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热血三江源之——金雪漫舞》 (东北胡子与抗联的传奇)


扒裤子这个习俗什么时候有的无从考证,只知道有些地方的农村到了七几年还有,有时候生产队一起劳动时,比如铲地、收地时经常发生。特别是晚上挑灯夜战,在场院、队部扒苞米时,几乎是例行娱乐节目。当然,都是已婚的老爷们儿老娘们儿,开始都是荤笑话和对骂,倒不是操妈操祖宗那样对骂,有被骂急眼了的或是引起公愤的,就会被一群老爷们儿或是一群老娘们儿摁倒,扒了裤子,塞进一些苞米叶子或者青草什么的。呵呵,损的也会塞蜇麻子(荨麻),让人好几天不敢出门。规则是一群老爷们扒一个老娘们,反之,老爷们也会被一群老娘们扒。一般只是解了裤腰带,往里塞东西而已,可能也会有人顺手沾点便宜吧。原则是不能让被扒者丢人现眼,被扒的人也不能翻脸,属于荤玩笑的一种,类似现在的闹洞房吧。可能和当年没有什么娱乐节目有关吧。
等的满桌子她们嘻嘻哈哈的跑掉了半晌,赵老蔫才缓过来,上下牙早都哆嗦成一块了。从裤裆里掏出来足有半筐混着雪的冰溜子,再摸摸自己的家伙,冻得都抽抽(缩)没有了。老蔫这个骂呀,老半天没人接茬,系腰的绳子也不知被撇哪去了,无奈拎着湿漉漉的棉裤,好不容易挣扎着回到家里,一头攮在炕上。酒劲上来了,昏昏睡去。
睡了一宿凉炕,坐下了个毛病,一逢立秋到来年开春儿 ,下面的家什就像冬眠的长虫,没有一点精气神儿。这下倒好,省了满哪撩事儿,后来倒因为这个躲过了一劫。
楼主 棒槌鸟456  发布于 2013-07-02 15:07:01 +0800 CST  
第六章 建领事馆风波


老蔫被塞冰溜子的事儿,第二天就成了屯子里茶余饭后的笑料。老蔫也生拉硬拽的把那老四拖到白大爷家评理,无奈那老四总是一脸陪笑,有理不打笑脸人呐,弄得老蔫没有办法,谁让你撩人家满桌子在先呢。最后在白大爷的主持下,那老四杀了鸡摆了酒,请了几个老邻居,当面给老蔫赔了理,“扒裤子”事件才算过去了。
白大爷早年上过私塾,因为朝廷腐败,屡试不第。闯了关东后自认为是书香门第,虽然也教过几个村童,但高明之处是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都送去了公立学校。

临江县的公立教育起步很早,一九O八年,临江知县李延玉办起了公立初等小学堂,之后创立了师范传习所,半年毕业。一九二二年改为县立师范讲习所,一年毕业。一九二五年又创办了临江县立师范讲习科,学制三年。到了二九年,东北边防司令长官张学良为表彰临江人民的反日斗争,投资在临江兴建新民小学。甚至在三O年八月,临江创立了一所女子师范讲习所。直到三六年,伪满统治时期才被停办。
白家老二白柯明,在临江师中已经念了两年半了,要不是出了点事,再有大半年就毕业了。什么事呢?话要从两年前说起,这一年又是蒋介石的“四.一二”,又是汪精卫的“七.一五”滴,加上张作霖也跟着凑热闹,搞的中国大地一片混乱。小日本一看,呦嗬,“田中奏折”的事儿有门儿,就想在临江设立领事分馆。可是他当时也不敢贸然行事,就偷偷的做准备。日本的安东领事馆有个叫西泽义征的的,找了一个当地叫王作昆的,联系了几个人,以他们的名义在临江的西后台儿,买了二十二亩地三间房儿,想建馆用。
楼主 棒槌鸟456  发布于 2013-07-03 13:51:33 +0800 CST  
白柯明在学校是学生会的,其间也接受了一些进步思想,听过一些日本鬼子虎视眈眈垂涎东北的宣传,平时和几个志同道合也动不动对酒当歌仰天长啸滴抒发一下爱国情怀。一天晚上和几个同学在江心岛散步时,听几个收了钓竿要回家的人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什么。
“不可能吧?”
“也备不住,小日本子钱儿冲!”
“不是说,咱嘎的人买的吗?”
“得了,俺听老刘说的真儿真儿的。是安东那面出的钱”
“……”
柯明偷偷问当地的几个同学:“恁们谁认识,给打听打听,小日本买地嘎哈。”
有个叫景茂林的同学说:“俺认识,那个红鼻头的是俺三大爷”就走上前去打听。
一会儿,茂林回来了:“问明白了,是日本人买的地,还有三间房子呢”
柯明一听,觉得有蹊跷,就说:“赶紧,回学校,找陈校长”然后撒丫子就往学校跑,其他几个一看,也跟着跑了起来。 / 校长陈宠键四十多岁,一身青色长袍,戴个眼镜,正托着一本线装书在火盆前烤火。看见几个弟子跑得气喘吁吁,眼镜后面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听完柯明的汇报,惊讶逐渐变成了凝重。沉思了片刻说:“你们先回去,先不要声张,明天去详细了解一下,我明天一早去县府找张知事”。
楼主 棒槌鸟456  发布于 2013-07-03 13:56:51 +0800 CST  
第二天早上,陈校长戴好黒呢礼帽,围了棉围巾,出了学校大门。东北四月的天气,春寒料峭,街上行人不多,都是行色匆匆,只有老李头的豆腐推车和旁边的早点铺冒着热乎气儿。不断有出来开门下板的商铺伙计同老陈打招呼,转过十字路口,就是有两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把门的县衙门,现在挂牌儿称作县政府了。
早先县官审案的大堂,现在改成了知事办公室,蹭的锃明瓦亮的方砖地上,一个穿中山装的矮胖子正在来回踱步。火盆旁边站着一个穿黑警制服的高个子,白净的脸上有些许麻子。他一手拿着大檐帽贴在腹部,一手正拿火筷子下意识的拨弄着炭火,眼神却一直随着踱步的矮胖子。
一身浅灰中山装的就是临江县知事张克湘,微黑的圆脸,左手无名指上戴了一个翡翠戒指。旁边的是临江县警察所所长吴长安,两人正在为这件事犯愁呢。原来,这一年(一九二七)二月,日本任命田中作,为安东领事馆副领事兼帽儿山分馆主任,令其所属务于四月十六日赴任。并于三月七日由芳泽公使,向当时的北京政府提出设领要求。前两天,田中作带人到了临江对岸的朝鲜中江镇,派人带80两黄金过江而来,50两给张克湘,30两给吴长安,答应事成之后还有重谢。二人毛了神儿,这不,一大早就在这商量对策呢。
“大哥,你快别像推磨似的了。”吴所长实在耐不住了“你先坐下来,要不我都让你转迷糊了”。说着把茶杯递到张知事手里。“大哥,你就拿主意得了,该死该活屌朝上,你兄弟我就听你一句话了”。
“老弟,金子明晃晃的,谁都爱。咱哥俩一辈子也没有过这么些钱。但是,”说到这里,张克湘加重语气:“拿了就是汉奸呐,是千古罪人!别说临江的十万民众,就是咱自各的良心也过不去啊。”喝了一口茶水,又接着说:“我不是考虑要不要钱,我是考虑这事儿怎么才能办好。日本人恁么好惹?况且还是有备而来,你没看见,连北京政府这么长时间不是也没放一个屁嘛”。
外号吴大麻子的吴长安只好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两手摆弄着帽檐,等着张克湘拿主意。
这时,外面有人高喊“师中校长陈宠键求见。”
张克湘眼睛一亮,和吴长安对视了一眼,张对吴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别提金子的事,然后告诉门外有请。
楼主 棒槌鸟456  发布于 2013-07-03 14:01:00 +0800 CST  
临江师中在当时也算是高等学府了,一校之长更是当地举足轻重的人物,经常和商会一起参与县里的政务。并且陈宠键和张克湘私底下关系也都不错,两人的老婆还拜了干姊妹,甚至喝的小酒后还姐夫妹夫的相称。
听了陈校长的叙述,张克湘也把整个事情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金子的事。陈宠键听了异常愤怒,大骂日本鬼子无耻,说脑袋掉了也不能让鬼子得逞。吴大麻子也随声附和,和张克湘一同表了决心,然后问陈校长如何应对。三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坚决抵制日本设领。由吴大麻子调动警察局所有警力,协调守备人员,采取积极防范措施。由陈校长向各界通报消息,组织民众请愿。张克湘向上峰报告情况,争取支持。安排完了,三人分头开始行动。
张克湘安排县府秘书董敏舒,叫他赶快把自己刚刚写好的报告电文发了,看着董敏舒出去的背影,张克湘想起什么,快步进了后院。
县府是个日字型的大四合院,光绪28年临江县设制时修建。前面的大堂和电影电视剧里看到的差不多,威严宽敞,两边是衙役房文书房库房等等。穿过大堂是内宅,也是宽屋高脊,只是换成了玻璃窗,两侧的下人房依然是糊的窗户纸。一进内宅正门,迎面是一副上山虎的中堂,两边相配对联,下面横条案上正中宣德炉边,各有一个插了鸡毛掸和野鸡翎的二尺高花瓶。挨着条案是擦的锃亮的红木八仙桌,两旁是太师椅。
看见张克湘开门进来,右边太师椅上坐着的女人赶忙站起来。这个女人有二十六七岁,面容姣好,微微有点吊眼梢。穿着浅蓝花的棉旗袍,下面是红花薄棉裤,上身披着狐狸皮短袄。她是张克湘的如夫人,叫柳凤枝,张克湘的原配早故,所以一直把她带在任上。
楼主 棒槌鸟456  发布于 2013-07-03 14:08:44 +0800 CST  
说起柳凤枝,在她老家通化老站街是妇孺皆知,人称柳大小姐,其父柳老裁缝无儿,只此一女。十四五岁便出落的聪明伶俐、貌美如花,惹得一帮无赖子弟像一群苍蝇,整日围着她家攒头窜脑。有一天老裁缝临时回后屋取东西,发现凤枝小姐正和表哥董敏舒两个,扒的一丝不挂,在炕上翻江倒海滴哼儿嗨呦,当场把老裁缝气的中了风。一气之下,托人花钱把凤枝嫁了临江。当时已经四十多岁的张克湘还只是个跑腿的小秘书,又刚刚死了老婆,一看娶进门的是个娇滴滴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儿,乐的嘴都差点裂(三声—劣)到耳岔子上边去了。一宵洞房夜,两般旧家什,倒也和和美美,如胶似漆。日子一久,凤枝逐渐使出手段,白天千娇百媚,夜里花样百出,弄得张克湘白天腿软腰酸、哈欠连天,晚上力不从心、虚汗涟涟。到后来升了知事,干脆时不时的借口公务繁忙,等凤枝睡了才悄没声的进房。晚上伺候不好人儿,白天说话就没底气,渐渐的倒把这一县之长的张知事,弄成了个惧内的毛病。
凤枝一看张克湘逐渐冷落了房事,懊恼之余,想起了表哥,一番软磨硬泡、耳提面命,张克湘把董敏舒弄来当了贴身秘书。张克湘对凤枝的过去倒是一无所知,还把这个表大舅哥安排到后院住,意思没事还能照顾一下家里,岂不知这个大舅哥还真尽心竭力,不光白天细心照顾,赶上张克湘不在家,晚上都照顾到炕上去了,并且更卖力气。

张克湘为什么急急忙忙奔后宅来了呢?原来,日本人送金条的时候,柳凤枝和董敏舒都主张留下,他们觉得不就是日本人用几间房几亩地嘛,何况人家日本人还是花钱买的房和地。在陈校长的一番义正词严下,张克湘也意识到事态严重,赶忙找太太要金条来了。
柳凤枝一看当家的忙三火四的进了屋,还以为没吃早饭饿了呢,一边嘟嘟哝哝数落,一边端上油条和小米粥。张克湘一见倒也觉得肚子空捞捞的,就端起来喝了几口,转头问:“金条呢?”
凤枝嗔道:“死鬼!我早就收好了,保管谁也找不到!”
张克湘怕她不给,吓唬凤枝道:“快拿出来,不然咱们全都得掉脑袋啊!”然后讲述了陈校长的话,说了成破利害和他们的决定,并说已经上报省里了。
凤枝一听也吓个够呛,说:“那怎么办,人家扔下就走了呀,到这么前儿(时候),咱们上哪找人家啊?”
张克湘想了想,说:“这样,你找出来,包好,让你哥晚上带个人,划船过江,日本人就在江内(那)沿儿。”又嘱咐道:“千万记住,要夜深人静时候去,人不知鬼不觉的,别让人看见。”说完,才安下心来,慢条斯理的把油条撕成段儿,泡在小米粥里,细嚼慢咽起来。
楼主 棒槌鸟456  发布于 2013-07-03 14:15:14 +0800 CST  
陈校长回到学校,顾不得喊他吃饭的陈师母,赶紧吩咐几个老师把学生集合到操场。看见同学和老师都站好了队,陈校长迎着初春的寒风,健步走上领操台,一时间,师中响起了一个浑厚高昂的声音:“同学们,大家到师中学习,是为了什么?对,是为了出人头地。可更是为了国家强盛,不受异国欺辱!有着几千年辉煌历史的中华民族,多少王朝繁荣强盛,百夷来贡,四海宾服!可是,这百年来,由于清朝的闭关自守和腐败无能,异族倭寇仗势欺人,贪心如虎狼,对我中华大好河山,视若膏饴,垂涎三尺。甲午国耻后,日本人虎视眈眈,至今陈兵对岸,不断偷偷移民咱们东北,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前几年,他们借口保护朝鲜人,要在咱们临江设立什么保民会,没有成功。现在,他们又打算在咱们临江设立领事馆!为什么?是为了他们搜集情报,踏查地形,为了他们能顺利的占领咱们!侵略咱们!奴役咱们!同学们,对这种强盗行径,我们能答应吗?!我们能不管吗?!”
“不能!!”
“不能!!”
“不答应!”
“坚决反对临江设领!”
……
陈校长摆摆双手,示意同学们安静:“同学们,各位老师,我宣布:临江县公立师范中学全体师生即日罢课!举行拒日设领游行!”

临近中午,大街上行人正多的时候,临江师中的老师和学生们排队走出了校门。大家都拿着自制的小旗儿,群情激昂。白柯明和几个学生会骨干,高举着“坚决反对日本在临江设立领事馆”的横幅,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然后是陈校长和几位老师,接着是师中的全体同学。白柯明和几个骨干轮流带领大家高呼口号,大街上的民众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拒日临江设领!”
“保卫国家主权!”
“打倒田中内阁!”
“取消满蒙政策!”
“勿要热血五分钟!”
“同胞快觉醒!”
……
这些口号响彻了临江的大街小巷。街上做买的做卖的、推车的担担儿的、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知道的交头接耳地打听,知道点的纷纷议论,听明白的也跟着喊起口号来,甚至有的加入到游行队伍里面来了。
楼主 棒槌鸟456  发布于 2013-07-03 14:20:36 +0800 CST  

其实在当时,当地民众并没有经历过战争,更没有经历过日本鬼子惨无人道的烧杀抢掠。大家都是凭着一腔爱国热情,尽着自己的匹夫之责。第二天一早,临江有名的大戏台上,挂起了“临江各界人民拒日设领誓师大会”的横幅。台下聚集了五六千人,会上宣布成立“临江全境拒绝日领请愿团”,一致公推师中校长陈宠键为团长。知事张克湘在会上明确表示,坚决同临江人民站在一起。请愿团向政府提出了“临江全境拒日设领十项要求”,并请求县公署呈递东边道道尹公署、奉天省省长公署、北京政府外交部。之后,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又一次来到了临江的街道上。

在等待上面各级政府的答复中,二十多天过去了,民众的热情在等待中慢慢的消减了,临江县城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师中也早就恢复了课程,只是课余有同学三三两两的议论几句。吃完午饭,白柯明和几个同学刚刚走出饭堂,就看见回家吃饭的景茂林一头大汗的跑来。
“柯明,不好了,日本人过江了。”
“别着急,茂林,慢慢说,咋回事?”
气喘吁吁的景茂林平息了一下,就把回家吃饭时听到的告诉了大家。原来,茂林的二大爷和几个老伙伴,天天都在江心岛钓鱼。早上十点多钟,看见江对岸朝上游开过一条汽船,绕过朝鲜所属的小江心岛就不见了,半晌走下来十多个衣着光鲜的人。走近了发现有几个留着日本胡子,还有带着枪的。“不好啦,日本人过江啦!”不知谁喊了一声,一会工夫,江边钓鱼的、闲溜达的、赏春景的、洗衣服的,呼呼啦啦围上来一大群。当时是五月二十九日,临江由于海上的季风顺江而上,所以气候要比周边早二十天左右。江边已是春草泛绿、柳绽鹅黄,早有了一些赏春踏青之人,因而一下就有几十人围了上来,并且越聚越多。
白柯明一听就急了,告诉茂林赶紧去报告陈校长,然后喊起一些同学就往江边跑。校园里其他同学也不知怎么回事,纷纷跟着跑了,一霎时,校园里跑的空无一人。
白柯明跑到江边,就见江边已经围了上千人,有指责的、有谩骂的、还有拉拉扯扯的,搞的这些日本人脸红脖子粗,手足无措,狼狈不堪。其实,田中作虽然看到临江人民的反日游行,但还是贼心不死,见这几天临江这边没有什么动静了,就带了十几个日本便衣,偷偷地从上游过江,企图暗中潜入他们准备设领的房屋。妄想造成有既定事实之后,利用外交手段强迫中国当局承认。
楼主 棒槌鸟456  发布于 2013-07-03 14:27:59 +0800 CST  
看见分开众人走过来的白柯明和几个同学,田中作有点放下心来。他认为学生不像老百姓,是可以理论一番的,就鞠了一躬,用汉语说道:“你好,鄙人是大日本帝国委派的,住临江帽儿山领馆的主任,鄙人叫田中作,请多多关照”。
白柯明皱了皱眉,说:“谁批准你们的,你们有相关公文吗?”。旁边人也都七嘴八舌的质问起来。
田中作有点慌了,辩白道:“我们大日本帝国已经照会你国北京政府了,批复公文不日就到了,鄙人是过江勘察馆址,筹备先期建馆工作的”。
白柯明冷笑一声:“呵呵,你是痴人说梦啊!慢说政府不会批复,就算政府答应了,你问问十万临江人民会答应吗!你问问四万万中国人民会答应吗?!”旁边的同学和百姓都纷纷高呼:坚决不答应!小日本滚出临江,滚出中国去!一时间群情激奋。
当时,日本虽然久有吞我领土之心,但还不敢明目张胆。看到江边越聚人越多,田中作不禁也慌了,脸上可就见汗了,口里原本就蹩脚的汉语,现在反倒夹杂出了日语,滴里嘟噜的更说不明白了。江岸上已经聚集了近千人,后面的人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开始推推搡搡的挤,双方就有了身体接触。不知谁喊了一声“日本鬼子打人了!”,里面就乱了套,拽衣服的、扯头发的、伸拳头出脚尖的,糊里糊涂打作一团。再看田中作,衣服也扯了,礼帽也没了,脸上青一道红两道滴,没了人模样。有几个负责保卫的下属,虽然带了枪,一则看见民众人多势众,二则拉扯之中、手忙脚乱的也掏不出来了。老小子一看不好,赶紧用日语喊“tetaisuru”,和十几个同伙拼了命的冲出人群的包围,顺着江沿往上跑。白柯明和一大帮子年轻人就一边撵,一边捡了河卵石扔着打,后边的老百姓就呐喊助威,这帮日本鬼子是丢盔卸甲、抱头鼠窜,一直逃到大江拐弯处的柳毛趟子里了。不一会儿,一艘汽艇“突突突”冒着黑烟,拐过朝鲜的小江心岛不见了。
看见鬼子仓皇跑了,这伙年轻人都多少有些胜利的喜悦,三三两两的议论着往回走。江心岛上的人们都没有散去,倒是越来越多了。好多人都看见白柯明和田中叫板,义正词严、有理有据,都纷纷围过来。茂林也觉得脸上有光,就给大家介绍起事情的经过,白柯明也趁机宣传了一些抗日救国的思想。说到日本人买房买地的时候,大家义愤填膺,七嘴八舌地要去后台儿平了日本人的地、扒了日本人的房。看着群情激昂的人们向后台儿冲去,白柯明感觉到了一股热流在胸中激荡,禁不住眼角湿润起来,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学校走去。
楼主 棒槌鸟456  发布于 2013-07-03 14:35:31 +0800 CST  
作者:绿野仙踪梦 时间:2013-07-03 14:18:19
@棒槌鸟456 2楼 2013-07-02 13:22:56
太阳老高的时候,坐生的套上空膛儿的破棉裤,把自己的褥子反过来烘在炕头,褥子里的尿骚气就弥漫在整个屋里。对面南炕在满屋的蒸汽里变得模模糊糊的,南炕头的矮墙下面的大锅还在冒着热气,坐生的掀开锅盖,只有一锅开水咕嘟嘟翻着气泡,什么嚼谷(好吃的)也没有。失望的坐生的掀开门帘,门外的雪光让他不敢睁眼,好半天才缓过来。屯子里寂静无声,只有家家户户的炊烟像雪一样白,袅袅的飘。
孩子们都去沟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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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东北的味道。读了让人感觉得似乎就发生在昨天的身边,不错。赞赞赞、

呵呵 头一次写,多点儿批评少点儿夸奖,俺心里才觉得舒坦。谢谢绿野捧场。
楼主 棒槌鸟456  发布于 2013-07-03 17:07:35 +0800 CST  
第七章 调包计

一封敞开口的牛皮纸信封抽抽巴巴放在办公桌上,旁边坐着紧锁眉头的陈宠键。什么事让陈校长这么为难呢?原来,张克湘打发人送来一封信,里面有日本驻朝鲜江源道发给通化省东边道的公文,和东边道尹给临江县的批示。日方公文的大意是:两月前日本驻安东领事馆副领事田中作,及所属十二人,在临江公务时,被临江刁民暴打致伤,日方侨民在临江所购田地被毁,房屋夷为平地。日方对此暴行提出严重抗议,要求中方致歉,严惩打人凶徒,否则一切引起的后果由中方承担。后面附白柯明等几个学生骨干的名单及详细材料。东边道的批示大意是:虽然不能道歉,但要对几个学生必须惩戒,以私下能给日本人一个说法,来缓和矛盾。张克湘知道上面怕日本人,又不了解下面的民怨,白柯明的哥哥白金明又刚刚被选为临江的商会会长,要是抓了白柯明,恐怕学界商界都得闹起来,临江还不得翻了天。左思右想,不如卖个人情,就把这块烫手的地瓜扔给了陈校长。
老陈看了信以后,想都没想就把正在上课的几个学生叫到办公室,让他们不要上课了,赶紧收拾东西回家避一避。看着学生们都走了,陈校长想:怎么给张克湘交代呢?这不,坐这儿发了半天呆了。
寻思半晌,也没想出个子午卯酉来。突然,外面街上一阵吵吵闹闹声传来,陈校长一听,坏了,难不成张克湘吃人饭不拉人屎,暗中在学校门口埋伏了人?陈校长急忙跑出学校大门,仔细一看,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楼主 棒槌鸟456  发布于 2013-07-03 17:14:28 +0800 CST  
学校门口的大街上,吴大麻子骑了一匹大马,正耀武扬威地指挥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和警察,押着三个浑身是血、步履蹒珊的人,吆喝着往县衙走呢。从押送的警察口中得知,着仨人是四方顶子的胡子,昨晚在花山,砸了当地大户周老八的窑。胡子们把周老八绑了,扔菜窖子里,就开始装粮的装粮,赶牲口的赶牲口。这仨人可倒好,让老周婆炒菜,儿媳妇陪酒,盘腿儿大坐滴上了炕,吆五喝六滴喝上了,真是没拿自己当外人呐!估摸是酒有劲,炕热乎,加上还有美人陪,仨人是整了个东倒西歪、酩酊大醉。正应了那句话——乐极生了悲,没承想,菜窖子里有把修理白菜的破菜刀,周老八就着刀刃,蹭断了了绑绳,悄没声滴爬出来,牵了屯东头一家的灰骡子跑了。
刚过半夜,周家大院就被吴大麻子领人给围上了,其他胡子都运粮赶牲口地回山了,就这仨人也不顶壳呀!一阵枪声,没多大工夫,仨人就稀里糊涂被拿下了。绳捆索绑地,天儿一亮,就押往县城。折腾到临江,就快晌午了,大街上正是人来人往热闹的时候,围观人群的嘈杂,惊动了一筹莫展的陈校长。
陈校长一合计,嘿,有了!赶紧打发人去请知事张克湘,说我在鸿宾楼有请,嘱咐那人一定请到。自己却先一步来到鸿宾楼,和酒店掌柜的合计了一番,就在二楼挑了个雅间,吩咐伙计沏一壶好茶,然后坐下来候着了。
楼主 棒槌鸟456  发布于 2013-07-03 17:18:06 +0800 CST  
这鸿宾楼啊,是临江县排第一的大馆子了。临十字街西北角,一溜两层高楼,青砖青瓦,木架雕梁,气派非凡。门脸两边,各挑两个红艳艳的罗圈酒幌,四个酒幌就表示:不论山珍海味,我都能做,你老随便点吧!二楼左右各四个雅间,一色的雕花格子窗临街,上面镶着这旮罕见的玻璃,据说都是打南海(当地称营口大连等地)运过来的。这么气派的酒楼,谁开的啊?白柯明的大哥——白金明。
说起白金明,大家都不太知道底细。只知道现在三十一二岁,早年在临江念过公立小学堂,毕业后就去了南面,去年回来就开了这间大馆子,一副腰缠万贯的模样。关于失踪这十来年,传言就多了。有说去了南洋淘金挣着了;有说跟了孙中山,贪污了钱跑回来了;还有说他没远了去,就在家半拉(附近)当胡子来着,钱都不是好道儿来的。反正说啥的都有,白金明听了都是一笑了之。
等了有半个时辰,眼瞅着就晌午了,一壶茶也溜的差不多了,陈校长这才听到木楼梯上传来皮鞋踩踏的声音。老陈赶忙起身,几步过去,伸手挑起门帘,就见张克湘和白金明一前一后的上来了。白柯明替张知事挂好礼帽,仨人儿落了座,一番寒暄,倒是显得非常熟络。要说这三位,也算得上是临江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了,看看穿戴就不言而喻了。张克湘一身黑色料子的中山装,右上兜别一支派克金笔,黑皮鞋铮亮;陈校长一袭灰色的薄棉长袍,外搭一条褐色的围脖,脚上黑帮白底的布鞋;白金明却是浅色的条纹洋服,里面露出半截怀表的金链子,白净的脸上架着金丝眼镜,下面的白色三接头皮鞋一尘不染。寒暄过后,张克湘打着哈哈说:“白老板呐,听说你的酒楼生意是越来越好啦,老哥我是真羡慕啊”。
白金明赶紧给张克湘端过茶杯:“哪里,哪里,一点小生意,赚点小钱还不都是仰仗您这个父母官”。
“还小生意?”张克湘吹了吹杯口的浮沫,小心的喝了一口,接着说:“我听说江边街还有你的货栈,六道沟伐木放排的也是你老弟的人呐”。
老陈一看,赶紧接过话头:“呵呵,商界生意兴隆,正是说明老弟你治理一方的能力过人啊。”边说边给白金明使了个眼色。
白金明说:“那是,没有张县长(当时称知事)的关照,小弟我能干出点啥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塞进张克湘的兜里,“三百大洋,不成敬意,县长大人回去给嫂子买块衣料。呵呵,早想买了给嫂子送去,又怕不合嫂子的心意。”不等张克湘推让,就吩咐伙计麻溜地上菜。
张克湘一看伙计进屋摆酒布菜了,也就没说什么,老陈倒是和他嘞嘞起一些县里的趣事来。喝了一会,白金明借故下楼去了,老陈就提起了白柯明找不着了。张克湘酒也喝不下去了,说那可咋办呀。老陈就把刚才看见三个胡子的事说了,说不如这样这样办,不然你交代不了,白金明的大洋也不能白花呀。
张克湘寻思了一会,只好答应了,只是嘱咐他俩可千万不能露了风,另外让老陈告诉白金明,再出贰佰大洋,毕竟是吴大麻子抓的人呐。
楼主 棒槌鸟456  发布于 2013-07-03 17:24:50 +0800 CST  
一个月后,据说三个胡子都死在牢中了,可东边道得到的公文却是:殴打日本人的三名暴匪,已经被就地正法,首级不日解到,以备查验。
这三个胡子,至死也没招供,不知道姓甚名谁。倒不是如何刚烈,是压根也没正经八百审过,这就是白金明的五百大洋起了作用。反正怎么都是死罪,当了胡子就没想过要寿终正寝。
其实,这三人还真不是一般人,一个竟是四方顶绺子的大柜孙啸山,领着他的粮台和小崽子。大柜就是大当家的,粮台就是管后勤给养的,小崽子类似于警卫员吧。四方顶子在这一带算个小绺子,统共也就六七十人儿,多数是好吃懒做的和流氓小混混。所以也没有什么规矩可言,今天劫道,明天绑票,后天就去砸响窑。糟蹋妇女,祸害百姓,啥坏事都干。老百姓是恨得咬牙切齿,孙啸山呢,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次砸周老八的响窑,就是听踩盘子的牛二儿说——周老八的儿媳妇如何如何俊俏,弄得他心里像进了二十五个耗子——百爪挠心,顾不得二柜戚成二哥的再三劝谏——和他说花山离临江县城太近了,中间隔着临江县城,来回都不好走。可他就是不听,执意要去,这点小酒喝滴,倒是喝丢了性命。
戚二哥赶了牲口驮子,和弟兄们绕道老岭西,回到窝子(读卧),已经是第二天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大当家的回来,派了牛二出山打听,才知道孙啸山出事了。再安排人打探,一连数日,竟没了消息,估计是完犊子了,戚成就接了孙啸山的杆子,坐了大柜的交椅。当时孙啸山的闺女才十六,乳名叫个花丫儿。虽然也学乃父,在山寨里骑马挎枪的,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呢。戚成这人倒还算义气,接杆子的仪式上,当着众兄弟的面儿,也学了宋江的样子,郑重设誓:暂时替侄女挑几天大梁,过两年侄女能主事的时候,就退后,像辅佐大当家的一样辅佐她。要是谁能替大当家的报了仇,就是山寨之主,就是孙家的姑爷子。
当时光南满这一片儿,就有大小绺子二百多个,各占山头,争抢地盘儿。势力越大人越多,地盘儿就越大。胡子们在深山老林里,就像大海里的游鱼,官府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绺子与绺子之间,都有黑话联系,至今还有一些黑话成为东北方言的一部分。比如某人看见别人买了一套新衣服,就会说:“哥们,啥时候又换了一套叶子?”叶子就是说衣服。总一起喝酒的朋友问:“今个上哪整两杯?”答:“还能上哪,老窝(卧)子呗”。窝子就是老地方。
戚成的誓言,赢得了众胡子的敬重,孙啸山的闺女当着大伙的面,给戚成磕了三个响头,认他当了干爹。这闺女知道他亲爹的仇不容易报,每日里更是勤练枪马,殷勤孝敬戚成,还剪了头发,改成一副小子的模样。又叫人画了吴大麻子和张克湘的像,贴在墙上,发誓要给孙啸山报仇。
楼主 棒槌鸟456  发布于 2013-07-03 17:30:17 +0800 CST  
第八章 救了个胡子是女的

万山红遍,层林尽染,金秋的北国大地,就是这样一派景色绚丽、五彩斑斓的世界。险峻的老岭西麓,群山逶迤,在各色彩叶的装扮下,如一条条彩龙,盘旋缠绕,宛若人间仙境。
傍晚时分,夕阳衔山,万道红霞和遍山的红叶交相辉映,美艳不可方物。岭顶道旁两块高大石碑的影子,被斜阳拖得老长。盘山官道上,一骑如风,追着落霞飞驰而过,扫起的落叶随着马尾处翻腾飘摇,然后落下,恰如一只游弋的彩凤引领着一群衔尾的百鸟。
马上这人,十六七岁的样子,微黑的脸膛,眉宇间隐隐的一股英气。脑门上跑得见汗,头上没戴帽子,一身青布裤褂,外罩一个薄薄的鹿皮坎肩。转眼的工夫,这一人一马跑下了十八盘,只要再转过前面的突咀砬子,就是地势相对开阔一点的吊水湖了。突然,砬子那面传过来炒豆一样密集的枪声,这小子一勒马,一个鹞子翻身跳下马背,在马头上轻轻一拍,这马出溜一下就钻进道旁的树林里不见了。小伙子一猫腰,从砬子旁边的缓坡向上爬,三旋两转就到了突咀砬子上面了。从敏捷的身手看,一定是个练家子。
楼主 棒槌鸟456  发布于 2013-07-03 17:34:31 +0800 CST  
这人谁啊?坐生的呗。和董老道学了三年艺,把老道的东西学的八九不离十了,就想回家看看老娘。人都是这样:在家的时候吧,不觉得有什么好、有什么依恋,总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很诱惑。等到在外面一段时间,反倒觉得家里千好万好,时时想回家看看。特别是像坐生子这样学成了武艺、脱胎换骨了的人一样,对家的思念里,更是参杂想要看到家人的褒奖和玩伴们的惊羡。一想到坐生的妈的扬眉吐气、何崽子的惊恐万状、霜儿的羞涩赞许,坐生的就寝食不安,恨不得生了翅膀飞回干沟子。
坐生的哽哽呲呲地和师父说了想回家看看的时候,老道就知道师徒的缘分尽了,尽管老道不希望这天来的这么快。但董老道还是脆声地答应了,并把自己的爱马送给了徒弟,嘱咐他有时间回来看看自己,然后拎把斧头说是去砍点柴火,转身进了西边的红松老林子。
在红松林子的深处,相隔温泉瀑布六里的地方,有一棵老榆树,看树径也要有四米多,不说是千年老树也要有几百年了,估计要十四、五人手拉手才能抱过来。乍一看,老得树皮都没有了,枝干遒劲,纹理纠结。若不是高处几簇金黄的叶子,谁都会以为这是一棵早就老死的干木头了。
老道来到老树底下,扒开厚厚的落叶,掫开一块斜倚在树上的薄石板,一哈腰钻进石板后就不见了。
其实,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树洞,大概有6平方大小,里面有小床、木凳,还有照明用的松油明子。明子就是在地下埋了多年的红松根,挖出来劈成小细条引火用,那时候不少山里的穷人家也用它照明,基本是家家的土墙和房梁都熏的漆黑漆黑滴。
老道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到这个树洞里来。原来,老道在苇沙河一战中受了重伤后,被几个亲随冒死救下,为了躲避追捕,亲随们把老道送进了干饭盆子,给老道在温泉旁盖了木刻楞。老道伤好以后,在红松林里打柴时,发现了这个黑瞎子遗弃的旧窝。坐生的来了以后,老道就让部下再来送粮盐时,都送到树洞这里,不要让坐生的知道。坐生的也总是纳闷老道既不种地,也不出山,是怎么保存了这么多盐粮,一问总是被老道支吾过去,一个被武艺吸引的孩子,也就逐渐忘了追问缘由了。
看见老道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里,坐生的上马而去,那一点不舍和怅然,就像木刻楞上刚刚冒出的白色烟气,很快就被回家的喜悦冲散的无影无踪。
楼主 棒槌鸟456  发布于 2013-07-03 17:38:36 +0800 CST  
此刻,趴在砬子头上,坐生的也是心头乱颤。突如其来的枪声让他因一路奔跑而涌出的汗水变得冰凉。都说艺高人胆大,可他毕竟练得还是冷兵器和火药枪呐,何况身上只有几枚清朝的铜钱儿。快枪(步枪)坐生的倒是见过,那玩意真厉害,百十米远,那野猪黑瞎子,一枪就撂倒了。猎户们要用好多貂皮鹿茸从老毛子那儿换呢,有好些人攒了大半辈子的家当都不见得能换一杆。
枪声越来越近,天也渐渐暗了下来。山里就是这样,太阳才落山一个时辰,远处就有点模模糊糊了。坐生的发现,远处的子弹基本都是冲着砬子这个方向来的,不时夹杂着“抓活的”、“快投降”什么的喊声。近处的还击却只是稀稀拉拉的几声,并且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好像正在顺着脚下的官道边打边退。慢慢的坐生的看清了,是两个拿着快枪的人架着一个身材矮小的,跌跌跄跄的退到砬子下面,一边还击,一边还小声的争论着。突然,矮个子一下甩开了右侧的大个子,一抬手,两声枪响,远处有一声“哎哟”传来。坐生的才发现这人应该手里有枪,是什么样的枪呢?自己的俄国洋枪肯定打不了这么远,也不能连着打呀!矮个子突然提高了声音,显然是感到了情况的危急:“顺哥,你俩再不扯乎,咱们谁也走不了了!”
“少掌柜,咱哥俩怎么能把你扔了自个挠岗(逃跑)。”大个子又去拽小个子。
“就、就、就是就、就是,回、回去,二、二、二爷还、还不得扒、阿就扒了俺、俺们的皮!”另一个磕巴说。
“顺哥,你看我这脚,根本走不了了。”矮个子又打了几枪,“你俩赶快去溜雀(报信),让干爹来捞我。你看这里,左边是白虎(砬子),右边是青龙(大河),天也快黑了。有这些苗子(子弹,也指枪),我就能撑几个日头(时辰),你俩快点撩(跑),也就能救了我的命了!”
大个子寻思了半天,把矮个子架到砬子边儿,一跺脚,拽起磕巴就跑,转眼就没影了。矮个子倚在砬子下,一会一枪地抵抗着,由于地形的原因,对方到也不敢太靠近。
坐生的心里暗暗佩服这个矮个子,可又不敢动一下,生怕矮个子不分青红皂白再给自己来一枪。突然,对面的枪声停了下来,一个人对着这面喊起话来“对面的胡子你听清了,我是林边子的何所长,你们几个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投降吧,爷们儿可以饶了你们。如果弃暗投明,老子还赏大洋!......”
楼主 棒槌鸟456  发布于 2013-07-03 17:43:54 +0800 CST  
作者:心1118 时间:2013-07-03 17:3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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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支持 俺会更加用心写好。
楼主 棒槌鸟456  发布于 2013-07-03 17:58:43 +0800 CST  
坐生的一听到这个声音,仿佛一下子就看到了何绍义那张胖乎乎的大油脸,还有小老舅那只掉在雪地里的断手,和那断手一勾一勾的手指。
坐生的妈就姐弟俩儿,小老舅也就比坐生的大四岁,从小就又聋又哑。姥爷姥娘走的早,小老舅八九岁就住在姐姐家,每天和坐生的上山下河的疯跑。那些天是坐生的最快乐的日子,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祸从天降。
小老舅手特巧,用竹坯儿做的五层的滚笼,就像个小竹楼,既漂亮又好使,一次能滚三十多只桃山红(一种肚皮粉红的山鸟)。滚笼滚雀(qiao巧)一点都伤不着,所以爷俩儿时常去林边子集上卖了,吃一顿好的,还能买点好玩的东西。
坐生的七岁那年冬天,林边子集的头两天,好一场大雪,二天晌午,雪一停,爷俩儿就兴高采烈的提溜滚笼上山了。大雪过后,雀儿都找不到食儿,所以特别好捉,简直就像下饺子似的,直奔笼子上的谷穗,没一会儿,噼哩扑咙掉了一笼子。爷俩儿这个高兴啊!半宿没睡踏实觉,就惦着天啥时候亮了。
第二天一大早,爷俩儿爬扯起来脸都没洗,也顾不得坐生的妈睡眼朦胧的唠叨,提溜了滚笼,一呲一滑地往林边子大集跑了。
楼主 棒槌鸟456  发布于 2013-07-03 18:02:26 +0800 CST  
日头爬出东山那前儿,集上已经熙熙攘攘了。得月楼门前,小爷俩儿的雀笼子前围了挺多人,大半是领孩子逛集的人。小孩子稀罕山雀,叫的好听又好看,就都磨叽大人给买个回家玩儿。
得月楼里,林边子警察所的所长何绍义,正和几个弟兄品着茉莉花,隔着小块玻璃窗看热闹。金大马勺提溜个热气腾腾的大铁壶,晃着个大胖肚子过来给续水,见哥儿几个都往外瞅,就打个哈哈:“嘿嘿,哥儿几个瞅啥呢?是不是又看上哪个沟里来的野村花了?”放下鉄壶,拿抹布擦擦桌面上的水:“小心看眼里拔不出来哈!”
一个没戴皮帽,左手端着茶碗,右手拿根筷子的瘦子警察:“两个小崽子他妈搁哪整地,这么些个山雀,可挺好看滴!”边说还边用筷子刮着窗玻璃边上没化的霜花。
另一个稳稳当当地坐在桌子旁边,陪着何绍义喝水的胖子说:“麻杆儿,你要是看着好,弄一个回去养着,慢慢儿看呗。”
“得了吧于胖,棒槌了不是,山雀养不活,不吃喂食儿。”金大马勺笑话起胖警察,突然又加了一句:“一看你就是个力巴头(贬义滴,指外行)!”
大伙儿哄然大笑,把于胖子造个脸红脖子粗。大马勺一看有点下不来台,连忙打个圆场:“嘿嘿,于老弟,何所长,这玩意虽然不好养,可是真好吃呀。”一手搭在于胖的肩上,一手搭了何绍义的肩,卖弄道:“哈尔滨的大馆子,一盘炸铁雀都卖一个袁大头呢,那吃的人还缕缕行行。”然后压低动静(声音),一脸龌蹉地:“都说那玩意壮阳,嘿嘿。”
一看于胖恢复了原来的脸色,那几个也不趴窗户看了,都坐下来听他白话了,大马勺更来了精神儿:“门口这虽然不是铁雀,可这桃山红也是贼啦香啊。退了毛儿,使点儿葱姜酱油腌会儿,上油里一炸,蘸了椒盐儿,嘿嘿,那叫一个香啊……”大马勺边白话边挨个瞅,看见大家的喉结都动了几下,就讨好说:“赶哪天我给哥几个露一手。”
“别啊,就今天,哪天是猴年马月呀!”
“可不,都把我馋虫勾出来。”
“就是,就是……”
“啪”一贯少言寡语的何绍义突然把桌子一拍:“都别他妈瞎呛呛了,整得我脑袋都他妈大了!”对着瘦麻杆儿:“嗳,老六,俺们几个先回所里,你一会出去,把两个小孩儿领所里去,就说你都买了。记住,别来硬的,大庭广众地不好看。你懂了?”
“嗯那哥,嘿嘿,俺知道怎么办。”麻杆儿站起来应承。
楼主 棒槌鸟456  发布于 2013-07-03 18:07:38 +0800 CST  

楼主:棒槌鸟456

字数:352492

发表时间:2013-07-02 21:0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2-10 21:18:39 +0800 CST

评论数:1352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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