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清风路》十年版

夏云才松了口气,趴在桌上,眯着眼睛看漾狞。心知自己中毒是装的,漾狞的样子也假——她虽给漾狞下了毒,但下的是极乐酥骨大毒,发作时应该万分喜悦,再瘫软成泥而死,不似漾狞般做态。不过漾狞这般装着,夏云想来,那毒迟早也会在他的身上发作,让他弄假成真。只是又担心漾狞内力深厚,将毒克制了些,一时不发,和尚先倒了,他即来对付自己,便有大危,才又忙道:“老师父,我看到窗口那个奸贼刚刚动了一下,很有力气,不似起不来的样子,肯定是在装模作样地骗我们呢!”
慈目和尚道:“是吗,我还以为他动不了了?”夏云道:“他动得了,你快去点他的穴道。”
漾狞未曾动弹,明摆着是受了诬陷,火急道:“我真的动不了,一点也动不了,不要点我!”说完,漾狞便听到了好大的动静,趴在窗口一翻眼。见到一个庞然大物,直奔过来,有排山倒海之势,那些修竹都跟青葱般地被其压倒了。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4-26 08:56:53 +0800 CST  
即刻,庞然大物来到了窗前,嘀咕:“谁在说话呢?”漾狞斜着眼睛瞅,认得是雄天塔。可不喜欢了,一声招呼也没打。
雄天塔一直在下面恨自己,不能上屋顶去打个痛快,到处地找地方往上爬,都白废劲了——他比牛还大呢,那牛也没人见过能上屋顶的。可他不死心,胡乱转悠。跑得远了,和尚、道士在那边搬梯子爬上爬下的,他也没看见;金衣护卫跟嵩山派群雄大战,他也没赶上。钻到这旮旯里来了,听到有人说话,他想过来借条梯子,要结实点的,不料没见着人,他也挺纳闷。
其实有个窗户在下面,只因雄天塔的脑袋高高在上,才没发现。
漾狞还在窗口不吱声,免得发生口角,动了手脚——他还不能动,刚说了动不了呢。
夏云在屋内,也没见到雄天塔的脸面,但从窗口能见到他的大锤,心知谁来了,不亦乐乎,叫道:“北岳恒山派漾大掌门在此——”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4-27 09:12:20 +0800 CST  
漾狞自然气得七窍生烟。想他鼎鼎大名,也不是显摆的时候,竟然轮到人家替他报出来了,没有道理。但他大人有大量,也不申辩,只将脸面尽量地往下压。情急之下,当不诚认便了——指望着人家认不出呢。
雄天塔听得分明,寻着声音往下一看。真的,好家伙,后脑勺也像,大叫道:“嗨,真是你!”漾狞埋着脸道:“不是。”胡乱狡辩,意在拖延时间,使老和尚先毒发倒地,他还有胜算。
雄天塔道:“声音也像!”漾狞道:“不像。”雄天塔道:“像!”漾狞接着道:“不像。”
夏云便猜到了这奸贼的主意。也不说破,从窗口看着雄天塔将大锤悄悄地、慢慢地往上举。
两人仍在“像,不像;像,不像……”说个不停。声音都柔和了,一个是要求个和气,免得动手;一个是在耍捉弄人的鬼主意。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4-28 09:07:32 +0800 CST  
漾狞的脸还埋在下面,怕被雄天塔认出来,却因此不能看到人家的举动了,只能用耳朵听。雄天塔知道他耳朵灵,所以动得慢,悄然无声。漾狞还听不出来。
大锤举高了,雄天塔两膀子一使狠劲——砸。可利索了——一大锤似迅雷,轰然落下。
漾狞可算听明白了,知道有个大家伙正从天而降,脑袋也顶不住,急得用手一抱头,什么也不顾了,往后跳。耳听得咚——一声巨响。他使劲地一缩脖子,将脑袋护得严实。慈目和尚就在他身后惊奇,道:“咦,你真会动了,还会跳呢!”
漾狞慌得一转身,以防不测。见到慈目正用手指向自己,急又往后一纵身,道:“我不会跳!”感到脖子后面像贴上了一块狗皮膏药——这块膏药可大了,热乎乎。一下子将他的整个脖子都裹住了,又硌得皮肉都疼。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4-29 10:43:38 +0800 CST  
原来是雄天塔的巨手,将漾狞抓了。
按本事,漾狞还不至于落到这地步,可他不小心,撞到人家手里了——倒霉。雄天塔是走运。刚一锤砸窗户上了,听那声音他就知道没碰着人——咚——那声音挺脆;要有个脑袋垫下面,是嘭——一声,有点闷。那窗户都是大石头砌的,没被砸塌了,他要往里面挤,挺难——小窗口子,他伸进一条胳膊,再加一个脑袋,满了;还好他手长,够着了一个脖子,忙抓紧了。那大手抓脖子,就如同庄稼汉抓野鸭,捏着那鸭脖子,还担心野鸭再飞了去,要捏死它。
漾狞深有所感,心里喊疼,嘴上就不叫了——不光不叫,连口气也出不了。仗着他脖子硬,还能撑着。慈目才冲他道:“你说谎!”显然是看他前后蹦了两次了,还说不会跳。漾狞懂得这理,是自己错了,跳错了——起码也不该蹦到人家手里去。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4-30 10:39:04 +0800 CST  
眼看着和尚指着自己上来了,漾狞眼冒金星,心道:“完了,完了……”但见和尚脚一软,身子侧歪了,才又挪了半步,整个人病驴似地趔趄起来,竟往一边转。忽地倒了,横卧于地,没了动弹。
漾狞就叫好,嘴上没声,他也要再张一下口。他等到这一刻,可不容易了,当即手舞足蹈。一半是高兴的,一半是因人在断气之时,实在须要如此使弄一番的。不过漾狞感到脚下空了,似乎要升天了,想想也挺痛苦的,还是不好,拼命挣扎。有了章法,他手往脖子上掰,脚往后边踹。可惜他那俩长腿,没人家胳膊长,屡屡踹空;掰着人家的手指,人家的手指似铁棒,也动不了。他便伸手往后边抓。好惊骇,抓到了一条大胳膊,真似栋梁之材,怪不得能让他升起来。看来他是活不下去了。他心毒,身上有毒,临死前更毒,将一只毒手伸到了怀里。有了主意。
雄天塔的手便在此时松开了;胳膊也一软,往下垂;头也往下垂。整个人趴在了窗上,半点劲也没了——中毒了。其手臂早被漾狞抓破。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5-01 00:59:02 +0800 CST  
漾狞的指甲锐利无比,里面藏有剧毒,遇血寻脉,即能毒遍人的全身。雄天塔虽然皮粗肉厚,也未能幸免。
漾狞本来还心急如焚,此刻也明白了,不用再使更毒的招了。脚一着地,急着喘气。
夏云急着便跑。漾狞抢先堵向门口,比恶狼还疯了,宁愿不喘气了,也不想放过她。夏云掉转身,飞奔窗口。两个窗户,有一个被何奂雄堵塞住了,还有个空着的。漾狞也看见了,恨不得一伸手,将它挡住。可他晚了,夏云已赶在了他的前面。漾狞便朝前疯扑。
夏云飞身跃起,听得身后风紧,心知不好,就算身子出去了,脚也会被奸贼抓住,急侧身躲避。
漾狞扑得及时,总算将窗户也堵上了。他很高兴,转过身,用背压严了。以为门也堵了,窗户也堵了,很放心。但觉得眼前一黑,他什么也看不见了。一惊,当自己也中毒了;一愣,才明白过来,是自己将光线都挡住了。忙挪开了一道缝,透了点亮进来,要看那夏云。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5-02 00:38:44 +0800 CST  
哪里还找得到人,只听得门外的走廊里倒有响动。漾狞方恨自己乐疯了,堵了窗,离了门也忘了,让人跑了。急追出去。
外面的走廊还是幽暗,只听着那声音离得不远,漾狞寻声辨位,狂冲上去——平生从未有此等快速。才赶至极暗之处,漾狞瞅着那模糊的身影一把抓住。单手往前一按,自当已将其大滞穴顶住,使之无法动弹了。却发觉其尚在逃蹿,便绕向前,要按其原坤双穴,想使之酥软下去。正用两手寻其乳下穴位,却没个靠手,仔细一摸,心道:“原来搞错了,摸了后背。”心知原坤穴在前,大滞穴在后,怪不得刚才没将人制住。
这时候漾狞尽可再按大滞,偏不忙,就想按其原坤双穴足矣。又绕了个身回去。
欲觅原坤,他先寻双乳。但不知怎么回事,漾狞怎么也找不到地方,好像人家长了两个后背,不长前胸。摸了半天,漾狞可急了,将手往上一探。可好了,摸着了一个光头——是个和尚头。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5-02 22:01:48 +0800 CST  
其实此处虽暗,和尚的光头上多少还留有一点余光。漾狞不识,实乃异常。此时漾狞知道其是男身,便按了他胸上的原乾双穴。和尚果然倒下。漾狞一口气出不来,一脚将其踢飞了。
人体落地之后,四下里一静。漾狞听到身后有簌簌的轻响。一回头,借着那边的亮,看到了夏云——蹑手蹑脚的,又从原来的门口进去了。
漾狞赶紧地追去。几大步赶到了门口,他才放慢了,似变聪明了,不声张,学着夏云,也蹑手蹑脚地往里走。
里面仍然很亮。漾狞看得分明,夏云是又出去了,这次定是从窗户出去的。漾狞便小心地走向窗口,慢慢地,跟猫似的,一步一步往前挪。那样虽然轻,但还不够——漾狞稍稍一顿,干脆将腰往下一哈,两手撑到了地上,双膝跪地,悄悄地爬去。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5-03 21:46:08 +0800 CST  
没爬到窗口,先被躺在地上的慈目和尚挡住了。漾狞气得往下一趴,跟老和尚脸对脸地瞪着。他还没开口,和尚先道:“你累不累?”漾狞将脑袋一晃,仿佛睡糊涂了,要将自己摇醒。和尚自当他是在摇头,便道:“你又想骗我!”漾狞张大了嘴,打了个哈欠。和尚道:“你也该歇歇了。”漾狞便闭了眼睛。
夏云由窗口一跃而出,挤过了几排竹子,顺着棵大树往上爬,只顾逃命。才要上屋顶,她方举目四顾。猛见得一侧的屋面上早伏了一个人。
这人须发皆白,不知活了多大的岁数了。黑皮烂脸,阴沉沉的,令人彻骨生寒。
夏云不由得又悄悄往下退缩。一看此人即非凡人物,又无善像,夏云岂能不防——趁人不察觉,先溜了。
又回到地上,夏云还担心漾狞追来。正透过竹缝看那窗口,那里便传来了修灵道人的笑声。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5-04 21:12:24 +0800 CST  
夏云惊喜无限,仔细确认,那声音不是假的。还不放心,跑过去一点,捡了块小石头,往窗口扔。
但听得当地一下,里面没声了。
一会儿,漾狞的脑袋方从窗口探了出来。道:“谁呀?”
夏云大惊,瞪大了眼睛。亏她机灵,不见漾狞动嘴,才想到那声音是道人发的。再看漾狞,还在闭目养神似的。夏云可识得耍,反而更喜,又捡了块小石头,拼足了劲朝漾狞的眼窝子扔去。
啪一响,漾狞的一个眼珠子即被砸爆。血淋淋的,红、白、黑都包不住了。他还不觉得疼,左眼一破,倒睁了右眼。见到夏云来了,立马精神大振,竟开口道:“你……你下毒,我早察出来了……服了解药……还这么灵?”夏云道:“呸,死贼!你察出来能解吗?姑奶奶自有法子治你!保管毒死你!”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5-05 21:42:02 +0800 CST  
慈目和尚忽在里面道:“阿弥陀佛!施主使他不能伤人便成,不必这般毒辣!”又道:“老衲的清茶善解百毒,绝非虚言,早已将两位的毒化了个干净。唯恐这位掌门施主心有不甘,方呈上了一滴神疗仙露——乃少林寺大伤房的止痛之物。本用以刮骨疗伤时迷人神志,免人痛苦。倒不是毒药。只是生效较缓,让各位久等了。”
夏云道:“原来如此!可真怪,你们不会点穴了吗,费那么多事?”想来奸贼毒不死,还得加上点手脚,多有麻烦,便去搬一块大石头,准备着砸。
慈目探头一望,忙道:“不可,不可!”指使着里间的修灵,将人拉了进去。
夏云气得将石头扔了,跳进窗去。不信自己没法子杀贼。但见漾狞又被拖到了地上,闭眼睡了,那只眼睛烂糊糊的,竟也能合上。僧道二老蹲在地上喘大气,道:“好累,好累,我们这么大岁数了,还搬了一百多斤呢!”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5-06 22:49:48 +0800 CST  
夏云惊道:“呀,你们还是中毒了,没力气了!”修灵道:“非也。”两人吃力地起了身,坐到桌旁。修灵叹着气,道:“我们是没武功了!”夏云自然更惊,道:“糟了!”想来中毒她能解,没了武功可不能救。但她立马又想到了别的,面露喜色,轻轻拍手道:“也好,也好!”
慈目气道:“好什么,你当要杀人,没人能挡你了吗?”夏云道:“非也。大师慈悲为怀,不想让我杀人,这点面子我还是会给的。就是不明白,你俩没武功了,先前在屋顶上,怎么还那么厉害?”修灵笑道:“这还用问吗,刚才咱是在一个小子的边上,使的能耐。”
夏云点头,道:“果然如此,姓苏的真的修成逸阳真功了!”修灵亦道:“果然如此,你也信了!”夏云便看着他们疑惑。见这僧道二人都变样了,不够呆了,还露着点狡滑,不禁喝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在搞什么鬼?”
修灵道:“我是道人。”慈目道:“我还是和尚。咱俩不糊涂,倒把人搞糊涂了。”修灵道:“不妨说说清楚,免得她到上面去坏事。”慈目道:“施主不妨坐下来听听。”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5-07 23:25:34 +0800 CST  
整章整理


第十五章   小甘蛇毒 遇神疗仙露


夏云笑道:“龙井与此茶相比,‘虽清而味薄矣’。”慈目的脑袋方不转了,往下点。漾狞昏了头似地感激不尽,如受救命之恩。本来已不敢造次,身心都似离了天堂。突又记起当年游了天堂般的杭州,又到了常州,喝得一杯好茶,味较龙井略浓,跟此茶极似。夏云说龙井虽清而味薄,可不被他撞上了嘛!便又喜道:“大师呀,咱喝的可是阳羡茶?”
慈目和尚的脑袋向右转,看向夏云。夏云微微一笑,慈目像要点头。但见夏云还没说什么,自又不点了,将脑袋转向了修灵道人。看他。
修灵光瞅着茶杯不动,也不笑。慈目就更不点头了,只将脑袋接着转,左摇右摇。
这不只是摇脑袋,似在摇漾狞的命呢。漾狞的心里真要求救命,看夏云。
夏云才道:“‘阳羡虽佳而韵逊矣。’”慈目方点了头。漾狞再次深怀感激。又听慈目道:“此茶原乃天游寺高僧所赠。二位该知道是什么茶了吧?”漾狞可算明白了,道:“哈哈,大师呀,咱喝的是天游茶!”
天下哪有天游茶。其实天游寺就在武夷,武夷茶享天下盛名,漾狞就该说是武夷茶。不过这次他并非不知,却要装糊涂——他恍然大悟,和尚的脑袋是越摇越慢了,正是毒发之症,都怪自己吓傻了,差点没注意,这会儿哈哈一乐,说了句糊话,就要看和尚摇掉老命。
慈目果又摇头,真摇得慢了,道:“施主糊涂,咱喝的是武夷茶。”漾狞道:“噢,原来咱喝的是武夷山顶上的第一贡品。”
武夷山顶的贡品以冲开白色为第一,刚才那茶茶色深碧,显非同类,漾狞确实不知;但贡品是献给帝王之物,做和尚的哪能得之,漾狞岂有不晓。此言当然又是在引诱和尚摇头了。
因他明知,自己所下的小甘蛇毒,溶脉化心,是在不知不觉中毁了人身体的药,却较难伤人眼目,遇上了中毒的绝顶高手,身内虽毁头脑尚清,临死前若瞅准了对手愤然一击,也不可挡,而中毒者若在毒发时摇头晃脑,倒可活血化瘀,使药性直冲顶部,将眼睛都化成烂桃一般,不会似修灵道人一样,大该已死去多时了,还能瞪着一双鲜活的双目。
慈目毫不在乎,接着将头一摇,道:“第一贡品又算什么!只是上品。咱喝的茶却是上品中的上品,喝一杯足抵贡品千杯。”
这话可了不得。当时武夷山顶的第一贡品,少之又少,奇之又奇,就算是帝王要喝,也要等上几十年,才有可能尝上两杯,命短者,虽贵为帝王,亦难得尝。 他们所喝之茶居然远胜贡品,真似天上玉皇之杯,落于凡夫之手。若非修灵道人有了当下的模样,漾狞还真要相信此茶能将他的奇毒都解了。
即刻,漾狞又偷瞥了道人一眼,才无此虑。便紧盯着和尚的眼睛,但愿那双老目都烂成一团。然其眼中神色依然未改。漾狞才想到了他的功力,可能克毒,真有仙佛之本,令人胆寒。
慈目又道:“唉,这话说来大了,贡品你们大该也没喝过,以为老衲口出狂言。好在这儿有位小道,当年入过皇宫,听说在那里喝了一杯茶,可是贡品,老衲当年未问,今日想来甚为可疑。若真是贡品,定可比出个优劣。想老衲之茶欲抵其千杯之数,虽然难计,但小道自小便精于运算,可有法了!”说着慈目便看着半靠半趴在桌上的修灵微笑。见他没个反应,才又道:“小道,你可真呆矣!”
修灵依然不应。慈目细加端详,嘿嘿笑道:“小道,你睁着眼珠子装睡,不像!”修灵依然未动。慈目方道:“也有点像。”似要用手推了。
漾狞吓得又冒了冷汗。他细察和尚的言行,渐趋缓慢,也不像完全能克了他的小甘蛇毒,但和尚一直未倒,还像有制他的功力,此时若有所惊觉,隔空点来一指,他也担心会有大难。急着又看夏云——夏云前几次出言,无意间救了他,使他感恩戴德,此刻他病急乱投医,还蛮有指望。
夏云对此也不得不管了,急忙说道:“老师父别推,先摸一下他的绀脉试试!”漾狞暗叫不好,想绀脉乃毒运之大脉,稍有中毒者,被人一摸便知……
慈目道:“摸绀脉干什么,难道他中毒了?”摇头不信,一只手还是搭到了修灵的肩上,要推,只是一根手指无意般地滑向了他的肩骨夹缝,正按住了绀脉流经之处。漾狞看得分明,叫苦不迭。
慈目道:“没毒。”漾狞如蒙大赦。慈目轻轻一推,修灵的脑袋咚地落到了桌子上,舌头都吐出来了。
夏云惊道:“啊,他被毒死了,才摸不出来!”漾狞亦悟。慈目笑道:“不会,他真睡了。”夏云道:“他吐舌头!”慈目依然笑道:“老纳曾经见过。”夏云不禁苦笑。
其实漾狞早先给僧道二老下毒,手法高绝,夏云虽然看不出来,也早有所料。之所以未加提醒,也是为了要取漾狞的性命,担心二老慈悲起来,加以阻止,多有不便。当时她就自找了个机会,也给漾狞下了大毒。想来大不了她待漾狞一倒,立马杀了,再从其身上搜来解药,给二老解毒;就算搜不到解药,凭她的囊中之物,也可确保无虞。不料漾狞迟迟不倒,事情到此地步,已非夏云所料。
即恨得道:“如此说来,老师父只要按一下他的脖子,他就会跳起来。”自思脖子处经脉聚集,以慈目的功力,一按之下,便可感知生死。
慈目看来信以为真,真似要修灵快点一跳,念叨一番他那茶的好处,手掌往下一伸,已按上了。说道:“是吗,这法子我倒没试过?”先有喜色,骤然而收。
修灵并未跳起。慈目倒站起了身,念道:“阿弥陀佛!”
夏云气道:“老糊涂,他还要睡吗?”慈目道:“醒不来了!”夏云道:“快查一下自己有没有中毒!”
慈目稍一运气,有所知之状,道:“看来老衲也要长眠了。”夏云急道:“你还不能睡呀,要救我!”即指着漾狞道:“定是这个奸贼害了你们!他刚才拿过你们的杯子,趁机下了毒!等一下他定要杀我!你快点了他的穴道!”慈目道:“如此,这位施主真是歹毒!”举手欲指。
漾狞从屋顶上下来到现在,一直处于一惊、一诧、一喜之间。临危时,他总能见到个转机,都习惯了。现在眼看着事态急转,没个挡头,他也蒙了,只能惊道:“不是我干的!是她下的毒!”指着夏云,尽显无赖之相。
夏云怒道:“奸贼,休想诬陷我!瞧你的模样,定是你下的毒!”慈目和尚认真瞅着,亦道:“看模样,倒是没错。”仍像要指点漾狞一番。
漾狞都怪爹妈生得不好,疙瘩面皮不顺眼。见和尚的手在往前移了,动作缓慢,漾狞可晓得快,噌一下站起,后跃。先退到了一个窗户边上,道:“我真没下毒!真没下毒……”一时无赖至极,也想不出别的话来。忽然往窗户口上一趴,道:“我也中毒了!”不说了,省事。
慈目和夏云看得直愣。漾狞才像想起一句话,显得很吃力地道:“老师父,那毒真是女施主下的,你快点了她的穴,要不然,她定要杀我!”夏云可气蒙了。
慈目也不愣了,道:“哎呀,看来,你说的话倒是真的?”漾狞已不响了,也没个动。慈目自语道:“你若是下毒,怎么会害了自己呢?”似觉至理,指向了夏云,道:“老衲该听他的了。
夏云方觉糟糕无比,明白老和尚要点自己的穴,老和尚神志不清,一时还教不乖,真被他点了也说不定,忙着便喝:“慢着!”也想往桌子上趴,免得跟他罗嗦不清。就坐在那里往前扑,当地弄翻了一个茶杯,真做成了样。装个痛苦的声音道:“我也中毒了……”
慈目顿显一副大奇之态,又愣了。夏云也想到了要补上一句,接着痛苦地道:“我若是下毒,怎么会害了自己呢?”慈目道:“是啊,老衲还是听你的好!”
夏云才松了口气,趴在桌上,眯着眼睛看漾狞。心知自己中毒是装的,漾狞的样子也假——她虽给漾狞下了毒,但下的是极乐酥骨大毒,发作时应该万分喜悦,再瘫软成泥而死,不似漾狞般做态。不过漾狞这般装着,夏云想来,那毒迟早也会在他的身上发作,让他弄假成真。只是又担心漾狞内力深厚,将毒克制了些,一时不发,和尚先倒了,他即来对付自己,便有大危,才又忙道:“老师父,我看到窗口那个奸贼刚刚动了一下,很有力气,不似起不来的样子,肯定是在装模作样地骗我们呢!”
慈目和尚道:“是吗,我还以为他动不了了?”夏云道:“他动得了,你快去点他的穴道。”
漾狞未曾动弹,明摆着是受了诬陷,火急道:“我真的动不了,一点也动不了,不要点我!”说完,漾狞便听到了好大的动静,趴在窗口一翻眼。见到一个庞然大物,直奔过来,有排山倒海之势,那些修竹都跟青葱般地被其压倒了。
即刻,庞然大物来到了窗前,嘀咕:“谁在说话呢?”漾狞斜着眼睛瞅,认得是雄天塔。可不喜欢了,一声招呼也没打。
雄天塔一直在下面恨自己,不能上屋顶去打个痛快,到处地找地方往上爬,都白废劲了——他比牛还大呢,那牛也没人见过能上屋顶的。可他不死心,胡乱转悠。跑得远了,和尚、道士在那边搬梯子爬上爬下的,他也没看见;金衣护卫跟嵩山派群雄大战,他也没赶上。钻到这旮旯里来了,听到有人说话,他想过来借条梯子,要结实点的,不料没见着人,他也挺纳闷。
其实有个窗户在下面,只因雄天塔的脑袋高高在上,才没发现。
漾狞还在窗口不吱声,免得发生口角,动了手脚——他还不能动,刚说了动不了呢。
夏云在屋内,也没见到雄天塔的脸面,但从窗口能见到他的大锤,心知谁来了,不亦乐乎,叫道:“北岳恒山派漾大掌门在此——”
漾狞自然气得七窍生烟。想他鼎鼎大名,也不是显摆的时候,竟然轮到人家替他报出来了,没有道理。但他大人有大量,也不申辩,只将脸面尽量地往下压。情急之下,当不诚认便了——指望着人家认不出呢。
雄天塔听得分明,寻着声音往下一看。真的,好家伙,后脑勺也像,大叫道:“嗨,真是你!”漾狞埋着脸道:“不是。”胡乱狡辩,意在拖延时间,使老和尚先毒发倒地,他还有胜算。
雄天塔道:“声音也像!”漾狞道:“不像。”雄天塔道:“像!”漾狞接着道:“不像。”
夏云便猜到了这奸贼的主意。也不说破,从窗口看着雄天塔将大锤悄悄地、慢慢地往上举。
两人仍在“像,不像;像,不像……”说个不停。声音都柔和了,一个是要求个和气,免得动手;一个是在耍捉弄人的鬼主意。
漾狞的脸还埋在下面,怕被雄天塔认出来,却因此不能看到人家的举动了,只能用耳朵听。雄天塔知道他耳朵灵,所以动得慢,悄然无声。漾狞还听不出来。
大锤举高了,雄天塔两膀子一使狠劲——砸。可利索了——一大锤似迅雷,轰然落下。
漾狞可算听明白了,知道有个大家伙正从天而降,脑袋也顶不住,急得用手一抱头,什么也不顾了,往后跳。耳听得咚——一声巨响。他使劲地一缩脖子,将脑袋护得严实。慈目和尚就在他身后惊奇,道:“咦,你真会动了,还会跳呢!”
漾狞慌得一转身,以防不测。见到慈目正用手指向自己,急又往后一纵身,道:“我不会跳!”感到脖子后面像贴上了一块狗皮膏药——这块膏药可大了,热乎乎。一下子将他的整个脖子都裹住了,又硌得皮肉都疼。
原来是雄天塔的巨手,将漾狞抓了。
按本事,漾狞还不至于落到这地步,可他不小心,撞到人家手里了——倒霉。雄天塔是走运。刚一锤砸窗户上了,听那声音他就知道没碰着人——咚——那声音挺脆;要有个脑袋垫下面,是嘭——一声,有点闷。那窗户都是大石头砌的,没被砸塌了,他要往里面挤,挺难——小窗口子,他伸进一条胳膊,再加一个脑袋,满了;还好他手长,够着了一个脖子,忙抓紧了。那大手抓脖子,就如同庄稼汉抓野鸭,捏着那鸭脖子,还担心野鸭再飞了去,要捏死它。
漾狞深有所感,心里喊疼,嘴上就不叫了——不光不叫,连口气也出不了。仗着他脖子硬,还能撑着。慈目才冲他道:“你说谎!”显然是看他前后蹦了两次了,还说不会跳。漾狞懂得这理,是自己错了,跳错了——起码也不该蹦到人家手里去。
眼看着和尚指着自己上来了,漾狞眼冒金星,心道:“完了,完了……”但见和尚脚一软,身子侧歪了,才又挪了半步,整个人病驴似地趔趄起来,竟往一边转。忽地倒了,横卧于地,没了动弹。
漾狞就叫好,嘴上没声,他也要再张一下口。他等到这一刻,可不容易了,当即手舞足蹈。一半是高兴的,一半是因人在断气之时,实在须要如此使弄一番的。不过漾狞感到脚下空了,似乎要升天了,想想也挺痛苦的,还是不好,拼命挣扎。有了章法,他手往脖子上掰,脚往后边踹。可惜他那俩长腿,没人家胳膊长,屡屡踹空;掰着人家的手指,人家的手指似铁棒,也动不了。他便伸手往后边抓。好惊骇,抓到了一条大胳膊,真似栋梁之材,怪不得能让他升起来。看来他是活不下去了。他心毒,身上有毒,临死前更毒,将一只毒手伸到了怀里。有了主意。
雄天塔的手便在此时松开了;胳膊也一软,往下垂;头也往下垂。整个人趴在了窗上,半点劲也没了——中毒了。其手臂早被漾狞抓破。
漾狞的指甲锐利无比,里面藏有剧毒,遇血寻脉,即能毒遍人的全身。雄天塔虽然皮粗肉厚,也未能幸免。
漾狞本来还心急如焚,此刻也明白了,不用再使更毒的招了。脚一着地,急着喘气。
夏云急着便跑。漾狞抢先堵向门口,比恶狼还疯了,宁愿不喘气了,也不想放过她。夏云掉转身,飞奔窗口。两个窗户,有一个被何奂雄堵塞住了,还有个空着的。漾狞也看见了,恨不得一伸手,将它挡住。可他晚了,夏云已赶在了他的前面。漾狞便朝前疯扑。
夏云飞身跃起,听得身后风紧,心知不好,就算身子出去了,脚也会被奸贼抓住,急侧身躲避。
漾狞扑得及时,总算将窗户也堵上了。他很高兴,转过身,用背压严了。以为门也堵了,窗户也堵了,很放心。但觉得眼前一黑,他什么也看不见了。一惊,当自己也中毒了;一愣,才明白过来,是自己将光线都挡住了。忙挪开了一道缝,透了点亮进来,要看那夏云。
哪里还找得到人,只听得门外的走廊里倒有响动。漾狞方恨自己乐疯了,堵了窗,离了门也忘了,让人跑了。急追出去。
外面的走廊还是幽暗,只听着那声音离得不远,漾狞寻声辨位,狂冲上去——平生从未有此等快速。才赶至极暗之处,漾狞瞅着那模糊的身影一把抓住。单手往前一按,自当已将其大滞穴顶住,使之无法动弹了。却发觉其尚在逃蹿,便绕向前,要按其原坤双穴,想使之酥软下去。正用两手寻其乳下穴位,却没个靠手,仔细一摸,心道:“原来搞错了,摸了后背。”心知原坤穴在前,大滞穴在后,怪不得刚才没将人制住。
这时候漾狞尽可再按大滞,偏不忙,就想按其原坤双穴足矣。又绕了个身回去。
欲觅原坤,他先寻双乳。但不知怎么回事,漾狞怎么也找不到地方,好像人家长了两个后背,不长前胸。摸了半天,漾狞可急了,将手往上一探。可好了,摸着了一个光头——是个和尚头。
其实此处虽暗,和尚的光头上多少还留有一点余光。漾狞不识,实乃异常。此时漾狞知道其是男身,便按了他胸上的原乾双穴。和尚果然倒下。漾狞一口气出不来,一脚将其踢飞了。
人体落地之后,四下里一静。漾狞听到身后有簌簌的轻响。一回头,借着那边的亮,看到了夏云——蹑手蹑脚的,又从原来的门口进去了。
漾狞赶紧地追去。几大步赶到了门口,他才放慢了,似变聪明了,不声张,学着夏云,也蹑手蹑脚地往里走。
里面仍然很亮。漾狞看得分明,夏云是又出去了,这次定是从窗户出去的。漾狞便小心地走向窗口,慢慢地,跟猫似的,一步一步往前挪。那样虽然轻,但还不够——漾狞稍稍一顿,干脆将腰往下一哈,两手撑到了地上,双膝跪地,悄悄地爬去。
没爬到窗口,先被躺在地上的慈目和尚挡住了。漾狞气得往下一趴,跟老和尚脸对脸地瞪着。他还没开口,和尚先道:“你累不累?”漾狞将脑袋一晃,仿佛睡糊涂了,要将自己摇醒。和尚自当他是在摇头,便道:“你又想骗我!”漾狞张大了嘴,打了个哈欠。和尚道:“你也该歇歇了。”漾狞便闭了眼睛。
夏云由窗口一跃而出,挤过了几排竹子,顺着棵大树往上爬,只顾逃命。才要上屋顶,她方举目四顾。猛见得一侧的屋面上早伏了一个人。
这人须发皆白,不知活了多大的岁数了。黑皮烂脸,阴沉沉的,令人彻骨生寒。
夏云不由得又悄悄往下退缩。一看此人即非凡人物,又无善像,夏云岂能不防——趁人不察觉,先溜了。
又回到地上,夏云还担心漾狞追来。正透过竹缝看那窗口,那里便传来了修灵道人的笑声。
夏云惊喜无限,仔细确认,那声音不是假的。还不放心,跑过去一点,捡了块小石头,往窗口扔。
但听得当地一下,里面没声了。
一会儿,漾狞的脑袋方从窗口探了出来。道:“谁呀?”
夏云大惊,瞪大了眼睛。亏她机灵,不见漾狞动嘴,才想到那声音是道人发的。再看漾狞,还在闭目养神似的。夏云可识得耍,反而更喜,又捡了块小石头,拼足了劲朝漾狞的眼窝子扔去。
啪一响,漾狞的一个眼珠子即被砸爆。血淋淋的,红、白、黑都包不住了。他还不觉得疼,左眼一破,倒睁了右眼。见到夏云来了,立马精神大振,竟开口道:“你……你下毒,我早察出来了……服了解药……还这么灵?”夏云道:“呸,死贼!你察出来能解吗?姑奶奶自有法子治你!保管毒死你!”
慈目和尚忽在里面道:“阿弥陀佛!施主使他不能伤人便成,不必这般毒辣!”又道:“老衲的清茶善解百毒,绝非虚言,早已将两位的毒化了个干净。唯恐这位掌门施主心有不甘,方呈上了一滴神疗仙露——乃少林寺大伤房的止痛之物。本用以刮骨疗伤时迷人神志,免人痛苦。倒不是毒药。只是生效较缓,让各位久等了。”
夏云道:“原来如此!可真怪,你们不会点穴了吗,费那么多事?”想来奸贼毒不死,还得加上点手脚,多有麻烦,便去搬一块大石头,准备着砸。
慈目探头一望,忙道:“不可,不可!”指使着里间的修灵,将人拉了进去。
夏云气得将石头扔了,跳进窗去。不信自己没法子杀贼。但见漾狞又被拖到了地上,闭眼睡了,那只眼睛烂糊糊的,竟也能合上。僧道二老蹲在地上喘大气,道:“好累,好累,我们这么大岁数了,还搬了一百多斤呢!”
夏云惊道:“呀,你们还是中毒了,没力气了!”修灵道:“非也。”两人吃力地起了身,坐到桌旁。修灵叹着气,道:“我们是没武功了!”夏云自然更惊,道:“糟了!”想来中毒她能解,没了武功可不能救。但她立马又想到了别的,面露喜色,轻轻拍手道:“也好,也好!”
慈目气道:“好什么,你当要杀人,没人能挡你了吗?”夏云道:“非也。大师慈悲为怀,不想让我杀人,这点面子我还是会给的。就是不明白,你俩没武功了,先前在屋顶上,怎么还那么厉害?”修灵笑道:“这还用问吗,刚才咱是在一个小子的边上,使的能耐。”
夏云点头,道:“果然如此,姓苏的真的修成逸阳真功了!”修灵亦道:“果然如此,你也信了!”夏云便看着他们疑惑。见这僧道二人都变样了,不够呆了,还露着点狡滑,不禁喝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在搞什么鬼?”
修灵道:“我是道人。”慈目道:“我还是和尚。咱俩不糊涂,倒把人搞糊涂了。”修灵道:“不妨说说清楚,免得她到上面去坏事。”慈目道:“施主不妨坐下来听听。”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5-08 08:38:47 +0800 CST  
整章整理

第一章 大敌当前 小显英雄手 8楼
第二章 厚颜有耻 胡乱和尚铺 18楼
第三章 护花有志 满门险送命 34楼
第四章 玩物除恶 美人各用心 52楼
第五章 逐离师门 临危才受命 69楼
第六章 马带驴奔 侠女杀虾兵 106楼
第七章 素斋无味 入耳分外美 138楼
第八章 箭下留人 可赖肚兜红 170楼
第九章 捉奸在口 嘴皮各立功 208楼
第十章 穿针引线 洞中出老千 240楼
第十一章 真功强授 携手上嵩山 273楼
第十二章 功败垂成 险象已环生 315楼
第十三章 缠战屋顶 僧道齐相聚 342楼
第十四章 放下屠刀 且饮杯中茶 379楼
第十五章 小甘蛇毒 遇神疗仙露 411楼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5-08 22:19:53 +0800 CST  
第十六章   青平居士 失武籍镇世

夏云小心点头,先去察看雄天塔的毒伤。见其伤口已由人家敷了解药,方来坐了。又想起来道:“屋顶上伏了一个黑皮烂脸的老者,还不知是敌是友?”慈目道:“他是我们的人,替咱看着上面呢。你放心地听我们说说吧!有什么事,他会下来转告的。”夏云方安心了。
修灵道:“我说咱俩是没武功了,千真万确,可刚才在屋顶上,咱俩使的也是真本事,并非在借他人之力。”夏云自是不解,连连摇头。慈目道:“这事看来得从几十年前说起了。”修灵道:“对,得说当时的大灾星御天士。”便正襟开讲:
“御天士欺男霸女,四海为家,家家为恶,令天下痛恨,被咱俩围在武当山下好一番劝解,他就打了咱俩十多个耳光。倒无甚大碍。只怪他不该敲了咱俩的背,令我们满地找牙之时,觉得背部奇痒,方知他在使用摧命鬼敲手取我们的命。咱俩内力深厚,才没被他打死。但也被打晕了。后来由两派中的弟子送往青平峰求救。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5-09 22:36:13 +0800 CST  
“当时普天之下,唯有青平峰的青平居士能治摧命鬼敲手的伤。我们醒来时,见到青平居士正以其风扬神掌散功相救。他挥汗如雨,已极耗内力。忽然目露大悲之光,微微一笑,将双掌各按到了咱俩的聚风穴之上。咱俩已明其意,大惊之下,急往后跳。青平居士含笑依然,双掌仍要按来。骇得咱俩破门而出,一口气逃到了山下。感到体内已各有了一股暗涌的真力,更是惶恐不安。
“咱俩挨了摧命鬼敲手,就算被救活了,本身的功力也已被五脉交缠,只能在深丹循运,难以再用,如同被废了武功一般;而此真力却能随息而动,定为风扬真元,乃传说中风扬高手临死前舍身授人的大功,咱俩与之非亲非故,何德领受!青平居士未至老迈之年,身强体健,却要将真元外输,亦实在令人费解。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5-10 21:48:42 +0800 CST  
“后经打探,方从其弟子中得知,青平居士对御天士所害之人多次施救,早已令御天士不满,便传信来,要青平居士去大西山送命了。居士自思御天士武功盖世,对天下人说一不二,自己一来不是他的对手;二来如若不去,御天士便会来满门追杀。便唯有散尽真元,去赴死约了。”
慈目急道:“所幸我们来得及时,方在其真元未尽、死约未赴之前阻止了他,还了他一条生路。”
修灵转而道:“我们武当、少林两派历来是武学上的泰山北斗,高手迭出,天下皆知,所以对江湖上的不平之事都能插手,降魔伏恶,当仁不让。可惜到了我们这一代不太争气,没了武功上的极强,要管点事就难了。所幸我们两派先人对此早有所料,早集武当、少林及异门之绝学,合创了镇世奇功,著成镇世武籍,留于后世,以备武林灾星横世,江湖莫可能敌之时,有个对待。然先人只恐此武籍所载之功法太过狠厉,不到万不得已,不容人学。又对两派可能为夺武籍大动干戈,或外者抢盗之事深有所防,各在教令中严禁本派弟子习此武籍之功,对外也严禁声张,暗将此武籍秘藏,历代相传。待有一日,江湖大难来时,将此载有镇世奇功的武籍赠予德才兼备之士,使之习而降魔。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5-11 22:35:52 +0800 CST  
“没想到传到了我们这一代,真有御天士横行成灾,江湖中又不见敌手,我们劝解无力,按先人遗志,真要送出此籍了。
“青平居士淡泊名利,又行医济世,不畏强敌、刚然道义,在武学上亦非庸庸之辈,自然是我们赠籍的上选。”
慈目道:“其间又有一番周折。”修灵道:“就不用说了。总之青平居士算是听了我们的好言相劝,放弃了赴死之念,应下了习武降魔之任。先将家门上下安排到了几处密地隐藏了,后随我们去取了那镇世武籍,亦躲往密地修练去了。”
慈目道:“我们心愿已了,回去将两个门派都解散了。倒不是惧怕御天士来找麻烦,而是早有此算。想武当、少林仗义之念盛矣,为此拉帮结派,四海行侠,一力争雄,已与江湖武门无异,然其本旨——拳禅一体、道武合并,同修共进,至妙理、达深意,通佛法、归道境,心有大彻悟,拳含移天力——我们皆已背弃,怪不得无用起来。莫如早解了帮派,在寺、观中静心修行,少理江湖中事,倒有可能早出几个人才。可惜那帮派还是解得晚了点,元气已伤,几十年也难有起色了。”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5-12 21:42:56 +0800 CST  
修灵道:“这事倒与施主无关。你老了,毕竟罗嗦了。”即道青平居士前往秘地练功之后,御天士自疑其逃逸,大为恼怒,四处地要寻他及家人索命,倒也无迹可寻,却有一日找到了嵩山,道嵩山派藏了青平居士,引发了一场大战,差点就将嵩山派杀绝了。
野游侠闻风而至,以田耕派的清门圣功将御天士打败,自亦被御天士的伏阴三十六掌打遍周身,中了阴毒,阳气大伤,几乎成了废人。嵩山派念野游侠的救派之恩,苦心求治以报。野游侠拿出了未完成的逸阳真功《功决要领》及《行运之术》,拜托于嵩山派推究,道若有人练成此功,不但其内力会如天雨盈河不可限量,且能以其逸阳内力推遍他周身大脉,使他复元……
这些夏云都已清楚,修灵也不细述。复道:“青平居士一个人一直向南走,欲进深山之中,修练镇世奇功。他是怕被御天士找到,宁愿多受点苦,找了一处无人能至的瘴雨蛮烟之地。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御天士被野游侠打成了重伤,怕被仇家追杀,也在一个劲地逃往那无人之地。两人在山腰上相遇了,都认出了对方,难免一战。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5-13 22:47:09 +0800 CST  

楼主:于木牙

字数:329774

发表时间:2018-07-02 17:09:32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1-11 17:08:43 +0800 CST

评论数:688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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