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长歌

这时,一阵悠扬的古琴声响起,谢艾听得那是《胡笳十八拍》。
“天无涯兮地无边,我心愁兮亦复然。人生倏忽兮如白驹之过隙,然不得欢乐兮当我之盛年。怨兮欲问天,天苍苍兮上无缘……”白衣少女一边弹琴,一边轻声吟唱。
待李宏将酒盛满,他端起海碗再饮三杯。酒入愁肠,化作伤心泪。
谢艾望着楼下弹琴作歌的女子,想起自己蹉跎半生,怀才不遇,与蔡文姬当年惆怅之心何其相似,不禁触景生情,于是踏步低声相和:“ 城头烽火不曾灭,疆场征战何时歇?杀气朝朝冲塞门,胡风夜夜吹边月。故乡隔兮音生绝,哭无声兮气将咽。一生辛苦兮缘别离,十拍悲深兮泪成血。”
“胡笳十八拍,拍拍断人肠。谢大人既不在都尉府练兵,也不回家享天伦之乐,却在此处长吁短叹,这是为何?”一个悦耳的女子声音从门外传来。



谢艾笑道:“艳绝丝路的塔米娜公主,怎么也不轻歌曼舞了?敢情是陇上风的美酒比倚红楼更醉人?”
另一个悦耳的女声响起:“这几天是塔米娜姐姐的休息日。恰好念奴也闲来无事,素闻这里的美酒醇香,便相约来此小酌。谢大人,我姐妹二人想讨杯酒喝,可否?”
谢艾朗声道:“谢某久闻两位姑娘大名,一直无缘拜会,今番若能同饮,不胜荣幸。快请!”
房门吱地一声打开了,两位西域装扮的蒙面美女,一个紫衣,一个绿衣,各端着几个小酒坛袅娜步入。一时之间,暗香盈屋。
李宏急忙站起身来,朝二人拱手道:“在下李宏,见过两位姑娘!”
念奴摘下面纱,扫了李宏一眼道:“小女子念奴。这位李公子一表人才,貌似中原人士?”
李宏瞧着面前的绿衣美女,拱手道:“姑娘好眼力。在下祖籍赵国魏郡。”
谢艾招呼众人入座。
塔米娜摇晃着自己手中的粉红色小酒坛,瞧着谢艾道:“谢大人,奴家自带了几坛桃花酿,想请大人与李公子同饮。”


谢艾笑道:“桃花酿这个名字固然优美,可是酒味寡淡,不合本人胃口。”
念奴笑道:“谢大人,你可别小瞧姐姐手中的桃花酒,看似恬淡,后劲十足呢。”
李宏朗声道:“莫非这桃花酒也是陈酿?”
念奴娜微微一笑道:“普通的桃花酒,采的是当年春天的半开桃花,然后洗净风干,将桃花、烈酒和冰糖按照四比十比一的配比,先铺冰糖,再铺桃花,然后倒入烈酒,再将酒坛密封,置于阴凉干燥之处,三月之后,即可饮用。而塔米娜姐姐的桃花酿,却非同寻常。我也只是略知皮毛,不如让姐姐为你们介绍一下。”



塔米娜和念奴对视一笑,然后柔声道:”奴家这桃花酿,主要是原材料同普通桃花酒略有区别,另外封存期较长。“
李宏兴趣大增,笑道:”愿闻其详。“
”从敦煌往南靠近天竺之地,有一座高不可攀的大雪山,大雪山的东南端与其他雪山相交,形成了一个大峡谷,谷底有个传说是太阳宝座的地方,当地人叫它娘池(插花:西藏林芝)。每年春天,那里的桃花都会开满山谷。丝路南道的朋友,通常会在每年的四五月份,替我送来娘池最上乘的桃花。然后,我会选用新丰窖藏了十八年的玉楼春,以及来自吐谷浑的蜂蜜和南越的冰糖,按照比例分配后,装入酒坛密封。这个酒坛,必须用来自蜀地的青釉酒坛,包括封口用的黄泥,也要来自酒坛产地。“塔米娜一边说,一边用目光扫过众人。
李宏问道:”这个桃花酿,用材如此挑剔,想来储存也挺有讲究的。“



塔米娜嫣然一笑:”那是自然。选材只是完成了一小半功夫,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酒坛密封的日子,一定要是阳光明媚的黄昏。密封之前,酒坛要提前洗净风干。密封好后,要找一个干燥而通风的地窖,将酒坛完全埋入地下三尺左右。埋藏的时候不能摇动酒坛,埋好之后,要在酒坛四周的泥土里插上半干的桃枝。等到桃枝完全枯萎断落的时候,就可以从地里挖出酒坛了。“
李宏继续问道:”那么,桃枝枯萎断落通常需要多长时间呢?“
塔米娜柔声道:”一般来说,需要两到三年。不过根据地窖的通风和潮湿度不同,也可能从一年到十余年不等。“
一直沉默的谢艾终于也发声了:”敢问塔米娜姑娘,你这桃花酿,在地下埋藏了多久?“
塔米娜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冲着绿衣少女道:”念奴,倒酒。“
李宏连忙递上酒具和瓷碗,念奴含笑从八个小坛里各自倒出一碗酒,但见每个碗里酒色各不相同,但看上去都一般地赏心悦目,并且飘着淡淡的酒香。
饶是谢艾见多识广,此刻也都双目泛起光芒。







楼主 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发布于 2019-07-31 18:01:57 +0800 CST  
大雨清凉
楼主 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发布于 2019-08-01 08:26:29 +0800 CST  

楼主 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发布于 2019-08-01 08:27:29 +0800 CST  
塔米娜指着盘中颜色最淡的两碗酒道:“这是今年新作,颜色最淡的那碗,大约埋了两三个月时间,桃花刚刚入酒味。颜色淡粉那一碗,已经储藏了半年左右。两位,但请试试味道。”



念奴将两碗酒分别递给谢艾和李宏。二人接过去,轻轻嗅了一下,然后慢慢品了一口。
李宏轻轻摇着头道:“这桃花新酒,仿佛双燕掠过长江水,在玉楼春迷人的酒香里,偶尔透出一丝桃花蕊的清甜,不错。”
念奴笑道:“桃花新酒,最适合用作餐前漱口。”
谢艾朗声道:“我这碗桃花酒,桃花的味道已经初步融入酒里,加上冰糖的味道,喝起来感觉神清气爽,食欲大开。”
塔米娜微笑道:“大快朵颐之前,喝点半年桃花酒,最好不过。二位公子,不妨再试试这个。”
念奴为二人递上两碗粉红但颜色深浅略异的桃花酒。二人品尝之后,均是点头大赞。



念奴柔声道:“李公子那碗酒,称为年花酒,也就是埋藏了一年到十八个月左右时间的桃花酒。此酒色泽均匀剔透,滑不粘杯,酒香与花香完美交融,冰糖的味道也完全渗入酒中。喝起来清甜醇美,有一种淡淡的蜜桃香。在我看来,只有达到了年花酒的级别,才能称为桃花酿。”



“谢大人刚才所饮,乃是三年左右的桃花酒,称之为三花酿。此酒色鲜味美,香甜醇正,后劲十足,喝起来回味无穷。”塔米娜微笑道。
谢艾笑道:“这个三花酿不错,颇有异域情怀。”
塔米娜露出迷人的笑容,指着颜色更深的另外两碗酒道:“这两种酒,分别叫做五花酿和七花酿。也就是埋藏了五年和七年的桃花酒。比起三花酿来说,味道更加醇厚甘美。”





李宏和谢艾不待吩咐,迫不及待各抓起一碗酒,一边品味,一边啧啧赞叹。
“至于这最后两碗酒,”塔米娜双目精芒闪动:“黄色粘稠的叫做蜜花陈酿,是在上等的年花酒中加入蜂蜜,然后续藏八年以上。而颜色发黑这碗酒,叫做玫瑰陈花酿,是在上等的年花酒中加入玫瑰花露,再续藏八年以上。”



塔米娜瞧着二人闪光的双目,笑着道:“两位公子,如果想喝这最后的陈酿,还请答应奴家一个条件。”
李宏抢先出声道:“便是十个条件,我们也允了。姑娘,你赶紧说吧。”
塔米娜瞧着谢艾道:“谢大人,你怎么说?”
谢艾大笑道:“为了这口桃花陈酿,便是火海刀山,我也闯了!”
塔米娜回头朝念奴一笑,念奴笑吟吟地递上美酒。二人端起酒碗,先小撮一口,然后将陈酿一饮而尽。



谢艾抢先竖起大拇指,由衷赞道:“这玫瑰陈花酿似酒非酒,醇香甜爽,味道奇佳,不啻西王母的玉露琼浆。”
李宏也拍手赞道:“蜜花陈酿柔香绵厚,回味悠长,想是蟾宫佳酿。”
念奴这时调皮地笑道:“姐姐的条件便是,请两位公子舞一曲《焉支花儿开》。”
谢艾与李宏对望一眼,齐声笑道:“舞便舞。烦请两位姑娘伴奏!”

楼主 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发布于 2019-08-01 11:16:16 +0800 CST  
塔米娜和念奴分别敲起了都昙鼓和手鼓。
踩着鼓点的节奏,谢艾和李宏步入房屋中央,手舞足蹈,欢快地跳了起来。
在他们左边隔壁的雅间里,此刻的气氛也比较热烈。
“阿斯卡,这次北山遇袭,虽然粮草辎重损失不大,但作为秘密基地已经完全暴露,原来的计划相当于作废。这事你打算怎么交代?”面具人冷冷问道。



“原本计划天衣无缝,前期进行得也很顺利。谁知半路杀出个安子衿,坏了咱们的好事。接下来,我和丹陀罗商量过了,打算在北山重新寻找新的基地。至于我师兄那边,我已经飞鹰传书请罪了。”阿斯卡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以为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其实,作为奇兵,已经丧失了先手。凉国上下,必然会加强防备,同时加大对丝路的盘查力度。”面具人冷冷道。
阿斯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来有些气恼却不敢发泄出来,只是捧起酒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那个蒙面的青衣女子开口道:“宗主,此番货物能够安全转移,若非慕容萱娇姐弟从中相助,只怕谢艾的官军是不会放过咱们的。”
面具人点头道:“慕容鲜卑乃是辽东猛虎,将来必定大放异彩。丹陀罗终究是年轻气盛,难成大器。那个安子衿,在沙河击破我骷髅军不说,夜姬,你也曾领教过他的镇魂曲,这次更在小方城击退联军,我瞧着倒是个人才。如果能收为我用倒也罢了,倘若继续碍事,本座也只好忍痛割爱,将他除掉。至于谢艾,就在咱们隔壁,等他们舞到兴头上,咱们过去会会他们。”
阿斯卡沉声道:“伏宗主,我瞧安子衿是个麻烦,不如你早点将其除掉,以免继续祸害咱们。”
面具人目光一寒,阿斯卡只觉得背脊发凉。
“阿斯卡,我知道你和安子衿有私人恩怨,想借刀杀人。只是本座自有全局筹划,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今番你办事不力,原本要处罚你。但瞧在你师兄阿尔塔国师面上,本座暂且记下,希望你能将功赎罪。”
阿斯卡不敢直视对方的双眼,急忙将头转向一边。看得出来,他的内心,惶恐大于不服。
夜姬恭声道:“宗主,最近新出现一个叫棘奴的青年,匹马单枪击退咱们百余战士,还轻松击伤乌尔丹。若非他横空出世,谢艾等人可能已被骷髅军抓获。所以,还请对此人加以重视。”





面具人赞许道:“夜姬,你的心思很细致。棘奴原本是赵国的游击将军,作战骁勇多谋,因为被主子石虎猜忌,不得以才卸职出游。此人乃是人中之龙,我很欣赏他。若能归顺与我,本座愿意放弃整个西域,甚至可以将宗主之位传给他。”
夜姬拱手道:“既然如此,不如让属下暗中监视棘奴,获悉其行踪,以供宗主参考。”
面具人沉吟了一下道:“不是本座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夜姬,以你的功力,恐怕很难跟踪他而不被发现。这样好了,传本座命令,让梦魔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夜姬恭声道:“属下遵命!”
楼主 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发布于 2019-08-01 14:22:40 +0800 CST  


补充一张夜姬想像图
楼主 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发布于 2019-08-01 14:29:15 +0800 CST  

在一阵热情洋溢的鼓声中,李宏把自己拧成了一根旋转的麻花。
谢艾则一边甩着袖子踢着腿,一边低声歌唱:

“灼灼红日光,大风起河湟。
皑皑祁连雪,灿灿焉支香。
风吹草低牛羊现,苍穹之上百鸟翔。

焉支花儿开,翘首盼阿郎。
焉支花儿谢, 妾泪湿衣裳。
年年马蹄踏芳径,岁岁伊人守空房。

焉支花有重开日,岁月难留少年郎。
妾心好似江河水,万年相思万里长。”

鼓声越来越热烈急促,谢艾的歌声也越来越高亢嘹亮,而李宏,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狂转的陀螺。到高潮部分,塔米娜和念奴一边敲鼓,一边跟随谢艾和李宏跳了起来。



陇上风大厅中央的舞台,都被二楼的歌舞声盖住了,客人们大多把目光投向了这里,有的还在跟着吟唱,或者踏歌相和。
就连二楼对面最淡定的那位白衣翩翩公子,此刻也已走到窗口,微笑着举起酒杯向谢艾等人致意。
原本计划开始行动的阿斯卡和夜姬,被面具人制止了。因为,他的目光和对面那位白衣公子的眼神碰到了一起。
见到白衣少年朝自己微微一笑,面具人原本深寒的目光,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表情。
这是怎么了?面具人觉察到自己的噗通了一下,自从十八年前的某天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剧烈心跳了。但这绝对不是心动的感觉。多年古井无波的清冷生涯,已经让他忘记了,血还是热的。究竟是什么呢?面具人自己也不知道。
虽然隔着面具,夜姬也敏锐地感受到了主子的异样。但她不敢发问,因为她清楚,面具人的心思谁也别去猜,否则下场会很惨。
夜姬只好把目光投到那位白衣少年身上。只见那位少年约莫十七八岁,长身卓立,面如昆仑润玉,白衣胜雪,仙气飘飘。一对柳眉,好似双燕掠过洞庭水。那双潼潼明眸,既有天池水的晶莹剔透,又有牢兰海的深邃幽远。他的笑容,就像冬日暖阳外加二月春风,给人以沁人心脾的舒适感觉。举手投足之间,既有热血男儿的潇洒豪迈,也有玲珑少女的柔婉雅致。总之,看上去英姿飒爽,雌雄莫辨,有一种说不出的迷人魅力。



本楼楼在此必须插花:各位看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大家赶紧猜猜,这位少年英雄,究竟是谁?
当白衣少年微笑着面向她时,夜姬的老心脏也如同面具人一样,噗通了一下,居然含羞低下了头。幸好蒙着面,不然丑大了。夜姬喘了口气,在心底嘀咕道。
阿斯卡也呆呆地望着白衣少年,一时半刻之间,忘记了愤恨。
塔米娜和念奴,早就被白衣少年迷人的笑容吸引,原本手舞足蹈的两大美女,慢慢停下了脚步,手中的鼓,也忘记了敲击,只是花痴般地望着对面。
就连旋转不停的李宏都感觉到了一样,放缓速度,瞧向窗外。
谢艾虽然还在继续跳舞,也情不自禁地朝那白衣少年挥起了手。
就在谢艾面露微笑的瞬间,只听一个雌雄莫辨的魔力声音飘了过来:“焉支花有重开日,岁月难留少年郎。好歌,好词。”
就在余音绕梁之际,一道白影,仙气飘飘地飞了过来,刚好落在塔米娜身前。
“碧游宫兰陵,拜见各位!”





楼主 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发布于 2019-08-01 17:41:38 +0800 CST  
重要的事情喊三遍,第一女主角兰陵出山了!重要的事情喊三遍,第一女主角兰陵出山了!重要的事情喊三遍,第一女主角兰陵出山了!
楼主 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发布于 2019-08-01 17:45:36 +0800 CST  
补充一张焉支花的图片


楼主 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发布于 2019-08-01 17:48:22 +0800 CST  
补充两张兰陵女扮男装想像图



楼主 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发布于 2019-08-01 17:54:42 +0800 CST  
立在雅间门前,兰陵一手托着酒盘,一手拿着一柄墨绿色长剑。白衣飘飘,仙气四溢,仿佛不带一丝人间尘埃。



塔米娜双目精芒四射,紧紧盯着兰陵,小心肝就像牢兰海的波澜,起伏不定。隔着面纱,都能感受到她脸上的喜悦。
念奴玉颜通红,痴痴地望着来人,不时低头抿嘴偷笑。
谢艾首先拱手朗声道:“在下谢艾。公子风神俊逸,飘然出尘。今日莅临,蓬荜生辉。有请入座,一同畅饮。”
兰陵微微一笑,抱拳道:“素闻谢兄大名,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小子这厢有礼了。”
塔米娜也回过神来,侧身屈膝,正色行礼道:“奴家塔米娜,见过公子!”
紧接着,念奴和李宏也纷纷过来拜会。兰陵则一一回礼问候。
谢艾毫不客气地从兰陵手上抓过酒盘,放在桌上。塔米娜则和念奴拉着兰陵的胳膊入座,然后分坐在其两侧。
当李宏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兰陵的目光扫向室外,和二楼拐角处的面具人再次四目相对。在他的明眸里,依稀可以见到面具人居然露出了难得的微笑,并朝他挥手示意。而在面具人身后,则是夜姬仰慕的眼神,以及阿斯卡嫉妒兼羡慕的目光。
谢艾他们并不知道,因为兰陵的到来,让他们不经意之间躲过了一场危机。可以说,兰陵救了谢艾和李宏一命。至于为什么要取消这场暗杀行动,除了面具人自己,没有谁知道具体原因。
兰陵把目光扫回到桌上,朗声道:“方才诸位畅饮的,可是有丝路传奇之称的桃花酿?”
念奴笑道:“公子好眼力。这是塔米娜姐姐融汇汉地及大夏酿酒之长,专门研制的果酒桃花酿。”
兰陵转头道:“塔米娜,你就是传说中才色双绝的那位大夏公主?”
塔米娜嫣然一笑道:“奴家早已国破家亡,何来公主一说?只不过先慈当年曾经酿过果酒,奴家便从母亲那里学了个皮毛。在公子面前,不过是贻笑方家罢了。李公子,烦请你将蜜花陈酿和玫瑰陈花酿端上来,咱们与兰陵公子继续把酒言欢。”
李宏朗声道:“好嘞。”
话音刚落,他已经将所有的桃花酿酒坛全部搬了过来,每坛还剩一小半,算上兰陵带过来的还剩大半的四坛果酒,加起来还有将近六坛果酒,如果再算上谢艾他们的两大坛玉楼春,足足有八坛酒。



兰陵柔声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千金散尽入西市,酒醒犹枕东风眠。小子向来独行四海,今夜难得遇到诸位才俊。我愿借蜀地金桂酒、闽越青梅酒、波斯葡萄酒和江左杨梅酒之名,与诸君痛饮,如何?”
谢艾听了大为受用,大笑道:”我正有此意。今晚不醉无归!“
”青梅煮酒论英雄,人生快事!“李宏朗声笑道。他也是好酒之人,又有两大美女在旁,岂能示弱。
塔米娜和念奴听得兰陵要尽情纵饮,更是媚眼如花,呼唤应允。





楼主 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发布于 2019-08-01 21:08:14 +0800 CST  
雨后清晨,天气清凉
楼主 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发布于 2019-08-02 08:10:44 +0800 CST  
酒香四溢的可不止陇上风酒楼,在敦煌东南的寒江堡,也是热闹非凡。
数十张大圆桌占据了半个城北校场,人声鼎沸,笑语喧哗,觥筹交错。原本演武练兵之地,此刻变成了露天的美食场。
在中央的主桌大台,樊龙和棘奴分坐主宾首位,樊虎、樊铃花则居次位相陪,秃鹰也赫然在座。原来,和铃花比武结束之后,棘奴便命张三放出烟火,通知二十里外的红柳峡响马寨兄弟入堡聚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樊龙站起身来,端起酒杯环视四周后,朗声说道:“各位老少爷们,从现在起,秃鹰就是我樊龙樊虎的兄弟,也就是各位的三爷,寒江堡与响马寨从此就是一家人。让我们共同举杯,庆祝这一刻!”
众人齐声叫好,纷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樊龙端起第二杯酒道:“棘奴少侠人中龙虎,高风亮节,不仅英雄了得,还救了老夫性命。此番天降于此,实乃我寒江堡之福。老夫及全堡上下,恭敬少侠,务请少侠满饮此杯!”
棘奴急忙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小子初到贵宝地,能认识老英雄及诸位豪杰,也是我棘奴的缘分。今夜无以为敬,小子只有先干了这杯酒!”
话音刚落,酒已落入腹中。众人齐声欢呼,也都举杯同饮。
在樊龙的示意之下,樊虎和秃鹰也站了起来,共同举起酒杯道:“这第三杯酒,我兄弟三人共敬棘少侠,愿奉你为寒江堡新龙头,还请万勿推辞!”
紧接着,偌大的校场响起震天的声音:“我等众兄弟,愿奉棘少侠为寒江堡新龙头!”
棘奴环目扫视,但见数百人齐齐躬身朝着自己行礼。一时之间,心潮起伏。
“棘奴,人心所向,天命所归,你可别拂了我爹及众人的一片心意。”樊铃花在他旁边轻声说道。
棘奴朝全场拱手行礼道:“小子不才,承蒙堡主与众兄弟错爱。这样,由于棘奴四海为家,行踪飘忽不定,就虚领寒江堡龙头好了。日常事务,还由堡主会同二爷三爷一起打点,如何?”
众人见他终于应承,于是欢声雷动,樊龙带领众人齐声高呼:“我等拜见龙头!”
棘奴一一回礼。
“众位兄弟,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棘奴虽不才,犹常怀救济苍生之心。在座的都是热血男儿,你们愿意在这苦寒之地艰难苟活?还是想度过轰轰烈烈的精彩人生?你们想要默默无闻地埋尸荒草?还是希望豪情万丈地血洒疆场?”
“若非家里困难,谁愿意落草为寇?”张三站起来朗声道:“投笔从戎,一直是我梦想。只是生逢乱世,报国无门。棘少侠英雄豪迈,心系天下,乃是人中之龙,又身出名门,我张三愿意追随少侠,救万民于水火,纵使马革裹尸,也在所不辞!”
李四也随声附和道:“算我李四一个!我愿追随棘少侠,扫荡天下,还百姓一个太平之所。”
紧接着,群情汹涌,呼应声此起彼伏。
秃鹰这时开口了:“棘少侠,我秃鹰是个粗人,但你有情有义,言出必行,兄弟我佩服得很。我愿追随少侠,便是枪林箭雨,火海刀山,亦不退缩!”
这一来,更多人纷纷发声响应。
樊龙拱手道:“众望所归,天命所倚。今遇明主,我樊龙及寒江堡各位兄弟,愿意誓死追随龙头,共谱热血人生!”
“誓死追随龙头,共谱热血人生!”校场呼声云动。
棘奴望着满场的热血汉子,心中燃起了震天豪情。


楼主 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发布于 2019-08-02 10:29:18 +0800 CST  


补充一张图片
楼主 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发布于 2019-08-02 10:34:02 +0800 CST  
雨后初晴


楼主 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发布于 2019-08-02 14:08:59 +0800 CST  
山茶抽嫩叶


楼主 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发布于 2019-08-03 09:57:08 +0800 CST  
棘奴目光环视众人,拱手朗声说道:“小子何德何能,竟然蒙获堡主及众位兄弟厚爱,在此一一谢过。在下本名冉闵,魏郡内黄人,圣人门徒冉子之后裔,棘奴是我小名。先祖曾任大汉黎阳骑都督,祖先累世牙门将。西晋末年,匈奴及羯族祸乱并州,民不聊生。并州刺史司马腾率领数万军民避难于冀州,艰难度日,号为乞活,先父便在这乞活军中。乞活军不光要面对饥荒,还要同后赵羯族大军作战,同时还被西晋当成流寇,其悲壮凄惨情形可见一斑。后来,乞活军内部分裂,被后赵天王石勒各个击破。先父当时在陈午将军部下,也被后赵军俘获。先父本欲战死疆场,因身负拯救乞活军的重任,从此开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岁月。直到十一年前,与匈奴刘曜作战时,寡不敌众,不幸蒙难。”

众人听得不住唏嘘,棘奴眼眶泛红,语音有些凝噎。他抬头望向远方的盆地,金戈铁马和万千人影依稀浮现,一位白马银枪的青年将军,在阵中左冲右突,所向披靡;一位英俊而慈祥的男子,在星空里温柔地看着自己,轻轻呼唤着自己的乳名“棘奴”。
“父亲。”棘奴在喃喃呓语。
直到一个高亢激昂的声音响起,才将他唤醒。
只听秃鹰朗声道:“冉少侠的父亲冉良将军,我也略知一二。当年的河内之战,我也是参战乞活军中的一员。当时,两千乞活军被三万羯族大军重重包围,战斗持续了数个时辰,乞活军伤亡大半。陈午将军战死沙场后,便由冉将军接力指挥。午夜时分,当乞活军筋疲力尽之时,石虎率领羯族百胜骑兵发起冲锋,最终突破我们的防线。冉将军当时已经杀成了一个血人,全身十数处伤痕,仍然力战不退。石勒欣赏其骁勇无匹,便下令说,只要冉将军投降,便放过剩下的残军。乞活将士想要血战到死,但被冉将军阻止了。他当时这样说:我冉良并不怕死,但乞活军必须留有火种,汉人必须留有希望。最终,我们八百乞活残军跟随冉将军一道,投向了后赵。乞活军虽然得以保留,但被后赵当成征伐前驱,目的是将乞活军的有生力量逐渐消耗完。最终,在与匈奴刘曜的激战中,由于众寡悬殊,乞活军大部战死,在冉将军率领死士力战下,小部分乞活军得以逃离战场,我和部分残军成了匈奴的俘虏。后来,得知冉将军当场阵亡后,我和张三李四等几名兄弟逮住机会,逃离俘虏营,就到了红柳峡,做了响马子。”



荡气回肠的故事,让众人听得喟叹不已。
张三站了起来,动情道:“若非冉良将军相救,十几年前,我张三便命丧匈奴之手了。”
这时,寒江堡之中,一个三十几岁的汉子立起身来,朗声道:“我叫张猛,是当年逃离匈奴战场的一百六十八名乞活军战士之一。当时,若非冉将军舍命断后,咱们那一千多乞活军肯定会全军覆没。我们这一百六十八人虽然活下来了,冉将军却永远地离去了。”
说到动情处,这个粗犷的汉子居然流下了热泪。


楼主 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发布于 2019-08-03 13:36:04 +0800 CST  
插花一下:圣人门徒冉子指的是孔子学生冉有
楼主 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发布于 2019-08-03 16:36:21 +0800 CST  
雨后湖畔


楼主 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发布于 2019-08-03 16:55:40 +0800 CST  
他这一带,人群中立马有不少人铿锵出声附和:“我们和张猛一样,都是那一战幸存的乞活军战士。天地为鉴,当年若非冉将军舍命相救,我们根本活不到今天。”
张猛哽咽着道:“冉将军对我等有大恩。虽然他早已仙逝,幸好冉少侠还在,又重新竖起了大旗。今天,我谨代表寒江堡里活着的五十六名乞活军将士,向冉少侠致敬,并发誓永远追随将军之子。”
秃鹰朗声道:“还得加上我响马寨十一名乞活战士,誓死效忠冉少侠。”



棘奴大为感动,拱手道:“多谢各位,还记得先父。我想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应该感到安慰。在这里 ,我代先父谢过各位乞活老兵!”
樊龙朗声道:“冉良将军的赫赫威名,老夫也曾耳闻,只是无缘得见。不过将门虎子,以冉少侠观之,可以推测冉将军当年的风采。我寒江堡数百口人,也和乞活军一样,原本都是为了生存。今番,冉少侠既然举起了驱除胡虏,兴我汉室的大旗。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樊家世代汉人,自然唯少侠马首是瞻。此外,老夫忝为河西坞堡盟主,必然联络各地坞堡山寨,一齐追随冉少侠,共襄大业。”
棘奴朝较场环形鞠躬行礼道:“小子代天下苍生,谢过堡主和各位兄弟。我冉闵在此对天盟誓:胡虏不除,誓不罢休!”
“胡虏不除,誓不罢休!”全场呼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棘奴瞧着激情汹涌的人浪,将左手放在自己胸前,然后竖起右手拇指,双目精芒四射,缓缓掠过众人。
看到他眼里的似乎要喷薄而出的火焰,所有的人都慢慢静了下来,以期待的目光盯着这位传奇的少年。
那些乞活老兵眼里都精芒闪烁,那是当年他们出征之前的标准手势。他们知道,接下来,应该是吟唱军歌《举大纛》。



果然,片刻之后,棘奴雄浑而苍凉的声音响了起来:

“西风凛冽兮,世道艰难。
饮冰千日兮,热血未寒。
战马长嘶兮,炽焰冲天。

我心如磐石兮不可摧,
胡虏未除兮誓不返。
举大纛兮,伤时拭血,
舞征袍兮,裹尸而还。

安得乞活兮一生半世?
死生契阔兮与子说,
天下太平兮美名传。 ”



乞活战士们全都注视着棘奴,一手捂胸,一手竖起拇指,用沙哑低沉的音声伴唱。旁边的人也都逐渐受到感染,纷纷学着老兵们的姿势和声调,齐声相和。
就连樊龙樊虎两兄弟,也都学着秃鹰轻声吟唱。
一时之间,苍凉悲壮的歌声响彻在寂静的寒江堡夜空。伴随歌声的,是酒碗砸地的声音,以及众人“虎虎虎”的呐喊声。
夜晚的长风掠过樊铃花的前额,将她的秀发轻轻撩起。这位美丽的姑娘,一边轻轻哼着《举大纛》,一边一脸崇拜地盯着棘奴,满眼都是星星。











楼主 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发布于 2019-08-04 00:01:20 +0800 CST  

楼主: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字数:297324

发表时间:2019-03-10 08:36:59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20 17:37:1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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