你抓个现行。”
“师傅才不会呢,他说几天回来就一定几天回来,好啦,咱们开始吧。我看这样吧,简单一点,就把自己心里最想对他人说的话直接说出来。我看看先从谁开始呢,林依凡,就从你开始吧!”他看似随手一指,却完全不出众人所料。
“我?我……要说什么?”依凡早有预感林海一会第一个点她,但真的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是禁不住慌乱起来。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啊!”
“额……那我想对郑浩天说,希望他以后不要这么冲动。”
林海一看到郑浩天欲言又止的样子,忙指向他说:“你可以反驳,不用把话憋回去。”
郑浩天转过头,望着坐在身旁有些局促不安的林依凡说:“没办法,遇到你的事情,我就冷静不下来。尤其,你总是什么都瞒着我,不告诉我实情。”
“正是因为你冲动,所以我才不敢跟你说。如果昨天我就跟你实话实说,你当时就会冲到‘新雨社’。”
“所以,如果我保证以后冷静面对,你就会什么都向我坦白吗?”
“嗯,我会的。”
林海一见两人说完就凝视着彼此久久没有下文,忍不住说道:“好啦,这个头起得不错,我们今天就把曾经有过的误会一次性解开吧。下一个,就郑浩天吧。”
郑浩天垂着头犹豫了一阵子,抬起脸的一刻望向了何靖峰,“我……其实知道你在七年前我受伤的时候去医院看过我,还帮我请了护工。谢谢!”
何靖峰面露惊讶之色,随后归于平静,淡淡的说:“哦,是。”
两人良久的沉默后,何靖峰开口道:“你和穆言都是我的兄弟,你们一同进了医院,我当时只关注他未来再也站不起来,却忽略了你。我当时怨自己也怨你,所以,即使我看到你躺在病床上,那个样子,我还是残忍的离开,没有照顾过你。我……”
“靖峰,你的感受我明白,不用说了。”浩天了然道。
“好了,你们两个误会多年,也算是聊清楚了。我在你们中间当传话筒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就知道互相道歉、感谢,都没人感激一下我吗?”林海一见气氛沉了下来,忙打趣道。
“那个……师兄,我有话想对你说。”林依凡手指不停的扭拽着身下的坐垫,不安的表情透露着紧张的心情。
林海一见她一脸不安神情,忍不住逗她道:“不会是要向我表白吧?这么郑重其事的,说吧!”
“我其实……应该向你道歉,这句话憋了很久了。我实在开不了口,我……上次集会……其实……”
“好啦,我知道了!”林海一不等她说完就潇洒的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说下去。
林依凡不敢置信的抬起惊恐的大眼睛,犹疑的望着林海一道:“你……知道什么?”
“你当时在禁室其实就是想伤害自己,根本不是想握碎那颗海星。你是想说这个吧?”
林依凡愣在当场,表情木然,机械的点着头:“你……怎么知道的?”
“我一个律师,这点破绽会看不出来吗?就算你想按碎那颗海星,也不会握在它尖锐的地方。唯一的可能就是,你没有想到外面的大屏幕能看到屋里的情况,所以,根本没料到那个时候会有人进去,更没想到靖峰当时看到你伤害自己非常的愤怒,一把将海星摔了个粉碎。你当时羞愧难当,本来不想有人目睹的事情,被抓了个正着,怎么办呢?我就刚好走了进来,撞在了枪口上,你看到我,立马想起我教过你按碎杯子的事情,所以,急中生智,编了一个看似说得过去的慌。靖峰是发现不了的,因为他当时在气头上,你又已经伤心欲绝,所以,他肯定会相信你的话。我说的对吗?”
林依凡不好意思的低头用力的点了两下:“我一直想着应该和你说声抱歉,可是你每次都调侃人,让我没法认真说出这句话。我最讨厌别人冤枉自己,可是我却冤枉了你,所以心里一直内疚,对不起。”
“行了,当时没有揭穿你,就是体会到了你的心情。这点事情,也至于你这么郑重其事的道歉,忘了吧,这页也翻过去了。既然你今天这么勇敢说出了心底的想法,那我确实还有一个疑问,就是前天,你非常正义凛然的说出那段话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你说你刚来‘新龙社’的时候,也经历过和阿忠他们一样的心路历程,不被理解和接纳,是有这么一句吧?”
林依凡瞬间紧张起来,眼神不自觉的闪躲开,声音微弱的说着:“我当时……脑子有点乱,随口乱说的。”
“对不起!”林海一快速的说出这句话,望着林依凡和其他人惊讶的表情,满不在乎的摊着手说道:“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我们互相道歉很奇怪吗?”大家笑了笑,他便又接着道:“我当时以为你会威胁到李悦和靖峰的关系,所以,对你有一点敌视,态度也很冷淡,抱歉。”
李悦也马上跟着说:“对,我也要和你说声对不起,我当时其实不是针对你,我是对靖峰这个榆木疙瘩生气……”
林依凡望着拼命向自己解释的二人,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师兄、师姐,你们别这样,弄得我很不好意思,都过去了,我昨天是为了开解阿忠他们,随口说的。”
林海一摆了摆手说:“行啦,这事翻篇了,你是不是也该和郑浩天说说今天的事情了。”
林依凡和郑浩天同时一愣,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意外。
“怎么,你们还真想熬到回家自己解决?别介啦,等回去说,依凡一定是轻描淡写,浩天你肯定也就不再追问了,可是心里还是有个疙瘩在不是吗?我替你问她!林依凡,别看着他,看我!你今天和陈子昂在屋里的时候心里想什么呢?”林海一直截了当道。
“就想着快点收拾好桌椅,别让师叔挑出错处。”依凡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没有其他的了?”林海一挑着眉毛,眼含笑意,抬了抬手,示意她再好好想想。
“然后就随意聊了几句,你们也都听到了,就这些了。”依凡说着快速瞥了浩天一眼,见他目视前方,表情严肃,心下越发不安起来。
“那你的心理活动呢?为什么魂不守舍,为什么手足无措?”
林海一的问题越发的尖锐,林依凡的表情便越发的慌乱。她沉默许久,似乎是想思考出最佳答案,却始终不得。
“不要想,就说出最直接的感受,最真实的想法。”林海一忽然拿出律师派头,步步紧逼道。
“我……对他有点内疚。”依凡脱口而出。
“好,继续说。”
“我知道他喜欢我,但我不能接受他,所以,我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对我的好。他冒险帮我,让我内心不安。听了他放的歌,那些歌词让我发现,他心中……可能还没有放下。所以,我很慌乱,不知如何是好。我的处境让我没法拒绝他的好意,因为拒绝了,他也不会离开。所以,我当时心情很复杂,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们会感觉我魂不守舍或者手足无措的原因,我不想再亏欠他。”
“我猜到了,应该是这个样子。不过你今天不亲口说出来,那个脸色变绿的家伙是想不到这些的。”“海一说着朝浩天轻轻一指,差点被浩天扔过去的矿泉水瓶砸到,刚松了口气,就转而望向陈泽城,”那现在……就该泽城了!不如,你来说一下,林依凡这种顾虑应不应该存在呢?”林海一说着,朝着陈泽城灿然一笑。
“海一!别闹了!”何靖峰察觉到林海一让陈泽城发言的用意后,未免泽城尴尬,急忙阻止道。
林海一却满不在乎的晃了晃脑袋说:“你们这些人啊,这个不让说,那个不让问的。一个个弄得讳莫如深的。现在我以一个律师的经验告诉你们,很多事情其实本来不复杂,就是因为人们总是习惯性的避开那些可能导致冲突、矛盾、不快的沟通和交流,把什么话都藏在心里,最后反而积累着,就有人爆发了,事情就复杂了。你以为泽城拎着一袋子药过来,浩天的心里会没有疑问吗?想想昨天受伤的人是谁就清楚了。既然都是兄弟,没有什么不能当面说的,今天依凡已经把话都说清楚了,她现在对陈子昂的内疚感觉应不应该存在,就靠泽城来解答吧。”
陈泽城抬手阻止正要开口的何靖峰,带着一丝苦笑说道:“海一说的话很对,今天既然是坦白局,我也正有些话要说。我想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平安、快乐,我也是这样的人,我今年确实喜欢上了一个女人,从刚刚接触,到了解深入,我的喜欢有增无减。但是,喜欢应该是相互的,她在最开始已经言明自己有喜欢的人,那么我就会尊重她的选择。但这并不影响我希望为她付出的心,我还是如最初一样,希望她平安、快乐。也许快乐我给不了,但至少,我在的时候要确保她平安。我未来也会遇到携手共度一生的人,所以,她不必因为我的付出而感到内疚,这只是我这个阶段发自内心想做的事情。我会对她如朋友一般,她也只需要把我当做朋友,心安理得的接受我的帮助,不必有任何负担。我想我说的话,依凡可以放在陈子昂的身上套用,不用内疚,如果你内疚了,他的付出反而可悲。”
林依凡目光凝视着陈泽城,她以前从不敢盯着他看这么久,因为她怕不经意的眼神接触会让他想靠得更近,所以她小心的保持着距离。而今天,他说了这一番话,好似瞬间将她从内疚、不安、纠结的情绪中解脱了出来。她心中既感激又感动,忍不住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陈泽城说完拍了拍郑浩天的背,郑浩天也笑着拍了拍他的背,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完成了作为兄弟之间的小小仪式。
林海一伸了个懒腰,晃了晃脑袋说:“我在律师事务所都没这么累,那里要打官司的人可比你们直接多了,根本不需要循循善诱,也不需要言语铺垫,人家从来都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你们啊,一个个的,死要面子活受罪。今天聊得效果不错!等我们从‘新雨社’解脱出来的那天,还是咱们几个人,还是今天的形式,必须再来一次。”
林依凡被郑浩天拉着站起身来,立马走到林海一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带着些许崇拜的神色说道:“师兄,原来你这么厉害啊。我感觉大家的心都一下子轻了很多。”
“傻丫头,就你心事最重。以后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这里都是自己人,没有什么好忍着不说的。浩天的手回去还得冰敷一下,我看现在肿起来了。”
林依凡不无担忧的看向郑浩天,回身又对林海一压低声音道:“谢谢你!真的!要不今天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和他开口,你不知道当时我发现那个视频一直开着,我的魂都吓飞了。”
林海一忍不住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说:“知道害怕,下次记得带上脑子,也不知道你脖子上天天顶着的是什么,总是这么不管不顾,傻里傻气的。”
“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对,跟你大声嚷嚷,还让你出尔反尔。”
“好啦,我看今天这次谈话对你真是意义非凡啊,今天早上还支支吾吾的,现在倒好,一会道谢,一会道歉的。快走吧,你和浩天两个人好好的就行了,回去早点休息,明天去了‘新雨社’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呢。你们可以晚点去,就说工作太忙什么的,在那边两个小时也不好熬。”
“嗯,知道了,放心吧。”依凡轻快的答应着,朝林海一灿然一笑。


楼主 冰释女孩  发布于 2019-09-30 10:33:14 +0800 CST  

楼主 冰释女孩  发布于 2019-09-30 13:21:39 +0800 CST  
第一百五十八章
陈瑜轻轻敲了两下门走进了行政部里屋,此时刘敬安正蹲在地上,听见动静猛地一回头,眼神中充满的警惕和愤怒。
陈瑜被他看得胆战心惊,声音怯怯的说:“这是你早上让我给毛总送去的文件,回复在上面,我给您放在桌上?”
“以后记得先敲门,这点规矩作为行政部的人,不会还要我教你吧?”刘敬安板着脸说道。
“我可能敲的不够用力,以为您听见了,抱歉。”陈瑜小心的回答着,心想这是刘敬安自己定的规矩,因为他习惯带着耳机办公,时常听不到动静,才让大家每次敲两下门就可以自己进来。可是,此时,面对他的有意苛责,陈瑜是不敢分辨的,她悄悄的瞥向刘敬安身后的保险柜,心里便对他的爆发有了数。
“你现在把这个文件传阅下去,动作要快!毛总的吩咐,必须要在今天上午之前让所有部门知晓,明白了吗?”刘敬安厉声说道。
“明白了。”陈瑜说着立马拿上文件快速的冲出了行政部,脑里心里的各种猜想不停的翻滚着,那个保险箱让刘敬安在意的程度,远远超出她的想象。从上个月刘敬安让冯丽娜定一个双密码锁的保险箱开始,他就一直坐立不安,魂不守舍的,总是在屋里来回踱步,似乎这个保险箱能不能及时到来,决定了他的心是否能平静下来。看来刘敬安离婚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陈瑜这样想着一时出了神,猛然撞在对面来人的身上。
“你没事吧!”杨建宏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臂,才使她免于摔倒。
她有些慌乱的望着他说:“杨总监……您怎么会在这里?”
杨建宏环顾四周,面带笑意的说:“这里是七楼,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
陈瑜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机械的上到七楼,尴尬的笑了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你一向沉着,今日是怎么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建宏关心道。
“哦,这份文件,经理让我拿给各部门传阅,今天上午之前必须传达到位,我想着时间紧迫,就一路跑上来了。”
“哦,那你交给我吧,万总一会儿要和郑总他们开会,我拿进去让他们赶快看一下,再给你送回去。”
“这样太麻烦你了,还是我……”
“不要和我客气了,时间紧迫,交给我,放心吧。”杨建宏说着朝她笑了笑,那迷人的笑容,让她瞬间又陷入了某种迷思中去,究竟,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的位置呢?陈瑜这样想着,望着杨建宏的背影渐渐出了神。
忽然眼前一只手拼命的摇晃着,陈瑜瞬间回过神来,望着林依凡意味深长的微笑,尴尬的解释道:“我上来是……完成任务的。”
“哦,我走过来是要去厕所的。”
“林依凡,你能不能不要笑了。”
“是你自己心虚。我还没问呢,急着解释什么?怎么,杨总监刚才和你说了什么,弄得你都魂不守舍了。”依凡说着,又朝建宏远走的背影望去。
“他就是帮我捎一份文件给郑总和万总。你不知道我刚才都要吓死了。”陈瑜小心观察着四周,压低声音紧张道。
“怎么了?”林依凡瞬间收敛了笑容,探身过去,听到陈瑜在耳边小声说着:“刘经理神神秘秘的在保险箱里翻找着什么,看得特别入神,我敲门进去他都没听到,弄得我像一个偷窥者似的,被他那个凶狠的眼神看得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离个婚弄得跟谍战片似的,连小金库都转移到公司来了,大家都拿这个开他玩笑,他倒是毫不在意,还经常自嘲。怎么会因为被你看到他打开保险箱就这么紧张呢?难道里面还有座金山不成,怕你看到了密码偷了去?”依凡不以为然的打趣道。
“谁知道呢,反正怪吓人的。不过也有比较解气的地方,冯丽娜现在不敢猖狂了,天天也知道闷头干活了。她姑姑要是和刘敬安离婚了,她也未来堪忧啊。最近,跑综合部跑的勤着呢!”陈瑜说着,神秘的眨了眨眼睛。
林依凡不禁疑惑:“去综合部?干什么,寻找安全感?”
“嗯,你还别说,就是寻找安全感去了。天天一闲下来就去找陈明聊天。以前都是陈明上赶着找她聊,现在刘敬安不待见她了,陈明再天天过来也不合适,所以,她就索性天天过去。你也知道莉姐的性格,眼里容不得沙子嘛,明话暗话的没少挤兑她,可是人家就是不往心里去,还是见天的往综合部跑。”
“我看挺好,他们两个天作之合,快在一起吧,我祝福他们。”林依凡说着双手合十,闭着眼认真的朝着天空拜了拜。
陈瑜推了下她的头说:“你白马王子过来了,估计文件已经签好了,我得马上下楼去了,中午见!”说着就一溜烟朝楼梯间跑去。
“看来芬姐他们回来后,你们工作量减轻不少啊,都有空儿在楼道里闲聊了。”郑浩天说着朝她歪头笑笑。
“是是是,人多力量大嘛,我们现在不止维持住了老客户,还从跑走的业务员手里又拉回来三个客户。这天天电话打的,嘴皮子都练快了,芬姐下午还要去拜访一个客户,希望我们再接再厉,最后把他们带走的客户都拉回来。”
“气势很足啊!我对他们那边调查的差不多了,你有没有兴趣听一下啊?”
“当然,快说!”依凡催促道。
“王总和那些业务员都去了一家叫做津云贸易的公司,规模不是很大,成立时间已经有五年了,公司老总姓齐,叫齐勇,家中有个独子叫齐鑫楠,这个名字你应该很熟悉吧?”
“齐鑫楠?是第二事业部的人,这次和大批业务员一起走的。”依凡惊讶道。
“所以,事情的调查算是有了大的进展。这个齐鑫楠可能就是突破口。他来公司的时间有四年了,说明这四年的时间里,王总和齐勇之间一直保持着联系,可能那时候就已经在谋划这次事件了,齐鑫楠应该算是齐勇放在王总身边的一个监视者,等到要有所行动的时候,监视者就转变为发起者,这么多业务员一起离开,肯定是有人暗中说服和收买的结果,一个在公司潜伏了四年的人,和周围的业务员都打成一片的人,当然最适合做这件事。澳林储备了多年的客户资源,就在这四年的谋划中,渐渐被躲在暗处的对手收入囊中了。”
“那现在查清楚了,之后要怎么办呢?”依凡急切道。
“这种事情在商战中并不稀奇,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些猜测也只是猜想罢了。不过,我们远达的一位客户,受我之托,假意被你们离去的业务员带走,从他那里倒是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他说公司里还有人牵扯其中,那么这件事就还有查下去的必要。”郑浩天说着,手指朝着楼下比了一下。
林依凡会意,点了点头:“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以往他犯下的错事,逼走的人,夺去的资源,统统都会成为定他罪的有力证据,我替尤佳,也替其他被他陷害过的人,等着看他的下场。”
这日下班后,林依凡听从林海一的建议,与郑浩天稍稍迟了些才到达‘新雨社’,一进门,就看到陈子昂同何靖峰、林海一有说有笑的样子。
“你们这么明目张胆的站在这边聊大天,是师叔不在社里吗?”林依凡有些疑惑的望向三人。
林海一立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挑了挑眉毛说:“看上去很稀奇吧。昨天咱们走后,师叔要安排一个人在今天监视咱们的一举一动,陈子昂就自告奋勇了。”
林依凡不可思议的望着陈子昂说:“你可真行,你这不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吗?真的被发现了,你可就惨了。”
“没关系啊,昨天见识了你让师傅哑口无言,我现在觉得我们都很安全。”陈子昂说着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转眼望向郑浩天说:“兄弟,昨天谢啦,居然连我的罪你都一起认了。”
郑浩天冷冷的回道:“是我应该谢谢你,前天救了她。”
林海一见郑浩天冰冷的回应,惹得大家都好不尴尬,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压低声音说:“以后都是自己人,别再摆一副臭脸了。咱们要从‘新雨社’全身而退,还得靠人家子昂暗中帮忙呢。昨天咱们可是什么事情都说清楚了,你再这副样子,就是小肚鸡肠啦。”
郑浩天仰着高傲的脸,面无表情的说道:“没有他,我们就不能全身而退吗?”
林依凡望着郑浩天的脸,忽然想到了昨天陈子昂提起过全身而退,郑浩天是极为在意的。她明白陈子昂在郑浩天心里同陈泽城是不一样的,陈师兄进退有度,从来没有逾越过线,而陈子昂昨日的每字每句则深深的烙在了郑浩天的心上,使得他全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林依凡想清楚这些,便没有如林海一一般步步紧逼,而是缓缓拉起郑浩天的手,含情脉脉的望着他的眼睛,轻声说:“你说的对,就算不依靠任何人,我们也可以全身而退。”
郑浩天这才露出一丝放松的微笑,手上紧绷的力量,也一下子散开了。
陈子昂望着眼前的情景,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忙扭过脸去,望向陈嘉源所长的屋子。
林海一摇了摇头,不再搭理抱在一起含情脉脉的两人,而是同何靖峰一起走到陈子昂身边,继续他们刚刚的话题。
“进去够久的啊,这些体校生这段时间都会来这边?”林海一问道。
“嗯,过不了多久就会出来的,师傅还要在后院亲自教他们功夫。”
“这些人为什么不和‘新雨社’其他人一起训练?”
“他们不算‘新雨社’的人。”
林依凡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插嘴道:“那他们不是‘新雨社’的人,师叔为什么还在这边教他们武功呢?”
“因为有利可图啊!这边就像课外辅导班一样,体校那边指定了‘新雨社’作为他们课外辅导的地方,师傅的好处自然少不了。”
林依凡灵光一闪,忙拍了拍林海一的肩膀说:“昨天师兄你不是说陈梓萱最近总跑体校吗?难道是因为这个?”
林海一眨了眨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有做声。倒是陈子昂给予了回应:“陈梓萱昨天在你们走后就回来了,还带来个人,据说是体校那边最厉害的一个学生,已经夺过几次市级武术比赛冠军。就是这样一个厉害非常的人物,体校也还是送来让师傅作进一步的辅导。”他说着,又望向林依凡加重语气道:“别说这些体校生给他带来的利益,就连这些普通的‘新雨社’成员也是他获取利益的渠道。你以为他为什么对那些勒索学生的‘新雨社’成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些人收到任何好处,都会拿出一大部分来孝敬他。还有这些学员的家长,很多都是有权有势的,自己没有时间管教孩子,就花了大价钱,让师傅严格管教,并教他们功夫。师傅以前得过多次武术冠军,这些家长都是慕名而来,他们才不在乎自己的孩子会不会欺负别人,只要他们不被欺负就行,反正真的打伤了谁,拿钱砸便是了。师傅还能从这些家长身上得到各种便利,工作上的事情,需要谁帮忙,自然就能得到帮助,‘新雨社’实际上也是他扩宽人脉的一个平台。所以,纵使你跟陈梓萱闹得不可开交,师傅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但是,如果你阻碍了他的生财之道,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你在集会上毫不避讳的揭露‘新雨社’的陋习,就等于将他暗中所作所为暴露人前,你收留‘新雨社’转投的社员,就相当于削减了他的势力,你一天不放下执念,他就会紧盯你一天,他的耐性有限,也许等着等着,他就先下手为强了。”陈子昂说着,不无忧心的望向依凡。
林依凡继续追问道:“他都做得出来,还怕被人知道吗?难道我不去揭露,他就能隐藏一辈子?”
“我只问你,你前日为什么直接进了他的屋?他上次处罚了陈梓萱,在你师傅面前做足了样子,你觉得他会公正公平的处理一切,不是吗?”陈子昂一语惊醒梦中人,依凡确实曾被陈师傅的表象迷惑,甚至以为他是为明事理的和蔼长辈。
林依了然点头道:“你的意思是,他在人前并没有暴露自己的黑暗面,反而是我,无意间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我本来是抱着他不知道自己社员胡作非为的态度,才说给他听得,但实际上,这正是他想刻意隐藏的。所以,他怕我深究下去,甚至公布于众?”
“就是这样。当年四社成立之初便定下了规矩,会费就是180元,未成年人还要减半,其实这些费用仅够维持社里的正常运营和活动,没有任何收益可言。那时候他们的目标一致,就是想帮助误入歧途的孩子走上正道,减少校园暴力的发生。但是10多年过去了,师傅的心早就变了,只是碍于面子,不想承认。毕竟四位师傅曾经拥有共同的理想和目标,他怎么愿意让其他三人知道,自己走着走着,就变得利欲熏心、初衷已改了呢。”
林依凡认真品着陈子昂说的每句话,一时出了神,郑浩天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头,她才回过神来,柔和的望向他:“怎么了?”
“怕你今天听到了太多,脑容量要不够了。要解决‘新雨社’的问题,并不简单,还需要一点点谋划才行。”
林依凡听闻此言,立时来了精神,兴奋道:“所以,你是赞同我插手‘新雨社’的事情了,是吗?”
“你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我却能看到,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要和师叔交战到底,鼻子告诉我你要将这些事情调查清楚,嘴巴告诉我你要让‘新雨社’再也不能成为那些孩子的噩梦,耳朵告诉我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有没有读错它们的想法?”
林依凡忍不住拉起他的手,向他怀里一扑,仰起头望着他,笑得像个孩子,“我以为你会像以往一样阻止我、拦着我。”
“傻瓜,我知道拦也拦不住,你要做的事情,要不就是和我一起去做,要不就是瞒着我独自去做。那我还不如支持你,至少还能保护你。”
“郑浩天现在是被这丫头逼疯了,她胡作非为,你也跟着凑热闹。你们最后是能让‘新雨社’关门还是怎样?”林海一摊着手,一脸的无可奈何。
“如果可以,那就关了它。”林依凡得到了郑浩天的支持,瞬间信心大增,手指着天花板,充满斗志的说着。
何靖峰摇着头笑了笑:“一步步来吧,今天子昂透露了这么多信息,确实是令人意外的。如果师叔真的利用‘新雨社’敛财生事,多行不义,关了它对众人来说也是件好事。”
林海一不敢置信的望着何靖峰,“你……开什么玩笑呢?师傅能同意吗?他们友情的建立比四社都要久远。”
林海一的话点醒了所有人,尤其是林依凡。她曾经无数次听师傅对她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有什么大家会一起分担。可是今天她要做的事情,牵扯到师傅与师叔之间深厚的友谊,她甚至没有办法亲口对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又怎么能期盼他的支持呢?
楼主 冰释女孩  发布于 2019-10-01 11:25:14 +0800 CST  
第一百五十九章
正在四人陷入沉默之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争执声。一个女人带着哭腔在门口朝里面用力喊叫着:“让我进去见见陈师傅吧?你们别拦着我,我要见他。”
门口两个男生一脸不屑的打发她走人,她却越喊越大声:“陈师傅,我有事情要拜托你,麻烦您让我进去吧。”
林依凡回头看了看陈子昂,轻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啊?”
“估计是自己的孩子被‘新雨社’的人欺负了,过来请师傅出面调停的。”陈子昂早已见怪不怪。
“师叔在屋里听不到吗?”依凡很是诧异,又朝师叔的屋子看去。
“听见了也不会现在出来。要等到对方濒临崩溃的时候,他的门才会打开。”
“为什么要这样,他要见就见,不见就不见,干脆利落的给予答复便是了,何苦这么折磨人。”依凡愤慨道。
“只有到了最后,对方内心防线彻底崩塌了,他才好讨价还价。”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来找他调停,自然要带着好处来,不然,他怎么肯收手。他只要不出来见人,这个孩子明天到了学校就还是要面对同样的处境,家长怎会不心急。”
“难道这些家长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来到这边的家长,多半是已经和学校联系过,沟通无果,最后只有靠自己。他们肯定费尽心力才打听到‘新雨社’,来这边绝不会空着手。他们处于劣势,师傅提出什么要求,自然都会答应,即使不提要求,他们也会尽自己最大努力,毕竟,他们心里最担心的始终是自己的孩子。”
“怎么会毫无办法,转学不行吗?”
“这些被欺负的孩子的父母多半是工薪阶层,没有这么多门路,转学并非易事。‘新雨社’的势力范围不容小觑,即使转学了,也还是有可能被打听到去处。再说,哪个家长希望孩子一直活在阴影里,当然是尽快解决最重要。你看,师傅这不是叫人请她进去了!”陈子昂说着,朝门口抬手一指。
林依凡望着那个穿着朴素,一脸疲倦的女人,想象着她此时内心正经受的煎熬,不觉皱起眉来。
“所以说,我和阿晖上次从‘新雨社’拿走的那些优盘,只是很少数的受害者,更多受害者则是以这种利益交换的方式回归到正常生活的,是吗?”依凡出神道。
“是的!”
“这些家长本应该团结一致,与他们抗争到底。这样低头,难道不会心有不甘吗?”
“这才是现实!他们宁愿在这边低这个头,花这个钱,只要能解决问题就行了。谁还会管别人的孩子是不是有同样的遭遇,更不会有人想到要联合反击。师傅正是看中了人性弱点,才这样的肆无忌惮。”陈子昂察觉到林依凡表情中的厌恶与愤慨,生怕她冲动行事,便不再多言。
林海一也早已按耐不住,愤然道:“太不像话了!他合着黑白通吃啊,暴力分子给他一份钱,被打的还得给他一份。他这‘新雨社’开的可真是够舒坦的,坐着数钱玩,都能数到手发软。咱们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怎么行动吧,师傅是和他有多年情谊,可咱们和他没什么关系啊。就算不能让他关门大吉,也得好好恶心他一下。”林海一说着,双手抱胸,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林依凡这才舒展了眉头,轻轻捣了他一拳说:“我就知道,没有正义感,怎么能当律师呢!”
“傻丫头,你别美了,现在我们的处境都还好,师叔眼里可全部都是你。这几天把尾巴夹好了,别还没恶心到他,自己先遭殃了。”
“知道啦。师兄!……我刚才脑子里灵光一闪,已经想到了一个恶心他的方法。”依凡含笑道。
“说来听听!”林海一立马来了兴趣,其他三人也都凑了过来。
“我们找人将他黑白通吃的事情散布出去,他这么爱面子的人,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那种人,一定会有所收敛。到时候就算暂时关不了‘新雨社’,这条路给他堵死了,那么再纵容社员欺负同学,也就没有意义了。”
“我觉得倒是可行!”何靖峰第一个表示了赞同,林海一和郑浩天也都点了点头,只有陈子昂轻轻的摇头道:“找谁散播这个消息呢?如果是‘新龙社’的人,很容易就会被师傅看出破绽,到时候你们都会陷入麻烦。”
何靖峰回道:“人手方面我来安排,不需要‘新龙社’的人,也绝不会让师叔查出源头。”
林依凡难掩兴奋的说:“那明天就行动吧。”
何靖峰一口答应:“好!”
陈子昂又摇了摇头说:“你们现在人还在‘新雨社’,这样总归太过冒险了,不如等交流的日子到了再说吧。”
“放心吧,师叔到时候愁都来不及呢,怎么有空找我们麻烦。这个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都迫不及待想要看他束手无策的样子呢。”林依凡说着轻轻拍了一下郑浩天说:“走吧,我今天要睡一个好觉,明天晚上等着看师叔暴跳如雷。”
“看热闹不嫌事大啊,这点和我倒真像!”林海一说着朝林依凡笑着眨了眨眼睛。
郑浩天牵起林依凡的手,见她兴奋的一塌糊涂,摇着头,无奈道:“你啊,真是长不大。”
转天下班后郑浩天和林依凡一进入‘新雨社’就看见何靖峰满面愁容,林海一则一脸严肃的立于一旁。
“怎么了师兄?”林依凡走上前去,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何靖峰试图舒展眉头的愁云,却更显心事重重,“有一个人没有回来。”
林依凡先是一惊,紧接着稳了稳情绪问道:“那是被抓到这边了还是……”
“在这边!我们刚眼见着她被人拉进了师叔的屋子。”林海一忍不住叹了口气,压抑的情绪迅速在四人之间蔓延着。
就在四人都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陈子昂忽然表情复杂的疾步走过来,看了依凡一眼,神情严肃的说着:“师傅让我带你过去。”
“带她过去干什么?”林海一大惑不解的看着陈子昂,似乎想从他复杂的表情中读到一丝线索。
“师傅怀疑人是依凡派去的。”陈子昂说着,不无担心的再次望向依凡。
她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还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她却猛一抬头,说道:“我有办法,现在就过去吧,去晚了反而说不清楚。”
何靖峰等人无奈的目送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那扇门后,一个个精神高度紧张,无不流露担忧之色。
林依凡一进屋就瞥见了坐在凳子上的女孩,年纪与她不相上下,此时正瑟瑟发抖的低垂着头。
“师叔找我?”依凡一脸坦然道。
“你出去吧!”陈嘉源朝着陈子昂挥了挥手,他便退了出去。
“这个人你认识吗?”陈嘉源的声音强劲有力,充满了不容质疑的威严。
林依凡面色轻松的走到座椅前,仔细打量着女生,面露难色的望着陈嘉源道:“她不抬头,我看不清楚脸。”
“抬起头!”
女生吓得立马仰起脸,胆怯的望向陈嘉源。
“不认识!”依凡干脆道。
“依凡,想好了再回答。如果让我查出来你们认识,你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吗?”
“我不需要想自己会怎么样,因为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她怎么了?师叔为什么这么期待我认识她?”
“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只需要思考清楚,给我肯定的回答,认识还是不认识?”陈嘉源的眼神越发冰冷,语气又加重了几分。
林依凡一脸轻松的笑着回答:“我真的不认识!”
陈嘉源朝着女生努了努嘴说:“你认识她吗?”
女生慌忙的朝着依凡斜过头去,木然的摇了摇头,声音微弱的说着:“我不认识她。”
陈嘉源目露凶光的审视着两人,在长久的静默中,忽然说了一句:“那你们两个就在屋里好好的想清楚,等我再进来时,还是同样的问题。谁说谎,我都能查清楚,如果是被我查出来,而不是你们主动坦白,我保证今天的后果你们承受不起。”
陈嘉源前脚刚走出屋,林依凡就马上走到女生面前蹲了下来,做了个‘嘘’的手势,悄悄拿出手机,打下一行字:按照我手机上打的文字回答问题,我保证你安全出去。
女生用力点点头,眼睛紧盯着依凡的手机,不敢分神。
依凡见她准备就绪,就一边打字一边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因为什么惹师叔这么不高兴?”
“我自己都没闹清楚,我不过就是在校门口传了句话而已。人家给了我200元,比发传单容易多了,我就接了这活。”女生照手机上的文字念到。
“人家给你200元就为了让你传句话?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假呢,怪不得师叔不信你,我就没听说过这种好事。”
“哎,是真的,你看,钱都在这里,我分文未动呢,200元,你看啊!”
“谁知道这钱是不是你自己的,根本没有说服力嘛。”
“学校门前有监控的啊,你们不信可以查嘛,我说的明明白白的,就是有人在校门口给了我200元,让我传句话!”
“传什么话,给谁传话?”依凡故意加快语速,制造逼问的假象。
“给我钱的人让我见到路过学校门口的人就说一遍,说两个小时就给我200元。那句话主要就是说‘新雨社’的陈嘉源师傅黑白通吃,收了这个的钱,又收那个的钱。”
“等会儿,把这个仔细的跟我说说,你确定人家让你说的名字是陈嘉源吗?黑白通吃,还收钱?你好好想清楚,人家原话不可能这么简单吧,这任谁听了也听不明白啊。你不要紧张,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把那句话给我重复一遍。”依凡启发道。
“嗯,好,让我想想啊,原话说的是,‘新雨社’的陈嘉源师傅……”
门被猛然推开,陈嘉源气急败坏的走进来,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女生,声音阴沉的说着:“依凡,你先出去!”
林依凡在门开的一刹那不露痕迹的将手机迅速的塞回了口袋,语调轻松的说:“师叔,您让我们再多聊一会儿,说不定我能帮您查清楚她是谁的人呢。”
“我让你出去!”陈嘉源爆发出一声怒吼。
林依凡见达到了目的,便装作慌乱的样子,迅速退出了那间屋子。
郑浩天等人快速的聚拢上前,何靖峰关切道:“怎么样?”
林依凡表情严肃的望着那扇门,示意他们先走远些。“我不确定这样做是不是一定能打消师叔的疑虑,不过这是我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此时他放我出来,应该是个好的信号,证明,他已经陷入了我为他构建的故事中去了。如果事情如我所料,那么他现在应该正在听那个女生复述当时传播的话,随后就会放她出来了。但如果他察觉到有什么问题,那么我随时会被再次叫进去。”
林海一皱了皱眉头,急切的说道:“什么?你到底编了个什么故事,听上去怎么没有什么把握的样子。”
“师叔刚才让我和那个女生单独相处,我料到他是希望偷听到我们串供的对话,所以,我就用手机打字的方式,让那个女生和我一起演出戏给他看。说是有人给了她200元,让她在学校门口散播一段话,我当然要装作不知道但又很想知道的样子,这样才能证明我与她并不相识。师叔在门口听到我一直在套那女生的话,生怕我知道了那段话的内容,一时慌了手脚就闯进来了。当时他顾不上多想,首先要做的就是赶我出来,因为他已经开始动摇了之前的猜测,觉得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女生,如果让我知道了那段话,反而会对他不利。不过我出来后,那个女生会不会露馅,我就真的不清楚了。一旦她被师叔抓到破绽,也就变相证明了我和她是有关系的,那么我肯定还会被叫过去。”
郑浩天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挂着些许不安之色,“现在得提前想一下,如果师叔抓住了破绽,我们要怎么办!”
“如果被看出破绽,我们就只好闯出去了。”何靖峰说着,严肃的目光扫视在每个人的脸上,“师傅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也只能向他坦白了。人是我派去的,你们只需要实话实说就行。至于依凡,你就一口咬定是我让你误导师叔的就可。我希望大家都能理智些,不要随意牵扯进来。”
“师兄,我不同意你的做法。就像师傅说的,这件事情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我们应该一起承担。相信我,我觉得我刚才表演的天衣无缝,我相信老天会站在正义的一方。我们不要去想不好的结果,只全心全意的等着那个女生出来,她就一定会出来。”林依凡语音刚落,陈嘉源的屋门就打开了,那个女生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经过依凡等人的时候,悄悄斜眼望着他们,眼角带着一丝笑意。
大家不觉都松了一口气,陈子昂笑着摇摇头说:“你们非要弄得这么惊心动魄吗?就算想拆了‘新雨社’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总需要些时日,而且也应该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进行吧。还有你依凡!你现在是最危险的,知道吗?师傅在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你的情况下,首先想到叫你去问话,这就足以说明,你带给他的威胁感很大。枪打出头鸟啊,你现在就是太显眼了。一旦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那么无论‘新雨社’遇到什么阻碍,他都会拿你开刀!”
林依凡听到了那句‘枪打出头鸟’不禁浑身一颤,曾经被自己牢牢记在脑子里的话,在接触到‘新龙社’找回真正的自我后,就再一次的抛在了脑后。她想起自己的一意孤行给徐姗姗和郑浩天带来的伤害,那种苦痛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拼命的指责着她的不管不顾和不知畏惧。她的眼眸黯然垂下,脸上只留下说不尽的愁苦和言不清的伤悲。
陈子昂见林依凡迅速的安静下来,表情从得意急转直下化作落寞,便自知失言,忙补救道:“好在有惊无险,过去的就不要想了。在‘新雨社’的后几日,还是谨慎些,至少保证毫发无伤的离开此地,再谋划其他吧。”
林海一见林依凡拼命掩饰着心中的情绪,朝着郑浩天努了努嘴,示意他关注一下。
郑浩天却笑着摇摇头,一派轻松的说着:“今天虽然有个小风波,不过总算安然度过了,看来‘新雨社’的日子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嘛,时间也很晚了,咱们都回去吧。”
何靖峰等人立马会意,知道郑浩天需要和林依凡单独交谈,便都装作毫无察觉的各自离去了。
上车之后,郑浩天没有帮她系安全带,而是专注的望着她许久,久到她扭过头,一脸不解的看向他,他才缓缓说道:“我给你看样东西。”他说着拿出手机,专注的翻找了一阵子,将一张照片放在了她眼前。
那是一张黄旧折皱的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文字:依凡有危险,保护她!
林依凡的眼睛久久的停留在那张图片上,那字体是如此的熟悉,但又如此的遥远。
她望向他,有些犹疑的问道:“这……难道是……徐姗姗写的吗?”
“不错,你居然还能认出来。”
“我听你说过她没有因为当时的事情怨恨我,她还很关心我,我以为你只是安慰我。”
“傻瓜,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只是当时不想让你知道我为你受伤的事情,所以不敢给你看这张字条。那日,你来我家,哭的梨花带雨,那样伤心,后来我就找出来这张字条,拍了下来,想给你看看。没有人怨你,你做的是正确的,我们怨恨的是那些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你不是他们,你善良、正义、真诚,你让这个世界更美、更好了。”他说着将她揽入怀中,小声的安慰道:“我知道,你听见那句‘枪打出头鸟’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又开始自责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或走在接近错误的路上。但是,我告诉你,你没有错,你很棒,很勇敢,你昨天出的主意无形中能帮到很多的人,师叔有一阵子要为此头疼,付出代价。如果没有人做那只出头鸟,谁来维护公平公正,谁来揭露丑陋暴行,谁来保护弱势群体。如果必须有人做那只出头鸟,那我陪着你做,至少猎人开枪的一刻,我还能帮你分散目标。”
林依凡忍不住又哭又笑的将他抱得更紧,啜泣着说:“我难过的就是,猎人的枪从来没有打在我身上,而是打在我最好的朋友身上,打在我爱的人身上。你还非要捣乱,分散什么目标。”
“傻瓜,真的打在你身上,我会心疼的。”郑浩天紧紧搂着她,忽然哼唱道:“就算全世界离开你,还有一个我来陪,怎么舍得让你受尽冷风吹……”
林依凡听他哼唱陈子昂那日播放的歌曲,瞬间破涕为笑道:“郑浩天!你真的很讨厌,人家就不能好好哭一场吗?”
“可以,可以,让我抱紧你,不让冷风吹到你。像这样笑一笑多好,为什么要一直哭呢?我不是故意气你的,只是觉得这首歌应该我唱给你听,别人怎么有这个资格,无论你经受什么磨难,身边都会有我陪着,所以,坚强点,没有什么好哭的,我们要笑着面对艰难困苦,直至走到柳暗花明。”
林依凡用手摸了摸他的脸,额头抵着他的下巴,轻轻的蹭着,一下子倒进了他的怀里,‘咯咯’的笑着,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裳,他便用手抚摸着她的头,轻轻的为她唱着歌。那样的夜晚,周遭的一切都静得出奇,她未察觉到车辆疾驶而过的声响,也未听闻一丝风呼啸而去,好像天地万物都照顾着她的心情,让她安静的哭,畅快的笑,与爱的人倾诉着彼此内心的柔软与坚硬,无法停止,直至胡言乱语,坠入梦中。
楼主 冰释女孩  发布于 2019-10-02 16:11:27 +0800 CST  
第一百六十章

芬姐从小会议室走出来时,脸上布满愁云,她努力调整心情,不想走进第二事业部的时候露出痕迹。可当她一走进屋,看到了林依凡忧心忡忡的脸,纵使再想掩饰,也还是难以做到。
林依凡见芬姐坐下,忙压低声音回头道:“芬姐,没事吧?”
“没事!”芬姐挤出一丝笑容。
“调查组怎么跟您谈了这么久,还让我把今年您经手的合同都抱了上去。他们不是应该围绕走的业务员进行调查吗?”依凡急切道。
“这个事情,我心里有数,你不用管,牵扯进来会很麻烦。如果调查组找你谈话,你就说你是轮岗人员,对这些都不清楚就行了。”
林依凡凝视着芬姐的脸,小心翼翼的问道:“您遇到麻烦了,是吗?”
“依凡,再过两周你就要离开事业部了,这边无论有什么变动,都和你无关。放心吧,清者自清,没有什么麻烦能一直缠着我,不过都是暂时的。”
芬姐不愿多谈,依凡也不再多言,回身忙碌了一阵子,渐渐出了神,直至小王师傅表情严肃的站在她面前轻轻敲了敲桌子,她才茫然抬头,缓缓起身,疑惑道:“小王师傅,怎么了?”
小王师傅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摆了摆手说:“哎,调查组让你上去一趟。”
林依凡轻轻的点了点头,朝着后方芬姐的工位看去,她正淡定的微笑着,好似在说,没事,去吧。
走至小会议室门前,她轻轻的敲了两下门,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说着:“进来!”
她推门而入,看见桌子对面坐着四个人,只有一个是她认识的——刘敬安。她不知如何称呼他人,只好先朝着其他三人微笑点头,随后喊了一声:“刘经理!”
刘敬安朝着她热情的招了招手,分别指着三人说道:“这是集团调查组的肖总、严总、高总。”
林依凡一一打过招呼后,在刘敬安的示意之下坐在了他们对面的一张座椅上。
严总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瞥了依凡两眼后,声音低沉的问道:“你轮岗多久了?”
“3个半月!”
“哦,一直跟着王玉芬是吧?”
“是的。”
“她平日里工作态度如何啊?”
“非常认真、负责。”
“规矩吗?”
林依凡有些茫然的看向刘敬安,又立马收住了眼神,快速的说道:“我不明白这个规矩是指什么?如果说是工作流程等方面,当然,芬姐一直都做的非常标准,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严总立即摆了摆手,“不是指这个。我是想问你,她做人做事有没有吃里扒外、表里不一、损人利己的方面。这只是私下谈话,你说的任何内容都不会有其他人知晓。所以,不必紧张,只需要实事求是就好。”
“从来没有!如果您的规矩指的是这个意思,那么我可以非常肯定,她一直都行的正,坐得直,无论工作还是做人。”依凡坐得越发挺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
刘敬安摆摆手笑了笑,探着脑袋朝着严总看过去:“我就说吧,这些轮岗员工都还是孩子,净说些傻话,她们天天坐在电脑前完成上面交给的工作,哪有时间观察他人的一言一行,就算看到一些,也只是表面,谁能保证人人都表里如一呢。您听听也就算了。”
严总冷峻的脸似乎响应着刘敬安的说辞,挂上了一丝了然的微笑。他重新看向林依凡时,说道:“好了,我们就这些问题,谢谢你的配合。”
对话中断的如此突然,使得林依凡有些措手不及,她唯一能帮芬姐分辩的机会,就要毁在刘敬安的混淆视听上吗?她内心剧烈的挣扎着,本来已准备听从命令起身离去,却忽然僵在原地寸步难移。
“林依凡!你可以回去了!”刘敬安再次加重语气道。
林依凡深吸一口气,稳稳的坐在座椅上,凝视面对四人,淡然道:“抱歉,我还有话要说。”她听见自己这样说着,心里抱着死就死吧的念头,没有什么比情义更重要,越是有人要将脏水泼向她在乎的人,她越是要坚定的抗争到底。
严总有些意外的看向刘敬安,见他似乎要发火的样子,只好先行缓和气氛,“没关系,有话没说完,就继续说。”
“我知道调查组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所以我心中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调查的方向不是那些离去的人,而是留下来的这些决心与公司同舟共济的人?我是轮岗员工,在事业部的时间不算久,但是这3个半月我与芬姐接触最多,严总刚才所说的吃里扒外、表里不一、损人利己都不可能是她会做出的事情。纵使刘经理和芬姐同在一个公司认识20年,也不一定能对她有多么深入的了解。”
刘敬安冷哼了一声说:“我和她也是同部门过的,只不过那时候你还在学校读书呢,我对她的了解怎么会不如你?”
“这段历史我听人提起过,似乎是芬姐与刘经理有过什么过节,我也记不清了,不过这可能恰恰证明了你们不是同道中人,又何谈了解呢?”林依凡察觉到刘敬安表情中的愤怒,心里虽然慌张,但仍旧维持着面不改色,坚定的望向对面四人。
严总随手拿起一个份文件,轻轻一推,就滑到了林依凡的面前,“看一下这个。”
那是一份合同,签订日期正是今年的3月份,她认真的读着,直到看到一行不可思议的文字出现,不禁瞪大了双眼,上面写着:津云贸易公司作为澳林公司的合作方拥有同等的权益。
她反复读着那句话,摇着头望向严总:“怎么会有这样一份合同?”
严总笑着回道:“是啊,我也想知道,怎么会有这样一份合同。这就是你抱来的合同中的其中一份。没有所谓的空穴来风,我们都是有了确凿证据才请人来问话的。津云贸易公司你应该也听说了吧,现在你们事业部应该都已经传开了,这就是你们曾经的王总带着大半个事业部的人投奔的地方。集团很重视你们公司这次的事件,特意委派了专人进行调查,现在查到的结果就是,澳林公司里现在还有津云贸易公司的内应。你们公司已经都这样了,年底的质询和绩效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自然要找出问题所在,一举击破,才能对你们自己和集团有个交代。”
林依凡一边听着严总的款款而谈,一边反复的翻看着那份合同,忽然她将合同一翻,立马释然的放松了神经,她面露兴奋之色,拿起那份合同,直视严总说道:“这份合同有问题。芬姐一直有个习惯,她的每一份合同翻过来的右下角都会用铅笔标号,方便归档时调整顺序。我来了事业部后,一直都是按照她的标号进行归档的。而这份合同这个位置非常干净,不仅没有标号,连涂蹭的痕迹都没有过。这一定不是原先的那份合同。”
严总表情僵住了一秒,立马从肖总手中接过其他合同,翻转过来确有标号。
刘敬安忽然‘哼’了一声说:“这能证明什么?我看是王玉芬早就知道这份合同有问题,所以特意没有标号,好在事情败露的时候有个说辞。”
林依凡拼命摇头,目光恳切的望向集团三位领导说:“事实摆在面前,这份合同就是被更换过的。”
刘敬安见三位领导面露难色,忙补充道:“林依凡,王玉芬不就是答应你事业部永远会给你留个位置吗?她器重你我们谁不清楚,这个时候投桃报李,他日必将前程似锦啊。”
林依凡冷笑一声,轻声说道:“请问各位有纸和笔可以借我一用吗?”
三位领导对视后,肖总拿了纸笔轻轻的推向林依凡,她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写完了就站起身来,双手递给了严总。
严总拿到手中看了看,就递给其他两位,最后传到刘敬安手中。
刘敬安看到纸的最上面写着:保证书。下面内容则是:林依凡轮岗结束后即刻离开事业部,永远不会再成为事业部一员。最后落款签着她的名字和日期。
林依凡见四人都已读过,便淡然的说着:“现在刘经理可以放心了,我不会因为芬姐许下过什么,就违背良心去说假话。这份合同有问题是事实,我只是实话实说,现在我要说的说完了,就不打扰各位了。”
林依凡说完起身,朝着四位领导点头微笑,轻轻拉开门,又轻轻的关上。她不知道自己走出那间屋子后,屋里的四人会是怎样的心情,更无法想象他们接下来的举动是相信她说的事实,还是继续他们的猜测。林依凡深深感受到自己人微言轻,力量微薄,想在这样的时候扭转局势毫无胜算可言,她只能安慰自己,尽力就好,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林依凡走回第二事业部的时候,芬姐见她的第一反应先是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语气责备的说道:“你一定没照我说的做,不然也不会去了那么久。依凡!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得理智些,不能一个陷进去,另一个再搭进来。”
“芬姐,你看到那份合同了不是吗?后面根本没有你的标号,你为什么不和他们说?”
“所以,你去说了?哎,让我说你什么好,现在别人都巴不得躲着这个事情,你还非要扑上去不可。”
“可这是事实啊,我为什么不说。难道要看着你被人这样栽赃陷害吗?”依凡激动道。
“你过来,我跟你细说。”芬姐示意林依凡跟她走出来,四处警惕的扫视后,拉她直接下到了三楼的休息室,紧紧关上了门,她才开口道:“这份合同是早就被换了的,只是我当时没有留意。应该就是那次,王总让肖曼妮找我要第一季度的合同,说要核对一下。当时正是业务最忙的时候,我也顾不上多想,给他们送去后,当天下午就又给我拿了回来。我看都没看就放进柜子锁了起来。前一段时间我从市场拓展部回来,就想着先把前三季度的合同归档,才发现这份被调换的合同。我当时心里就清楚了,这是他们给我设的一个局。王总和大批业务员带着公司的资源走了,集团必定会介入调查,调查组总得查出点问题,处理个人才能交差。刘敬安最擅长协助调查组完成这类任务,以前公司前前后后走了4、5个人都是拜他所赐,我又怎么能例外呢。他在我进入会议室之前就警告了我,如果我什么都不说,只说自己也不清楚怎么会这样,他可以让这个事情从轻处理,至少我还可以留在公司。但如果我执意要自证清白,他反而可以用些手段,让我离开公司。依凡,我这个年龄,出去再找这样的工作已是不可能了。所以,我没的选择,即使心里有千百个不愿因,我也不得不低头,至少这样我还能留下来。”
林依凡未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表情痛苦的摇了摇头道:“是非对错难道就任由他一人说了算吗?我不信!我已经和调查组说了实情,他们不可能视而不见。他们不会随随便便找个人交差,一定不会,绝不会。”
芬姐望着情绪激动的林依凡,知道她此时心里既充满了期盼,又充满了恐惧,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一晃就要过年了,年前是最忙的时候,不止我们忙,集团也忙,调查组不会消耗太多时间在这个事情上。他们如果找到了一个可能,就绝不会放过,所以,我的事情已成定局了。但是你不要因此失去信心,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我不会永远背负着这个吃里扒外的污名,真正了解我的人也不会相信我做了这样的事情。至于其他人的眼光,我不在意,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我以我在公司工作多年的经验跟你打包票,过年之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公司不会让不好的气氛蔓延到年会那天,所以,我们都多忍耐一下,等着光明到来,好吗?”
林依凡纠结又无奈的点了点头,“我和您一起等着真相大白的一天。”
当她们回到办公区,张振心忽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道:“芬姐,调查组那边刚派人传话说,让您这几日先回家,等调查结果出来,再……”
芬姐见他说不下去,也清楚后面的话什么意思,淡然道:“我知道了,谢谢!”说着,她便将手机放进了包里,又关上了电脑,望着林依凡默默点了点头。
楼道里响起急切的脚步声,陈明忽然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朝着依凡说:“依凡,调查组让你把轮岗期间经手的合同拿上去,现在就要,快!”
林依凡有日子没有见过陈明了,她想不出来调查组怎么会找到陈明来通知她,更想不出来要她经手的合同做什么。她无比淡定的点了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芬姐声音颤抖的叫了她一声,她便回过头,报以安慰的微笑道:“没事,过年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芬姐放下包,重新坐回到座椅上,轻轻的说着:“你去吧,我等你回来,确定没事,我再走。”
林依凡一边朝存放档案的房间走去,一边笑着回道:“他们要看就看吧,这些档案我自己几天都读不完,希望他们读的愉快。”
不一会儿的功夫,林依凡就抱着一大摞档案走了出来,摇摇晃晃的,手不停的颤抖着,视线也被遮挡住,只能歪着头小心的前行着。
“哎呀,来来,我帮你拿一部分。”芬姐说着就要接过,林依凡却转身躲了过去,“没事,我自己抱上去,不给他们编故事的空间!”
芬姐不禁被她逗乐,帮她按了电梯,说了句:“别冲动,淡定点。”
楼主 冰释女孩  发布于 2019-10-03 19:03:00 +0800 CST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到了八楼,林依凡走出电梯,就遇见了刚刚散会的郑浩天,他先是一愣,本能接过了她手中的档案,疑惑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经手的合同,你怎么会在这儿?”依凡并不清楚浩天上午的工作安排,在此偶遇,颇感意外。
“我刚开完会,正等电梯,居然就等到了你。谁让你抱着这么多合同上来?”
“集团调查组。”
“调查组?”郑浩天百思不得其解,摇了摇头说:“我不明白,调查组找你一个轮岗人员要你经手的合同做什么?他们不是应该调查出走业务和王总的事情吗?”
林依凡激动拍了拍他的胳膊说:“对啊,你看,这才是正常人的逻辑吧。他们要查芬姐,我不过就是实事求是的帮她分辨了几句,他们就让我拿这些上来了。查呗,能查出问题,算他们厉害!”
郑浩天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我就说嘛,人家怎么会和你这个轮岗小兵过不去呢,原来你刚才怼过人家是不是?”
“没有,我是有理有据的跟他们证实芬姐是没有问题的。”
“好啦,我又不是没见过你慷慨激昂的和师叔争辩时是个什么样子,想想也知道,你把屋里的人激怒了。”
“没有,都是刘敬安一直从旁挑唆,我看人家集团那三个领导都好好的。你不信算了,给我,我要进去了。”林依凡一脸不高兴的要从郑浩天手中拿回档案,却被他灵活的躲开了。
“好了,我跟你走一趟吧。”郑浩天说着,不顾林依凡的拉拽,径直走向了小会议室,轻轻的敲了两下门,听见声音后,回身示意她不要说话,随后便打开门走了进去。
刘敬安的脸上先是露出一丝谄媚之色,随后在看到林依凡的一刹那又有所收敛,起身笑了笑说:“郑总来了,各位领导这是远达公司的郑浩天郑总。”他积极介绍道。
肖总立马激动的站起身说:“郑总啊,久仰大名,这是咱们第一次见面,远达公司一直都是我们理想的合作对象,您有空也来我们集团这边坐坐啊。”
严总和高总也都和郑浩天客套了几句,当他们说请坐的时候,郑浩天拉起了林依凡的手,见她目光闪躲、不知所措,却还是硬拉她坐了下来。
郑浩天落座后,望着三位领导笑了笑说:“不知道各位是否介意我在场。”
三人都忙摆了摆手,表示不介意,眼神却在郑浩天与林依凡之间游走不定。
三位集团领导随手拿着合同心不在焉的翻看着,郑浩天则旁若无人的转过头,轻声对依凡说:“你那边手头还有工作吧,你先去忙,各位领导看过后,我给你抱下去。”
林依凡立马领会到郑浩天的用意,配合的露出一丝甜笑,说:“好啊,那辛苦你喽。”说着又朝他眨了下眼睛,起身同四位领导打了招呼就走了出去。
芬姐见依凡这么快回来又惊又喜,“你这么快下来我就放心了,让他们看那些合同倒无妨,我最怕是把你留下来继续谈话。”
“芬姐,你真的要回去吗?我觉得有些人可能就是故弄玄虚,他决定不了什么的。”
芬姐笑着摇摇头,凑近她的耳朵说着:“刘敬安上面有人,他决定不了的,有人能决定。所以,你记住,小人是万万惹不得的。我当年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今时今日才走到了这一步。你不要走我的老路啊。”
林依凡低头苦笑着,压低声音说道:“您如果知道今天会是这样的局面,当初就真的会做不同的选择吗?……芬姐!你我都清楚,有些不是冲动,也不是情绪,就是非做不可的本能。你我都有类似的本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别说小人惹不得我们惹了,就算真的因此被陷害被打压,也还是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不是吗?我真心佩服您当年所做的一切,我就是要走您的老路,没得商量,也没得犹豫。”
芬姐表情复杂的望着林依凡许久,摇摇头说:“罢了,这南墙已然是撞了,就撞到底吧。我到了这个年纪,本来已经没有精气神再去和这些人奋力一搏了,倒是你,给了我莫名的勇气。我现在就上去自证清白去,不能让那个小人背后嘲笑我越老越怂。”
林依凡忍不住笑出声:“您一直都是越战越勇,他瞎了眼才会以为您越老越怂。”
芬姐还未走出屋门,周雪就恰巧迎面走了过来,“芬姐,郑总让我通知您如常工作,刚才调查组的决定已经收回了。”
“决定收回了?周小姐您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吗?”芬姐惊讶道。
周雪笑了笑说:“郑总愿意为您担保,所以调查组收回了决定。”
周雪离去后,芬姐沉默了许久才醒过闷儿来,望着依凡不无担忧的说道:“他为我担保……依凡,你不该让他这么做。远达公司的调查组很快也会介入这件事情的调查,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个小插曲,说不定会大做文章啊。”
林依凡缓缓摇了摇头说:“我没有让他这么做,他有自己的判断,我相信这是他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如果有一天他因此遭受磨难,我也会陪着他一起度过的。芬姐,不管是为了我们自己,还是为了公司,在小人没有倒下之前,我们都应该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所以,不要去想这么多了,我们把今天的工作先完成好,其他的交给命运吧。”
郑浩天走回第二事业部的时候,手里抱着林依凡的一大摞档案,慢慢的放在她的桌上后,手在她的挡板上轻轻一拍,林依凡便默契的起身跟着他走到了原先王总的那间办公室里。
“现在心情好些没?”郑浩天拉着她坐在沙发上,轻轻的问着。
“谢谢你帮芬姐担保。”
郑浩天从口袋翻找了一下掏出一张纸来,递到依凡手上,嘴角牵出一丝微笑,说道:“是你给我的启发。”
林依凡展开一看是自己写的保证书瞬间涨红了脸,“你……怎么会拿着这个?”
郑浩天一脸坏笑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我们在楼上聊了一段时间后,严总忽然问起你和我的关系,我说是我女朋友,他就说郑总你的眼光真好啊,这位小姐为了帮自己的临时领导澄清,还特意写了一份保证书,然后他就拿给我看。我当时确实没忍住,笑了一下,忽然觉得我有个小学思维的女朋友也真的挺不错。”
“郑浩天,你怎么这么讨厌。我也是被刘敬安激怒了,不得已才这样做的好吗?他非说我替芬姐辩解,是因为芬姐答应会在事业部给我留一个位置。”依凡羞愤难当,一本正经的加重语气道。
“那你就写了这么可爱的保证书。想想你从小到大应该都没写过保证书吧?”浩天说着又笑了起来。
“你再拿这个开玩笑我就真的不理你了。讨厌死了!”
“好了,不说了。怎么还真生气了,把脸扭过来,让我看看你气急败坏的样子。”他用手扳着她的下巴轻轻扭转过来,使她面对自己,满脸柔情的说着:“你可真是精力无限,天天晚上去‘新雨社’提心吊胆都不够,白天还要和刘敬安斗智斗勇。你真以为自己有三头六臂吗?”
“难道我要被实话憋死吗?还是我要看着好人被冤枉?进屋说一句我不清楚、我不知道,确实很简单,可是走出来后良心会不安,心情会不好。我只是做了我本心想做的事情,至于会有什么后果,我来不及思考。不过……如果因此连累到你,我……”她想到芬姐的话,对浩天的处境担忧起来。
“好了,我有把握的事情才去做,不像你横冲直闯,不管不顾。所以,我用不着你担心。”
“远达的调查组是不是也要来了,这几天顾欣媛都很安静的样子,你不去关心一下吗?”依凡提起顾欣媛仍是不免小心翼翼。
“有建宏在呢,我去做什么。现在是特殊时期,事业部兵荒马乱的,远达的调查组来了我更是分身乏术。你再遇到任何事情,都要谨慎处理,不要任性而为,知道吗?”
“知道了。还有……杨总监他……还是放不下顾欣媛吗?”
“这是他的私事,我不会过问。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可能永远都没办法放下,陈瑜那边,你最好婉转的提醒一下。”
“你不觉得杨总监这样有点不好吗?”依凡犹豫道。
“他怎么样?”浩天一脸茫然。
“他一方面对顾欣媛放不下,一方面又总是给陈瑜留下幻想。”
“给陈瑜留下幻想?我没有见过类似的情形,所以你从何得到的结论?”浩天诧异道。
“他这几日都有送陈瑜上班,本来第一次是偶然碰到了,但是接下来的几天他就都在同一地方等她。他们还私下约饭,看过电影,看过话剧。如果他是认真的那我没什么话好说,不过一旦被我发现他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那这个事情是一定要有个说法的。我觉得现在不是应该我提醒陈瑜什么,倒是你,应该提醒杨总监,不要玩火自焚。”依凡鼓足勇气说道。面对杨建宏的尴尬身份,她也苦恼了许久,不知如何同浩天沟通此事,现在和盘托出,心里瞬间轻松了许多。
郑浩天望着林依凡严肃的表情,认真的点点头说:“我确实不了解这个情况,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会提醒他。……歇歇你的心吧,整天操不完的心,累不累。人家成年男女,还不能对自己的感情负责,还需要你出面主持公道吗?”
“你不知道,陈瑜以前感情受过伤害,我是绝不会让她再遭受一次打击的。你看好你的朋友,我照顾好我的朋友,我不觉得这有什么累的,你要没有别的事情,我要出去忙了。”
“去吧,表情不要这么严肃,多笑笑,好看!”郑浩天说着,先露出一个明朗微笑。林依凡便回以灿然一笑,轻轻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调查组在一天的时间内,将第二事业部所剩无几的人员都训问了个遍。刘敬安全程陪说、陪笑、陪聊,热情周到,体贴入微,任谁能轻易识破那张满脸堆笑面具下的真实丑陋。调查组三位领导来津的衣食住行都要靠他安排,自然他说的话便多了几分力度,于是,当他不着痕迹的提起公司一段风流韵事的时候,三位领导还真的听了进去。
“刘经理,怎么不说了,这故事的男女主角到底是谁?”
“哎,肖总,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没有什么确凿证据,都是那些员工闲暇里随口传的。”刘敬安笑着摆了摆手。
“我们这一天好不容易查出的一点问题,还被那个远达公司的郑总直接推翻了,再想推进下去,也是难啊。你这在澳林也20多年的时间了,又是在行政部这么个消息灵通的部门,这样的好故事肯定少不了。别卖关子了,我们任务完成就打道回府了,谁还会给你传出去不成。快点说,这男的是谁?女的又是谁?”肖总被他吊足胃口,不肯罢休道。
“肖总,您看您,这不是喝起酒来就不讲理了吗?讲之前我就言明了,真人真事,但是是谁,我真的不能说。”刘敬安欲擒故纵道。
肖总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刘敬安说:“严总,您看看,这得您逼他说才行。”
严总抬手举杯,颇有气势的说道:“这杯我敬刘经理,喝了这杯酒便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啦。”
刘敬安假意出手阻挡,嘴里说着:“哎哎哎,这真是难为我了,好吧,严总这酒都喝了,咱们哪说哪了,就当做是听个笑话吧。”
肖总赞同的一拍桌子,脸上的醉意又深了几分,摇晃着身子说道:“这就对了,谁公司里没有点秘闻啊,这都不算什么,还有人说你刘经理在集团这边有人呢。你看,树大招风了不是?这都是传闻,随口说说的,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刘敬安点头笑了笑:“肖总说的是,都是玩笑话,那我就随口说说,博大家一乐啦。我这说的男主角已经不在公司了,去了津云贸易公司。我这说的女主角却还在,是综合部室的陈莉。”
严总目光一沉,冷冷的说道:“去了津云贸易公司的人多了,不会是王运生吧?”
“别人的新闻哪能叫新闻啊。”刘敬安谄媚的笑着,随手帮严总将酒杯倒满。
“那这事情可就复杂了,找了半天内应,人却不在事业部!综合部那边有没有突破口?”严总说着,冰冷的眼神扫过刘敬安的侧脸。
“上午有个一表人才的年轻人来过,就是综合部的,叫陈明,严总可还有印象?”刘敬安笑着提醒道。
“哦,有印象,刘经理特意着重介绍了,说他在综合部负责安全事项,今天被你临时借过来同司机一起去火车站接我们。”
“没错,就是他。要说突破口我不敢保证,不过这孩子实诚,跟着我干过一段时间,算是有那么点交情吧。我要是让他说实话,他是绝不敢有半句虚言的。”刘敬安信心十足道。
“看来,我们能不能回集团交差,还得看刘经理肯不肯出力了。”
“严总您话我可不敢当。公司里识时务的年轻人还是占多数的,像林依凡那种不通情理的才是少数。”
肖总笑了笑接话道:“可是人家郑总偏偏就喜欢啊。”
刘敬安摆了摆手,一脸不屑的说着:“郑总这种青年才俊哪个不是红颜知己遍地!今天他不过就是想在林依凡面前露露脸而已,并不代表这个女人在他心里有个什么位置。不往远了说,就说这远达公司的顾总吧,他们之间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信,您等远大的调查组来了,看他怎么英雄救美吧。”
肖总拿起杯子,不无赞叹说着:“刘经理做事爽快,看事透彻,下周一您就安排陈明过来聊一聊吧。这件事情总归是早点有个结论才好。”
刘敬安微笑着举杯,朝着三位点了点头说:“祝三位领导周末愉快,这调查的事情就尽管交给我来烦心,你们这两日便好好放松放松吧。”
楼主 冰释女孩  发布于 2019-10-04 12:10:03 +0800 CST  
第一百六十二章
车子在宽敞的马路上缓速驶向‘新雨社’的方向,郑浩天目不斜视的说着:“今天是咱们交流的最后一天了,你尽量不要出现在师叔面前,这样他就没有机会找你麻烦,知道吗?”
林依然轻轻的点着头说:“早上到现在你已经嘱咐我很多次了,放心吧,这是最后一哆嗦了,我会加倍小心的。反正今天他在一楼我就去二楼,他在屋里我就去走廊,他到走廊我就去操场,总之,有他的地方,我都退避三舍,这总行了吧。”
郑浩天无奈的摇摇头说:“你每次保证的时候都好好的,真正做的时候就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导致你发生偏差。现在回想一下我以前是怎么警告你不要靠近‘新雨社’的,你却被阿俊骗去了。前车之鉴,要牢记啊。”
“是是是,知道了,郑总!今天周六啊,你能不能不要张口闭口的教导我啦。”
“林大小姐,你要是能学会让我省心,我也懒得说这么多话。到了!”郑浩天将车停稳后,解开两人的安全带,凝视着依凡说:“一会儿让靖峰和师叔说说,最后一天咱们早点回‘新龙社’。他一直很器重靖峰,又知道师父昨天出差回来了,应该会答应的。”
“那太好了,这个地方阴气森森的,师叔那根铁链又一直横在桌上,看得人胆战心惊的。陈子昂说,师叔有个习惯,他要是想惩治谁,那根铁链就会一直放在桌上,直到惩治完了才会让人收起来。哎,现在想想他最初放在桌上的时候就是上周六,中间为了你拿下来一次,也没用上,说不定就憋着劲要等今天呢。”依凡不无担忧道。
“你知道就好!……不过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咱们一定能平安离开的,放心吧!”
林依凡忍不住笑了一下,明知故问道:“有什么特别的啊?”
“今天是周末啊,又是交流的最后一天,所以特别!”浩天故意逗她道。
林依凡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就走进了‘新雨社’。
何靖峰、林海一、陈子昂见他们到来立马迎上前。林海一看见林依凡气鼓鼓的样子就忍不住笑着说:“你这表情和师叔像双胞胎似的,今天可是咱们的解放日,你应该高兴才对。要愁也是师叔愁啊,一周的时间没有整到咱们,自己还损失惨重,又找不到人发泄,他现在才是真正的一筹莫展呢。不过刚才靖峰进去找过他,说师傅昨日回来了,还问起我们在这边的情况,师叔就立马说让我们中午就回去。林依凡,今天就半天的时间,熬一熬就过去了,怎么样,高兴吧?”
“真的?”林依凡说着眼前一亮,长舒了一口气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在这边提心吊胆的,总有不好的预感,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郑浩天走到她身后帮她将围巾裹好,摸了摸她的头说:“现在高兴了吧!傻瓜,我刚才故意逗你的。”
林依凡狠狠瞪了他一眼,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听见不远处师叔的声音说道:“依凡,你随我去一趟‘新风社’和‘新云社’。”
何靖峰等人听闻此言都瞬间愣在了原地,神经紧绷,面色沉重。
“师叔,我陪您去吧!”郑浩天很快反应过来,抢先说道。
“不用,依凡比你们都心细些,而且能说会道,懂得随机应变,既然你们来此交流数日也是为了证明我们两社并无嫌隙、情谊深厚,那么今日已是交流的最后一天,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带一人去另外两社拜访一下。”陈嘉源含笑道。
“我们一同随师叔去两社拜访吧,这样才能证明我们四人都是心甘情愿来‘新雨社’交流的,不是吗?”林海一满脸堆笑的挡在陈嘉源的面前,语调轻松的说着。
“不必了!车子坐不下。除了我和依凡,我还会带两名‘新雨社’成员去,子昂,你去我屋里把两个礼盒拿出来。”陈嘉源说着,朝还要开口的何靖峰等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无需多言,见陈子昂捧着礼物盒走出来,就用手指了一下依凡说:“依凡,你拿好了,这是我给两社备的礼物。”
林依凡从陈子昂手中轻轻接过两个盒子,小心的抱在臂弯之中,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最后半天时间里,这两盒礼物可能正是决定她能否平安离开‘新雨社’的关键。
“师叔!也让我们见识见识您送的是什么宝贝啊。看着这也不是很重的样子,难道是茶具?”林海一说着伸手摸了摸依凡手中的盒子,一脸的好奇。
陈嘉源嘴角牵出一丝微笑,悠然的点了点头说:“既然好奇,就打开看看吧。”
两个礼物盒中都是一只美轮美奂的琉璃碗,晶莹剔透,流光溢彩0,看得众人赞不绝口。何靖峰轻轻的将碗捧在手中,仔细查看是否有瑕疵,确认两只都完美无瑕,便笑着称赞了几句。
郑浩天在大家观赏并检查过后,帮依凡将琉璃碗重新放置在盒中,压低声音嘱咐了一句:“路上抱紧。”说完便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朝着她鼓励的笑了笑。林依凡便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师傅,我随您一同去吧!正好袁凯开车稳,他来开车,我帮您拿着礼物盒。毕竟女生力量小,万一路况不好,她没拿住……”陈子昂听陈嘉源说要带两名‘新雨社’成员一起去,自知有机会同行,便主动争取道。
陈嘉源朝着他点了点头说道:“好,你就一起去吧,不过礼物盒还是她拿着吧。我跟依凡这段时间接触的也不少,知道她是很有责任感和使命感的人,她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好啦,靖峰他们中午就要回‘新龙社’了,我们也不要耽误时间了,现在就出发吧。”
林依凡眼见三人都已上车,回头看了看师兄和郑浩天,轻声说:“没事,我会紧紧抱牢的。”见他们不无担心的点着头,便安慰的笑着,扭头上了车。
车子还未开动,陈嘉源忽然开口说:“依凡,鞋带开了,来!我帮你拿着,你快系好,不要一会儿走着走着摔倒了。”
林依凡犹豫的将手中的礼物盒交到陈嘉源的手上,低头系好了鞋带后,马上小心翼翼的接回礼物盒。车子启动后,她的心慌乱的跳动着 ,此时陈子昂就坐在她的前方,却使她更加的紧张。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她也希望他是不在场的,至少不会暴露他的立场。
一路上悬着的心,终于在看到‘新风社’的一刹那落了下来,她将一个礼物盒放在车座上,捧着另外一个万分小心的下了车。
一进院内沈莹雪就从远处迎了上来:“师叔!您来了!”
陈嘉源很是赏识的望着她说:“莹雪啊,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我今天带着依凡和两个社员过来拜访翰文。你师傅在吗?”
“在呢,师傅就好像知道您要来似的,刚刚沏好了茶正盼着您呢。”沈莹雪一边笑脸盈盈的说着,一边不露痕迹的瞥了林依凡一眼,随口说道:“怎么‘新龙社’的成员今天倒陪着师叔一起来了?这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故事!?”
陈嘉源笑了笑斜眼看向林依凡厉声说:“还不向师姐问好!”
“师姐好!”林依凡说着低垂着眼眸,尽量不去和沈莹雪有眼神交流。
“师叔,这林依凡在您手上调教就是不一样,上次她来我们‘新风社’的时候可很是嚣张呢,硬是要给我下战帖,跟我比试。师叔,您评评理,四社建社至今有过这样的规矩吗?她一个入社不到一年的新人,有什么资格挑战我啊,您说是不是?”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你也知道你智轩师叔性子是最谦和的,平日里对这些社员都疏于管教,所以才惯得一身毛病。这次依凡主动要来‘新雨社’交流一下,我自然要把她当做‘新雨社’的社员严格对待。依凡,刚才莹雪说的事情,当真如此吗?”
林依凡倍感压力,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当时并非出自本心要挑战师姐,而是事出有因。师叔知道陈梓萱绑走白馨雨的事情,正是她以白馨雨胁迫我挑战沈师姐的。”
沈莹雪冷笑一声,说:“这事情过去了,我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不过师叔,依凡来您这边交流,您又将她视作社员同等对待,怎么也算是半个师傅吧,怎么还师叔师叔的叫着,显得如此不亲厚。”
陈泽城远远的走过来,见几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微妙,忙加快了脚步迎上前去,“师叔来了!快请进吧。”
陈嘉源走上前轻轻的拍了拍陈泽城的肩膀说:“有些日子没见你了,怎么也不去‘新雨社’坐坐啊?”
陈泽城淡淡笑着说:“前几日听靖峰说他们去您那边交流几日,我还真有些动心,毕竟刚入社的时候,我们都一起跟随师叔学过功夫。只是最近空闲的时间太少了……”
“哦?不过我听说,你倒是长去‘新龙社’啊!”陈嘉源眼神中透着笑容掩饰不去的锐利,直直逼视着陈泽城。
“我和靖峰工作单位离的较近,有时候下班后就顺道同他去“新龙社”坐一坐。”
“哦,这样子啊,我还真的差点听信几个孩子的胡言乱语呢!”陈嘉源说着眼中射出一道寒光。
沈莹雪见师叔表情严肃,师兄面色凝重,便故作轻松语气试探道:“师叔听到了什么?”
陈嘉源摆摆手笑着说:“都是胡言乱语罢了,他们说泽城和依凡两个关系不一般,说是哪次爬山的时候谁表白了谁。这些胡话我也就随便听听,没有记牢。这几日看到浩天和依凡两人好好的,我就知道,这一定是有人胡编乱造的,不足为信啊。”
沈莹雪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语带讥讽的说道:“这些人不过乱嚼舌根,师兄是绝对不会有这个心的。倒是林依凡挺有意思的,身后站着的不就是上次集会的绯闻男主角吗?怕这流言都是她自己招来的吧,谁让她自己不知检点!”
“莹雪!”陈泽城厉声阻止道,眼神不无担忧的划过林依凡的脸,却见她无比的淡定,好似全然无感,仍低垂着眼眸。
“怎么?我还不能说她了?你是她的什么人,有什么立场管她的事?”沈莹雪醋意大发,怒目圆睁,因愤怒迅速涨红了脸。
陈泽城知道如此下去,事情的走向会不受控制,便和缓了语气说:“人家是客人,怎么好这么出语伤人。况且师叔贵人事忙,你这样拦在此处,不是浪费师叔的宝贵时间吗?”
陈嘉源闻言淡淡笑道:“泽城处事还是一如既往的稳重得体啊!以前我就很想将你和靖峰留在身边,可惜,你们当时都心意已决了。……好了,咱们进去吧。”
林依凡紧随陈嘉源走进了林翰文的屋子,同他人一起向林师叔问好后,才敢悄悄的抬头小心打量那间古香古色的屋子。淡淡的茶香混合着几分草药的气息,令她的心瞬间平静了许多。
林翰文笑着同陈嘉源客套了几句,便吩咐社员倒茶。林依凡与陈子昂、袁凯并列于陈嘉源的座椅后,脑中不停的回想着刚刚几人的对话。虽然她成功的做到了置身事外,但是那些言语中透露出的讯息却让她迅速意识到,师叔对她的关注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他似乎正在利用各种讯息,找寻着能将她一击即中的机会。
“依凡!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将礼物交给泽城!”陈嘉源的声音低沉而威严,林依凡听到的一刻不禁有些心慌。
她迎着陈泽城走了过去,双手捧起礼物盒的一刹那,听到里面晃动着一个微小但清脆的声响,她的身体一瞬间僵硬住,轻轻的皱起眉头,手不自觉的颤抖着,心慌乱得一塌糊涂。
陈泽城正要接过她手中的礼物盒,却见她愣在原地,手似乎不自觉的向后缩了缩,那一声不易察觉的微弱声响也同样被他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他伸手接过盒子,望着她犹豫又慌张的双眼,安慰的笑了笑。
林依凡双眼未曾离开过那个礼物盒,缓缓的退回到原先的位置,心里七上八下的打着鼓,全身的细胞都在拼命的挣扎着。她终于明白了,无论她如何的小心防护,总会有防不胜防的时候,她的心被一种紧张感和窒息感迅速的包裹着,整个人都变得呼吸困难,不知所措起来。
陈子昂用胳膊肘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胳膊,朝着她露出疑问的表情,林依凡慌张的摇了摇头,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目光又再次锁定在了礼物盒上。
“来,打开看看吧!”陈嘉源微微抬起手,一脸的和蔼笑容。
林翰文点了点头,看向陈泽城的时候发现他正直愣愣的盯着盒子发呆,便笑着提醒道:“泽城,打开礼物盒吧。”
陈泽城将盒子抱在手上,犹豫了片刻,淡然说道:“师傅教导过我不可当面查看他人赠送的礼物。”
林翰文有些惊讶的再次望向陈泽城,察觉到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便立马转换了表情说道:“难为你还记得。好了,快将礼物放到我的书房去吧。”
陈泽城立马点了下头,拿起礼物二话不说便走了出去。林依凡不禁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瞬间放松了下来。就在这时,沈莹雪似乎察觉出异常,紧随陈泽城跑了出去。一瞬间,林依凡的心又再次悬了起来。她轻轻在心里默念着‘不会有事’,不知道默念到第几遍的时候,沈莹雪忽然跑了进来,将礼物盒直接放在了陈嘉源的桌上,一脸怒气的说:“师叔,林依凡在路上就将这个打破了,刚才师兄是想替她隐瞒。师叔一向御下有方,总不会对此不做追究吧?”
陈泽城紧随沈莹雪跑了进来,见她已经和盘托出,心里又急又气,生硬的说道:“是我刚刚不下心摔落了礼物盒。”
陈嘉源冷冷的笑着,缓缓起身,将目光从陈泽城脸上转到林依凡脸上,厉声问道:“依凡,是这样吗?”
“师叔不必问她,是我失手摔落的,抱歉!”陈泽城见林依凡要开口,便抢先一步强调道。
陈嘉源摇了摇头,望着陈泽城说:“你和靖峰他们关系是好,不过也犯不着事事都替他们‘新龙社’出头!我在问依凡,我要听她的回答。”
林依凡望着陈嘉源的眼睛,坚定了语气回答道:“是我不小心弄碎的。”
林翰文望着眼前的情景,心下已经有了数,站起身来,走到陈嘉源的面前笑盈盈的说着:“你看,咱们这些孩子还是挺团结的。虽然不是一个社的,但是发生了问题都抢着承认。你这琉璃碗真是精美,打碎了确实可惜,不过这倒是让我想起咱们上学时候的一桩旧事了。”
“哦?哪件旧事?”陈嘉源饶有兴趣的问道。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智轩得了演讲比赛的一等奖,咱们四个人一起喝酒庆祝,你无意摔碎了他的奖杯,当时大家都呆住了,觉得这个重要的东西被打碎了,他是一定会发怒的,没想到他却哈哈大笑着说,奖杯打碎了就是为了让他再得一次。后来他果然就又夺得了一次一等奖。可见冥冥中,老天自有安排,欠你的,终有一天会还给你。”
陈嘉源冷冷的笑着说:“翰文,这么多年了,你和智轩还是一个性情,总是这么的和善、宽容。我就不一样了,当年失手打碎了他的奖杯,就算他不放在心上,我却一直记着,所以,当年他说要建立‘新龙社’我便是第一个支持的人。我从不欠别人的,自然也不容许别人欠我的。今日这件事情,在你看来他们抢着承认似乎很团结有爱,在我看来却是不知好歹。你们二人,我再问最后一次,到底是谁打碎了琉璃碗?”
“是我!”两人不约而同道。
林翰文见陈嘉源即将爆发,忙劝说道:“听说智轩已经回来了,今天他们几个孩子是不是就回‘新龙社’了?”
陈嘉源轻轻点了点头,眼神却在陈泽城与林依凡的脸上来回游走。
林翰文又道:“你也知道泽城这孩子的性情,他是从来不说谎话的。想必是他刚才一时大意,才打碎了你送我的礼物。这样,我让他重新买一只一模一样的赔给我,下次你来我这边的时候,我定让你看到,这样可好?”
陈嘉源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冷冷的说着:“你们总说我对社员管束极严,但是对比一下就知道了,我亲手带出来的人,绝不敢随意撒谎,更不敢出言狡辩。你们也该有些惩罚才能让社员都知道规矩是什么!”
林翰文笑了笑说:“他们在你眼里还是孩子,可人家在单位都是精英人才,我怎么好对他们惩罚什么。”
陈嘉源摇摇头说:“泽城入社的时候不过才21岁,不是孩子是什么,你也做了他九年的师傅,有什么罚不得的?今天他既然想认下这罪,那便随他的愿吧!靖峰他们几人今天就回去了,不如从明日开始,换泽城来我们‘新雨社’交流学习?我也好帮你教教他。”
林翰文笑着拍了拍陈嘉源的背说:“好,改日我让泽城去你那边学习学习,要说他这功夫还是最初去你社里进步的最快,在我这边反倒是耽误了。……不过我可是很护犊子的,你可不准伤他分毫。”林翰文说着哈哈大笑起来,继而转身看向陈泽城说:“你看,惹你师叔不高兴了吧。还不快下去,把平日里训练的项目都加倍做一遍,好好反省。”
陈泽城退下后,陈嘉源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凝视着林翰文说:“那我就不打扰了,一会儿还要去‘新云社’看看浦和。你忙吧,我们走了。”
林翰文闻言有些意外,笑着问道:“哦?不如今日就在我这边多坐坐吧。你走的这样匆忙,倒让我心中不安。浦和那边改日再去也是一样的嘛。”
陈嘉源眼含深意的望着林翰文缓缓的说道:“那怎么行,我还给他备了一份礼物。你是知道我的,如果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我的心是放不下的。今天该做的事情我是一定要做的!”
林翰文听出陈嘉源话中的深意,不无担忧的望向林依凡,心想这孩子今天无论如何是要遭大难的。他表情不大自然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不强留了,你们慢走!”
望着陈嘉源一行人的背影,林翰文深深叹了口气,走入后院见陈泽城正在做俯卧撑,轻声说道:“好了,人都走了!”
陈泽城站直身子,望着林翰文道:“谢谢师傅!”
林翰文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不必谢我,你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只是不知道你自己清不清楚?”
陈泽城点了点头说:“我很清楚!”
“可是即使你这样也还是救不了她,我太了解嘉源了,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他们现在已经去往‘新云社’了。嘉源说,还备了一份礼物要送给你杨师叔。他从来就是个认死理的人,宁愿钻进死胡同出不来,也绝不会换一条路走。今天他既然选了两件礼物分别拜访我和浦和,又特意毁坏了当面让林依凡难堪,绝不只是警告那么简单,如果那孩子足够机灵,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否则……”
陈泽城紧皱着眉头,迅速掏出手机,在师傅的注视下拨通了电话,“少军!……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一会儿陈嘉源师叔会带着几人去拜访杨师叔,对,林依凡手中抱着一个礼物盒,礼物应该已经碎了。具体的我来不及跟你细说,总之,你帮帮她。好,嗯嗯,好的,谢啦!”
电话挂断后,林翰文若有所思的走上前,轻轻的拍了拍陈泽城的肩膀说:“泽城,你也到了该找个女朋友的年龄了,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
陈泽城木然的望着师傅好一阵子,才轻声答道:“师傅想多了,我……只是在帮朋友。”
林翰文淡淡笑了笑,望着院内的一棵老树自语道:“欺骗别人已经不易,欺骗自己更是艰难。”说着便踱步走出了院子。
楼主 冰释女孩  发布于 2019-10-06 16:22:40 +0800 CST  
第一百六十三章
林依凡手中抱着陈嘉源为杨浦和准备的礼物,坐在平稳行驶的车内脑子一片混乱。刚才在‘新风社’发生的种种让她倍感焦虑,手指忍不住抚摸着手上的盒子,猜测着里面的琉璃碗是否完好无损,她悄悄留意着陈嘉源的一举一动,见他眯着眼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便轻轻将礼物盒掀开一道缝隙,果不其然,碗已经碎成三瓣。
她深吸一口气,身体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心紧紧的泛着寒意,脑中不停的思索着要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暴风雨。她知道,车子到达‘新云社’的时候,她便在劫难逃了,于是,鼓足勇气面向陈嘉源说道:“师叔!我们可以谈谈吗?”
陈子昂被她惊的猛回过头,见陈嘉源缓缓睁开眯着的眼睛,便又悄悄的回转过去。
“谈谈?我们这些日子谈的还不够多吗?你想谈什么?”
林依凡直接掀开盒子的盖子说:“就谈谈师叔精心准备的这份礼物吧。我想咱们没有必要去‘新云社’了,不是吗?”
陈嘉源伸手将破碎的琉璃碗的一块碎片取出,捧在手心静静欣赏了一番后说道:“袁凯,调转方向,咱们回‘新雨社’。”
林依凡目不斜视的紧盯着他的脸,有力的说道:“如果师叔只是想找个缘由处置我,那还真是可惜如此精美的两只琉璃碗了。”
“依凡,你很聪明,但是又不够聪明。你知道吗?”
“我知道!师叔觉得我能在‘新雨社’待足一周没有让您找到处置我的机会是聪明的,但是多次惹怒您,让您难堪,就是我不够聪明了。”
“可以这么说!你本可以好好呆在‘新龙社’和其他社员一样钻研武艺,闲暇之余大家聚在一起玩乐一番,这样的生活多么轻松惬意啊。可是你偏不要,而是将力气都花在对付我们‘新雨社’上。你让我怎么能轻易放过你呢?”
“我从没有想过对付‘新雨社’,更不想与师叔为敌。我只是担心师叔一叶障目,看不清眼前的路,迷失了方向,所以才好心提醒一下。”
陈嘉源冷笑了两声,以嘲讽的语气说着:“我一叶障目,需要你来提醒?好,那你就说说吧!”
“师叔的初心已变,所以,‘新雨社’便与其他三社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其实这种变化本身无可厚非,毕竟‘新龙社’建社之初,那份最坚定的信念只存在于师傅心中,而各位师叔只是基于情谊才鼎力相助建立了其他三社。那份情谊自然是无比珍贵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个人的信念都会发生些许改变,这是人之常情,并没有任何人可以质疑一二。但是,如果有人做出与建社初衷背道而驰的事情,那就另当别论了。难道师叔不记得,当初师傅为何要建立‘新龙社’,又为什么要依靠朋友将一社扩大至四社,这其中的缘由,我相信您稍稍回忆一下,还是可以想起来的,不是吗?您放纵‘新雨社’的人在学校里胡作非为,教导他们以暴力解决一切问题,对他们稍有不满就严惩重罚,这种种行为正将‘新雨社’的所有社员推向极其危险的方向,他们没有了最基本的是非判断,全凭您的指示和喜好来决定自己的行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学校里的那些孩子活在‘新雨社’的阴影之下,也不能因为畏惧您的权利和力量就对‘新雨社’成员的暴行视而不见。所以,我只能选择以不太聪明的方式,冒着激怒您的危险,说出真实想法。”依凡知道话一出口便覆水难收了,但还是将心一横,把所思所想和盘托出。
“你说我初心已改,不假!说‘新雨社’社员犯下的事,也确实发生过这么一两次。但是那又怎么样,成年人的世界里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利’字,但凡能获取利益,任何一个有头脑的人都不会轻易放弃,我又怎么会例外呢?虽然前几日你演戏演的不错,骗我放走了那个在学校门口胡言乱语的女生,但是,我想想也就知道了,除了你们四个,不可能有其他人会做这样的事情。即使不是你主导的,也是他们其中之一。我现在就可以承认,‘新雨社’早就作为利益输入的通道存在了,如果我不知变通,你以为‘新雨社’还有存在的可能吗?你师傅当年亲自定下的四社的会费是成人每月180元,未成年人减半。你要知道这些费用对于运转‘新龙社’其实是捉襟见肘的,你还为他招来更多的人,你以为你们是志同道合的,殊不知大家的心底都有自己的想法,人家正在心里嘲笑你的傻,你的无知,你的自私。没有人会为了别人的执念买单,更无需为了别人的伤痛负责。我一眼就看穿你了,依凡,你对校园暴力如此关注,必定经历过一段不为人知的艰辛岁月吧!我一直想知道,那是段怎样的经历,导致你对暴力事件如此的在意。你要知道,在你来到‘新龙社’之前,你师父和其他社员早就将‘新龙社’的初衷抛之脑后了。是你唤起了他们的记忆,让他们重新走上老路。但是他们是心甘情愿的吗?他们心里难道就没有犹豫过,为什么他们要为了你的心魔,为了你的执念去付出那么多的努力?人都是自私的,你有怎样的心魔,都应该自己去消化,不要牵连更多人,这才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样子。”
林依凡被陈嘉源的话重重的打在心上,头脑一片混乱,还未思考清楚就脱口而出道:“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情。即使别人不理解,也没关系,无人同行也无所谓。我就是想还校园一片清净,让孩子们避免暴力的伤害,让迷途的人走上正道。我知道我力量微薄,能力有限,但是我不愿意等到自己老的一天,回首往事,真正想做的事情只停留在想上,没有行动,没有下文,没有结果。”
“你的这些单纯想法放在脑子里就好了,我不是你师傅,不会陪你去圆一个美好的童话故事,我是比你师傅活的更真实、更透彻的人,你让我运营一个只会赔钱的社团做什么?我能让‘新雨社’成为现在的样子,已经是给足他面子,也对得起我们之间多年的情谊了。他都说不出来什么,你又有什么好说的。”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像师叔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其他正规的赚钱途径。如果师叔觉得‘新雨社’走正道毫无收益,那关了它便是。我认为在师傅心中,坚守初衷才是至关重要的,如果师叔做不到,就不要勉强,这样自欺欺人的运营一个违背初衷的‘新雨社’,只会让人觉得表里不一,虚伪至极。”
陈嘉源冷笑数声,摇着头,目光锁定在林依凡的脸上,声音低沉的说道:“林依凡,你的志向果然远大啊,居然妄想关了‘新雨社’。你有没有问过你师傅的意思?又有没有问过‘新雨社’上下43人的意思?你不要以为找了几个人在学校门前随口传播几句话,就能断了我的财路,人都是善忘的,过不了多久,大家就会忘记自己听到过什么。人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些遭受校园暴力的人一旦从暴力中解脱出来,就会欢脱的跟没事儿人一样。有几个会像你一样一直活在阴影里,不能自拔。我看今日就是个好机会,跟我说说你的事情,说不定你不能说服我,我倒是可以治好你呢?”
林依凡冷冷的望着陈嘉源的脸,淡漠的说道:“我并没有师叔想听的故事。”
“那好,你不想说,我不勉强。不过……今天的事情可还没完呢!你想怎么收场呢?是我将你带回‘新雨社’于众人面前严惩,还是你向我保证日后绝不插手‘新雨社’的任何事情。”
依凡缓缓摇了摇头,坚定道:“您的第一个选择,我不需要考虑。师叔要将我严惩,只会激怒我师兄和郑浩天,到时候动起手来,我们未必会输,您心里应该有数,只要您不出手,光凭‘新雨社’众人是拦不住我们的。就算您出手了,也要考虑清楚,我们四人联手,您也未必胜券在握。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您真的输了,传出去总归是有失颜面。至于您给的第二个选择,我只能这样回答,如果‘新雨社’肯走上正道,我便没有插手余地,如果还是暴力行事,那我不会坐视不理。”
林依凡义正辞严的说完这番话,抬起眼眸凝视着陈嘉源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眼见他抬起手,本能的向后一躲,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臂,用力按住。一股针刺般的疼痛迅速从手臂窜到头顶,她失声惊叫,头不自觉的撞向靠背,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着,一身的虚汗瞬间湿透了衣服。
陈子昂忙回过身,朝着陈嘉源荒神道:“师傅,‘新雨社’快到了,现在一点多,他们‘新龙社’的该回去了。”
“回去?哼!休想!林依凡,现在清醒点没?”陈嘉源说着手上又加大了力度,冷眼望着林依凡痛苦的侧脸。
“我一直……都很清醒!”
“你知道为什么我‘新雨社’要严惩重罚吗?因为疼痛能让人更加的清醒,有些话不疼不痒的说出来很容易,等棍棒加身后就会深思熟虑了,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应该说,什么不该说。”陈嘉源见她痛苦的闭上双眼,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露出了一丝胜利者的微笑。
“如果……师叔是为了试探我会不会因为疼痛改变立场和想法,那么可能要让您失望了。我刚才所说的……每字每句都是发自内心的,绝不改变。”林依凡有气无力的说着,感受着手臂上的力量有增无减,渐渐呼吸急促,冷汗直流。
“这个穴位短时间内不会对你产生什么影响,但是时间长了,就会有些后遗症,比如你的手会不停的抖动,不受自己的控制,我按的时间越久,这样的症状便越明显,持续的时间也越长。这样子也无所谓吗?”
“今天是我们来‘新雨社’交流学习的最后一日,我很想平静离开,但是如果师叔不允许,还让我带着什么后遗症下车,那么,‘新雨社’今日也休想平静。”林依凡咬紧牙关,睁开双眼,冷冷回望陈嘉源,不卑不亢道。
“既然你这么执拗,那我们就耗着吧,等车门打开的一刹那,我就会将你扔出去,在他们几个注意力都在你身上的时候,我自然有办法用一点手段将你们一网打尽。到时候,要遭罪的可不止你一个,想清楚了,是自己的立场和想法重要,还是他们的安全重要?”
林依凡缓缓垂下眼眸,不再作声,疼痛持续的折磨着她的身心,使得她既无力气反抗,也无力思考。
陈子昂见此情景不禁心急,再次回过头,对着陈嘉源说道:“师傅,女生就是比较爱面子,您这样逼她选择,她反而要跟您抗争到底。其实这几日她也看到了,‘新雨社’来了这么多体校的学生,各个身强体壮的,何靖峰他们几人就算生出三头六臂也是抵挡不过的,林依凡怎么会不清楚这个道理。无非是您不给她台阶下,她有些难堪了。”
林依凡听闻陈子昂的话,立马意会到他是说给自己听的,心下慌乱的不成样子,一时进退两难,无从抉择。好在陈嘉源倒是先一步开了口:“好,女生要面子,我就给这个面子!”说着他松开了手。
林依凡捂住手臂,将头靠在前座的椅背上缓了缓精神,听见陈嘉源说着:“你回去告诉你师傅,你要退出‘新龙社’,请他在下次集会上当着四社成员的面当众宣布。只有这样,你们今日才能全身而退。我不会再给你其他选择了,想好了,就回答我!”
林依凡缓缓的从前座靠背上艰难的支撑起身子,虚弱的望向陈嘉源的方向,轻轻的吐出一个字:“好。”
陈嘉源满意的笑着,示意袁凯将车子开到‘新雨社’门前,打开车门的一刹那,郑浩天等人都守在林依凡的车门前,她稳了稳精神,强撑着走下车,回头望向陈嘉源的一刻,她甚至牵出一丝假笑,说道:“师叔,那我们走啦!”
“好!”陈嘉源意味深长的朝她点了点头,便同陈子昂和袁凯走进了‘新雨社’。
郑浩天见林依凡一头的汗,有些吃惊的问道:“是车里暖风开的太足了,还是你不舒服?”
“暖风太足了,还是下了车感觉好些,刚才热的都喘不过气了。”依凡随口答道。
“今天还顺利吗?”林海一见她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疑惑道。
“还行吧,有惊无险。就是连累到陈师兄了。”
何靖峰吃惊道:“泽城?不会吧,我刚才还和他联系呢,他问我你有没有回来,还说一会儿就去‘新龙社’和咱们会和。”
林依凡这才释然的点了点头说:“林师叔人很好,我想他也不会为难陈师兄的。”
“上车吧!”郑浩天打开车门,望着林依凡的脸,轻轻皱了皱眉。
车子行驶了一段路程后,郑浩天忽然开口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脸色不大好。”
林依凡忙对着后视镜照了照,稍稍安心道:“哪里有,明明挺好的。”
“看起来又心虚,又魂不守舍。”
“浩天,你不是一直想让我退出‘新龙社’吗?这次我真的退出了好不好?”依凡说着,脸上淡淡浮现出落寞的神情。
郑浩天惊讶的望向她,诧异道:“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决定?”
“师叔让我这样做的。不过我仔细想了想,或许是应该这样做。我的执念害得大家一起遭殃,馨雨被陈梓萱绑过,阿晖被师叔惩罚过,你们又都跟着我来‘新雨社’交流学习,整日的提心吊胆,还有我为了帮助优盘上的孩子就害了照片上的孩子,想想这些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我固执的坚持,就不会这样了。校园暴力是我的心魔,不是大家的心魔,我不应该将自己的想法、主张强加到‘新龙社’的身上。我不应该期待师傅和所有社员永远依照着‘新龙社’的初衷去行事,时间会改变一切,师傅应该从那段回忆里走出来,而其他社员没有经历过校园暴力,也无需去体会经历者的心酸历程,他们应该享受简单美好的闲暇时光。大家不应该因为我的执念,变成‘新雨社’的仇敌,整日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我没有资格这样做,是我太自私了,我应该退出。”
郑浩天将车子停在路边,表情严肃的望着她说:“我不知道师叔跟你说了什么,导致你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依凡,你要记住,不是只有你期盼着‘新龙社’走上原本的道路,馨雨不期盼吗?阿晖不期盼吗?师傅不期盼吗?他们都是校园暴力的亲历者或旁观者,怎么可能不期盼呢。那些优盘上的孩子心里会永远感激那个为他们奋不顾身,亲历险境的姐姐,那些照片上的孩子不是你让他们遭受了厄运,而是‘新雨社’任意妄为,恃强凌弱,不要将他们的错误归在你自己身上。我也是校园暴力的亲历者,让我告诉你,我觉得你做的每件事情都从未考虑过自身的得失,全凭着良心和道义走到了今天,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陈嘉源心生畏惧,正因如此,他才要强行逼你退出‘新龙社’。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一直希望你退出,但我绝不希望你意志消沉的离去,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离去。”
林依凡轻轻的点着头,忍下了眼泪,抬头望向他,露出感激的笑容,声音颤抖着说:“谢谢你,让我感受到最有力的支持。”
楼主 冰释女孩  发布于 2019-10-07 15:54:16 +0800 CST  
第一百六十四章
林依凡跨入‘新龙社’大门的一刹那,彩纸、彩带随着‘砰砰砰’的几声奔到了上空,又落了下来,有的落在她的头上,有的落在她的肩膀,还有些她未曾察觉到的,她愣在原地,看着众人脸上惊喜的表情,似乎期待着什么,于是她努力绽放出一个灿烂笑容,侧头望向郑浩天的一刻,见他脸上、身上五彩缤纷,便又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姐姐!你开心吗?我们一起帮你过生日。”白馨雨从人堆里挤了出来,一脸的兴奋表情。林依凡摸了摸她的头,感觉她似乎又长高了些,笑盈盈的对她说:“开心啊,我以为今天周末,只会有我们几人,没想到你们都来了。”
陈珊珊也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依凡说:“我们都是昨天听李师姐说的,也没有约好,不过,你看,大家都来了。”
林依凡笑着点了点头:“我从来没过过这样的生日,以前都是三五好友,或者和家人一起。今天确实被你们惊到了。”
陈智轩和缓的笑着从楼上走来,上下打量着林依凡说:“回来了!在‘新雨社’还顺利吗?”
“嗯,很顺利!”林依凡望着师傅的眼睛,轻易的说出了这句谎话。
“我那几日出差听说你们要去‘新雨社’还担心了一阵子,好在大家都毫发无伤的回来了。今天既是庆祝你的生日,也是庆祝你们回归。和大家好好放松放松吧,依凡,生日快乐!”
“谢谢师傅。”
“师姐,快过来这边,李悦师姐忙活了好一阵子,我们要帮忙,她也不让,说我们几个笨手笨脚的,今天的蛋糕可是她亲手做的,你看那边桌子上就是刚才制作时候用过的东西,还没收拾呢。”阿晖说着指了指更衣室附近的一张桌子。
林依凡缓缓走向那张桌子,转盘、抹刀、奶油等都还东倒西歪的摆放在桌台上,她可以想象出刚刚师姐是怎样的手忙脚乱,又是怎样的阻止笨手笨脚的男生跑上前帮忙。她回头朝着李悦笑了笑说:“辛苦师姐了。你居然连蛋糕都会做!”
李悦走上前将手搭在依凡的肩上,和她一同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做,你一会儿看到成品不准笑我啊。”说着,便拽着依凡走到了拼凑在一起的大桌前,示意站在前面的社员散开,一个粉白相间的双层蛋糕就显现在了眼前。
“这……也太好了吧,师姐你真的是第一次做吗?我都有点羡慕师兄了,怎么会有你这么心灵手巧的女朋友。”林依凡眼睛发亮的望着蛋糕,不可思议的摇着头,无法掩饰内心的欣喜与感动。
“我多怕你们回来的太早啊,刚才真是手忙脚乱的,把这几个孩子都笑坏了。”李悦说着一把搂住白馨雨,问她是不是一直笑话她,逗得馨雨哈哈大笑的扑进她的怀里。
林依凡望着眼前温馨的一幕,久久的呆立着,恨不得将此时此刻的美好画面永远定格下去。她不愿意亲口告诉他们自己即将退出‘新龙社’的消息,不想在他们惊愕的目光中诉说今日的遭遇,更不想看着他们或失望或遗憾的表情。她后悔自己刚才在师叔面前的强硬,如果她肯示弱,肯让步,肯婉转,又怎么会沦落到只有这一个选择。
“泽城!”何靖峰轻松且有力的声音打破了林依凡的思绪,她看到陈泽城从门外走了进来,便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你怎么这么慢啊,靖峰跟你通电话的时候你不是已经说要过来了,居然比我们还晚。”林海一一脸嫌弃的望着陈泽城,语气不满的说道。
“哦,刚才有些事情耽搁了。我以为你们没这么快回来,毕竟‘新云社’那边没听说师叔过去的消息。”陈泽城回答的时候犹疑的望向了林依凡,见她神清气爽的站在那边,才稍稍放心。
“啊?没有去‘新云社’?依凡,你们为什么没有去?”林海一问出口后,何靖峰、郑浩天等人的目光都锁在了依凡的脸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牵出一丝勉强的微笑,轻描淡写道:“那份礼物碎了,所以就没去成。”
郑浩天严肃的望着她,端详了许久,疑惑道:“碎了?所以呢?师叔没有因此责备你?”
林依凡目光闪躲的笑着回答:“又不是我弄碎的,我直接掀开盖子给他看,挑明了和他说,他也就没了办法。……好啦,蛋糕看着这么诱人,你们确定要一直聊这些令我紧张的话题吗?不能让几个口水都馋出来的孩子先吃了再说吗?”
林海一笑了笑说:“好好好,咱们听寿星的,依凡,生日快乐啊!”
“生日快乐!”众人说着,都笑脸盈盈的。
林依凡朝着每个人点头致谢,在他们的注视下拿起刀正要对着蛋糕切下去,就听见林海一说:“等一下,我拿相机去,这一刻得记录下来。你双手拿刀,没见过人家切蛋糕吗?你这样跟切菜似的。”
林依凡有些犹豫的望着林师兄跑动的身影,悄悄活动了下左手,当察觉到它依然在轻微的颤抖时,心下便多了几分紧张。
“好啦,双手,双手!快,我要照了。”林海一一边喊着,一边抬手示意她。
林依凡心虚的笑着,轻轻抬起左手,握在刀柄上,右手紧紧的包裹住左手,她眼见着刀子上上下下的浮动着,便快速的切了下去。当她微笑着抬起头时,见林海一将相机拿在手上,表情凝重的望着她,众人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份疑惑。
郑浩天一把拉过她的手,皱着眉头细细的查看着,声音急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我太激动了,所以……手有点抖。”
“骗人!师叔对你做了什么?今天他带你去两社分明就是找机会处置你,你们没有去‘新云社’,所以是在路上,他把你怎样了?为什么手会抖得这么厉害,你受伤了吗?”郑浩天凝视着她的双眸,步步紧逼道。
“我……没事……真的。”林依凡在众人的注视下心慌不已,不知道这样的谎言还能支撑多久,她只想让大家轻轻松松的陪她度过一个难忘的生日,不希望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影响大家的心情。
陈智轩察觉出林依凡似乎有难言之隐,缓步走至她身旁,将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静静的感受着。过了好一阵子,他将手放开,轻轻叹了口气说:“依凡,你随我上楼。”
“师傅,她……怎么了?”郑浩天疾步跟上陈智轩,急切的问道。
陈智轩朝他安慰的笑着说:“没事,放心吧。”
林依凡紧张不安的望着师傅的侧脸,跟随他进入二楼的屋子,在他的示意下坐在了凳子上,见他拿出一个盒子,掀开盖子里面亮着一排排银色的针,他拿起针在酒精灯上轻轻的来回晃动着,忽然开口问道:“你师叔因为什么事情要这样对待你?”
林依凡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应该和盘托出,还是轻描淡写。她略想了一下,简单的回答道:“我与师叔理念不合……”
陈智轩抬头查看着她的表情,似乎已经了然于胸,缓缓说道:“嘉源的性情我很清楚,他从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上周你闯入‘新雨社’救阿晖的时候已经得罪了他,即使这周百般隐忍他也不会让你全身而退。我在得知你们去‘新雨社’交流学习后,便和他通了电话,希望他能看在两社之间的关系与我们之间的情谊不为难你。可是,结果却是这样……。看来,‘新龙社’与‘新雨社’之间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师傅……我让你为难了,对不起。我……会按照师叔吩咐的退出‘新龙社’,麻烦您在下次集会的时候当众宣布吧!”她犹豫了一路,终在此刻下定决心。
“他让你退出‘新龙社’?你答应了?”陈智轩诧异道。
“嗯,是,我答应了……”依凡说着缓缓垂下头。
“答应了也好。以前总担心梓萱会一直找你麻烦,现在又担心嘉源会找各种由头处置你。退出来,你就安全了,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做。”陈智轩说着凝神静气的下了第一针。
林依凡感受着针扎的刺痛深入皮肤,心却最先疼了起来。她很想对师傅说她不想离开,想告诉他师叔做的那些不为人知的勾当,想问师傅如果师叔再错下去,他是会顾忌多年的情谊不闻不问,还是会坚守心中的公义,与他正面相抗。可是,她又很怕知道答案,万一那答案和她想的不一样要怎么办。自己纵使可以面对师叔的逼迫义正言辞的说出一番番道理,但是她终归只代表她自己,她没有把握师傅的心里友谊与公义的天平到底倾向何方。
“怎么了?”陈智轩凝视着林依凡满面愁云的脸问道。
“没什么……”她感觉那些问题就要从胸中奔涌而出了,却硬生生的被自己的理智压了下来。她不希望让师傅为难,如果她问了,他就一定会认真思考,那么未来的每一天他可能都要在纠结中度过了。
“依凡,还记得上次咱们在天台上的谈话吗?”
“记得。”
“既然记得,为什么你此时还要瞒着我?你脸上写着满满的话,我知道所谓理念不合是什么意思。你的理念难道不是我的理念,不是‘新龙社’的理念吗?我们上次谈完之后,我想你已经明白‘新龙社’对我意味着什么,所以,你或许可以试着相信我,把你心底的话说出来。”
林依凡慌张的摇了摇头说:“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想让你为难。有些事情不知道的时候可以含糊略过,可是一旦清楚了,就会知道冲突是无法避免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感觉我像是那根引信,如果我不存在,事情就不会到达不可收拾的地步,您和陈师叔的友谊还可以天长地久,四社的关系也会完好如初。”
“我不喜欢粉饰太平,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我和嘉源确实是多年的朋友,但是,我有责任和义务将我的朋友拉回正道。如果他现在行为已经有了偏差,那么我现在去更正,总好过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再解决。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林依凡望着师傅恳切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一股脑的倾诉了出来。她看得出师傅的眼中翻滚着怎样的情绪,时而伤感、时而失望、时而愤怒、时而担忧。当她讲完一切,见师傅的脸色沉重了许多。
“依凡,我想过要关了‘新雨社’,这个念头在几年前就有过。当时,我和浦和、翰文都谈过,他们觉得嘉源太过激进,如果我们三人直接逼着他关闭‘新雨社’,结果可能会适得其反。于是,那个想法最后也没得以实施,我确实听闻他以‘新雨社’作为赚钱的通道,但是我没想到他不仅仅是利用关系网辅助自己的事业,居然利用学生之间的暴力行为来获取收益。他早已忘记当初的约定,也不记得建社的初衷,是时候,让他收手了。”
“师傅,我听说师叔以前得过很多次武术冠军,功夫非常厉害。您这样直接和他去说,万一发生冲突……”
陈智轩笑着摆摆手,打断她道:“你怕我们会打起来吗?不会的!放心吧。”说着,他将扎在依凡手臂上的三枚银针取下,“好了,手不抖了。以后记住,好汉不吃眼前亏!没必要在当下争个高低胜负,很多事情,都是要徐缓图之的。”
林依凡轻轻的点了点头:“我记住了。刚才话赶话,我一时情绪没有控制住。如果我当时能留有余地,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师傅,我真的很舍不得这里。”她说着眼圈便红了。
陈智轩了然的点了点头说:“没事,退社了,还是一样可以来这边找大家玩。情谊不变、真心不改,有什么好难过的。快下去吧,不然浩天他们要等急了。过生日要开开心心的,不能哭!”陈智轩说着拍了拍依凡的肩膀,示意她一同下楼。
刚出屋门,郑浩天早已守候在旁,疾步上前,关切的望着林依凡的脸说:“你怎么样?”
陈智轩笑着摇摇头说:“你这性子还是这么急,她已经没事了,快下去庆祝吧。”
林依凡被郑浩天紧紧的牵着手走下楼梯,望着大家或关心或忧虑的脸,轻松的说着:“我给大家切蛋糕啦,快拿好盘子,排好队!”
林海一将镜头对准笑容满面的林依凡,说着:“这张好!蛋糕给我留一块啊。”
林依凡一边切着蛋糕,一边和走过来的社员热火朝天的聊着,好似上午发生的事情都只是一个梦,醒过来的一刻,一切都是如常的。大家还在身边嬉笑打闹着,师傅还是自己坚强的后盾,郑浩天也还是守候在她身旁。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在她的心底涌动着,眼里随处可见的风景都是最暖的温情,她甜甜的笑着,好似一个噩梦的后面跟着一个美梦,而这个美梦远比噩梦更加真实,也更加长久。
庆祝活动一直持续到下午4点,送走了其他社员,林海一便招呼郑浩天一起去拿坐垫,一边搬运着,一边嘴里叨咕着:“林依凡,你还真的要退出‘新龙社’啊?你可以跟师叔耍赖皮啊,撒娇啊,装柔弱啊。师叔可吃这套了。泽城,是不是?他对沈莹雪就特别好,对吧?”
陈泽城瞪了他一眼说:“师叔又不傻,真的假的还分不清楚吗?”
“哦,你是说林依凡不够温柔,不懂撒娇呗,知道了,知道了。”林海一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呵呵的说着。
陈泽城无奈的摇摇头说:“我是真拿你没办法。”
“别介啊,你们太没劲了,因为上周我让你们说了不少实话,今天你们就连和我斗嘴都不敢了啊。到底都是怕说心里话啊!林依凡,我知道,你肯定与众不同,来,和师兄斗几句嘴。”
林依凡白了林海一一眼说道:“师兄,你踩到坐垫了,你就坐你踩的这个吧,一脚的泥!”
林海一狠狠点了点头,“好好好,你就从来没让我失望过,让你斗嘴,你张口就来。这一脚的泥因为谁啊,还不是担心你,听见师叔的车子来了我们就都顾不上踩在哪里了。这小没良心的,郑浩天,你每天是怎么忍受的?一定苦不堪言吧!”
郑浩天笑着摸了摸林依凡的头说:“她这张嘴要是认真怼你,你早就背过气去了,这还是手下留情了呢!”
何靖峰拍了拍林海一的肩膀说:“行啦,你这一人的声音顶的上一个小音箱了。快坐下吧,冬天天黑的早,咱们聊会也就该各自回家了。”
“走这么早干什么啊,依凡都要离开‘新龙社’了,咱们对她的疑问也该在今天有个答案了。”林海一说着朝着何靖峰努了努下巴。
林依凡不明所以的望着林海一和何靖峰,有些犹豫的问道:“有什么疑问?”
何靖峰思索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们一直都想知道,是什么让你对校园暴力如此的关注?是……有过类似的经历吗?”
楼主 冰释女孩  发布于 2019-10-08 12:43:20 +0800 CST  
10月8日意外被封号,今天又意外发现小说的内容还在。虽然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感谢大家在这段时间的鼓励和支持。自觉有时候还是太冲动,发现封号的当下,心里不舒服,就一连多天都没再登天涯。目前正在修改天涯里另一部小说—自主沉浮,所以这部小说更新速度放慢了。再次感谢大家,我继续努力。
楼主 冰释女孩  发布于 2019-10-27 13:04:52 +0800 CST  
第一百六十五章
林依凡呆呆的望着对面的两人,若有所思道:“可能和读初、高中的经历有关吧……”
“初中?”郑浩天因感到意外,忍不住脱口而出。
林依凡尴尬的点了点头,林海一立马笑指着郑浩天说:“完了,还有你不知道的过往,依凡,跟我们说说,初中发生了什么。”
林依凡低垂下眼眸,在思绪中打捞着曾经风雨飘摇的记忆片段,徐徐说道:“刚上初中的时候,我是个只知道学习的孩子,那时候我以为周遭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交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就是我那时的写照,我并未觉得寂寞或者无聊,反而很享受那样的生活。但是当我发现学校里总是有群殴,总是有打斗,总是有这样那样耸人听闻的事情发生后,我就没有办法心无旁骛的享受那份安宁了,我无法忍受弱势群体被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欺凌,看到他们群殴一个人,我就会从心中升起厌恶感。我想改变那样的环境,即使我力量微薄,我也还是觉得我可以。当然,我是自不量力的,我很清楚这一点,我不是从武侠剧里走出来的侠客,不会飞檐走壁,也没有绝世武功,有的只不过是正义感和同情心。这样的闲事管多了,自身的麻烦自然不会少,我的车带被扎过,桌子被调换过,被人当面警告过,与人激烈争辩过,我知道我每多一次出手阻拦或者仗义执言,就多一分危险。我心里也很害怕,但是害怕的同时又更加坚定这一切是对的、值得的。因为如果人人都只顾及自己的安危,全然不顾他人的处境,那么学校的风气只会每况愈下,我们这些想安静读书,想拥有一个良好环境的孩子就永远也等不到那一天。我很清楚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倒霉,所以我每天回家后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做各种体能训练,我觉得我这样就可以变得更加强大,我想如果真的有一天我把他们激怒了,我绝不会投降,我要拼尽最后一丝力量,与他们抗争到底。有点可笑是不是?”林依凡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到大家严肃的表情后,淡淡的摇着头说:“那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为什么大家要这么严肃呢?”
郑浩天表情沉重的说:“确实很久远,但是你还记得这样清楚。”
林依凡无奈的点了点头,眼神深邃的望着某个虚无的空洞,自语道:“是啊,我还记得这样清楚。”
“就你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坚持着和恶势力对抗?那结果呢?除了扎车带、警告这些,没有发生别的吗?”郑浩天紧皱眉头,忧心道。
“其实后来慢慢的就有一些同学主动和我交流,并成为了朋友。在我每次有冲动要抗争的时候,她们都拉过、劝过我,也为我说过话、帮我出过头。因为当时一直成绩很好,老师对我青睐有加,班里的恶势力对此也有几分忌惮,再加上时间长了,他们知道我不是仗着自己班干部的身份打压他们,而是从心底希望他们走正道,反感的情绪也就没有那么剧烈,我们之间的冲突也就只停留在言语冲突上,没有进一步加深。”
“那还真是万幸啊!你这性子原来从以前就这样了,看来是跟头摔的太少了,到现在都没改一点啊。”林海一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现在真的已经好多了,以前的我不知道畏惧,所以做这些的时候根本想不到后果会有多严重,我只想到要和他们抗争到底,却忽略了抗争不过要怎么办。那时候年纪小,命都没有看的很重,现在惜命了,可不敢这么不管不顾的了。”依凡见大家都情绪紧绷的样子,忙笑着缓和气氛道。
“那你这三年就都是这么过的啊,还不天天做噩梦?”林海一继续将话题拉了回来。
“说起这个,噩梦确实没少做,而且天天在家除了做作业就自己训练自己的反应能力和力量,最后弄得别的同学从身后拍我肩膀都会被我条件反射的打到。当时除了学习就是反抗,那样的生活现在想想会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因为自己那样坚持了两年的时间,没有退缩,没有放弃。”
“你初中怎么就读了两年?”林海一吃惊道。
“后来借读到另一所学校了。”
“借读,这个新鲜,我们以前学校也有借读生,感觉都像外星球的人,和别人没有交流,也不苟言笑。你的借读经历如何啊,离开了校园暴力的学校,一定是到什么地方都感觉轻松、自在吧?”林海一见大家都一脸的严肃表情,忍不住活跃起了气氛。
林依凡双眸深深的凝视着地面,一丝阴郁不自觉的浮现在了脸上,她淡淡的说道“那又是另一番的水深火热了。”
灯忽然间闪了一下,众人都抬头去看,紧接着屋里便一片漆黑。
“什么情况?”林海一站起身后,走到开关前按了几下,见没有反应语气无奈的说道:“奇了怪了!”
何靖峰接话道:“昨天杨炳晨不是在群消息里说了今天会停电吗?好像是这一片区域维修电网。”
“这几日你们陪我在‘新雨社’担惊受怕的,今天又忙着给我过生日。太辛苦了,不如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林依凡说完,期盼的望着黑暗中众人的身影,等待着回答。
“我觉得停电了更有感觉,面对面有些话说不出来,一片漆黑中更能畅所欲言。我还等着听你借读的经历呢,你可不能找借口逃跑啊。”林海一对林依凡的心理活动了如指掌,直接将她的退路堵上,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大家很快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当林海一再次坐下时,便催促道:“说吧!”
林依凡看了看黑暗之中坐姿专注的身影,缓缓仰起头,回忆起了那段饱受煎熬的岁月。她声音疲惫而微弱,好像整个人被重新拖入了挣扎与焦虑的情绪中,“升入初三之前,为了远离校园暴力的环境,也为了能更专注于学习,我选择借读到一所区重点中学。起初,我是抱着美好的幻想去往那所中学的,但是,当我和我爸站在一间办公室门外等待着老师抽签的结果时,一切的幻想就被打破了。一个很胖的女人怒气冲冲的从那间办公室冲了出来,一下子将我撞在了墙上,我当时吓呆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年级组长紧接着从那间屋子里走了出来,她说刚离开的老师抽中了我作为她们班的借读生,但是她不想再接受借读生了,所以,年级组长只好将我安排在她的班上。当时听到这番说词我挺意外的,我在原学校一直都名列前茅,品行良好,从无劣迹,我不明白,为什么有老师会这样反感我的加入。当天我就进入了年级组长的班级,在我之前,她班里已经有三个借读生,一个是我认识的,他是我原学校的同班同学,不过初一只读了半年就来借读了,我们甚至都没说过话。剩下的两名借读生,男生玩世不恭、调皮捣蛋,经常惹得老师火冒三丈,女生则唯唯诺诺,见谁都点头哈腰,一副比别人矮半头的样子。我那时候看着他们便明白了,借读生在人家的班级就是夹缝中生存的人,你或者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脸皮要厚,脾气要倔,老师不会管你,同学也会怕你。要不就谨小慎微,自降身份,让老师无视你,同学懒得整你。我当时不屑选择任何的方式来融入集体,我觉得我可以用成绩说话,只要向他们证明我是同他们一样优秀的人,我来这边只是学习的,那么我这个借读生便与他们本校生没有区别。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更换了新的环境,我的学习遇到了困难,第一次测验我考的很糟。我妈参加完家长会后向我转述,年级组长当着全体家长的面特意提到我,说原来普通中学全班第一就是这种水平,要不是来了借读生,还真的不知道差距这样大。即使原学校充斥着校园暴力,即使我曾经在那边经历了种种不如意,但我没办法接受别人对它的诋毁。我不止要为我自己证明,也要为我曾经的学校证明,所以我一定要拼尽全力,把成绩提上去。家人很担心我压力过大,一直劝我成绩有好有坏是很正常的,一点点赶上去就好了。可是他们没有处在那样的环境中,不知道我多么想快速证明我不是别人眼中的借读生,我是可以与这所学校的学生并肩站在一起的。于是在那之后,我拼命地学习,遇到不懂的问题就向同学请教,但是当时班里和我关系不错的同学成绩并不是很好,我又因为心里别着劲不肯去向老师请教,那时候我唯一想到的人就是班里一个男生,他是我的小学同学,我们同窗六年,虽然没有怎么说过话,但是认识的时间算是很长的,他在我借读的班级一直都是前十名,我想我或许可以向他请教。那天我鼓足勇气拿着习题册,刚走到他面前还未开口,他低着头说了一个 ‘滚’字。我以为我听错了,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直到他抬起头,我才看清楚那张脸上写满了厌恶和嫌弃。我就那样落荒而逃了,回到座位上内心久久的不能平静。我想在他印象里我还是小学不好好读书,成绩很差的样子。我伤心过后决定要凭自己的努力考进前十名,证明给他和所有人看一个人的过去不代表她的未来。我那样想着就真的做到了,我终于得到了年级组长的认可,她也终于肯承认上次测验只是我小小的失误。我以为我做到了这个地步,就真的融入了这个集体,也以为未来的日子里我与这个班级的同学就是平等的关系,更相信老师对我的认可会一直持续到毕业。可是那都只是我的美好幻想罢了……”林依凡说着深深叹了口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腿慢慢的伸直。她能感受到大家的呼吸与她同样的沉重,正像她同陈瑜、陈晓青聊起过去的种种,他们惊讶的眼神好像说着,怎么可能有人经历过这样的校园生活。
“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林海一见林依凡愣了过长的时间,生怕她讲不下去,忍不住追问道。
“后来我为了追求平等,犯了一个错误。这个错误导致后面的借读生活都非常的不平静。”她说着,感受到郑浩天拿着手里的杯子碰了碰她的胳膊,她就轻轻的接过,喝了多半杯,放下后继续说道:“因为升入初三,学校安排各班每天增加两个小时的晚自习时间,年级组长通知的时候特意强调,借读生不参加自习。别的借读生都很自然的接受了这个决定,可我偏偏不行。我觉得我们有同等的权利,既然是借读,就是所有学习的过程我们都应该一起参与,为什么要有这样的区别对待。所以,那天我跑去年级组长的办公室问她有没有可能让我们这些借读生也参加晚自习。她干脆利落的拒绝了我,甚至没有给我任何理由。回家后我无意中提起此事,我没想到我的家人会去学校找主任商谈这个事情。那之后,在年级组长的一堂课上,她忽然停住了解题过程的分析,话锋一转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所有同学都云里雾里的听着,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我起初也同他们一样,以为老师只是讲累了,想闲聊几句活跃下气氛。可是越听越不对劲,我忽然意识到,她的每字每句都是对我说的,她的意思说我自不量力,居然试图越过她找别人来改变规矩。她是年级组长,她只要不同意的事情,就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我当时如坐针毡、不知所措,内心一直期盼着下课铃声快点响起。但是,当铃声终于响起的时候,她忽然说林依凡你说对不对?我当时感受到无数的目光射向我,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语气中的愤怒与讥讽。我一下子从那个已经融入进来的借读生,变成了与老师为敌的不良分子。她的威严被我触犯后,光是这样子的发泄显然是不够的,她会时不时的讥讽一下,让我时刻牢记得罪她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就在这件事情慢慢平息之后,我以为我已经淡出她的视线了,她却还是会找各种机会羞辱我。那时候学校组织运动会,要在我们班选出一名举旗手站在最醒目的位置带领队伍绕场一周。因为当时我已经和同学们相处的较为融洽,他们推荐了我,年级组长让我站起来,眼睛一直上下打量着我,许久之后她说我好像记得你走路不协调吧,这样子怎么能走在最显眼的位置呢?她当时的表情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是任谁都能感受到她的敌意。她说完那句就不再理会我,开始让大家继续推举,每一个推举的人,她看过后都让坐下,唯独我一个人长久的站着,站到同学们都意识到我仍是她眼中钉,她才让我坐下。因为她的态度很明显,一些以她马首是瞻的同学就会开始找我麻烦,而我却不能反抗,只能沉默,因为借读生处境尴尬,如果真的发生冲突,本校生无非就是言语警告,而借读生就要打回原籍……”
灯忽然间亮了,林依凡本能的抬起手遮住了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再次迎接光明竟会莫名的心慌。她试着将手一点点移开,才发现大家都注视着她。
她局促不安的垂下眼眸,紧紧盯着众人围坐的正中央,那里的地板上有一小处凹陷。她感觉自己心里也有那么一小处同样的凹陷,平日里没有注意过,不觉得它存在,今日一股脑的说出来,倒像是一直没好全。
灯一瞬间又灭了,她眼前的凹陷不见了,心中的凹陷才得以更完全的显现。
“泽城,你真是越来越灵光了。我也觉得这样黑暗的环境才适合聊天嘛。”林海一说着,黑暗中的身影似乎欢快的晃动着。
陈泽城从电源开关处走了回来,重新坐回了垫子。
“你继续说,那些看老师脸色行事的同学做了什么?”林海一语气中多了几分愤慨。
“有一天中午,我和一个关系不错的同学闹着玩,撕了一些纸扔来扔去,当时屋里人很少,我也一下子放松下来,忘记了自己借读生的身份。忽然一个女生气势汹汹的从门外走了进来,用手指着我,语气严厉的让我立刻把地上的纸屑打扫干净。和我玩闹的女生有些惊讶,对她说我们在下午上课前会打扫干净的。但是那个女生并不听,依旧指着我说就是要让我打扫。那一刻借读生和本校生之间的不平等是如此的明显,她甚至不掩饰自己的区别对待,始终如一的用手指着我。我忍了很久,想说什么,又没办法说出口,因为一旦说出一个字,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必定是激烈的冲突,最后她一定会找来年级组长,而我没有道理可讲,我是得罪不起的。于是我就沉默的望着她,眼见她的怒气越聚越深,我等待着我的结果,或幸免于难,或在劫难逃。那个时候与我曾经同学半年的那个借读生忽然拿起了扫帚扫了起来。那个女生生气的问他干什么多管闲事,他只笑着说没有多大的事情,谁扫都一样。我直到现在都很感激他,他给了我一个台阶,要不我真的没办法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当然好心的人不止他一个,我的同桌和其他善良的同学也为我仗义执言过。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我那段借读生活才有了光明,我甚至不觉得自己处境悲凉,反而觉得自己很幸运,正是那些艰难困苦,才让我感受到了最真实的温暖。所以,在那之后的日子里,一旦有机会给与别人温暖,我都会觉得很幸福,那就像我们传递着一颗火种,珍贵的、稀有的、难得的,只存在于我们内心的火种,把它从一个人传到另一个人心里,让曾经被温柔对待的人也去温暖别人,这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情。而这份美好,我在初中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我知道今天我说了这么多,在你们心里感受的可能是沉重,但是对我来说那些过往都是力量,如果没有那时经历的一切,我今天就没有这样的坚强,也不会为了心中的梦想不顾一切。所以,一会灯亮起来的时候,我希望你们表情都能轻松些,好吗?”
郑浩天起身将开关按下,屋里瞬间亮透了,林依凡脸上挂着一丝微笑,朝在座的每个人看去,轻轻的说着:“谢谢你们坐在这里听我说了这么多。这些回忆偶尔会在我的脑中一闪而过,我总是不敢停下来细细的想一遍,我以为那是悲凉、苦涩的记忆。但是今天真的说出口,我却发现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我甚至觉得在当时,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保护着我,即使这么艰难的旅程,也没有让我变得消极、冰冷、一蹶不振,反倒让我拥有了一颗炙热的心,在任何困境面前都能燃起熊熊烈火,不断给自己输送勇气和力量。我现在想清楚了,不管是否离开‘新龙社’,我心底的想法永远不会变,我会同大家一起,期盼着我们身边所见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没有暴力,没有伤害,没有不公平。”
郑浩天走上前,朝她伸出手,她便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望着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露出一个微笑。他将她揽在怀中许久,似乎要把全身的力量都嵌入到她身体里一般。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小声的说着:“好了,能量输送完毕,我满血复活了。”说完就笑了起来。
郑浩天满眼心疼的望着她,虽无只言片语,却在眼中诉说了一切。
何靖峰走上前轻轻的拍了拍郑浩天的肩膀,笑着说:“好好待她,要是再让她受什么委屈,我们都饶不了你。”
李悦也跟着附和道:“没错,浩天,你要多迁就、体谅些。”
林海一点了点头说:“对对,脾气得好好改改。”
郑浩天一脸懵的望着众人,哑然失笑道:“依凡讲的事情和我怎么扯上关系的?”
陈泽城见他一脸的茫然,忍不住笑着说道:“大家无非是给你打预防针罢了,让你不要辜负这么好的姑娘。”
林依凡笑着拉住他的手,歪着头注视着他说:“听见没,性子改改,脾气收收。不然有人替我收拾你。”
郑浩天揉着她的头发,笑道:“遵命!”
楼主 冰释女孩  发布于 2019-10-31 13:01:18 +0800 CST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还没回来吗?”姚静看了陈瑜一眼,见她忧心匆匆的摇着头,心下便有了答案。
“静姐,事情再这样发展下去,莉姐她在公司还呆的下去吗?”
“哎,这就难说了。她要是心宽的话,就先一日日挨着,等到大家都淡忘了,她也就解脱了。要是想不开,估计调查组走的时候,她也就跟着辞职了。”
“这么严重啊!”
“你以为呢,虽然公司没有明令禁止员工在单位谈恋爱,但是这也是分人分事的。王总现在这么敏感的身份,谁跟他扯上关系都没个好。莉姐就是太傻了,当初侧面提醒她的人不少,哎,看着公司又要损失一名人才,真是让人难受啊。”
“静姐,这风声是怎么传到调查组耳朵里的啊?”
姚静没有说话,轻轻的朝里面瞥了一眼,陈瑜便立马心领神会道:“我本以为他和莉姐关系不错呢。”
“无非就是利益关系,那时候王总还在,作为他们的纽带存在,关系自然不会差。不过现在看来,多半是咱们屋这位和王总闹掰了,要给他点厉害看看。”
“那就拿莉姐当炮灰?”
“人人都看的出来,王总带走的是肖曼妮,心里惦记的还是陈莉。利益关系就是这样不稳固,咱们这位是准备通过整陈莉逼王总就范呢。这样的博弈,谁输谁赢都对自身的元气没有损伤,倒霉的只是中间这个人。你等着看吧,是人是鬼这个时候最显而易见了,陈莉平日里身边围着的那些人,等她出了那间屋子,还能留下的才是真的情深义重呢。”
陈瑜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哎,想想就让人寒心。今天调查组最先叫过去的是陈明,好歹他也跟在莉姐身边一年多的时间了,他要是说了什么对莉姐不利的话,那可真是太没人性了。”
“他以前在咱们这位手底下工作,一直做得不错,后来是因为行政部没有合适的位置,他才去了宣传部,最后又到了综合部。人家眼光可放的长远着呢,知道什么时候该舍弃谁换取什么。我看过不了多久,咱们和他就要在同一屋檐下了。”
“可千万别,我看到他就倒胃口,啊,莉姐……回来了。”陈瑜透过玻璃门一眼看到一脸憔悴、面无表情的陈莉。
“你上八楼看看会议室里的水壶需不需要加水,顺便看看屋里是怎么个情形。”
“好!”陈瑜说着就立马起身疾步走了出去。
陈瑜走出八楼电梯,转过弯进入走廊,就看到林依凡和芬姐有说有笑的从大会议室走出来。
林依凡见她表情复杂,就和芬姐打了招呼,上前询问:“你怎么了?”
陈瑜压低声音道:“我去小会议室看看需不需要加水。”
林依凡嫌弃的瞪了她一眼说:“倒个水也至于这个样子。弄得跟你要下毒似的。”
“看你笑的这么轻松,一定不知道刚才谁被叫进去了吧?”
“谁?”
“莉姐!哎,现在这事情可麻烦了,本来人家就是一段感情而已,现在被添油加醋的说的好像她是王总派来的间谍似的。尤其又有陈明这个身边人作证,莉姐这次可真是有口难言啦。”
林依凡皱起眉头有些急切的说道:“这什么情况啊?上周五才冤枉了芬姐,现在又找莉姐的麻烦。怎么又有陈明的事?我上周还奇怪呢,怎么调查组会让他通知我上楼。现在想来,刘敬安是早就安排好了,一计不成再施一计。他是怕这火烧到他身上,所以才先下手为强,把顶罪的人都事先想好了,一个个推上去,把他自己挡着严严实实的,任调查组再精明,也想不到与他们日日相处的人,才是问题的关键。”
“哎,咱们知道也没用,人家才是能说得上话的,天天起早贪黑的把三位领导的饮食起居都照顾的没话说。陈明也是得了他的真传,这些日子把活都安排给别人,自己就专心陪在调查组身边。连毛总知道了都对他赞不绝口,说他是年轻人的榜样,有责任、有担当,不止着眼于自身的工作,还放眼于公司的大事……”
林依凡立刻伸手阻止道:“好了,好了,我早上吃的不多,你就别恶心我了。调查组怎么这次没找我了解情况啊,我虽然在轮岗,但怎么着也算是综合部的人啊。”
“你快打住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上周你被叫进去都干了什么傻事啊?还写保证书,我的天啊,你把人家集团的人都笑死了好吧。你这一腔热血啊,还是省着点用吧,救不了别人,还搭上自己。要不是人家郑总,你现在说不定处境还不如莉姐呢。”
“知道了,清楚了!你快进去吧,里面说不定已经口干舌燥的等着呢。”
“好,你也快下去吧。”
两人正一个人准备进屋,一个准备走人,忽然小会议的门开了,严总从里面走了出来,林依凡本能的回身去看,就刚好对视个正着。
“林……林依凡?”严总费劲的回忆起她的名字,“你来的正好,进来一下,我先去个洗手间,一会儿过来。”
陈瑜吞了吞口水,一脸无奈的望着林依凡,林依凡则耸耸肩,一副不是我自己愿意的样子。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小会议室。
“你怎么来了?”刘敬安见到林依凡就皱起了眉头。
“肖总好,高总好……刘经理好!……我是刚好遇到严总,他让我进来的。”林依凡说着注意到桌上摆放着一沓照片,照片上的人便是王总和陈莉。
陈瑜见刘敬安一脸严肃的盯着林依凡,忙走上前问道:“经理,水壶里需要加水吗?”
刘敬安不耐烦的摆摆手,将水壶用力推了一下,陈瑜赶忙跑上前扶住,轻轻的晃了晃说:“没有多少了,我拿下去灌满。”
刘敬安瞥了她一眼,声音低沉道:“下次直接拿一壶满的上来,办事情不要不过脑子。你现在拿走了,我们喝什么啊?”
“那我……先下去拿一壶上来,再把这壶拿走。”
“动作快点,什么都要我教!”刘敬安厉声喊道,整个人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陈瑜不敢耽搁,立马慌张的跑了出去。没过多久严总就回到了屋子里。
“坐吧!”他朝着对面的椅子伸出手,林依凡就坐了下来。
严总望着眼前的照片,问道:“你是综合部的对吧?上次提到过,你只是在事业部轮岗,没错吧?”
“是的。”
“你知道你的领导陈莉和从事业部离开的王总之间,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吗?”
“不知道。”
“哦?全公司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你一个身边人却不知道?”严总说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知道几个人能代表全公司上下?”依凡淡然反问道。
严总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每次和你谈话都很愉快啊,别人说话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你却是别人不说什么,你就偏要说什么,挺有意思的。”
“我是觉得没有亲眼所见的事情不能随口胡说。当然,每个人习惯不同,有的人喜欢看图说话,有的人喜欢眼见为实。这没有对错之分,只是习惯罢了。但是是图能说明问题还是眼能证明真相?那就真的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我们这些旁观者有什么资格胡乱猜测呢。”
“你是看到我这桌上的照片了是不是?怎么,你觉得这些还不是有力的证明。”严总说着拾起桌上的照片,随意翻看着,眼神中满是鄙夷。
“那要看您想证明什么了,如果只是说两个人走的比较近,关系比较好,那么我看到的时候也会有同样的想法。但是如果要以此引申为两个人图谋不轨,反正我是得不出这样的结论。”依凡坚定道。
“嗯嗯,说的有道理。不过如果是有证人应该就不同了吧?”
“那也要看证人是谁。”
“你们部门的,和陈莉密切相关的人。”
“真的密切相关的人怎么会做证人,他要证明的又不是陈经理的清白,而是罪行。您觉得这样的人算是密切相关的吗?”
“林小姐处处维护自己的领导啊!”
“我只是就事论事。如果证人能证明陈经理参与到事业部受挫这件事情中,那我也无话可说。但如果他只是证明陈经理曾经和谁走的较近,那么这样的证人我也可以当。”
“哦?你也有关于陈莉和王总之间来往的情况要说?”严总说着,惊喜的探过身子,等待着林依凡的回答。
林依凡淡淡笑着摇摇头说:“我只说证人我可以当,并没说我要证明他们走的近,我是看到了其他人和王总走的更近,所以觉得不公平,为什么一天三次往王总屋里跑的人不需要调查,却要调查一个曾经与王总走的近些的女人。”
刘敬安的眼睛中瞬间迸发出怒火,直直逼视着林依凡,咬着后槽牙问道:“你要证明谁……和王总走的更近?”
两声敲门声后,郑浩天微笑着走进了小会议室,望见对面四人或惊异、或愤怒的表情,立马说道:“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我有一份文件急需林依凡帮我找,不知道是否可以中断一下。”
肖总立马起身满脸堆笑的说:“当然。我们也就随便聊聊,还是工作要紧,林小姐就先请回吧。”
林依凡不情不愿的被郑浩天拉出了屋,心里还堵着没有讲出来的话,两人走到大会议室,他立马将两扇门都关了起来。
“你不要再白费功夫了,陈莉和王总的事情已经尽人皆知了。现在不止七楼,就连打扫的保洁和门口的保安都在传她和王总的事情。刘敬安现在就是要用舆论逼陈莉,一旦她顶不住压力,选择走人,调查组就算有了结果……”
林依凡不等他把话说完,直接打断道:“难道我们不知道谁才是那个与外人勾结,祸害公司、夺走资源的人吗?为什么要等舆论把人吞下去我们再去惋惜、感叹,我现在就有机会向调查组说出那个更应该被调查的人,让大家都来看看,他们关注错了重点。现在公司最危难的时候,王总曾经和谁在一起有什么要紧的,谁把公司害成这样才是大家真的想关注的吧。”
“事情不是像你想的这么简单,我这边收到消息,刘敬安和王运生之间出现了裂痕,他正是要通过陈莉来警告王运生,所以,消息才会在公司传的这样快。现在大家的矛头都对准了陈莉,就算你在那间屋子里说了什么所谓的真相,消息也传不出来,大家依旧会按照自己听到的传言去揣测和议论。况且,一直有传闻说,集团里面有刘敬安的人,你怎么敢确定屋里那三位不是他的人。你一旦揭露了他的罪行,调查组可能敷衍了事,得过且过,而你却被他记在心里,陈瑜也会受到牵连,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林依凡被郑浩天的话点醒,轻轻点头说:“我……确实有点冲动。不过他和王总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吗?怎么忽然就有了裂痕?”
“当时王运生走的时候承诺给刘敬安3年的股份,现在刘敬安见王运生干的风生水起的,起了贪念,要将3年的股份改为10年。王运生已经离开公司了,自然没有什么好怕的,一口回绝了他。刘敬安很清楚陈莉是王运生的软肋,只要让她不好过,王运生就会难受,那么他要的利益,就有可能得到。这是一场赌局,陈莉就是赌注,所以,你不要插手,王运生要救她,自然有办法,他不救,那么陈莉也正好看清这个人。”
“男人的战争为什么要牵扯上女人呢?因为王总的离去,莉姐已经很难过了,现在还要被当做赌注,关键无论谁赢,她都是输的,这才是最可悲的。”
郑浩天不明所以的望着她,笑着摇摇头说:“为什么无论谁赢,她都是输的?”
“如果王总不救她,她会被舆论淹没,甚至丢掉工作,还要在心里反复怀疑自己过去对感情的付出值不值得,得到的爱真不真实。如果王总救她,她感受到王总对自己情深义重,却又要相忘于江湖,那种痛苦可能还比不上第一种彻底死心来的干脆。这样的赌局,赌注没有选择退出的权利,才是最可悲的。”依凡悲凉道。
郑浩天用手勾了她的鼻子一下,表情严肃的说道:“你就管好自己就行了,上班开小差,小心我跟领导投诉你。”
“配合调查组的工作是每个员工应尽的职责。毛总最欣赏这样的员工了,你快去投诉吧。”
“小嘴巴拉巴拉的挺能说的。前几天是谁说的圣诞节之前最忙,我可是没看出来啊。”
“哎呀,对对,我得赶快回去了,还得给三个客户打电话确认货物的数量呢。”林依凡说着正要走,忽然又想到什么,猛然回头问:“我是不是还应该回到小会议室,刚才没说完就出来了,我现在要怎么办?”
“说到哪了?”
“说到有的人和王总走的更近。我当时想说刘敬安的,可是你进来了,我就没来得及说。”
“还好你没说,我看这倒是歪打正着,挺好的。”郑浩天说着露出迷之微笑。
林依凡一头雾水的望着他,轻轻摇着头说:“我不明白,什么歪打正着?”
“咱们不是摸不清楚调查组里有没有刘敬安的人吗?现在就是了解真相的好机会。”
“啊?我还是不明白。”
郑浩天揉了揉她的脸说:“傻瓜,你也不想想,你刚才爆了个这么大的料,就在公布答案的一刹那忽然被打断,这个时候如果调查组三人与刘敬安无关,他们会对你这个爆料极为感兴趣,并将以此作为与陈莉并重的线索关注,那么如果一上午都没见你回去找他们,他们自然会派人找你上去。但是,如果他们中有刘敬安的人,不管你刚才的爆料怎样吊足胃口,那人都会帮助刘敬安转移调查组的注意力,你便不会再被他们叫去问话了。”
林依凡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说:“那你来的还真是恰当好处。”
“可不是嘛,我都被你训练的心电感应了。要不照你这每天给自己找麻烦的频率,救都救不过来。”
“好了嘛,我不说了,真的得下去忙了。”林依凡说着拉开门跑了出去。
楼主 冰释女孩  发布于 2019-11-02 12:26:27 +0800 CST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进第二事业部的大门,林依凡就看见郭鹏涛站在芬姐的工位前,两人笑容满面的聊着什么正起兴。她有些迟疑的一边望着一边朝自己的位置走去,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正巧郭鹏涛的眼神就看了过来,朝着她点点头说:“依凡,你来。”
林依凡走上前,茫然的望着两人的脸,芬姐立马说:“郭经理是来通知你轮岗之后到企划部报道的。”
林依凡吃惊的望着芬姐,立马又将确认的目光锁在郭经理的脸上,见他笑着点点头,她便轻声说了句:“谢谢。”思索了一下又忍不住说道:“我以为企划部已经招了新人……”
郭鹏涛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点了点头说:“差点招了。不过……架不住这么多人的劝说啊。”
林依凡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向芬姐,芬姐立马笑着说:“我只能算是其中之一,而且当时郭经理已经下决心要等你了,所以啊,还是前人的思想工作做得好啊。”
郭经理笑着点点头:“对,李经理、陈瑜都来找过我,我当时其实已经被说服了,谁知道郑总又突然过来说企划部忙不过来可以先让周雪帮忙一阵子。然后没几天芬姐就来找我,说你是因为事业部艰难,才决定多留一个月的,希望我能等一等你。这轮番的说服下来,我已经被彻底的洗了脑。本来企划部在五楼,平日里和大家来往的较少,因为你的事情,我倒是又和大家熟络起来了。”郭经理调侃了几句,表情又回归了严肃,继续说道:“他们对你情意深重,我很感动,这也反向证明你对他们情意深重。希望你来了企划部,也能把这种能量一起带过来,让我们部门拧成一股绳,做出点成绩出来。”
“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好好把握的。也谢谢您让我知道了背后的故事。”
林依凡目送着郭经理的背影走出第二事业部的大门直至消失,心里又是欣喜又是感动。稳了稳心神才缓缓的坐了下来,眼神划过桌上的各个角落,一丝不舍蔓上心头。她来不及多做感慨,轻轻拿起电话,开始和客户一一联系,一天的时间林依凡就怀揣着心中的暖流,专注于手头的工作幸福而充实的度过了。
“还在忙呢?”芬姐临走前走到林依凡声旁问道。
她仰着头笑了笑说:“忙完了,检查一下就走了。”
“早点走吧。”芬姐说着忽然四处张望,低下头小声说道:“刚才在楼道遇到刘敬安,他正在各屋乱窜找人参加晚上的饭局。你也别磨蹭了,快点收拾走人。”
林依会意道:“好,我这就收拾。”
行政部内,陈瑜听着里屋刘敬安正在打电话,门未关,声音很大,“你肯定得去,对对,不用,你就帮领导端茶倒水就行。对,你们领导还在屋里吗?出去了?去哪了知道么?行啦行啦,你就在屋里待到她回来,今天她是主角,缺了谁都不能缺了她啊。”
陈瑜忍不住叹了口气,朝着静姐看了一眼,她也正无奈的望着自己。玻璃门前一抹蓝色转瞬即逝,陈瑜却立马意识到是依凡来了六楼,便悄悄起身移至门前,见屋内无人注意立马走了出去。
她见楼道没有林依凡的身影,便朝着综合部走去,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声音。
“依凡,你这是轮岗结束准备回来了?我们这边都忙不过来了,就等着你了。”陈明的话语里总带着夸张的成分,语气也是一如平常的不诚恳。
“我找莉姐有事情,她不在吗?”
“不知道呢,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去哪了?我也正找她呢。”
“不必了,我明天再来就是了。”
“别介啊,要不我给她打,然后你跟她说。”
“不必了,我的事情不着急。你忙吧!”林依凡说着走出了综合部室的大门,差点撞在陈瑜身上,先是一惊,立马拉着她走远些才开口:“你在这干什么呢?”
陈瑜不安的望向四周,压低声音说:“我刚才看见你,所以就来找你了。我告诉你啊,你们领导今天可惨了。”
“啊?你说……莉姐?”
“是啊,还能有谁。刘经理今天晚上安排了饭局,除了集团调查组的三位领导,还请了各屋和他关系不错的领导和同事去。吃饭不是重点,重点是要当众羞辱莉姐。他这一下午打了不知道多少电话了,还把陈明叫过去聊了半天,我听了个七七八八,反正莉姐今天肯定是惨了。白天公司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大家碍于都是同事关系,不会当面说什么,但是这要是去了刘经理安排的饭局,他的嘴可不饶人,到时候什么难听的都可能说出来,我觉得莉姐就算内心再强大,也撑不过这一关。”
“她会不会已经走了?”
“这倒是不知道,走了最好,万一没走,被刘经理撞上,那真是糟了。”
“你一会也要去?”
“哎,可不是嘛。我、静姐、冯丽娜我们都去,陈明肯定也去,我刚听刘经理给他打了电话,还说让他待在屋里等莉姐回来。”
“那莉姐这要是还没走,就肯定是要去饭局了?”依凡皱眉道。
“嗯嗯,是呢。”
“你快回去吧,我在六楼转一圈。”
“你转什么转啊,郑总一定在楼下等着你呢,快走吧。这么多双眼睛都没看到莉姐,你也不是千里眼,怎么可能就让你找到呢。说不定她意识到危险,躲起来了呢!”
“希望是吧。我去趟卫生间,你快进去吧。”林依凡说着轻轻推了陈瑜一把,转身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刚走进卫生间,林依凡就听见最里面的隔间里传来陈莉的声音,“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都已经这样了,你就算妥协了,今天的时光也不可能倒回去,别人传出去的话也不可能收起来,我的处境不会比现在好。所以,你不要白费功夫了……”
林依凡感伤的低垂下头,缓缓的走出了卫生间,站在洗手台前安静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严肃的面孔,纠结的表情,她知道此时走进去只会让莉姐更尴尬,但又怕自己走了,会有别的人进来听见,只好守在洗手台前,等着她出来。
高跟鞋轻快的节奏越响越近,林依凡紧张的抬起头,望见镜中自己那张惊慌失措的脸,深吸了一口气,她眼睛快速的扫过有限空间的各个角落,找寻着平日里保洁打扫卫生间时放置的警示牌,明亮的黄色迅速跳入眼中,她拿起警示牌摆放在女卫生间门前,然后淡定的走至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
冯丽娜走进来瞥了一眼镜子里的林依凡,见她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一般,就径直向女厕走去,一眼看见黄色牌子上写着禁止入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林依凡,你怎么跑来我们六楼的卫生间?”
“六楼被你家租下来了?我怎么不知道!”依凡看都未看她,冷冷回道。
“你!哼,一会儿我们去吃饭,我看你也一起去吧。”冯丽娜不甘示弱,反击道。
“你请客吗?”
“我们刘经理请客。”
“那就别说的好像你能做主一般。”
“什么意思,我就是能做主,我和刘经理说一声,你就得去。”
“公司不是你家开的,上班时间我恪尽职守,下班时间我自行安排。你能做主的事情有限,别动不动就显示自己有限的权利。”
“林依凡,我好心邀请你,你怎么好歹不知呢?”
“你的好心还是收起来吧,出自善意的才叫好心,出于阴谋的只叫恶心,别搞混了。”
“我……我……我……”
“对,你就是很自我,不用我我我的说个没完了。还不快跟着刘经理去吃你的饭!你看,人家眼巴巴的在门口等着呢。”说着,林依凡抬手指了指站在行政部门的刘敬安。
“你等着!”冯丽娜气急败坏的甩头走人,高跟鞋的声音有力的击打着地上的瓷砖,整层楼下班后的沉静都被打破了。
林依凡望着冯丽娜气呼呼的走到刘敬安身旁,用手指着卫生间的方向说着什么。她不予理会,立马走回到洗手台前,望着镜中眼神坚定的自己,轻轻的敲了敲女厕所的门,她听见脚步声缓缓的向门口移动着,门把手转动了一下正要被拉开时,林依凡忽然紧握住门把手说:“先不要打开,也不要出来。没有人会知道你在里面,今天的饭局你不能参加。”
林依凡感受到拉着门的力量消失了,长舒了一口气道:“一切困难都只是暂时的……”她重新将门关好,退后几步走出了卫生间。
“依凡,你过来!”刘敬安仍站在行政部的门口,喜笑颜开的朝她招着手。她面无表情的走至跟前,打了声招呼就直直的望着他。
“晚上有聚餐,你一起来吧。”
林依凡瞥了一眼洋洋得意的冯丽娜,冷冷的回复道:“我就不去了,一会儿还有些事情。”
“放心吧,我已经跟郑总说了你要去,所以,他也答应同去……”
林依凡心下一惊,尽量忍着不让自己的脸垮掉,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好,既然刘经理一定要我去,那我去便是了。”
刘敬安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冯丽娜投去一个眼神,她便立马心领神会,笑着说:“还是领导面子大,我刚才可是怎么邀请,人家都不肯去呢。”
林依凡望着她冷笑了一声说:“你只邀请我,又不提郑总,我怎么能答应。还是刘经理想的周到,郑总去,我自然是要去的。况且,这天天上班下班集团领导接触最多的都只有刘经理一人,我们连同领导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现在终于有机会了,怎么能不去呢?”
刘敬安微笑着点点头说:“正是这样,叫大家去就是为了畅所欲言,依凡,你一会儿可得多说几句,也好让我这累了一天的人,歇歇嗓子。”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依凡说着望见郑浩天从电磁门走了进来,便朝着刘敬安问道:“刘经理,不知道吃饭的地方在哪里,我们应该得分别开车过去吧?”
“哦哦,地址我给郑总发过去了,麻烦郑总把陈瑜也一起带过去吧,我们这边已经坐不下了。”刘敬安说着冷冷的看了陈瑜一眼,陈瑜就尴尬的低着头走到了依凡身旁。
林依凡等人正准备先行离开,忽然听见刘敬安在身后大声的喊着:“陈明!陈明!”陈明便像一阵风瞬间到位,声音响亮的说着:“诶,领导,您叫我呢!”
“你们领导回来了吗?”刘敬安提高声调道。
“没呢,我一直在屋里守着呢。”
林依凡望着被郑浩天拉开的电磁门,犹豫了一下,瞬间转过身,面露惊讶之色的望着刘敬安等人说:“你们不会在等莉姐吧?她早就走了。”
刘敬安神色大变,焦急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依凡手扶额头,做出费力思考的样子,过会儿才回答道:“哦。我来六楼的时候走的楼梯,望见莉姐从院门走了出去。”
刘敬安狠狠的瞪了陈明一眼,回身看向冯丽娜,语气不耐烦的说着:“锁门吧,走人!”
上了车后,陈瑜一脸责备的望着林依凡说:“你可真行!你惹冯丽娜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个性,你说的那些话她都原封不动的向刘经理转述了。你要是能忍住,就不会被叫住参加这个鸿门宴了。”
“我们不参加的话,你要怎么去呢?我刚看了地址,很远啊!他们车子坐不下,第一个想到推下来的人就是你。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明知道坐不下,好歹也留一个人陪你同去吧。这样算什么,欺负人也应该有个限度。你们部门负责接待工作,这种饭局本就不少,好歹你和冯丽娜也应该轮着被推下来吧,凭什么每次都是你。”
“好啦,我的处境我自己知道,不要避重就轻!关键是你,明明可以躲过去的事情,你为什么非要今天和她过不去,一会儿饭局上还不知道刘经理要怎么为难你。”
“刚才莉姐在卫生间里,我听见她在打电话,这个时候冯丽娜忽然来了,我既不能让她进去,也不能让她看见莉姐出来。所以,只能和她正面交锋,我们说的激烈些,莉姐在里面听见了自然就不会出来。”
“莉姐没有走???林依凡,你……你这……”陈瑜吃惊的说不出完整的话。
“好了,刘敬安不会发现的,我让莉姐晚些出来,而且在厕所门口放了‘禁止入内’的警示牌。这件事情我处理的非常谨慎,你不用担心。”
“郑总!你能不能管一管你们家林依凡啊!”陈瑜见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越发焦虑。
郑浩天对着后视镜抱歉的笑了笑说:“我也拿她没办法,她只有自己摔了跟头才能学乖。”
林依凡对着后视镜狠狠瞪了一眼,又朝着陈瑜继续说道:“你上次不是说刘敬安要离婚吗?怎么还对冯丽娜这么好。我以为他们翻脸比翻书还快,没想到现在还是统一战线。”
陈瑜摆摆手说:“那你就想错了,人家丽娜多聪明的一个人啊。这条船还没沉,人家就已经跳上救生艇了。我不是说过,人家总跑去你们综合部找陈明吗?陈明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刘经理最器重的人,刘经理曾经和别人聊天的时候说过,陈明像极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懂了吧,人家丽娜现在是和陈明抱团,以获取刘敬安不变的支持。你也不想想,就她工作那个闲散程度,除了靠关系养着她,去了哪个部门她能呆的下去。在公司想要长远的走下去,必须得有真本事,不然,就必须得有硬关系。人家丽娜深谙此道,就是要长长久久的维系住和刘敬安的良好关系呢。”
“那她对陈明是认真的吗?”
“这就不知道了,陈明对她是不是认真的也难说呢。反正人家两个现在你侬我侬的,又都有共同的靠山,说不定最后就真的成了。”
林依凡笑着点了点头说:“原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众人落座后,刘敬安张罗着差遣陈瑜和陈明给大家倒酒,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不行,不行,不能看人家位置高,就给人家少倒酒,别听他的,多多多,对对对,倒满了,诶,高总,您话可以少,酒不能少。这边女士都是红酒,一人一杯,陈瑜,你哆哆嗦嗦的那是倒什么呢,干脆利落点!不行,不行,依凡那杯是什么啊,倒满了,对对对,倒个酒都费死劲。好了好了,大家杯里都有酒了,那我提一杯啊,咱们得感谢一下检查组的到来,为我们公司早日走出低谷费尽心力、不辞辛苦。这杯酒,大家得认真的喝,带着感情的喝,来吧!”
第一杯酒下了肚,集团肖总忽然开口道:“诶,开始刘经理叫的人里没有林依凡吧?我记得4点多的时候问过你都有谁,你没提到啊。”
刘敬安愣了一下,笑着说:“对对对,肖总这记忆力简直了,这是临走之前,忽然遇到依凡,我就把她和郑总也请来了。”
肖总点了点头,望向林依凡,笑容满面的说道:“林依凡,你今天说一半的话,吊了我们几人一天的胃口,现在可是有机会听你说说了。”
林依凡微微笑着,正在思索着如何作答,忽听见严总开口说道:“就是说呢,我就感觉有个事情一直在心里,肖总这么一说,还真是的。林依凡,你这说的可是个重要线索啊,这里也没有外人,今天你说的,我保证他们不会传出去。大家都能守住自己的嘴吧?”
众人忙不迭的说着‘不会说出去’。林依凡一时间有些为难,说出来,刘敬安恼羞成怒说不定会拿陈瑜开刀,不说出来,唯一能让刘敬安的罪行走入集团视野的机会就错失了。她笑着抬手轻抚了下头发,眼睛偷偷瞄向郑浩天,见他轻微的摇了摇头,正犹豫着要如何开口,就听见刘敬安说:“不着急说公事,下了班先放松一下。对了,这几日给各位领导端茶倒水的小同志,还没认真的介绍呢!她叫陈瑜!刚刚升了经理助理,前途无量啊!”
“是吗?看着就很干练啊!”“不错,小姑娘挺有眼力见的,办事也勤快!”“有年轻人该有的面貌啊!”几位领导不停的夸赞着,都朝着陈瑜投去欣赏的目光,反倒弄得她害羞的红起脸来。
刘敬安笑了笑说:“不过,她的任命还在公示期,应该还有一周的时间吧!这期间要是没有什么意外,她这经理助理的位置才算坐稳了。”
刘敬安见林依凡低垂着眼眸,表情自然,毫无波澜,就又抬手指了指包间的摆设,朝着各位领导问道:“各位觉得这里的环境可还满意?”
“很有特色!”“都是传统津菜,这个我喜欢。”“摆设挺雅致的。”大家交口称赞,纷纷向刘敬安投去赞许的目光。
刘敬安微笑着说:“这家餐馆地方虽然远了点,但是对于我是有特殊意义的。我们部门先前有一个孩子干的不错,后来因为一点小错误离职了,外地孩子,找工作不容易,这间餐馆是她表哥开的,她没工作这段时间多亏了表哥帮扶。我就时常带着朋友啊、同事啊来这家店里吃饭,照顾照顾他们生意,希望对他们有所帮助吧!”
“哎呀,刘经理真是有情有义啊!”“这年头这样的好人太少了。”“这孩子得感谢您一辈子啊。”众人忙不迭的向刘敬安投去钦佩的目光。
林依凡的心猛然沉了下去,她隐隐感觉到,刘敬安说的是尤佳。果不其然,刘敬安继续说道:“这孩子,陈瑜和依凡是最熟悉不过的了,叫尤佳!她们几个人一直都是好姐妹,这年头,单位里能有关系这么好的,不多见啦!很是难得啊!”
林依凡感觉心头的怒火就要压制不住了,她猛然抬头,看见刘敬安一丝满意的笑容挂在嘴边,他继续说道:“尤佳虽然走了,但是我对她一直多有关注,她的行踪我也很是清楚,就是想多帮她一些。就像依凡和陈瑜希望她一切顺利一样,我也是如此期盼的。”
林依凡听出他浓浓的警告意味,心中义愤难平,却有口难言。刘敬安忽然将目光对准她说:“哎呀,看我把话题岔到哪里去了!依凡,集团领导还等着你把上午未说完的话说完呢。”
林依凡感到自己身体滚烫,像是被火炙烤着一般,手在桌下紧紧的攥握着,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愤慨,稳了稳精神说道:“我白天说的不过是玩笑话,只是打个比方。”
肖总立时露出意外神情,语气严肃道:“玩笑话?打比方?你这玩笑开得可有点大啊,吊足了我们胃口,这时候才说是玩笑。”
“我……自以为幽默,就这么说了,没想到各位当真了……”林依凡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将此事解释清楚了,自我放弃的随口乱说着。
郑浩天见势,忽然起身,拿起酒杯,对着三位集团领导微笑道:“她一向这个样子,口无遮拦的,这杯酒当做是向各位赔礼了。”他不等三人反应,直接仰头一饮而尽。
肖总立马起身摆摆手说:“我们也只是玩笑玩笑,林小姐还年轻,爱说笑话我们都能理解。”
两人坐下后,刘敬安再次看向林依凡道:“郑总表示完了,依凡,你是不是自己也表示一下?”
林依凡拿起酒杯,站起身来,硬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开了不该开的玩笑,害各位领导胃口吊了这么久,这杯当是赔罪。”说着便一饮而尽,心中各种情绪交错起伏,无一能平息。
刘敬安嘴角含笑,朝陈明递了个眼神说:“你没看见郑总和依凡的酒杯都空了吗?”
陈明心领神会,赶忙走到郑总身旁,郑浩天示意他倒满,不露痕迹的抬眼观察酒瓶里的酒,见还有不少,便轻声说了句,“依凡喝的是红酒,就不要混着喝了。”
陈明有些为难的看向刘敬安,刘敬安则撇嘴笑笑,眼神严厉的扫向陈瑜说:“帮依凡倒上吧。”
陈瑜左右为难的看向刘敬安,又望向林依凡,一时没了主意。林依凡此时已平复了心情,笑着从她手中拿过酒瓶自己倒满,举起酒杯,朝着刘敬安微微一笑:“刘经理,您这么照顾尤佳表哥的生意,我得好好敬您一杯。”
刘敬安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抬手问道:“你喝多少?我喝多少?”
“你我对尤佳的情谊有多少,就喝多少,我先干了!”林依凡说着一杯仰首下了肚。刘敬安冷笑了一声,也干了一杯。
林依凡将酒杯倒满,再次朝着刘敬安举杯道:“作为朋友在我心底她们都是同等重要的,现在我谢谢您对陈瑜的照顾,还是老样子,你我对陈瑜的情谊有多少,就喝多少!”说着,林依凡仰首又是一杯。刘敬安眯着眼睛狠狠的笑着点了点头,再次干了一杯。
林依凡再次倒满,举起酒杯,继续说道:“今天您对尤佳和陈瑜的情谊让我极为感动,有您的照顾,陈瑜这个经理助理的位子一定可以坐稳,尤佳表哥的生意一定能红红火火,我们在座的各位都是您待她们情意深重的见证人,未来我们也会一直关注着您的一言一行,以您为榜样,向您学习。这杯我干了,您随意!”
刘敬安表情冷酷的望着林依凡,狠狠的点着头说:“很好,很好!”一仰头又是一杯。
寒风迅速吹透了林依凡的羊毛大衣,她摇摇晃晃的在郑浩天和陈瑜的搀扶下走到了车前,刚拉开门,一股灼烧感立马从胃窜上了喉咙,她推开二人,朝着最近的垃圾桶踉跄跑去,干呕了数声后剧烈的咳嗽起来,她感到五脏六腑在身体里翻滚着、纠缠着、震颤着,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她身体里跳脱出来。
陈瑜将她额头上被汗粘结的头发拨开,递上一瓶矿泉水,郑浩天轻轻拍着她的背,两人都在问着她什么,她却一句都听不清。
好不容易坐到车上,她靠在陈瑜肩头,声音自己从身体里释放出来,说着:“刘敬安逼走了尤佳,无情无义,却非要人家说他有情有义。他为了多少年前的过节,算计芬姐,还威胁恐吓她不准说出真相,不然就让她离开公司。他的丑事要李经理帮他遮掩,人家不愿意同流合污,他就将得罪人的事情一把推给人家,好让人家明白,他是任何人都得罪不起的。他知道我私下里见了尤佳,就用你威胁我,说已经看好你做他的经理助理,只要我不把尤佳的话当真,不与他作对,他就会让你好好的。陈瑜,我们这么多人一直都只是隐忍、躲避、接受,一时之间似乎离危险远了,其实却是离危险更近了一步。因为我们已经认头了、相信了,只有按照他说的去做,我们才能安全。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用他惯用的伎俩,支配着我们所有人的喜怒哀乐、荣辱得失,我们却只有低头的份?凭什么!我们要抗争了,不能再这样躲过一关是一关了……”
陈瑜偏头望向林依凡,吃惊道:“我们有什么力量和他抗衡啊,你今天这样同他针锋相对,明天到了公司,吃亏的还是你啊。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忍过来的吗?他是领导我们是小兵啊,地位悬殊,拿什么与他抗衡?”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们就是水啊,你是,我是,芬姐是,尤佳是,还有其他曾经被他明枪暗箭伤过的人我们都是。我知道我这样说,任谁听了都像是醉话,但是,你是懂我的,我醉了的时候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我会是第一个反抗他的人,但我绝不是最后一个,他多行不义,失道寡助,我要亲手将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所谓恶有恶报,不一定需要老天动手,我便可以!”
“你……说的真是傻话,他巧舌如簧,善于谄媚,毛总、袁总、万总、集团领导哪个不被他哄得团团转。你知道你今天这样和他正面冲突,未来的每一天他都会想尽办法折腾你。我知道你加入了那个‘新龙社’后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比以前更好了,也知道你心里存着一个美好的梦想,希望暴力、黑暗、不公都远离大家的生活。但是梦想终归是虚幻的、触摸不到的,可是现实却是残酷的、鲜血淋漓的。尤佳的走还没让你醒过来吗?芬姐和莉姐的遭遇也没让你看清楚吗?芬姐资历深,莉姐能力强,都是毛总看中的得力干将,可是真的被刘敬安陷害的时候,又有谁能救她们呢?只有你去替她们说话,别无他人了。人人都明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道理,为什么只有你要碰的头破血流?”
“也许我从来没有这样危险过,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出自本心,源于梦想。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才激起了与生俱来的豪情,就让我去撞吧,假使我头破血流,刘敬安也不会毫发无伤,我就是要动一动他牢不可破的地位,让他感受一下摇摇欲坠的危险。不要劝阻我,也不要试图说服我,对我来说,梦想是炙热的,我将它放在心底,便准备好了烈火灼心。这是痛楚,亦是力量!”
陈瑜忍不住叹了口气说:“我真希望你说的是醉话,可是偏偏我又知道你的醉话最是真心。……你刚才说你见过尤佳,我也很想见她,过几天我们约出来聚一聚吧,我当不当这个经理助理其实都没所谓,当了也不过是刘敬安操控的木偶而已,他哪天看我不顺眼,管我是什么头衔,都会被他算计走。尤佳的事情我也一直放在心里呢,如果你真的想好了要硬碰硬,那我们几个就一起上吧。我来公司这五年从来都谨慎小心,生怕行差踏错,但是却失去了刚毕业时候的踌躇满志和一往无前。我来的时候公司是蒸蒸日上的,这几年却是每况愈下,走了一些有能力的人,还出了这样那样的事,其实都和刘敬安脱不了关系。”
林依凡醉意渐浓,眼睛沉重的慢慢闭合上,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你只需要躲开他的暗箭,保护好自己!我会找到扳倒他的机会,公司容不得这样的人……”

楼主 冰释女孩  发布于 2019-11-04 12:23:58 +0800 CST  
第一百六十八章
额头上冰冷的触觉迅速透过皮肤渗透下去,全身都跟着冷了起来,林依凡‘哎’了一声恍惚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醒了?”郑浩天责备的眼神紧紧盯着她的脸。
“大冬天的,你干嘛拿凉毛巾冰我的头?”林依凡说着不满的瞪着他看,视线还是有些模糊,想是酒劲还未全然消散。
“我让你清醒清醒,喝了这么多酒,全身都像火烧一般,胃不难受吗?头不疼吗?”
“不难受!不疼!我就是睡的好好的,被这彻骨的寒冷惊醒了!”
郑浩天看她气鼓鼓的小脸忍不住笑了出来:“真是拿你没办法,每次明明没有道理,还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和我狡辩。怕你烧傻了,才给你敷冰毛巾,你自己感受一下,自己烫成什么样子了!”他说着将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那热量就迅速的传递了过来,连同他的脸都烧红了。
林依凡轻轻的推开他,捂着额头费力的想着什么,忽然瞪大眼睛望着他说:“对了,你看出来那三个人到底谁是刘敬安的人没?还是三个都不是?”
郑浩天摇了摇头说:“看不出来。”
林依凡沮丧的松下肩膀,遗憾道:“我也没看出来。本来看肖总先提起这个事情,我就断定他不是刘敬安的人,接着严总也接着他的话问下去,我就有些摸不清楚了。高总一如既往的话少,自然也没法判定……”
“最主要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刘敬安。他既然敢叫你同去,就说明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所以,他的帮手可以是主动提起这件事情的肖总、严总,也有可能是默不作声的高总。毕竟刘敬安很清楚,当他说道陈瑜、尤佳的时候,你便会将所有的话吞回去。你啊,和师叔对着干吃的苦头还少吗?现在被逼着退出‘新龙社’,我为你悬着的心刚放下,你就又急不可待的把自己逼上新的绝境,你是嫌自己天天过得太舒坦,非要自己好点麻烦才好,是不是?”
林依凡一脸委屈模样,小声嘟囔道:“我就是想安安静静的好好工作而已,我相信大部分员工来到公司也都只是抱着这样的简单想法,并不想搅入各种纷争之中。但是,刘敬安三天两头挑起事端,他陷害的要是和他一般的小人,那我乐不得置身事外呢。可是,他的目标一直都是和他意见不和、立场不同的人,而这些人却正是我想维护的。所以,我没有办法袖手旁观,即使真的把自己逼上绝境,我也不能回头。你是懂我的,不是吗?”
“就是懂你,才怕你面对承受不了的困局。现在他已经把你视作眼中钉,日后怎么对付你,谁都难以预料,我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让你受到伤害。”
“放心吧,我怎么也工作三年了,公司里那些欺负人的手段变来变去也没什么新花样,又不会伤筋动骨的,比起‘新雨社’的威胁简直小到不值一提。最惨最不济,也就是被刘敬安陷害离开公司,那我也不怕,我相信邪不胜正,即使我真的被他逼走,我也会带着他一起离开。”
郑浩天笑着摇摇头,手指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傻瓜,公司里多少人对他不满,也都是敢怒不敢言,你却非要当这个首当其冲的,最后真的扳倒了他,又有谁会记得你因此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委屈?”
“在你我重逢之初我还是敢怒不敢言的其中之一,所以我懂这两种感觉的不同。那时候虽然不会被刘敬安当做目标,但是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并不比现在少。因为,你总是看到他杀鸡儆猴,总是看着和你一样正直、善良的人被他踢出公司,你就越发的害怕自己稍有差池就会是下一个。把自己的命运放在别人的手上,你的重量就任由他来掂量,他的衡量标准从来不是你工作能力的强弱、道德品行的高低,而是是否可以为他所用,是否完全遵照他的意愿行事。你觉得我那时更安全,我却觉得我现在更安心,我可以选择不再惧怕他,直面我内心的脆弱,战胜自己,然后战胜他,这对我才是踏实的,因为我的心不再纠结和徘徊。”
“我记得我同你说过,要陪你做出头鸟,那么你决定了我就会陪你走下去。只是,你要小心一些,沉住气,不要总抱着豁出去的想法,那样太危险了。”
林依凡望着他认真而深情的脸,好奇道:“你七年前可是不管不顾、横冲直闯的性子,虽然现在面对‘新雨社’的时候,你偶尔还会沉不住气,但是,在公司,我却见你事事都成熟稳重,岁月明明是同样从你我身边划过,怎么偏偏给了你稳重,却没有给我呢?”
郑浩天忍不住笑了笑,捏着她的脸说:“傻瓜,你还想稳重,你能听话就不错了。……我想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年给了我更多的自省时间,那是折磨也是重生,我很感激那段岁月,它让我少了几许浮躁,多了几分沉稳。”
林依凡先是一怔,继而酸酸的说着:“确实应该感激,那段岁月没有我的参与,你才能那么安静的享受来自别人的照顾,我虽然与你同桌一段时间,整日循循善诱,都快赶上唐僧,也没给你带来重生。你躺在那边,有人梨花带雨的哭着,体贴细心的照顾着,自然就重生了!”
郑浩天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低头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顾欣媛一天不走,你这事情就要挂在嘴上说一天,好一个爱吃醋的小女人。”
“谁让你非要感激我不在的时光!”
“我难道没有天天用实际行动感激你在的时光吗?”
“你不要跟我说绕口令,弄得我头都晕了。明天提醒我给尤佳发信息,我们四个人要聚一聚,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郑浩天又好气又好笑的望着她许久,直至她忍不住问他怎么了?他便恨恨的说道:“我是你的管家是不是?照顾完你,一挥手就要赶我走。”
“我没有让你走,让你出去而已,沙发永远是你的,除了你没有人睡过,以后也不会有其他人睡。这可不是管家会有的待遇,这样总可以了吧,我真的困了。”
郑浩天将她身体放平,帮她塞好被子,望着她别有深意的笑了笑,自己翻身上床,不说一句便关了床头灯。
“你……不出去吗?”
“我说要用实际行动感激你在的时光!这下听懂了吧,不是绕口令。”
“用不着你感激,你出去,我不习惯旁边有人。”
“快睡吧,万一一会吐了,我从客厅百米冲刺也帮不到你。”
“郑浩天……”
“嗯?”
“我喜欢你……”
“真难得,每次不清醒的时候才会说。这次给我记牢,不要转天就不认账了。”
第二日刚到公司,林依凡就听说了远达公司调查组将在当天下午到来的消息。因为知道是郑浩天的死对头齐总主导调查,不禁为他捏了把冷汗。
她拿着文件去找郑浩天签字的时候,杨建宏正同他商讨着什么,两个人的表情都异常的凝重,满目愁容,如临大敌。
他看到她的一刹那终于露出一个和缓的微笑,“怎么样,头还疼吗?”
她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在烦恼什么?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吗?”
郑浩天笑着摇摇头:“没事,我们会处理,你就坐在座位上踏踏实实的工作,什么都不用管。”
他说着站起身,杨建宏就也跟着起身,他说:“我们去楼上开会了。”
林依凡点了点头,先一步走出了办公室。
八楼大会议室中,毛总、袁总、万总、郑浩天、杨建宏、顾欣媛和职能部室所有中层领导均已到齐。集团和远达的调查组先后来到澳林公司,不仅让领导层倍感压力,也让员工人心惶惶。
毛总本已经为了事业部集体离职事件向集团解释了多次,希望能得到理解和支持,至少在年终公司评级和绩效考核上不要太难堪,但事与愿违,集团却对此事越发重视起来,并当做年终重点关注事件及反面教材在集团下属各单位广为传播,一时之间弄得毛总好不尴尬。
毛总尽量不将自己的负面情绪传递给众人,但任谁都能从他无奈的语气中读出公司处境的艰难。大家虽然平日里嘴上说着公司未来怎么样也不是自己能操控的事情,就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罢了,但是当公司真的面临如此重创,甚至真的威胁到了未来发展时,多数人的心里都是沉重的、不安的。
刘敬安见毛总停顿之后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便望向袁总和万总,在确定他们没有什么指示之后,他又将目光殷勤的投向毛总,语气讨好的说着:“毛总,咱们集团的调查组现在在小会议室,远达公司的调查组来了后总也得有间独立的屋子才是。我见您这些日子太过劳累,也没有提前请示,擅作主张将4楼那间会议室收拾出来了。虽然那间屋子闲置已久,一直储存着杂物,但是收拾好了,正适合作为调查组休息和问询的地方。”
毛总有感意外的笑了笑说:“敬安你想的真是周到啊,确实是没有比那里更合适的屋子了,只是集团调查组这边由你接待,远达那边……”
“哦,这个我也想好了,其实所谓接待无非就是安排调查组的衣食住行,集团的习惯咱们摸得清楚,可是远达公司各位领导的习惯咱们就不清楚了,这方面恐怕都得郑总和顾总费心了,我派个人过去,麻烦二位连同杨总监指导她如何安排,不知这样可好?”
郑浩天、顾欣媛和杨建宏都认同的点了点头。
毛总便也点点头,随口问道:“那到底安排了谁啊?”
“林依凡!”
郑浩天心中一惊,面上却是毫无波澜。他抬头望向刘敬安,见他成竹在胸的微笑,便察觉出几分阴谋的味道。只是此时也没有什么反驳的理由,只能见招拆招了。
刘敬安继续说道:“那间屋子现在已经收拾好了,我一会儿就派人通知依凡,让她将屋子好好布置一下,要让调查组的人待的舒服一些。”
毛总认同的点了点头:“好啦,这些小事,你安排就是了。”
林依凡在工位上连打了三个喷嚏,芬姐坐在后面调侃说有人在念叨你呢。依凡便笑着说只要不是骂我就行。本来轻松的氛围就在郑浩天进来的瞬间被打破了,她见他一脸严肃的经过她的工位,用手轻轻敲了两下挡板,就立马起身跟着他走了过去。
“刘敬安出招了,让你接待我们的调查组。”
“那怎么了?我就照猫画虎,学着刘敬安的样子接待人家就是了。”依凡不以为然。
“你难道不知道来的人是谁?齐总在远达就是颐指气使惯了的,以前远达那些实习生被他骂哭的、教训的例子比比皆是。他可不管这是在谁的地盘上,只要是分配给他的人,他都不会客气的。”
“现在已然这样了,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还能有什么办法?”
“依凡,这是个苦差事,你越是语气轻松,我越是担心你到时候……”
“好啦!他能比师叔更恐怖,这里会比‘新雨社’更危险?我语气轻松不是因为我轻敌,而是我不能让自己一开始就输在气势上。我刚到‘新龙社’没多久,师傅就跟我说过,新人要有新人的态度,我从那日起便决心一点点改变自己。你放心吧,经历了这么多,我懂得小心谨慎,也懂得沉稳应对,我知道你在紧张什么,齐总来了一定会咬着你们不放,制造各种莫须有的罪名来诋毁你们,你没有办法在跟他过招的时候兼顾我,这些我都懂。你不要分心,我没那么脆弱,这关我们一起过。”
“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只是看到刘敬安的笑容,总觉他已经计划好了陷阱,等你跳下去。”
“跳的多了,就不会再怕陷阱了。无论他挖了多少坑等着我,我都会尽力跳的偏一些,气死他。”
郑浩天眼神不无担忧的望着她,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和建宏他们一会儿要再商讨一下应对之策,刘敬安应该很快就会派人通知你了,四楼那间废弃的会议室你先去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打扫干净了。齐总是个有点洁癖的人,不要让他在这方面挑出错来,谈完了我就下去找你,顺便帮你检查一下。”
四楼那间废弃的会议室此时正开着门,窗户居然也开着,林依凡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哆哆嗦嗦的将窗户先行关上,然后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边,见保洁打扫的非常干净,不禁松了一口气。她轻轻的扭动着里屋的门把手,发现是锁上的,不禁疑惑,提起警惕。她走出屋沿着走廊挨屋寻找着保洁阿姨,最终,在厕所她找到了赵阿姨。
“阿姨,会议室那边是您打扫的吗?”
“是啊……依凡,这边是你来招待吗?”
“嗯,是的。”
她见赵阿姨脸上浮现一丝复杂的表情,似有难言之隐。
“怎么了,赵阿姨?”
“那个……哎,会议室里屋啊,堆了五箱樟脑丸,味道大得很,我打扫的时候跟刘经理请示过,问他要不要换个地方放置,他说不用,特意要我将里屋锁起来,还说让我把窗子和门都打开通风,这样味道就不明显了。可是,依凡啊,人家领导来了能一直开着窗户和门吗?我想总是不妥的吧!”
林依凡立马意识到这就是刘敬安为自己设下的第一个陷阱。她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这样子,我和刘经理说我到会议室看过了,关上窗子和门后发现屋里有异味,感觉味道是从里屋窜出来的,他们行政室也有这边的备用钥匙,我去找他们要,如果他问起为什么没有找您要钥匙,我就和他说在四楼没有看到您,这样可好?”
“嗯嗯,没问题。他啊也根本没把我们这些保洁放在眼里过,你怎么说,他也不会想到我身上的。我一直也想找机会谢谢你呢,上次三楼厕所漏水淹了一地,还好你满楼找我,要是你直接去向领导汇报,他们一定会说我没有认真工作,其实,三楼我是打扫过了的,谁知道那个水管子忽然就崩裂了。哎,这种说不清楚的事,一旦被上面知道,只会不问青红皂白把我开了。”
“有什么好谢的,您天天勤勤恳恳的劳作,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想公司大部分人遇到这个情况都会做和我一样的选择。”
“我是个粗人,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人生阅历比你们多一些,有句话啊,我想还是嘱咐你一下,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你自己小心点,我去三楼了。”
清理里屋樟脑丸的是物业孙师傅,他一边清理,一边愤愤骂着:“早就说这东西留着没用,他非要留着,留着干什么啊,他是心里有蛀虫,用这樟脑丸也清不干净。”
林依凡守在一旁不敢多言,她很清楚上次物业师傅的离去是刘敬安的手段,这话十有八九就是说刘敬安的。她心里虽然同孙师傅一样愤慨,但是牢记着郑浩天的话,她便沉住了气,未附和,未多言。
楼主 冰释女孩  发布于 2019-11-06 11:23:22 +0800 CST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远达公司调查组的车进入院内的时候,林依凡正坐在工位上打着字,听见小王师傅一声‘哎呦喂’,任谁都难做到心如止水,大家立马都围在了窗子前,认真的观察着楼下的情形。
郑浩天、顾欣媛、杨建宏三人站立在寒风中,等待着车上的人下来,却一等就是20分钟。
小王师傅忍不住瞥了依凡一眼,却像是自言自语的说:“这下马威给的够足的。”
芬姐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说:“这么冷的天,风都要把人吹透了!”
罗师傅摇了摇头接话道:“看来远达的调查组不是善茬啊!咱们澳林出了叛徒,把人家郑总也连累喽。”
林依凡望着站在寒风中一动不动的郑浩天,心酸酸的、紧紧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一阵寒冷迅速遍及全身,她打了个寒战,光是玻璃密封不严处透出的一点点寒意都让她如此,更何况此时的郑浩天。他身上的伤,在这样的天气本就会有些不适,还要吹这么久的冷风,他又不肯活动手脚,只怕已经冻僵了。她这样想着,越发的心疼起来。
其他人还在窗前望着,设想着20分钟后或许还会有下一个20分钟,不止七楼,每一层的玻璃后面都有无数双眼睛紧盯着楼下的情形。她想到郑浩天此时的心情,就忍不住跟着痛楚起来,回到工位,她拿出暖手宝,又拿出十个暖宝宝和自己的一件棉坎肩,望着大家的注意力还都集中在楼下,立马溜进了郑浩天的屋子。
郑浩天提前和依凡说好,由顾欣媛带着调查组直接去四楼会议室,他会回来找她,同她一起去四楼会议室,因此林依凡才有这个空隙时间为他准备这些。
急促的脚步声在楼道间响起,林依凡很快辨别出那是郑浩天的声音,应该还有杨建宏。
郑浩天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身子也不如刚才楼下时站得笔直,走过林依凡工位的时候,他试着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却让她的心更感酸楚。
杨建宏同他一道进屋,关切的问道:“你脸色已经不大好了,快多披件外套吧。”
郑浩天点了点头,手已经冻僵的不听使唤,拉了两次椅背上的衣服都没有拿下来。杨建宏走上前帮他取下,手指接触衣服的一刹那立马笑了出来。
郑浩天有些疑惑的望向他问:“笑什么?”
“我在笑你的田螺姑娘来过了,衣服都是加热过的,这桌子上还放着暖手宝呢,哎呀,就是这粉蓝色看起来有点不符合郑总的气质啊。”
衣服披上身的瞬间,郑浩天忍不住幸福的笑了,瞥了杨建宏一眼说:“你就调侃吧,反正只要是她准备的,我都喜欢。”说着又将暖手宝拿在了手上,心比手暖的更快,脸色也一点点恢复了过来。
四楼会议室中远达公司的齐总及他的秘书赵曦已经落座,此时杨建宏已经赶了过来,顾欣媛有些不安的看向他,他轻眨眼睛,朝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帮她拉开椅子后,两人先后坐了下来。
“郑总呢?”齐总眼神锐利的扫过对面两人的脸。
杨建宏语气轻松的回答着:“郑总刚才楼下站的久了,身体有些不适,请齐总耐心等一下吧。”
齐总了然的点点头,笑着说:“唐总说要开视频会议,问我方不方便,我总不好说不方便,所以这一路都在车上同他聊着,到了澳林都没察觉。让你们久等了,莫要见怪啊!”
齐总表面上解释着原因,语气中的不屑与傲慢却时不时的溢出声音之外,直听得杨建宏与顾欣媛板起了脸,他才微笑着终止了这个话题。
郑浩天与林依凡一前一后走进了会议室,他此时精神状态已经恢复如初,脸上挂着一丝成功人士必备的招牌微笑,随意寒暄了几句便坐了下来。林依凡帮他们倒了茶,正准备询问齐总是否还有别的需要,他却先一步开了口:“这位林小姐很是眼熟啊,我们在哪里见过吧?”他说着眼睛已经瞥向郑浩天。
林依凡知道他已经回想起自己,便轻快的答道:“是啊,齐总,咱们前段时间刚在远达公司见过。”
齐总‘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笑着,望着对面的顾欣媛问道:“欣媛,我一直以为你和郑总是一对呢,原来不是啊?”
顾欣媛表情尴尬的抬头看向他,又沉默着垂下了头。
杨建宏见顾欣媛精神不振的样子,忙开口道:“齐总,不如我们开始吧,这些日子天气格外的冷,您问完了也好早点回去休息。”
“好!咱们都是自己人,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欣媛,你先解释一下咱们远达的三个客户是怎么跟着澳林离职的业务员走的,又是为什么他们不止和澳林断了合作,连远达的合作也一起终止了。”
顾欣媛面色难看的踌躇着,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又怎么能回答出来?
郑浩天此时接过话道:“我这边还在调查整件事情,现在遇到瓶颈,进展不下去。远达的三个客户流失,一定有潜藏的原因,我需要时间深挖下去。顾总来的日子短,有些问题她也回答不清楚,齐总不如直接问我吧!”
“好,那我确实有个问题要问郑总,流失的三个客户中,似乎有一个至今都与郑总联系密切,这个恐怕需要你着重解释一下了。”
“这个事情我同唐总打过报告,具体情况他知道。”
“郑总怎么就不明白呢,你打报告给了唐总,唐总却派我来调查此事,用意何在啊?就是因为你打了报告,唐总只好选择相信,但是并不是说你报告了什么,事实就一定是怎样,总归是要有人核实一下的,我这样说不知道清不清楚?”
郑浩天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林依凡想起他说过流失的客户中有一个是他的卧底,但是,现在的情形即使他说了出来,也还是说不清楚,因为齐总是来找茬的,但凡能曲解的他都不会放过。
“那齐总需要我怎么证明呢?”
“不如将你和这位客户的通话记录调出来,我们一听便知。”
郑浩天从容的点了点头说:“那就调吧!”
齐总满意的笑着,朝着赵曦说道:“听见没,郑总说可以调,通知信息部吧。”
赵曦望着郑浩天有些犹豫,但又不敢违背齐总的命令,只好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李师傅,嗯,是我!麻烦您……那个……调取一下郑总和150223047xx这个手机号的通话记录,近两个月的,对,那个……我不方便说,嗯,是……齐总吩咐的,对,好,谢谢您!”
林依凡看着郑浩天复杂的表情,体会着他此时心中的愤怒、屈辱,忍不住叹了口气。手机在口袋中猛烈的震动着,她迅速掏出来一看,是客户打来的。她犹豫了一下,立马抬头望向齐总,急切的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齐总,我客户来电话,需要出去接一下。”
“就在这里接吧!”齐总干脆道。
“我怕……打扰到各位谈话……”
“没事,接吧。”
客户的声音像是装进了扩音器般高亢、刺耳,林依凡吓了一跳,迅速将音量调小了些,“王先生,您慢点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啊?可是……嗯,您说,不是……那……您说,不是这样的,是是可以,可是您已经改了4次了,我们这边也是有流程的,不是我一个人给您更改了就可以完成的。您先别急……我……嗯,不是……不是更改有次数限制,而是现在货代那边已经开始给您排船期了,您这边又着急在圣诞节前出运,我们都是向着共同的目标努力的,所以我上次才提醒您真的不能再改了,再改就很难说圣诞节前能不能出运了。对,您说的没错,这是我们应该解决的,但是如果不能出运,耽误的是您的事情啊!我只能说我现在去尽力试一下,但是如果真的改了的话,您就要有心理准备,出运日子不一定符合您的要求。我……您……不是……我该说的已经说了,您的要求我会遵从,但是结果怎样不是我能决定的……”林依凡挂上电话后,察觉到五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脸上,脑中却还是放不下电话里刚刚说下的事情。
“齐总,我这边客户有个临时情况,我得上楼处理一下,这边您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一会儿处理完一并给您拿过来。”
“没有什么需要的,你人下来就可以了,工作要紧,去忙吧!”
芬姐看着林依凡如旋风般从楼道一闪身就坐在了工位上,有些吃惊的问道:“你不是被叫去招待远达的人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林依凡一边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着,一边头也不回的答道:“鼎丰那个客户又要改货的数量,这已经是第五次了。他们一定要圣诞节前出运,然后还总是变来变去的,我都不知道这事情他们到底急不急,最后弄得好像我比他们还着急似的。”
“我给你弄吧,你快下去,那个远达的齐总一看就不是善茬。”
“不用了芬姐,我这很快就改好了,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圣诞节前这个货出运不了。你别看他改了五次,但是人家声音高,底气足,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真的出运不了,肯定还要打电话骂我几个小时,再威胁投诉什么的,最后还要说到我们澳林现在处境艰难,靠着他们这些留下来的客户源勉强度日之类的酸话。我希望公司快点重振旗鼓,也好好筛选一下客户源,你看人家远达多硬气啊,客户都上赶着要和他们合作,他们还可以挑选一下,哎,羡慕啊!”
芬姐笑着走至她身边,轻声说着:“是啊,有些客户就是这种素质,把给别人添麻烦当做家常便饭,其实对他自己能有什么好处,无非就是心理扭曲,自己过得不痛快,也给别人找点麻烦。改一两次的我见过,改五次的就有点成心了。别担心,真的出运不了找你麻烦,我来跟他说,我看看他电话里敢怎么耍横!”
“好了,改完了,也和执行部和货代说好了,剩下的就尽人事听天命啦!我下去了,芬姐!”说着,她又跑了出去。
刚推开会议室的门,林依凡的表情就立马僵住了,陈明满面堆笑的看着齐总说着什么,逗得齐总哈哈大笑。又是这张谄媚的脸,她这样想着越发不愿走进去了。
齐总挑着眼睛望着门口一脸沉思状的林依凡,说道:“林小姐忙完了?”
林依凡轻轻点了点头,礼貌上该有的笑容还是及时挂上嘴边,她立在门前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想来陈明在这边服务着,多半是不需要她了。
“依凡来了就太好了!”陈明分外激动的语气一下子将林依凡带入了无数次不好的回忆中,他每次这样兴高采烈的提到她的名字,从未有过一件好事。
“哦?她能解决吗?”齐总饶有兴趣的斜看着陈明问道。
陈明立马躬下身子,生怕自己的声音难入齐总的耳朵,“依凡和行政部的陈瑜关系最好了,这个事情好解决,就找行政部要些红色条纹纸,那种纸我是见过的,现在虽然用的少了,但是多少还是会有些库存,至于这上面的字,依凡只要去找技术部的赵师傅,让他用套打格式调一下,这个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他轻描淡写的这么一说,齐总便点着头笑了起来,连声说着‘好’。
林依凡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望着对面两人一唱一和的表演着,一个不懂装懂,说的天花乱坠,一个故作不知,假装难得糊涂。此时,她连两人研究的是什么都还不清楚,只知道又是一个陷阱不偏不倚的放置在了她的脚下。
郑浩天忽然开口道:“齐总,咱们远达的信纸都是印刷厂统一制作的,就算用了陈明的办法,这信纸也不会和您以往用的一模一样。不如我现在找人去远达拿一趟好了。”
齐总笑着摇摇头:“诶,一来一回都是需要时间的啊,我觉得陈明说的这个方法听起来挺靠谱的,试一试也无妨吧。”
林依凡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道齐总需要我做的是什么事情?”
齐总没有说话,将身体靠向椅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旁边的赵曦便立马意会,说道:“林小姐,是这样的。我们齐总向总裁汇报的内容向来都是手写的,这是多年的传统,也是我们齐总和总裁之间的默契。今天早上从公司出来的急,齐总日常汇报时用的信纸没有带来。所以,现在需要你解决的就是这个问题!”
赵曦说完,朝着齐总投去请示的目光,见他点了点头,便起身将一张写有文字的信纸递到了林依凡面前,她本能的接了过去,首先看到的就是信纸最上方一行大字:天津远达贸易公司。她甚至连下方信纸的样式都不必去看,光是这行文字,就绝对不是陈明口中的套打格式能解决的。
林依凡眼睛未离开那张信纸,声音不大不小说着:“既然陈明认为他的方法可行,就请他弄吧,我做不到。”
齐总面不改色的笑着说:“林小姐今天的主要任务是什么可还记得?”
“接待远达公司调查组!”
“那你中途离去,耽误了我的事情,我都没有追究,还特意找来刘经理推荐其他人协助你来完成今日的任务,你却告诉我做不到。明明陈明说了是可以做到的……”
“他说做的到就请他做吧,我能力有限,我做不到。”林依凡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开始影响自己的语气和行为,可是无论怎么压制,那股怒火始终有增无减。
“那林小姐能保证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不再因为其他的事情走出这间屋子吗?”
“我……不能保证。”
“陈明,你能保证吗?”
“当然!既然领导派我来这边接待您,为您效劳就是我今天唯一的工作。”陈明几乎是立马脱口而出的。
齐总满意的朝他笑了笑,又看向林依凡说:“林小姐,听见了吗?”
林依凡表情微怒的点了点头,冷冷的说着:“接待您是我的任务,但是手头的工作我也不能不管。”
“那便是了。所以,信纸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你办,这样才方便你随时处理公务,我这边是离不开人的,陈明自然应该留下。”
“好!”林依凡听见自己赌气的说着,拉开门走了出去。信纸在她手中抖得如同飞在风中,她努力克制,反复深呼吸,勉强冷静了下来。

楼主 冰释女孩  发布于 2019-11-07 17:10:48 +0800 CST  
第一百七十章
为了那张去远达公司就可以轻易拿到的信纸,林依凡不得不和陈瑜在二楼的文具仓库里翻找半天。她的心不仅没有因为离开了四楼会议室渐渐平静,反而燃烧的越发激烈,她忽然直起身子,顺便将陈瑜也拉了起来,“不要找了!”她说着,走出了仓库,冷冷的站在门前望着门内一个个摞起来的箱子,及那些满到要从箱子里挤出来的文具。
陈瑜轻轻推了推她:“没事,咱们再找找,我是记得以前有过这种信纸,既然见到过,就有希望找到。”
“如果他真有手写信纸汇报工作的习惯,怎么可能因为早上走的急就忘记带,就算他忘了,秘书也是不敢忘的。我看他无非就是看到接待他的人是我,想找点麻烦罢了。”
“既然知道是故意的,更要让他说不出话来,快找吧,别让他有机会把事情闹大了。”
林依凡感到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很是憋屈,看到陈瑜再次投入到各个落了灰的箱子中,自己也走回屋子里,认真的翻找起来。
“哎呀,依凡,你还在找呢?你早说啊,我在咱们部门就看到类似的纸,要是知道这么费劲,我就帮你去找了。”陈明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林依凡的手停顿了一秒,又强压着怒火继续翻找着。
陈瑜见她头都不回的继续翻找,忍不住叹了口气,回身看向陈明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齐总、郑总等人已经随着刘经理去八楼大会议室了,毛总也在那边,刘经理让我通知依凡过去……”
陈瑜拍了拍林依凡弯着的背,轻声说:“快去吧,沉住气。”
林依凡苦笑了一声,想着很久以前陈瑜和她都是这样嘱咐陈晓青的,那时候的自己还习惯着沉默隐忍,任何人的故意刁难,都无法激起她的一丁点的战斗欲,她时刻牢记着‘枪打出头鸟’这句话,不仅不敢为别人出头,也不敢为自己出头,浑浑噩噩度日,谨小慎微过活。那时候她确实入不了刘敬安的眼,他更不会想着各种办法对付她。可是那样的生活压抑着她体内原本的冲动和炙热,只留下毫无生气的躯壳,又有什么意义呢?
陈明推开了八楼大会议室的门,点头哈腰的和谁打着招呼,林依凡等他热络完,才面无表情的走进屋子,招呼过后,便找了一张离门最近的椅子坐下。
齐总和毛总一直热聊着什么,见她来了,忽然就转了话题:“林小姐这张信纸等得我好苦啊,我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还是郑总偷偷叫人从远达送来了信纸,我才能把今天的调查内容及时汇报给总裁。”
林依凡见刘敬安要接话,立马抢先说道:“刚刚已经同齐总汇报了,这个信纸是印刷厂制作的,我们无法做到一模一样,既然齐总要我试试,我也已经尽力找类似的信纸了,只是库房里的东西太多,还没有找到。”
齐总忽然摇着头好似很无奈的笑了笑,朝着毛总说:“林小姐刚才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说她做不到。明明陈明都替她想好了办法,她却说这么一句话,现在又说找不到类似的信纸,我看是我一个外人,不值得林小姐花费力气才是真实情况吧。”
刘敬安立马接话道:“什么?林依凡,你说你做不到?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是!”
刘敬安立马表现出失望的表情,望着毛总和齐总说道:“毛总,哎,是我的问题,我不该推荐林依凡去接待齐总这样的贵客。我平日里看这个孩子很是稳妥,没想到关键时刻掉链子。齐总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她说找不到什么,就让她找到为止,今天一定给您满意的答复。”他说着又看向林依凡,两眼冒着火光说道:“这不是能力问题,这是态度问题,让你招待齐总是抬举你,你有什么做不到的不来找我商量,这样子回绝人家齐总,谁给你的权利啊?”
林依凡冷冷的望着刘敬安说:“我是说过我做不到,那是因为陈明说……”
“不要狡辩!人家齐总已经把话都说的很明白了,你的问题就是你的问题,你没办好人家交给你的任务,就是你的失职。我还没提你接待着人家半截跑出去办自己的事情!齐总是贵客!哪里是什么外人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知道对公司里的领导点头哈腰的,人家远达公司来的客人也不放在眼里,谁教你的规矩啊?王玉芬吗?陈莉吗?还是李文新啊?”
林依凡被他的话一激,全身的血液都逆流而上直冲脑顶,她声音颤抖着说:“我没有看人下菜碟的习惯,更不懂什么叫点头哈腰,齐总是远达的贵客我很清楚,接待自然不敢怠慢。只不过,我不止有接待的任务,还有自己的本职工作需要兼顾,我中途离开并不是去办自己的私事,而是我的工作所需。至于齐总说交给我的任务我没有办好,事实确实如此,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就是没有办法变出来哪怕一张远达公司的专用信纸。我觉得即使我按照陈明的办法制作出一张不伦不类的信纸,齐总也是用不上的,毕竟这是要向总裁汇报用的,怎么可能如此随意。我已经在仓库尽力寻找了,确实没有找到类似的信纸,即使找到了,用陈明的办法制作出来也是一张无用的信纸,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欺骗齐总,说我可以做到呢?所以,我说我做不到是不想敷衍您的意思,希望齐总不要误会!”
“巧舌如簧啊!你以为三言两语就能把你的错处说成是长处吗?笑话!毛总,您看咱们这对齐总招待不周啊,林依凡又是这么个强硬态度,这……”刘敬安满脸的愁容,请示的眼神紧盯着毛总的脸。
毛总抬眼看了一眼低垂着眼眸、板着一张脸的齐总,又瞥了一眼面色严肃、表情复杂的郑总,犹豫再三说道:“不管怎么样,对齐总招待不周是事实,既然齐总夸赞陈明办事认真、机敏灵活,那随后的招待任务就教给陈明吧。至于依凡……我看这还得看远达各位领导的意思了,齐总、郑总,这人我就交个二位了。敬安啊,你和陈明安排一下齐总和赵小姐的食宿。”毛总说着起身,朝着齐总和郑总笑了笑说:“我和万总还有些事情要研究,少陪了。”
毛总走后,刘敬安同陈明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齐总面带笑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轻放下后,抬眼望向林依凡,见她面色惨淡,整个人都在轻轻的抖动着,便口气轻松的说道:“林小姐今天也辛苦了,既然郑总已经让人拿来了信纸,这事情就翻篇了。不过毛总临走时说把你交给我和郑总,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是让我继续用你呢,还是让我处理你呢?郑总,您听懂了吗?”
郑浩天冷笑着直视齐总的眼睛说道:“如果齐总问我的意思,我觉得处理自然是不必了,我和她想的一致,即使真的按陈明的方法套打出来一张不伦不类的信纸,您也是不会用的。我看人也不必留下来了,她有她的事情要忙,毕竟现在澳林的业务刚有起色,咱们远达只是合作方,还是要以人家公司的利益作为优先考虑,所以,我建议不留人、不处理。”
齐总含笑着点了点头:“好,那就按郑总的意思办吧。林小姐,你可以回去了。”
林依凡轻轻的说了句好,双手一撑桌子猛然站起身,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此时八楼的楼道寂静无人,她的心却猛烈的狂跳着,陈明、刘敬安、齐总一下午说的每句话在她脑中不停的翻滚着、碾压着,好像要将她的脑细胞统统杀死般的侵蚀而过。她昨天得罪刘敬安的时候便知道未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但是仅仅一下午的时间,她就被一张小小的信纸折辱的不成样子,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她虽然已当着众人的面分辩过了,但是越是要反驳他们毫无道理的指责和诬陷,她就越感到心酸和悲凉,她竟然要为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费尽力气,最终命运还要掌握在别人手里,分辩的再清楚又如何呢?
会议室的门打开了,郑浩天等人走了出来,见到她还未走远,大家表情都有了些许变化。
郑浩天回身对齐总说:“您先去四楼休息片刻吧,我一会儿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去那边找您,晚上刘经理定了附近的饭店……”
齐总不等他说完,便满口‘好好好’的答应着,意味深长的笑着,看看郑浩天又看看林依凡,以胜利者的姿态悠哉的走过两人身旁,同顾欣媛等人离开了八楼。
“今天不是还约了尤佳她们一起聚餐吗?怎么还在这边愣神,已经下班了。”郑浩天望着林依凡神情落寞的脸轻松的说着,试图以避重就轻的方式转移她的注意力。
“哦,对,我们还约了聚餐,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她说着向电梯间疾步走去。
“晚上我去接你们,别灰心,今天只是开始,输赢未见分晓。”
林依凡在同陈瑜、陈晓青去往‘俊鱼小馆’的路途上,不停的思索着郑浩天的这句话,渐渐的就将白天的愤愤不平抛在了脑后,是啊,才刚刚过招,胜负未分,况且今天刘敬安同齐总早有算计,她毫无防备,才会举步维艰,这样想着,心便沉静了下来。
小馆内一团热气扑面而来,将三人身上的寒意瞬间驱散了,陈晓青一眼望见二楼朝她招手的尤佳,一句话未说,就冲了上去。
“尤佳你个神经病,抛弃我们的这段日子爽吗?”陈晓青一见面就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尤佳无奈的摇摇头,一瞥眼见林依凡脸色不好、精神不佳的样子,忙拉着她们一同坐下。“我哪里抛弃你们了,我是怕连累你们才对。”
“我们听依凡说了,你这是要走复仇之路啊!现在进展的顺利吗?”陈晓青眨着大眼睛好奇的追问着。
尤佳沮丧的摇了摇头:“不顺利,集团那边肯定是有他的人,调查组来了又走了,雷声大雨点小,他却分毫未动,还日渐跋扈。……依凡,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
林依凡张了张嘴,只得苦笑,自己都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没什么,今天过得有点憋屈。感觉被三只苍蝇围着脑袋转了一下午,现在好不容易清净了,心头的烦乱却还没消。”
尤佳疑惑的看向陈瑜,她便笑着解释道:“这事情就说来话长了,从哪讲起呢,哦,应该从远达公司的郑总来我们公司常驻讲起……”
陈晓青和林依凡听着陈瑜将尤佳走后发生的重大事件,一桩桩一件件条理清楚的叙述出来,两人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不约而同举起杯子喝了几口水,互相对了个眼神,充分交流了一下心中的佩服之情。
终于讲到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尤佳一边听着一边忍不住看向林依凡,等到陈瑜说‘就是这些了’,尤佳就立马说道:“我的天啊,我还以为你们就过着我走之前的日子呢。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刘敬安威胁人的一套真是越发纯熟了,依凡你这样跟他明着来很危险啊!”
林依凡点点头,叹气道:“嗯,我已经充分感受到了。”
“他权利那样大,随便想个由头就能给你小鞋穿,你应该沉住气啊,你又不像我离开了公司,可以不管不顾的,你可还深陷其中呢,现在可怎么办啊?”
“你别担心我了,咱们现在该想的问题是如何扳倒他。现在除了毛总我看没有人能治得住他了,可毛总偏偏最信任他,我们要是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他的罪行,就只能看着他只手遮天、横行霸道。”
陈瑜认同的说:“嗯,没错,以往集团对领导层的处置大多都是宽大处理,很少有严惩的例子。所以证据才是关键,一些没有真凭实据的指控,很容易就被刘敬安说成是有人要泼他脏水,集团调查组的人又一直都是他在接待,想扳倒他可不容易。”
林依凡思索着陈瑜的话,淡然回道:“不如我们先来汇总一下大家掌握的线索,看看有什么能联系在一起的。”
陈瑜点了点头说:“我离他最近,了解的应该算是最多的,我先说说吧。他离婚官司还在打着呢,可能有一部分财产转移到了他办公室的保险柜中。不过这一点就算能证明他人品有问题,集团估计也不会关注的。”她说着又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说:“对了,还有离开公司的业务员有几个其实本来不符合公司的招聘要求,是他直接批准接收的。这应该算是个线索吧?”
林依凡点了点头说:“事业部走的那些人里肯定有些是早就起了异心的,刘敬安到底处心积虑的为此事奔走了几年咱们不清楚,但是他肯定是起了很关键的作用,不然王总那边不会跟他签合同,许他三年股份。最近,他又起了贪念,想用莉姐威胁王总,将三年股份改为十年,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要是有了那份合同就好了,那才是确凿的证据。”
尤佳猛地一抬头,似乎有什么信息激起了她的兴趣,“我这有个消息倒是和你这个对上了。王总这几日也找了集团的人,举报刘敬安,具体举报的是什么就不清楚了。不过由此可以看出,他们两人确实分裂的很厉害啊。对了,还有刚才陈瑜提到他离婚的事情,我忽然有个想法,会不会保险柜里就放着那份三年股份的合同?”
陈晓青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尤佳问:“为什么这样猜测啊?他疯了啊,才会把他的罪证放公司里。”
尤佳笑着摇摇头说:“你问问陈瑜,我的猜测有没有道理!”
陈瑜低头思索了片刻,偏了偏头说:“你说的这个……还真是有可能啊。”
林依凡一头雾水的望向两人,等着她们解答,陈瑜便说道:“刘敬安是个谨慎又狡猾的人,他现在还在打离婚官司,心里防备着老婆算计自己,很有可能会把那些最重要的东西搬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时时能看着的地方。”陈瑜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保险箱的高度。
陈晓青嘲笑的望着陈瑜说:“行了吧,那他放银行里锁着不就得了,放办公室里不得天天担惊受怕啊,万一哪天集团调查组要查他的保险箱呢?这不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吗?”
林依凡似乎醒悟了般,点了点头说:“无论接待调查组,还是主导调查方向,刘敬安都很有一套,他根本不怕集团调查组查他,一方面他上面有人庇护他,另一方面,至关重要的证据被他锁着,谁都无权打开。”
尤佳目光暗淡的望着眼前‘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汤,有气无力的说:“还没等到他的下场,他得意的日子就快到了……”
依凡没有理解她话中的意思,疑惑的问道:“他得意的日子指什么?”
“袁总就要退休了不是吗?我记得应该是12月底吧!今年以来,袁总渐渐的退居二线,很多事情都不再过问,毛总有意培养刘敬安做下一任职能部室副总。等他高升了,就算咱们有了确凿的证据,集团又会把他怎么样呢?以前也不是没有先例,无非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闹出来反而失了体面,藏着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集团有集团要忙的大小事务,谁会真的把精力放在咱们这样的小公司上,调查往往就是走走过场,谁的颜面都不要伤到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们没机会了……”
四人瞬间陷入了沉默中,只有那热汤还在‘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这样静止了好一阵子,林依凡忽然拿起勺子,为每人盛了一碗汤,当将最后一只碗放下,她说:“年底应该有员工对领导的测评吧?”
陈瑜似乎意识到她要表达什么,忙接话道:“你知道的,那些测评无非就是打打分数而已,一般都是好成绩,你就算给刘敬安打个零分,集团那边也会有人帮他运作,无非就是发泄一下而已,什么作用都起不到。”
林依凡淡定的摇摇头,笑着说道:“我记得打分最下面有一个空格,是写对领导的意见,我没有记错吧?”
“你是没有记错,可是就如同分数一样,你写了不好的意见,集团里他的人也会都删掉的,就算真的运气好,你的意见被某位正直的领导看到了,真的过来调查,刘敬安也会说你平日与他不和,然后陈明啊、冯丽娜等人为他作证,总之,这个办法说到底都没法扳倒他,只会激起他对你更深的憎恨。”
林依凡露出了整晚最舒缓的笑容,拍了拍陈瑜的手说:“他的人只会关注着跟他有关的意见,必然不会把有关所有领导的意见都关注一遍吧!我要写的不是对他的意见,而是对袁总的意见。我记得以前有过先例,退休的领导可以多留任半年时间,那么袁总当然也可以。我要在意见栏里写希望袁总退休后还能在现有岗位上多留任半年。”
三人均目瞪口呆的望着林依凡,面面相视,不发一言。“怎么?这样不可以吗?”依凡笑问道。
“可以,这个想法真好!”陈瑜说着放松的笑了起来。
“不过就算咱们三个写了,那就真的能成吗?”陈晓青有些犹豫的问道。
林依凡自信的笑着说:“自然不能光是咱们三个,明天你要和我演一场戏。我想公司里很多人对刘敬安都是敢怒不敢言的,没人敢给他打低分,或者写不好的意见。但是如果换种说法,提醒大家一下,袁总是可以多留任半年的,然后再让他们知道,我要在领导测评里写下希望袁总留任的意见,大家自然就有了方向。陈瑜,这个事情你就不要参与了,你在他眼皮子底下,没必要冒这个风险,这个事情我们从七楼发起,我相信,刘敬安失道寡助,大多数人都会站在正义的一方。只要袁总能多留任半年,我们就多了半年的时间慢慢找刘敬安的罪证。他只手遮天的日子总有到头的时候!”
楼主 冰释女孩  发布于 2019-11-09 13:01:53 +0800 CST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尤佳被林依凡说的眼圈都红了,她泪眼朦胧的说着:“我从没想过,我离开公司后,还能和你们并肩作战,真是太不真实了。”
林依凡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去了哪里,我们都是朋友,这是一辈子都不会变的事情。你走的时候,我们都一样只会忍气吞声,但现在不同了,我们都成长了。刘敬安以前是大家的噩梦,人人都躲着他,生怕惹怒他,现在,他却像过街老鼠,人人都厌恶他,盼着他栽跟头。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慢慢等着看他自掘坟墓!对了,浩天那边调查到王总去的公司叫做津云贸易公司,总经理叫齐勇,家中有个独子叫齐鑫楠,就是咱们第二事业部的齐鑫楠,他来公司有四年的时间,浩天猜测王总和齐勇在这四年里一直保持着联系,可能那时候就已经在谋划这次事件了,齐鑫楠应该算是齐勇放在王总身边的一个监视者,等到要有所动作的时候,监视者就转变为发起者。这才导致咱们公司大批业务员出走,客户流失惨重的局面。”
陈瑜忽然小声嘀咕着:“齐鑫楠??”
陈晓青用胳膊肘怼了她一下,一脸严肃的说道:“嘀嘀咕咕什么呢,说大声点,我们三个喘气的还在这呢。”
陈瑜白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道:“齐鑫楠是大专院校毕业,本来不符合公司的招聘要求,是刘经理和王总力保进来的,王总说齐鑫楠以前在他一个兄弟的单位做业务员,很优秀,刘经理就把人留在了第二事业部。刘敬安给齐鑫楠定的工资高的出奇!可见他和这个齐总之间肯定是脱不了关系的!”
林依凡长舒了一口气说:“等我们抓住了确实的证据,再将这些和盘托出,刘敬安就算手眼通天也在劫难逃了。”
陈瑜道:“我最近就要将领导测评的网址,发到全体员工的邮箱中了,你和晓青那边感觉七楼传播的差不多了,就只会我一声,我立马发通知,希望我们心愿达成,袁总能留任半年。”
林依凡举杯,笑着望向三人说道:“那就祝我们心愿达成吧。”
四人聊完了严肃话题,便开始热络的聊起离别后各自的心事和成长,几人说着说着就笑了,聊着聊着又哭了,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经历了太多的考验,她们都不再是分别时的样子,但是心还是那样的近。
楼下一个稚嫩的声音吸引了四人的注意,一整晚‘俊鱼小馆’都只有她们四人,所以才敢明目张胆的聊这么多敏感话题,时间过得很快,一晃都八点多了,这个时候一个初中生来这边点外卖还会挺让人惊讶的。
“咦?”林依凡说着站起身来,急急的跑下了楼梯,三人忙探头望着楼下,见到她拍了一下那个初中生,叫到:“珊珊!”
陈珊珊转过头眼睛瞬间瞪大,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林依凡,小声的喊道:“师姐?”
“你怎么这么晚跑这里点外卖?不会又和你哥哥闹别扭了吧?”林依凡打趣的说着,却见陈珊珊的脸上浮上了一丝愁容。
“怎么了?”林依凡摸了摸她的脸,担忧的问道。
“我哥哥……他受伤了……不让我告诉爸妈,他自己行动不方便,我就买个外卖给他吃。”
“受伤了?怎么受的伤?”
“不知道,他本来周末都会回家的,只有平时才在自己的公寓住,但是上周末他没有回家,跟爸妈说他工作忙回不去了。我就偷偷过来找他,才发现他受伤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就是不肯说,所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原因。”
林依凡低着头认真的思考着陈珊珊说的话,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猜测,她不希望是真的,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他……伤的是腿吗?”
陈珊珊用力的点了点头说:“师姐,你太厉害了,这个都能猜到。”
林依凡内疚的望着珊珊,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说:“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当然啦,哥哥会高兴死的。咱们快走吧,再晚些他可能就饿死了。”
小孩子总是一口一个死字,像是从未惧怕过,也像是从未明白过,死是成年人才会忌讳的字,小孩子则是随时取来用的。
林依凡笑着搂住她说:“那你等我和朋友们说一声,我马上就来!”
林依凡无需多做解释,因为陈瑜是天生的过目不忘,陈珊珊上次出现在‘俏鱼小馆’的时候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她就已经牢牢的记在了脑海中。见林依凡要开口,陈瑜便抬了抬手说:“知道了,陈子昂的妹妹嘛,你这是要同她去哪里?”
“去看看陈子昂,他被我连累的受伤了,我总不能不闻不问。”
“上次郑总在小馆门口等你的情景还记得吧?你这样去看他不要紧吗?”
“我会和郑浩天说的,他会理解的。”
“好吧,看郑总一直没来电话八成还和齐总在一起呢,我们一会就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多加小心。”
林依凡走进小馆的卫生间后拨通了郑浩天的电话,“喂,依凡,你那边结束了是吗?抱歉,我这边还没完事。”郑浩天似乎喝了很多酒,从声音就能判断出来。
“没关系,我……是有事情想跟你说。”
“嗯,你说!”
“我刚刚在小馆这边遇到了陈珊珊,聊了几句,她提起她哥哥受伤的事情,我想可能是被我连累的……所以,我现在想去看看他。”
郑浩天消化着林依凡说的话,沉默了一阵子才说道:“你说的是陈子昂吧。”
“你喝了很多酒是不是?齐总灌你酒了?你还好吗?”
“没事,我很好。……你去吧,我这边完事就给你打电话,或者,你出来就给我打电话。”
“好!你少喝点,如果我出来的早,我就去找你。”
“不用了,你打车回家,早点回家,到家告诉我一声。”
“好!”
陈珊珊紧紧挽着林依凡的胳膊,嘻嘻哈哈的说个不停,林依凡反复嘱咐她不要在冷风里说话,可她就是不听。“快到了!”陈珊珊忽然抬起手指着不远处的公寓大门说。
电梯‘叮’的一声提示后停在了28层,陈珊珊兴奋的拉着林依凡往外走,左拐后就看到了一扇门,打开门,她一窜就跑了进去,林依凡无奈的望着她的背影,想着她一定是急于要将自己到来的消息告诉陈子昂。
陈子昂一瘸一拐的走出来,憔悴而疲惫,虽然已经尽力挂上往日的明朗笑容,却看着那么的虚弱和勉强。“依凡!真的是你。”
林依凡淡淡的笑着走上前,拉了把凳子在他身旁,轻轻的说:“你先坐吧。”
陈子昂顽皮的笑着说:“倒好像我是客人一般。”
“你是伤员,自然比客人重要,珊珊给你买了饭,你先吃吧,要不该凉了。”
陈子昂笑着坐下,接过珊珊递给他的饭和筷子,认真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朝着林依凡笑。
林依凡也朝他微笑着,见他吃完了便接过他手中的餐盒和筷子放在了垃圾桶中。
“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郑浩天知道了没有关系吗?”
“我跟他通过电话了……是周六我走后你就被师叔处置了吗?”
陈子昂苍白的笑着,点了点头。
“对不起,连累你了,我当时在车上应该冷静点,就不会害你暴露。”
“别这么说,我觉得挺好的。”
“挺好的?”林依凡被他这句话弄得有些糊涂,疑惑道。
“自从害了你,我的心一直难安,为你做些事情反而能减轻我的愧疚。师叔在处置我的时候,我的心有种释然的感觉,我觉得我终于可以偿还对你犯下的错误,这真的挺好的。”
“现在你觉得释然,我反而觉得愧疚了,离开‘新雨社’吧,好好过你的日子。我在车上已经答应师叔要退出‘新龙社’,集会那天师傅就会宣布这个事情。从此以后,我再不会陷入‘新雨社’的圈套中了。”
陈子昂失落的低着头,声音疲惫的说着:“这样我们就再无瓜葛了是吗?”
“是。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好,那就等集会那天,一切都结束了,我再离开‘新雨社’。”
“可是,你已经暴露了,这段时间留在那边要如何自处呢?”
“这就靠我的本事了,你无需挂心。……对了,还有一件事是你不知道的,陈梓萱亲口和师傅说,要同你新仇旧恨一起算,我不知道你离开‘新龙社’后,她会不会再去找你麻烦,所以,我……”
“那就是我该面对的事情了,与你无关。陈梓萱的新仇旧恨无非就是我让她颜面扫地的几次正面冲突罢了,她要咽不下这口气,非要找我麻烦,我也只能见招拆招了,你在不在‘新雨社’对我来说都不再有任何意义,请你尽快退出吧。”
“虽然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听你亲口说出这些话,还是让人很难受!”陈子昂颓然的靠在椅背上,眼中满是受伤的神情。
“对不起,我觉得直接一点比较好,总好过你浪费时间在不必要的人身上。……你不欠我什么了,我也不想再欠你什么,好好养伤,我走了!”林依凡说着站起身,朝他淡淡笑着,在陈珊珊抱住她的一刻,她说:“初三了,好好学习,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可能会比现在少,但是我不会忘记你,会时常记挂着你,听哥哥的话,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他。”
林依凡轻轻扶住她的肩膀,朝她投去一个轻松的微笑,回身便开门走了出去。
她在寒风中快步向前走着,不辨方向,只听见风呼啸着从耳边经过,哪里有光她就奔向哪里,反正都是要打车的,去哪里都一样。她这样想着,终于走到了一条马路上,空空荡荡,一辆车都没有。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心中怅然若失,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很快就听见了声音,“喂,依凡。”
“杨总监,浩天和你在一起吗?”
“他喝醉了,我和欣媛送他回的家。”
“哦,那你现在还在他家吗?”
“不在了。”
“那……顾欣媛在吗?”
“不在,我们一起从他家出来的,分别打车回家了。”
“哦,好的,谢谢!”
挂了电话后终于看到一辆空车,她欣喜的伸出手拦下,迅速钻进车里向司机师傅报了郑浩天家的地址。
她很后悔没有配一把郑浩天家的钥匙,现在站在门前犹豫了起来,这个时候敲门肯定会吵醒他,要不要吵醒他呢?她有些犯愁。
‘啪啦’一声,什么动静在屋里响起,林依凡立马兴奋的敲了两下门,心想他一定是醒了。
门开了,顾欣媛冷冷的眼睛扫过她的脸,“林依凡?”
林依凡僵在原地,脑袋忽然一阵晕眩,她怀疑喝醉的不是郑浩天,而是她自己,那梅子酒确实如同陈子昂说的度数不低,不然,她怎么会产生幻觉,怎么会在郑浩天的家里看见顾欣媛。
顾欣媛见她表情复杂的望着自己,得意的笑了笑说:“我记得跟你说过的,我时常来浩天家过夜,今天亲眼所见,知道我所言不虚了吧。”
林依凡用力推开门,楼道的风一卷就差点又将门合上,她一气一脚踢在门上,顾欣媛被门打到尖叫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林依凡刚想伸手去扶她,就见郑浩天从屋里迷迷糊糊的走了出来,他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才道:“依凡!怎么了?”
林依凡还未开口,顾欣媛就回过头眼泪汪汪的望着郑浩天说:“浩天,她也太蛮不讲理了,我好心送你回来,她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说着,便泣不成声的哭了起来。
郑浩天被她一哭,酒醒了一半,望着怒气冲冲的林依凡,又看了看手臂流血的顾欣媛,心下便有了判断。
他走上前拉顾欣媛起来,嘴里说了声‘抱歉’,随后看向依凡说:“你真的误会她了,我今天喝了太多,她送我回来而已。”
“浩天,好疼。”顾欣媛说着,捂着胳膊哭成泪人。
郑浩天察觉到林依凡脸色铁青的望着他们,立马将她从门外拉进来,轻轻关上了门说:“好了,是误会!你看,你把她弄成这样,总不能不管吧。我去拿药箱,你帮她涂些药,可以吗?”
郑浩天很快拿出一个药箱,上次来他家时还是没有的,林依凡冷着脸,声音沙哑的问道:“你家以前不是没有药箱吗?”
“为你准备的。”
“既然是为我准备的,她有什么资格用。”
郑浩天望着她冷酷而决绝的脸,叹了口气说:“依凡,现在我们先不讨论这个问题好吗?不管平日里她做错过什么,今天总归是你误会她了,我给她上药你肯定会心里不舒服,所以,你……”
“我有什么不舒服,我是不会管她的,哭谁不会啊,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就了不起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她了,她这么说你就这么信了吗?”
顾欣媛一把抓住郑浩天的手臂说:“算了,浩天,我知道我平日里对她不友好,她一直憋着火,今天我自认倒霉,你不要因为我生气责怪她。我……走了。”说着,她起身走了几步就踉跄着摔倒在地。
郑浩天忙上前扶住她,询问她有没有摔伤,顾欣媛轻轻摇了摇头,推开他的手说:“没事,我就是晚上喝的多了点,谢谢你帮我挡酒,不然我就真的要不省人事了。”
林依凡冷笑了一声,说了句:“表演的真够拙劣!”甩头转身就跑了出去。
冲出一楼大门的时候,她的眼睛已经模糊的看不清周遭的一切,眼泪滚烫的划过脸颊,起初一滴滴的,之后一行行的,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依凡!”郑浩天从后面抱住她,语气和缓的说着:“别生气,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慢慢说,好吗?”
林依凡奋力挣脱开他的手,转身刚要开口,却见他只穿了一身睡衣就跑了出来,忙又打又捶又推的将他赶进了一楼大厅,顺手关上了门。
郑浩天欣慰的笑着说:“生气的时候都这么善良。”
林依凡一脚踹在他的腿上,他也不躲,就咬着牙硬生生的挺了过去,反倒弄得她有些心疼。
“这样出气了吗?”
“没有!她说什么你都信,掉几滴眼泪你就心软,流几滴血你就心疼,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关键你什么都没说啊,你要是解释的话,我肯定会认真听的。”
“凭什么要我解释!这么晚的时间,她还在你屋里,我都还没说什么,你居然让我解释。”
“抱歉,是我口误,我的意思是说,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可以说出来,不要一赌气就走人……”
“我还用说出来吗?你自己不清楚我为什么不高兴吗?她说是我打了她,你就立马跟她说抱歉,那声抱歉不会是替我说的吧,我谢谢你,我不需要你这么假惺惺的体贴,她表演的这么假,你这个观众却捧场的要命,她哭你就心慌意乱,任她胡说,她说疼,你就立马拿药箱,还让我给她上药,你是她的牵线木偶还是她的保姆保镖,她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郑浩天从来没见过林依凡发这么大脾气,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收场,只能缓缓的开解道:“我承认,我刚才酒没醒透,所以,她一说你打了她,我看你一脸怒意,她又确实受伤了,我以为情况就是她说的那样。所以,她是自己弄伤的是吗?”
林依凡怒目圆睁的紧盯着他的双眼,恨恨的说道:“是我弄伤的,我成心的,就是看她不顺眼,就是存心要她好看,怎么样,不行吗?”
郑浩天连忙抱住她的肩,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好好!你想把她怎么样都行,这总可以了吧!”
“不可以!你去上楼替我好好安慰她,好好处理她的伤口,好好擦干她的眼泪,好好替我愧疚道歉赔罪,都是我的问题,我看见她在,我就应该直接走人,是我不识趣,我没眼力见,坏了你们的好事,我现在就走。”
郑浩天紧紧抱住她,任由她拼命挣脱,也不放开,声音疲惫而无奈的说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你看到她在很生气,我又没有体谅你的心情,原谅我好不好?”
委屈的情绪越发浓烈,林依凡止不住的哭泣着说:“我在来之前打过你的手机,你没有接,我就给杨建宏打,他明明说了他和顾欣媛送你回来后就各自打车回家了。所以顾欣媛是特意留下来的,你知不知道我看到她的一刻有多震惊又有多害怕。”
“震惊我理解,可是为什么要害怕?”
“因为我怕她会把你怎么样,你醉成那个样子,万一……她投怀送抱……”
郑浩天板着她的肩转过她的身,使她面对着自己,表情严肃的说着:“就算我醉到不省人事,我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可是……万一你把她看成我了,怎么办?电视里不是经常都会有这样的情节吗?两个有情人本来好好的,结果男的喝醉了被其他女人乘虚而入,就被迫分开了。”
“傻瓜,那是电视剧,让我告诉你,如果我把她看成是你,我会立马让出我的卧室给她睡,我去睡沙发。”
“我怎么听着我还不如她呢!”
郑浩天笑着摸摸她的头说:“傻瓜,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以为我看不透你吗?你的心里住着一个传统的姑娘,所以,就算把她看成你,你也不用怕我把持不住,我会珍惜你,保护你,尊重你,不会借着酒劲把你怎么样的。所以,不用害怕,你只需要相信我,可以吗?”
林依凡惊讶于自己这么轻易的就被他说服了,她本来还有很多的话要说,很多的脾气要发,可是郑浩天忽然温柔的说出这番话,她就变得毫无抵抗,一双眼睛还想硬撑着表达自己的愤怒,却怎么样都瞪不出原先的气势。她避开他的眼睛,望着一楼的大门说道:“你回去陪她吧,我要走了。”
“我陪谁啊?她早就走了!”
“她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没看她从一楼出来?”
“我为了追你将她晾在屋里,她肯定不会从一楼出来了,估计直接从地下车库那边走了。”
“你是希望她人已经走了,说不定人家现在在你的屋里装晕倒呢!演戏演全套,这都没有达到目的,怎么可能草草离场呢!”
“傻瓜,快和我上去吧,你看你冻的,脸上哭得都红了。”
“我是迎风流泪,谁会为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哭泣。”
“过分了啊,无凭无据的,你是学刘敬安玩栽赃陷害那套是吧。”
“哼,反正顾欣媛打开你家门的画面将永远的刻在我的脑海里,不管哪天你惹我不高兴,我都要拿出来说一遍。”
郑浩天又好气又好笑的望着她点点头说:“好,只要你不生气了,怎么样都行。”
再次回到郑浩天家,顾欣媛果然已经不在了,那个药箱却还碍眼的杵在茶几上,看得林依凡心烦意乱。
郑浩天见她怒火未消,走到药箱前拿出了什么,就合上箱子放回原处。
林依凡冷冷的坐在沙发上望着刚才的‘案发现场’发着呆,郑浩天忽然挨着她坐了下来,用手在她身上点穴似的一按,她立马推开他质问道:“你干什么?”
郑浩天朝她身上努了努嘴说,“自己看。”
林依凡一低头,看到身上十字交叉的贴着两个创口贴,“这是干什么?”
“让你的心受伤了,给你贴个创口贴。”
“拙劣!”
“是!”
“厚脸皮!”
“是!”
“郑浩天,我郑重警告你,这是我最后一次原谅她。如果下次,她再敢干出格的事,我绝对会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好!”
“还有,你曾经亏欠她的,只准在公事上回报,这是我的底线,我不希望你做无情无义的人,但是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以后喝醉了不准让她送你,敢有下次,凭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理你!”
郑浩天表情认真而专注的望着她说:“你说的我都记清楚了,快洗漱睡觉吧,明天你我还得在公司斗智斗勇呢,没有好精神怎么行呢?”
“被你气的都精神了,你先睡吧,今天这样冷,天又有些红,多半是要下雪了,我要等初雪。”
“你这么喜欢雪啊。”
“当然了,12月生的孩子都喜欢雪吧,那代表了冬季啊,我最爱的季节。”
“那好吧,我陪你等雪,反正等不来你就会睡着的。”郑浩天说着顽皮的眨了眨眼睛。
“胡说,我会等下去的。”
“好,那就等等看吧。”
没过多久,林依凡就已经困得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了,“林依凡。”郑浩天轻声叫着,见她已经睡着,摇摇头轻轻的将她抱到了床上。
楼主 冰释女孩  发布于 2019-11-11 08:37:29 +0800 CST  

楼主:冰释女孩

字数:646564

发表时间:2019-03-29 01:46:07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1-11 11:52:58 +0800 CST

评论数:1958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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