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仵作:白天看病晚上验尸,能不能给条活路啊

身落床榻的那一刻,林慕白骤然屏住呼吸。不属于自己的重量登时欺压下来,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她突然捕捉到来自于空洞瞳仁中的那一抹幽暗。
只是这种光亮,转瞬即逝。
等她回过神来,除了容盈灼热的呼吸扑在自己脸上,再无其他。
不知为何,她觉得心跟着漏跳了一拍,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迎上容盈的脸。
烛光里,那是一张足以蛊惑众生的脸,也难怪容哲修生得这般精致。
肤若莹玉,长眉入鬓,本是男儿身却生就一双百年难遇的精致丹凤眼。眼尾微挑,长长的睫毛在凝视她时,总是不经意的轻颤,将那斑驳的剪影悉数颤进眼底。无神而空洞的双眸,好像就算历经千万年,也无法填补内中空缺。
月盈则缺,终——盈而有时,缺而无期。
“放开。”她说的很轻,生怕惊了他,再做出更离谱的事来。
好似格外听服从,他翻个身躺在林慕白身边,而后将她揽入怀中。那动作极为稔熟,仿佛练习过千万遍。
他的随手一拦,林慕白骇然瞪大眼眸。这严丝合缝的姿势,几乎挑战了林慕白的极限。
置于后腰的手,带着灼热的温度,隔着布制的腰带便传到了身上。她下意识的挺直脊背,却惊觉腰背是挺直了,可这胸前却主动凑了上去。意识到这一点,林慕白的脸顷刻间绯红一片,若三月漫红,桃红倾城。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8-03 08:35:15 +0800 CST  

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想推开他却无能为力,他一手置于她的后腰,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整个人都贴在自己身上。说也奇怪,他的手在她的后脑勺突然颤了一下,那种颤抖的力道连她都跟着心下一惊。
“殿下,刺客皆已——”还不待五月说完,也不知哪来的一阵风,突然将床幔掀落。一张床,顷刻间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而在这空间里,唯有她与他二人,仅此而已。
林慕白本已松一口气,奈何被这阵风扰了所有的镇定。
容哲修抬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唇边坏坏一笑,双手负后缓步回房。
他爹喜欢怎样,那就怎样。
“世子爷不担心林大夫对殿下——”明恒躬身问。
容哲修眨巴着明亮的眸子,“我爹救了她,她还不至于这么没良心。何况我爹的病,她应该很清楚。”他回眸看一眼被五月合上的房门,眸色莫名黯淡,“我爹如果真的想做什么,谁拦得住?他疯起来,就算你跟五月加起来,也不是对手。”
明恒垂眸不语,犹记得那一次,真是——
林慕白轻叹,外头都是恭亲王府的人,而抱着自己的这个,压根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她不再挣扎,免得最后伤的是自己。横竖容盈都没有过激的举动,她干脆闭上眼好好休息。
连日下雨,她这膝盖酸疼得厉害,夜里总是睡不安稳。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8-03 09:15:30 +0800 CST  

可这一次,她竟真的睡着了。
被一个傻子抱在怀里,安安稳稳的,暖暖的睡了一夜。说来也真是滑稽可笑,这样的事竟然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一觉醒来,身边空空荡荡的,林慕白一扭头顿时惊了一下。
容盈就坐在床沿,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那眼神,生怕她再跑了。
林慕白深吸一口气,平复胸腔里乱跳的心,这才起身下床。容盈冤魂不散的跟着,她走哪他都跟着,哪怕她去茅房也不放过,固执得让林慕白头疼。
暗香蹙眉望着宋渔,“他要跟着师父到何时?”
宋渔摇头,“约莫——到殿下清醒为止。”
暗香唇角一抽,“这可如何是好?”
宋渔望着她,如是重复,“是啊,如何是好?”
见他这般神色,暗香只觉心里发慌,撇撇嘴便跑开来。
林慕白想着,还是找苏离吧,毕竟苏离是容盈的侧王妃,有些话女人之间还是比较容易说出口的。可苏离的房门紧闭,房内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林慕白下意识的顿住脚步。
门内,苏离口吻冰冷,“昨夜是谁动的手?”
李忠原摇头,“暂时还没查出来,不过世子爷那头,明恒已经着手调查了。估摸着,应该是京里来人。”
秋玲不解,“殿下都已经离开京都了,为何他们还要赶尽杀绝?”
“殿下病重离开京中,并不大意味着就此脱身。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8-03 09:56:59 +0800 CST  
世子虽然只有六岁,可他的见识和胆魄哪里逊色寻常男儿?皇上迄今未立太子,朝堂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多少颗心悬着。纵观皇上诸子,最为器重的莫过于恭亲王府。殿下成了这副模样,但世子还好好的!”苏离眸色微凉,言语间意味深长,“难保皇上不会一时兴起,不立太子立皇孙。”
李忠原骇然,“主子的意思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其实是在等世子爷?”
“朝廷之事,我爹提过少许,皇帝确实很喜欢世子,不过这立孙之事纯属我自己臆测。”苏离深吸一口气,“这些年殿下不许任何人近身,除了世子和五月,剩下的便是——”
“林大夫?”秋玲蹙眉,“主子的意思是,殿下这次许是认真了。”
苏离的笑声,惯来很冷,冷得让人发怵,“恭亲王府那么多侧王妃,他一个都瞧不上,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倒让他找着了一个。”
秋玲不解,“主子,奴才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说。”苏离垂眸。
“不是说长得像前王妃吗?那林慕白,会不会就是——”秋玲这话刚出口,苏离手中的杯盏顿时僵在半空。
她幽幽的抬头,口吻寒凉,“我说过,在恭亲王府,先王妃这三个字是忌讳。我还说过,她死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出现在我和殿下的生活里。”手中的杯盏突然掼碎在地,苏离瞬时变脸,几近切齿,“以后谁敢在我面前提起她,别怪我不客气!”
秋玲与李忠原扑通扑通跪地,大气不敢出。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8-03 10:37:15 +0800 CST  
门外,林慕白悄无声息的退去。走到回廊转角处,便瞧见了迎面而来的容哲修。
人小鬼大的容哲修双手负后望着她,探着身子瞧一眼远远跟着林慕白的容盈,似乎对二人如今的相处方式颇为满意。
“你想知道有关于我娘的事情?”容哲修望着她。
林慕白瞧了他一眼,“何以见得?”
容哲修缓缓走近,“猜的。”
闻言,林慕白回眸看一眼容盈,没有作声,却让容哲修有些犯难。林慕白的面色惯来清浅无波,容哲修实无法从她的脸上寻到太多的答案。太过平静的人,才是最难琢磨的,猜不透看不透,就像一池湖水,深不见底。
远处,暗香急急忙忙的跑来,“师父,外头来人了,再晚就要出人命了。”
“出了何事?”林慕白转身便朝着医馆正厅走去,回眸冲容哲修肃冷开口,“拦住殿下,我要救人。”
容哲修笑着点头,上前拽住几欲跟随的容盈,“爹。”
容盈顿住脚步,低眉望着自己的儿子,面无波澜。
来的是王员外的管家,在旁还有刘家的管事。
一见林慕白,刘家人便大摇大摆的上前,“我们家老爷偶然风寒,久治不愈,这才让我来请你,赶紧走吧!”
刘家仗着是县太爷江鹤伦的老泰山,浑然不将清河县的任何人放在眼里。可他不将林慕白放在眼里,林慕白也未见得能将他放在眼里。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8-03 11:17:30 +0800 CST  

“王员外怎么了?”林慕白问,暗香快速拿起了药箱。
“跟夫人争执了两句,突然倒地不省人事,如今还剩一口气,就指着林大夫过去救人呢!”王管家焦灼万分,额头上满是汗珠子。
林慕白点了头,“走吧!”
刘家管事快速上前拦阻,“你不知道我们刘家——”
还不待说完,林慕白斜睨他一眼,“刘家那么了不得,让县太爷派个专人去伺候。我庙小,容不了大佛。”
刘家管事吹胡子瞪眼,“你说什么?”
林慕白哪里理会,与暗香一道,快步上了王家的马车,扬长而去。
刘管事破口大骂,“什么东西,让你治病是看得起你,不识抬举。”
宋渔上前,笑呵呵的冷道,“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咱家师父的性子。师父的三不治,刘管事不会不知道吧?若不知道,就回去问问县太爷,上次县太爷家的姨娘病了,咱家师父可是眼睛都不眨的就给回绝了!”
“什么三不治,简直——”
“为官不廉不治,为富不仁不治,为人不义不治。”宋渔拿着鸡毛掸子胡乱的掸着灰尘,呛得刘管事连连咳嗽,“管事还是请回吧,咱家师父忙着呢!”
刘管事骂骂咧咧的离开,容哲修双手负后,玩味的念着“三不治”。
明恒蹙眉,“世子怎么了?”
“有趣。”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8-03 11:57:45 +0800 CST  
容哲修坏坏一笑,“这乡野之地,还有这般有趣的规矩,出我所料。小白的性子,我喜欢。”他想了想,又问,“我写给皇祖母的信,可送回京了?”
明恒颔首,“送回去了,想必很快就会有圣旨传来。”顿了顿,明恒环顾四周,这才小心谨慎的问道,“世子不再追查刺客一事?”
“谁说我不追查?”容哲修眯起了眸子,“谁敢要我爹的命,我就要谁的命。这事我已经一五一十的上禀了皇爷爷,反正是瞒不住的,不如把篓子捅得大一点。一个个都心虚着,大概能安分一段时间。”
明恒点头,“此去云中城甚远,这才刚开始呢。”
“就当是游山玩水。”容哲修笑了笑,“不过半道上捡了个小白陪着爹,倒也不错。爹惯来生人勿近,这一次好像真的有些动了心。”
明恒蹙眉,若有所思的低语,“不太像,可——感觉又有点像。”
容哲修抬眸看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明恒瞬时垂眸。
“你说有点像?”容哲修突然冷了脸色,“为何所有与我娘有关的东西,都随着我娘的消失而消失?恭亲王府连一张画像都没有,岂非怪异?每个人对她都讳莫如深,这到底是为什么?明恒,你跟我爹是一道长大的,你该见过我娘吧?”
明恒点了头,没说话。
“我娘,到底是什么模样?”容哲修问的很轻,轻得有些小心翼翼。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8-03 12:38:00 +0800 CST  

明恒笑得酸涩,“请恕卑职无法作答。”
容哲修没有追问,明恒不肯说,你便是打死他也没用。别说是明恒,便是整个恭亲王府,乃至于皇宫上下,都无人敢提“白馥”此人。
只说是前朝皇裔,生下容哲修那年,难产而亡。
听说那一夜,雨下得很大。
谁也不知道那天夜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王妃殁了。
可容盈不许府内见白,没办丧、没出殡,空留下王妃的位置,连王妃旧院都不许任何人踏入半步。在容哲修一周岁的那天夜里,容盈发了疯,再也没有清醒过,直到现在。
轻叹一声,容哲修道,“正好五月看着我爹,我跟着小白去看看。”
明恒颔首,单膝跪下,容哲修习以为常的端坐在他肩头。明恒是看着容哲修长大的,也是容哲修最信任的人。整个恭亲王府,除了明恒和五月,容哲修谁都不信。
包括平素最为宠爱自己的皇祖母和皇爷爷,他照样不信。
林慕白进了员外府,王员外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面色难看至极。林慕白快速扣脉探病,娇眉微蹙,“暗香,银针。”
暗香快速取出针包,林慕白朝着管家吩咐,“掰开嘴,把舌头拽出来,快!”
一针下去,王员外“哇”的一声吐出血来,顿时醒转。
“果然神人也。”管家忙道谢。
“突然气结,脑中淤血,吐出血便没事了,我开几服活血补气汤,好生养着别再动气。”林慕白如释重负的放下银针,可还不待提笔,骤听得外头的丫鬟哭哭啼啼的大喊。
一听才知道,王夫人以为丈夫被气死,竟悬梁自尽。
林慕白眸色陡沉,疾步往外走。见着被救下,平躺在床上的王夫人,忙道,“去拿大葱。”
“什么?”暗香仲怔。
连王管家,也跟着愣住。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8-03 13:18:15 +0800 CST  
取大葱,自耳孔入,由浅及深,至鼻窍出血,人醒方止。
王夫人喘了气,林慕白如释重负的起身,将撩起的袖口放下,遮去雪白的皓腕,“喘过气就好,没事了。”说着起身走回案边,将大葱放下,“夫人不必如此,王员外已经安然无恙,夫人也好生将养着吧!”
听得这话,晕晕乎乎的王夫人当下醒了半分,“真当?”
“夫人,老爷没事了。”管家急忙上前,“多亏林大夫来得及时。”
“员外布施灾民,惠及百姓,我自当尽力救治。”林慕白浅笑,“待会我让徒儿将药送来,夫人好生歇着吧。馆中还有事,我就先告辞了。”
“快送送林大夫。”王夫人感激涕零。
容哲修已经等在了外头,坐在明恒肩头连拍两声手掌,饶有兴致的望着走出门来的林慕白,“精彩,精彩!一针一葱救了两条人命。想不到这贫瘠之地,也能生出你这样的妙人。”
林慕白淡然如常,拾阶而下,缓步走到容哲修跟前,“世子爷好清闲,雨过天晴还不急着上船,不怕过两日风高雨急会行船不便?”
“我等你呀。”容哲修眨巴着明亮的双眸,“我爹看中了你,我也觉得你有些本事,不带着你一块走,万一教狼叼了去,可怎么好?我长这么大,要什么有什么,岂能放过眼前这口中食。”
她轻笑,不置一词。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8-03 13:58:30 +0800 CST  
小小年纪,说的官场话还真是有模有样,不愧是恭亲王府出来的,与乡野小民自然不同。
柳色青衫,影随风动。
衣袂蹁跹,步履轻盈。
林慕白转身,上了王家备下的马车。
江南的小镇,车轱辘滚过青石板时,发出清晰的脆响,余音缭绕不去。指尖轻轻撩开车窗帘子,街市上人来人往,倒也格外热闹。
回到林氏医馆,才知道苏离已经吩咐人开始收拾行李,只等着容盈起身开船。
雨停了还不走,更待何时?
林慕白自然求之不得!
只是容哲修似乎并不想走,坐在明恒的肩头晃动着双腿,舔一口手中的果糖,口吻也跟着阴测测起来,“谁说要走了?我还没玩够。”
苏离含笑,“世子,雨停了。”
“与我何干?”容哲修不予理睬。
“船该走了。”苏离蹙眉。
容哲修坏坏的勾唇,笑得微凉,“要走你走,我和爹暂时不想走。”
“皇上吩咐,必须日夜兼程赶往云中城。”苏离面色微恙。
音落瞬间,容哲修突然发了性子,直接将手中的果糖丢弃在地,“皇爷爷可曾下旨,何日何时必须抵达云中城?既然没有指定日期,我想何时抵达便何时抵达。姨娘管得太宽了!”
苏离咽了口口水,微微躬身,“是。”
她无所出,这恭亲王府自然由不得她做主。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8-03 14:38:45 +0800 CST  

若有儿子在侧,想来此刻,苏离也不必受这份委屈。纵你母家地位极高,奈何出嫁从夫,事到如今夫家说了算。容盈做不了主,那就由容哲修做主。
年岁虽小,可性子和心思却从未简单过。
白日里闹了一通,林慕白诸事不管。夜里挑灯翻查医书典籍,一刻也没闲着。容盈坐在桌案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昨夜两人和衣而眠,怕是上了瘾。可林慕白这一次,宁可通宵不眠,也不想与他同塌而睡了,到底是男女有别。
明恒叩门,“林大夫。”
“说。”林慕白头也没抬,顾自翻看手中书籍。
“世子爷有些身子不适,可否有劳?”明恒低问。
烛光里的林慕白,容色清浅淡雅。昏黄晕染,淡然若水,清雅如莲,隐约中——房内似乎还透着一股荷香,缭绕不去,似有似无。
林慕白斜睨他一眼,“白日里不是生龙活虎吗?”
说取笑人的话,可是顺溜得很呢!
“牙疼。”明恒眉头微蹙,似乎刻意避开林慕白的视线。
“去厨房拿个花椒,哪颗牙疼就咬哪颗。”语罢,她不再理睬。
“多谢。”明恒掉头就走,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她一眼,“能否多嘴问一句,林大夫祖籍何处?”
“钦州白水县,还有事吗?”林慕白抬头。
明恒摇头,可林慕白已看出他眸色微恙,这些人就是不死心,非要刨根问底才算罢休,既然如此,她便说个清楚。
非京城之凰,自不与飞凤为伍。
可眼前的容盈,却是这般的执迷不悟。
约莫过了半盏茶时间,容哲修捂着左脸慢慢走进屋子,一屁股坐在容盈身边。
“好了?”林慕白挑眉看了他一眼。
容哲修点了头,口吻却有些不屑,“哼,治标不治本,有什么用?”
“少吃糖。”林慕白面无波澜,烛光里长长的羽睫半垂着,极尽岁月静好之美。只是良久没见容哲修聒噪,不免心生疑惑。林慕白放下手中书籍,端起案上的茶水呷一口,淡淡问道,“还有事吗?”
“今晚,你还会和我爹睡吗?”容哲修煞有其事的问。
却让林慕白一口茶水卡在咽喉处,憋得脸都有些微红,“什么?”。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8-03 15:19:00 +0800 CST  
容哲修盯着林慕白,“我说的还不够仔细?”
林慕白平复心绪,“把你爹带回去!”
“我爹生人勿近了很多年,除了我和五月,很少有人能近他的身,除了你。”容哲修捂着脸,容色微白,大抵方才是真的牙疼得厉害,“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我希望你能多陪陪我爹。他现在的状况很不稳定,御医说心结太深,把自己封闭在了特定的世界里。”
闻言,林慕白娇眉微蹙,“封闭在特定的世界里。”
“我爹活在我娘的世界里。”容哲修深吸一口气,“十五月圆,极阴极寒之数,我爹的旧疾就会发作,必须把他用铁链子锁起来。”
听得这话,林慕白指尖微颤,算了算日子,“今日是十四,明日是十五。”她抬头,“这才是你不肯走的原因。”
“算是吧!”容哲修撇撇嘴,“我见过你的医术,你有没有把握治好我爹?”
林慕白起身,容盈也紧跟着起身,生怕她又走了。
及至容盈跟前,林慕白审视着容盈的双眸,“他的病灶长埋已久,想要治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难道你想让我爹,一辈子都跟着你吗?”容哲修眨着眼睛,似乎是吃定了她,“我爹可是恭亲王,他若想跟着你,便是我皇爷爷来了,也没办法。除非,你杀了他!”
林慕白俯身蹲下,“那么能说会道,难怪牙疼。”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8-03 15:59:14 +0800 CST  

容哲修嘟着小嘴,不屑的揉着自己的左脸,耍着性子别过头去。
“你不是说,你爹想跟着我吗?那你不怕我居心叵测,就此控制你爹?”林慕白眸色幽暗,若一汪清泉,看似清澈却深不见底,“你不怕我利用你爹?”
闻言,容哲修抿唇不语,盯着林慕白的眼睛看了很久。
林慕白起身,走到窗前无言伫立,“若我愿意跟你们去云中城,你就会帮我拿到帝女草?”
容哲修歪着脑袋看她,“你那么想要?”
“你有你在乎的人,我也有。”林慕白淡然低语,“如何?”
“一言为定!”容哲修走到她身后,“你帮我治我爹,我帮你拿药。”
林慕白点了头,回眸见他抬起了掌,煞有其事道,“击掌为誓,不可违约。”
见状,她突然笑了。嫣然一笑,如三月暖阳。淡然若莲开并蒂,荷香四溢。
容哲修稍稍一顿,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莫名的念头:若她是我娘——
击掌为誓,不可违约。
“今夜,我和我爹一道留下,你也不会招致闲言蜚语。”容哲修牵着容盈的手,小小年纪这般老成,以后长大了,可真是了不得。
林慕白瞧着容盈迟滞而空洞的双眸,“流言蜚语这些东西,我惯来不信。旁人怎么说,与我无关。”
容哲修一笑,“这性子,我喜欢。”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8-03 16:39:45 +0800 CST  

她斜睨他一眼,“彼此彼此。”
一夜安好,容哲修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就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爹?”容哲修心惊。
明恒快速进门,“世子。”
“我爹呢?”容哲修忙问。
“和林大夫一道用了早膳,上山采药去了。”明恒垂眸应答。
容哲修一怔,“我爹也跟着上山采药?怎么不拦着?”
“世子还睡着,林大夫说别打扰世子,殿下那头她可以照顾。”明恒快速为容哲修更衣,“侧王妃也没敢拦着,说昨夜染了风寒,今儿个无力起身。”
“她是觉得丢人。”大庭广众的,没给她面子,自然是要借着病冷两天的。容哲修虽然只有六岁,早已深谙其道。穿好衣服赶紧出门,“他们走了多久?”
“约莫一个时辰。”明恒道,“五月跟着的。”
听得五月跟着,容哲修松了一口气,“那还好。”
“世子,皇上的亲笔书函。”明恒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双手递呈,“使者已经打发回去了。”
“恩!”容哲修拆阅信件,笑得何其自信满满,“有了这个,就不怕她反悔。”
一扭头,暗香正在院子里扫地。
容哲修瞧了一眼明恒,“有些事,你去调查清楚。”
“有关林大夫?”明恒蹙眉。
容哲修颔首。
明恒快步走向暗香,“暗香姑娘,早。”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8-03 17:20:00 +0800 CST  

“早。”暗香点头回礼。
“要帮忙吗?”明恒笑问。
暗香摇头,“不必,明大人有事?师父上山去了,估摸着要天黑才会回来。”
“林大夫医术高超,不知师承何人?”明恒笑问。
暗香听得这话便有些费解,“师公是个游医,姓甚名谁我不清楚,不过我也没见过,只偶尔听师父提起。”想了想又道,“怎么,明大人身子不爽?”
“没有,只觉得这般医术还出自一名女子,确实教人钦佩。”明恒浅笑,“林大夫和暗香姑娘一直都住在这儿?”
暗香笑了笑,“师父给了我第二条命,否则我早就死了。至于师父嘛——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林氏医馆。若明大人有兴趣,可以去找师父。”
明恒笑得尴尬,“我随口一问罢了!无妨,无妨!”
说着,便颔首离开。
宋渔若有所思的走过来,“他是来探口风的。”
暗香一怔,“什么?”
“殿下一直喊师父为馥儿吗?”宋渔蹙眉,“想必师父与殿下心中的某个人很相似,而明大人方才言语间,分明是想知道师父的真实身份。”
暗香撇撇嘴,不屑的握紧手中扫帚,“疑心生暗鬼,师父说过,既无不可告人之事,有何惧之?”
宋渔眸色微恙,“你不懂。”转身便走。
“我不懂?你一个棺材铺出来的,又懂什么?我跟着师父五年了,你才入门多久?”暗香嗤鼻。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8-03 18:00:15 +0800 CST  
李忠原远远的站着,听得明恒与暗香的对话,快速转回苏离房间。
“主子。”李忠原一五一十的转达。
秋玲道,“主子,钦州确实有个白水县,早前府内有个老嬷嬷,也是来自白水县的。”
苏离点了头,“派个可信的人,去一趟白水县,我必得保证所有靠近殿下之人,安稳妥当。”
“是!”李忠原颔首。
“对了,那个叫——宋渔的,是什么人?”苏离抿一口清茶,眸色微沉。
“是林大夫的小徒弟,入门比暗香晚一些。”李忠原想了想,“说起来他们家与医馆可谓是死对头,宋家开的是棺材铺,林大夫这儿却是救死扶伤。也不知宋家是怎么想的,竟让子孙转而学医,这不是砸自家饭碗吗?这人都救活了,棺材铺可就要关门大吉了。”
苏离修长的指尖,轻柔的在杯口打着圈,“棺材铺?”
“做棺材本属不吉,不到那份上,谁愿意去学那手艺,一般都是祖传居多。这清河县,就一家棺材铺。”李忠原道。
苏离点了头,“查一下,宋渔为何会进医馆。”
“明白!”李忠原颔首,转身离去。
秋玲疑惑,“主子是怀疑,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闲来无事,找点事消磨时间罢了。”苏离似是而非的说着,仿佛说着与己无关之事,可又似另有打算。恭亲王府那么多的女子,她且安身立命,又能随容盈前往云中城,可想而知个中手段。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8-03 18:40:30 +0800 CST  

何况现在!
“主子,世子爷那头——”秋玲到底是有些忌惮的。
转动的指尖骤然一顿,苏离幽幽的抬头望着秋玲,盯着她看了良久,这才慢慢的垂下眼帘,“世子聪慧,虽未必能面面俱到,可明恒办事素来谨慎,否则也不会——”深吸一口气,苏离起身,长长的裙摆逶迤在地,发出细碎的声响,“保护好世子,有他在,恭亲王府就还在。”
“是。”秋玲点头。
“父亲没有回复?”苏离问。
秋玲垂眸,“大人还在细查。”
“齐王、沐王、毓亲王、南陵侯府、丞相府,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苏离双手交叠,置于腰间,极尽端庄之仪,“会是谁呢?”
“沐王与殿下情谊深厚,想来也不会暗箭伤人吧?何况沐王极不受宠,若非殿下当年的提拔,哪有今日拥兵戍边的机会,为朝廷效力。”秋玲道。
苏离冷笑,眸色悠远生凉,“你懂什么,这朝堂哪里还有什么可信之人。战场无父子,朝堂何尝不是?一步错,满盘皆落索。沐王外表耿直,可到底内在如何,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者,也难保不会为人所利用。”
秋玲垂眸不语,到底不如自家的主子,想得通透。
“让人去门口守着,若殿下回来,随时报我。”苏离道。
秋玲一笑,“主子到底还是担心殿下。”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8-03 19:20:45 +0800 CST  

苏离浅叹一声,兀自站那儿,不作言语。
山上风景好,空气也好。早前下过雨,路上还有少许未干的泥泞,倒也不影响采药。到了午后时分,林慕白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坐下,从背篓里取出一个包袱,打来开是一壶水和几个馒头,就着自己腌制的咸菜,“给。”
容盈痴痴的站在她跟前,没有吭声。
当年暗香也一度如此,她便整日带着暗香往外走。多看看,多走走,时日久了才算慢慢将暗香调整回来,如今也只能如法炮制,对容盈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林慕白轻叹一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等他坐定,便将馒头塞进他的手里,沾了点咸菜在他的馒头上,“吃。”
他定定的望着她,张嘴喊了一声,“馥儿。”
“听名字,应该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林慕白吃着馒头,容色清浅,“殿下,天下何处无芳草,为何不肯放下心中执念呢?你虽心血不畅,可你瞒得住旁人瞒不住我,偶有时分,你还是能听懂的。我不知你为何要封闭自己,但你要明白,除了你的馥儿还有世子,世子终归是你儿子吧!”
容盈嚼着馒头,一语不发。
轻叹一声,林慕白不再多语,吃过了馒头喝了水,又起身往山林里走。
蓦地,她发现崖壁处似乎长着一颗人参。看株植和花端,年头不小,起码在数十年以上。如今的野山参早就被药农们采得七七八八,百年老参更是少之又少,眼下这株可真是难得之物。
抬步冲到崖边,林慕白将腰上的绳索解下来。这附近也没什么大树,唯有一棵小松,也不知能否扛得住自己的体重。林慕白将绳索套在树干上,试着拉拽了两下,觉得树根并未松动,便也放下心来开始往下攀爬。
只是下去的那一瞬,她似隐约看见容盈眼底的惊惧之色。
他就这样满脸惊恐的盯着慢慢爬下岩壁的林慕白,颤抖的手,慢慢的伸出去,似拉拽状,似挽留状,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诀别的惊颤。那是一种带着刺骨疼痛的眼神,仿佛眦目欲裂,又好似疼至入骨,寸寸剜心。以至于他的身子都跟着轻颤起来,站在崖边瑟瑟发抖。袖中,双拳紧握,全身筋肉紧绷僵硬。
迟滞的容色变得慌乱无措,他慢慢蹲下身子,双手抱头,将自身蜷缩成一团,口中不断吟着她的名字,“馥儿?馥儿?馥儿——”
林慕白身悬半空,脚尖踩着崖壁上凸起的石块,费力的伸手去拽那株人参。身子,慢慢的挪动,差一点——差一点——终于,抓在了掌心。
轻缓的摇晃着人参,让其根茎慢慢脱离岩壁而避免过多的损伤。
“拿到了!”她一笑,骤听得崖顶撕心裂肺的哀啸,猛然抬头,却有一道影子黑压压的从头压下。
11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8-03 20:01:00 +0800 CST  
林慕白醒来的时候,正趴在深水潭的浅水处,手中握着那支老山参,身旁躺着昏迷不醒的容盈。也不知这容盈发了什么疯,竟然在她成功挖到山参的那一刻,纵身跳下了悬崖。
好在命大,底下又是个深潭,也亏得林慕白水性不错,落水的那一瞬快速抓住容盈,拼力凫水,否则这次真的要当孤魂野鬼了。
林慕白勉力爬起,又拖又拽的将容盈拖到树下靠着,这才如释重负的一屁股坐下。身上的衣衫悉数湿透,也不知在水中泡了多久,一阵风吹过冷得教人直哆嗦。
天都快黑了,再不回去,估摸着恭亲王府的人也会来找的。
粗略检查了一下容盈,除了跳下来时撞破了额角,身上倒也没有其他伤口。可今儿个是十五,夜里——她心下一窒,扭头望着昏迷不醒的容盈,若他夜里发了疯,可如何了得?身上就一个针包,什么都没带。
所幸火石还在,取了干燥的柴枝升起火堆,先把衣服烤干再说。
夜沉星烁。
铺上干草,让容盈躺在上头。
在火堆上支起一个架子,林慕白把自己的外衣烤干,而后小心的剥下容盈的衣裳烘烤,将自己的外衣盖在他身上。
却不知那疲倦的眸,勉力破开了微缝,所见火光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单薄、纤瘦。以为四下无人,容盈又昏厥,林慕白只着亵衣在身。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8-04 08:18:30 +0800 CST  
原本素白如玉的脊背上,理应光滑无比,可她呢?满布伤痕,似划伤、似鞭痕,长短不一,破坏了所有的美感。
眼眸又重重的合上,体内如万蚁噬咬,侵蚀着他身上每一寸血肉。
剧烈的疼痛,让他慢慢蜷起身子。
彻骨的寒冷,让他整个人瑟瑟发抖,如置冰窖。
痛苦的呻吟,让林慕白骤然抓起烘烤的衣裳,快速遮住自身。等她看清楚容盈痛苦的蜷缩,瞬时明白他的旧疾犯了。如容哲修所言,此刻的容盈双目发红,整个人好似恶魔临世,魔怔得教人心里发怵。
快速取出银针,林慕白毫不犹豫的上前,可她的针还未能扎到他身上,皓腕已被他狠狠捏住。四目相对,一个眸色凝重,一个眦目欲裂。
“放手,我与你扎针。”她低喝。
他的手,冷得入骨,一张唇冻得青紫,将她的针包疯似的丢了出去。
“容盈!”她一声低斥。
却换来他冰冷入骨的拥抱,颤抖得让人心疼不已。
“抱紧我。”他低吼。
羽睫骇然扬起,他旧疾发作的时候,会有少许清醒?
他抱得很紧,紧得让她喘不上气来,好似这一刻,他要将她揉碎了,与他合为一处。那样的不舍,那样的眷恋,那样的疯狂。
是夜的疯狂,还是人性的痴狂,又有几人能说得清楚。
她身着亵衣,他紧拥不舍。
楼主 蓝家三少V  发布于 2018-08-04 08:58:45 +0800 CST  

楼主:蓝家三少V

字数:553085

发表时间:2018-08-02 00:04:34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0-26 16:41:1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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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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