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自己割下来喂狗
黑夜，大海，月明星稀。一艘巨型游轮上。
红爆天坐在鳄鱼皮黑色沙发上，后面站着两个黑衣大汉。地下跪着一个黑衣大汉，浑身哆嗦，如筛糠状：“红......红总，我错了！您......您大人有大量，您饶了我吧！我......我喝醉了，一时糊涂，您饶了我吧！我......我错了！”跪地大汉使劲地扇自己耳光，啪啪啪啪，黝黑的脸上一条条指印。
红爆天视而不见，轻轻地说道：“我跟你们说过多少遍，看好她，别让她渴着、饿着、磕着，别让她受伤、自残、自杀，别让她逃跑，要把她当皇后娘娘一样照顾。可是，草你娘的，她没有自残，你倒把她摧残了。”
“红......红总，我......我错了！您饶了我吧！”跪地大汉仍在不停地扇自己耳光。
“你难道不知道，是谁需要她？是大影后，国际大影后！”
“我......我错了！我错了！”
“停停停停。难道惹祸的是你的脸吗？”
跪地大汉不再自扇耳光，浑身哆嗦得更加剧烈。
“是什么惹了祸？”红爆天轻轻地问，如问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红总，我错了！我错了！”跪地大汉磕头如捣蒜，额头顿时红肿，进而破裂流血。
“停停停停。我问你话，是什么惹了祸？”
“是......是......”跪地大汉抖索着手，指着自己裆下。
“这就对嘛，这才是知道自己哪里错了。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小女孩，你竟然做得出来？”
“我......我喝醉了，一时糊涂，红总，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在这样的关键时候，你让我去哪里再找一个这样的女孩？你女儿今年多大？”
“红总......不关我女儿的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问，你女儿多大？”
“十......十二岁......”
“比她小三岁。把你女儿的照片给我看一下。”
“我没有！我没有！”
“你们，去把他的手机掏出来。”红爆天对身后两个黑衣大汉轻轻地说道。
跪地大汉紧紧地抱着胸：“我没有相片！我没有相片！”
两个黑衣大汉，一个从后面压住他的双腿，钳住他的双手，另一个从他怀里掏出一部手机，恭敬地呈给红爆天。
红爆天打开手机上的相册，一张张划过去看：“不用这么紧张。你女儿确实长得很可爱，跟你很像。可惜可惜！配不上我们曾经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大影后啊。”
跪地大汉似乎松了一口气。
“但是，先留着吧。可能下次用得着。”
“不不！红......红总，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求您放了我的女儿吧！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伟大的父爱！对，都是你的错。你不该连累你的女儿。”
“是是是，是我的错！跟我女儿无关！”
“刚才你说，是你的什么惹了祸？”
“是......是......”跪地大汉又抖索着手，指着自己裆下。
“我做人是很公道的。错了就要认。哪里错，就让哪里认。哪里错，就让哪里承担。”
“红总，您饶了我吧？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自己割下来喂狗。”红爆天指着跪地大汉的裆下，轻轻地说道。
“不不！我下次不敢了！我下次不敢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跪地大汉声嘶力竭地求饶，被两个大汉紧紧地按住。
“难道要我动手吗？”
“不......不要......”
“如果要我动手，恐怕不单没了命根，连命也会没了。”
“饶......饶了我吧......”
“念在你跟了我这么久，我给你局部麻醉吧。你们把他的裤子脱下来。”红爆天于是从身边的提包里，取出一根针管和一瓶药水，吸满药水，注射入跪地大汉的裆下。两个按着的大汉，面露惧色，手脚不禁发抖。
“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放开他吧。”红爆天对两个大汉说道，“把枪拔出来。如果他不动手，就一起朝他的脑袋开枪。”
红爆天从提包里取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递给跪地大汉，轻轻地说道：“给你刀。自己割下来喂狗。”红爆天于是从另一间房间里牵出一条大狼狗。
跪地大汉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握紧刀子就要往自己胸口插进去。
“如果你死了，你的女儿就会作为下次的替代品。”
跪地大汉愣住。
“你放心，只要你惹祸的东西承担了错误，你的女儿就会没事。念在你跟了我这么久，我会帮你止血，包扎伤口。”
跪地大汉忽然癫狂地一声大喊，左手握住自己的命根，右手一刀挥下去。一刀而断。左手提起，望着哈哈大笑，扔给了大狼狗。大狼狗跃起咬住，一口吞下。左右两个大汉俯下身，剧烈地呕吐。跪地大汉重重地跌倒在地。

第二十二章 参加选美
跪地大汉重重跌倒在地，裆下鲜血喷涌而出。红爆天给他止血、处理伤口、包扎。完事后，去洗手间认真地洗净双手，拿条白色干毛巾，擦着手走出来。
跪地大汉仍在昏迷状态。两个大汉木然而立，脸色苍白。
“等他醒了，把他送回家。”红爆天对两个大汉说道。
“是，红总！”两人异口同声应道。
“红总，要把他的女儿抓过来吗？”一个大汉问道。
“放屁！”红爆天狠狠地甩了他一耳光，顿时脸上五个指印赫然，“我刚才说过什么来的？只要他惹祸的东西承担了错误，他的女儿就会没事。你当我说话放屁吗？”
“不，不是！是我在放屁！”被打大汉痛得脸部变形，但手不敢稍动，战战兢兢地道。
“不但你们不能动他的女儿一根毫毛，让我知道谁敢动，我也不会放过他。”红爆天从提包里掏出一张支票，给其中一个大汉，道：“等他醒了，把这个给他。叫他以后不用来上班了。”
“是，红总！”大汉应道。
红爆天提着提包，就要离开，忽然问：“那个女孩子呢？”
“还在她的房间。”一个大汉道。
红爆天走到女孩房间，打开门看，她仍昏迷在床上，衣衫不整，嘴、颈项、胸部、下身、大腿等地方，都有伤。床单上一滩血迹。他摇摇头，似乎叹了一口气，转身要离开。
“红总，那女孩怎么处置？要扔进大海里吗？”一个大汉请示道。
“不必了。看好她，给她找些活干，别让她离开这条船半步。”说罢，提着提包离开。
红爆天回到家，已是晚上十一点。一开门，发现大厅长桌上点着蜡烛，芳菲菲坐在蜡烛旁的椅子上。
“天哥，你回来啦！”芳菲菲喜悦地站起来。
“怎么不开灯，点着蜡烛？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你生日啊。”
“是我生日？你怎么知道？我有跟你说过吗？”
“我是网上查到的。”
“我只过阴历，网上的是阳历。”
“那都一样，都是生日。你看，我给你做了蛋糕！”芳菲菲将桌上蛋糕的蜡烛也点燃了。
红爆天看那蛋糕，做得很精致漂亮，上面燃着五根蜡烛。看芳菲菲时，只见她还穿着围裙，挽着袖子，头发随便扎起，在摇曳的烛光下，别有一般风情。他心中一动，把她搂在怀里，从她的发隙间，闻到淡淡的面粉奶油的味道。他给了她一个吻：“想不到你还会做蛋糕。”
“做蛋糕还不简单。我会做的甜点多了去了。有机会慢慢做给你吃。”
“嗯，蛋糕倒是很好看，就不知味道怎样。”红爆天伸手指要挖蛋糕来尝，却被芳菲菲拦住。
“先许愿，吹了蜡烛才能吃。”
“好吧。就过过阳历生日。一，二，三，四，五，哎呀，又老一岁了！”
“我一点也不觉得你老！”
“那我就祝愿自己年年二十五岁。”红爆天吹灭了蜡烛，心中不禁闪过一丝伤感。
“那我明年就可以做你的姐姐了！”芳菲菲咯咯笑道。
“不用等明年，现在就可以。姐姐，喂我吃蛋糕吧！”
“你自己吃嘛。”
“你做的蛋糕，我要你喂我吃。”
芳菲菲伸手指挖了一块蛋糕，送到红爆天嘴边。红爆天轻轻含住，吸吮着：“嗯，味道相当好！”
“那你就多吃点吧。”芳菲菲倒了两杯红酒，两人相对而坐。芳菲菲喂红爆天吃蛋糕。
“天哥，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芳菲菲说道。
“什么事？”
“我想参加申川小姐选美。”
“你想进影视圈？”
“嗯！”
“我红爆天的女人，要进影视圈，还要通过申川小姐选美？只要我一开口，就有大把大导演找你演女一号。”
“我想自己尝试一下。我看过那些报名的所谓佳丽，我相信自己无论外貌、身材，还是才识，都比她们好。”
“不错。这才是我红爆天的女人。”
“天哥，那你就算是支持我咯！”
“我支持你，当然支持你。我再跟评委打声招呼，你就稳拿冠军了。”
“不，不用，我要凭自己的实力！”
“好，好！那就不打招呼。”
“不过，评委里有一位莲小姐，是我以前的老板，她以前就一直看我不顺眼......”
“嫉妒你比她漂亮？”
“应该是吧。”
“这个不必担心。我会让她乖乖地退出评委席。”

第二十三章 问问魔镜你美吗？
芳菲菲听红爆天说可以让莲小姐乖乖地退出评委席，并不相信：“这个比赛这么大，她是前年的冠军，被邀请去做评委，是历届以来最年轻的评委。机会这么难得，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无论如何都不会退出的。你怎么能让她退出？”
“我找人往她脸上泼硫酸，把她变成丑八怪，到时她人都不敢见，还怎么敢去做评委？”
“不，不要！这是犯法的......”芳菲菲花容失色。
“哈哈哈！我跟你开玩笑。犯法的事怎么能做呢？总之你放心，我有自己的办法？”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嘛。”
“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你等着看后天的娱乐头条吧。”
“讨厌，不说就不说！我才不稀罕听！”
红爆天把芳菲菲拉过来，抱在大腿上：“怎么啦？生气了？”
“才懒得生你的气！”
“蛋糕我吃饱了，要不我......吃你？”
“还有这么多，你吃完嘛。人家做得很辛苦的。来，我喂你！”芳菲菲又用手指挖蛋糕来喂红爆天。
“好好！你喂我就吃！”红爆天吮干净她手指上的蛋糕，说道：“不要用手，用嘴来喂。”
“不，好恶心！”
“那我来喂你！”红爆天咬了一个草莓，凑过去喂芳菲菲。
“不，我不吃！”芳菲菲欲躲开，被红爆天轻轻地按着头，将草莓喂了过去。
芳菲菲将草莓咬烂，忽然凑嘴过去，将草莓喂到红爆天嘴里。红爆天吸吮着、吞下去。
“天哥，还有一件事。报名参赛的话，报名费......要十万......”芳菲菲喂完草莓，说道。
“没问题，十万就十万，只要你高兴。”
“谢谢天哥！”芳菲菲给了他一个吻。
“我真的饱了，吃不下了！吃你就还可以吃下！”
“那你吃我啊！”芳菲菲把剩下的一点蛋糕，涂抹在自己胸前。
红爆天将她抱起，放躺在长桌上......
莲小姐驾车回家，经过小区大门时，保安走上来，轻轻地敲车门。
“有什么事？”莲小姐按下车窗问道。
“您好，莲小姐！这是您的快递！”保安说道。
莲小姐经常会收到一些粉丝、公司寄来的快递或信函，一方面心里欢喜，因为这证明自己的名气；另一方面也不胜其烦，难于处理。她对保安说道：“给我的助理吧。不是一直都给她吗？”
“可是，送来快递的人说，一定要亲自交到您手上。”
“不是快递公司寄过来的吗？”
“看样子不像是快递员。是个男的，自己开着小车送过来的。”
“他长什么样？”
“不好意思，他戴着墨镜，天黑看不清楚。”
莲小姐看那快递，是一个小粉色纸盒，上面没有贴快递单：“给我吧！”
她拿了快递，塞进自己的提包里，想，一定又是自己的爱慕者送来的莫名其妙的东西。
莲小姐回到家，洗完澡，穿着淡粉色浴袍，湿润的长发披散着，显得明艳动人。坐卧在沙发上，踢掉拖鞋，把修长白皙的腿放在茶几上。拿起遥控器，换了几个台，都没找到感兴趣的节目。最后转到一个正播放自己最新电视剧的电视台，百无聊赖地看着。
忽然，想起包里的小纸盒，就拿出来，打开一看，是一面镜子，背面对着她，颇有几分精致。她握住镜子的柄，拿起来，转过正面，照着自己：她的脸，在镜子里上下左右被拉扯，显得脸肥而胖，鼻子扁而粗，双唇厚而大，下巴扁而尖。她如触电般松开手，镜子跌落在地。
“神经病！谁送这个东西！”她忽然看到小纸盒里，还有一张信笺，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的是：“问问魔镜，你美吗？”一看信笺上的抬头，顿时脸色煞白，浑身哆嗦。信笺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请退出选美评委席。”
莲小姐一夜难眠，凌晨五点钟爬起来，写了封电邮：“王主席，你好！不好意思，我因喉咙发炎严重，需要静养，不能再当评委。请另请他人。”写完，点击发送。

第二十四章 把他的手指掰断
申川小姐选美评委会王主席，一个人乘坐电梯下负一楼的停车场，还在回味着刚才的风流快活。唯一遗憾的是亚军小姐的胸没有舞台上看起来的大。看来在舞台上都是挤出来的。不过，冠军芳菲菲，虽然穿着较其他选手保守，但身材呼之欲出，且人长得漂亮娇艳，让他心痒。可是，那个臭婊子就是不领他的情。
“哼哼，不领老子的情，即使拿了冠军，也别想在娱乐圈混下去！”王主席心里恨恨地骂道。
电梯到了负一楼，门开了，走出去。忽然围上来三个着黑衣、戴黑色墨镜的大汉，一个从后面制住他的颈和双手。他刚想喊，另一个立即往他的嘴里塞了一团布。第三个大汉迅速地用麻绳捆住他的手脚。接着，眼前一黑，他被罩进一个大麻袋里，被抬着走。
他恐惧之极，唔唔唔地叫喊，激烈地挣扎。忽然，咚隆一声，他被扔在一个地方，撞得几乎要痛晕过去。应该是在车里，因为他感觉到车在行驶。
约莫半小时，车停下了。他又被抬起，咚隆一声扔下，跌得几乎要散架。
袋口解开，强烈的灯光射进来。他本能地闭上眼。待得慢慢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敞亮的空房子里，面前站着一个男人，黑裤白衬衫，戴着一个京剧关公面具，抓他来的三个大汉则站着身后。
“你......你们是谁？”他惊恐地问道。
“王主席，久仰久仰！”关公面具说道，“你们看，你们把王主席弄伤了。我不是让你们好好地请王主席过来吗？”关公面具对三个大汉说道。三个大汉木然无语。
“你......你们想干什么？快放我出来！要多少钱，我给你们！”
“不不不，王主席，你误会了。我们不是绑匪！我们不要钱！”
“那......那你们想干什么？我认识你们吗？......你们不要乱来，我是有身份的人，杀了我，你们也逃不了！”
“不不不，我们怎么会杀人呢？我们请王主席来，就是要请王主席看样东西。”
“看......看什么东西？”
关公面具从裤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一按，原来右面墙上有一台电视。电视开了，播放的是申川小姐选美决赛颁奖礼。他正在给亚军小姐颁奖，亚军小姐看他的眼神，倘若细看，会看出暧昧来，并主动给他一个拥抱。
“我......我......是她主动勾引我的。”王主席做贼心虚，主动坦白道。
“我可没时间理你的风流快活。”
“你们不是因为......才抓我来的？”
“不是，请继续往下看。”
王主席略松了一口气。
视频往下播放，他给冠军芳菲菲颁完奖，全体一起合影，就结束了，没什么特别的。
“我不明白你给我看这些......”
“那我再给你播放一次特写吧。”
视频又开始播放，这次是从给冠军芳菲菲颁奖开始的。他给芳菲菲颁完奖，握了手，芳菲菲正要站直时，他主动去抱住了她。芳菲菲脸上略显惊讶，但很快又恢复笑容，仍保持弯腰姿势。这个拥抱显得有点长。视频特写在他的右手上。仔细一看，可以看到他的右手五指，在芳菲菲裸露的白臂上轻轻地摩挲了几下。
“你很想跟她上床，是吧？”
“我......”
“我跟你说，她是我的女人。”
“对......对不起！我只是礼节性地抱抱她，祝贺她获得冠军。没有其他想法。”
“这是礼节性吗？”关公面具指着视频问道，视频反复播放着他的右手五指在芳菲菲裸露的白臂上轻轻地摩挲着。
“是哪只手？”关公面具轻轻地问道。
王主席满脸恐慌，簌簌发抖。
“你们说，是哪只手？”关公面具问三个大汉。
“是右手。”三个大汉齐声应道。
“你，把他的手解开。”关公面具对右侧大汉道。
右侧大汉把王主席的手解开。手臂上被勒出深深的血痕。
“是这只手吗？”关公面具指着王主席的右手问道。
王主席本能地将右手又放在身后。
“把他的手指掰断，五根手指。”关公面具指着王主席右手，轻轻地说道。

第二十五章 神秘任务（一）
何有我自从让空怀大师在胯下割一个洞，拆线后休养了几天，慢慢习惯后，小便就可以轻松自如了。但总觉得比以前所用的时间要长。他每次小便，都要将茅房的门紧紧锁住，才敢脱下裤子蹲下来。幸好寺庙里只有一间茅房，不分男女。不然，他该进男厕还是女厕呢？这真让他哭笑不得。
一次小便完，打开茅房的门，看到永明和尚在外面等，捂着肚子，眉头紧皱。他颇感尴尬：“我......我刚才大的。你等了很久了吧？”
谁料永明和尚比他更为尴尬：“不不，刚来。我好急！”说完就冲进茅房，关上门。
这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以后去茅房，他就仿佛做贼似的，东张西望，看到没人，立即溜进去，锁住门，尽快解决。
身体也大为恢复，可以随意在外面走动了。时而帮永明和尚搞搞卫生，时而跟他和子智去整理菜园，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并不觉得无聊。
空怀大师每隔一星期，就要给他服一次药，之前说过的，倘若不服这种药，他就会变成太监。服药的时间必须有规律，就是每个星期六的早上十点钟。
这日星期六，他起床比较晚，已是九点半，因为昨天垦了大半天菜地，腰酸背痛，几乎要散架。躺在床上等了十多分钟，还不见空怀大师过来。他有点担心，怕延误了吃药时间，自己马上就会变成太监。
他不敢再等下去，就下床出去找空怀大师。厨房里没有，他的厢房里没有，子智和永明和尚的厢房里也没有。他就往大殿走去。
自从来到这里，他还没有去过大殿，并非是不允许去，而是想都没有想过要去，也没有机会去。现在走过去，心里有点紧张，不知是对一个陌生地方的紧张，还是担心自己因延误吃药变成太监的紧张。
走进大殿，空怀大师果然在大殿里，正端坐着念经。
何有我心中大喜，想冲到空怀大师身边。但佛像庄严，佛音袅袅。他不由自主地放缓脚步，来到空怀大师身边，不由自主地跪下，轻声说道：“大师，你还记得今天是星期几吗？”
“当然记得，是星期六。”
“现在就快到十点了，我的药你没忘记准备吧？”
“当然没忘记，你看，就在那里。”
何有我看到茶几上放着一碗药，应该是自己的无疑。他想站起来，走过去拿药喝。
“且慢。”空怀大师说道。
“大师，药还没配好吗？”
“不是，药已经配好。”
“喝药时间改了？不必十点钟喝了？”
“时间也没改，必须星期六早上十点钟喝。”
“还差两分钟就到十点了！那药看起来还很烫，我要先把它吹凉。”
这时，忽然从墙角钻出一只双拳大的老鼠，慌慌张张地爬上茶几，鼠头实实地撞在装药的碗上。啪啦一声，碗落地破碎，药洒了一地。
“啊！”何有我惊叫，目瞪口呆。
“大老鼠！大老鼠！别让它跑了！”子智拿着根扁担，从外面冲进来，看到碎碗、洒一地的药以及何有我的表情，吐吐舌头逃了出去。
“你......你......”何有我看着子智的背影消失，说不出话来。
“大师，大师，药洒了，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何有我心急如焚地问道。
“阿弥陀佛！这或许就是天意！”

第二十六章 神秘任务（二）
何有我听到空怀大师说这或许就是天意，吓得手脚冰凉，本来是跪着的，这下瘫倒在地。
“大......大师，什么天意？您快给我再配一碗药！”
“谈何容易！这碗药要熬制整整六天，才能配成，少一个小时都不行。”
“啊！那......那怎么办？”何有我脸色苍白。
“这或许就是天意！我本来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继续给你喝药。”
“您本来打算不给我继续喝药了？是不是我体内的激素稳定了，不需要再继续喝药了？”何有我心稍为之宽。
“不是，你体内的激素，还需继续喝药来平衡。”
“那......那您为什么要想停我的药？是不是您不想救我了！大师，我求求您救救我！出家人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有我给空怀大师磕头
“我怎么会不救你呢？首先，我是一个医生，救人是我的天职。再者，出家人以慈悲为怀。”
“那......为什么要停我的药？如果我变成了太监，我生不如死，我就跳河死了算了！”
“还没到死这么严重。死尚且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
“我......我不怕死，就怕变成太监！”
“如果，变成女人呢？”
“变成女人！我......我也不要！”
“小何，有一件事，我早想问你了。”空怀大师突然转换话题道。
“什......什么事？”
“你受伤昏迷时，我听到你嘴里常在念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红爆天，一个是什么菲菲。”
何有我听到这里，忽然将拳头捏得咯咯响，满脸悲愤，浑身哆嗦。
“小何，你没事吧？”空怀大师关切地问。“如果你不舒服，我们下次再谈。”
“不，大师，您问吧。”
“是红爆天把你弄成这样的？”
“是！他想杀了我！”何有我重重一拳击在坚硬的地板上，回想往事，脸上仍满是恐惧之色。
“阿弥陀佛！”
“多亏佛主保佑和大师相救，我才保住性命。但却要受此奇耻大辱，生不如死，求大师救我！”
“那个菲菲，是你什么人？”
“她......她是我的女朋友。”何有我心如千万根针在刺，不由自主地将心脏捂住。
“恕我直言。你的女友跟红爆天有苟且之事，被你发现，所以他要取你性命？”
“是......是的。”何有我嗫嚅道。
“他不像是这种人。”空怀大师忽然道。
“谁......？”
“红爆天。”
“大......大师，您认识红爆天！”何有我既惊讶，又恐惧。
“是的。不但认识，还认识很久了。”
“啊！所......所以，你不再救我，也要取我性命！”何有我满脸惊惧。
“阿弥陀佛！我虽然认识他，但不是跟他一伙的。”
“哦！”何有我这才略松一口气。
“以我对他的认识，他不会仅因为你发现了他的苟且之事，而要取你的性命。”
“我......我还打了他，把他的脚打伤......”
“他也不会仅因为你打伤了他的脚，而要取你的性命。顶多是一报还一报，将你的脚打断。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不方便说？”
“我......我......我是个好人，大师，请您相信我！我不是跟红爆天一伙的！”
“我当然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那么，你早就知道红爆天是个坏人？”
“我......”
“小何，你是有什么顾忌？还是你不相信我？”
“不不不！大师，您救了我的性命，现在我已将我的性命托付在您手里，我怎么会不相信您呢？”
“在佛主面前，你要相信我。”空怀大师道。
佛音袅袅。佛像庄严。空怀大师慈眉善目。
“大师，我当然相信您!”
“善哉！善哉！那我问你，你对红爆天的事了解了多少？”
“我......我只是了解了一点点。我暗中调查过一段时间，但只是得到一点点眉目。我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但还是让他发现了......”
“所以，他要杀你灭口。”
“是......是的。”
“会不会是你的女友告他的？”
“不不！绝对不会！我暗中调查红爆天的事，从来没有跟第二个人说起过。她......她对他所做的事，应该一点也不知道。只是......只是受了他金钱的诱惑......”
“恕我直言，你的女友一定长得很漂亮，天生丽质。”
“是......是的。”何有我伤心欲绝。
“只有天生丽质的美女，他才会不惜一切手段去追求。小何，有一件事我想求你。”
“您......您求我？”何有我惊讶道，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我想求你继续调查红爆天，掌握足够的证据，将他绳之于法。”
“我......我不行的，我之前以为自己已经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了，但还是被他发现，差点命都没了！”何有我摇头。
“你怕了吗？”
“我不怕！我也很想能将他绳之于法，以报......报我的仇！但我近不了他的身边......”
“只有美女才能近他身边。”
“您......您是要我想法从芳菲菲那里......”
“不，我要你自己亲自近他身边。只有一个唯一的办法。”
“什么办法？”
“把你变成美女。”

第二十七章 神秘任务（三）
何有我听空怀大师说要将自己变成美女，以近红爆天身边调查，心里说不出的惊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使劲地捏捏大腿，痛！这不是梦！以为空怀大师在开玩笑，但看他满脸严肃认真，甚至有佛像的庄严，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就......就我这个样子，黑瘦如柴的，怎么能变成美女？”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可以把你变成美女。一个是红爆天，另一个是我......”空怀大师说道。
当空怀大师还是著名医学家怀剑庭时，何有我已听了很多对他的称誉，什么当代医圣、圣手神医、华佗在世、妙手回春，诸如此类，说得玄之又玄，简直不像人世间的一个人，而像一个神。跟作为空怀大师的他接触的这些日子，更是亲身经历了他的神奇医术。因此，当听到他说能将自己变成美女时，不得不信了。
“可......可我这辈子不想做女人，做美女也不想......”何有我觉得拒绝了空怀大师，有点歉疚。但又想，这种事，怎么可以随便答应？假如空怀大师说要借自己的一个肾去用，他都觉得自己可以很快答应。但现在是要将自己变成女的......
“你听我把话说完。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把你变成美女，又可以把你变回原样。这个人就是我。”空怀大师继续道。
“真......真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况且还是在佛祖面前。”
“让......让我考虑一下吧。”
“没多少时间考虑了。你今天没有喝药，体内的激素已经失去平衡，现在的你可以说是一个准太监了。”
“啊！”何有我如当头挨了一钢管，又瘫倒在地。他现在如能抓到那只撞跌药碗的老鼠，相信会憎恨得将它咬死生吞！他继而又怨子智，进而又怨佛祖，又怨老天。还莫名其妙地把空怀大师也怨上。为什么要逼自己这么快就决定这么一件“终身大事”？
“你跟我来？”空怀大师站起来说道。
何有我吃力地站起来，失魂落魄地跟着空怀大师走。绕过佛像，后面有一个隔间，一把不锈钢大锁锁着门。空怀大师从身上掏出钥匙，将大锁打开。
“你也进来吧。”空怀大师开了门，走进隔间，将灯打开。
何有我也走进隔间，里面是一个实验室！实验室里的常见设备，桌椅、电脑、显微镜、各种器皿、试剂以及叫不出名字的仪器，应有尽有。何有我看得舌桥不下。
“这是我的实验室。我虽然出家了，作为怀剑庭的我已经死了，但作为一个科学家的我，仍然活着。我一直在研究细胞的自我修复能力。我以前的研究一直没有进展，直到我在这里发现了一种神奇罕见的生物......”
“神奇罕见的生物？”
“对，你也应该见过，是水刺蜂。”
“水刺蜂！”何有我想起空怀大师割开子智的小腿，将水刺蜂一个一个夹出，不禁头皮发麻。
“对。水刺蜂生于极寒的泉水里，极其嗜血，特别喜欢咬噬动物的心脏，可以在十秒内将一头大水牛的心脏啃掉。只有极寒的泉水才能控制住它们......”
“啊！”何有我感到毛骨悚然。
“这些我以后有机会再跟你细讲。我发现水刺蜂体内有一种物质，我暂时命名为FANER，它对细胞的自我修复能力，有很大的帮助。”
“那......那浸泡我的命根的液体，就有水刺蜂体内的FANER？”
“对。”
何有我听了，倒吸一口气，心中莫名颤抖。
“如果你答应了我刚才的请求，我现在要给你喝另一种药，补充女性激素......”
“那......那我就能变成女人了？”
“这只是第一步。你放心，等你想变回男人时，我再给你喝之前的药，稍微加大药量，你就能恢复正常。”
“那给我喝另一种药吧！我决定了变成女人，继续调查红爆天，为民除害，报仇雪恨！”何有我答应道。
“善哉善哉！惩恶扬善，是一件极大的功德！”
空怀大师从壁柜里拿出一瓶淡粉色的药水，递给何有我。何有我紧紧握住，仰头咕嘟咕嘟，一气喝完。

第二十八章 变形记（一）
何有我将空怀大师递给他的一瓶淡粉色的药水一气喝完，倒也不难喝，酸酸甜甜的，不像之前喝得药，有一种苦涩感。忽然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慷慨，心想，自己不是要变成女人吗？怎么会出现这么罕见的男子气概？问空怀大师道：“大师，这药我要喝几次？几时会出现变化？”
“只需喝两次，三天后你就会感觉到变化。”
何有我听了，非常紧张：“啊！这么快！会......会有什么变化？”
“当然是朝着女性变化。首先是喉结消失，声音变细，接着胡须脱落，胸部变大.....”
“会变多大？”
“你的前女友芳菲菲的多大？”
“C......C吧。”何有我咬牙切齿。
“那我也帮你控制到C吧。你觉得怎样？”
“那......那就也是C吧。”
“下周六这个时候，我会给你再喝一次。”
“大师，这个药也很难配制的吧？”
“跟之前的一样，要熬制整整六天，才能配成，少一个小时都不行。”
“那你下次配制好，可一定要放好，别再让老鼠打翻了。我可不想变得不男不女的。”
“这个你放心，我会亲自将药拿给你喝。”
“大师，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之前给你处理伤口时，我发现你有两颗大牙掉了，很影响观瞻。我要给你种上。”
想起大牙的掉落，何有我脸上闪过恐惧和愤恨，但一瞬即逝：“现在吗？”
“是的。你坐下。”
何有我在身旁一张凳子上坐下。长这么大都没有看过牙医，心里不免紧张，但转而想，种个牙对空怀大师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就稍微心安了。
空怀大师背对着他，只见他伸手从壁柜里拿出几个装满溶液的试剂瓶，然后每种溶液倒一定的量在试管里，轻轻地摇晃试管，约十秒即停止。之后，往试管的溶液里，加一些奶粉状的粉末，调成乳白色的胶状物。拿一根针管，将胶状物吸进去。
“把嘴张开。”空怀大师说道。
“大师，是打麻药吗？”
“不是麻药。会有点痛。忍着点。”
何有我紧张得张不开嘴。空怀大师一只手捏住他的两边脸颊，另一只手将针管插入他的口腔。三下五除二，就放开他的脸颊，拔出针管。何有我只感觉到两阵刺痛，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可......可以了吗？”何有我口齿不清地问。
“可以了。”
“这......这就是种牙？”
“对，五天后牙齿就会长得跟其他牙齿一样大小。这项技术，当今之世，只有一个人会。”
“就是大师您？”
“没错。我在猫、狗、猪、牛嘴里做过实验，无一不成功。”
“这是你第一次用在人身上......实验吧？”何有我满脸担忧。
“不，我自己就用过。你看我的牙齿。”
何有我看到空怀大师整齐健康的牙齿，才感心安
“阿弥陀佛！我打算将这项技术传给你，通过你去惠泽大众。”
“传给我？我一点医学基础都没有啊！”
“这是后话，我们以后再谈。”空怀大师将实验室里的东西收拾后，就锁上门，跟何有我来到大殿。
“小何，你身上哪个部位的皮肤最好？”空怀大师忽然问道。
何有我愕然，莫名其妙：“什么......皮肤最好？”
“我是问，你身上哪个部位的皮肤最好？”
“都......都不好，又黑又粗......”
“那先看看三天后药效的反应吧。”

第二十九章 变形记（二）
次日醒来，何有我便觉得喉咙刺刺痒痒的，有异物感，极其难受。想把它咳出来，可是咳到肺疼，还是咳不出什么东西。又想喝水把它咽下去，喝满一口水，使劲吞下去，接连吞了十多口，仍是没有感觉好些。
早晨空腹喝水喝多了，感觉肚子涨涨的，隐隐作痛，就疾忙走进茅房，锁好门，脱了裤子蹲下。想大没有大出来，小倒是小了很久。穿裤子时，发现浅色的内裤上有淡粉色的痕迹。拿白色卫生纸擦抹下身，没见异常，就没再放在心上。
暑假结束了，子智要回去上学。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艘船，船上只有船夫一人。船夫是一个长相慈祥的老头，驾船技术纯熟，把船摆到窄窄的石阶边上，一次到位，分毫不差。奇怪的是，作为船夫，脸上、手上没有风吹日晒的痕迹。
子智恋恋不舍地上了船。
“在学校不许调皮捣蛋，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等放假了再过来。”空怀大师叮嘱道。
“知道了，爸爸。”子智应道。
“兄弟，有劳了！到那边，李老师会来接他。”空怀大师对船夫说道。
“大师，不必客气！”船夫道，“小朋友，坐好了！开船了！”说罢，把船熟练地掉头开走。
“永明哥哥，记得把我的鱼喂好！如果我回来看到它瘦了，我不会放过你！”子智在十米开外叫道。
“你放心！我会把它养得胖胖的！”永明和尚大声应道。
“有我哥哥，你好好养伤！等我放假回来跟你玩！”子智在十五米开外叫道。
“好......”何有我只大声地应了一个“好”字，便发不出声，俯下身剧烈地咳嗽，喉咙里感觉有一团东西往上涌，涌到了嘴里，味道酸酸咸咸的。他把那团东西偷偷地吐出，是一团乳白色的痰状物。喉咙顿时感觉舒服多了，不再痒痒刺刺的。
“这船是要到哪啊？”回去的路上，何有我问永明和尚。
永明和尚回头看着何有我，好像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脸上写满了惊讶。
“你怎么这么看我？我脸上有什么古怪东西吗？......”何有我忽然“啊！”的一声惊叫，双手紧紧地捂住嘴。
空怀大师回头问：“小何，怎么啦？”
“他......他说话像个女的！”永明和尚说道。
何有我望着空怀大师，表情复杂。
“永明，你先回去做午饭吧。”空怀大师对永明和尚道。
永明和尚应声先回去了。
“小何，不用紧张，你现在开始变声了。你说句话我听听？”
何有我仍捂着嘴，轻轻地说hellohello你好你好。
“把手拿开，像正常一样说话。就说你吃饭了吗？”
“你......你吃饭了吗？”何有我把手拿开说道。
空怀大师沉吟一会，说道：“恕我直言，你现在的声音不好听，阴阳怪气的，让人听了不舒服，起鸡皮疙瘩。刚才问你吃饭了吗，让人听了就不想吃饭。”
“那......那怎么办？”何有我又捂着嘴小声道。
“待会我会教你怎么去练声。要把声音练得婉转动听，需要下一点功夫。”
“要......要多久？”
“大概十天吧。主要看个人的能力。”
“要这么久！”何有我心里泛起了悔意了。
“年轻人，欲速则不达。要成为一个能让红爆天动心的女人，现在才是刚起步。”
何有我心里泛起的悔意更盛了。但既已答应了空怀大师，也已经跨出去了，且背负自身的屈辱仇恨以及惩恶扬善的重任，怎好半途而废，不，准确地说是刚起步就放弃呢？
何有我默默地跟着空怀大师，又来到了佛像后面的隔间实验室。空怀大师让何有我张开嘴，拿手电筒往里面照了一会，之后，拿出两粒透明玻璃珠，荔枝大小，递给何有我，说道：“把这两粒玻璃珠含在嘴里，每天读半小时绕口令。五天后我再来看效果。”
何有我收下玻璃珠，忽然说道：“大师，我......我想去一下茅房。”
“去吧，我也交待完了。”
何有我疾步匆匆地跑去茅房。忽然满脸惊慌地跑回来，脸色苍白。空怀大师正在锁实验室的门。
“大......大师，我......我下面流血了！”

第三十章 变形记（三）
空怀大师听得何有我说自己的下面出血了，罕见地哈哈哈大笑。
何有我极其慌张：“大......大师，是不是我的伤口破裂了？怎么会出血？很多血，我贴了很多纸巾，还是渗过裤子来了。你看！”
空怀大师看到何有我的裆下果然有一小滩血迹，说道：“别慌，淡定。这个你初中的生物课上应该学过，叫做初潮。”
“哇靠！什么！我是男的啊！”何有我一听之下，觉得荒诞透顶，但转而又惊道：“我......你......你怎么不早说？我......我怎么也会来这个！”
“这是自然现象，女的都会来，何足怪哉？”
“但......但我是......”
“你现在跟女的一样，也会来......”
“这......我......每个月都来，这荒山野岭的，哪里去买......”
“哈哈哈哈！”
“您还笑！早知道我就......”
“别慌别慌，淡定!你这种情况，跟正常女人不一样。你只会来一次，就是这次。”
“真的吗？”何有我仍然怀疑，但看到空怀大师坚定的眼神，绝不像开玩笑，就心安了。但继而又担忧起来：“那我这次之后，是不是就绝经到了更年期了？会不会精神焦虑、心情烦躁、头痛头晕、记忆力下降、皮肤衰老？”
“你想多了。你现在处于改变阶段，切记胡思乱想，要保持心情放松。总之，我会负责帮你调整，你就负责相信我。明白？”
“明白。反正我的终身大事就交给大师您了。以后就任由您处置。”
何有我和空怀大师出到大殿时，碰到永明和尚，颇感尴尬。
永明和尚问道：“有我哥，你的嗓子没事了吧？”
何有我刚想说话，忽然醒悟，用手捂住嘴，咳嗽了几声，并指指自己的喉咙，示意自己不能开口说话。
当晚冲凉时，何有我看下身的血已停了，心道：“停了好，停了好!下面贴了几片纸巾，实在是不舒服极了！”
洗澡搓着身子，突然想，明天会有什么变化呢？会不会是胸？想及此，忽然就觉得胸口发痒，便拿毛巾蘸了热水去擦。这样擦着，也是极其舒服的。他又忽然想到空怀大师说要将自己的胸变成C大小，跟芳菲菲的一样。想起芳菲菲的，确实是极完美的，多一分嫌太胖，少一分又嫌太瘦，曾让他疯狂迷恋。但现在，却只有怨恨，没有其他感觉。
没有其他感觉！这是不是变化之一？他不敢想下去了，匆匆地把澡洗完。
第二天醒来，感觉胸口胀痛。伸手一摸，果然变大了且柔软了。他起身，发现透过衣服看起来有些显眼了。怎么办呢？空怀大师和永明和尚都是男的，总不能躲在屋里不出去吧。他忽然想起旧时女子束胸，便找了件衣服，扯成布条，把胸束了三圈，才不至于那么显眼。虽然有点呼吸难受，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他借口不舒服，就不再去帮永明打扫、整理菜园和准备饭菜了，只是一个人呆着，或在厢房里，或在河边大石上。
坐在河边大石上，他想昨天的船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呢？这里是什么位置？离申川市多远？只能坐船出去吗？有多少船经过这里？多久来一次？......这重重疑问，要找个机会向空怀大师或永明和尚问清楚。
次日醒来，胸口不再感觉胀痛，伸手一摸，又变大了些。起身掀起衣服看，丰满坚挺，大小是跟芳菲菲的差不多，但是皮肤粗且黑，自己看了也不禁失望，跟芳菲菲的不可同日而语。先不想这么多，还是先把胸束起来吧。
这次跟昨天一样束了三圈，但还是显眼。又束了两圈，虽说不那么显眼了，但呼吸更难受了，几乎要窒息。只好解了两圈，换一件更宽松的衣服。
刚换好衣服，空怀大师进来了。何有我吃了一惊，说道：“大......大师，下次进来麻烦敲一下门吧。吓死我了!”
“我不是一直都这样进来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情况不同了呀......”
空怀大师幡然醒悟，说道：“我明白。”
“理解万岁！”何有我感激道。
“你梳洗完毕，就到实验室来。我要从你身上取两块皮。”空怀大师说完，关上门出去了。

第三十一章 身上取两块皮
何有我听到空怀大师说要从自己身上取两块皮，吓得手脚发软，加之胸束得太紧，呼吸困难，便晕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解自己胸脯的束带，吃力地半睁眼一看，是永明和尚，在解束带！
“啊！非礼啊！”何有我双手捂胸，大声惊叫。
“我......我......”永明和尚尴尬至极，“我是看你晕了，很难呼吸，才要帮你解开......”
“你......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看到......”
何有我一看，束带只解开了两圈，还剩一圈，便相信永明和尚说什么也没看到是真的，但无疑他是会摸到的。想到被他摸了，又尴尬又愠怒：“你......你进来干什么！”
“师叔让我来叫你过去。”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
“我敲门了，敲了很久，你晕倒了，没听到。”
“你先出去，我穿好衣服就来。”
何有我忽然醒悟，自己的声音已经变成女声了。现在跟永明和尚说了这么久，岂不是让他听出来了？之前在他面前的掩饰都徒劳了！
但看永明和尚的表情，他应该早就知道原委了。他感到尴尬之极，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双手捂住脸道：“你快出去啦！”
“哦哦！”永明和尚急忙出去，关上门。
何有我又把束带束起，仍是束了三圈，但较之前稍微松些，换了件更宽松的衣服，就忐忑不安地向实验室走去。
空怀大师应该在实验室很久了，什么手术刀、针管、纱布、药水、培养皿、试剂瓶，都已准备妥当。躺椅上已铺上了一次性无纺布布罩。
看到这些，何有我知道自己刚才晕倒的时间是够长的。此时，心头鹿撞，又有些眩晕，手脚发软。
“听永明说你刚才晕倒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没有不舒服，应该是没吃早餐血糖低吧。”
“躺下吧。”
何有我早就盼着他说这句话。轻轻挪到躺椅上躺下，闭着眼睛，簌簌发抖。
“放松些，别紧张。”
“大......大师，为什么要从我身上取两块皮啊？”
“一块皮我要封存起来，以后就参照它帮你恢复原样。另一块用来培养。”
“要取多大？”
“不大，一公分见方。”
“要割多深？”
“两毫米。”
“会......会流很多血吗？”
“放心，我会帮你止血的。”
“会打麻醉药吧？”
“这个当然。如果你忍受得了，可以不打。这样取出来的效果会更好。”
“打打打，当然要打，全身麻醉！另一块用来培养什么？”
“这个极其复杂，需要医学博士的知识积累，才能理解。”
“我是医学白痴......”
“那就别问这么多。我是医生，你是病人。病人就必须听医生的话。放松，别胡思乱想！”
何有我想分辩说自己不是病人，他也不是医生，因为他说过作为医生的自己已经死了。但听得出空怀大师有些不耐烦了，就不敢再说话，怕影响了他的心情和手术，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
“你觉得自己身上哪部分皮肤最好？——就是你想全身的皮肤都像哪里一样？”
“大......大腿吧。其他地方又黑又粗，有斑有乌蝇屎有疮......”
“好，那两块皮都从大腿上取吧。”
“一边取一块吗？”
“一边取一块，你就要三天后才能走路了。”
“那......那都取一边吧......”
“身子转过来。”
何有我想转过身去，但因太紧张，浑身软弱无力。空怀大师帮忙推了一下，他才转过去。
“把裤子脱下吧。”
“大师，您......您来吧。我手够不着。”
空怀大师将何有我的裤子褪至膝盖。何有我忽然想到空怀大师杀鱼削片，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第三十二章 皮肤培养
何有我醒来，当然，手术已经完了。他感觉到左边大腿缠了东西，隐隐作痛。
“手术......成功吗？”何有我问道。
“放心，相当成功。这种手术本来应该让实习生来做。”
“那大师您真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啊。”何有我想恭维一下空怀大师，但只能想到这个俗透顶的成语。
“你可以回房休息了。永明，你过来扶他回房休息！”
原来永明和尚就在外面，此时应声进来，伸手就要来扶何有我。他的手距何有我的身体还差一公分时，何有我轻轻地甩开了他，说道：“不用啦，谢谢！我可以自己来。”
于是，他自己吃力地下躺椅，右脚先着地，接着左脚着地，忽然“哎哟！”一声，一个趔趄，往前便扑倒。永明和尚疾步上前将他扶住。
何有我身子一颤，说道：“不好意思！你放开吧，我可以的！”
永明和尚放开他。他就一瘸一拐地走出实验室。永明和尚在旁边跟着。
空怀大师将何有我的一块皮，放在装着透明试剂的广口试剂瓶里，盖好瓶盖，放在壁柜最上层的一个隔间里，关好柜门。然后，将另一块皮放在显微镜下观察。只见空怀大师观察了片刻，头轻轻地摇了摇，微微地叹了口气。
他取出一个培养皿，往里面滴入好几种试剂，调配成一种乳白色的溶液，然后将何有我的另一块皮放进去，盖好盖子，放入恒温箱。
空怀大师回到房间，打开平板电脑，很快就敲出了一封简短的邮件，正要点击发送，却犹豫不决。沉吟片刻，喃喃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普渡众生，善哉善哉！”于是点击发送，邮件发了出去。
永明和尚拿了午饭进来时，发现何有我趴在床上。他现在就只能趴着了，因为一条大腿上的伤口还不能触碰。看到永明进来，慌忙扯一条毯子盖住下身。
“永明，下次进来麻烦敲一下门吧。”何有我说道。
“我一直都是这样进来的啊。”
“以前是以前，现在情况不同了啊。我现在有伤在身......“
“不好意思，我下次会注意的。你早餐没吃就做手术，一定很饿了吧。来，我喂你吧。”
何有我的确觉得饥肠辘辘了：“不，不用，谢谢！你放我面前吧，我自己能吃。”
永明和尚在何有我面前放一块桌布，然后把饭菜放上去。
“永明，你真厉害。菜种得好，也做得好！以后娶了老婆，你老婆就有福了！”
“我......我做了和尚，没想过娶老婆......”
“一直没有问你，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岁。”
“你是哪里人啊？从几岁开始做和尚的？”
“我从小就在寺庙里长大，可以说从小就是和尚。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听师父说，他是在河边捡到我的......”
“对不起！”
“没关系！这里的师父、师叔、子智，还有你，都是我的亲人。”
“空怀大师是你的师叔，那你的师父呢？我怎么一直没有见过？”
这时，空怀大师在门口，叫道：“永明，你出来一下！”
永明应声出去，看了空怀大师的眼色，就把何有我厢房的门关上。
“师叔，你叫我什么事？”永明轻声问道。
“走，跟我上一下后山。”空怀大师轻声道。
永明于是疾步回房拿了件厚外套，跟着空怀大师登上后山，来到冽泉。
上次因为苍鹰之死以及子智受伤，空怀大师编织了一张细网将冽泉盖住。这时，空怀大师小心翼翼地掀开细网，一看，喜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水刺蜂产卵了！”
“在哪里？”永明和尚问道。
“你看水柱上面那一粒粒白色的东西，不是卵是什么？”

第三十三章 水刺蜂之卵
永明和尚也看到冽泉的水柱上，漂浮着一粒粒白色的东西，如米粒大小，密密麻麻，听说是水刺蜂的卵，心里有些发毛。看那些卵，轻飘飘地漂浮在从地底冒起的水柱上，虽然不会向四周散开，但仿佛只要一阵小小的风，就能将它们吹走。
“师叔，如果风将它们吹到其他地方，会怎样？”永明和尚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如果风将它们吹走，那它们跟落叶没什么区别，没什么可怕的。漂浮在最上面的水刺蜂卵，是刚产出来的。一旦它们成熟，就会重新沉入水柱底下，破裂出生。”
“哦！”永明和尚如释重负。
“我这次上来，是要捞一些卵。”空怀大师将一根长棍给永明拿着，在一头插入一个细网漏勺。永明和尚这才明白原来师叔从山底拿上来的长棍做这个用途。
“你来捞，我来装。”空怀大师拿出一个广口瓶和一根瓷勺，说道。
“我......我来捞？我不会啊！”永明和尚惊慌失措。
“这有什么复杂？就跟捞小鱼捞虾米一样。要不我来捞，你来装？”
永明和尚选择了捞。他抖抖索索地将长棍一头的细网漏勺向着水柱水面伸过去。
“握紧了，别抖！要是将水底的水刺蜂惊倒了，你跟我都会被叮千万个窟窿！”空怀大师一只手帮扶着长棍道，“好，慢慢伸过去，慢慢网下去，起来，起来，把棍子收过来。慢点，慢点，好，可以了。”
永明和尚一直屏住呼吸，脸憋得紫涨，这才大呼一口气。
空怀大师小心翼翼地用瓷勺将水刺蜂的卵刮入广口瓶，全部装完，一粒不剩，只装了约五分之一瓶。
“师叔，可以了吗？”
“可以了，够了。”
空怀大师盖好瓶盖，小心地放入提包。永明和尚长吁一口气，帮着空怀大师在冽泉上盖好细网，收拾好长棍和漏勺，便一起下山来。
他们来到何有我房间，看到他已趴在床上睡着了，就关好门离开了。
“师叔，一个月又过去了，我又要给师父送丸子了。您配制好了吧？”
“嗯，对，时间过得很快。还差六个月，你的师父空了大师就可以回来了。丸子我已经配制好了。你跟我去实验室拿吧。”
永明和尚跟着空怀大师来到实验室。大师从壁柜中层靠左的隔间里，拿出一个小的广口瓶，里面赫然可见一粒葡萄大小的暗红色药丸，递给永明道：“你现在拿过去，自己小心点。代我向空了大师问好！”
“放心吧，师叔。”永明和尚将小瓶放入怀中口袋，就离开实验室。
永明和尚回自己厢房，背了一个大包，就向河边走去。来到河边一块平地，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放气的橡皮艇、充气筒和折叠桨。他很快地将橡皮艇充满了气，将气筒放入背包背上，展开折叠桨，将橡皮艇推下河里，坐上去，使劲地划着逆流而上......
空怀大师将装着水刺蜂卵的瓶子拿出来，打开瓶盖，往里面滴入几滴透明液体，再盖上瓶盖，将瓶子放入壁柜的一个隔间。
他从恒温箱取出放着何有我一块皮的培养皿，放在显微镜下观察。观察了一会，摇摇头，叹了口气，重又将它放入恒温箱。
空怀大师回到自己厢房，打开平板电脑查收邮件。有三封未读。点开看了一会，只见一个微笑出现在他的嘴角。

第三十四章 太平间
凌晨半点，申川市中心医院太平间的门被打开。走廊里只有安全指示灯发出微弱的光。两个人站在门口，一个是位老头，另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帽子和口罩。两人走进太平间。老头把灯打开一个，顿时冰冷的光弥漫房间。房间四壁上，可见一个一个隔间，冰冷的不锈钢钢板上，编着一个个更加冰冷的阿拉伯数字号码。房间西边角落，放着一张医用床，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上面盖着一张白布，隐然可见一个小小的人体轮廓。
“是一个小女孩，十二岁，心脏病，还没来得及做手术，今天下午四点钟走的。”老头惋惜地说道，语气伤感，“隔了这么久，还可以吗？”
“嗯！”白大褂点头道。
“本来家属下午就要将尸体领走。但孩子的母亲悲伤过度，吐血晕倒。现在还在急救室，唉！可怜的人啊！”
“阿弥陀佛！”白大褂道。
“家属不让冰，所以就暂时摆在这里。”老头将白布轻轻地掀开。一个小女孩，雪白无暇，面容精致，眼睛闭着，仿佛在熟睡，随时都会醒来。
“唉！多美的一个小女孩，很懂事、聪明活泼，临走前还安慰她的父母不要伤心，说自己要去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老天啊！”老头忍不住抹眼泪。
“阿弥陀佛！”白大褂道，“脱离苦海，早登极乐，善哉善哉!”
“剑庭......哦不，大师！在这里，大师真的很难叫出口！”
“慕容兄，那你还是叫我剑庭吧。”
“好，剑庭，那我们现在动手吧。取完早点回去我家休息。你大老远赶过来，应该很累！你看，要取哪里？取多少？”

白大褂，对，他就是空怀大师。他一看到慕容兄回复的邮件，就即刻赶过来。申川市中心医院，他工作了大半辈子的地方，他对这里的花花草草，每栋楼每间房每张脸，都无比熟悉，但感觉恍如隔世。
在这里，只有慕容兄知道他尚在人世，而在其他人眼里，他早就只是名医墙上的一张照片，一个显赫的名字。
空怀大师仔细端详着眼前洁白无瑕的身体，实在不忍去破坏哪怕一根毫毛。但又想着自己的所为，是至善的，是为众多生命的。他双手合十，为小女孩念了一遍往生咒。
“就大腿这里吧。只取一公分见方。”空怀大师于是取出手术刀，很快地在小女孩大腿上取了一公分见方的皮，迅速地放入装着乳白色溶液的广口瓶，盖好瓶盖，放入提包。
“剑庭，你看，那是什么！”老头忽然惊道。
在这种环境，听到老头的惊叫声，很少人能不毛骨悚然。但空怀大师仍然很镇定地道：“哪里？”
“她......她的大腿在流血！”
空怀大师一看，刚才取了皮的地方，果然渗出血来，沿着雪白的大腿，流到白色的床单下。
空怀大师马上取出棉花、纱布止血，不解道：“她死了这么久，怎么还会流血？”
忽然，寂静冰冷的空气里，传来“呜呜呜！呜呜呜！”轻微的哭声，听得真真切切！
“她......她在哭！见......见鬼了！”老头声音发颤。
“怎么会有鬼？”空怀大师看到有细细的眼泪从小女孩闭着的眼睛里流出来，喉咙微微地震动，呜呜声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她......她睁开眼睛了！”老头头皮发麻。
空怀大师看着小女孩，慢慢地睁开美丽的眼睛，发出微弱的声音道：“医生，我......我的大腿好痛！”

第三十五章 死里逃生
老头吓得木在那里：“诈......诈尸！”
空怀大师道：“胡说！这世界上哪里会有诈尸？”他摸摸小女孩的心脏，感觉到有微弱的跳动，心里大喜道：“她还活着！”
“还活着，怎么会？”
空怀大师立即用白布盖住小女孩的身体，望着她轻轻地问道：“小朋友，你听得到叔叔说话吗？你现在感觉怎样？”
小女孩缓缓地转动着黑色的眼珠，望望天花板，再望着空怀大师，微弱地道：“我刚做了一个梦，醒来就觉得大腿好痛！......”
“没事了，叔叔帮你涂了药了，现在不痛了。”
“这......这里是哪里？我爸爸妈妈呢？”
“这里是医院。你的爸爸妈妈很快就会过来的。”
“我们要把她推出去，这里太冷了。”空怀大师道。
“好，我们走！”老头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他把门打开，空怀大师将床轻轻地推出来。老头马上将太平间的门关上锁好。
“我们把她推到哪里？”老头轻声问。
“她现在很虚弱，我们去东三九手术室。我要帮她检查一下。”
老头于是在前面带路，轻轻走。其实，空怀大师哪里需要他带路，这里的每一条走廊，他都走过无数遍，闭上眼睛都能走到东三九手术室。
“谁是主治医师？”路上空怀大师问道。
“小孙是主治医师。”
“唉，孙子武这个人，太保守了......”
“他怕死者家属来闹，没下班就从后门走了。”
“这也难怪他，他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医疗事故。”
空怀大师将小女孩推进东三九手术室。小女孩忽然说道：“医生叔叔，我......我好冷......”
手术室关了大半天，里面温度达到三十五度。空怀大师和老头都热得满头大汗，可小女孩仍然说冷。
空怀大师为小女孩把了一下脉，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忽然，小女孩眼睛翻白，嘴角开始抽搐。空怀大师马上将床单的一角塞进她的嘴里，防着牙齿咬到舌头。
小女孩从嘴角，到手，到脚，全身开始抽搐，面容扭曲，惨不忍睹。说时迟，那时快，空怀大师伸两指在她后脑勺点了一下，她才停止抽搐。

“她......她怎么了？”老头满脸担忧。
“我要马上给她动手术，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现在做？你一个人？”
“不，你要帮我。”
“我一个看门老头，怎么能帮你做手术！”
“你帮我看好门。”
“好，这个没问题。”
于是，空怀大师开始给小女孩做手术。给她注射了麻醉药，用手术刀熟练地划开她的胸膛，看到小小的心脏在微弱地跳动，仿佛随时都要停止。
“阿弥陀佛！幸好有水刺蜂的卵。”
“什......什么卵？”老头问道，他的眼睛看都不敢看这边。
“是我新研制的药。”
“手术复杂吗？”
“没有问题。”
一直到凌晨六点半，空怀大师才将手术做完。手术很成功。一个小时后，小女孩醒过来了。老头长吁一口气。
忽然，外面传来吵闹声、哭声，甚至还有鞭炮声。老头从窗外一看，说道：“小女孩家人来闹了！”
果然，外面聚集了好几十人，情绪激动，举着小女孩照片和主治医师照片，拉着条幅，上面写道“还我女儿还我公道！”、“庸医医死人，医院包庇杀人犯！”、“医生杀人，毁尸灭迹！”之类。眼看就要冲进医院。
忽然，医院门外的大块显示屏出现了画面，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帽子口罩的男医生，低眉诵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度一切苦厄！善哉善哉！”
画面转而出现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睁开美丽的眼睛，微弱但清晰地叫道：“妈妈！爸爸！”

第三十六章 借一幅画
当院长和几个医生护士赶到东三九手术室时，空怀大师和老头已经离开了，了无踪影。只有小女孩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
申川市艺术馆会议大厅。
欧阳竹青在观看自己画作的拍卖会。自己十八年前的一幅画作《午睡醒来的少女》，起拍价从一千万元，不断飙升，现在已经到了三千万元，还有人在争先恐后地举牌。
他的脸上云淡风轻，但内心还是泛着难抑的激动。这时，助手过来，给了他一封信，信封上没有邮票和邮戳，用清瘦典雅的字体写着“欧阳先生亲启”。
他轻轻地撕开信封，拿出信看了几眼，脸上闪过惊讶的神色，但没第二人发觉。他悄悄起身，悄悄地离开了会议大厅，照着信上所示，来到了书意堂。
书意堂此时已是闭馆时间，但大门虚掩着，留了一条小缝。他轻轻地推开门，里面只有一个男子，背对着他，穿着灰褐色上衣、黑色的裤子，戴着黑色的棒球帽和墨镜。
男子转过身来，摘下墨镜。欧阳竹青顿时目瞪口呆，张口欲言，男子做了个轻声的手势。
欧阳竹青关上门，压低声音，激动且惊喜地道：“剑庭兄，真的是你吗！”
“是我，竹青兄！别来无恙？”
“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以为......”
“你不是做梦。我还活着！”
“上天保佑！上天保佑！”欧阳竹青紧紧地握着剑庭兄，即空怀大师的手，热泪盈眶。
空怀大师摘下棒球帽。欧阳竹青惊讶地道：“剑庭兄，你怎么......”
“我已不是当初的怀剑庭。我现在的法号是空怀。”

欧阳竹青又是目瞪口呆。
“这个中情由，说来话长。我以后再跟你细说。我此次来，是要求竹青兄一件事。”
“你我之间，怎能说求？别说一件事，就是百件千件，只要剑庭兄开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这次来，是要向竹青兄求一幅画。”
“要画容易！剑庭兄，你说你要什么画？哪怕是现在拍卖的拙作《午睡醒来的少女》，只要剑庭兄喜欢，我可以马上撤拍，送给你！”
“《午睡醒来的少女》，确实是一幅佳作。画上的少女秀丽清纯中带着娇艳，不可方物，原也挺适合的......”
“剑庭兄喜欢就拿去！”
“可是这幅画作太有名气，太为人所知了。就这一点不适合。”
“哦，为人所知还不适合？”
“我此次来，也是想请竹青兄新作一幅你最擅长的女人体画，要年轻、貌美、体佳。特别是脸部，要画正面，画你从来没有画过的脸。”
“这个易事耳！剑庭兄，兄弟冒昧问一句，你既已出家，为何要女人体画？”
“哈哈，竹青兄，出家人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我虽然修为尚浅，但于色一节，早已看空。此中情由，也是说来话长。我以后再跟你细说。”
“好！剑庭兄开口，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兄弟，有劳了！画作画好后，麻烦竹青兄交到信纸后面的地址。我有事要告辞了。后会有期！”
“这么快就要走？”
“对，非常抱歉！我很快会找时间与你相聚！”
“好，剑庭兄，后会有期！多多保重！”
“竹青兄，后会有期！”
空怀大师戴上帽子和墨镜，离开了书意堂。欧阳竹青没有再回拍卖厅，径直回到工作室开始作画。

第三十七章 画家之死（一）
欧阳竹青又在画布上打了个大大的“X”，用力扯下来，揉成团，扔在身旁的大纸篓里，这已是第九幅。
他拿起身边的威士忌，喝了一大口，又将一张新的画布装在画架上。
“你为什么又扔掉刚才那幅？不是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吗？我觉得挺好的！”
“刚才那幅的下巴，我记得我画过！”
“那之前那些呢？我觉得也挺好的！”
“第一幅的耳朵我画过；第二幅的眼睛我画过；第三幅的鼻子我画过；第四幅的嘴巴我画过；第五幅的酒窝我画过；第六幅的乳房我画过；第七幅的手指我画过；第八幅的肚脐我画过！那些我都画过！”欧阳竹青指着大纸篓里的纸团道。
“那又如何？整体来说是非常好的，非常漂亮！”
“不，不行！我不能重复自己！我要画自己从没画过的女人！剑庭兄也是这么说的，新作一幅画，画自己从没画过的！”
“可是，他不可能记得哪个耳朵你曾画过？哪个鼻子你曾画过？哪个眼睛你曾画过？他要的是一个完整的人体！只要一个完整的人体跟你之前所画的不同就可以了！”
“不不！不行！即使他看不出来，我也不能欺骗自己！一个真正的画家不能重复自己！否则就是画匠！”
“你画了很久了，应该累了！先歇息一下吧！”
“不！我不累！我看得出剑庭兄要这画要得很急！我要尽快画出来给他！”
“你怎么又喝酒？你已经喝了很多了！这对身体不好，对作画也不好！”
“不不，我没事！我只喝了一点点，不要紧！你不懂！喝酒对作画很有帮助！月下看花，灯下看美人，固然很美，但酒后看更美！我所画的所有美人，都是酒后画出来的！因此最适合酒后欣赏！”
“你很热吗？你看，你满头大汗！要不开空调吧？”
“不不，不需要开空调。我不热，相反，我有点冷！我要去房间找件衣服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