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乡土-活葬郝光辉(编号: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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尿爹要办葬礼哒!
消息石破天惊,在芒山村长了翅膀飞传着。
尿爹?耀爹?还是召爹?耳朵塞鸡毛没听错啵?
千真万确哩!樟树岭的尿席爹啊,拐子尿爹啊,唱夜歌郎的那个大名叫郝光辉的。
不可能不可能,尿爹活得比郎猪子还扎实,前天晚上还在杨柳湾唱夜歌,你还是莫咒他么。
崽骗你!他算计要办活人葬。
操!人还冒死脚就蹬直了!不吉利啵?
太阳从东边山凹挣出来三根篙子,象只囫囵的鸭蛋黄,光线白花花的。芒山村榨油坊前蹲着坐着一堆村民,嘴巴鼻子呼出的烟草臭味和菜油的香气混在一起,大家饶有兴趣地海扯着这桩新鲜事。
芒山村本就偏僻闭塞,樟树岭更像一只落群的孤羊寂寂寞寞吊在尾巴上。村里青壮多到城里务工,留守着的大都是“386199”部队,平日村子里极少兴奋,哪一家死只抱窝鸡婆子也要嗑唠几天。现时种田地出工少,翻田插秧收稻全部机械作业,田间地头事情本就不多,闲下来的日脚无非是老的打“跑胡子”,少的打“长沙麻将”。
榨油坊里走出了老板郝飞跃,年纪刚刚过了六十花甲,四方脸膛黑红黑红,肩膀宽得似一扇门板。郝飞跃嗨呸一声吐口浓痰,看了众人一眼,掏出纸烟散了一圈,笑道:尿爹的事,我来掌手,大伙儿帮帮忙,了了老家伙一桩心事。
飞跃叔,你倒是宽宏大量哩!眼皮子一抹不记得当年他是怎么批斗你了?众人说道。
过去了的事,当一只屁,风吹得没影子哩,计较个啥哩。郝飞跃接了别人挑过来的一担菜籽,手板插进里面翻看质量。
芒山村榨油坊不知道有好几十年历史了,现在全部采用新式机械榨油。三十多年前不同,每年初夏,狮口堰挖一道豁口,流水带动那台老旧的水车,吱吱哑哑,榨油坊的汉子光着黑亮的脊背,吼声振天,巨大的木槌摆撞着稻草扎牢的油饼子。油坊前面的机耕路有女人袅袅走过,汉子们眼睛就狗皮膏药般贴着那肥肥大大的屁股,号子喊得山响:
打不出豆腐哎,要荡几荡!
榨不出油来哟,就撞几撞!
女人的奶蓬呀,几晃几晃!
汉子的裤裆么,一杆鸟枪!
那年郝飞跃二十出头,血气方刚像头键牛。中午正守在油坊抽着大喇叭,杨树条子一样的妹子骑着破单车从路上过,郝飞跃指头放进嘴里吹着很响的口哨,流里流气,妹子回头一望,手没把住不小心径直栽进了狮口堰下面。郝飞跃打起飞脚,跑过去下水捞起妹子,眼珠子就贴在人家胸脯上不动了。姑娘枚红色的衬衣让水一浸湿,布贴了肉,莲蓬样的奶子活灵活现。
妹子伏在浅水里,伤心欲绝哭个不停,像一朵碾落泥尘的桃花,郝飞跃慌了张,忙跳进去扶起来,问清楚才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来,妹子给重病的老娘刚抓的几副中药散开泡在水里了!那药钱还是找亲戚借的。郝飞跃恨不得打自己几耳括子!连声说认赔认赔。问清了妹子叫杨花,杨柳湾的。
尿爹,不,郝光辉那时候是芒山大队民兵营长,带了四个民兵,手持梭标在油坊后的刺蓬里蹲了几个晚上,月亮暗得一蒙蒙光的后半夜,终于捉住了偷油贼,竟然是本村后生郝飞跃。关押,开大会批斗,“破坏分子郝飞跃”的血红木牌子插进后背,鲜血淋漓。郝飞跃现时背上还有长长的伤疤。
不过让人安慰的是,姑娘杨花终是嫁给了“破坏分子”郝飞跃。
飞跃哥哇,我看得真切哩,那狗日的尿爹好毒,那牌子硬是咬着牙插进你背心肉里了!祁四九小郝飞跃几岁,批斗大会时还是个中学生。
正是正是,那一脚踢在你膝盖弯里,你就嗵的一声跪到在地,只差断脚拐骨了,头磕在戏台子上,流一地血,你不记得啦?郝连生边说边抬脚比划。
郝飞跃从菜籽筐里抽出手,拍拍两只蒲扇样的大掌,呵呵笑起来:多少年的事了,风也吹净了,雨也洗褪了,太阳也晒干了,不计较了罢?郝光辉的活人葬,我答应了帮他掌手,  各位乡亲,看得起就来帮个忙。说完抱拳打一拱手,径自走进油坊。
郝飞跃后来当了十年芒山村村长,前两年才退下来,话不多,份量足。大家只得诺诺散了,小声说听你的听你的,这郝飞跃,如今活成了菩萨,与世无争。
楼主 章望溪  发布于 2017-06-22 10:43:28 +0800 CST  

楼主:章望溪

字数:1548

发表时间:2017-06-22 18:43:28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16 09:20:2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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