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竹青在房间的大镜子前，看到一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男人，说道：“你也觉得冷吗？我也找件衣服给你披一下吧！”
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递给头发凌乱的男人：“你怎么这么客气！我说给你找了件衣服，你也给我找了件。来来，你拿我的吧！好好好！既然你不拿我的衣服，那我就把我拿的衣服披上，你也把你拿的衣服披上吧！”
欧阳竹青披上衣服，头发凌乱的男人也披上衣服。欧阳竹青问道：“现在不觉得冷了吧！我要继续作画！”
欧阳竹青又来到画布前，拿起酒瓶喝了一大口酒，拿着画笔不知从何下手。
“你还说只喝了一点点酒，看看，一瓶都喝完了！画不下去就休息一下吧！”
“不！我在构思！我脑子里已经有个鲜明的图像了！很美！我从来没见过，从来没画过的美！每一处都是全新的，都是美的！”
“那你也可以休息一下再画！”
“你这是什么话！外行！灵感是不等人的，稍纵即逝！你不马上抓住，等会就走了！找也找不到！”
“但我看你太累了！你休息一下吧！”
“不不！我要将她画出来！”
“你太累了！你休息一下吧！你看，你的眼睛里都是血丝！”
“不！我没事！我能看清楚！”
“你太累了！你休息一下吧！你看，你的手都抖了，不能再画了！”
“不不！我没事！太美了！我一定要将她画出来！”
“你太累了！你休息一下吧！......”
“你住口！不要吵着我作画！”
“但我看你太累了！你......”
“住口！你给我出去！不要吵着我作画！”
“但我看......”
“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别吵着我！”
欧阳竹青蹲下来，捂住耳朵：“给我滚出去！别吵着我作画！我一定要把她画出来！你滚，别吵着我！”

第三十八章 画家之死（二）
欧阳竹青次日早晨起来，头胀痛得厉害。他看到身边空了的威士忌酒瓶，纸篓里一堆团成团的画布，以及画架上画着凌乱线条的画布，心里懊恼不已：“该死！我怎么又喝酒！”他伸脚用力去踢空酒瓶，将它踢到沙发底下，虽然脚上只穿着袜子，但丝毫不觉得疼痛。
他蹒跚着走到房间，在大镜子前看到自己的模样：头发凌乱不堪，胡须拉渣，眼睛布满血丝，衣衫不整。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书桌旁，从上层一个抽屉里拿出一瓶药，抖索着双手，倒出四粒，一把塞进嘴里，使劲往下咽，药丸却粘在喉咙里，肚子一震，一阵干呕。他又跌跌撞撞地走到大厅，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才将药丸吞下去。
躺倒在地毯上，歇息了一刻钟，才感觉好了很多。他起身，又来到画布前，将画架上画着凌乱线条的画布扯下，团成团扔到纸篓里，重又换上一张新画布。
他望着空白的画布，脑子也一片空白，握着画笔，却无从下手。打开电视，新闻刚好在播放昨天的拍卖会。他的画作《午睡醒来的少女》，最终以五千万元成交，刷新了自己画作的拍卖纪录，也刷新了今年艺术品市场的拍卖记录。买家是一个不愿公开姓名的自然人。自己的其他画作拍卖的价格也不错。
这让他略感到欣慰。但此时握着画笔无从下手，让他痛苦之极。自己画过数量极多的女体画，赢得崇高地位和无数赞誉。至今未婚，每一幅画，他都当做是自己的爱人或女儿，赋予其生命，极为珍视。现在市场上拍卖的自己的画作，是很久以前的旧作，当时迫于生计，才让它们走进市场的。这些年来，自己的画作，越来越少，因此越来越珍贵，但他越来越珍视，从不出售，只会定期给知音者观赏。

在画布前站了半小时，还是不能画下一笔。他叹了一口气，扔下画笔，匆匆洗了个澡，穿戴整齐，就开车往任教的大学驶去。
上完了一周一节的课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忽然电话铃响了，是自己的助手：“欧阳教授，有位先生找您。”
“告诉他，我现在不舒服，没时间见客！”经常有陌生人前来求画，他一律不见。
“他说他就是昨天买您的画的人。”
“那好，让他进来吧。”就像一个父亲听说自己的女儿交了男朋友想见他一样，他也想见见那个高价买他的画的神秘人。
一会，走进来一个中等身材、短发精悍的中年男子。
“大师、大画家，久仰久仰！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欧阳竹青认识这个男人，虽然这是第一次见面，便客套地说道：“哦！红总！久仰久仰！你今日登门，让我蓬荜生辉！”
来人正是红爆天，他说道：“我昨天有幸，拍得了大师的一幅画，真是难得的佳作！其神韵，看照片或复制品是根本看不出来的，只能看原作！”
“红总过奖了！”
“所以我非常想来亲自拜访大师本人，不请自来，冒昧唐突，还请大师见谅！”
“红总此次前来，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在大师面前，哪里敢谈指教？我此次前来，是想跟大师谈一笔生意。”
“哦？愿闻其详。”

第三十九章 画家之死（三）
红爆天道：“我的公司准备明年初上市。我想请大师帮我画一幅宣传画......”
“实在很抱歉，红总！我这两年身体不好，已经很少作画了。”欧阳竹青道。
“大师，你可以开个价！”
“红总，实在不是钱的问题。我真的是身体抱恙，恐难以胜任。”
“大师，其实仔细想想，你跟我的工作性质是一样的。你创造美，我也创造美......”
“不不，红总，我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呢？我创造美，而你确切地说是制造美。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可以复制美，但我却不能重复自己。你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而我只是一个穷酸的画家！”
“大师，过奖了！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对美的追求之心，都是一致的......”
“红总，实在抱歉！我上了一上午的课，实在是累了。如果没其他事，我们改天再约吧！”
“好，大师，那我就不打搅你了！再会！”
红爆天站起来，伸出手要跟欧阳竹青握手，忽然瞥见欧阳竹青右手握着铅笔在一张白纸上画了许多凌乱的圈圈，似乎无意识地。
“大师！......”红爆天叫道。
欧阳竹青一愣，忽然回过神来，说道：“哦！”
“那我就不打搅了！再会！”
“再会！”欧阳竹青放下右手的铅笔，跟红爆天握了握手。
红爆天没有立即走，忽然问道：“大师，冒昧问一句，你跟你的模特上过床吗？”
“什......什么模特？”
“你画的模特。”
“我的画从来不用模特！”
“哦！那太不可思议了！你的画那么有神韵和逼真，居然没有用模特！不怕你笑话，我看了你的画，都会不由自主冲动，想跟画上的女人上床......”
“你......你这是亵渎艺术！”
“艺术是来源于性冲动，大师对这句话怎么看？”
“不能一概而论......”
“但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那么，性冲动消弭于艺术，不也很正常吗？不怕你笑话，你那幅《午睡醒来的少女》，我挂在自己的房间，有时看了，难免于冲动......”
“你......你......”
“大师，听说你画了一辈子的女人，却至今未婚？”
“我不需要结婚！”
“大师，你刚才说你的画作从来不重复自己？”
“我从来不重复自己！”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最近捐给中心博物馆的画叫做《井边少女》，我在现场看过。昨天我看《午睡醒来的少女》原作，发现她左脚踝的痣跟《井边少女》左脚踝的痣，无论大小、位置和形状，都一模一样！”

“不......不，这不可能！”
“如果你不信，我回家可以拍《午睡醒来的少女》左脚踝的痣给你，你跟《井边少女》左脚踝的痣对比对比！”
“好......好......不，不需要！”
“大师，我看你很累了，我先告辞，不打搅了，再会！”红爆天说完就走出办公室，一丝微笑闪过嘴角。
欧阳竹青浑身哆嗦。他马上打开搜索引擎，搜索自己的画《午睡醒来的少女》和《井边少女》的图片，仔细观看对比她们的左脚踝，好像都有痣，又好像都无痣，又好像一个有痣，一个无痣。图片放大，因为像素太低，更加不清晰。他仔细回想自己创作时，好像都点了痣，又好像都没有点痣，又好像一个点了痣，一个没有点痣。
他满头大汗，头痛欲裂。忽然，手机一声响，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一张图片，是一个熟悉的左脚踝，上面有一颗清晰的痣。他知道这是红爆天发过来的，自己的画作《午睡醒来的少女》的左脚踝。
“我......我要去看看《井边少女》！”他对自己说道。于是，匆匆离开办公室去地下停车场，开了车就飞快地向中心博物馆驶去。
中心博物馆此时正开馆，因为非休息日或假日，所以观众稀少。欧阳竹青戴了口罩，以普通观众的身份买票入馆。
博物馆在十楼。一入馆，欧阳竹青就直奔《井边少女》而去。隔着玻璃橱窗一看她的脚踝，便如一阵电击：果然左脚踝上有一颗痣！抖抖索索地拿出手机打开图片一对比，便如耳边一声霹雳！两个左脚踝的痣，无论大小、位置和形状，都一模一样！
如触电般，欧阳竹青扔掉了手机。他握拳猛力地敲打玻璃窗：“怎么会！怎么会！......”玻璃窗安然无恙，而他的拳头流出血来，却全然感觉不到疼痛。
“先生，请不要毁坏公物！”一个保安过来制止他。
欧阳竹青挣扎着：“别......别动我！快把这幅画拆掉！快把这幅画毁掉！”
欧阳竹青挣扎得越来越激烈，终于挣脱保安的控制，往大门跑，嘴里喃喃道：“我要找锤子来！把玻璃敲碎！把那幅画毁掉！......”
“快！快把他拦住！”被挣脱的保安对门口的保安喊道。
门口走进来两个保安。
欧阳竹青立即转向，向着东边方向一个半开着的窗户跑过去。
“别跑！停下来！别跑！”后面三个保安边追边喊。
“我要找锤子来！我车尾箱有锤子！......”欧阳竹青边跑边喃喃道。
来到半开的窗户边，他忽然打开窗户，纵身跳了下去。

第四十章 鹿鼎山站
次日，各大媒体都在报道著名画家欧阳竹青坠楼身亡的新闻，并挖出了他死前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和强迫症。因此，此次坠楼理所当然被认为是因病发作而自杀。
空怀大师在慕容兄家里，从电视上得知这一消息后，呆立半晌，忽然道：“阿弥陀佛！”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剑庭，人死不能复生......”老头慕容兄想安慰空怀大师，却哽咽不能语，老泪纵横。
“慕容兄，我要走了，你也不要太难过！”空怀大师说道。
“这么快就要走吗？”慕容兄用衣袖擦干眼泪道。
“是的。还有一件事相求，请你替我在追悼会上为竹青兄多鞠两个躬，告诉他我不能前去为他送行......”
“你放心，我会的！他会原谅你的！”
空怀大师正要出门，慕容兄又道：“剑庭，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需要你，医院也需要你！”
“阿弥陀佛！慕容兄，多多保重！”
空怀大师戴上帽子和口罩，离开慕容兄的家，打了辆计程车，对司机说道：“师父，去西火车站！”
司机看他这幅装扮，已觉奇怪，再听他说要去西火车站，就更感奇怪了，说道：“老板，你是去西火车站坐火车吧？”
“是的。麻烦开快点，我那趟车快到点了！”空怀大师道。
“放心，老板，这一路畅通，很快就能到。误不了你的车！“
“路上不是经常会塞车吗？”
“老板，你很久没去过西站了吧？也难怪，现在很少人去西站了。塞车那是两三年前的事了。唉，那时啊进个站至少都要半小时！自从东站高铁建好后，就很少人再去西站坐车了。现在西站里都是货运火车，只剩一列客车。对了老板，你一定是坐K999列车吧？”
“对。你怎么知道？”
“剩下的那列客车就是K999了。如果你不是坐它，就不用去了。老板，你是去探险的吧？”

“探险？不，不是，我去找一个朋友。”
“找朋友？你朋友在哪里？怎么要坐K999去找他？现在除了一些爱冒险、爱刺激的年轻人，很少人坐K999了。你的朋友住在深山里？”
“不，不是，我还要在岭山站转车。”
“岭山站还能转车？不过我对那里一点也不熟。我只知道K999只有两个站，第一个就是你说的岭山站，第二个就是终点站鹿鼎山站。不过，估计你的朋友也不会在鹿鼎山。”
“我可不认识野人朋友。”
“对对对，鹿鼎山怎么会有人？有也是野人。我敢说，那些整天说爱冒险爱刺激的小毛孩，最远也就去了鹿鼎山站，不会超过鹿鼎山站方圆一里。”
说着就到了西火车站，果然一路畅通。空怀大师看那西站时，满眼的萧索冷清，不禁一阵叹息，忽有隔世之感。
以前统统开满十几个售票窗口，仍排满长长的人龙的售票大厅，现在只有一个窗口开着，还无人在买票。
空怀大师走上前去，还好，有人在卖票。售票员是一个老妇女，此时在打瞌睡。
“你好！买一张到鹿鼎山站的票！”空怀大师道。
老妇女瞌睡被打搅，满脸不快。看空怀大师的装扮，已觉奇怪，看他一个人不背登山包却买到鹿鼎山站的票，就更感奇怪了。
“鹿鼎山站吗？”老妇女重复道。
“对，鹿鼎山站！”空怀大师道。
空怀大师付了钱，拿过票。老妇女又在打瞌睡。

第四十一章 一封信
空怀大师让一个同样是无精打采的老头检了票，就来到站台。一看那客车时，又不禁心生感慨，原来这列客车只剩下两节车厢。看来那个司机的话没有错，真的很少人来西站坐车了。
他上了最后一节车厢。车厢上只有八个年轻人，都是男的，都穿着登山套装。年轻人看到空怀大师戴着口罩和帽子，且是日常休闲装扮，都感到奇怪。
火车缓缓地启动了。空怀大师忽然瞥见对面铁轨的一节货车车厢上，走下来四个黑衣男人，都带着墨镜，走在前面的中等身材男人，还戴着一顶黑色帽子。空怀大师忽然觉得这身影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就不再挂在心上。
年轻人有的在打牌，有的在玩游戏，吵吵闹闹，但空怀大师不以为意，闭着眼睛歇息，他实在是感到身心疲累。
“你们听！这是什么？”忽然一个年轻人说道。
吵闹声暂时停歇，只听见一个手机里传来不太清晰的“啊！啊！啊！”三声，就没有其他声音。
“靠！还用听！肯定是大屁黄！”
“这傻逼总喜欢一惊一乍！群里都让他的声音刷屏了！什么啊！太阳好晒啊！啊！杂草很多，没有路走！啊！我们终于到半山腰了！这会肯定是看到露屁股的女野人了吧！”
年轻人们哈哈大笑。
“我看，肯定是在作诗！啊！啊！啊！大自然啊，母亲!”
“才登上半山腰，你看他发的照片那得意样！我不登上山顶，就绝不拍照！”
“对!我们登上山顶，一人拍一张，把群刷爆！”
“他们上午还发了很多东西，怎么现在不见他们发了？”
“估计是没流量了吧！”
“我看是没网了！”
年轻人们你一言我一句，又恢复到吵吵闹闹的气氛。空怀大师皱了皱眉毛。
“大叔！岭山站到了！”忽然一个年轻人说道。
空怀大师知道年轻人是在对他说话，便睁开眼睛。
“嗯！我知道！”空怀大师道。
“你不在这站下车？”
“对，我不下车。你们下车吗？”
年轻人仿佛受到了侮辱，说道：“我们当然不下车！我们到鹿鼎山！”
“大叔，你也到鹿鼎山？你也是去登山的？”一个年轻人道。
“不，我不去登山。我去拜访一个朋友。”
“去鹿鼎山拜访朋友？”年轻人感到不可思议，但从一上车就感到他怪怪的，就不再理他。

火车只在岭山站停了五分钟，前面那节车厢有四个人下车。没有其他人上车。火车继续开动，继续穿山越岭，山越来越险峻。
最后，火车在群山环绕下的一个简陋的小站停了下了，一块竖立平坦的灰褐色石头上，刻着四个苍劲有力的红字“鹿鼎山站”。看那落款的名字，空怀大师心里一热，颇感亲切。
车门一开，年轻人们就背上登山包，蜂拥而出。空怀大师最后一个下车。踏足这个简陋且带萧索之气的小站，空怀大师又是一阵感慨。
那群年轻人给这个冷清的小站带来了短暂的热闹，但很快就消失了。
空怀大师慢慢踱步。忽然，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叫道：“请问，你是怀先生吧？”
空怀大师循声望去，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便道：“是的，我就是怀先生。老人家，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不过，有一位先生说你会过来。”
“哦，这位先生长得怎样？”
“年纪跟你差不多，看起来像个道士。他有一封信让我给你。你跟我来！”
空怀大师跟着老人家来到站台一间简陋窄小的房间里。老人家从一张很旧的桌子最底下的抽屉底层，掏出一封信，递给空怀大师，说道：“这是他让我给你的信。”
空怀大师看那信封已经很陈旧，上面写着“剑庭亲启”，字迹也很陈旧，但很熟悉。
“老人家，那位先生几时给你这封信？”空怀大师问道。
“一年半以前。之后就再没有来过了。”老人家道。

第四十二章 受伤的年轻人
空怀大师拿着那封信，给老人家鞠了一躬，说道：“谢谢您，老人家！”
“他是你的朋友吧？”老人家问道。
“是的，一位老朋友。”
“他上次过来，看起来很伤心。要我一定把这封信给你。”
空怀大师满心疑惑和担忧，正要拆开信来看，忽然听到有人喊：“救命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空怀大师循声望去，只见刚才同一节车厢的几个年轻人，扶着一个衣衫褴褛、脸上有血污的年轻人，返了回来。人人都满脸恐慌。
“怎么了？”空怀大师问道。
“他......他受伤了！”一个年轻人指着衣衫褴褛的年轻人说道。
“伤哪里了？”空怀大师问道。
“背......背上......”另一个年轻人说道，神色惊恐。
空怀大师走上前去一看，也不禁心中一紧：衣衫褴褛的年轻人，后面衣服已破烂不堪，背脊上一个大血泡，其他地方裸露的肌肤，也是伤痕累累。
那年轻人脸色苍白，已经昏迷，不省人事。
“老人家，你这里有多余的被单吧？”空怀大师问老人家。
“有，我还有一张折叠床!”老人家于是回自己房间，搬出一张折叠床打开，铺上一张被单。
“很好，谢谢老人家！”空怀大师道，又对那些年轻人说道：“你们把他轻轻地放上面。”
几个年轻人先是一愣，然后将受伤的年轻人轻轻地放在折叠床上，背朝上。
“大叔，你能救他吧？”一个年轻人问道。
“我是医生。”空怀大师道。
旁人听了，神色稍安。
空怀大师将受伤年轻人背上的破烂不堪的衣服，轻轻地撕开，完全地将他的背袒露。只见那个血泡几乎覆盖了整条背脊，就如一个充了水的暗红色气球，随时可能爆裂，其他地方的伤痕，有些还在渗出血来。
旁人看了，都头皮发麻。有几个年轻人不敢再看，马上掉过头去，浑身发抖。
空怀大师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药水和棉花，轻轻地处理伤者的其他伤痕。待伤痕处理完，他拿出一条长长的抽血针管，对老人家说道：“老人家，请问有没有废弃的容器可以装血水？”
“有，我有一个不用的洗脸盆。”老人家说着，回房间拿了一个大脸盆，递给空怀大师。
空怀大师将脸盆放地下，将针管无针的一头悬在盆里，有针的一头拿在手上。
“你们来四个人，将他的手脚按住！”空怀大师对旁边的年轻人说道，“手术不能打麻醉药，防止他痛醒乱动。”
四个胆大些的年轻人，分四边，按住伤者的手脚。
空怀大师将针管轻轻地插入伤者的大血泡。旁人“嗯!”一声惊呼，唯恐血泡突然爆裂。

空怀大师双手轻轻地从血泡四周往里挤压，如挤奶状，暗红色的血水，通过软管缓缓地流了出来，流到大脸盆里。
一开始伤者昏迷，没有知觉，但随后不久，他的身体开始颤抖，先是轻微的，但很快就颤抖得越来越激烈，嘴里发出低沉的呻吟，如野兽般。四个年轻人越来越用力的按着，满头大汗。
“医......医生，给......给他打麻药吧！”一个年轻人带着哭腔恳求道。
“不行！这样他才能把血水尽快地排干净！如果拖延，会有生命危险！”空怀大师道。
果然，血水流得越来越快。很快就装了大半盆。血水的眼色越来越淡，最后变得跟正常的血颜色一样。
“可以了！”空快大师停止挤压说道。
旁人长吁一口气。血水流净后，血泡像漏了气的气球，只剩一层泛白的皮，仍让人看得心惊胆战。
空怀大师将针头拔出，拿海绵蘸药水处理伤口。忽然，他咦的一声，道“这是什么？”
众人看到流净血水的白皮上，隐然可见里面有一根黑色的、大小长短跟牙签相似的物体。
“你们四个人再把他按着。我要将这条东西取出来。”空怀大师说道。
刚才四个年轻人又分四边按住伤者的手脚。空怀大师取出手术刀和镊子，用刀将黑色棍状物一头的皮肤轻轻地划开，然后用镊子夹住棍状物一头，轻轻地往外拔出。伤者又开始激烈地颤抖呻吟，但被紧紧地按着。
旁人都感到脊背发凉，浑身哆嗦。几个胆小些的年轻人又立即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空怀大师将黑色的棍状物拔出来，如牙签般粗细长短，一头是尖尖的。没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空怀大师将它放入一个小试剂瓶里，盖好盖子放入提包。
处理、包扎好伤口后约一刻钟，伤者醒过来了，看了看旁人，忽然虚弱地说道：“大......大牛和大屁黄被他们抓走了！”

第四十三章 疯人和疯狗
空怀大师想问受伤的年轻人，把“大牛”和“大屁黄”抓走的他们是谁，忽然听得一个年轻人叫道：“你......你们看，狗在吃那些血！”
众人一看，果然有条大黑狗在舔吸大脸盆里暗红色的血水。它把绑在颈上的铁链拉得笔直，再伸长头颈，刚好够得着脸盆去舔吸里面的血水。大黑狗之前是躲在角落里的，所以一直没被人注意。
眼看大脸盆里的血水被舔吸了近三分之一。大黑狗嘴边的毛和鼻尖上，都沾有血水，看起来又恐怖又恶心。
“大黑！去去！回去！别吃！”老人家严厉而亲切地斥道，走上前挥手想将大黑狗赶回原位，忽然“啊！啊！”大叫数声，凄厉刺耳，他的右手被大黑狗紧紧地咬住，扯了几下，生生地被扯断！
说时迟，那时快。空怀大师将手中的手术刀挥出，闪电般径直地刺入大黑狗的脑袋。大黑狗立时倒地痉挛，鲜血汩汩流出，眨眼间毙命。但老人家的断手，还是被它吞到了肚子里。旁边年轻人，个个大惊失色，毛骨悚然。有三个胆小些的年轻人急忙转过身去，弯下腰哇哇干呕。
老人家右手被咬断，伤口骨头碎裂，鲜血直流，已晕了过去。空怀大师马上过去为他止血施救。
约一刻钟，老人家幽幽地醒过来，问道：“大......大黑怎么了？”
“它死了。”空怀大师道。
“啊！”老人家眼泪流了出来，顺着皱纹弯弯曲曲地滑落。
“对不起，老人家，是我情急之下把它杀了！”空怀大师道。
“我不怪你......大黑一直都很听话的。怎......怎么会这样！”老人家满脸悲伤，老泪纵横。
空怀大师此刻知道了大黑狗在老人家心中的重要位置，对自己刚才的所为不禁有些歉疚。
“老陆老陆，你怎么啦？你们看，老陆他......！”一个年轻人忽然惊叫道。

众人循着他的手指看去，那个叫老陆的伤者，虽然仍趴在折叠床上，但他瞪圆了眼睛，盯着大黑狗尸体方向。他的眼睛白多黑少，泛着紫光。更让人心惊肉跳不可思议的是，大黑狗虽已毙命，但仍瞪圆了眼睛，眼睛里也是白多黑少，泛着紫光，仿佛在与伤者互相盯着。或者确切地说，是伤者在盯着大黑狗尸体仍然睁开的眼睛。
空怀大师伸手在伤者眼前晃了晃，伤者视而不见，眼睛一动不动。
“小伙子，你感觉怎样？”空怀大师和蔼地问道。
伤者听而不闻，一言不发。
旁人大气不敢出，也是一言不发。
“他中毒了，大家小心点！”空怀大师轻声道。
离伤者最近的三个年轻人，手脚发软，慢慢地挪步远离他。一个年轻人踩到自己的脚，差点跌倒，吓得满头大汗。
空怀大师用眼色示意刚才按着伤者手脚的四个年轻人，再轻轻地过去按住他的手脚。那四个年轻人吓得拼命摇头，不敢再过去。
“他要死了！”伤者忽然幽幽地开口道。
“谁要死了”空怀大师问道。
“他！”伤者缓缓地抬起右手，指着地下躺着的老人家，但他的身体其他部位和眼睛仍然一动不动。
老人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道：“大......大黑走了，我......我也没什么好牵挂了......是时候了......”他的胸口起伏慢慢地缓下来。
空怀大师马上上前去按压他的胸口，但仍是徒劳，他的胸口停止起伏了。空气里弥漫着悲伤和恐惧。
“他......他的眼睛！”一个年轻人几乎带着哭音道。
众人看到，老人家的眼睛也是瞪得圆圆的，眼睛里白多黑少，泛着紫光。
伤者的身体动了。旁人立时警觉，如临大敌。只见他缓缓地转过头，用泛着紫光的眼睛，盯着去世的老人家泛着紫光的眼睛。

第四十四章 出发援救
受伤的年轻人用泛着紫光的眼睛，盯着去世的老人家泛着紫光的眼睛，仍然一动不动。空气仿佛凝结，旁人都感觉脊背发冷。
空怀大师悄悄地从提包里拿出一支细针管和一小瓶药水，小心翼翼地将针管吸满。
这时，只见受伤的年轻人缓缓地转动头部，用瞪圆的泛着紫光的眼睛，盯着空怀大师手上吸满药水的针管，一动不动。
空怀大师心中不禁一紧，立时提高警觉。旁人想惊呼，但张不开嘴。
“大叔，你手上的是什么？”伤者忽然幽幽地开口道。
“是消炎针。刚才给你的背做了手术，是时候打消炎针了。”空怀大师冷静地说道。
“你不要骗我。你想像杀死大黑狗一样杀死我，对不对？”伤者幽幽地说道，声音里竟然流泛着一丝恐惧。
“我怎么会杀你？我要杀你的话，就不会救你了。我是想帮你。”空怀大师道，“小伙子，你现在感觉怎样？现在能否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受伤的？你的朋友大牛和大屁黄现在在哪里？是谁抓走了他们？”
“大叔，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救救我！我现在......现在感觉......”伤者泛着紫光的眼睛里，忽然流露出凶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呼声。旁人大气不敢出，一言不发，使这呼呼声听起来更加刺耳可怖。伴随着呼呼声，他的上下颚张合着，利齿忽隐忽现，仿佛随时要跃起咬人。
空怀大师暗运手劲，将手中的细针管瞄准伤者颈部跳动的大动脉射出。
说时迟，那时快。伤者一跃，跳下了折叠床，像一只敏捷的猿猴，四足立在地上，避开了飞射而来的细针管。

他是向无人的空地跃过去的。但旁边的年轻人还是惊得四下散开，呼叫连连。有三个年轻人吓得跌倒在地，哭爹喊娘地滚爬远离他。
“对不起！我吓着你们了！”伤者幽幽地说道，“你们放心，我还记得你们，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他缓缓地转动头部，用瞪圆、泛着紫光的眼睛扫了一眼年轻的伙伴们以及空怀大师。喉咙里仍发出低沉的呼呼声，上下颚仍张合着，利齿仍忽隐忽现，眼中仍凶光闪现，但眼角忽然泛出闪闪的泪光。
“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找大牛和大屁黄，去救他们！”伤者幽幽地说道。
“你的背伤没事了？”空怀大师问道。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伤者幽幽地答道，然后四足连动地爬到门口，像一只猿猴。他转过头来，说道：“你们不用都跟过来。大叔、小周、小邓、小张，你们跟我来吧。其他人将这里收拾好，在这里等我们。”
叫小周、小邓、小张的年轻人，看看其他同伴、再看看空怀大师，一时不知所措。
“我们跟着他去吧。”空怀大师对被叫到的三个年轻人道。
“好，我们走！”三个年轻人异口同声应道。
伤者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便继续爬行出了门口。空怀大师等四人紧步跟了上去。
出了小站，四周是起伏险峻的高山。伤者沿着一条荒芜的小路爬行，路上碎石遍布，他的双手被磨伤流血，却似乎全无感觉。
叫小张的年轻人看了，于心不忍，说道：“老陆，你......你站起来慢慢走吧！你看，你的手都流血了！”
“停下来，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空怀大师道。
“站起来走？我不是一直这样走的吗？”伤者老陆稍微爬慢了些，幽幽地说道，“我的手没事，流一点点血而已，都习惯了。你们跟紧我！”
伤者老陆继续在前面敏捷地爬行，空怀大师四人在后面紧跟。半刻钟功夫到了小路的尽头，伤者老陆停下了。前面是一座陡峭的山。
“前面没路了，怎么办？”小邓说道。
“让我想想应该怎么走。”伤者老陆幽幽地说道，陷入沉思。

第四十五章 一节河和催眠
伤者老陆陷入沉思，良久不动，一言不发。忽然浑身颤抖，额头冒汗，眉头紧皱。
空怀大师四人，立时提高警觉，预防他突然异样发作。
“小伙子，你现在感觉怎样？想不起来就先不要想。”空怀大师和蔼地说道。
“我们就是在这里发现老陆的！”小张说道，“发现他时他已经昏迷了，估计没有看到他们的行踪，现在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要杀死他们......”伤者老陆突然幽幽地说道，脸色恐慌。
“杀死谁？”空怀大师问道。
“杀死大牛和大屁黄......放他们走，他们会说出去.....绝对不能放他们走......这里会被入侵、被毁灭......只有杀死他们才能保护家园......看到过我们的人必须死......进到这里来的人更是必须死......不能让人类发现这里......”伤者老陆仿佛在仔细倾听并转述道。
“这些你怎么知道？”空怀大师问道。
“我听到他们在说，声音很细小、很嘈杂......很多声音......”伤者老陆专注去听，脸上汗水涔涔。
“他们是谁？”空怀大师问道。
“我......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伤者老陆满脸痛苦地摇头道。
“那他们还说什么？你再仔细听听！”空怀大师道。
伤者老陆又陷入沉思状。空怀大师四人大气不敢出，怕妨碍老陆的倾听。
“......杀死他们......他们的同伴中了我的毒刺，必死无疑......封闭水门，永远不要让人类进来......我们也不稀罕出去，外面哪里比得上这里......今晚月亮出来时，就把他们杀死......”老陆幽幽地转述道。

“水门？这里有河流或溪流吗？”空怀大师问道。
“我......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伤者老陆满脸痛苦地摇头道。
“我们三个人分头去看看吧！”小周说道。
“小心点，别走太远。”空怀大师道。
于是，小周、小邓和小张分头去寻找。
“小伙子，你对之前发生的事，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吗？”空怀大师道。
“我......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伤者老陆满脸痛苦地摇头道，“我记不起我们在哪里看到了什么，我怎么受伤，大牛和大屁黄被谁捉走，他们长什么样......”
“大叔大叔，那边有一条河！”小周跑了回来，兴奋地说道。
“远不远？”空怀大师问道。
“不远，爬上那个小坡，拐过那边小树林就看到了。”小周说道。
“你快去把小邓和小张叫回来，我们去看看那条河。”空怀大师道。
待小邓和小张回来，小周带着众人，爬上了一个小坡，拐过一片小树林，果然看到眼前有一条河。或者确切地说，是一节河，河水从一座山底，流到另一座山底，只能见到两山之间的一节河，约十米长，两米宽。河水清澈，倒映着树影、蓝天和白云，优美如画。
“你来过这里吗?”空怀大师问老陆道。
“我......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伤者老陆满脸痛苦地摇头道。
“我认为你和你的朋友大牛和大屁黄应该来过这里，你应该见过他们......”
“可是，我......我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了！”老陆双手捂头，满脸痛苦。
“我把你催眠，看能不能帮你记起一点东西，这样可以？”空话大师问老陆道。
“可以的，大叔，你来吧！”老陆坚定地说道。
空怀大师于是伸出两指，弯成九十度，直直地指着老陆的两个眼珠，说道：“你盯着我两指中间的指丫看。”
老陆照着吩咐做，不一会，眼睛就慢慢闭上，泛着的紫光消失了。

第四十六章 两个大猩猩
空怀大师见伤者老陆已进入催眠状态，就用缓慢的语调对他说：“这里的河水多清澈，倒映着蓝天、白云和树影......你来过这里吗？”
“我们来过。”老陆幽幽地说道，“好美啊！在城市里哪里见过这么蓝的天、这么白的云，这么清的水！我们爬了大半天，又热又累，身上黏糊糊的，见了这些河水，都很兴奋。大牛二话不说，就脱光衣服跳了下去，我们都骂他暴殄天物，弄脏了这么清的河水。
大牛大喊好凉快好舒服，水是流动的，怎么会弄脏，这是大自然给我们的恩赐！你们也快下来吧！大屁黄最先受不住诱惑，也脱光了衣服跳下去。他们欢快地戏水，大叫老陆老陆快下来吧，你是不是怕我们见到！
我看了感觉更热了，身上黏糊糊的更难受。于是就准备脱衣服下去。但大屁黄忽然喊老陆老陆，你先帮我们拍张照！于是我拿出手机给他们拍了几张照片。大屁黄又喊老陆老陆，你帮我发一条语音到群里。
我也有点烦大屁黄经常在群里发语音直播，几乎整个群里都是他的声音。但还是说你准备好了，我一说开始你就说话！我数到三喊开始，大屁黄忽然喊了啊！啊！啊！三声，就沉到了水里......”
“怪不得我在火车上听到群里大屁黄喊了啊啊啊三声，就没有声音了，我当时看到是你的账号发出的，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小周忽然道。
“别打断他，他现在被催眠，不能随便被打断。”空怀大师轻声说道。
小周立即醒悟，不敢再说话。
“接下来你看到了什么？”空怀大师缓慢地说道。
“我马上松开手机按钮，对大牛喊道大牛大牛，大屁黄沉到水里了，你看看他。大牛说你还用担心他，他的水性比我还牛逼，他是在潜水吧。
但等了一分多钟，还不见大屁黄露出头来，我就喊大牛，他还没出来，是不是腿抽筋了。大牛说我潜下去看看。于是，大牛就潜下水里。水里激起阵阵水花。

我还站在岸上等，又过了一分多钟，两个人都没见露出头来。我又急又害怕，卸下背包，准备也脱衣服下去看看。就当我准备脱衣服时，看到水面上浮起来两个黑发头顶，我就大声喊大牛、大屁黄，你们没事吧！两个黑发头顶一开始动也不动，我就急了，急忙脱衣服，才解了两个衣扣，忽然看到两个黑发头顶慢慢地浮了起来，露出了两个头：满头都是黑毛发，眼睛凹进去，大鼻孔大长嘴，是两个大猩猩头。
我吓呆了。一个大猩猩忽然张开嘴，露出四个尖尖的牙齿。我看到从它的嘴里射出一根黑色的刺，朝我飞过来，马上转身就跑，拼命地跑。忽然觉得背上一下刺痛，就失去知觉了......”
“你说大牛和大屁黄是被他们抓走的。”空怀大师缓慢地问道。
伤者老陆忽然身子抖索起来，额上渗出汗珠，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你是不是还想起什么？”空怀大师缓慢地问道。
“我......我昏迷了一会，忽然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说他还没死，我们就在这里杀了他吧。又一个尖尖的声音说他中了我的毒刺，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了。我们抓到那两个，赶紧回去汇报吧。沙哑的声音说那我们回去吧，这也是立了大功。忽然我的小腿一阵疼痛，好像是被重重地踢了一下，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空怀大师看到老陆不再说话，就在他耳边打了三下响指，老陆激灵一下，就睁开了眼睛，眼睛里仍然泛着紫光，但紫光稍微暗淡了。
“你醒过来了。”空怀大师对老陆说道。
“我有告诉你一些有用的东西吗？”
“有，说了很多。”
“那我们现在就马上去救大牛和大屁黄吧。”
“别急。你被催眠前说了他们会在月亮出来时才会对大牛和大屁黄不利。你再仔细听听，看还能听到什么？能不能听出那些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好，我试试！”
于是老陆又陷入沉思状，专注地倾听，幽幽地说道：“没什么特殊的声音了......哦......我认为没有必要封闭水门，水门不可能被发现......他们只是在玩水并没有发现水门......不管怎样都得杀死他们......声音，声音就从这河底下传来！”

第四十七章 断节的彩虹倒影
伤者老陆说听到声音从河底传来，空怀大师四人都颇感诧异。他们也凝神去听，但除了听到淙淙的流水声，以及风吹树叶声，就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我什么也听不到。”小邓说道，“你们听到声音了吗？”
“我也听不到。”小周和小张齐声道。
“他们所说的水门，应该就在这河底下，我们下去看看吧。”小周说道，说完即后悔，因为不但无人附和，自己说过后想想，也觉得不敢下去。
“不可贸然行动。”空怀大师说道。
“要不，我下去看看吧。”伤者老陆幽幽地说道，“因为我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你可以吗？你身上还有伤。”空怀大师道。
“放心，我水性很好，没有问题。而且受了伤后我觉得自己跟以前很大不同。”老陆说道。
“那你自己小心些。”空怀大师点点头，说道。
“你们就在岸上等我的好消息吧。”老陆说完，忽然四肢一纵，腾空跃起数米，如一颗导弹般钻进水里，只激起细微的水花。
河水很清澈。老陆在水底，睁开眼睛，能看清河底的细沙和小石头，没有植物、鱼虾和其他动物。河水从一个幽暗深邃的山洞流出，流入另一个幽暗深邃的山洞。
老陆在河底慢慢地爬行，细细地查看，除了两个幽暗深邃的山洞，没有发现其他洞状或门状的所在。他凝神倾听，想搜寻那些声音的来处，却除了淙淙水流声外，听不到其他声音。他感到气闷，就浮了上来。
“老陆，找到没？”小周向他喊道。
老陆迅速地游到了岸边，向他们描述了河底的景象。
“我看水门不是在出水的山洞里，就是在入水的山洞里。老陆，你再听听那些声音是从哪个山洞方向传来的？”小周说道。
“我听得很清楚，声音就是从这河底下传来。”老陆说道。
“你们快看，彩虹！”小邓忽然兴奋地喊道。
果然，一条彩虹从两个山顶之间横跨而过，红、橙、黄、绿、蓝、靛、紫，极其艳丽，倒映在清澈的河水中，一变为二，互相辉映，让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