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仙侠小说《四方奇侠记》

第十四章 友
清风微拂,柳树飘枝,闲来无事,武奎山正坐在水榭露台上的雅亭之中,静赏品茗。
“奎山兄,奎山兄啊……”一气质脱俗文人打扮的中年人,把手拂须,步履稳健地向水榭露台走来。
武奎山闻声大喜,视见来人,连忙起身:“文基贤弟啊,你几时来的,你怎么也不传人告知鄙人呢?”
“哎呀,苏文基一届寒士,怎敢如此大驾,奎山兄乃当世名士,依旧是器宇轩昂,儒雅非凡啊”苏文基潇洒地抖袖一拱。
“文基贤弟你这不是取笑鄙人吗?来人,上茶。”武奎山连忙还礼奉茶。
“快快请坐。”武奎山满面笑容,将手儒雅一摊,请苏文基落座。
“一别两年未见,鄙人甚是想念贤弟啊。”武奎山见挚友到来,兴奋不已。
“是啊,那年色空山下把酒论道之景,愚弟我现在依旧历历在目啊,奎山兄胸怀锦绣,侃侃而谈的儒雅身影,令愚弟钦佩不如啊。”苏文基面露喜悦。
“文基贤弟满腹经纶,锦绣文章,如此谦虚岂不让鄙人惭愧吗?让鄙人猜猜,文基贤弟此番前来,定是观摩盛世大比登天武选的吧。”武奎山把手儒雅一摆,双目微虚。
“奎山兄,慧眼如炬,什么事都不出你所料啊,愚弟此番前来,一为,观摩大比,二来,检校我那两个愚钝孽徒的武技,三来,会会奎山兄这些贤朋慧友啊。”苏文基接过下人送上的香茗,浅浅一呡。
“哦,贤弟的两位高足也来参加大比了,好啊,好啊,有道是,江山辈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啊,你我都是上了岁数的人咯,以后天下就是这帮年轻人的了。”武奎山儒雅一笑。
“你们两个孽徒,躲什么躲,还不快来拜见武世伯,如此不懂规矩,成何体统。”苏文基拂须微笑着说道。
两个少年身影颇感紧张地从亭下走了上来,一个玉面修长,一个雄壮挺拔,俱是风华正茂,容光精神之辈。
“晚辈,李秉章。”玉面少年说到。
“晚辈,严玉麟。”挺拔少年说到。
“拜见武世伯!”二人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拱手道。
“二位贤侄,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武奎山连忙谦虚地扶起两位少年。
“贤弟好福气啊,贤弟座下‘镜雪门’四百二十众,清修‘云山’之中,历来便是人才济济,灵器辈出,两位高足更是相貌堂堂,器宇不凡,鄙人羡慕得很哪。”武奎山见两个晚辈身姿飒爽,锦绣玉面,心中尤为赞许。
苏文基拱手谦虚道:“奎山兄见笑了,愚弟这两个孽徒学艺不精还差得远呢,这次就是让他们跟愚弟出来见见世面,领略一下我东洲浩土之人杰地灵。”
“咦,奎山兄怎一人品茗于此,您的三位高足呢?”苏文基微微一笑,关心的问到。
“哦,那三个孽徒,还在闭关清修,鄙人难得空闲,故孤身在此闲坐休息。”武奎山双目依然微虚。
“哦,原来如此啊,那真是不巧,愚弟本还想让他们年轻后辈见见面,相互认识一番,往后也好有个照应。”苏文基略显遗憾,回头对两个少年说到:“看看,人家武世伯的三个高足,大比临近仍勤力苦练,毫不分心,再看看你们呢?终日顽劣游玩,不思进取,哼。”
两个少年见师父微怒,赶紧垂首,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
“哈哈哈,文基贤弟啊,此言差矣啊,晚辈们贪玩乃人之常情嘛,我那三个孽徒也常常气得鄙人心火难灭,贤弟还是切勿如此,会吓着他们的。”武奎山笑容可掬。
“你们下去吧,为师还有话要与武世伯讲。”苏文基略带怒容,把脸一转。
两个少年听苏文基之言,如蒙大赦,连忙退出亭外,站在一边等候。
“贤弟,何必如此呢,正值佳季,就让他们在寒舍水榭院子里游玩游玩吧。”武奎山慈爱一笑。
“听见了吗?武世伯金口玉言,你们去吧。切记,万不可胡来,听明白了吗?”
“徒弟们谨遵师命。”二人心中乐开了一朵花,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见徒弟们离去之后,苏文基把袖一整,轻声说道:“奎山兄,愚弟此次取道东洲北郡沿落云川而来,听到一些流言蜚语,恐有蹊跷啊。”
“哦,请贤弟详诉。”武奎山面容儒雅,心中微微一怔。
“奎山兄深居皇都将府,有所不知,去年以来,皇城宫中下令广征东洲芳龄二八上下的少女选秀入宫,皇家选秀为万世社稷,子孙萌荫,本无可厚非,但时至今日,愚弟听闻短短几个月,竟已收罗数百人,且入宫之后渺无音讯,仿佛消失一般。”苏文基小声说道。
“哦,竟有这等事?”武奎山双目微虚。
“北郡有一入宫秀女,半月前逃回家中,痴痴傻傻,状如惊弓之鸟,终日不敢出门也不见人,当地谣言四起,被选之家纷纷暴怒难平,聚众而起,几次冲击知府衙门讨要说法。知府衙门匆忙起调当地驻军出面弹压后,才制止住,数日后,凡带头闹事的被选之家,纷纷被悄无声息的诛杀殆尽,当地百姓皆敢怒不敢言,暗潮涌动啊。”苏文基面露不忍。
“什么?!驻军出面弹压?!还诛杀百姓?!”武奎山倜傥身姿暴起,剑眉冷横,怒不可恕道。
“奎山兄!”苏文基眉头微皱,把嘴一虚。
武奎山本是何等儒雅冷静之人,但听如此惨绝人寰之事,心中愤怒难平,一时失态,连忙坐下向苏文基致歉:“鄙人失态了,请文基贤弟见谅。”
“愚弟本为方外之人,从不过问宇内之事,只是听闻此等罪孽祸及百姓黎民,愚弟心中不忍,东洲人皇何等圣驾,断不会做此泯灭人性之事,定是有何妖孽在借机行施诡计,愚弟想禀明玄月将军后,恭请人皇尊驾为黎民苍生做主,惩戒祸端。”苏文基正气凛然道。
“好,鄙人与贤弟这就去见将军。”武奎山拉起苏文基就往玄月将军府赶去。
安静的玄月将军府大堂内,一片寂静,落座三人,皆不言语,陷入苦思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薛顶天把容一整,正色道:“此等惨事,当真让人愤怒难消,幸得苏宗主相告,北郡驻军乃愚兄之兵马所属,他们竟敢背着本将干出此等劣迹,如若真是如此,本将定不会轻饶他们,愚兄代所祸黎民就此谢过,愚兄定当详查此事,给百姓一个交代。”薛顶天说完把手一拱。
“将军大人如此体谅百姓之苦,乃天下之福啊。”苏文基郑重起身还礼。
“福奴,速传前日换防返都的骠骑将军胡川蛟前来问话。”薛顶天满面怒容,对门下喊到。
一个时辰后,一位武将装束的魁梧男人,气喘吁吁地跑进大堂来,见薛顶天面无表情地稳坐在大堂之上,顿生紧张,连忙跪伏在地。
“末将胡川蛟,参见玄月大将军。”声音一阵抖动。
“胡将军,请起,坐下说话吧。”薛顶天依旧面无表情。
胡川蛟手脚拘束,颤抖着身躯,斜坐在椅子边。
“胡将军,此番换防,辛苦了。”薛顶天凌厉的目光向胡川蛟袭来。
“呃,哪里哪里,末将乃为陛下尽忠、将军效力,何来辛苦。”胡川蛟只感脊梁冷汗直冒。
“嗯,好,本将有几句话要问你,你可要据实回答啊。”薛顶天拿起茶杯轻轻呡了一口。
“末将明白,末将一定知无不言。”胡川蛟满脸汗珠滴答。
“胡将军前次驻防北郡这段时日,北郡可有什么异常啊?”薛顶天虎眉微立。
“呃,这个,嗯,那个,嗯,呃……”胡川蛟肝胆俱颤,不知所云。
“嗯?从实报来吧。”薛顶天早料有异,却依然气定神闲地抚摸着手中的茶杯。
“呃,北郡曾有百姓民变,知府衙门……”胡川蛟心中狂跳,抬头看了看薛顶天,只见目光如炬,犀利冰冷,口中吞吞吐吐地继续说道:“知府衙门制……止不……住……,曾……调配……我等前……往弹……压。”
还未等胡川蛟说完,薛顶天暴怒而起,将手中茶杯重重地摔在地板上,大吼道:“混账,知府衙门制止不住?调配你们前往弹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他知府衙门有何权力不请奏报,就擅自调动尔等驻军?”
胡川蛟汗如雨下,赶忙跪在薛顶天面前,却不敢再说话。
“说,你们还干了些什么,从速从实给我说!”薛顶天起身在堂内来回走动着。
胡川蛟自知今日如不实话实说,定是在劫难逃,便颤巍巍的开口道:“知……府衙……门还……吩……咐,让我……等将带……头……闹事……的人等……格杀……勿论。”
“什么?格杀勿论!你们好大的胆子!胡川蛟你跟随我多年,亦是军中骁勇之辈,更是熟知国法的皇门武将,他知府衙门有这么大的权力吗?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敢随意地格杀勿论?”薛顶天脑海中联想起那惨绝人寰的一幕,气得浑身颤抖。
“胡川蛟十五岁起,便追随将军麾下,得蒙将军信赖,平步青云,将军大恩,属下没齿难忘,只是,此次之事,之事,有,有……”胡川蛟抖得牙齿打架。
“有什么,说!”薛顶天怒气更盛。
“有人皇圣旨!”胡川蛟说完竟口吐白沫,紧张过度,昏死过去。
薛顶天闻言,心惊肉跳,武奎山与苏文基也在屏风后,惊若触电。
武奎山连忙从屏风后走出,吩咐下人把胡川蛟抬下去救治,令人将堂门紧闭,不许任何人靠近。
“将军,此事既已通达圣驾,我们还得谨慎而为啊。”武奎山眼睛一虚,若有所思。
“人皇陛下怎能下此戮令!”薛顶天与武奎山闻言心惊,转头望着苏文基,苏文基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口之言。
“武兄、文基贤弟,愚以为,此事太过蹊跷,且也只听了他胡川蛟片面之言,愚弟想等胡川蛟醒来后,再仔细询问一番,如若真乃人皇之举,薛顶天自当代天下黎民请命,立刻向陛下奏报谏言。”薛顶天强压怒火,心中闪过一丝冰凉。
“不可,鄙人以为,此举万万不可!”武奎山满面焦虑,断然拒绝,接着说道:“将军,再过几日便是盛世大比了,天域将有神使驾临,此时不宜生出事端,还是等大比结束之后,再行进退吧。”
“武兄,人命关天啊,况且针对百姓调遣驻军,东洲立国以来闻所未闻,简直惊悚骇人,此事一日不结,只怕再添冤魂啊。”薛顶天心中难受。
“将军,此事事关江山社稷,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啊,况且目前事情原委还未清晰,恐另有隐情啊。”武奎山虽心中一阵寒冷,但到底是沉稳之人,此事毕竟牵扯过大,只得稳妥处之。
苏文基脸色焦虑,拱手道:“愚弟也同意武兄的说法,劝将军还是等大比结束后,再行调查此事。”
“待大比结束后,鄙人愿亲自前往北郡暗访此事,待了解清楚后,再回报将军定夺,如何?”武奎山双目一亮说到。
“愚弟愿随奎山兄一同前往。”苏文基也把手一拱道。
“好,有诸位相助,本将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诸位古道热肠,视天下黎民兴亡为己任,我薛顶天在此谢过!”说话间,薛顶天对着武奎山、苏文基重重一拜。
二人一怔,连忙弯腰将薛顶天扶起。
楼主 掌中雅沫  发布于 2018-03-22 08:53:59 +0800 CST  
第十五章 阴
皇都之中,黄道大街上有一家名为“宋记北货”的老号大铺,明里做些皮货、锦缎生意,后院里暗室丛生,地下密道更是数不胜数,这便是西漠暗撒东洲三十六堂的总堂口,此处常常人群往来络绎不绝,大隐隐于市,建堂百余年来竟无人察觉。
陆寒霜此时正伏在密室里的几案前,忙碌地看着各地快马传来的塘报,当看到北郡的塘报消息后,脸上寒冷一笑,连忙拿出报折如此这般的写了起来。
待写好后,陆寒霜轻喝一声,一个仆人连忙进到密室里垂首而立。
“速速将这份报折以八百里急报传回西漠,上呈罗刹殿下御览。”陆寒霜似成竹在胸,面露自信地说道。
时光斗转,夜幕之下,人皇寝宫中灯光暧昧,迷香诱心,艳舞红袖,笙歌酊醉,魅影漂浮,处处淫奢。
“陛下,陛下,臣妾在这里……”一片媚声娇艳欲滴。
“哎呀,心肝儿,朕来了,看朕抓住你们。”佝偻的人皇红绸蒙眼,满脸淫笑,左抚右抓。
“嘿,抓住了,嘿嘿,来让朕亲亲。”只见人皇一手前探,抓住了个妖媚的身影,黑紫的嘴唇贴面而去。
“陛下,你怎么只亲姐姐呢?我也要,我也要。”一声娇嗲,浑身酥麻。
“好好好,都亲亲,都亲亲。”人皇用干枯的手扯掉红绸,将片片魅影全都揽入怀中。
“陛下,臣妾们给您准备了‘玉露羹’,您进一碗吧。”娇声摄人。
“好好好,给朕端过来,小心肝儿们快给朕端过来。”人皇口舌大动,猛吞干唾,脸上期待无比,仿佛这碗羹汤有什么巨大的魔力在诱惑着他。
妖媚的面容,蚕眉轻挑,内官端着一碗血红的热乎羹汤匆匆走来,跪了下去,将羹汤举起。
人皇在一众魅影的簇拥下,缓缓将汤羹端起,一饮而尽,片刻之后,苍老的面容上,竟泛起一丝丝蹊跷的红晕。
“陛下,您觉得怎么样?好喝吗?”娇声轻柔。
“甚好,甚好,朕觉得每饮此羹后,身体都温暖舒畅,精力充盈,还是爱妃们懂得朕得心思啊。”人皇满面紫红,呼吸渐急,浑身上下灵气游走,双目闪出荒诞淫邪。
“哎呀,陛下好坏啊。”魅影们个个面挂佯羞。
“快过来,心肝儿们快随朕过来。”人皇感觉精力无限,把一众鬼魅统统赶上了龙榻,龙帐滑脱,一阵阵荒荡的呻吟此起彼伏。
夜深漆黑,偌大的御天皇城中,到处阴风阵阵,煞是渗人,路道上雾气丛生,缥缈恐怖,就连散落皇城巡夜的威武禁军也被阴森气氛吞没,毫无一点生气。黑幕下,四个无声的魅影飘忽而走,往皇城中一处罕人知晓的禁地密室飘去。
禁地之中乱石横杂,几个魅影警惕环视,惨白的细手,熟悉地轻击一块活石,一阵轻响徐起,禁地之中一处密室的门悄悄地打开了,见四下无人,魅影飘门而入,密门缓缓闭起。进得密室中,只有一条向下的石梯,凄凄惨惨的摆在面前。魅影们拾级而下,走了片刻,突然豁然开朗,一阵血腥扑鼻飘来,只见昏灯忽闪,一池红浆映入眼帘。
鬼魅的身影们,面挂阴冷,缓缓褪去身上的华丽绸缎,露出那勾人魂魄的纤细身姿,一丝不挂地迈开秀腿,跨进一池红浆之中。
魅影们没入红浆后,也不说话,各自双手微微拨动,红浆中顿时幽光流动,邪气横生,四张娇艳欲滴的樱口,同时微微一嗲,胸前波涛激荡,血浪翻滚,红浆中一记赤色邪印浴血而生,徐徐腾起,血光大盛,将四个魅影包裹其中,光怪陆离,恐怖异常。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四个魅影慢慢站了起来,渗人的红浆,顺着雪白的肌肤缓缓滑下,玲珑剔透的身躯,妖姿玉貌,春光无限,四双艳眸更是秋波摄魂,让人迷荡。她们伸手拿过身边奢华的锦绢,轻柔地将裸露的躯体一一拭干,雪肌上荧光流转,分外妖娆。
待将华丽锦缎再次穿上后,四个身影便各自坐在池边,妖目轻闭,结印修炼起来。
“姐姐,我们还要与这个又老又丑的皮囊纠缠多久啊?”一个女声闭目微怨。
“就是,怎么罗刹殿下还没有旨意啊?杀他简直易如反掌,速速解决掉他,岂不更好?”柔声摄魂。
“别闹,好妹妹们,罗刹殿下自有她的深虑,我等只能奉命行事。再说了,将他解决掉了,我们到哪去弄这么一个让我们如此自由自在静修的地方。”娇声柔耳。
“姐姐所言极是,如此简单就得那么多妙龄精血,对我们修炼确实大有帮助,近日我等练起功来也更显得心应手。”妖媚阴笑。
“妹妹们,不要急,姐姐这里有好消息儿呢,昨日,姐姐我已收到密信,西漠靖海侯法驾已到皇都,我估计最近就会有大动作,我等静候差遣吧,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得见天日了。”魅影冷言道。
“呀,那太好了,终于要守得云开了。”娇声四起。
天边鱼肚泛白,一丝破晓的晨光撕开了天际,洒在毫无生气的皇城之中。
“奴才给惠妃、泽妃、琳妃、琅妃四位娘娘请安。”一个猥琐的内官跪倒,挨个叩首而道。
“哦,是阿公公啊,这么早,你就来请安了,孝心可嘉啊,起来吧。来啊,看茶。”惠妃把手一平。
片刻之后,一位奴婢端着香茶轻声进堂,妥妥当当地放在桌上。
“谢娘娘们赐茶,真是折煞奴才了。”猥琐身影又是一跪。
惠妃冷眼一低,说道:“这儿没你们的事了,你们都退下吧。”一众奴仆十分识趣地退出堂去,静静地闭上了大门。
阿公公见一众人等都退出去之后,一改刚才卑躬屈膝的模样,大大咧咧地拈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四个魅影见众人已退,连忙起身,规规矩矩地来到阿公公面前,齐刷刷的俯身跪下,口中轻呼:“属下等恭迎星使。”
“嗯,起来吧。”阿公公拿过手边的香茶,吹了吹茶沫,轻吸一口,眉也不抬地说了一句。
“星使清晨前来,可是有何旨意?”惠妃暗压心中激动。
“嗯,正是如此。”阿公公立身站起。
四个魅影闻言浑身一抖,连忙伏身跪下接旨。
“传罗刹殿下口谕,血灵四艳潜入东逆宫中已两年有余,功勋卓著,忠心可嘉,着赏其四人西漠亲眷黄金四千两,邑奴八百众,再赏其所属‘血灵宗’封地三千亩,邑奴一千众。”阿公公满面正颜地说到。
跪着的四个魅影脑海翻覆,浑身寒意横流,她们心想:“怪了,我们四人潜伏御天皇城两年多以来,无尺寸之功,更未尽半点忠毅,怎会得蒙如此隆恩?”
“怎么,你们还不谢恩?”阿公公波澜不惊。
“属下等,谢罗刹殿下隆恩!”魅影们连忙叩谢。
“起来吧。”阿公公抬手示意她们起来。
魅影们连忙起身,端坐在旁边,不敢开口,静等阿公公明示。
“星使公务繁忙,还要多加注意身体啊。“见阿公公迟迟不开口,惠妃连忙给年纪稍小的琳妃使了一个眼色。
“这是给星使备的一点薄礼,还请星使笑纳。”说话间,琳妃从屋内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奢华锦袋,递上前去。
阿公公眉开眼笑,尖声尖气的轻声说道到:“哪里哪里,都是为殿下办事,你们这样,我怎么好意思呢?”说话间已把沉甸甸的锦袋揣在怀中。
“属下斗胆问下星使,罗刹殿下,可还有其他什么指示?”惠妃谨慎地问到。
“没有,昨日靖海侯法驾在总堂口将口谕亲述与我,也只说了这些,在下只是代为传旨,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阿公公面露猥琐微笑,端着茶杯又喝了一口。
“既然恩旨已传,在下还是先行告退了,诸位珍重。”阿公公拱了拱手,便站起身来。
“哦,星使公务繁忙,我等也不便挽留了。”惠妃脸上喜悦,心中却无限失落。
待阿公公走后,端坐堂上的四个魅影,个个魂不守舍,面面相觑。
“姐姐这算个什么事儿啊?”琅妃年级最小,城府不深。
“是啊,姐姐,我们四人潜伏宫中两年多,除了向那个臭老头儿献媚委身,就是勤修灵技静候指示,长久以来,我们可是什么正事也没做啊,何来功绩啊,怎么殿下突降如此隆恩?”琳妃也开了口,泽妃在旁脸露一丝忧虑地点了点头。
惠妃并不接话,陷入了沉思之中,是啊,不光赏赐她们,连宗门上下都沾了光,血灵宗在西漠本就小门小派,历来什么事情都靠边站,怎么这次突然隆恩浩荡呢?惠妃思考良久却还是不得要领,强作微笑地说到:“好了,妹妹们,都别瞎猜了,兴许是门宗暗立什么奇功了,所以才这般厚赏,就先这样吧。”
“奉人皇口谕,传四妃御花园觐见。”一阵内官的尖嗓门响起。
四个魅影一脸厌恶地站了起来,满脸恶心的样子,待她们打开堂门,走了出来时,脸上却又挂起了那慑人魂魄的百媚娇笑。
阿公公传完旨后,马不停蹄的偷跑出宫,来到宋记北货铺,速速递了令牌,静等陆寒霜的召见。
约莫等了三刻,一个小二模样的人来到茶座旁,向他会意的点头,他连忙起身,整了整衣冠,跟着那人往后院走去。
刚刚进到密室,阿公公见陆寒霜正端坐室中,连忙伏身跪下,口中说到:“属下参见靖海侯法驾。”
“起来吧。”
“属下遵命。”
“今天进宫,传旨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陆寒霜面色阴冷。
“属下给四艳传去了罗刹殿下的恩旨,四人欣喜若狂,只是她们甚觉蹊跷,却也不敢出言询问。”阿公公毕竟收了四艳重礼,便隐去了她们出言询问一事。
“你没有多话吧。”陆寒霜口气还是那么阴冷。
“属下除了传旨,其他事情一概不知,请法驾明鉴。”阿公公连忙又跪了下去。
“嗯,如此甚好,切记不要多言,晾她们些时日,待大比之后再做行止吧,记住,就算她们忠心无二,也一定要派人把她们盯得牢牢的,此次大事乃虎口拔牙,绝不容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你听明白了吗?”陆寒霜口气稳健,面容冷艳。
“属下听明白了,属下愿以身家性命作保,决不让殿下与侯驾失望。”阿公公连忙答道。
“嗯,那就好,你速速回宫办事去吧。”陆寒霜把手一摆。
阿公公起身又是一拜,缓缓倒退着,到了门口,才转身匆匆离去。
秦月茹这时踏进门来,把手一拱,正要行礼,却听陆寒霜轻声说到:“罢了,不必行礼了,坐下吧。”
秦月茹连忙在陆寒霜的近前坐了下来,悄悄的说到:“宗主,这‘血灵宗’的四艳,能信得过吗?属下愚见,血灵宗在西漠一向籍籍无名,门人也都尽是些平庸无奇之辈,历来不受殿下重视,将此等大事交于她们,属下觉得恐有不妥啊,况且此事如若不能一击即中,反会生出很多不利事端,后患无穷啊。”
“哈哈哈哈,月茹,你太多虑了,在本座看来,没有比她们更合适的了,也只有她们才能办成这件大事。罗刹殿下到底是高世之智,深谋远虑,两年多以前,暗暗出此奇招,正为这不时之需啊,你就等着看一场好戏吧。”陆寒霜阴森大笑,也正是这一阵大笑,让她内心深处的那道伤痛又是一阵翻腾。
秦月茹满脸疑惑,但见陆寒霜如此胸有成竹,却也不敢再说话了。
楼主 掌中雅沫  发布于 2018-03-23 09:24:04 +0800 CST  
第十六章 神
圣洁的须弥山上宝光灿灿,善显城中仙气萦绕,雾霞环飞,依旧一派神圣尊驾的气势。
天地世尊紫御天尊正颔首端坐在九天殿中的宝台之上,殿中跪着两个鹤骨飘逸,威猛刚健的身影。
“护国天王,三日后便是下界的登天武选了,你安排妥当,便速速前往吧。”紫御天尊面容神圣。
“下将谨遵世尊神旨,下将定不辱世尊神命!”护国天王庄严领旨。
“九灵子,登天武选在即,本驾恐有西漠妖邪弥生事端,你去暗地走访一番,顺便看看东洲天下的太平盛世吧。”紫御天尊面色依旧。
“下驾领旨!”九灵子白须随风,甚是飘逸洒脱。
紫御天尊微微一摆手,二仙连忙叩头退出殿去。
须弥山上晴空如洗,微风拂人,紫御天尊远远便从神骑白象上下驾而来。今天他兴致颇高,独身在林中穿行,手抚细枝,远望万里云海,将那锦绣天域尽收眼底,面对如此大好河山,他内心却还是平静如水,只是那深处的隐伤还在散发丝丝的阵痛。
东安皇都偌大的都城内,已经华丽地铺开了十六座明黄色的威武擂台,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各道各街更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是啊,距离天下青年才俊翘首期盼,三十年一遇的盛世大比,只有两天了,不论是参加的还是不参加的,相干的不相干的,内心都是一阵激动难耐。
御天皇城中,早已仪仗林立,明黄幡旗迎风而展,带甲禁军威风凛凛,人皇殿前铺开二里长的云锦红毯,百官林立两旁,垂手而定,心中激动异常,能随着人皇圣驾在殿前恭迎天域神驾,旷世荣耀,名垂千古啊。
人皇佝偻的身躯,从殿中盛装而出,看见此番情景,心中也是微微一怔,天下尽在我手,这是何等尊贵,苍老的心中又升起那般波澜壮阔的豪情,浑浊的双目竟闪出一丝丝激动的流光。
只见天边金光闪现,一片圣洁的白云徐徐从巨岳色空山顶的天域大门处腾起,天地间鼓乐齐鸣,绕耳流淌,雷鸣般的礼炮声大作,震耳欲聋,数千庄重的天域神兵神威无匹地驾着仙云铺天而来,更高处一匹巨大的神骑‘青鸾’钻云而出,巨翼割雾,振翅翻霞,青色的羽毛衬着绚丽的阳光,闪闪发亮,气势雄奇,青鸾头顶一个威风八面的神圣身影,负手而立,若隐若现,圣光闪耀。
皇都之中的人海看见这番阵仗,纷纷举目抬首,欢呼雀跃,奔走相告,天域圣神又驾凌东洲沃土了,在这般神驾的庇佑之下,他们欢欣鼓舞,岁岁丰收,安居乐业,歌舞升平,千秋万世。
神兵浮云以气吞山河的气势奔腾而来,待进入皇都上空后,五色流光漫天铺撒,青鸾头顶更是金光夺目,佛音呢喃,人皇连忙从殿前圣道上,拾阶迎来,站在殿下恭候。
青鸾在空中俯身停住,那尊金色身影,沉稳地踏上一片祥瑞之云,微微把头一低,俯瞰众生,片刻之后,金光身影乘着祥云缓缓向人皇殿前飘来。
“臣东洲人皇,恭迎天王圣驾!”人皇见护国天王的神驾飘来,连忙将佝偻的身影伏跪下去。
“臣等,恭迎天王圣驾!”殿前广场上,东洲的文武百官纷纷伏身跪下,口中庄重,呼声回荡,响彻苍穹。
金色光芒落地之后,一个伟岸的身影缓缓显了出来,只见护国天王,浑身宝光润绕,一袭朱红祥云披风大展而飘,浑身青鸾纹赤金宝甲,耀眼夺目,足上蹬着破云靴,雾气润绕,圣容之上,庄严肃穆,神威凌厉,一双威目,仿佛洞察世间一切般,炯炯如炬。
只见他左手高抬,托着一轴天蚕绢所制的世尊神旨,缓步向前踏来,每走一步,地面便有一缕仙雾之气飘起,宝印横生,甚是神奇。
跪在地上的东洲文武百官,微微抬头,都想争睹神将的天颜,无奈金光耀眼,威严无边,纷纷又被震慑得垂下了头。
人皇身边一名身着华服的内官埋头跪行匆匆向前,恭敬跪下,将一副鎏金托盘高高举过头顶。护国天王也毕恭毕敬地双手将那轴世尊神旨轻放在托盘中,盘中紫光大闪,炫目异常。
“众臣平身!”护国天王洪亮的声音沉稳而响。
“臣等领命!”又是一片回响。
人皇连忙起身,弓着佝偻的身躯将护国天王迎上金碧辉煌的人皇大殿。
东安皇都的三街六市,人群欢腾,兴高采烈,刚才天空中的那一幕神圣,让他们由衷地感到自豪与激动。
大街上,一个仙逸的身影踱步在熙攘的人海中,他浑身粗麻素衣,朴实无华,却也难盖其仙风鹤骨之态,只见他一手轻拂银须,一手背在身后,满面微笑,仔细一看,正是那天域神仙“九灵子”。
九灵子见众人欢腾,心中甚是喜悦,顺着人群进得一间茶室之中,在角落里随便拈了一个位置,抖抖素衣,坐了下去。
“老先生,您用点什么?”勤劳的小二连忙上前。
“小二哥,给老夫上碗清茶即可。”九灵子拱了拱手。
“您看,您还要点儿什么吗?鄙店新鲜的茶点也是一绝哟,而且甜咸各类应有尽有。”小二殷勤的说到。
“哦,麻烦小二哥了,老夫口舌燥渴,只想喝碗清茶。”九灵子满面仙笑。
“就一碗茶啊,没有,卖完了。”店小二脸色一转,目露不屑。
“小二哥,贵店乃是茶座,怎么会连茶都卖完了呢?”九灵子身居天域,哪知这下界市侩人心,面露不解地回问到。
“点茶点就有茶,只喝茶,本店恕不接待,老先生,您请吧。”店小二说话间,就把手一抬,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人家老先生只想喝一碗茶,你就把人往外赶,你们怎么做生意的啊?”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嘿,巧了,竟是那夜焰火大会中的娇影,陆芯懿。
“哟,是陆小姐啊,哎呀,瞧您说得,鄙店店小利薄,就这么几个座,您看,这不也是没法子嘛。”小二满脸无奈。
“别打哈哈了,来,接着。”陆芯懿娇声微响,玉手一抬,一股旁人无法视见的粉色灵气轻轻御起,将一大颗碎银子托到小二的手中,接着说道:“这个,够一碗茶钱了吧。”
“哎哟喂,陆小姐,够了,够了,小的立马给老先生上茶。”店小二喜上眉梢道。
“这,这如何是好哇。”九灵子面露难色。
“老先生您气质高雅,仙风鹤骨,定是不俗之人,区区一碗香茗,不成敬意,请老先生这里坐。”陆芯懿见九灵子面色尴尬,连忙礼貌地起身将他邀坐在旁。
小二风风火火地端来一碗香茗,摆在桌上,堆满笑容说道:“哎呀,老先生您早说是陆小姐的朋友,我怎会这么不懂事儿呢,您看,您慢用着啊。”
九灵子闻言更是哭笑不得。
“老先生,您请用茶。”陆芯懿彬彬有礼道。
“多谢小姐。”九灵子微笑拂须,端茶开盖一观,微微一嗅,用嘴轻吸了一口,顿觉口舌生香,缓缓开口道:“香气淡雅,秀芽树立,深定探底,汤色清亮,汁味回甘,果然好茶。”
“老先生果然是行家,您一进门我就觉得您不是普通人,所以马上拿了上好的‘云山雀舌’招待您。”小二在旁毫不掩饰,堆满殷勤,竖起了大拇指。
“小二哥,你真是好。”陆芯懿面露微微怪笑,皓齿微露。
“谢陆小姐夸赞。”店小二见陆芯懿与他说话,连忙回答道。
“你真是好,真是好无耻啊。”陆芯懿呵呵一笑。
“哎呀,不打扰贵客的雅兴,小的忙去了,有什么需要的,您开口。”店小二见话头儿不对,面色不改,连忙到旁边忙乎去了。
“老夫多谢小姐解围,只是这茶钱老夫不便让小姐破费。”九灵子仙雅微笑,将手探入袖中,怎奈,他上上下下摸了好大一会儿,坏了,今日下界,并未携带细软啊,九灵子心中默喊糊涂,身影更显手足无措,连忙把手一拱,面容尴尬异常,说道:“老夫,今日匆忙出行,忘带细软,抱歉得很,抱歉得很呀。”
“老先生您太客气了,只此一杯香茶,何必如此呢。”陆芯懿娇容微笑,面色豪爽。
“哦,那就多谢小姐了。”九灵子见陆芯懿娇容不凡,甚是欣赏,接着说道:“老夫见小姐刚才御气而动,灵力柔劲,想必小姐是来参加盛世大比登天武选的吧?”九灵子双目慈祥,拂须潇洒。
“呀,老先生,您真是高人,连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陆芯懿微笑道。
“老夫略懂推演测字之术,既然小姐有心参加大比,何不手书一字,让老夫推演一番,卜个吉兆,为武勋功名博个好彩头呢。”九灵子依旧拂须潇洒,气度不凡。
“哦,老先生还会此等奇术啊,那就麻烦老先生了,小二哥,请你备些笔墨吧。”陆芯懿温文一笑,眼中闪光。
片刻之后,店小二将笔墨纸砚毕恭毕敬地端到雅座上来。
“小姐,请。”九灵子先手微微一摊。
陆芯懿将雪毫握在玉手之中,娇容微思,少顷之后,柔柔一挥手,下笔写出一个“魔”字,将它递到九灵子的面前。
九灵子将宣纸接过,视见是个魔字,心中一愣,抬眼看着陆芯懿秀气的脸庞,脑中闪过一丝莫名,连忙摆了摆头,儒雅一笑,娓娓道来:“既为小姐测字功名,老夫就见笑了。刚才小姐挥墨时,气定神闲,下笔虽柔,却暗藏刚劲,御毫从容,落笔流云,小姐小小年纪已有如此功力,坚韧怀柔,锦绣于胸,定乃高门大家之后。再观此字,小姐笔出一个‘魔’字,在老夫看来,是为一水远一水,一山旋一山,水穷山尽处,名利不为难。此番前景虽山水相逢,会有些波折,然小姐遇挫不畏,意志坚毅,怀柔坚持,慧心永恒,必定应付自如,顺生而动,前程大好啊。”九灵子目光微转,却有一丝难意,拱了拱手。
“呀,老先生一番高论,如雷贯耳,小女子定谨记于心,多谢老先生。”陆芯懿满面欣喜,连忙站起还礼。
“且慢,且慢,老夫还有话讲,小姐波折颇多,且命中与西逆冲,需审视警惕,小心提防蛇蝎小人的加害,当然,老夫细细掐算,小姐命中还有一位大贵之人即将现世,若得其护佑,定能纵游天下,逍遥一生,望小姐切记。”九灵子手抚银须,依旧一派仙家之态。
“哦,谢谢老先生提醒,小女子多谢了。”陆芯懿碧玉年华,闻言一笑。
陆芯懿心情欢喜,又把小二叫来,点了些许点心招待九灵子,九灵子见她,心思柔细,一脸雅秀,也是会心而笑,两位忘年,品茗笑颜,兴致颇高。
楼主 掌中雅沫  发布于 2018-03-26 09:29:57 +0800 CST  
第十六章 神
圣洁的须弥山上宝光灿灿,善显城中仙气萦绕,雾霞环飞,依旧一派神圣尊驾的气势。
天地世尊紫御天尊正颔首端坐在九天殿中的宝台之上,殿中跪着两个鹤骨飘逸,威猛刚健的身影。
“护国天王,三日后便是下界的登天武选了,你安排妥当,便速速前往吧。”紫御天尊面容神圣。
“下将谨遵世尊神旨,下将定不辱世尊神命!”护国天王庄严领旨。
“九灵子,登天武选在即,本驾恐有西漠妖邪弥生事端,你去暗地走访一番,顺便看看东洲天下的太平盛世吧。”紫御天尊面色依旧。
“下驾领旨!”九灵子白须随风,甚是飘逸洒脱。
紫御天尊微微一摆手,二仙连忙叩头退出殿去。
须弥山上晴空如洗,微风拂人,紫御天尊远远便从神骑白象上下驾而来。今天他兴致颇高,独身在林中穿行,手抚细枝,远望万里云海,将那锦绣天域尽收眼底,面对如此大好河山,他内心却还是平静如水,只是那深处的隐伤还在散发丝丝的阵痛。
东安皇都偌大的都城内,已经华丽地铺开了十六座明黄色的威武擂台,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各道各街更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是啊,距离天下青年才俊翘首期盼,三十年一遇的盛世大比,只有两天了,不论是参加的还是不参加的,相干的不相干的,内心都是一阵激动难耐。
御天皇城中,早已仪仗林立,明黄幡旗迎风而展,带甲禁军威风凛凛,人皇殿前铺开二里长的云锦红毯,百官林立两旁,垂手而定,心中激动异常,能随着人皇圣驾在殿前恭迎天域神驾,旷世荣耀,名垂千古啊。
人皇佝偻的身躯,从殿中盛装而出,看见此番情景,心中也是微微一怔,天下尽在我手,这是何等尊贵,苍老的心中又升起那般波澜壮阔的豪情,浑浊的双目竟闪出一丝丝激动的流光。
只见天边金光闪现,一片圣洁的白云徐徐从巨岳色空山顶的天域大门处腾起,天地间鼓乐齐鸣,绕耳流淌,雷鸣般的礼炮声大作,震耳欲聋,数千庄重的天域神兵神威无匹地驾着仙云铺天而来,更高处一匹巨大的神骑‘青鸾’钻云而出,巨翼割雾,振翅翻霞,青色的羽毛衬着绚丽的阳光,闪闪发亮,气势雄奇,青鸾头顶一个威风八面的神圣身影,负手而立,若隐若现,圣光闪耀。
皇都之中的人海看见这番阵仗,纷纷举目抬首,欢呼雀跃,奔走相告,天域圣神又驾凌东洲沃土了,在这般神驾的庇佑之下,他们欢欣鼓舞,岁岁丰收,安居乐业,歌舞升平,千秋万世。
神兵浮云以气吞山河的气势奔腾而来,待进入皇都上空后,五色流光漫天铺撒,青鸾头顶更是金光夺目,佛音呢喃,人皇连忙从殿前圣道上,拾阶迎来,站在殿下恭候。
青鸾在空中俯身停住,那尊金色身影,沉稳地踏上一片祥瑞之云,微微把头一低,俯瞰众生,片刻之后,金光身影乘着祥云缓缓向人皇殿前飘来。
“臣东洲人皇,恭迎天王圣驾!”人皇见护国天王的神驾飘来,连忙将佝偻的身影伏跪下去。
“臣等,恭迎天王圣驾!”殿前广场上,东洲的文武百官纷纷伏身跪下,口中庄重,呼声回荡,响彻苍穹。
金色光芒落地之后,一个伟岸的身影缓缓显了出来,只见护国天王,浑身宝光润绕,一袭朱红祥云披风大展而飘,浑身青鸾纹赤金宝甲,耀眼夺目,足上蹬着破云靴,雾气润绕,圣容之上,庄严肃穆,神威凌厉,一双威目,仿佛洞察世间一切般,炯炯如炬。
只见他左手高抬,托着一轴天蚕绢所制的世尊神旨,缓步向前踏来,每走一步,地面便有一缕仙雾之气飘起,宝印横生,甚是神奇。
跪在地上的东洲文武百官,微微抬头,都想争睹神将的天颜,无奈金光耀眼,威严无边,纷纷又被震慑得垂下了头。
人皇身边一名身着华服的内官埋头跪行匆匆向前,恭敬跪下,将一副鎏金托盘高高举过头顶。护国天王也毕恭毕敬地双手将那轴世尊神旨轻放在托盘中,盘中紫光大闪,炫目异常。
“众臣平身!”护国天王洪亮的声音沉稳而响。
“臣等领命!”又是一片回响。
人皇连忙起身,弓着佝偻的身躯将护国天王迎上金碧辉煌的人皇大殿。
东安皇都的三街六市,人群欢腾,兴高采烈,刚才天空中的那一幕神圣,让他们由衷地感到自豪与激动。
大街上,一个仙逸的身影踱步在熙攘的人海中,他浑身粗麻素衣,朴实无华,却也难盖其仙风鹤骨之态,只见他一手轻拂银须,一手背在身后,满面微笑,仔细一看,正是那天域神仙“九灵子”。
九灵子见众人欢腾,心中甚是喜悦,顺着人群进得一间茶室之中,在角落里随便拈了一个位置,抖抖素衣,坐了下去。
“老先生,您用点什么?”勤劳的小二连忙上前。
“小二哥,给老夫上碗清茶即可。”九灵子拱了拱手。
“您看,您还要点儿什么吗?鄙店新鲜的茶点也是一绝哟,而且甜咸各类应有尽有。”小二殷勤的说到。
“哦,麻烦小二哥了,老夫口舌燥渴,只想喝碗清茶。”九灵子满面仙笑。
“就一碗茶啊,没有,卖完了。”店小二脸色一转,目露不屑。
“小二哥,贵店乃是茶座,怎么会连茶都卖完了呢?”九灵子身居天域,哪知这下界市侩人心,面露不解地回问到。
“点茶点就有茶,只喝茶,本店恕不接待,老先生,您请吧。”店小二说话间,就把手一抬,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人家老先生只想喝一碗茶,你就把人往外赶,你们怎么做生意的啊?”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嘿,巧了,竟是那夜焰火大会中的娇影,陆芯懿。
“哟,是陆小姐啊,哎呀,瞧您说得,鄙店店小利薄,就这么几个座,您看,这不也是没法子嘛。”小二满脸无奈。
“别打哈哈了,来,接着。”陆芯懿娇声微响,玉手一抬,一股旁人无法视见的粉色灵气轻轻御起,将一大颗碎银子托到小二的手中,接着说道:“这个,够一碗茶钱了吧。”
“哎哟喂,陆小姐,够了,够了,小的立马给老先生上茶。”店小二喜上眉梢道。
“这,这如何是好哇。”九灵子面露难色。
“老先生您气质高雅,仙风鹤骨,定是不俗之人,区区一碗香茗,不成敬意,请老先生这里坐。”陆芯懿见九灵子面色尴尬,连忙礼貌地起身将他邀坐在旁。
小二风风火火地端来一碗香茗,摆在桌上,堆满笑容说道:“哎呀,老先生您早说是陆小姐的朋友,我怎会这么不懂事儿呢,您看,您慢用着啊。”
九灵子闻言更是哭笑不得。
“老先生,您请用茶。”陆芯懿彬彬有礼道。
“多谢小姐。”九灵子微笑拂须,端茶开盖一观,微微一嗅,用嘴轻吸了一口,顿觉口舌生香,缓缓开口道:“香气淡雅,秀芽树立,深定探底,汤色清亮,汁味回甘,果然好茶。”
“老先生果然是行家,您一进门我就觉得您不是普通人,所以马上拿了上好的‘云山雀舌’招待您。”小二在旁毫不掩饰,堆满殷勤,竖起了大拇指。
“小二哥,你真是好。”陆芯懿面露微微怪笑,皓齿微露。
“谢陆小姐夸赞。”店小二见陆芯懿与他说话,连忙回答道。
“你真是好,真是好无耻啊。”陆芯懿呵呵一笑。
“哎呀,不打扰贵客的雅兴,小的忙去了,有什么需要的,您开口。”店小二见话头儿不对,面色不改,连忙到旁边忙乎去了。
“老夫多谢小姐解围,只是这茶钱老夫不便让小姐破费。”九灵子仙雅微笑,将手探入袖中,怎奈,他上上下下摸了好大一会儿,坏了,今日下界,并未携带细软啊,九灵子心中默喊糊涂,身影更显手足无措,连忙把手一拱,面容尴尬异常,说道:“老夫,今日匆忙出行,忘带细软,抱歉得很,抱歉得很呀。”
“老先生您太客气了,只此一杯香茶,何必如此呢。”陆芯懿娇容微笑,面色豪爽。
“哦,那就多谢小姐了。”九灵子见陆芯懿娇容不凡,甚是欣赏,接着说道:“老夫见小姐刚才御气而动,灵力柔劲,想必小姐是来参加盛世大比登天武选的吧?”九灵子双目慈祥,拂须潇洒。
“呀,老先生,您真是高人,连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陆芯懿微笑道。
“老夫略懂推演测字之术,既然小姐有心参加大比,何不手书一字,让老夫推演一番,卜个吉兆,为武勋功名博个好彩头呢。”九灵子依旧拂须潇洒,气度不凡。
“哦,老先生还会此等奇术啊,那就麻烦老先生了,小二哥,请你备些笔墨吧。”陆芯懿温文一笑,眼中闪光。
片刻之后,店小二将笔墨纸砚毕恭毕敬地端到雅座上来。
“小姐,请。”九灵子先手微微一摊。
陆芯懿将雪毫握在玉手之中,娇容微思,少顷之后,柔柔一挥手,下笔写出一个“魔”字,将它递到九灵子的面前。
九灵子将宣纸接过,视见是个魔字,心中一愣,抬眼看着陆芯懿秀气的脸庞,脑中闪过一丝莫名,连忙摆了摆头,儒雅一笑,娓娓道来:“既为小姐测字功名,老夫就见笑了。刚才小姐挥墨时,气定神闲,下笔虽柔,却暗藏刚劲,御毫从容,落笔流云,小姐小小年纪已有如此功力,坚韧怀柔,锦绣于胸,定乃高门大家之后。再观此字,小姐笔出一个‘魔’字,在老夫看来,是为一水远一水,一山旋一山,水穷山尽处,名利不为难。此番前景虽山水相逢,会有些波折,然小姐遇挫不畏,意志坚毅,怀柔坚持,慧心永恒,必定应付自如,顺生而动,前程大好啊。”九灵子目光微转,却有一丝难意,拱了拱手。
“呀,老先生一番高论,如雷贯耳,小女子定谨记于心,多谢老先生。”陆芯懿满面欣喜,连忙站起还礼。
“且慢,且慢,老夫还有话讲,小姐波折颇多,且命中与西逆冲,需审视警惕,小心提防蛇蝎小人的加害,当然,老夫细细掐算,小姐命中还有一位大贵之人即将现世,若得其护佑,定能纵游天下,逍遥一生,望小姐切记。”九灵子手抚银须,依旧一派仙家之态。
“哦,谢谢老先生提醒,小女子多谢了。”陆芯懿碧玉年华,闻言一笑。
陆芯懿心情欢喜,又把小二叫来,点了些许点心招待九灵子,九灵子见她,心思柔细,一脸雅秀,也是会心而笑,两位忘年,品茗笑颜,兴致颇高。
楼主 掌中雅沫  发布于 2018-03-26 09:30:22 +0800 CST  
第十七章 启
晨鼓幽响,天空依暗,玄月将军府大堂内,却灯火通明,薛顶天将甲戎装坐在堂上,武奎山虚目微笑也落座在旁,堂下跪着三个俊秀的身影,正洗耳聆听薛顶天训话。
“今日,大比开启,你们便要陆续登上皇擂了,为父不奢望你们能武榜提名,但为父希望你们能借此番盛事检校自身差距,来日更能勤奋修行,御天尊皇。当然,尤其重要的是,盛世大比乃以武会天下,你们不可逞强胡闹,点到即止便可,切勿胡乱伤人,更要保护好自己。”薛顶天慈爱的说到,又把目光移向武奎山的身上。
武奎山会意一笑,儒雅地说到:“你们三个勿需过于紧张,大比之时,从容应对,将平时所习之技融会贯通即可,毋庸困扰名次优劣,为师也只期盼你们能比有所得,更加勤勉。”
“我等谨记父亲与师父的教诲,定不辱将府宗门,倾力应比,以敬列祖列宗,报效厚重皇恩。”三人叩头一拜。
“那好,你们下去准备吧。”薛顶天面露微笑地挥了挥手。
三人便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大堂。
“武兄,愚弟还要进宫参加大比开启大典,诸事繁琐,三子就交于您了,请武兄代为照顾。”薛顶天稳稳地拱手一道。
“将军繁忙,切勿分心,徒弟们的事情,鄙人定当悉心而为。”武奎山儒雅回礼道。
薛顶天见已安排妥当,便匆匆出门,骑马向御天皇城奔去。
薛欣回到屋中,将一切准备稳妥之后,便悄悄地来到了薛晋的房里。
“三弟,怎么脸色不对,准备好了吗?”薛欣进屋便问道。
“二哥,我,我……”薛晋吞吞吐吐,面露紧张。
“三弟,师父和父亲不是说了吗,切勿过于紧张,你怎么还这样啊,快别紧张了,来,我看看。”薛欣满脸强作从容,其实内心之中,他又何尝不是紧张异常,只见他用手正了正薛晋的衣服,笑着夸赞到:“嗯,三弟就是英朗飒爽,玉树俊秀,皇擂之上定能迷倒一片曼妙少女啊。”
薛晋脸上还是挂着紧张,开口道:“是吗,哦,嗯,怎么还是紧张啊。”
薛欣看着他,心中一阵不忍,心中祈祷,大比之时,老天爷千万别难为他这个木讷的三弟啊。
“行了,三弟别这样了,你这么紧张,搞得二哥我也有点……”薛欣说完心中也是一阵微颤。
“走,我们也该去面见师父,一起出门去皇榜看看我们的皇擂排序了。”薛欣拉起薛晋不容分说地出了屋门。
刚出门就撞见匆匆走来的薛欢,只见他满脸不悦,气呼呼的喘着气。
“我说,你们两个在磨蹭什么啊,师父让我来看看你们,怎么这么慢啊?”薛欢面容不快。
“哦,对不起,大哥,是我太紧张了,和三弟啰嗦了几句。”薛欣赶紧站了出来。
“二弟你别说了,肯定是这个浆糊脑袋墨迹了,我还不知道他吗。”薛欢面露一丝鄙夷。
薛晋听后,脸羞得通红,低头不语,浑身如抖筛,薛欣连忙解围到:“大哥,你不是说师父等着了吗?我们快走吧,别误了时辰。”
薛欢把袖一甩,哼了一声,三人便匆匆向大门走去。
晨曦的阳光洒下地面,皇城之中百官齐聚,人皇佝偻着身影,身着明黄皇袍,领头站在殿下广场中。宫中各处仪仗奢侈豪华,圣道两边,一色身着褐红文职官服的儒雅贤臣,器宇轩昂,一水身穿银色武勋寒甲的威风猛将,英姿卓越。鸟瞰而下,整整齐齐,官将肃仪,荣耀非凡。
护国天王手托神旨,迈着稳健的步伐从大殿中走出,站在殿前高处俯视而下,目光凌厉,威严无匹,缓缓将神旨卷轴打开,庄重的声音响起:“众臣接旨!”
人皇听见后,浑身颤抖,连忙跪下,文武百官更是齐刷刷地伏跪在地,高声喊道:“臣等恭请世尊神旨!”
护国天王威目细视神旨,开口读到:“世尊敕曰,东洲浩土,北原沃野,百岁丰盈,千载太平,人杰地灵,德才兼具,文武兼馨,实为乾坤之砥柱,天地之干城。每三十载之会武取士,乃神意天泽,甄选才器,着,即刻开启盛世大比——登天武选!钦此!”读完之后,护国天王把神旨往空中轻抛,天蚕绢所制的金色世尊神旨,徐徐升起,在半空中舒展开,顿时天地间紫光大盛,佛音大作,神圣庄重。
“臣等谨遵世尊神旨,世尊乾坤永生,天地永恒。”人皇率领百官大声喊道,天地间回响不断,声震四方。
群臣回话完毕后继续伏跪,人皇只身站起,转身抬头,声嘶力竭地喊到:“登天武选,启……!”
立在皇道边的一排宫廷内官,站得笔直,开口嘶喊,依次传令道:“登天武选,启……!”
与此同时,殿下领首武将玄月大将军薛顶天,威立而起,把手一挥,身旁亲兵连忙将将旗舞动,身后远处的九百门遍戴红花的皇家礼炮咚咚巨响,九巡咆哮,回荡天际。
片刻之后,伴随着一声声开启大比的传令,一众威武禁军齐步迈出皇城大门,在门前发榜巨台上将十六张明黄大榜张贴出来,参加大比的排序跃然而出,人潮涌来,到处喧声鼎沸,立刻把那十六面巨幅顺序名榜淹没其中。
大约围了近一个时辰,大部分参加大比之人,纷纷散去,他们要么准备下午登台比试,要么回到住处等待明后天的大比,只留下几个稀稀拉拉的身影,薛家三兄弟与武奎山一行,由于出门稍迟,赶到时,人群消散,倒也落了个清净,四人连忙拿着自己先前的擂签,抬头细看大榜,记下自己在擂上的排序。
“师父,徒儿是明天上午在七号皇擂。”薛欢面露喜悦。
“师父,徒儿是明天午后在九号皇擂。”薛欣也是一笑。
“师……父,徒……儿也是……明……天午……后,在……十四号……皇……擂。”薛晋满脸紧张。
武奎山微微点头,儒雅一笑,道:“既然都是明天大比,我们还是先回府稍事休息下吧,夜里早些就寝,明日也好从容登擂。”
“徒儿们,谨遵师命。”
说话间便领着徒弟们往将军府返去。
薛欢听见薛晋吞吞吐吐地说话,又见武奎山走在远处,便面露鄙夷,讥笑说:“十四号皇擂,三弟,这数字儿够吉利的,哈哈哈哈,你这么紧张,还是别比了,早点回去歇着吧,可别把自己弄伤了。你想想,本次参加大比共有一千零二十四人,都是东洲北原各地精选举荐而出的年轻英才,连胜三轮,才能位列二甲一百二十八人中,待二甲百人盲签排序后,再行比试,若再连胜六轮,就能位列一甲二人,登天封神,天域修行,于世永生,待一甲二人第十轮比决之后,最后胜出者,不但登天封神,更能获封‘圣尊国士’名垂千古。哥哥我呢,武艺本领还行吧,区区二甲百人只是起步,我的目标是位列一甲,光耀薛家门宗,你这个浆糊脑袋,就想都别想了。”
薛欣一听,连忙开口:“大哥!三弟已经够紧张了,你就别这么说他了,三弟,别紧张,二哥相信你,一定行。”
薛晋满心无奈,木讷地点了点头,埋首紧跟三人之后。
“咦,木头,你也来看序榜吗?你是哪天比试呢?”娇声轻响,飘耳而入,薛晋浑身一震,转头一看,只见陆芯懿秀色袭人,满面微笑地望着他。
“呃,嗯,哦,明日……午……后,十……四号……皇……擂。”薛晋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其余三人听见薛晋与人答话,满脸异样的停下脚步,薛欢薛欣见到陆芯懿身姿曼妙,娇容清秀,俱是心中一颤。
“晋儿?”武奎山面露慈祥,心中生疑,背手开口到。
“哦,师父,这位是,这位是……”薛晋一脸无奈地望着陆芯懿。
“前辈先生您好,小女子鄙姓陆。”弯腰行礼时陆芯懿嫣然一笑,百媚失色。
“哦,原来是陆姑娘,幸会幸会。”武奎山儒雅一笑。
薛欣走到薛晋身边,一阵挤眉弄眼,又用肩膀碰了碰他,低声问道:“三弟,怎么回事儿?”
“嗯,呃……”薛晋一时语塞。
“在下,玄月将军府长公子薛欢,请问姑娘芳名。”薛欢脸上堆满了笑容,拱手道。
“木头,我是明天上午,三号皇擂,嗯,祝你马到功成吧。”陆芯懿对薛欢视而不见,开口对薛晋落落大方地说道。
“哦,嗯,呃……”薛晋俊容之上写满尴尬,使劲用手挠了挠后脑勺儿。
“前辈先生,小女子还要回府准备,先告退了。”说完陆芯懿便得体行礼,匆匆没入人群之中。
“三弟,快说,怎么回事儿。”薛欣面露微笑,开始逼问了。
“哦,上次……焰火大会……偶见……她的,……其实……也不算……认识。”薛晋结结巴巴地说道。
“此人太张狂了,真没教养,一口一个木头,怎么能这么说三弟呢?”薛欢见陆芯懿对他视若无睹,脸色难看地说道。
“大哥,人家陆姑娘,说话得体,多有礼貌啊,见是师父,赶紧行晚辈之礼。”薛欣笑脸开口道,薛晋在旁又是拼命的点头。
“哼,有什么好神奇的,本公子不稀罕。”薛欢见话不投机,愤愤疾走。
武奎山始终在旁闭不开口,此时也面露慈笑,开口道:“时辰不早了,还是赶紧回府吧。”
“是,师父。”薛欣薛晋忙拱手道。
四人刚刚回到将军府,武奎山便连忙吩咐三人回屋静修,待一切安排完后,便独自坐在大堂上,低头稍事浅寐。
“奎山兄,奎山兄。”苏文基迈开大步踏进堂中。
“哦,文基贤弟啊,快快请坐,来人,看茶。”武奎山虚目睁起,抬头微笑。
“哦,打扰奎山兄静休,抱歉,抱歉。”苏文基拱手歉意。
“文基贤弟哪里话,徒弟们安排妥当了?”武奎山殷切地问道。
“妥当了,秉章,明日上午,十二号皇擂,玉麟,后日午后,十号皇擂。”苏文基口舌生烟,接过清茶,连忙吸了一口。
“那就好,那就好,预祝文基贤弟二位高足武榜提名。”武奎山开口祝福。
“哎呀,奎山兄客气了,彼此彼此,薛家一门,后辈三杰,俱已参加本次大比,何等荣耀啊,此番大比定能名留武榜。”苏文基潇洒依旧。
二人相对拱手,俱是朗朗一笑。
陆芯懿欢天喜地地回到宋记北货老铺,见陆寒霜还在繁忙,也不敢上前打扰,只得孤零零地回到屋中,满面笑容转瞬化为失落,百无聊赖,无趣万分。
秦月茹看见之后,心中一阵心疼,连忙吩咐属下端来一碗“龙眼枣仁羹”,轻轻在嘴边吹了吹滚烫的热气,缓缓进到陆芯懿的香闺之中。
“小姐,来喝碗‘龙眼枣仁羹’吧。”秦月茹微笑着,将羹递上前去。
“呀,是茹姨啊,还是茹姨疼我,知道我饿了,姑母只知道忙啊忙啊。”陆芯懿见秦月茹走进来,立刻心情大好。
“小姐,宗主不仅手握宗门,更统领我西漠一众雄兵,诸事繁忙,你要多理解才是啊。”秦月茹抚摸着陆芯懿的秀发,微笑说道。
“茹姨,预祝我马到功成吧。”陆芯懿前言不搭后语。
“小姐,要办什么大事吗?没什么能难倒我们芯懿小姐的。”秦月茹并未明白,还是笑容依旧。
“我就知道,茹姨最疼我了。”陆芯懿心中欣喜,把羹放下,抱着秦月茹的细腰说道。
秦月茹心中一暖,也不开口,依然缓缓抚摸着陆芯懿的秀发,心中甚是疼爱,毕竟她是看着陆芯懿长大的,早已将她视同己出。
“茹姨,明天我就要上皇擂了,您要为我加油哟。”陆芯懿嘴角一翘,调皮可爱。
“嗯,茹姨为你……什么!你要上皇擂,你参加登天武选了?”秦月茹满脸疼爱,突闻此言心惊肉跳,差点吓得跳了起来,连忙取开陆芯懿环抱的双手。
“小姐,你别吓我,快告诉茹姨,这不是真的。”秦月茹满脸激动,眼中竟有流光闪现。
“怎么了,茹姨,我让无欢叔叔给我想办法,早就报上名了,怎么了,你怕我会输?”陆芯懿大眼忽闪。
秦月茹艳唇微张,倩容抽搐,青筋暴起,竟大吼到:“你,你,你简直,简直胡闹,不许你参加!”
陆芯懿从未见过秦月茹如此模样,吓得不轻,清泪夺目而出,抬手轻拭,踱了踱秀脚,略带哽咽地问道:“怎么了,茹姨,你干嘛发这么大火,我怎么就不能参加登天武选啊?”
秦月茹惊得双脚无力,竟生生地瘫坐在椅上,嘴边念到:“冤孽呀,冤孽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秦月茹太清楚陆芯懿的脾性了,外表柔弱,内心坚毅,她的倔脾气一上来,任谁也拦不住啊,唉……。
楼主 掌中雅沫  发布于 2018-03-27 14:38:14 +0800 CST  
第十八章 易
天地乾坤,时光如梭,飞逝而转,苍穹中浮云朵朵,蔚蓝万里,东安皇都里熙熙攘攘,人海无边。
七号皇擂周围早已人山人海,呐喊大作,喧嚣鼎沸,武奎山背手立在台下,双目微虚,儒雅依旧,薛欣薛晋脸上红光大涨,口中大喊鼓舞之词,异常兴奋。
薛欢一袭白色华服,怀抱御赐坚兵“寒澈”挺立在皇擂之上,阔袖飘逸,纶巾随风,潇洒倜傥。对面站着一个身材魁梧,虎头虎脑,约莫二十岁上下的小伙子,浑身上下藏青色素服紧裹,十分干练,手上握着一把橙光炫目的“鲁班斧”。
台下裁决席上,高声一呼:“会比开始!”
虎头虎脑的小伙子双手抱拳,行礼一举:“在下‘清源宗’陈一飞,领教了。”
薛欢俊眉一挑,眼角微虚,流过一丝不屑,微微拱手:“‘玄月将军府’薛欢。”
言罢,二人便各自御起灵气,沉着而对。
只见薛欢双目一挣,怀中坚兵,脱鞘而出,白光闪现,寒澈被流光环绕,立在薛欢身前。
陈一飞大喝一声,浑身刚猛之气润绕,炎光忽闪,鲁班斧脱手而去,环绕而起,飞转呼啸。
双方灵力破体而出,台上一阵风起,台下喊好之声大作,薛欣薛晋心中激动,加油助威,喊得更是起劲儿了。
薛欢目光流转,丝毫不为台下呐喊所动,从容抬手,手指结印而起,一道夺目的宝蓝色灵气,汇手而聚,转瞬间,一记半月形玄月气印闪闪引出,徐徐脱手,罩在身前浮立的寒澈之上。
武奎山在台下,目光炯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颇为满意。
片刻之后,薛欢双手前探,稳稳握过遍盖宝蓝灵光的寒澈,运劲一跃而起,刀锋一划,一口宽约九尺的月刃刀气,奔袭飞出,向陈一飞击去。
陈一飞见刀风袭来,面无表情,左手微抬,右手平放胸前,与抬回的左手结成一线,一记灼热炽烈的火光结印跃然于前,他左手速推,火光结印闪击而去,迎着刀风飞出。
呯,一声巨响,寒冷刀风生生撞击在炽热的火光飞印之上,空气中一阵翻滚,陈一飞转身抓过环体而飞的鲁班斧,正欲再击一招,却见前方三道刀风呼啸而来,心中大惊,匆忙御气结印守住。原来,就在一招平手之后,薛欢一息之间,已挥刀花舞,连划凌冽刀气。
咚,咚,咚,三声利响,陈一飞胸前炙热的印记护盾,摇摇欲坠,浑身上下灵气乱转,他连忙御力封住气门,大口喘气。
武奎山目光一闪,对薛欣薛晋说到:“你们大哥已胜了。”
薛欣薛晋听师父一说,恍然大悟,欢呼而起,互相抱着,大跳起来。
却见台上,陈一飞沉重喘息之间,薛欢嘴角蔑笑,竟把手猛抬,两道宝蓝色灵气窜手而出,汇集在右手紧握的寒澈上,嗖的一声,竟化形出一把颇长的寒光灵气刀锋,他右手前伸,奋力一劈,刀锋嘶叫,雷动而下,重重砍在陈一飞仅存的余气护印上,只见,陈一飞口鼻鲜血奔涌而出,灵气枯竭,闷叫一声,倒地不省人事。
“东洲‘玄月将军府’薛欢,胜……!”裁决席大喊一声,一群医护奔走上台,连忙将重伤的陈一飞抬了下来。
薛欢站在台上,轻狂显露,傲笑不已,四面拱手,好不快活,台下掌声激鸣,欢呼雀跃。
“大哥胜咯,喔,大哥胜咯……”薛欣薛晋高兴得蹦了起来。
武奎山眉头紧锁,双目盯着薛欢轻佻的身影,脸上挂满不悦,口中默念:“混账!”
薛晋欢呼之时,脑海忽然闪过一丝莫名,转头看着远处,痴痴一笑。
就在这时,远处三号皇擂上,也正呼声大起,娇容倩影流转,剑拔弩张。
陆芯懿一袭粉红纱裙,柔雅的立在台上,双眸清澈,眼睫秀长,两颊细嫩,凝脂雪肌,曼妙身姿清新脱俗,台下众人望见,顿时哨声四起,轻浮之声大响。
对面站着一个浑身破破烂烂脏兮兮的肥胖年轻人,手中还拿着一只硕大的卤味猪蹄,不停地拿在嘴边撕啃,他额头光亮,嘴角淌油,陆芯懿视见,心中一阵厌恶。
“会比开始!”下方传来声响。
待把猪蹄撕啃干净后,肥胖年轻人,不紧不慢,伸出手指,探进嘴里,剔了剔牙,两排黄齿显露,一口口浊气呼出,好不恶心。
“在下,朱吃吃。”朱吃吃话音刚罢,不待陆芯懿还礼,瞬间御气汇聚,口中“噗”地吐出一块残渣软骨,力道浑厚,飞击而去。
陆芯懿正欲还礼,见对方突然发难,一声娇哼,玉指生花,一股轻柔的粉色灵气飘然身前,结出一记清雅的九瓣娇荷形的印记,印记脱手浮现,将闪击而来的残渣软骨,在距离护身结印前五尺处,硬生生地逼停了,陆芯懿面容不改,玉手柔柔地一捏,竟隔空将那残渣变灰化尘了。
“下作!”陆芯懿娇容微怒,花容寒冷,呼出一声。
台下又是一片欢腾,娇容如此神技,众人奋力拍手叫好。
朱吃吃见陆芯懿轻松化解了他的突袭,心中也是一怔,连忙抬手结印,破烂怀中,一把毫不起眼的剔骨尖刀,缓缓滑出,横立其左下方,他双手高抬,十指交叉,猛地合拳,一记黑色六角星印记奇光辉耀,飘忽而出,中间一颗乌黑蛇头张口浮现。
陆芯懿面色微红,怒气难消,玉手回转,右手拇指与中指相交,食指和小指上翘,抬在胸前,口中轻吟咒语,身体周围粉光夺目,清风徐起,将她身上的纱袖微微鼓动,望在眼中,美不胜收。
朱吃吃口中大喊:“开!”黑色六角星印记中的乌黑蛇头化形而出,变大数倍,黑色雾气环绕蒸腾,蛇头大口张开,两排利齿寒光璨璨,他臃肿的身躯,竟灵活无比地快速转身一旋,原地打转一圈返回正前方后,手握剔骨尖刀,重击在结印上,蛇形灵气呼啸,猛出一击,蛇头将剔骨尖刀含在口中,飞扑向陆芯懿。
陆芯懿见蛇形灵气飞来,娇容镇定,左手食指与无名指合立,往前一点,袖中夺目耀眼的粉光忽闪而出,一柄小而无色,晶莹目眩的水滴形奇兵显现,倩容目光一瞪,娇喝一声,奇兵嘶的一响,娇艳粉光大盛,迅速绽放,一朵秀美的百瓣莲花化形而出,光晕环环,宝光无限。
陆芯懿玉葱一指,化形莲花柔飘向前,迎上飞驰而来的蛇形灵气,枝蔓徐徐伸出,看似轻柔,却紧紧缠绕,缓缓将其逼停在清澈双眸前毫厘之处,仍凭朱吃吃如何拼命御力猛逼,蛇形灵气被锁得死死地,动弹不得。
台下众人刚才看见刚猛的蛇形灵气猛扑时,都为台上的娇丽倩影捏了一把汗,现在看到陆芯懿她柔弱泄刚强,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陆芯懿右手御住,左手回抬,指跳生风,迅速结印,一朵九瓣莲花怒放而开,飘飘向前,片刻之后,已飞到朱吃吃大鼓的软腹前,朱吃吃面露微笑,毫不在意。
九瓣莲花,粉光一闪,灵力大起,重击在朱吃吃的软腹上,正当大家以为胜负已分时,粉色灵气却似泥牛入海般,被巨大的软腹卸力侵吞,朱吃吃口中怪笑,面露骄纵。
就在朱吃吃骄傲傻笑时,却见他右腰处粉光流转,原来刚才卸力之时,粉色灵力并未被吞噬掉,而是偏转向右而淌,九瓣莲花光芒泛红,刺目生疼,朱吃吃心中大惊,无奈灵气被锁,双手不得动弹。
陆芯懿左手化掌,轻柔一拍,朱吃吃右腰位上浮着的九瓣莲花迅速闭起,苍劲灵力汇聚,莲花骨朵猛砸在他的腰眼痛穴上,朱吃吃脸色大变,如被电击般,浑身油汗淋漓,重重向后倒了下去,翻来覆去地大声怪叫,再也爬不起来了。
陆芯懿微微一笑,娇声道:“承让了。”
“北原‘奇花宗’陆小小,胜……!”裁决席一声大喊。
台下顿时欢呼四起,好不热闹,大家都对陆芯懿的柔弱胜刚强赞许不已,激动万分。
不远处惊呼大起,十四号皇擂下也是阵阵鼓手雷动,口哨云起,人群流转,奔涌而来。
“快点,磨蹭什么呢,北原‘胧月神木宗’的潘沫清就要登擂了,快走啊。”人群中一个声音响起。
“嘻嘻嘻,听说这个潘沫清武艺高强,国色天香,美艳无比哟。”怪笑横生。
一个绮丽的身影缓缓踏上擂台来,台下一片惊喜之声,男的面露浮光,垂涎三尺,女的羡慕生嫉,暗自轻叹。
绮丽身影着一袭朴素的灰色太极袍,虽素裹腰枝,却也难盖其丰纤的诱人玉体,金莲足下蹬着一双丝麻神鹤履,秀步轻迈,登擂站定。注目细观,心中怦然,眉目如画,双眸冰澈,桃腮冷艳,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对面站着一个秀才模样的英俊男子,见绮影入眼,满目惊艳,也是一愣,胸中狂跳不已,手脚失措,略显紧张。
“会比开始!”
“在……下,东……洲‘天云……阁’,傅……文烈,请……姑娘……赐教。”傅文烈结结巴巴地拱手而道。
“‘胧月神木宗’潘沫清,领教了。”潘沫清面若寒霜,冷艳冻人。
傅文烈紧张不已,浑身轻颤,连忙用手拍了拍脸,默念镇定,猛呼几口大气,微微抬手,谦谦礼让。
潘沫清依旧深寒彻骨,面无表情,见傅文烈礼让,也不客气,灰袖一抖,玉手伸出,掌心向上,轻轻抛抬。空气中凭空生出六道苦寒灵气飞来,在潘沫清掌中汇聚,一时间台上寒意刺骨,呵气成霜。
傅文烈见潘沫清已先手聚气,满脸紧张,生硬着礼貌地点了点头,只见他双手前探,交叉御气,灵力浑身流转,迅速奔涌向双手处,傅文烈,双目紧闭,嗨了一声,羸弱身体立刻被竹青色的光芒笼罩。
潘沫清依旧满面寒霜,右手灵气成团,极速飞转,渐渐顺手淌进她的体内,她又左手玉葱伸出,拇指紧挨食指立起,其余三指柔曲,口中法诀默念,只见她浑身银白,透骨奇寒的灵力破体而出,结出一记皓白墨黑交相呼应的太极印御在身前,顺势而转。
傅文烈双掌拉回,猛吸一口气,双手食指无名指立起,胸前相接,奋力御起灵力,一道竹青色流光从接点生出,电光火石间,结出一记巨大的玉竹形的印记,静立在他胸前,怀中一挣,一本旧得发黄的书卷飞驰而出,在傅文烈身边来回疾转。
台下众人,鸦雀无声,都被冻得瑟瑟发抖,口舌猛颤,心惊肉跳。
潘沫清双目闭起,玉手掠风,一掌击出,太极印寒光大盛,太极掌风飞转而出,刮起一阵凛凛寒风扑向傅文烈。
傅文烈紧张渐无,面露从容,左手一指,玉竹形印记缓缓飘起,向太极掌风迎去,右手五指一曲,平掌变利爪,御起飞转的黄旧书卷。只见书卷幽光一闪,迅速打开,一匹浑身素绿的幽狼化形而出,飞奔向前,追上玉竹形印记,奋力一扑,合为一体,竹绿之光耀眼夺目,玉竹幽狼张牙舞爪地扑向潘沫清,沿途竟将太极掌风生生击碎。
台下人群,大喊不妙,纷纷为潘沫清惋惜,更有甚者,心怀沮丧,咒骂傅文烈出手太重,一干少女竟喜上眉梢,暗自称快。
潘沫清依旧寒若冰霜,面无表情,忽的双目一睁,右手神风,强击在极速飞转的太极印上,太极印寒光毕现,八卦辉耀,疾驰向前,银色寒气呼啸而过,竟将傅文烈化形而出的玉竹幽狼冰冻禁锢,化作一块晶莹的玄冰。
傅文烈视见,心中大惊,连忙御力防守,岂料,潘沫清这一击,灵力霸道,冰冷无情,孤寒无匹,他还未能有所反应,寒风呼啸,激起千层雪,一座冰雕杵在擂上。
不知是怎么了,四处鸦雀无声,过了好大一会儿,裁决席才急急冒出一声:“北原‘胧月神木宗’潘沫清,胜……!”
台下雷声鼓动,热闹非凡,大家纷纷喊好。是啊,任谁也理解不了,一个柔弱美女,在猛烈强击之下,竟轻轻松松空手御力而破,精彩,太精彩了!
面对如此场景,寒影宠辱不惊,嗖的一闪,消失不见了。呆立在皇擂上的的巨大奇寒冰块,丝丝而裂,哐啷碎开,傅文烈面容惨淡地倒在地上,口呼寒气,缩倦着身躯,狂抖不已。
楼主 掌中雅沫  发布于 2018-03-28 09:31:00 +0800 CST  
第十九章 僧
薛欢俊眉轻佻,满脸傲笑着下了皇擂,见武奎山脸上写满不悦,心中也是一颤,连忙假意谦虚拱手对武奎山道:“师父,徒弟侥幸胜了。”
武奎山强压心中怒火,把手一甩,也不理他,回头对薛欣薛晋说到:“嗯,走吧,回府稍事休息,午后也该轮到你们了。”武奎山说完话,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去。
薛欣薛晋满脑疑问,大哥明明胜了,怎么师父还一脸肃杀呢?但见武奎山这般模样,他们也不敢多言,只好埋头跟在师父身后,低头迈步。
薛欢见武奎山对自己初战告捷丝毫未有赞许,心中也是大为不快,见师父越走越急,渐行渐远,便扭头对薛欣薛晋阴阳怪气地说道:“树皮脸又怎么了,我胜了还摆这般嘴脸,哼,难不成,他是要我输了才开心。”说完嘴角一斜,哼了一声。
薛欣听薛欢如此讲话,脸颊滑过丝丝紧张,连忙食指竖起,立在嘴边,轻声说到:“嘘,大哥,你小声点,师父怎么可能会这样想呢,一定是有什么大事烦着他老人家了,你就别说了行吗?”
“行了行了,二弟,午后可就看你的了,十几年修习只为今朝,你要给咱们薛家再添一捷哦。”薛欢拿起大哥的姿态,用略带命令的语气说道。
“大哥,我和三弟都会努力的,一定全力以赴。”薛欣微笑着回答道,薛晋连忙跟着点头。
薛欢看着薛欣,面露满意,骄狂地笑了笑,当眼神洒落在薛晋身上的时候,眉头一紧,轻蔑的虚了一眼,便不再说话了,疾步向武奎山儒雅的背影追去,两个弟弟连忙也跟了过去。
午后的阳光更显明媚,薛家三兄弟与武奎山细细用过午膳,略微休息了一会儿,便匆匆跨出了将军府的大门。
走到路口,武奎山稍显无奈地对薛欣薛晋说道:“欣儿,你在九号皇擂,晋儿在十四号皇擂,为师只能观顾一隅,这个……”
“师父,不打紧的,我去为三弟摇旗呐喊,您就放心去照看二弟吧。”薛欢竟自告奋勇的要去为薛晋加油助威,武奎山听见后,心中怒气微消。
薛欣连忙反对:“不,师父,您还是前去观看三弟的会比吧,徒弟我不碍事的。”薛欣心中紧张异常,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担心他这个三弟或有不妥,如果师父在旁,兴许能有个照应。
薛晋口中木讷,脸色通红,紧张得瑟瑟发抖,武奎山看在眼中一阵难受,正欲开口,却见薛晋一拱手,吞吞吐吐地说道:“不,师父,还是请您去观看二哥的会比吧。”
薛欢见大家一时僵持在这儿,心中焦急,忙道:“快别这样推来推去了,误了时辰就不好了,快快,三弟我们走。”说话间不容分说地拉起薛晋就向远处的十四号皇擂赶去。

武奎山见二人急走,便转过头微笑着说道:“欣儿,走吧,待会比完结束后,我们赶过去说不定也能赶上,那时你再为晋儿加油鼓劲岂不更好?”薛欣眼前一亮,高兴地点了点头,迈开步子向九号皇擂赶去。
薛欢回头见武奎山与薛欣没了踪影,心中大喜,怪笑着对薛晋说道:“我说三弟,我们去喝喝茶,听听曲怎么样,这两天城南丽苑来了数名绝色歌姬,要不我们去看看?”
薛晋脸色发红,硬硬地蹦出几个字:“大哥,我要大比了,怎能?”
“行了吧,就你那点儿能耐,还比什么啊,何必去自讨没趣,还不如我们一块儿去玩玩。大不了,一会儿师父与父亲问起,我就说,你一招不敌,败下阵来,放心吧,他们不会起疑的。你看这样多好,免受皮肉之苦,自己快活了,师父与父亲那儿,我也帮你交差了,怎么样?”薛欢脸上堆满了笑容。
薛晋脑海翻腾,恼怒不已,薛顶天慈爱的面容、薛欣期待的目光、武奎山严厉的教授、母亲素芳无微不至的照顾,飞转流过,当然,还有那缕若隐若现的秀丽倩影,他激动地大声吼道:“不,我要会比!”
薛欢见薛晋如此不开窍,把脸一冷,狠狠地丢话到:“随便你,你自己要去找罪受,那你去吧,我累了,要去松快松快。我已顺利晋级,才不陪着你去找晦气丢人呢。”薛欢说完便面露轻蔑地转身离开了。
薛晋呆立在人群中,双目竟泛起一丝湿润,片刻之后,他把脸一抹,摸了摸怀中的天机匕,把心一横,大步向十四号皇擂走去。
时间流转,远处九号皇擂下传来一声大喊:“会比开始!”
薛欣眉目疏朗,玉树挺立,英气逼人,身着黑白相间的俊雅长服,手握紫金色的坚韧柔鞭“断岳藤”拱手谦虚道:“东洲‘玄月将军府’薛欣,领教了。”
又见台上对手,素净袈裟在身,面容白净,微笑无邪,合手而立,鞠躬还礼道:“小僧,东洲有象山‘般若寺’心闻,望施主不吝赐教。”
二人行礼完毕,缓缓御力而起,薛欣跨出一步,左手捏指一紧,翻转生风,一股清新的灵气缓缓提起,急速在指尖汇聚,他双目一亮,轻喝一声,宝蓝色流光潺潺而动,缓缓在他胸前生出一面灿烂夺目的玄月宝印。
心闻眼中满灌宝蓝流光,脸上露出钦佩之色,微微一笑,双手合十,口中呢喃,佛咒渐响,一道道金光透体而出,脱俗的袈裟鼓动飘逸,只见他左手拇指一曲,其余四指树立,抬在胸口,右手缓缓而抬,掌心向前,灵力充盈,轻轻一挥,五指间闪亮,一记金色卍字形宝印旋转流出,飘忽而起,在心闻头顶上方二尺处缓转,夺目金光满盖,一股股金色的灵气从宝印中流淌而下,将他笼罩其间。
薛欣见心闻灵力如此庄严浑厚,心中也是佩服不已,右手迅速一紧,柔鞭“断岳藤”感应心意,一改柔性,嘶嘶而响,坚毅而起,在他手中幻化藤蔓剑形,薛欣灵力一盈,竟飘身而起,脱离地面一尺有余,胸前宝蓝色玄月气印灵光大现。
台下武奎山看在眼中,心里一惊,当真年轻后辈不容小觑,薛欣此番静修苦练竟已有了这般功力,武奎山眼睛一虚,满意而笑。
薛欣见心闻一再礼让,口中轻喊:“得罪了。”左手结印推出,灵力奔腾,一记玄月形掌风神速击发,飞扑而动。
心闻见掌风呼啸,依旧气定神闲,恬静脱俗,右手一挥,袈裟云袖大鼓,金光灿灿的卍字掌风脱手而飞,迎着玄月形掌风而上。
呯,一声大响,两记掌风对上后,华光翻涌,金蓝辉耀,将偌大的皇擂覆盖得密不透风,远远望去甚是绚丽,台下的人群屏住呼吸,都为台上二人捏了一把汗,待光彩消散,台上两个萧逸的身姿跃然入目,顿时掌声雷动,欢呼雀跃。
薛欣面露兴奋,探身而起,硬是御起灵力将身躯托在十尺之上,居高临下,左手生花,一连两道宝蓝光印脱手而飞。
心闻抬头仰视,面容依旧,毫不慌张,右手中指食指竖起,隔空一点,两道金色卍字宝印闪击向上。
又是呯呯,两声闷响,灵气消散,浮光缥缈,与此同时,薛欣右手迅速一伸,手中断岳藤,化剑冲出,直扑前方的心闻而去。
断岳藤到底是御赐坚兵,通体灵力暴起,宝蓝流光满盖,嘶啸飞驰,心闻心中微颤,双手画圆,再次十指合一,顿时佛咒大响,袈裟瑟瑟大鼓,浑厚灵力奔腾,转瞬间,合一双手分开,金光灿灿,生生将奔袭而来的剑形断岳藤用灵力锁在二手之间。
台下众人见心闻灵力大盛,竟空手生生锁住遍体覆灵的断岳藤,都被惊得大口一张,拼命鼓掌,声响似雷。
武奎山面容渐变,心中惊诧,暗暗思量,般若寺乃东洲第一宝刹,千年来,高手如云,灵才辈出,台上这位不满二十岁的年轻后辈,竟已有如此深厚内敛的功力,可喜可贺可敬啊!
薛欣见心闻竟空手锁住断岳藤,心中灵光一闪,只见他右手居高,隔空一抖,断岳藤感应而动,瞬变轻柔,弯弯绕绕地缠住了心闻的右手。
心闻也是一惊,自己明明灵力大起,将断岳藤锁死,薛欣竟能顺势转柔,以柔破刚,缠住他的右手,此人奇技灵力姑且不论,单是这般聪慧心思何等巧妙啊。
薛欣眼见一击得手,御力回拉,心闻镇定而对,双足猛踩,灵气下窜,擂台的厚砖无声碎裂,心闻一双利脚嵌入其中,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一息之间,薛欣双手生风,灵气汇聚,波涛而来,他双手结印,一连奋力挥出四道玄月刀气,闪击飞扑,奔涌而下。
心闻右手被困,无暇回防,只得左手一抬,挥印而挡,电光火石间,“哐哐”的一连串巨响,飞沙走石,烟雾四起。
待尘埃消散之后,众人定睛一看,浮光大显,心闻遍体金光,卍字宝印环飞,毫发无损地立在皇擂之上。
台下又是一片欢呼雀跃,掌声如雷。武奎山满面镇惊,心中狂跳,薛欣灵气凌厉,奋力连击,这个小僧人竟单手逼消,此人好生厉害!
一番连击之后,薛欣面色紫红,呼吸急促,粗气大喘,灵力渐弱,将飞回的断岳藤紧握手中。
心闻双目清澈,微笑满面,缓缓迈步向前,双手逆时反画,灵力浑厚,结印横生,一连化出六道金色宝印,他轻喝一声,双掌拍击,巨大的卍字掌风,呼啸而上,薛欣心惊肉跳,匆忙御力迎击,无奈刚才用力颇多,宝印波动,体力微微不支,只得拼力双臂,交叉护挡。
卍字掌风嘶啸而至,薛欣满脸映着金光,心中无奈,拼死护住,却见下方,心闻云袖一甩,凌厉掌风,瞬间消失,心闻双手合十,树立稳站。
“我输了,心闻师父高才,在下心服口服,佩服佩服。”薛欣俊美一笑,漂浮而下,立在擂上,双手一拱道。
“薛施主,神技灵秀,才思敏捷,小僧也是倾心仰慕,佩服佩服。”心闻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有象山‘般若寺’心闻,胜……!”
台下众人欢舞雷动,人声鼎沸,都对台上二人钦佩不已,武奎山微微一笑,丝毫不为薛欣败擂而神伤,倒是对二人的有礼有节满意有加。
“师父,徒儿技不如人,输了。”薛欣急急下了皇擂,微笑着来到武奎山面前拱手一道,没有半点唏嘘。
“不碍事,不碍事,欣儿,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之比,你让为师刮目相看啊,为师高兴得很,高兴得很呐……!”武奎山面露慈爱,温馨的说道。
“薛施主,小僧有礼了。”心闻清澈的声音响起。
“哦,是心闻师父啊。”薛欣连忙还礼,接着说到:“这位是家师,武奎山,武先生。”
心闻见武奎山儒雅脱俗,器宇不凡,连忙拱手道:“原来是沧海派高人武先生啊,小僧晚辈拙目寸光,失敬失敬。”说完,心闻连忙恭恭敬敬地弯腰一拜。
“岂敢岂敢,鄙人于贵寺一别五载,近来又诸事繁忙,未曾再赴神寺宝刹,甚为遗憾,缘觉大师可还康健?”武奎山见心闻礼数得体,一表人才,心中甚是赞赏,连忙将他扶起。
“承蒙前辈挂念,家师身体依旧硬朗,且还时常在我们这些后生晚辈前提及前辈您武技不凡,高才大略,令晚辈们崇敬不已。”心闻说完又是一拜。
“缘觉大师乃方外高人,鄙人乃一武莽寒夫,蒙大师提及,惭愧,惭愧啊。”武奎山目露金光,佩服不已。
“师父,三弟那儿……。”薛欣欲言又止。
“哦,心闻小师父,鄙人还有要事,今日就此别过,来日若有缘得闲,鄙人一定前往般若寺拜会缘觉大师法驾。”武奎山拱手略表歉意,薛欣连忙也跟着师父一拜。
“前辈若往,敝寺定蓬荜生辉,小僧一定转告家师,静候武先生大驾,武先生请……”说完心闻行礼一拜,送走了武奎山与薛欣二人。
楼主 掌中雅沫  发布于 2018-03-29 10:26:25 +0800 CST  
@菱花舞 2018-03-28 16: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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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掌中雅沫  发布于 2018-03-29 10:26:46 +0800 CST  
第二十章 拼
苦汗如雨,血滴赤红,三魂不定,心中一个声音:“好累,好疼。”薛晋勉强站在皇擂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上白色袖袍,早已褴褛不堪,面容落魄得已然失去了往日的清秀俊美,左臂耷拉着,垂垂摆动,已经不能用力了,鲜血顺着胳膊淅沥而落,滴在横卧地面的天机匕上。
“薛公子,你还是……”一个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篾笑着说道。
台下众人唏嘘不已,纷纷不约而同地侧目不忍,仿佛在诉说皇擂上的凄惨。
薛晋晃悠悠地弯下腰去,伸出右手紧紧将天机匕拾起,回身奋力站定,颤抖着抬起右手手背,胡乱地把脸一抹,忍住剧痛,坚毅地说道:“还请智亭兄赐教!”
张智亭嘴角狞笑,心中恶想:“好,你要找死,我成全你!”忽地,他左手生风,五指并起,御灵行气,迈步结印,一记血红的倒三角形气印呼啸闪出,立在身前,急速飞转,又见他右手一挥,手中漆黑木剑前点,一匹血红的灵麂化形腾雾而现,脱手覆印而出,四蹄踏雪,兽角前顶,锋利如锥,狂奔冲向薛晋。
薛晋见前方血红奔腾,闭起双目,心如止水,右手紧力握匕,口含气诀,拼死御力,一记若隐若现的浅蓝色玄月气印流出,歪歪斜斜立在胸前。
灵麂利角尖啸而至,无情地撞在了薛晋无力的结印上,灵气刃锋呼啸,只见他残衣下的皮肤被割出无数伤口,鲜血横流,利角重击在薛晋胸口处,更是让他感觉浑身上下灵脉绞痛,血涌乱窜,口中紧闭不住,噗,一口鲜血夺喉而喷,视线模糊,重重地倒了下去。
张智亭春风得意,满面篾笑,转身向台下四面拱手,好不自在。
咚嗒、咚嗒、咚嗒……,心脏无力缓动,躯体四肢已无一丝感觉,薛晋脑海奔腾,酸楚异常,思绪飞转,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浮现而转,薛顶天与素芳慈爱的微笑、武奎山严肃的脸庞、薛欣欢喜的目光,“不,我绝不放弃,我,我要……”薛晋内心拼命挣扎,一颗滚烫苦涩的血泪滑脱,滴入灵力干涸的心脏,突然,一双猩红的兽目浮血而出,缓缓在薛晋微弱的心跳中睁开,顿时血味弥漫,嘶啸灌耳,血翼一振,乾坤灰暗,薛晋感到一阵阵暴虐的灵力从心中奔涌而出,四体灵脉膨胀,灵力满盈。
“北原‘幻月府’张……!”裁决台的声音生生顿住了,台上宝蓝色光芒璀璨夺目,罩在倒下的残躯上,张智亭心中一惊,暗暗感觉到如大海般深邃的霸道灵力在波涛澎湃。
片刻之后,一个血色身影木然地缓缓站了起来,身躯一振,脱臼耷拉的左臂瑟瑟而抖,一阵异响,在一众惊诧的目光下竟迅速复位还原了,只见血色身影仰首大吼,一股股无色无形的罕有灵气从四面八方奔来,台上台下暴风大作,风啸尘起,飞沙掠石,众人心中猛颤,纷纷乱叫,紧抓衣帽,被狂风摧得目不能睁,一团团灰色尘雾将十四号皇擂满满盖住,把皇擂与周围隔绝开来。
张智亭面容煞白,心惊肉跳,在狂风中连忙御力站定,忽然一阵阵说不清的不祥之感涌上心头,仿佛自己被什么巨大的洪荒猛兽盯住一般,心神俱颤,渺小无比,又宛如被什么束缚住般,四肢沉重,无力挣扎。
薛晋浑身浴血,双目紧闭,嘴角显出一丝狰狞,一股股奔涌而来的暴虐灵气,疾速汇聚到他的左手掌中,形成一个巨大的灵气漩涡。
片刻之后,在模糊不清的皇擂上,张智亭隐约发现前方两点猩红闪现,四目相对,顿觉肝胆俱抖,灵力涣散。
薛晋满脸狰狞,平举已然恢复的左手,用劲一捏,掌中的灵气漩涡瞬间被他的身体吸收,渺无踪影,又见他右手五指飞速,来回结印,猛地一推,六道宝蓝色玄月法印徐徐闪现,层层叠叠,缓转在身前。
张智亭手足无措,心乱如麻,只得仓促稳住魂神,把心一横,咬紧牙关,奋力挣扎,抬起沉重的双手,尽力御起灵力,血红的仙麂灵印再度化出,抢得先机,奔袭向前。
薛晋嘴角狞笑,阴森恐怖,毫不在意,待遍体红光的灵麂冲到跟前时,迅速生出左手,轻轻一捞,五指利爪死死抓住了化形灵麂的脖子,任凭它在手中拼命挣扎。
张智亭模糊看见这一幕,心中猛地颤抖,只得双手翻转生风,不停输出灵气,拼死御住化形灵麂,死命硬顶。
咚、咚、咚……随着一阵沉重有力的缓步声,每一步都将地面硬踩塌陷下去一个深坑,皇擂地面脆生生的龟裂开来,渐渐的,一个惊悚的血色身影缓缓映入张智亭的眼帘,只见薛晋浑身宝蓝色玄月宝印护体,右手紧握的神兵天机匕寒光乍现,璀璨辉耀,左手猩红光辉忽闪,死死抓着四蹄乱蹬的灵麂,仿佛魔怪般诡异。
薛晋在张智亭身前一丈处停了下来,猩红双目猛瞪,左手微微御力,伴随着哗啦的一声碎响,化形灵麂破裂化尘,消失无踪,张智亭肝胆俱裂,顿觉浑身灵力大乱,两眼发昏,一口腥甜涌上口中。
张智亭一阵眩晕后,连忙死命御力,护住心脉,哇的一口,将鲜血喷在手中的漆黑木剑上,木剑在浴血瞬间,红光大起,张智亭用尽灵力,双手神速画印,一连三道血红宝印迅速集结,飞转身前,最后他手掌端平,身体用力前倾,拼死击出,一面硕大的三层倒三角形掌风呼啸而出,转瞬间化形出一匹血红荧光的巨大四角灵麂尖唳着向薛晋奔腾而去。
薛晋嘴角不屑一笑,目中猩红更盛,轻挥左手,掌中无形生成一滴猩红飞出,闪电般砸在飞奔而来的四角灵麂头顶,那一滴猩红撞上后,瞬间扩大,在一片尘土混沌中,形成一个耀眼夺目的猩红光球,将灵麂禁锢其中,仍凭它犄角乱撞亦无计可施,又见他左手手掌毫不费力地一合,令人寒栗的噼啪声响传来,张智亭拼尽灵力化出的灵麂,在一瞬间就玉灭无形了。
张智亭浑身灵脉收缩,宛如绷紧的琴弦,心中急促狂跳,四体不禁抽搐,浑身已无半点气力,只能无可奈何的仍凭驱壳呆立当场了。
薛晋凶神恶煞,暴戾升腾,劲步迈出,神速一跃,瞬间凭空消失在一片混沌中,张智亭心中大惊,抬眼四望,穷目搜寻。突然,耳旁呼啸,一张恐怖得扭曲的覆血面容闪现在他身前五尺处,只见薛晋右手紧握通体蓝亮的天机匕,御力一捅,猩红气刃化出,透过玲珑剔透的六层玄月法印,猛力刺向张智亭的胸口,刃气钻心而入,透背而出,清澈明亮的宝蓝色光芒在张智亭后背辉光闪烁,张智亭双目大睁,惊恐异常,却未感觉一丝疼痛,赶紧低头用手仔细查探,发现遍体竟无一处伤痕,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窃喜,莫不是他也灵力枯竭,无力催动灵技了?
薛晋收力一跃,跳回身后一丈远,稳稳站立,双眸如血,歪着脑袋,盯住张智亭,嘴角怪笑,渗人恐怖。稍过片刻,他缓缓伸出右手,中指与拇指柔柔一捏,“啪”,响指一声脆鸣,流入张智亭体内的宝蓝光辉气印如炸裂般,四散奔腾,蓝光中隐隐的猩红之光飞溅四散,张智亭顿时感觉心脏猛抖,体内残存的气血转瞬崩溃,浑身上下绷紧的灵脉丝丝断裂,喉口惊恐怒张,双瞳失神收缩,直挺挺地杵在皇擂上,三魂七魄灰飞烟灭了。
这时包裹皇擂的灰色尘雾渐渐消散,台下众人使劲揉了揉刚才被大风吹得干涩生疼的眼睛,纷纷看见台上两个树立的身影。
待尘雾消散无影后,一阵微风拂过,张智亭杵立着的残躯毫无意识地倒了下去。
台下竟鸦雀无声,没有一丝响动,全都莫名其妙盯着薛晋浑身浴血的身影,毕竟刚才风沙大起,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只是默默在心中猜想,到底皇擂上发生了些什么。
“东洲‘玄月将军府’薛晋,胜……!”裁决席上声音响起。
薛晋闻言一惊,双眸猩红一闪,目光飞转清澈,他瞬间感到头痛欲裂,浑身上下无处不是剧烈疼痛,弯下腰用一只手支撑在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缓缓抬头,看到前方死状凄惨的张智亭时,顿觉头脑晕眩,两眼一黑,瘫倒了下去。
台下惊呼四起,掌声大作,雷鸣贯耳,薛欣与武奎山恰巧此时赶到,莫名其妙地望向擂台上。只见白衣少年浑身浴血,瘫倒在地,武奎山双目一紧,青筋颤抖,呆立一边。薛欣心寒凄凉,口中怪叫,两行热泪夺目而出,飞一般扑向皇擂上。
武奎山回过神来,雅袖一抖,飞身上台,伸出两指在薛晋的鼻边一探,寒冷的心顿时稳了下来,“欣儿,晋儿他灵息还在,为师即刻带他回府疗伤,你也速速赶回吧!”武奎山说完,也不等薛欣回言,抱起浑身是血的薛晋御风而去。
薛欣拼力狂奔,一口气冲回了玄月将军府,在大门口碰上了闲游归来的薛欢。只见薛欢满脸春风,洋洋得意,哼着小曲,伸手拉住薛欣急匆匆的身影,开口问道:“怎么了,二弟,你跑这么急?”
薛欣见是薛欢,立刻泪流满面地说到:“大哥,三弟他,三弟他会比时身受重伤,师父急急将他带回府中,正在抢救!”
薛欢脑袋嗡的一响,心中发憷,连忙慌张地说到:“走,快走,我们快去看看!”
踏进府中,玄月将军府上下,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热粥,家奴们满脸愁容,急急忙忙地从薛晋屋中跨进跨出,拿药瓶的、端清水的、拿纱布的、倒污水的,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待一切准备妥当,武奎山吩咐众人退下,切勿打扰他运功救治,便关上了屋门。将军夫人素芳掩面落泪,被薛欢薛欣扶回府中大堂,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稍微平静地坐在外屋的椅子上,黯然神伤,抽泣不止,薛欢满脸惨白,汗滴如雨,薛欣嘴角颤抖,双眸湿润。
薛顶天接到门下的禀报,焦急万分,急匆匆的从宫中快马赶回,入府便大喊道:“夫人,武兄……!”
他抬步走进大堂,看见素芳立在大堂内,面容黯然,落泪抽泣,顿时心中一冷,伸出双手,拉住夫人素芳的肩膀问道:“怎么样,晋儿怎么样,你说啊,快说啊!”夫人素芳心中剧痛,正欲哭诉,突觉天旋地转,头昏脑胀,晃晃荡荡站立不稳,薛顶天连忙将她扶坐下来。
薛顶天转头对着薛欢薛晋,大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说。”薛欢手足颤抖,立在一旁,一言不发,薛欣泪如滑珠,呜呜咽咽,不知所云。
素芳面容惨淡,理了理心绪,缓缓说道:“武先生带着浑身是血的晋儿回来,便急急为他闭门疗伤,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到现在还是生死未卜,你叫我,叫我……”素芳一阵心疼,说不下去了。
薛顶天心乱如麻,又不敢再往下问,连忙扶着素芳坐下,强压住紧张的心情,坐在旁边默不吭声。
将军府大堂,冷幽灰暗,香烟寂寥,凄凄凉凉,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楼主 掌中雅沫  发布于 2018-03-30 09:45:46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 夜
夜幕渐渐拉开,灯火渐上,幽静的宋记北货老铺里的密室大堂中,怒声大作,娇容倩影,清泪滑落。
“胡闹,简直胡闹透顶!”陆寒霜玉容上青筋暴跳,怒吼道。
陆芯懿跪在堂下,掩面呜咽,秦月茹也跪在其间,面露紧张,不敢吭声。
“秦月茹,她小孩子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糊涂啊?如若此事暴露有异,牵一发而动全身啊,你难道不明白吗?”陆寒霜怒容可怖。
“属下一时糊涂,请宗主重重责罚!”秦月茹颤抖着伏身说到。
“姑母息怒,此事与茹姨无关,是懿儿自作主张,请姑母责罚懿儿吧。只是懿儿不明白,参加登天武选以武会比天下人杰,为何会惹姑母如此震怒?”陆芯懿虽口中呜咽,却还是反口一问。
“你还敢多言,东逆尽是丧德无良之辈,何来人杰!你哪里知道世道艰险,人心叵测!”陆寒霜暴怒冷眉的吼道。
“姑母!懿儿近日遍游东安皇都,虽也看到些市侩小人,但也见到不少豪气灵杰,何来东逆尽是丧德无良之辈一说?!懿儿参加登天武选,更是为以武切磋,广交天下豪杰,怎么就和姑母所言世道艰险,人心叵测联系起来了?!”陆芯懿面露坚决,拭泪而喊。
“住口,你简直,简直胡搅蛮缠,不可理喻!”陆寒霜内心深处的剧痛袭来,有苦说不出,怒容更盛。
“懿儿如有说错,还请姑母指正!”陆芯懿抖声顶了回去。
陆寒霜横眉一立,站起身来,看着陆芯懿倔强的娇容,一阵悲凉涌上心头,瘫坐回椅上,无言以对。
堂中顿时冷清下来,灯火闪抖,只剩下陆芯懿哽咽抽泣声。
“秦月茹,你将她给我锁在暗楼中,不准她出屋一步。三日后,待花无欢一切准备妥当,便将她速速送回西漠,片刻不得多留!”陆寒霜冷言一出,便拂袖而起,孤影迈步,出了堂门。陆芯懿闻言,顿时浑身一抖,瘫坐地上。
“芯懿小姐,起来吧。”秦月茹缓缓起身,欲扶起瘫坐的陆芯懿。
“茹姨,我做错了什么,姑母为何这般不讲理?”陆芯懿倔强的脾气上来了,抽泣着说到。
“芯懿小姐,你就体谅一下宗主吧,她也是有苦难言啊。”秦月茹心头一紧,也是一阵凄凉。
“有苦难言,那姑母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说明白?”陆芯懿哽咽一口。
“茹姨不知道,宗主既然已下严令,芯懿小姐,你还是快快回屋吧。”秦月茹不由分说的扶着陆芯懿往暗楼走去。
二人,一个委屈酸楚,一个心乱如麻,相伴无言。进得暗楼室内,秦月茹将陆芯懿安顿好,也便静静地退了出来,怀着复杂的心情,把手一挥,开口道:“来人啊,把门锁起来,记住没有宗主的吩咐,不可让小姐离门半步,否则唯你们是问!”秦月茹寒眉冷目,煞气逼人接着说道:“你们还要按时给小姐送膳,一定要把小姐照顾好了。”。
“我等明白了!”下人们连忙将门锁了起来,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月钩低垂,泣泪风凉,玄月将军府大堂外,花池里金桂散发着一阵阵腥甜的味道。吧嗒,一滴寒露随着风摇的桂叶清脆而下,四散飞溅,眨眼间,被贪婪的灰白地面吮吸得没了踪影。
一个急匆匆的身影从黑暗的大堂外,走了进来,紧张的说到:“禀将军,武先生请您和夫人过去。”
薛顶天慌忙站了起来,神经猛地一绷,拉着素芳的手就往外走。
薛欢薛欣也连忙尾随其后,仆人连忙拱手道:“武先生还吩咐,除将军与夫人,其他就……。”
薛顶天连忙转身对着薛欢薛欣说到:“你们两个在这等就行了,人多了反而嘈杂。”说完便不由分说的急急迈步。
薛欢满脸冷汗,焦急颤抖,回坐到堂内椅子上,薛欣心中紧张无奈,双目又是一阵模糊,皓齿咬得嘴唇惨白。
屋内烛光昏淡,武奎山慈爱地抚摸了一下薛晋白净的额头,又拈了拈被子,便轻轻地退了出来。
听见脚步声慌急而来,武奎山便赶忙关上里屋的门,静静站在外屋门口。
“武兄……”薛顶天满面焦急,看见武奎山把手嘘口,连忙顿下话语。
“这里没你们的事儿了,都到屋外去候着吧。”薛顶天见武奎山这般嘘口安静,也悄声屏退了一干奴仆。
待薛顶天与素芳落座后,武奎山将屋门关了起来。
“武兄,晋儿怎么样?”薛顶天按耐不住紧张,还是轻轻开口一问。素芳在旁也是满脸忧伤,以绢拭泪。
“将军、夫人,晋儿已无大碍了,他虽浴血满伤,但尽是些皮外之伤,胸中淤血也已尽数排出,灵气虽有紊乱,四体灵脉依然劲盈,鄙人已运功为他调息,只需静修两日便可复元。”武奎山双目一虚,轻声说道。
薛顶天与素芳闻言不置可否,毕竟武奎山带着薛晋归来时的惨状,素芳还历历在目,惊了片刻之后,二人才喜出望外稳下心来,连声道谢:“万幸万幸啊,愚弟我……愚弟我……,愚弟代表薛家满门感激武兄的大恩大德啊。”
“将军,鄙人有一疑问,不知……”武奎山心中满是疑惑,脑海涌动。
“武兄请讲。”薛顶天连忙开口。
“鄙人刚才为晋儿疗伤之时,颇有玄妙。晋儿此番受伤,外看虽沉重无比,但我刚才调息运功时,发现他心脉稳健有力,无半点伤损,且护住他心脉灵结的并非多年修习的玄月灵气,而是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诡异霸道灵力。此灵力苍劲浑厚,由心而出,潺潺而淌,好似无穷无尽。鄙人先前不知晋儿伤情,匆匆御力而入,入体灵力不仅被它生生吞噬,竟还被其逆上而侵,好在鄙人发现及时,惊奇无奈之下,收力抵御,未让反噬得逞。其后鄙人只得施针通穴,岂料这股灵力竟通穴行脉,流达晋儿全身,现在他的七经八脉已被这股充沛灵力占据。鄙人觉得这股灵力蹊跷万分,所以特请将军与夫人前来商议。”武奎山双目微虚,娓娓说到。
“唉……”薛顶天把脸一沉,叹了一口气,夫人素芳安静的守在他身旁,面挂凄苦,脑海翻腾,回忆的剧痛刺激着脆弱的神经,她只得拿起手中丝绢拭泪沉默。
“这一天还是来了。”薛顶天面色沉重,用力地呼吸,在长出了一口气后接着说到:“到底是瞒不住了。”
屋外,月色灰白,凄凄凉凉,一朵朵灰蒙蒙的惨瘦浮云,幽淡苦涩地飘荡在昏暗的空中,一株洋槐树孤零零地立在院中,惨惨淡淡的抖着稀稀拉拉的枝条,映着屋内微弱的灯光,歪歪斜斜的树影倒在灰扑扑的地面上,屋内轻语阵阵,叹息、诧异、震惊、苦痛,死死纠缠着三个人。
子夜一过,皇都外的落云川上便凉雾腾腾,弥漫着渗人的湿冷气味,只需轻轻地吸一小口,便觉得阴凉透过鼻腔,直直地扎进肺里,隐痛难受。江面上,稀稀拉拉的散落着星点的渔火,飘飘荡荡,宛如孤魂,惊悚可怖。
一个黑影飘忽而来,脚尖轻点恬静的江面,激起一环环水银般的波光,飘散而开,黑影恰似夜中的幽蝠,悄无声息地向着落云川边一座阴森隐蔽的祠堂飞去。
呲啦一声轻响,黑影闪进了祠堂里一间停尸的屋内,屋内摆放着一排整整齐齐的黑漆棺材,棺材旁卧放着几具还未入殓的尸体,黑影幽蓝色的目光,寒如利刃,正来回仔细地检查着那几具尸体。忽然,黑影在一具喉口大张的恐怖尸体前,站定下来。
只见她右手轻抬,手掌向下,食指与拇指一钳,嘶的一声,一记赤色奇花印忽闪而出。待结印脱手后,手掌上翻向下一转,用力一逼,一掌透过结印猛击在,那具尸体的心口处,顿时,屋内赤光闪亮,尸体上覆盖的衣服,被丝丝震碎。入目而来的赤裸尸体,毫发无伤,完好无损,黑影又一运力,将灵力逼入尸体。只见尸体浑身一条条阴森灵气流转,黑影手掌缓缓一提,尸体漂浮而起,体内的七经八脉隐隐约约地透了出来,定睛一看,尸体内所有经络心脉,支离破碎,丝丝寸断。
黑影幽目一寒,冷笑道:“你终于出现了!”说完便一抖手,悄声御力出了祠堂,向远处飘去。
喉口大张的尸首,失去灵力支撑,哐当的掉落在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映着屋外昏暗的月光一看,正是午后与薛晋会比,惨遭大败的张智亭!
楼主 掌中雅沫  发布于 2018-04-02 09:28:53 +0800 CST  
第二十二章 笑
“芯懿小姐,请您用膳了,芯懿小姐,请您用早膳了。”一个丫鬟将热气腾腾的早膳香粥摆放在桌台上,见陆芯懿毫无反应,便连忙来到床榻前,正欲伸手,却见陆芯懿迅速坐起,两指一点,丫鬟毫无防备,便直挺挺的立在了榻前。
陆芯懿心思机巧,把被封住穴道的丫鬟和自己的衣服对调一番,又把她摆躺在床榻上,自己穿上丫鬟的衣服,带足细软,出了屋门,低头踱步,在众目睽睽下,从宋记南货铺溜了出去。
溜出黄道大街后,陆芯懿伸了伸懒腰,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口清甜的空气,顿觉神清气爽,心里默默地嘀咕了一句:“不让我参加,我偏要参加给你们看。”
独自走了许久,一阵香气飘过,陆芯懿口喉一怔,好香的味道,她微虚着眼睛,顺着香味飘然而走,在一个奇臭无比的摊位前,再也迈不开步子了,俏目直勾勾地看着锅里炸得黑乎乎的东西,不停的咽着口水,正欲上前开口,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寻味而来,只见熟悉身影仙风鹤骨,出尘脱俗,正是那天域神仙“九灵子”。
一个青丝黑亮,一个鹤发银丝,都直直的盯着摊中散发着奇臭的油锅,二人同时迈步一挤,两颗头咚地撞在了一起。
“哎哟。”陆芯懿娇嗲一声,扭头微愤。
“哎哟,嘶。”九灵子也是一痛,转头一看。
四目相对,二人都捂着脑袋,微微一惊,开口一笑道:“是你!”
“呀,老先生,您也好这一口儿啊。”陆芯懿娇容微笑。
“呃,陆姑娘,老夫对此物不甚了了,这是何物,竟有如此异香?”九灵子仙仪全无,猛吞馋唾,双眼放光。
陆芯懿掩口,噗嗤一笑,大大咧咧地开口道:“老先生,您是在逗小女子吧,连这个都没吃过吗?”
九灵子面露窘色,拱手道:“老夫孤陋寡闻,还请陆姑娘释疑。”
陆芯懿见九灵子面色尴尬,连忙微笑着说道:“老先生,这就是爱者,神魂颠倒,厌者,望而止步,闻起来奇臭无比,吃起来口口留香,外酥里嫩,汁鲜味浓的世间美味——臭豆腐!”
陆芯懿见九灵子已双目伸爪,神魂颠倒,便把他引在摊前七歪八扭的条凳上坐下,开口道:“小二哥,来两份大份的‘神仙畅’。”
九灵子闻言,连忙起身道:“上次已承蒙陆小姐关照,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小姐破费了,还是老夫来吧。”说话间,把手伸进内里一摸,坏了,不还是没银子吗?九灵子一阵脑海微旋,窘态百出,脸上青紫交错,可笑,可笑。
陆芯懿将一切看在眼中,杏口一笑,话锋偏转,忙为九灵子解围,行礼说道:“老先生,您大概还不知道,这个‘神仙畅’是何意吧?”
“哦,老夫还请陆姑娘赐教。”九灵子双目一睁,拱手道。
“那小女子就托大一次,这神仙畅啊,乃是臭豆腐中最出众的三味合拼,既有黑皮脆鲜,又有金皮香辣,更有翠皮溢汁,那味道的层次感,简直……,简直连神仙吃了也会畅快无比,过瘾非凡!”陆芯懿说完,只见九灵子双目金光,口舌浸唾,垂涎三尺。
小二将两个硕大的土碗送了过来,只见碗里漆黑的、玉白的、翠绿的、金黄的、娇红的,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九灵子拿起一双简筷,丝毫不顾仙仪雅态,夹起一块黑乎乎的臭豆腐,急急地咬了一口。微烫的汁液飞溅,红通通的汤汁滴落在洁白的银须上,徐徐而滑,皓齿之间,来回揉磨,将那奇香的味道磨榨得干干净净,舌头在鲜香麻辣中沐浴,最后他双目微闭,满足地将这一口送入胃中,贪婪地又将简筷落入海碗中,丝毫停不下来,待来来 ,数十反复之后,九灵子微举土碗,将碗中的汤汁一饮而尽,用手抹抹嘴角,拇指大竖,开口赞道:“妙,妙,妙得很哪,异香沁脾,回味无穷,畅爽痛快,果然过瘾,当真是神仙畅,神仙畅啊,哈哈哈哈哈哈。”
陆芯懿面露微笑,看着九灵子如此心舒畅快,心中也是温馨开怀。
九灵子大呼过瘾后,尴尬之情浮上心头,无奈地拱手对陆芯懿说道:“又让陆小姐破费了,惭愧的很,惭愧的很哪。”
“老先生,哪里话,上次得蒙老先生吉言相赠,小女子第一回合会比已然晋级,正要感谢老先生您呢。”陆芯懿倩目忽闪。
“哦,陆姑娘晋级了,可喜可贺啊,恭喜,恭喜。”九灵子用手抚须,又恢复一派仙家庄仪。
“老先生,您与小女子有缘,又同爱天下美食,好友之谊,忘年之交,仿佛天定,小女子孤身前来东洲会比,举目无亲,不如这样吧,我们结伴而行,会比时,您为小女子助威现场,会比后,由我做东,我们神游皇都内外各处丽景,遍尝美食如何?”陆芯懿笑容真诚,当真盛意难却。
“啊,陆姑娘,这,这,这……”九灵子一阵口吃,鹤发仙颜上挂起一颗颗晶莹的汗珠。
“小女子一番心意,请老先生万勿推辞了。”陆芯懿把手一拱,行礼道。
“好,老夫恭敬不如从命,谢陆姑娘美意。”九灵子面色微红,尴尬而笑,拱手应了下来。
陆芯懿开怀一笑,将一粒碎银放在桌上,便拉着九灵子,淹没在熙攘的人群中。
登天武选第一轮已落下帷幕,皇都中奔腾的人海,趁着这一日的休闲,便急急向皇都四处的名胜古迹游去。
落云川上,早市散去,肥美河鲜早已登岸,江边的几个酒肆摊档,静雅茶座里,文绅雅士,迁客骚人汇聚于此,投壶酒令,品茗对饮,赏景游玩,好不热闹。
这时,江面上缓缓飘过一叶轻舟,碧波荡漾,波光粼粼,舟首立着一个绮丽的身影,秀发随风,柔枝柳腰,面若寒霜.江边众人视见,纷纷轻浮而哄,口哨声、嘘叫声大起。绮丽身影寒眉冰冷,灰色云袖一挥,轻舟被灵力催动,似离弦利箭般划破碧面,激起朵朵洁白浪花,疾涌远去。
大江落云川两岸,奇峰斗角,鬼斧神工,峻拔擎天,遥观连绵崇山,漫野百艳齐放,红的、粉的、白的、紫的、黄的、绿的,一簇簇、一丛丛、一团团、一层层,正随着微风起伏扭动,荡起阵阵炫彩花浪,柔和的阳光洒落在翠碧的江面上,一时流光浮波,夺目闪亮,待浪花静下,无瑕青碧般的江水寂寂地倒映着满山丽景,穷目锦绣,令人神往安宁,浑身为之一振。
潘沫清倩影立舟,心绪安静,精致的脸庞玲珑剔透,玉指柔卷鬓角青丝,绮丽绝美,清澈双眸环视丽景,江面上微风徐过,带来甜美的百花芬芳,深居北原林海的她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舟行三、四里,江面如镜,层峦叠翠,一只白鹭贴着水面轻盈而飞,翼翅微微拂动,翼尖柔柔地点在水镜上,一环环微波荡漾,水晕灵动漂开,只见恬静的江边上坐着一副简陋破旧的蓑衣,蓑衣头顶的斗笠,破破烂烂布满灰尘,静垂长杆,独钓其间,与这锦绣河山和谐呼应,竟无一丝破败褴褛之感,反令人畅怀无限。
扁舟靠岸,一双秀足轻柔地踏在岸边柔软温润的草甸上,潘沫清静静迈开,在那蓑衣垂钓之人的几步之远处,停了下来,那席蓑衣抬首望来,慈眉善目,满面微笑,潘沫清心中一愣,轻轻地靠了过去,宛如迷人的杨柳般站在垂钓老人的旁边,安静的欣赏着这独有的丽致景色。
“老人家,您钓起的鱼获,可卖吗?”潘沫清满脸寒冷,毫无表情地问道。
“哦,姑娘,你要买吗?要多少啊?”钓鱼翁满面微笑,依旧慈祥。
“您能全部卖于我吗?”潘沫清依旧冷若寒霜。
钓鱼翁微笑着站起身来,拉起硕大的鱼篓,只见十数条肥硕的鱼儿拍水而跳,啪啪作响。
“姑娘,如此之多,你尽数买去,且不说你吃不吃得完,就说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拿得起,带得走?”钓鱼翁慈目一笑。
“老人家,您能全部卖给我吗?”潘沫清寒眉冷目,双眸柔光落在那篓肥鱼上。
“好,既然姑娘坚持,那都卖于你,你说个价吧。”钓鱼翁依旧笑容如一。
“老先生,五两银子可好?”声色冰冷。
“哈哈哈,五两银子,姑娘真是豪气,就是再来一筐鱼,也不值这五两雪银啊。”钓鱼翁开怀大笑,笑声浑厚响亮。
“那您卖吗?”潘沫清紧问一句。
“卖,如此好的价钱,为何不卖。”钓鱼翁双目流光,和蔼可亲。
“谢老人家成全。”潘沫清玉葱前伸,递过一锭雪花白银。
“姑娘如此多的鱼获,你如何带走呢?”
“哦,我不带走。”声色微暖。
“啊,那你……”钓鱼翁一声轻呼,抬起破烂斗笠,双眸一虚,微笑儒雅,虽身着简陋蓑衣却气质颇佳,气度不凡。
潘沫清再不言语,伸出如玉的手掌,两指一合,灵力滑出,八卦结印浮现,只见她五指一并,轻轻一划,手掌御气,宛如一把利刃,将拴住鱼篓的麻绳切断,又见她左手运力,洁白灵气一闪,隔空将鱼篓篓口朝下御了起来,哗啦啦,一筐肥美的鱼儿,欢快地落入水中,潜游开去。
潘沫清脸颊素粉,苦寒全无,倾城一笑,在金色的阳光下,那样的柔美,那样的温暖,让人心中莫名震撼。
钓鱼翁背手而立,微笑着问道:“姑娘,你这是……”
潘沫清又是浅浅一笑,明艳动人,惊彻心扉,她微微拱手,温柔说道:“老人家,告辞了。”说完便御气而起,飘回扁舟之上,继续前行,消失在大好河山丽景之间。
“不错,不错,神技拔萃,心性纯良,月冰,你的胧月神木宗后继有人了。”钓鱼翁缓缓将斗笠取下,流雾缥缈,片刻之后,一个俊美的僧人模样显露出来,目光清澈,慈悲华容,负手而立,正点头微笑着望着远去的丽影,定睛一看,正是那无间广域的魔尊圣主——幽冥地藏王!
楼主 掌中雅沫  发布于 2018-04-03 09:26:20 +0800 CST  
第二十三章 续
须弥山上洁净的雪莲花依旧怒放而开,清晨的微风抚动吹起,漫山遍野到处都荡漾着雪白的花浪。朝阳腾空而起,撒下万缕璀璨,普照在圣洁的善显城上。咚咚咚,晨钟响起,一众众天域神仙又齐齐汇向那世尊神祗——九天殿。
晨会开启,天域无上神驾紫御天尊威坐在宝台上,听着各部各司的呈报,细细听来无外乎是些繁杂琐事,再者也尽是些下界苍生歌功颂德的无趣之谈。如此这些在外人听来虽枯燥乏味,但在这位天地世尊听来,却悦耳无比。煌煌乾坤在手,太平盛世,苍生愉悦,神权永固,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缔造的,能不让他由衷喜悦吗?
待众仙言罢,紫御天尊目光流转,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微微一笑,开口到:“九灵子,本驾不是派你在下界观摩盛世大比登天武选和走访东洲各地吗?怎么这才去了几天便回来了?”
九灵子本来想等朝会后,再另行奏报发现幽冥地藏王行踪一事,奈何紫御天尊已然问起,思绪偏转连忙出列跪下,开口答到:“启奏世尊,盛世大比登天武选已然顺利开启,今年之规模气势尤甚历届。下驾更听闻,前些时日,西漠妖邪在碧波海域稍有异动,便被东洲舰队一举全歼,更是令下界苍生振奋不已。下驾游访多日,东洲天下、北原沃野处处歌舞升平,众生欢腾,下驾见此兴旺繁荣之景,心中欢愉腾腾,特回来向世尊奏禀。”
“哈哈哈哈,众仙卿,乾坤间又是苍生繁荣,你们居功至伟啊。”紫御天尊爽朗一笑。
众仙齐齐跪下高呼到:“世尊恩威并举,乾坤太平!”
紫御天尊把袖一拂,摆驾后殿去了,这时神奴连忙喊到:“晨会,散!”
回得后殿,紫御天尊坐在宝台上,呡了一口仙婢奉上的香茶,便对着神奴说到:“传九灵子来见驾。”
不一会儿,九灵子便在神奴的指引下来到了后殿,他走到紫御天尊身前正欲跪下行礼,却见紫御天尊把手一平开口到:“仙卿,免礼吧。”说完便摆手示意身边的仙婢神奴退下。
九灵子连忙恭谢,盘坐在宝台旁下。
“仙卿,急返天域所为何事啊?”待闲杂人等都出去后,紫御天尊面露微笑地问到。
“启禀世尊,下驾在下界观摩登天武选时,偶遇了西边的妖孽贼首,这才急返归来奏禀世尊。”九灵子拱手说到。
“哦,妖孽贼首现身,难道西漠妖邪又要卷土重来?”紫云天尊波澜不惊,面色从容。
“以下驾愚见,阴阳海上一战,下界东洲舰队斩获大胜,不但令西漠妖邪水师灰飞烟灭,更收复元琼、瓜雨、岳听等数个海岛,已将阴阳海上要冲尽握手中,西漠妖邪若欲卷土重来,短期内似乎无从下手。再加上此次海战更将东洲北原的民心振奋团结,妖邪也很难再起暗涌。下驾以为,似乎可以多多走访细查为首要,勿需先起干戈,此为下驾愚见,还请世尊定夺。”九灵子说完便静坐旁边等待紫御天尊示下。
“聚歼西漠水师一事,下界人皇已有奏报,此捷虽大,但本驾以为,西漠妖邪此番东进,似并不在掠地霸土,目的甚为蹊跷,此事确应详查,此事还要劳烦仙卿啊。你既已见得妖孽贼首露面,不知有何趣闻啊?”紫御天尊慈眉善目地说到。
“下驾在茶铺偶遇魔贼枭首独身一人,此人还是那般狂妄,污言秽语入不得耳,若不是恐仓促出手祸及无辜,下驾定会与他斗个鱼死网破。”九灵子正色而谈。
“哈哈哈哈……”紫御天尊爽朗大笑后,接着说到:“仙卿,勿需如此,他既敢堂而皇之的现身,本驾谅他也不敢做什么出格之事,就算他手握一众妖孽,略有威势,但其只要敢犯我东土一丝一毫,本驾定让他有来无回。既然来了,正好借此盛世大比让他领略一番我东土繁荣之景,涤洗一下他心中的妄欲。”
“世尊胸襟傥荡乃乾坤之福啊。”九灵子赶忙行礼。
“这样吧,仙卿,本驾予你专折密报之权,你还是返回下界观摩登天武选,暗查走访,待登天武选结束后,仙卿会同护国天王一起归来见驾,你去吧。”
“下驾,领旨。”九灵子连忙叩领神旨,起身退出殿去。
待九灵子离开,紫御天尊面容翻转,严肃之情显露,他把手一挥,对着堂下轻喊一句:“现身见驾吧!”
一息间,后殿侧近白光一闪,团团雾汽蒸腾,一个俊美的身影缓缓显出,此人头顶棕纱香叶冠,体态修长,玉面倜傥,秀树挺立,一身洁白绢袍随风而动,手握一把檀木骨折扇,扇末皓白流苏飘飘,腰间挂着一副猪龙灵壁,细眼而观,正是那天域最为神秘机构的掌权人——天龙卫都统白龙!
“白龙,参见世尊神驾!”白龙跪拜道。
“嗯,你起来吧。”
白龙连忙站起身来,垂首立在紫御天尊身旁。
“你都听见了吧?”紫御天尊又是一派波澜不惊。
“臣,都听见了。”
“日前,你暗自查探可有所获?”
“回禀世尊,臣已收获密报,西漠妖邪此次东进目的在于窃取上古神物‘碧海雷光钵’与灵兽‘旋龟’,其舰队虽折损殆尽,但此二物仍被残兵冒死掠去。”白龙轻声言道。
“哦,碧海雷光钵与旋龟……”紫御天尊自言自语地陷入沉思中。
“回禀世尊,臣下有密探听到些只言片语,还请世尊定夺。”
“讲!”
“回禀世尊,下界有片言传说,说是天地间藏有一部创世圣主元天尊手绘的密书,名曰:乾坤元卷。此书乃元天尊呕心沥血之作,其上详细描述绘制了天地乾坤间的各类奇珍异兽、灵物邪器、神法奇技,包罗万象无所不有。以臣下浅见,西方众妖邪似乎对此仙卷已有垂涎之意,如若只是子虚乌有倒还无事,但如真有此物,又落入妖邪之手,只怕……”白龙欲言又止。
“哼!”紫御天尊面露鄙夷,开口到:“本驾乃天地世尊,手握乾坤法度,岂还怕了一本毫无根据的书卷和一众苟延残喘的妖孽。”
白龙见紫御天尊口舌微怒,连忙拱手开口到:“世尊乃天地庇佑之所在,更手握乾坤法度,煌煌天地间莫敢不尊、莫敢不从。臣下以为,此事有待细查,如若真有其事,臣下愿将此卷带回,严防旁落妖手,以添乾坤福祉!”
“嗯,你去吧。”紫御天尊双目一闭,不再说话了,白龙赶忙行礼退了出去。
时光流转,转眼已是夜鸣三鼓,明月当空而悬,幽风习习,须弥山上,善显城外,一座清静恢弘的祠院里,飘进一个威严的身影,身影见院落中的仙婢神奴早已休息,便只身轻推祠堂木门,跨了进去。身后关闭的堂门上端悬着一块金光灿灿的仙韵大匾——天尊神祠!
祠堂中香烟缭绕,青灯忽闪,堂顶红黄经幡挂垂,朱红的帐幔层层叠叠的束在两旁,一尊开世圣主元天尊的等身像座立其间,雕像采用天域奇石琢制而成,浑身上下遍盖玄乌金箔,镶嵌红、蓝、绿宝无数,像首微倾,目光如炬,宛如俯瞰一切般,震慑人心。
威严身影抬头看了看,静立的庄严神像,便缓缓移步来到像旁,拿过三支五色长香,平握手中,只见威严身影右手轻轻御力,紫光一闪,三支长香顷刻间被点燃,他又用右手微微一扇,火光消散,一缕缕青烟飘然而起,借着火光与堂内忽闪的青灯一看,威严的身影正是乾坤世尊——紫御天尊!
紫御天尊走回正位,将五色长香举过头顶,埋首拜了三拜,便将长香插在了像前的宝鼎里。他若有所思地盘坐在像下,双目缓缓闭起,渐渐入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紫御天尊睁开双目,面容忧愁似有哀怨,开口小声自言自语到:“你从来对我都是另眼相待,到底还是对我不放心啊。你以为分权共治,就能阻碍我的理想了吗?你以为留本残卷在世间,我就会畏惧吗?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了,你看看啊,你倒是睁开眼看看啊,看看现在繁荣昌盛的乾坤啊,如今之天下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处处弊绝风清,我有哪一点做得不好了。当年你说我欲念厚深难以自修,我有何欲念是为了自己,还说我相较于他,胸襟显狭难堪大任。哼,自我登极后数百年间,乾坤大定休养生息,我广开言路勤纳谏言严惩污秽,众生虔诚归心翘首称颂,天下无不拍手称快,我又有哪一点狭隘了,你说啊。”紫御天尊面露篾笑接着说到:“你说不出也看不到的,你永远说不出看不到了。”
说完,紫御天尊便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回首望了望那尊死气沉沉的雕像,冷笑一声,把袖一甩,劲风旋起,将堂内的无数青灯和香火齐齐扑灭了,他跨门而出,御力飞上苍穹,消失得无影无踪。
楼主 掌中雅沫  发布于 2018-04-04 09:02:24 +0800 CST  
第二十四章 娇
一大早,九灵子就撇开仙仪,乐滋滋地捧着一个粗陶海碗,朴素的海碗中,热气欢腾,清汤澈亮,油花如鳞,浓香扑鼻,俯鼻轻嗅,郁香四溢,漫腔流连。靓汤之下,白面如丝,葱米清绿,碧翠悬动,数皮鲜嫩勺青翻转飘荡,嫣红海米,如蛟而戏,浮浮沉沉,宛如那红娇粘翠碧,雪丝游鲜汁。
九灵子急不可耐,食指大动,裹丝入口,嗬,柔绵弹牙,缕缕香滑,丝面搂着海米青葱,在齿间流连欢腾,紧接着,轻吸一口鲜美汤汁,半口揉碎,缓淌入胃,暖暖融化,腹中顿时绵柔舒爽,四体温润。
“老先生,此‘海老阳春面’如何?”陆芯懿娇笑而来,轻坐在九灵子身旁。
“好,鲜美无比,齿润喉香,温胃暖心,甚好甚好。“九灵子滑稽地放下碗筷,拂须而笑,鹤发红颜,仙态恬静。
“老先生,小女子今日上午会比,我已到旅店取了序帖,我们走吧。”陆芯懿娇笑可人。
九灵子连忙起身,拱手致歉:“老夫糊涂,光想着美食当前,忘了陆姑娘的大事,还请姑娘海涵,我们启程吧。”说话间九灵子便随着陆芯懿迈步出店,汇入急急的人流之中。
二号皇擂边又是人海汇聚,欢舞雷动,一些头脑活泛的小商,嬉闹叫喊,穿梭其间,倒腾些瓜子花生饴糖麻糊来出售,倒也生意满满,铜板贯贯。
陆芯懿安顿好九灵子,轻踏秀足,拾阶而上,娇立在皇擂上,远远望去,宛如一朵娇粉的雅莲,清雅秀丽。
人群中一阵翻腾,几个青皮模样的二流子,拨开人群,硬是剖开留出一条小道,小道中一个握箫浪子迈步而来,眼眸荡漾,不住地朝着小道边的年轻女子抛媚目送秋波,人群中顿时惊呼轻起,一众青萝少女芳心颤动。那握箫浪子不停拱手四面,浅浅隐笑,虽也有些倜傥之气,却也让人暗觉轻浮。
待台上二人站定,台下裁决席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瞩目而望,紧闭喉舌。
“在下,东洲琵琶泊‘桐城派’牟日尧,还望姑娘赐教。”牟日尧拱手一礼。
“北原奇花宗陆小小,有礼了。”陆芯懿微微一笑,娇媚清秀,让人痴醉。
行礼完毕,牟日尧抬手举起玉箫,靠在嘴边,徐徐吹响,优美的音调钻耳而来,虽不是绕梁天音,却也让人耳目一震,台下众人,如坠九天,舒畅开怀,只见他手指跳跃,音色急转,高亢明亮,一记微光闪闪的无色奇印竟透过灵气,浮现出一环环音波,荡漾身前。
“天音诀!”九灵子目露熟悉,暗自思量,东洲当真是人杰地灵,小小年纪竟能催动天音诀的五蕴天音,果然英雄出少年啊,他不由的也为陆芯懿轻捏一把仙汗。
陆芯懿娇声轻喝,粉色九瓣粉荷印记,在玉指间闪现,片刻之后脱手而出,绕体而飞,流光飒飒,细细的花瓣凭空而生,飘飘荡荡,缓缓将她笼罩其中。
九灵子初见陆芯懿御灵结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不得要领,搜索枯肠良久,还是百思不得解,只得拂须静思,继续观看。
牟日尧面容浮笑,御灵柔吹,身前浮光汇聚一点,闪炽透亮,炫目涩眼,唔的一响,一股灵力亢奋破印,尖锐灵气奔腾击出。
陆芯懿娇容不改,右手御力,怀中的水滴形奇兵复现而出,电光间,舒展开来,千瓣莲花怒放重生,晶莹目眩的粉光大起,又见她轻抖袖袂,千瓣莲花花瓣散落,似有灵性般飞速向前,渐渐化作千枚秀刃,飞速迎击而上。
九灵子大为惊奇,轻喊一声:“仙水华!”心中前疑纷纷释解,却又后疑丛生,仙水华乃千年前名动天下的坚兵灵武,曾是北原声名显赫的古法宗派“昆沙门”之门宗至宝,亘古之战时,昆沙门宗人损失殆尽,从此之后数百年间,此派门阀消声灭迹不知所踪,这陆姑娘到底是何等高门之后,竟能获得如此灵器,奇花宗更是闻所未闻,奇怪莫名啊。
千瓣刃雨对上闪击而来的尖锐灵气,被硬生生地击破出一道空洞,凌冽的尖锐灵气忽闪已到近前,陆芯懿娇笑不改,右手轻探,粉色灵力滑手流出,弯弯绕绕的缠住来袭灵气,又见她左手一御,轻碎声响,凌冽的透亮灵气飘忽而散。
牟日尧毫不在意,一击不成,转息间,飞身而起,玉萧吹得声声入耳,居高而下,倜傥飘忽,他口边玉萧轻轻一抬,一只玉润透亮的灵猫化形而出,肉肉呼呼,很是可爱。又见他劲力鼓吹,灵猫迈出前爪,缓跑向陆芯懿,四爪每次触地都是那样的轻柔,那样的悄无声息。
陆芯懿微微轻笑,滑手一记莲花印,飞向灵猫,却见灵猫无声一闪,轻松绕过,陆芯懿心中一愣,连忙双手生花,复挥连击,一连五记九瓣粉莲印掌风呼啸,灵猫却也似灵力渐盈般越发矫健,动若脱兔,行若闪电,纵身跃跳,轻松避过掌风,在离陆芯懿一丈处猛地嘶啸,脱形一变,狰狞之容立显,头圆宽额,短耳厉目,遍体褐黄底色,黑纹油亮,腹底雪白,四爪强健,劲尾粗长,宽额正中,一个斗大的王字,威猛异常,一匹灵力猛虎神风奔腾。
化形猛虎扑到陆芯懿近前,喉口大张,利牙寒光,嗷……,狂啸一声,色彩斑斓的偌大音波从血盆虎口冲出,震得皇擂地面撕裂而开,陆芯懿心中大惊,两只玉手匆忙回身护住,十指玉葱,灵动跳跃,身前灵器仙水华,粉光大盛,五朵千瓣莲花化形而生,胸前一朵立定,其余四朵迅速往复于上中下,左中右之间。
只听哐的一声巨响,流光四泄,浮华散开,陆芯懿面容微变,双手合十,腾身如梭,奋力一钻,穿入虎口。顿时,粉光消散,无影无踪。
台下众人纷纷惊呼怪叫,侧目不忍。须叟间,奇光骤起,娇柔莲瓣如细雨般飘洒纷飞,灵虎的躯体上粉光迸射,嘭的一声闷响,灵虎拦腰碎裂,一个浑圆的粉色光环,膨胀显出,陆芯懿毫发无损地结印立在其间,娇容微笑,袖袂洒脱,惊艳非凡。
只见她双眸柔闭,左手作擎天状,右手作御地状,逆时而转,双掌画弧归于胸前,两只玉手掌心相对,一朵耀眼的十三瓣金光粉莲在双掌间化形而生,顿时辉光闪耀,璀璨夺目,环飞着的仙水华,疾疾而至,迅速没入化形的十三瓣金光粉莲中,一时间光芒迸射,让人目不能睁。
九灵子在台下思绪纷飞,还未来得及细细思量,又见陆芯懿秀口阵阵,咒音呢喃,双目一睁,两手后移,猛地往前一推,金色莲花花口向前,裹挟着道道凭空而生的粉色奇形法印,如离弦巨箭般射向牟日尧,力道之浑厚与娇小的身躯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
牟日尧眼前一片金粉柔光,心中惊奇不已,连忙鼓起腮帮,奋力吹响,哐的一声巨响,在他身前的清亮天音印急速扩大,又闻玉萧音调翻转,一连三道青、蓝、紫色法印显出,层叠于他的身前。
金色粉莲飞击而至,在接触牟日尧第一层天音印时缓缓顿了下来,牟日尧面露微笑,以为自己已然轻松截下了这一击,正欲自得,却见金色粉莲虽未再能闪击向前,却在天音印前飞速而转,陆芯懿妙转身姿,右手一抬,掌心向前轻轻一逼,只听呯、呯、呯三声脆响,十三瓣金色粉莲一连钻破无色、青、蓝三道法印,透击在牟日尧身前最后一道紫色法印前。
牟日尧心中大惊,连鼓腮口,催动五蕴天音,御力顶住,一时间胸前深紫色法印灵光大盛,陆芯懿毫不理会,右手中指食指树立,柔柔地往前一点,十三瓣金色粉莲,花瓣如利刃般寒光立现,搅动着牟日尧胸前的深紫色法印,嘶嘶作响。
他见已将金色粉莲抵挡住,心中窃喜,正欲御力反击,却见粉莲花口处,星点一闪,仙水华满覆金粉华光,夺目而出,破印而入,直插向牟日尧胸口,牟日尧脸色惨白,如触电般惊立,浑身灵力涌乱,眼见灵武仙水华击向胸口,却也无可奈何。
正当大家以为牟日尧凶多吉少的时候,只见娇丽身影轻挥左手,手掌回翻,将凛冽灵力稳稳驱散,仙水华一改强攻之势,收起寒光,缓缓飞回陆芯懿身边。
陆芯懿微微一笑,拱手正要开口,却见牟日尧满脸涨得通红,双目血丝,寒光咧咧,猛地将玉箫往口边一送,呜呜而吹,五音尖厉而起,骤急序响,五道法印迅速生成,深蕴罕力极其亢奋的声色透印而出,贯耳扑来,陆芯懿猝不及防,顿时感到双耳嗡嗡,头疼欲裂。
众人不明就里,都以为陆芯懿灵力不济反被牟日尧逆袭得手,只有台下的仙人九灵子了解个中原委,仙雅仪容上渐显微怒,脸色颇为难看。
牟日尧见陆芯懿灵力渐乱,心中冷笑,俊眉轻佻,续吹悠扬声色,佳音徐起,他六指飞跳,再次跃身而起,将躯体御在离地六七尺左右,居高临下,猛地将左手升平,玉萧在掌中旋动,逐渐加速,刹那间,浮光涌动,掌中玉萧由于飞速转动,渐变成一张灵光闪闪的玉盘。转瞬间,他右手化掌拍在左臂上,顿时灵力奔涌,汇聚左手掌心的旋转玉盘上,御力推动左手顺势击出,法印灿灿,扑击向陆芯懿。
陆芯懿头脑眩晕,隐约感到前方迅猛灵力扑来,慌忙镇定灵力,岂料,灵力涣散,御灵难起,只得皓齿微露,狠咬一口柔唇,渗出丝血,硬以剧痛稳定心神。弹指间,她灵脉恢复,止逆行顺,粉光腾腾,只见她双手前探,左右玉手各自画圆,袖口鼓鼓囊囊,飘飘而动,望在眼中娇美灵秀。
玉萧化盘飞来,五色流光炫彩翻动,萧身轻震,天音嘶啸,优美旋律之后,五匹霸道灵虎飞身透印化形而出,同时张开利口猛地咆哮,五色音波向陆芯懿左、右、上、下、中五处身位奇袭而至。
台下众人见得此番阵势,纷纷惊叹牟日尧武技精湛,灵力精纯,就连刚才对牟日尧颇为不齿的九灵子也暗自感叹。这牟日尧不仅能催动五蕴天音,更能同时化形“灵籁五虎啸”,当真实力不俗,出类拔萃啊。
陆芯懿微微一笑,流过丝丝不屑,待灵籁五虎啸的音波涌至身前五尺处时,娇丽身影一闪而动,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中,眨眼间出现在五道虎啸音波前,时间仿佛静止般,不,应该是速度奇快,目光难以捕捉。只见她双手秀掌微探音波,各手竖起两指微微旋动,一连将五道迅猛音波御住,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娇秀身影双手四指柔转,御住音波后,飞速回转身躯,双手至柔而拨,又变换刚劲,用力一推,反将五虎音波逆攻而去,牟日尧心惊肉跳,他怎么也没想到,对面这个娇小的丽影,竟如此了得,以柔克刚,拨力反攻,连忙再次御力接招,面对自己五位一体的拼力猛击,他肝胆俱颤,手忙脚乱。
陆芯懿娇笑中透着一丝嗲怒,拨转逆击后,又娴熟地将右手前倾,左手后御,各手化掌相互结印,飘忽在旁的仙水华似被唤醒般,通体流光,瑟瑟夺目,刹那间舒展开,遍体满盖金粉之光,再次化形十三瓣金色粉莲。只见她蛮腰一扭,双掌轻和,各指间飞速结印,艳光流连,极速变换,又见她双掌立平,猛地向前推出,十三瓣金色粉莲呼啸着向牟日尧飞去。
牟日尧紧咬牙关,跨出一步扎定,右手接过返身归来的玉萧,疾疾放到嘴边,手指跳跃,声声悦耳音色绕耳流淌,一面波纹浮动着的灵光法印跃身而出,飞速旋转立在他的身前,波纹法印上,五匹猛虎各持姿态,穿行其间,如猛虎下山、如灵虎啸天、如劲虎跃腾、如神虎探涧、又如那飞虎御云,法印正中一颗雪白底黑纹的硕大虎头急速显出,猛地一探,遍体荧光地跃印而出。紧随其后,法印上的其余五匹猛虎也探身而出,飞扑向前。
牟日尧见御灵化形已成,不待喘息,右手握萧,闭起双眼,隔空刻篆,连书“宫、商、角、徵、羽”五音法字,只见偏后化形的五匹猛虎奋不顾身疾跃飞驰,张口呼啸音波,率先抢身对击在拨反逆袭的“灵籁五虎啸”上,顷刻间,巨响怒震,台下众人被突如其来的气流掀得东倒西歪,叫苦不迭,擂台上灵光四溢,飘散消逝。
正当众人晕头晕脑,嬉骂叫嚣的时候,皇擂上的牟日尧把手一横,玉萧在身体前立定,只见他单手化掌,翻转生风,五音疾响,口中大呼:“天音动,五雷惊,疾如风,徐如林,侵如火,静如山,听我令,破万坚!”口诀一出,当中奔腾的化形白色猛虎,虎额上白光寒闪,耀眼生疼,虎口猛地一张,一道巨大凌厉的五色音波脱口而出,重击在迎面而来的十三瓣金色粉莲上,一时间浮光异彩,煞是好看,皇擂正中两点一触,顿生一环环灵力波纹由内而飘,四散开去,将台下刚刚站定的人群又是震得七零八落,跌跌撞撞。
台下人群中两个身影面对强劲的气流,丝毫未有所动,一个仙态静雅,一个慈眉善目。二人对视一眼,慈眉善目者微微一笑,目光清澈,宛若神佛,仙态静雅的九灵子心中狂跳,惊若触电,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正欲细视确认,却见那慈眉身影已消失不见,眼前只有那些抖动衣袖,摇摆不定的凡人身影。
气流消散,皇擂正中的化形白虎收起音波,贪婪地将十三瓣金色粉莲吞下,四爪生风扑向陆芯懿,牟日尧大喜,聚灵御住,挥洒猛击,俨然胜券在握了。
九灵子满脑疑虑地收回目光,聚焦皇擂之上,看见这一幕,心中却如明镜般,默默暗想:“天音诀的五蕴归一虽有气吞山河之势,至阳至刚,用在此处却犯了武者大忌,万不该以刚攻柔啊。”
正当他心思浮想的时候,台上化形白虎灵形大抖,牟日尧顿觉浑身上下七经八脉紊乱,再看化形白虎,顷刻间被十三枚金粉莲花柔枝缠绕,当中花骨上灵光一闪,仙水华破壳而出,化千刃为一锐,划破驱散化形白虎,飞击而来。
牟日尧目睹惊变,见化形灵虎幻灭,为时已晚,匆忙招架,无奈御力不足,反惊灵脉,哇地喷出一口鲜血,灵力涣散,四体慌乱。
陆芯懿面露微笑,玉指反转,仙水华隔空换位,调整身姿,将锐利刃口收起,以尾部钝处,轻击在他的胸口处,牟日尧双眼模糊,踉跄几步,勉强站住了。
台下众人鼓掌如雷,欢呼雀跃,好不欢腾,纷纷对陆芯懿叫好称快,九灵子拂须一笑,心中赞许不已:“不计前嫌,得饶人处且饶人,小小姑娘便有如此气度,可赞可佩啊。”
陆芯懿轻开玉口,拱手道:“牟公子,礼让了。”
“哼,我还没输呢,接下我这一招吧!”牟日尧恼羞成怒,面色煞白,恶狠狠地说道。
牟日尧把手一挥旋身跃起,硬是将体内倒逆的灵力强压住,双手急转,紧握玉萧,再次结出一面清亮的五蕴天音法印,通体白底黑纹的灵虎也再次由法印正中化形而出,他口含呢语,法咒迷响:“宫商角徵羽,天音五蕴,金木水火土,乾坤五定,归心,如一!”
化形白虎,呼呼生风,纵身跃印而出,如一道白色的闪电,飞速猛击向陆芯懿,白光所到之处,地面开裂,空气炽烈,轰隆大作。
陆芯懿娇容不改,视若无睹,单手立起,嗡的一响,粉光大起,静雅莲花法印生出,柔柔微转,十三瓣金粉莲花再次化形,灵武仙水华哗哗而响,寒刃闪闪,分体而变,散落成十三枚透明利刃,此时,金粉莲花花瓣飘落,十三花瓣落覆在十三枚透明利刃上,她轻轻一推,十三枚利刃缓缓向前。
白光灵虎扑来,十三枚利刃缓缓迎去,避过白色锋芒,一改缓慢姿态,迅速缠绕,快如十三道金粉色丝带,将白光灵虎紧紧包裹,又见陆芯懿手掌轻轻一握,噗的一声轻响,凌冽的白色锋芒与灵光白虎无声地浮华轻闪,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十三道金粉光带弯绕汇聚,一道飘逸柔光生出,陆芯懿飞身而起,轻柔身段玲珑娇美,她御指前伸,口中咒音疾响:“十方灵佛,妙法莲花,南无佛,南无法,南无僧,达之多安,迦邋伐多,迦邋伐多,迦呵伐多,莲伐!”咒音颂闭,皇擂上金光腾腾,一阵阵莫名的佛音清响,飘逸柔光猛然瞬变,如涅槃重生,夺目辉光大起,嘶啸闪击,十三瓣金粉莲花晶莹剔透,美不可言,沐着炫彩金光飞驰化出,疾飞向牟日尧。
九灵子心头猛惊,思绪闪过:“绝不会错,这乃是失传数百年的昆沙门门宗奇技‘妙法观音咒’,陆姑娘一香闺弱女,居然能将此技运用自如,游刃有余,厉害,厉害得很哪!”
牟日尧一番连击后灵力不盈,已然几近枯竭,见猛击将至,拼尽灵力,御起结印奋力阻挡,却如螳臂当车般,一阵流光四泄后,胸口被化形莲花破印击中,通体灵脉一紧,双目漆黑,缓缓地倒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听见“北原奇花宗,陆小小,胜!”一声判令响起,接踵而至的是响彻穹宇的激烈掌声,人群欢腾而笑,纷纷对陆芯懿送上了自己诚挚的赞许。
台上躺着的牟日尧缓缓睁眼,看见那一袭娇秀美丽的身影,顿时心中羞愧,猛地咳了几声,胸中凝滞的郁血渐渐行顺,便大口大口的踹着粗气,身不能挣了。
九灵子低头沉思,拂须忧虑,心中矛盾,他对陆芯懿的仁心气度赞许不已,却又对她的一身奇技武艺,疑窦丛生,还有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更是让他心不能安。
楼主 掌中雅沫  发布于 2018-04-08 09:12:41 +0800 CST  
第二十五章 醇
“月茹,本座命你探寻懿儿,可有眉目了吗?”陆寒霜一脸焦急地问道。
“禀宗主,已有芯懿小姐的下落了。”秦月茹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哦,那还不赶紧把她给本座带回来,你在磨蹭什么?出了大事你秦月茹担待得起吗?”陆寒霜对秦月茹此番所作颇有微词,盛怒渐腾。
“宗主……”秦月茹见陆寒霜怒容又起,心中不由得一紧,正欲开口再言,却听门外一阵疾步。
“靖海侯陆寒霜接旨!”一袭黑衣的罗刹信使手握金绢跨门而入,稳稳当当的立在门前。
陆寒霜如雷破耳,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跪在信使脚下,秦月茹也赶忙随着本门主上跪伏于后。
“靖海侯驾下亲眷陆芯懿,品性淳厚,心性贤良,胸怀伟器,敢为敢当,实为我西漠轻年之才俊,拔萃之人杰,特赐命其继续参加东逆之登天武选以备后用,一干人等切忌阻挠,钦此!”
陆寒霜伏在地上,觉得自己头脑闷胀,如堕九天,不得一点要领,这陆芯懿暗地里参加登天武选一事,并不被旁人而知,罗刹殿下远在万里之遥,如何得知呢?一阵阵莫名的蹊跷涌上她的心头。
“靖海侯,你还不接旨?”黑衣信使幽幽而问。
陆寒霜到底是侯爵大驾又是一门首座,城府极深,虽思绪万千,诡异蹊跷,却也连忙恭敬着抬起头来,双手接过法旨,口中轻喊:“谢罗刹殿下隆恩,臣等谨遵殿下法旨。”
待将法旨金绢接过,陆寒霜剑眉一挑,立起身来,满面微笑,欲要开口询问,却见那黑衣信使拱手埋头,开口说了句:“臣下还有要事,不便多做停留,这就告退了。”说完,便不由分说地退了出去。
密室大堂中,四下无声,香烟缭绕,庄重肃穆,陆寒霜与秦月茹两个寂寥的身影一时心乱如麻地呆坐其间。
过了许久,秦月茹颤巍巍地开口道:“宗主,这……。”
陆寒霜把手一举,硬生生的打断了话头,转过脸狐疑地望着她,秦月茹看见陆寒霜阴恐可怖的目光,心中苦寒,狂跳不已。
“既已有罗刹殿下的法旨示下,我等只能奉旨照办了,你也去忙你的吧。”说完陆寒霜把袖一甩,怒气冲冲地跨门而出。
皇都午后艳阳当空,温柔地将暖光撒向大地,经此轻轻润晒,不觉四体酥软,缓缓欲寐,让人有种懒洋洋的幸福感觉。刚才还热闹熙攘的街道上,稀稀拉拉散落着屈指可数的人影,道旁的酒肆茶座却热闹欢腾座无虚席。
陆芯懿陪着九灵子接连跨了四五家茶座的门槛,都未寻得方寸空处,这一老一少、一仙一凡、仙雅娇秀,轻动步履走在大街上,引得稀疏路人回目而望。
二人又走了少顷,望见路边一处简陋的茶摊,空空荡荡,顿时心生喜悦,迈步踏入。只见茶摊中歪歪扭扭地摆着两张破朽的四方桌,桌上的朱漆脱落殆尽,剩下的星点漆斑早已鼓起一个个沧桑的浮泡,桌腿上端细雕着喜象升平的纹饰,仿佛还在诉说着主人曾经的辉煌。
九灵子跟着陆芯懿进得摊内,放眼粗略四观,虽觉茶摊破败,然破败中却透着丝丝的不凡之气,九灵子顿觉舒爽,刚想坐下,抬眼望见其中一张桌边,坐定一位白衣身影,正目露微笑的望着自己,目光相对,他顿时心中一寒。
“天缘机巧啊,既是老友来了,还请坐下叙叙旧。”白衣身影含笑着把手一摊。
“呀,是老先生您的朋友啊,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谢先生赐座。”陆芯懿娇笑行礼,姗姗坐下。
“果然是足下,在下刚才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足下来这东洲做什么?”九灵子神色凝重,如临大敌,也不落座,口色寒冷地问道。
“哈哈哈,朗朗乾坤,煌煌天下,在下也乃其中一子耳,如何来不得呢?”白衣身影慈眉大笑道。
“哼,正是有足下,这……”九灵子视见落座一旁的陆芯懿正莫名其妙地望着自己,欲言又止。
“天下之事自有定数,今日不谈此番,老友,此茶摊的手艺已传代十数辈,维持数百年,老友乃深谙此道的高人,可否赏脸陪在下品茗一番?”白衣身影依旧气定神闲,儒雅相邀。
陆芯懿听得这番话语,顿时喜上眉梢,眉目悦动,九灵子无可奈何,一手拂须,板着脸,闷哼一声,落座下来。
“店家,再来两盏‘墨湖春’。”白衣身影华容不改,慈音响起。
昏暗的里屋也不回声,只是传出一阵阵烧火烹制、壶水冲泡的细小微声,微风飘过,裹带起一缕缕悠远的茶香扑面而来,九灵子闻后,觉得精神为之一振。
大约过了两刻,店家托着张花梨木木盘缓缓跨门而出,盘中两只茶盏被破落竹棚漏进的柔光微微一照,灿灿而闪,九灵子视见,心中暗自称奇。
店家将木盘摆上桌来,小心翼翼地双手将茶盏奉上,摆好茶筅,也不做声,待一切落摆顺当后,便回头进屋去了。
九灵子定睛细看,目光闪烁,似被震惊般,仙口微张,好半天才懵出一句话来:“这,这,这是曜变天目茶盏!”
陆芯懿在一旁听见,连忙伸头过来,里里外外的粗看了一番,开口说了句:“嘿,这茶碗是挺漂亮。”话闭便调皮地伸手过来,欲单手拿起来再细看,却听见九灵子嘶的一声轻嘘,伸手过来阻拦,开口道:“陆姑娘,万不可莽撞啊!”惊得陆芯懿连忙缩手,脸色生变。
“老先生,不就是一个茶盏吗,您怎会如此珍视?”陆芯懿娇容微诧道。
“陆姑娘此言差矣,此茶盏可不是凡品俗物啊!”九灵子说完,也不顾旁人,小心拿起手边的茶筅缓缓在茶盏中搅动。片刻之后,他将目中流光射入盏中,只见茶汤纯白,毫无水痕,汤花紧咬盏沿,久聚不散,九灵子心中暗暗称奇。接着,他双手谨慎地端起茶盏,闭眼轻嗅,醇香扑鼻,靠到嘴边微微呡了一口,脸上顿时浮出安逸飘然之色。
“老先生,您倒是说说啊,到底怎么样?”陆芯懿看着九灵子这般慎重,在一旁急不可耐地问到。
九灵子睁开双目,顿住神游,抚须笑道:“此茶、此水、此盏,老夫纵观数百乃至上千……”九灵子看着陆芯懿忽闪的目光,觉得有失言语,连忙改口:“老夫品茗数十载,天下鲜茗入口十之八九,能有这番感受却乃生平仅见,实令老夫折服啊!”九灵子再次用茶筅搅动后,谨慎地端起茶盏,对陆芯懿说到:“陆姑娘你看,这其一,此用古法所制的茗茶,在用茶筅击拂之后,汤花清沫咬盏久聚,许久未有水痕,已乃上品之姿;其二,此茶汤色在浮光下,既不偏青,也不泛灰,更无泛红之色,而乃纯白之汤,足见此茶制作时的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难能可贵啊;其三,经老夫细品,此烹茶之水定是选用的色空巨岳上的灵泉活水,用此番灵秀之水烹制,更能相得益彰,将此茶的灵秀之气体现得淋漓尽致;其四,盛茶之具用的是这世间孤品‘曜变天目盏’,此盏有宙宇尽在其间之称。你看,此盏中釉变无数,黄绿蓝紫等色在光下和谐灿烂千变万化,一个个斑驳的璀璨釉斑伏在汤底,交相呼应,五彩斑斓,宛如那漫天星辰,悬挂九天,确实奇绝传神,由于此盏乃千年前的古法陶艺精品,其制法现早已失传天下,只怕是连那浩瀚天……,浩瀚天下也不能再有一支了,足见其的珍稀无匹,合此四因来看,亦甘亦醇亦香亦美,此茶确是用人间仙滋,奇味无双来形容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九灵子缓缓说完,便静静地品起茶来,惊得陆芯懿在旁瞠目结舌,无法言语。
“哈哈哈哈,老友,厉害,厉害,果然是此中高人啊,听君一席话,畅快,畅快啊!”白衣身影朗声大笑,颇有一番气吞山河的气魄,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九灵子闻言也不答话,只是轻轻放下茶盏,微笑着对陆芯懿说到:“陆姑娘,鹰爪新茶蟹眼汤,松风鸣雪兔毫霜,老夫没有看错的话,你这盏茶的盛用之具应是名器‘兔毫盏’,同是世间罕有之器,你也细细品鉴品鉴吧。”
陆芯懿心中惊奇,连忙谨慎小心地学着九灵子的模样,细细品尝起来,过了一会儿后才摆下茶盏,愣愣地开口道:“好像是和小女子平时喝的清茶不一样,只是……”陆芯懿吐了吐舌头,尴尬微笑,面颊上的那一抹红晕,让人痴醉。
白衣身影与九灵子视见她尴尬莞尔地一笑,也是微微一悦。
又过了一小会儿,陆芯懿见九灵子与白衣身影静坐桌前,都闭口不语,觉得一阵憋闷,站起身来,行了礼,便轻开玉口,脆生生地问到:“小女子失礼了,只顾饮茶,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陆姑娘,此等人物还是不认识的好。”九灵子一脸不悦,用生硬的口吻说到。
“老先生,岂能如此呢,前辈既已有礼相邀在先,小女子怎能失了礼数呢,况且,前辈他还是您的朋友呢,小女子更不能失礼了。”陆芯懿娇口利牙,说得九灵子无言以对,他只得闷声不响地转过头去,呼呼地出着气,脸上写满不快。
白衣身影高雅恬静,眉宇间一双清澈的双目,慈悲庄重,此时微微一笑,开口道:“姑娘不必如此,在下鄙姓吴单名一个佛字。”
“哦,原来是吴佛前辈,小女子陆小小,有礼了。”陆芯懿微笑着回话到。
“陆姑娘,慧质兰心,如范美懿,在下细观之,姑娘内灵深厚,精气秀劲,实乃才具兼有之灵秀,此次会比定会有番大作为。”白衣身影疏目微笑道。
“哦,谢前辈吉言相赠。”陆芯懿心中微颤,这白衣身影言语之间,嵌中陆芯懿三字,让她奇怪莫名,也就不再作声了。
“既然茶已品鉴至此,在下也不便再与足下多费唇舌了,乾坤间既已大定太平,在下奉劝足下就切勿再要生出祸端了,否则天罚难渡啊。”九灵子表情凝重,严肃地拂须说道。
“老友,相信今日偶遇后,足下必会去见我那位故人,在下有一语还烦请足下代为转告与他,天下乾坤,终有定数,诳语之言,终有所现,叫他好自为之,静候劫数吧。”白衣身影慈眉善目,微笑说到。
“哼,足下狂言豪语,在下定会转告,告辞了。”九灵子满脸怒容说完,微微拱手示礼,便拉起莫名其妙呆坐身旁的陆芯懿,急急地离开了。
楼主 掌中雅沫  发布于 2018-04-09 09:16:35 +0800 CST  
第二十六章 勇
话说陆芯懿陪着九灵子在午后偶会那白衣身影时,北原胧月神木宗的潘沫清正于皇擂上从容会比。
要说啊,这潘沫清一身神技何其了得,登擂三刻,便将对手打了个落花流水,轻松御技便将其掀下了擂台,不费吹灰之力就再下一城,进了会比的第三轮。
再说玄月将军府薛欢,弱冠少年,虽有些轻浮毛躁,但到底也是名门之后,一套本家心法玄月气诀,运用得挥洒自如,一把御赐坚兵寒澈,舞得技惊四座,也是毫不费力的就晋级了。
二日午前,玄月将军府薛晋满怀紧张地跟着师父武奎山与二哥薛欣,缓缓移步来到会比的皇擂前,准备开始二轮会比。
“师……父,二……哥,我……这就……登……擂了。”薛晋拱手行礼,用颤巍巍的声音说道。
武奎山背手微微一笑,儒雅说道:“晋儿,无须此般紧张,为师叮嘱你的可听明白了?”
薛晋脸上还挂着淤青,心中猛颤,抖声说到:“徒儿……明白,徒儿……定……当竭尽……所……能,拼……力一……搏。”
“嗯,那就好,记住,也不可过于莽撞,当量力而行为之,切勿逞强。”武奎山看着浑身上下抖个不停的薛晋,心中虽闪过丝丝不忍,脸上却丝毫未表,说话间,用手轻轻拍了拍薛晋的柔弱肩头。
“三弟,二哥我在擂下为你摇旗呐喊,你只管专心比试,胜败乃兵家常事,万万不要过分死撑,二哥我……。”薛欣心中很是难受,生怕他这个宝贝弟弟又搞得遍体鳞伤。
薛晋木讷地点了点头,把手一拱,转身去了登擂的梯口。
擂台下人头攒动,挤得一塌糊涂,四方人流齐齐汇聚,硬是把擂下铺了个水泄不通,就像一群群蜜蜂密密麻麻地拥在蜂房里,呜呜嗡嗡、叽叽喳喳地翻腾起伏着。
薛晋回了回头,望见武奎山与薛欣也在擂下微笑注视着自己,不觉心头一暖,转过头来,用两手啪啪啪地拍了拍脸颊,深呼了一口大气,提步拾级而上。
怎奈他还是紧张,登梯时,一脚踏空,踉跄一下,没有站住,哼哈着摔在了擂梯上,台下顿时众人捧腹,哈哈大笑,武奎山眉目一紧,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薛欣忽生紧张,张口大喊:“三弟……!”薛晋狼狈地爬起身来,脸上刷地红了,一阵热烫,手脚并用,在众人的嬉笑口哨声中,紧张仓促地爬上了皇擂。
擂上对面,站定一位少年郎,约莫与薛晋同岁,朴实无华的布衣在身,气定神闲,风采自然,从容得体,俊秀的眉宇间未有丝毫轻浮讥笑之情,俨然一副正气之色。
台下裁决席见二人都已上擂立定,便发了启令。布衣少年把手一拱,脆声响起:“愚人东洲观澜山‘千刃堂’张文轩,还望足下赐教。”
“在下东洲玄月将军府薛晋,望张兄不吝赐教。”薛晋见张文轩仪礼堂堂,正色无浊,心中顿生敬佩,紧张之气一扫而空,精神为之一振,连忙谦虚回礼。
“薛兄,请!”张文轩把手一让。
薛晋也连忙礼让:“张兄,请!”
两人俱是谦谦之辈,顿时让台下众人耳目舒爽,纷纷伸出双手毫不吝啬地鼓起掌来,口中卖力叫好。
武奎山双目一虚,微笑儒雅,心中钦佩之情油然而生,对手颓态狼狈,却丝毫未有讥讽,反而以礼相待,谦让有加,这位宗派名门千刃堂的张姓少年如此年纪已有这等气度,放下灵艺武技不谈,便是这般心性也尤为难得啊。
待台下雷鸣般的赞许声渐弱,皇擂上的二人,便各自结印御技而起。
只见薛晋紧张之色全无,双目坚毅之光浮闪。他右手前抬,快速翻转,两指揉捏,一股熟悉的清凉灵气通臂而来,肢体内的灵力猛地一盈,嗡的清声一响,一记二尺有余清亮夺目的宝蓝色玄月气印应声而结,较前次会比和以往结印,薛晋此番已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张文轩微微一笑,面露钦佩,开口说到:“足下,好功夫!”。话闭,他右手前伸,迅力回拉,握拳御在前胸,左手飘忽一晃,稳稳握拳于前位曲定,泰然自得,却未见任何御灵结印之势。
薛欣立在武奎山身旁,满脸疑惑,忙开口向武奎山请问到:“师父,这位张公子好生奇怪,怎么还不结印迎战呢?”
“欣儿,你好生糊涂啊,看仔细了!这位张姓少年人的功夫,了不得啊。”武奎山儒雅微笑,双目依旧微虚,不再作声,细细观看。薛欣闻言也只得再将疑虑的目光射向皇擂上。
擂台上,双方俱稳,约莫过了半刻,四目一对,电光火石间,同时出手。只见薛晋右手结印迅力前推,立手化掌,迅猛一击,玄月气印立刻疾飞旋转,化作一击掌风呼啸着击向张文轩。
张文轩猛地纵身向前飞驰,硬以双拳迎着掌风而去,薛晋看见张文轩如此对阵,心中猛惊,疑窦丛生。
只见张文轩迎上玄月掌风,挥拳化掌将玄月掌风吸在手中,化掌之手又迅速变回拳形,寸劲猛力一击在掌风上,潇洒自如。只听当的一声炸响,玄月掌风碎裂飘散,四下无踪。
薛欣在台下目瞪口呆,口中呢喃:“这,这……”
武奎山慈笑着说到:“欣儿,此乃‘斗体’之技,天下武学,共在御灵行气,却又有御灵化形、御灵化体之分。御灵化形就如你们所习玄月气诀,靠的是透体隔空,精气化实,吐纳间由内而外,虚而实之,铸形而击的技艺,而这位张公子,用的是调息心脉,灵循内体,吐纳间由外而内,实而虚之,御体而斗的技艺。”武奎山娓娓而道,把薛欣说得茅塞顿开。
“哦,原来这就是斗体之技,张公子仅以寸劲便御体破击,好生厉害。”薛欣赞许之余,不免为薛晋紧张起来。
台上薛晋强压心惊,一连滑手三道玄月掌风闪击,却也徒然,张文轩空拳而来,招招破击,忽闪间已奔到他的身前。他心惊肉跳,连忙左手御起三指,口中咒响,一阵青光闪现,皇擂四周十丈以内的水汽奔腾漂浮,就连人们手上水杯水壶中的液体也凭空腾起,齐齐汇聚向薛晋的左手指间,只见一记高约四尺的明亮青色菱形法印旋转而生。
又见薛晋把手一挥,明亮菱形法印脱手立在他的身前,与玄月气印交相呼应,各自飞转。张文轩毫不畏惧,飞奔到薛晋身前,通体灵力暴涨,右拳泛红,御力猛击,似有千钧之力,拳头摩擦得四周空气滋滋作响。只听,咚的一声炸雷,泛红拳头猛砸在薛晋胸前两层飞转的法印上,雷纹波动,流光大显。
薛晋浑身感到一阵劲猛的灵力袭来,毫不惊慌,从容行气抵挡,也不躲闪,义勇无惧地双手推印御住。二人仅隔半尺,死死地顶在一起,纹丝不动,焦灼异常。
“海纳百川!”薛欣惊叫一声,诧异不已。
武奎山微笑着也不答话,脑海暗思:“晋儿外表看似愚钝木讷,内里实则聪慧有智,确是可造之材。此番对击,如若运用玄月气诀抵御,虽也可截下,但却是御劲抵劲,以猛击猛,平分秋色,抢不得先机,现在他分神御起海纳百川,与玄月气诀配合,不但能吸附制压住张公子刚猛斗体,更能为自己的下一次合击留出空间与时间。人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短短一日,晋儿已然脱胎换骨,融会贯通,这异族之心神灵脉果然神奇啊。”
台上二人依旧御力而抵,泰然不动,过了约一刻之后,张文轩渐觉不耐,迅速收回右手,抬起左拳,猛击而下,与薛晋的双层法印一触,便借势后空翻身,跳开跃出两丈有余。
就在张文轩翻身跃起之时,薛晋立稳身姿,从容御灵行气,天机匕滑袖飞出,寒光乍现,他就势把掌一推,击打在天机匕尾部,天机匕经此一激,呼啸着穿透他身前两道法印,满附青蓝光色,迅猛异常地扑向张文轩。
张文轩失了先机,却毫不紧张,半空中握拳而出,拼力砸在呼啸而来的天机匕上。眨眼间,噌噌两下寸击,清脆而响,两次重击合为一体,其力之猛,让人瞠目结舌。
天机匕被此猛击,立刻失了气势,被张文轩的拳力砸在了皇擂上,顿时将坚如磐石的皇擂砸出了一道丈余长的裂缝。
张文轩落定站稳后,道了句:“薛兄,好厉害,愚好生钦佩啊。”
薛晋也微微一笑,开口到:“张兄也着实让愚弟好生佩服。”
皇擂之下顿时爆出雷鸣般的掌声,众人纷纷卖力叫好,精彩,太精彩了。
武奎山目露华光,对惊得喉口大张的薛欣说到:“欣儿,看到了吧,这就是千刃堂立门百年的宗门奇技‘千军破’,此技是为毫厘间以万钧之势往复数击,将连击合为一击,其力道之威猛,可想而知。欣儿,你觉得刚才张公子寸劲之拳,连击了几下?”
薛欣连忙回神,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两击!”
“哈哈哈,欣儿啊,张公子刚才的千军破何止两下,为师看来他一共击了七下,硬是破了晋儿的奋力一击,晋儿此次遇上一个好对手了。”武奎山大笑说道。薛欣闻言心中羞得慌乱,顿时对张文轩肃然起敬。
张文轩对薛晋由衷佩服之后,更显兴奋,喜形于色,当真是棋逢对手妙趣横生。只见他双手化掌,左右而推,内体灵脉行气充盈,收掌于胸前,双手顿时朱光笼罩,鲜艳刺眼,又见他双手化成朱红之拳,在胸口处对撞一下,呯的一响,一时间浮光闪耀,绚丽非凡,定睛一看,他双拳上覆盖着一层奇鳞异甲,灵力暴起,煞是威猛。
武奎山在擂台下,注意到张文轩拳部的变化,渐渐在脸上浮起一番紧张之色,薛欣看见师父脸色如此转换,恐有惊变,也不敢说话,只好默默闭眼将满天神佛求了个遍,保佑他的三弟平安无碍。
薛晋也将张文轩的细节变化刻在眼中,虽有疑惑却也毫不生畏,反掌一挥,扎在擂中的天机匕立刻回神,返飞归来,绕在海纳百川与玄月气印两道法印上,缓缓旋转。
张文轩眉目瞪起,大喝一声,勇猛无匹地迈开双腿,一双利拳在握,矫健狂奔,宛如华光闪电,冲向薛晋。
薛晋把眼一闭,默念口诀,双手一振,探出右手伸入灵光大盛的玄月法印之中,凭空将一柄宝蓝光色闪亮的玄月气刃从法印中拉了出来,法印边环绕着的天机匕转瞬而消,忽闪间,化刃出现在玄月气刃体内,一时间刃如秋霜,灵锋闪耀。又见他,左手竖起两指,口含法诀,身后顿时哗哗大起澎湃作响,定睛一看,滚滚青色灵力法浪波涛汹涌,从其后背流入,他右手一紧,宝蓝色玄月气刃猛地变大,光芒四射。
此时薛晋双目睁开,含气一鼓,双腿微弯,御力跃起,也飞身迎向奔来的张文轩。
张文轩奔袭中,钦佩含笑,心中激动难平,攻势更显凌厉。
二人心勇无匹,奔至皇擂正中。毫厘间,薛晋抢位而先,紧握华刃,运力横身斩击,气势如虹,好不威风,一口寒刃击向张文轩右方肋眼。张文轩面不改色,嘿地一声清喝,右臂大鼓,迅挥带甲右拳,又是噌噌两声脆响,毫不费力地将利刃弹开,矫健身躯顺着锋利刃口应势而转,握紧左拳,直击薛晋胸口。
薛晋眼露惊异,连忙左手化掌,护于胸前,飞速结印,奋力推出,青色的海纳百川法印立刻呼啸,接敌而上,径直扑向张文轩的右胸猛击。岂料,张文轩何其睿智,左拳猛击竟是虚招,只见他身躯灵巧地一闪,左拳飘忽而收,身体擦着薛晋的左手手臂滑过,绕开一击,迅速出现在薛晋身位后方,右拳在握,浑厚而击。薛晋背部天门洞开,眼看无力回天,却见他也不转身,右手御指而动,双层法印呼呼而闪,刹那间汇结于后背前,拼力护住命门,此刻天机匕飞速返身,闪电般截击而下。只听哐地一响,溢彩流光,硬是将张文轩的迅猛之拳抵挡了下来,竟毫发无伤!
二人经此一击一截,互换身位,各自向后退跃出两丈之远,略显疲态,缓缓站定。台下顿时雷鸣大动,观众们无不拍手称快,过瘾,当真过瘾!
武奎山满面微笑,如沐春风,薛晋此番应对,就连他这个作师父的也是眼前一亮,甚是欣慰。薛欣在旁静若木鸡,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台上这个俊秀的带伤身影真的还是他心中以前那个木然的三弟吗?
只见张文轩虽有些许疲态,却依旧面不改色,抢先迈步而奔,利拳暴起,杀伐之势更盛先前。薛晋也面露沉着,立指结印,只见他左右手飘飘而挥,跃起一步,身前青色与宝蓝色法印各自灵动,散落而出,当中清亮的宝蓝色玄月法印一分为三,嘶嘶响转,青色菱形海纳百川法印缓缓滑下,宛如一尊法台,从足端稳稳将他托起。
张文轩冲到近前,双足运力,腾地而起,挥出猛拳向上而攻,薛晋离地九尺,双手御灵,俯身袭下。待二人接敌之时,张文轩口中大喝一声,勇猛当先,迎着青蓝流光,左右拳交替连击,转瞬间,一片密不透风的拳雨帐幕,将薛晋包裹其间。
薛晋面色从容,轻身而动,左右生风,与张文轩短兵相接,一时间皇擂上,灵光忽闪,惊雷攒动。
突然,薛晋心中猛地抖颤,眼眶中不觉猩红一闪,残酷而浩瀚的灵力伴随着奔涌血气瞬间大涨。然而,就在猩红灵力闪显奔腾之时,一股清润的灵力也疾疾而淌,在薛晋体内将猩红灵力缠绕御住,趁势而引,破左手而出,化形出一阵巨大的汹涌波涛直扑张文轩而来。
张文轩看见那一闪即逝的两点猩红,心神暗疑,依旧毫不惊悚直面而出,潇洒挥舞着双拳截击,只听一阵呯呯啪啪响起,刹那间拼力将化形波涛击碎。就在他奋力破击化形波涛之时,薛晋身前一分为三的玄月法印,宝蓝光辉涩目,飞速合一,印后击出一面利掌,悄无声息地飘忽而至,迅速袭来,直杀张文轩心门正中。张文轩惊汗颤颜,赶忙双拳回移,欲想拼死护住,却是先机已失,如被摧枯。只见那利掌眨眼间猛击在他胸口心门,一时间,空气凝结,一道迅猛威光顺着薛晋的手掌内注进张文轩体内,一阵丝断之声透过张文轩的身躯传入耳中,他连一声惊叫都还未出口,便双目漆黑毫无知觉地坠落回地面,将皇擂砸出了一个偌大的深坑。
薛晋浮在地面之上,见得这一幕,反被自己这一击吓得目瞪口呆,连忙御力俯身而下,木然呆立在张文轩的残躯边不知所措,此时守在擂下的众医护赶紧上擂,手忙脚乱地架着张文轩下去了。
“东洲玄月将军府,薛晋,胜!”裁决席颤声而响。
皇擂下掌声爆响,众人纷纷兴奋欢腾,薛晋木讷立在台上,浑身颤抖,冷汗奔流,回想刚才那一幕,他胸中苦痛不已,周围的一切已然听不见了。待他木然踏下皇擂,武奎山与薛欣连忙走了过来,薛晋看见二人身影,两行寒泪夺目而出,他口中哭喊:“师父,我……!”
武奎山见薛晋这般模样,深叹了一口气,开口说到:“晋儿、欣儿我们回府吧。”
楼主 掌中雅沫  发布于 2018-04-11 09:19:01 +0800 CST  
第二十七章 苦
陆芯懿被九灵子领着出了茶摊,一路无言,陆芯懿见他满面愁容,也不敢打搅,只得愣愣地陪他踱步而走。
走了好一会儿,九灵子才回神顿住脚步,对陆芯懿拱了拱手,歉意地说到:“老夫扰了陆姑娘的雅兴,抱歉得很呐。”
“老先生,您折煞小女子了。”陆芯懿连忙微笑着说到。
“老夫还有要事,不能践约再陪姑娘会比了,还请姑娘见谅。”九灵子面色沉重地说道。
“老先生哪里话,既然您有要事,小女子岂敢叨扰,您去忙就是了。”陆芯懿虽心中遗憾不已,却也微笑着礼貌地说到。
“惭愧惭愧,今日老夫仓促间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定会再与姑娘品茗畅游,再会。”
“好的,老先生珍重,再会。”
望着九灵子匆匆远去的仙雅身影,陆芯懿满心遗憾,少了这个可爱的老头,她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了。
皇都之中,华灯闪耀,热闹非凡,庄严气派的玄月将军府大堂内却人影泰定,鸦雀无声。
门外一个匆匆人影跨门而入,连忙半跪下,拱手道:“禀将军,小人已探得张文轩公子的情况了。”
“福奴,你从速道来!”薛顶天面容一紧,开口说到。
“这个,这个……”福奴吞吞吐吐紧张不已。
“快说!”薛顶天心中一寒。
“张公子重……重伤不治,已……已撒手人寰了。”福奴紧张得吞了口唾沫。
“啊!”薛顶天、武奎山同时惊呼一声。
薛顶天木然地摆了摆手,福奴连忙识趣地退了出去。
“张公子既登擂会比,生死荣辱就已然参透,世事无常,将军切勿神伤了。”武奎山也是一番凄苦,张文轩正色凛然的身影在他脑海中反复浮现,也着实让他惋惜不已。
“唉,晋儿两次登擂,均失手妄下屠刀,武兄,愚弟我心不能安啊!”薛顶天痛苦地闭上双目。
“唉,将军,还请听鄙人一言,既已至此,实属命运使然,我等也无能为力,还请将军勿再责备他了。现在只怕,晋儿那里也不好过啊。晋儿自小便善良敦厚,此次会比对阵,两度失手夺人性命,鄙人担心他……”武奎山也哀愁地闭上了双眼,大堂顿时又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薛欢坐在自己的别苑里惊讶满面地叫了一声:“什么!?浆糊脑袋又胜了!?”
“公子,小的可不敢胡说,真的,小的听福大爷说得真真的,三公子也晋级了。”一个尖嘴猴腮的下人轻声说道。
“哟呵,浆糊脑袋开窍了,这倒稀奇了。”薛欢脸上挂起篾笑,心中却微微一震。
“哎哟,我的爷呀,三公子何止开窍了这么简单,三公子两次登擂,连捷不说,那二人还……还……”那下人眉目奸笑着自豪道。
“那二人还什么,你吞吞吐吐地做什么?”薛欢俊眉一挑,不好气地说到。
下人连忙开口回答:“那二人都重伤惨死了,现在外边都传疯了,说我们玄月将军府啊,一门双杰,青年才俊,功夫了得,将来必成一方伟器。”
薛欢闻言心中大喜,脸上骄色渐起,却也强压兴奋道:“嗯,不错,你再去打听打听,看看他们怎么评价本公子的,这个,赏你了。”说话间薛欢将一锭沉甸甸的雪花银子扔给了他。
下人连忙媚谢,打了个千,便跑出门去了。
“翎姬,走,咱们看看这个开了窍的浆糊脑袋去。”薛欢一脸坏笑地说到。
孤月高悬,灰云沐动,模糊的光亮飘飘散散,漫天繁星忽闪点点,一阵阵阴凉的凄风将院子里的秀树拂得沙沙清响,让人心烦意乱,思绪翻覆。
薛顶天与武奎山步履沉重地踏进院中,见薛晋房内灯光昏暗,二人心中俱是涩苦,静立了一会儿,又迈步来到屋门前,轻叩木门。
“晋儿,为父和武先生来看你了。”薛顶天洪亮的声音响起。
片刻之后,门哧溜一声,打开了,薛晋失魂落魄的身影现了出来,只见他满面惨白,表情痛苦,俊秀全无,一副神伤苦痛之容,薛顶天与武奎山视见,心神颤抖,一股怜爱悲悯之情油然而生。
薛顶天与武奎山跨进屋内,在木椅上缓缓落定,薛顶天强作微笑,慈爱地开口道:“晋儿,晚膳可用过了?”
薛晋木然的站在他和武奎山身前,失神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武奎山见他这般模样,微微叹了口气道:“晋儿,会比之事,既已如此,你还是勿要这般介怀了,他日会比,自己再谨慎避之就行了。”
“父……亲,师……父,张公子他……他……怎么样了?”薛晋木讷地开了口。
薛顶天与武奎山四目对望,心绪沉重,过了片刻,武奎山才回道:“还好,还好。”
薛晋听了武奎山的话,好半天才回了神,脸上血色艰难地回起稍许,又开口道:“父亲、师父,孩儿不孝,未能谨记你们教诲,失手重伤了张公子,孩儿有罪,请你们重重责罚。”说完他便扑通一下跪伏在地上。
“晋儿,你自幼便老实敦厚,为父相信你也是稍纵大意了,会比流血受伤亦是在所难免,此次之事,为父希望你能吸取教训,多多谨慎而为吧。”薛顶天看着已经心力交瘁的薛晋心中一阵不忍。
“父亲,师父,孩儿明白了,孩儿以后一定谨慎而为。”薛晋双眸湿润地回答道。
“三弟,三弟,三弟呀!”薛欢轻浮的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响了起来。
薛欢领着翎姬跨进门来,看见薛顶天与武奎山稳坐屋内,当中跪伏着薛晋,顿时心中五味杂陈,拱手说到:“孩儿给父亲、师父请安。”
“哦,是欢儿啊,为父听说你已晋级会比三轮了,正打算与你三弟聊聊话后,就去看看你,嗯,不错,你也要勤学苦练,多多谨慎,切记不可骄纵啊。”薛顶天正色说到。
“孩儿明白了,孩儿自当勤奋修习,与三弟一道光耀我玄月将府神威。”薛欢微笑着拱手道,说完又用嘲弄的眼神对着薛晋挤了挤眼。
“嗯,你们这般懂事,为父和武先生也就放心了。”薛顶天复杂的心情稍稍缓了缓。
“父亲、师父,我想明日午后去看看张文轩公子,不知可否?”薛晋颤巍巍的问到。
“晋儿,再过两天,第三轮会比就要开启了,你还是多在屋中静心清修,待会比结束了,你再去吧。”薛顶天闻言,心中又是一紧,赶忙开口说道。
“就是,就是,三弟还是多多静修吧,等会比结束了,大哥陪你一块儿去给张公子上上香,表表歉意。”薛欢轻浮地把剑眉翘起,开口说道。
武奎山顿时脸色生变,薛顶天听了薛欢的话,也气得七窍生烟,猛地站起身来,一拍手边的茶几,只听呯的一声,茶几塌裂,残坠在地面上。
“混账,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还嫌不够乱吗?”薛顶天怒吼道。
薛欢肝胆俱抖,连忙跪下,拱手道:“孩儿……孩儿……”薛欢一阵莫名其妙,到底怎么回事啊?
薛晋听了薛欢的话,惊汗淋漓,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用颤抖的声音说到:“上香……上香……,张……公子……他……”
薛顶天盛怒之下,竟无言以对,气得沉坐回木椅上。武奎山愁容更重,也坐在木椅上一言不发。
“父……亲、师……父,张……公子他……他……到底……”薛晋口中呜咽问道。
武奎山无可奈何,只得开口:“晋儿,刚才门下过来禀告,张文轩张公子他……他已经……他已经弃世了。”说完武奎山心情沉重的闭上了双眼,脑海翻腾。
“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师父您不是说还好、还好吗?怎么会这样……”薛晋惊叫一声,一阵苦楚涌上心头,惊慌失措地瘫伏在地板上,脑海里那张文轩的惨状不停地浮现出来。
薛欢也抖着身体跪在地上,心中那叫一个后悔,悔不该过来触这个霉头啊,现在惹火上身,这可如何是好啊。再说了,不就是会比打死个把人嘛,多大个事儿啊,哪一届登天武选不是打得你死我活的,用得着这么惺惺作态吗?薛欢脑子里、肚子里塞满了憋屈。
过了好大一会儿,薛欢觉得腿都跪麻了,见大家都在杵那里一言不发,他心里更加不痛快了,却又不敢发作,只得抬起头来,满面委屈地行礼说到:“孩儿出言莽撞了,望父亲大人与师父原谅,孩儿我这就回屋闭门思过静修。”
薛顶天不耐烦地抬了抬眼,一脸不悦地摆了摆手,薛欢连忙起身,飞也似地跨出门去,对傻站在院里的翎姬使了个眼色,二人便急急离开了。
待薛欢走后,薛顶天缓缓站起身来,走到薛晋跪伏着的身影旁,重重地叹了口气,开口说到:“晋儿,你起来吧。”
听到薛顶天开口,薛晋跪伏着的身躯抖了一抖后,还是一动不动。
“唉,晋儿,你还是起来说话吧。”武奎山愁容焦虑也开了口。
薛晋依旧一动不动,仿佛嵌在地上一般。
“薛晋,你给我起来!”薛顶天大吼一声。
薛晋缓缓抬起头来,憔悴的脸上早已泪如雨下,口中哽咽着说到:“孩儿有罪啊,孩儿罪孽深重,孩儿对不起张公子啊……”
薛顶天见状,心头又是一紧,愁苦满腔,在屋内来回地急急踱着步子。武奎山连忙起身,走到他身边,附耳轻声了几句,薛顶天回头看了看薛晋,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声长叹后,向武奎山拱了拱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武奎山回坐下来,看着面前这个身心备受煎熬的徒弟,他心中也是苦痛不已。过了许久,武奎山虚起双目,缓缓开了口:“晋儿,就这么跪着,你的心就能安了吗?”
薛晋还是一动不动。
“晋儿啊,你心地善良,品性敦厚,为师是知道的,此次张公子一事,为师也深感苦痛与惋惜,但是逝者已矣,生者又当如何呢?”武奎山伸手拍了拍薛晋的肩头,接着说到:“武斗会比,虽是斗法斗技点到即止,然意外之事谁能把握,谁又能将那分分寸寸拿捏得准。天下之事皆由命运使然,也许这就是张公子的命吧。为师知你心中定是追悔莫及,痛苦难安,但人命已逝,岂是你能后悔的。后悔、悲伤又有何用处,你若不能调整心境勇于面对,就此颓废而一蹶不振,与死去了又有何区别。一场会比,致使两条鲜活的生命从此玉消,岂不更让人悲痛欲绝。你如此这般,又何谈会比前的誓要光耀宗门、御天尊皇的豪言壮语?”
武奎山见薛晋依旧痛苦难当,又长叹一口气,面露厉色接着说到:“晋儿,此番惨剧已然发生,你若还幻想着惨剧不该发生,岂不毫无意义,至此之时,你应痛定思痛勇于面对接下来的一切,此才是大丈夫所为!”
薛晋听了武奎山不紧不慢声色威严的一席话,浑身抽动着却又无言以对,只见他跪身向前,伏在武奎山的腿上,嚎啕大哭起来。
此时门外一个凄凉的身影,再也按耐不住,迈开箭步冲了进来,一把将薛晋扶起,口中呜咽着喊到:“三弟哭吧,哭个痛快吧。”定睛一看,来人正是那手足情深的薛欣。
武奎山看着面前伏跪的两个俊秀的身影,双目一闭,也是痛苦难耐啊。
楼主 掌中雅沫  发布于 2018-04-12 09:48:48 +0800 CST  
第二十八章 暗
正当武奎山、薛欣与薛晋三人心绪难宁的时候,皇都城外幽静的官道上,现出一个面蒙黑纱魑魅般的娇艳身影,忽而一闪又消失无踪了。
天空中黑云密布翻滚奔涌,一团团飞快地聚集着,又一层层地相互碾压着,正当乌云相互缠斗之时,忽然皓炽聚拢,白光一闪,一声震雷响破苍穹,让人不由地心中发紧。
蒙着黑纱的娇艳身影出小现在阴暗的皇都中的小道上,急急地迈着轻步,约莫半个时辰后出现在西漠据点宋记北货老铺的偏门旁,待她回头四下又察看了一番后,才轻轻地敲响了门房。
木门缓缓打开,探出一个昏暗不清身影,上下将面蒙黑纱的娇艳身影打量了一番,只见她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其貌不扬的娇小物件,又附耳对门子轻声了几句,探头那人影立刻正襟将她迎了进去。
门子殷勤地提着昏昏闪烁的灯笼将娇艳身影引进一条漆黑无光的密道,也不知走了多久,娇艳身影只觉眼前猛地一亮,门子将房门轻轻推开后,一间装修别致的秘室显于眼前。
“您请先在此稍候,小的这就去请秦护法。”说完门子便迅速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等门子出去之后,娇艳身影便在密室中四处观赏着,这间密室的装修陈设完全参照西漠特有的式样,兽头犄角罗刹族纹,轻轻用手抚摸让她感觉那样的亲切,那样的熟悉,以至于让她忍不住这里瞧瞧,那里摸摸。
过了片刻,只听一阵密室门外一阵镇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容而来,娇丽身影听见后连忙起身,站在一旁。
哧溜一声,密室的房门轻轻打开了,秦月茹魅惑的身姿显了出来,娇艳身影看见之后,连忙跪了下去,拱手开口到:“弟子莫红儿,参见护法大驾!”
“起来吧。”秦月茹袖袂一拂,坐了下来。
莫红儿连忙起身,站在秦月茹的身前。
“红儿,你我有七年未见了吧?”秦月茹媚眼艳笑着说到。
“蒙护法挂记,弟子不胜惶恐,弟子确已在东逆腹地蛰伏了整整七年又六十五个日夜了。”莫红儿埋头回答道。
“七年来,你莫红儿麾下暗伏人马为本门在东逆各地立下了汗马功劳,门宗上下有目共睹,前段时日,本门主上又有重赏赐了你那个不争气的哥哥与年迈的双亲。来东洲前,本护法还专程去见过他们,你的父母身体康健,还盼着与你早日欢聚。”秦月茹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莫红儿听见秦月茹提起自己的双亲,思念之情翻涌而起,连忙开口到:“弟子谢宗主与护法的厚重隆恩,弟子定当鞠躬尽瘁以报门宗。”
“嗯,这就好,本门宗主已接到罗刹殿下的密旨,将要有一番大动作,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可重见天日与你的家人团聚了。”秦月茹依旧媚笑。
“弟子明白了,弟子定竭尽所能完成宗主重托。”莫红儿寒眉不改地说到。
“嗯,本护法这儿有件大事需要你办,你可要听仔细了。”
“是。”
“你已潜入东洲多年,玄月将军薛顶天你可清楚?”
“回护法的话,玄月将军薛顶天乃东洲人皇驾下御天四将之首,十年前前代人皇绝毙之时将当今人皇托付于他,使他成为钦点的辅皇重臣。此人勇谋兼具,统领东洲半数陆海兵甲,更兼皇都禁军关防。他武艺高强,擅使一把寒铁玄月刀,一套奇技心法玄月气诀更是修炼得出神入化,可谓是文武全才,然多年来,他对人皇处处掣肘,早已与人皇间隙巨裂。”
“嗯,不错,那他身边的人呢?”
“此人孤傲难驯,又生性耿直,与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格格不入,平时,除结交一些军中标将外,偏好结交一些山野派宗之人,其他的,请恕弟子知之不详。”
“哦。”秦月茹见火候已到,媚眼一抬,面容一冷接着说到:“他身边有一位府中幕僚,名叫武奎山,此人诡异莫测,薛顶天对其十分倚重,更是将膝下三子交于其授业解惑操学武技,宗主下令我等伺机将其诛灭,以剪臂膀。本护法接到令旨后,觉得此事颇为艰巨,思来想去,觉得此番重任唯一可托付之人,乃你莫红儿一队人马莫属。你莫红儿为我凌海宗屡立奇功,本护法乃至主上,甚为倚仗,特命你一个月之内点齐你麾下五位高手,听候本护法差遣,你可听明白了?”
“是,弟子明白了,护法请恕弟子多言,诛杀区区一个府中幕僚,何需如此多的人手?弟子这就只身前去,三日之内必取其首级回来复命。”莫红儿嘴角翘起,冷笑道。
“红儿,此中大事你还是勿要太过自满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此人乃是此次西漠舰队折戟碧波海域的罪魁祸首,心思缜密可想而知,其武艺技法更是高手中的高手,你切不可大意啊。此次诛杀之事,本护法也会参与其中协助尔等。尔等要知道,此事只可一举成功,否则后患无穷,听明白了?”秦月茹显然对莫红儿的口气有些不悦。
莫红儿见秦月茹面露不快,连忙行礼道:“弟子轻狂了,思虑欠妥,出言不逊,请护法重重责罚。”
“好了,你莫红儿与麾下人等办此类密事多年,亦从未失手,有些轻纵,也属正常,你速去筹点人马,一个月之后,再来此等候差遣吧。”说完,秦月茹眼也不抬地挥了挥手。
待莫红儿退下之后,秦月茹关起密室房门,缓步走到室内一处角落,轻转架上一只玉壶春瓷瓶,只见一扇密门毫无声息的打开了,她身影一闪,在密门合上前,没入门后不知所踪。
与此同时,西漠据点宋记北货老铺后的另一处密室中,凌海宗宗主陆寒霜也正静静的看着来至东洲各地飞马奔来传递的塘报。
这是密室墙上的密门嘶嘶悄响地打开了,秦月茹妖艳的身影显了出来,轻声过来,立在陆寒霜面前。
“你来了?”陆寒霜也不抬头,一边仔细地看着塘报,一遍问道。
“属下,参……”秦月茹行礼道。
“免了吧,事情吩咐得怎么样了?”陆寒霜把手一平,打断了秦月茹的客套。
“属下已尊宗主之命,给莫红儿传下令了,一个月之后待她准备妥当,便可伺机诛杀武奎山。”秦月茹面色阴冷地说道。
“你打算于何处,如何动手呢?”陆寒霜依旧看着塘报,面色自若,只是那塘报上的字迹渐渐在目光中模糊了。
“据探子回报,武奎山行踪单一,如无要事,他每日在将军府用过晚膳后,便会回到自己在落云川边的一处茅屋小院之中,此地僻静幽深,属下斟酌再三,想趁夜在此地动手。”
“你太有把握了吧,本座看单靠你和莫红儿恐怕略显单薄难以得手,我已密令颜无欢速来总堂口,待他来后,你二人商议一下吧,此次之事必须从速、从密得手,如稍有迟疑,必会惹得无尽凶险,此中干系我已不必再多说了。”陆寒霜冷冷地说到。
“属下明白了,属下还有一事要回禀宗主定夺,属下最近只身密查,致使沐云、沐雨二位圣将惨死之巨凶,似已显些眉目端倪了。”秦月茹降低了音调说到。
陆寒霜眼中阴冷一闪,也压低了声音说到:“哦,你快道来。”
秦月茹四下又瞄了一眼,罩起嘴附在陆寒霜耳边轻声说了起来,只见陆寒霜面容阴冷异常,惊讶之意缓缓浮起。
待秦月茹讲完,陆寒霜沉思许久才轻声开口到:“嗯,你办得很好,此事关系重大,本座立刻拟个条陈上奏罗刹殿下,请她定夺,你再继续秘密详查确认,如能揪出此等巨凶,对我凌海宗门上下又是大功一件啊。”
“属下明白了,如无其他属下先告退了。”
“嗯,你去吧。”陆寒霜抖了抖手。
秦月茹连忙埋首转身,退到门口,正要推门而出时,却听陆寒霜开口到:“月茹,你去把懿儿带回来吧。”
“是,属下这就去办。”
又是一夜忙碌,当秦月茹走出密道,来到院落中的时候,天空已灰暗渐消,她妩媚地摸了摸一团乌黑秀发,闭起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香甜清凉的空气,微微苦笑了一下,便走了开去。
楼主 掌中雅沫  发布于 2018-04-13 09:31:15 +0800 CST  
第二十九章 忧
须弥山上洁净的雪莲花依旧怒放而开,清晨的微风抚动吹起,漫山遍野到处都荡漾着雪白的花浪。朝阳腾空而起,撒下万缕璀璨,普照在圣洁的善显城上。咚咚咚,晨钟响起,一众众天域神仙又齐齐汇向那世尊神祗——九天殿。
晨会开启,天域无上神驾紫御天尊威坐在宝台上,听着各部各司的呈报,细细听来无外乎是些繁杂琐事,再者也尽是些下界苍生歌功颂德的无趣之谈。如此这些在外人听来虽枯燥乏味,但在这位天地世尊听来,却悦耳无比。煌煌乾坤在手,太平盛世,苍生愉悦,神权永固,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缔造的,能不让他由衷喜悦吗?
待众仙言罢,紫御天尊目光流转,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微微一笑,开口到:“九灵子,本驾不是派你在下界观摩盛世大比登天武选和走访东洲各地吗?怎么这才去了几天便回来了?”
九灵子本来想等朝会后,再另行奏报发现幽冥地藏王行踪一事,奈何紫御天尊已然问起,思绪偏转连忙出列跪下,开口答到:“启奏世尊,盛世大比登天武选已然顺利开启,今年之规模气势尤甚历届。下驾更听闻,前些时日,西漠妖邪在碧波海域稍有异动,便被东洲舰队一举全歼,更是令下界苍生振奋不已。下驾游访多日,东洲天下、北原沃野处处歌舞升平,众生欢腾,下驾见此兴旺繁荣之景,心中欢愉腾腾,特回来向世尊奏禀。”
“哈哈哈哈,众仙卿,乾坤间又是苍生繁荣,你们居功至伟啊。”紫御天尊爽朗一笑。
众仙齐齐跪下高呼到:“世尊恩威并举,乾坤太平!”
紫御天尊把袖一拂,摆驾后殿去了,这时神奴连忙喊到:“晨会,散!”
回得后殿,紫御天尊坐在宝台上,呡了一口仙婢奉上的香茶,便对着神奴说到:“传九灵子来见驾。”
不一会儿,九灵子便在神奴的指引下来到了后殿,他走到紫御天尊身前正欲跪下行礼,却见紫御天尊把手一平开口到:“仙卿,免礼吧。”说完便摆手示意身边的仙婢神奴退下。
九灵子连忙恭谢,盘坐在宝台旁下。
“仙卿,急返天域所为何事啊?”待闲杂人等都出去后,紫御天尊面露微笑地问到。
“启禀世尊,下驾在下界观摩登天武选时,偶遇了西边的妖孽贼首,这才急返归来奏禀世尊。”九灵子拱手说到。
“哦,妖孽贼首现身,难道西漠妖邪又要卷土重来?”紫云天尊波澜不惊,面色从容。
“以下驾愚见,阴阳海上一战,下界东洲舰队斩获大胜,不但令西漠妖邪水师灰飞烟灭,更收复元琼、瓜雨、岳听等数个海岛,已将阴阳海上要冲尽握手中,西漠妖邪若欲卷土重来,短期内似乎无从下手。再加上此次海战更将东洲北原的民心振奋团结,妖邪也很难再起暗涌。下驾以为,似乎可以多多走访细查为首要,勿需先起干戈,此为下驾愚见,还请世尊定夺。”九灵子说完便静坐旁边等待紫御天尊示下。
“聚歼西漠水师一事,下界人皇已有奏报,此捷虽大,但本驾以为,西漠妖邪此番东进,似并不在掠地霸土,目的甚为蹊跷,此事确应详查,此事还要劳烦仙卿啊。你既已见得妖孽贼首露面,不知有何趣闻啊?”紫御天尊慈眉善目地说到。
“下驾在茶铺偶遇魔贼枭首独身一人,此人还是那般狂妄,污言秽语入不得耳,若不是恐仓促出手祸及无辜,下驾定会与他斗个鱼死网破。”九灵子正色而谈。
“哈哈哈哈……”紫御天尊爽朗大笑后,接着说到:“仙卿,勿需如此,他既敢堂而皇之的现身,本驾谅他也不敢做什么出格之事,就算他手握一众妖孽,略有威势,但其只要敢犯我东土一丝一毫,本驾定让他有来无回。既然来了,正好借此盛世大比让他领略一番我东土繁荣之景,涤洗一下他心中的妄欲。”
“世尊胸襟傥荡乃乾坤之福啊。”九灵子赶忙行礼。
“这样吧,仙卿,本驾予你专折密报之权,你还是返回下界观摩登天武选,暗查走访,待登天武选结束后,仙卿会同护国天王一起归来见驾,你去吧。”
“下驾,领旨。”九灵子连忙叩领神旨,起身退出殿去。
待九灵子离开,紫御天尊面容翻转,严肃之情显露,他把手一挥,对着堂下轻喊一句:“现身见驾吧!”
一息间,后殿侧近白光一闪,团团雾汽蒸腾,一个俊美的身影缓缓显出,此人头顶棕纱香叶冠,体态修长,玉面倜傥,秀树挺立,一身洁白绢袍随风而动,手握一把檀木骨折扇,扇末皓白流苏飘飘,腰间挂着一副猪龙灵壁,细眼而观,正是那天域最为神秘机构的掌权人——天龙卫都统白龙!
“白龙,参见世尊神驾!”白龙跪拜道。
“嗯,你起来吧。”
白龙连忙站起身来,垂首立在紫御天尊身旁。
“你都听见了吧?”紫御天尊又是一派波澜不惊。
“臣,都听见了。”
“日前,你暗自查探可有所获?”
“回禀世尊,臣已收获密报,西漠妖邪此次东进目的在于窃取上古神物‘碧海雷光钵’与灵兽‘旋龟’,其舰队虽折损殆尽,但此二物仍被残兵冒死掠去。”白龙轻声言道。
“哦,碧海雷光钵与旋龟……”紫御天尊自言自语地陷入沉思中。
“回禀世尊,臣下有密探听到些只言片语,还请世尊定夺。”
“讲!”
“回禀世尊,下界有片言传说,说是天地间藏有一部创世圣主元天尊手绘的密书,名曰:乾坤元卷。此书乃元天尊呕心沥血之作,其上详细描述绘制了天地乾坤间的各类奇珍异兽、灵物邪器、神法奇技,包罗万象无所不有。以臣下浅见,西方众妖邪似乎对此仙卷已有垂涎之意,如若只是子虚乌有倒还无事,但如真有此物,又落入妖邪之手,只怕……”白龙欲言又止。
“哼!”紫御天尊面露鄙夷,开口到:“本驾乃天地世尊,手握乾坤法度,岂还怕了一本毫无根据的书卷和一众苟延残喘的妖孽。”
白龙见紫御天尊口舌微怒,连忙拱手开口到:“世尊乃天地庇佑之所在,更手握乾坤法度,煌煌天地间莫敢不尊、莫敢不从。臣下以为,此事有待细查,如若真有其事,臣下愿将此卷带回,严防旁落妖手,以添乾坤福祉!”
“嗯,你去吧。”紫御天尊双目一闭,不再说话了,白龙赶忙行礼退了出去。
时光流转,转眼已是夜鸣三鼓,明月当空而悬,幽风习习,须弥山上,善显城外,一座清静恢弘的祠院里,飘进一个威严的身影,身影见院落中的仙婢神奴早已休息,便只身轻推祠堂木门,跨了进去。身后关闭的堂门上端悬着一块金光灿灿的仙韵大匾——天尊神祠!
祠堂中香烟缭绕,青灯忽闪,堂顶红黄经幡挂垂,朱红的帐幔层层叠叠的束在两旁,一尊开世圣主元天尊的等身像座立其间,雕像采用天域奇石琢制而成,浑身上下遍盖玄乌金箔,镶嵌红、蓝、绿宝无数,像首微倾,目光如炬,宛如俯瞰一切般,震慑人心。
威严身影抬头看了看,静立的庄严神像,便缓缓移步来到像旁,拿过三支五色长香,平握手中,只见威严身影右手轻轻御力,紫光一闪,三支长香顷刻间被点燃,他又用右手微微一扇,火光消散,一缕缕青烟飘然而起,借着火光与堂内忽闪的青灯一看,威严的身影正是乾坤世尊——紫御天尊!
紫御天尊走回正位,将五色长香举过头顶,埋首拜了三拜,便将长香插在了像前的宝鼎里。他若有所思地盘坐在像下,双目缓缓闭起,渐渐入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紫御天尊睁开双目,面容忧愁似有哀怨,开口小声自言自语到:“你从来对我都是另眼相待,到底还是对我不放心啊。你以为分权共治,就能阻碍我的理想了吗?你以为留本残卷在世间,我就会畏惧吗?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了,你看看啊,你倒是睁开眼看看啊,看看现在繁荣昌盛的乾坤啊,如今之天下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处处弊绝风清,我有哪一点做得不好了。当年你说我欲念厚深难以自修,我有何欲念是为了自己,还说我相较于他,胸襟显狭难堪大任。哼,自我登极后数百年间,乾坤大定休养生息,我广开言路勤纳谏言严惩污秽,众生虔诚归心翘首称颂,天下无不拍手称快,我又有哪一点狭隘了,你说啊。”紫御天尊面露篾笑接着说到:“你说不出也看不到的,你永远说不出看不到了。”
说完,紫御天尊便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回首望了望那尊死气沉沉的雕像,冷笑一声,把袖一甩,劲风旋起,将堂内的无数青灯和香火齐齐扑灭了,他跨门而出,御力飞上苍穹,消失得无影无踪。
楼主 掌中雅沫  发布于 2018-04-16 11:33:39 +0800 CST  
第三十章 缘
话说秦月茹得令迎回陆芯懿,她便马不停蹄到了客栈,当她出现在陆芯懿面前时,陆芯懿脸上满布忐忑手足无措,但听秦月茹讲,远在西漠的罗刹殿下已下特旨,让其继续参加登天武选的时候,她又露出了纯真的笑容。
回到老铺据点,陆芯懿不觉又紧张了起来,当她走进密室看到伏在几案上已然睡着的陆寒霜的时候,心中泛起酸楚,连忙从旁边取来一条雪绵绒毯给她盖在身上。
就当绒毯铺盖在陆寒霜身上的一瞬间,她便醒了过来,陆芯懿连忙退下来,立在几案正前低头揉搓着袖口,俨然心中七上八下。
“你回来了。”陆寒霜倦容满面地说到。
“是,姑……母,懿儿还请姑母责罚。”陆芯懿看着陆寒霜如此辛劳,胸中不忍抖着嗓音说到。
“你不得了啊,连罗刹殿下都为你亲下特旨了,我还敢说什么责罚!”陆寒霜声色严厉地说到。
“懿儿……懿儿……”陆芯懿一阵语塞。
陆寒霜苦笑着说到:“你好自为之吧,罗刹殿下的特旨里让你继续参加登天武选,以备后用,至于将来何去何从,不再是我能左右的了。”
“懿儿领旨,懿儿明白了。”陆芯懿连忙跪下行礼道。
“你下去吧。”说完,陆寒霜摆了摆手。
步出密室,陆芯懿用袖袂拭了拭滑目而出的清泪,看见姑母这般模样,她也是心如刀绞于心不忍。正当她抹泪踱步的时候,迎面走过一个潇洒倜傥的身影。
潇洒身影微微立定,拱手开口到:“芯懿小姐。”
陆芯懿怔了一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开口到:“呀,是无欢叔叔啊,您怎么来了?”
“颜无欢得宗主密令,连忙从北原赶来,正要面见宗主侯驾。刚才听说小姐已在登天武选连捷两轮,可喜可贺啊。”颜无欢彬彬有礼地说道。
“谢谢无欢叔叔,还是别让姑母等了,您快去吧。”陆芯懿显然不想多说话。
颜无欢便匆匆礼毕,向密室走去。
昏暗的角落里,秦月茹看着陆芯懿落魄的身影,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陆芯懿走出宋记北货老铺,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踱着脚步,岂料一个熟悉的身影也落魄着由远及近,四目相对,落魄身影也是微微一怔。
“你怎么了,愁成这样。”陆芯懿大大方方地开口道。
“呃,嗯,哦……”薛晋吞吞吐吐不知所云。
陆芯懿看着薛晋木讷口吃的模样,竟被逗得浅浅一笑,她又开口到:“怎么了,这般惆怅,武选会比败阵了?”
“呃,嗯,哦……”
陆芯懿见他窘成这般模样,掩面而笑,又说到:“你除了呃、嗯、哦,就不能说点别的了?”
“能……”薛晋又是一顿口吃。
“总算说了点别的。”陆芯懿娇影微笑接着说到:“你的哥哥们呢,前次见你时,你们兄弟三人不是一起的吗?”
“呃,嗯,哦……”
“又来了!”陆芯懿佯装嗲怒。
“哦,我有事要去落云川边化人场,没给他们讲。”薛晋见陆芯懿嗲怒,心中一紧张,瞬间口齿竟变清晰了。
“哦,你是偷跑出来的。”陆芯懿机灵地一笑,接着说到:“告诉你吧,本小姐心情不好,也是偷跑出来的。哎呀,我们就这么傻傻地站在这里说话,你觉得合适吗?”陆芯懿娇容轻笑,薛晋看见后,脸皮滚烫泛红。
“呃……”薛晋看见陆芯懿眉头微皱,连忙紧张改口道:“不合适……”
“唉,你真是个木头。对了,好端端的,你跑化人场去干嘛?”陆芯懿一双秋水般的灵目忽闪闪地问道。
“我……”薛晋一想起张文轩惨死之状,眼角又是微微一红。
“问你句话,怎么眼睛都红了,莫不是……”陆芯懿连忙收起娇笑。
“我会比时失手……失手致……人惨死,我想……去给……他上上香。”薛晋说完,脸色更加凝重了。
“嘶……”陆芯懿娇笑全无,倒吸了一口冷气说到:“你傻呀,你会比失手杀了人,现在还去露面,人家正在气头上,不生吞活剥吃了你才怪。”
“我不怕,大丈……夫做……事有礼……有节,我……我……我……”薛晋又口吃起来。
“行了,行了,走,我陪你去吧。”
“陆小姐,你我素未平生,相伴而行实有不妥,况且化人场多有不吉,还是……”
“咦,你怎么不口吃了,你不让我去,我还偏要去,我也去上上香,就当为逝者尽尽心意吧。”陆芯懿说完也不管薛晋,迈步就向前走去。
走了约三四步,陆芯懿感觉不对,回头冷眉瞪了薛晋一眼,薛晋浑身一抖,连忙迈开步子,无奈地跟了上去。
落云川历来是东洲的河运主道,江面上往来商船络绎不绝,由于此番举行盛世大比登天武选,江面上扬帆无数,更是一派繁忙之景。二人沿着河边小道一路前行,与薛晋沉重的心情不同,陆芯懿经江风轻抚,望着江中百舸争流的景象,心中舒爽了不少,看见薛晋还是暗自神伤,不免皱起了眉头,开口道:“木头,我这么叫你,也不见你生气,你倒是好脾气,我记得你好像是玄月将军府的,你师父又叫你晋儿,你应该是叫薛晋吧?”
“哦,在下薛晋。”薛晋木愣愣地回了一句。
“哦,那我以后还是叫你薛公子吧,老是木头、木头地这么叫你,我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陆芯懿听他木讷的答话,顿感索然,望了望薛晋俊秀的脸庞却又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宁。
落云川边的羊肠小径渐渐消失,一座深藏其间的简陋院祠显了出来,只见院祠四周挂满白幔,院门顶上正中挂着一朵硕大的白绢扎花,门口凄凄惨惨的立着数个素服人影,远远望去冷清凄凉。
薛晋停住了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便又迈开步子走了过去。陆芯懿收起娇容,也面露沉重地跟在他身后。
走到门口,薛晋对着门前的素服人影重重一揖,人影抽泣,也赶忙回礼答谢。
“公子有心了,敢问公子台甫。”素服人影开口道。
“罪人玄月将军府薛晋,前来拜祭张兄,还请兄台通传。”薛晋埋首而言。
几个素服身影听后,也是一愣,不知如何处置,当中一位年级稍大的青年,微开轻口说到:“请容在下进去禀告尊长,还请薛公子稍候。”说完便转身进了院祠内。
门口其余几个立着的素服身影,纷纷抬起头来,用异样的目光盯着薛晋,矛盾的神情跃然于表。
过了片刻,一位约莫五六十岁的长者在素服身影的指引下来到门前,长者见门口立着一男一女两个身影,也是微微一愣,开口到:“薛公子有心了,只是现在仓促间多有不便,还是请公子先回吧。”
“晚辈罪人薛晋,会比失手重创张兄,今日前来,特为进香请罪,还请尊先生成全。”说完便不由分说地伏身跪了下去。
陆芯懿站在薛晋身后,看着他如此谦逊自责,心中不忍,却又不便开口,只得尴尬地杵在那里。
长者见陆芯懿尴尬杵立,轻声拱手问到:“敢问姑娘是?”
“尊先生,小女子有礼了,小女北原奇花宗陆小小,是薛公子的朋友,武选大比时,与张公子也有数面之缘,张公子有礼恭谦实令小女子钦佩,今日偶然听闻张公子弃世,特随薛公子一道前来拜祭,还望尊先生成全。”陆芯懿连忙行礼说到。
“哦,原来是陆姑娘,姑娘有心了,在下就此谢过,只是今日多有不便,恐难成行,还请先回吧。”长者眼目流光落回跪伏着的薛晋身上,面容里浮现悲伤之情。
“师兄!师兄!师兄!那个杀了文轩贤侄的狗崽子在哪儿?”一个满身素衣,满脸络腮胡的壮年汉子边喊着边走到门口。
“老五,不可造次,你速速退下。”长者听见声响,皱着眉头回头看去,开口说道。
“哦,就是你这个小兔崽子杀了文轩贤侄,你了不得啊,还猫哭耗子地跑来这里做什么,你是来偿命的吗?”说话间,络腮汉子御力而起,只见他双臂铁肌,黑拳赤红闪闪,气势威猛。
“老五,住手!你昏头了吗?此时此地你这么胡闹,合适吗?”长者面容严肃地呵斥道。
络腮汉子见长者怒气腾腾,凶煞气势立刻褪去大半,便双目圆瞪恶狠狠地看了看薛晋跪伏的背影,嘟嘟囔囔收起灵力站在长者身旁。
长者面露惆怅地说到:“薛公子,在下师弟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今日确有不便,还请……”
薛晋跪着抬起头来,满目湿润,开口到:“尊先生,晚辈罪人薛晋不敢恳请得到贵宗门之谅解,但张文轩师兄器宇轩昂知礼晓节,着实让晚辈佩服不已,晚辈对阵考虑欠妥避之不及,失手……失手……”薛晋顿了顿哽咽的嗓音接着说到:“失手重创张兄,晚辈罪人心怀愧疚寝食难安,特来门下请罪,以告慰张兄亡灵,请尊先生成全。”说完薛晋便不停地将头磕向地面,发出一声声闷响。
“唉……”长者长叹一声说到:“请随在下来吧,只是堂上人多口杂,如有不周,还请二位见谅。”
薛晋如蒙恩典,抬起已然渗血的额头拱手对长者说到:“晚辈罪人,谢尊先生成全。”
话闭,只见薛晋也不起身,青素粗衣,俊秀挺拔,悲辛凄苦,就那么跪行着一步步艰难地向前而去,陆芯懿跟在他身后不觉心中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堂中众人见薛晋前额滴血跪行而来,每一步都那样艰辛,每一步都那样痛苦,虽心中怒意难平,倒也还是竭力克制,除极个别人有些冷言嘶喝,但看着引路的长者未有话语,却也不敢任意妄为。
薛晋艰难地来到堂上,此时的他头发稍乱,膝头也已磨破,一道道划痕渗血显出,他抬头看见那一条条洁白的挽幔,和当中一口黑漆厚棺,再也抑制不住,全身抖动抽泣起来,这时长者走到棺旁,取来两副长香,分别点燃递给薛晋与陆芯懿。
薛晋面容凄凉颤抖着双手,接过长香,口中呜咽,重重地向着灵位叩头不止,陆芯懿在旁哀思不忍,也弓腰行了大礼。待薛晋行礼完后,陆芯懿便走到他身边,欲要扶他起身,却不料薛晋他依旧不起,又跪行着把堂上主位的列位尊长叩头了一遍,众人纷纷闭目,不再言语了。
长者见薛晋如此诚恳,怜惜之感油然而生,他走到薛晋身旁,轻轻拍了拍薛晋的后背,把他扶了起来,在旁椅上坐下。
薛晋一脸茫然,痴痴呆呆地流着眼泪,长者又叹了一口气,拱手对陆芯懿说到:“陆小姐,既已行完大礼,在下也深感薛公子的一片赤诚,今日多有不便,你们还是速速离开吧。”
陆芯懿连忙还礼,扶起依旧心痛不已的薛晋向门口走去。
长者领着一干人等,将二人送出院祠,见薛晋凄凉的背影消失无踪了,才转过头来,拂须对络腮汉子说到:“登天武选历届皆有人才因大比残酷而消逝,得胜者常常对失败者不肖一顾。然此子却因失手重创对手而痛彻心扉,且毫无虚蛇之处,其至真至诚之感显露无疑,如此德馨实令人佩服啊。文轩贤侄乃我宗门年轻后辈之翘楚,这两年在东洲北原各处游历也已有些虚名,大比时竟会被他占尽先机,受下重创,此子武艺精湛可想而知,将来的造化必定不容小觑。经此而观,有如此俊才,真是东洲玄月将门之门宗大幸啊。老五,你刚才不但轻言怒骂,竟还想鲁莽动手,如真伤了此等后辈中的正人君子,你良心何安,我门宗气度何在!”
“师兄说的是,师兄说的是,师弟我也……这不……这不也是心疼文轩贤侄嘛。唉,英年早逝,真他奶奶的可惜,师兄你说,我们回去如何给老堂主交代啊,堂主他老人家对文轩贤侄一直给予厚望,谁他娘的想到,就这么就没了,唉……”络腮壮汉愁容满面地说到。
“盛世大比,那一届不是为争武榜留名拼个你死我活的,唉,这也许……”长者缓缓闭起了双目,便不再说话了。
僻静的江边小道上,陆芯懿无奈地搀扶着浑浑噩噩的薛晋一路无言走了许久,但毕竟男女有别,一时间也是羞得耳根子都红了,终于她忍不住,刚要放手,谁知薛晋一个踉跄跌了下去,急得她只能又勉强地将他搀扶起来。
“喂,木头,前面河岸边有块大石头,你去坐坐吧,本小姐这么扶着你,可把我累坏了。”陆芯懿试探着开了口。
薛晋依旧目光涣散,大脑一片空白。
陆芯懿毫无办法,把嘴一嘟,硬是扶着他坐到了河岸边的大石头上。
此时陆芯懿已香汗淋漓,额头上挂着一串串晶莹的汗珠,她挽起袖袂,在前额和脸庞上轻轻地擦了擦,嘟起嘴巴也坐了下来。她回头看看木然的薛晋,抬手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见他毫无反应,娇怒嗲起,她又使劲往薛晋的肩头捏了一把,谁想薛晋还是没有丁点反应。她万般无奈,调皮地起身站到薛晋面前,一手叉腰,一手在薛晋呆滞的目光前上下摆了摆,薛晋竟连眼也不眨,气得陆芯懿开口说到:“我走了啊,懒得理你。”
陆芯懿迈起脚步佯装要走,薛晋却还是木盯江面纹丝不动,摇了摇头,娇容苦笑地说到:“本小姐算服了气了,公子爷您倒是给点反应啊。”
薛晋还是口不开目不视,自顾自地呆坐石上。
“喂!你有完没完!就这么傻不拉几呆头呆脑地坐着!你倒是开口说句话呀。”陆芯懿心火上涌,开口嗲怒道。
薛晋被娇嗲的怒声一激,浑身抖了抖,呆滞的双目渐渐有了亮光,木然开口到:“谢谢陆姑娘一路照顾,姑娘您请回吧。”
陆芯懿见一激有了反应,心中长出了一口气,思绪一转,此时离去,如若这个木讷的人钻起牛角尖,一时想不开,江河如此之近,要是有个什么不测,她心不能安啊,便开口接着说到:“好啦,既然已去虔诚忏悔,大礼也已行过,我看那位长者也不是不明理之人,看看后来态度,我想他们都已经原谅你了,你现在却还如这般有何意义啊。”
“是啊,人已仙逝我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薛晋一脸愁苦似自言自语道。
“和你说话真费劲,懒得理你。”陆芯懿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只见她迈步就走,走了几步还觉不解气,又把手一挥,青光闪亮,口中怒喝道:“叫你不清醒!”只见江边水柱腾起,哗啦啦地浇向薛晋身上,薛晋也不躲闪,瞬间被淋了个通透,却还是定坐石上。
陆芯懿见薛晋浑身已湿,还杵在那里,一时间无计可施却又于心不忍过意不去,摇了摇头,娇声说到:“唉,我真怕了你了,说吧,你还想怎样?”
薛晋抬起湿漉漉的额头,水珠顺着一头黑发缓缓滴落,剑眉上也挂着一颗颗细小的晶莹,一副清秀的脸庞还是那样俊美,还是那样安宁。陆芯懿被薛晋木然的目光盯得心中羞涩,红着脸扭过头不说话了。
薛晋见陆芯懿娇羞,心头莫名一怔,抓耳挠腮手足无措,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在下失礼了,今日有劳陆小姐陪伴,在下感激之至,既已如此,我们还是回城吧。”
说完陆芯懿点了点头,也不回话,二人便起身踱步,往皇都方向赶去。
楼主 掌中雅沫  发布于 2018-04-17 09:18:53 +0800 CST  
第三十一章 语
陆芯懿与薛晋二人返回城中,各自觉得尴尬,第二日午前又都要再次登擂,便在皇都东门草草别过各自回府了。
时光匆匆,白驹过隙,晨曦破晓,新的一天降临大地,三轮会比如期而至,皇都之中各处又再次呈现着雀跃欢腾的激动之状。
薛欢起了大早,对着巨大的落地铜镜,把自己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装扮了一番,开口对侍女翎姬问到:“怎么样,翎姬?”
“公子一表人才,潇洒倜傥,今日会比定能轰动皇都。”翎姬收起艳容,行礼说到。
“嘿嘿,今日大比,本公子必再下一捷,名列武榜二甲,光耀我玄月将府,其后再破天下闻名的‘过六关’便可位列一甲,登天封神了,过六关后,便是雄绝天下的‘双龙决’,哈哈哈哈,想想我都兴奋。”薛欢自信地说到。
“哦,公子何谓‘过六关’、‘双龙决’呀?”翎姬傻傻地问道。
“啊,翎姬,你连‘过六关’与‘双龙决’都不知道吗?来,现在时辰尚早,本公子与你说说。从参加大比到登天封神一共有十轮会比,经过前三轮武选会比,一千零二十四众会竞争出一百二十八众,此一百二十八众就为武选二甲百人,全部大比结束后将会对其中的一百二十六众进行排序,分发武选敕书,武榜留名,凡留名武榜者既可接宗掌派也可创门立世。对于本公子来说,区区二甲也不过就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罢了,接着才是见手段的时候。由于三轮之后的六轮会比皆为二甲之人参加,大家同为一个目的,那就是栖身一甲,其惨烈艰难的程度可想而知,所以世人称其为‘过六关’。过六关之后,脱颖而出的二人名列一甲,此二人虽均可登天封神,但我浩瀚东洲历来有一个传统,凡一甲头名会获封‘圣尊国士’的无上称号,闪耀天下名垂千古,故最后的第十轮会比头名之战,世人尊称其为‘双龙决’。”
“哦,原来是这样,公子此番第三轮会比必能报捷,他日定能位列一甲,获封国士,闪耀浩瀚天下。”翎姬媚笑着说到。
“哈哈哈哈,说得好,翎姬,你果然深知我心,放眼天下,人世间谁不知我玄月将府的威名,我乃将府长公子,登天封神、受勋国士必是本公子囊中之物,哈哈哈哈……!”薛欢狂笑而起。
与薛欢的自负不同,薛晋也匆匆起床,虽精神恢复了许多,但面容依旧有些憔悴,此时漱洗完后,正一个人坐在屋里发呆。
这时薛欣大步流星走了进来,看见头脑放空呆坐着的薛晋,心头一酸,开口到:“三弟,怎么样,睡得还好吗?”
“哦,二哥来了,你快请坐,昨夜睡得还行。”薛晋木然地回答道。
“昨日你一身湿漉漉的回来,可把我急坏了,你觉得怎么样,身体无碍吧?”薛欣一脸关切。
“无碍的,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碍事的。”
“那就好,就要登擂了,真怕你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
薛欣看了看桌几上摆着的一碗素粥和几样小菜,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眉头皱起,说到:“又没吃东西,你这样可不行啊,怎么也得吃点吧。”
“唉,二哥,不碍事,我没什么胃口,肚子也不饿。”
“不行,快点,怎么也得吃两口,快。”薛欣说着话,便抬手拿起粥碗往薛晋手边送去。
薛晋看见薛欣关切的目光,实在拧不过,便取过粥碗,胡乱吃了两口,香浓的素粥在他口中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好了,二哥,我们走吧,让师父久等就不好了。”薛晋眉头紧锁,放下了粥碗。
“你呀,吃不下、睡不安的,要是把身体愁坏了怎么办,行行行,我倔不过你,走吧。”薛欣也是愁容挂起。
走到院口,二人正巧碰见只身走来的将军夫人素芳,两人连忙行礼道:“孩儿们,向母亲大人问安。”
“行了,在自己家里搞这些虚礼做什么,晋儿,你看看你。”素芳浅浅微笑,伸手过来,给薛晋捋了捋未齐整的腰带,又摸了摸薛欣的脑门,慈爱地接着说到:“去吧,看着点弟弟啊,你也是,可别逞强再伤了自己。”
薛欣薛晋赶忙拱手,说到:“谢母亲大人提醒,孩儿知道了。”
说完二人便向府门疾走而去,素芳望着两个远去的英俊身影,苦笑着摇了摇头。
武奎山早已等候在将军府门口,只见他一身朴素的墨色缎子衣袍,背手而立,目光抬望着天际,若有所思。
薛欣薛晋见师父已等候在此,连忙加快脚步,迎了过去。走到武奎山身边,二人拱手道:“师父久等了,徒儿们给您问安。”
武奎山收起目光,转过身来,看了看哥俩,雅笑着开口问到:“嗯,你们来了,怎么样,准备妥当了?”
“准备妥当了。”二人赶紧回答道。
薛欢远远看见门口三个人影,心中不快,也加紧脚步走了过来,轻蔑地看了看薛晋,拱手对武奎山恭敬地说到:“徒弟给师父问安。”
“嗯,都到齐了,今日大比,欢儿在七号皇擂,晋儿在三号皇擂,相隔颇有些距离,为师……”武奎山还未说完便被薛欢的话语打断了。
“师父,您老人家不必兼顾,徒弟我有翎姬陪着就行了,您老就放宽心陪着三弟吧,区区第三轮会比,徒弟定能轻松报捷,一会儿结束了我就来寻你们,为三弟加油助威。”
“哦,那好吧,欢儿,会比不可再逞强显能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要谨记啊。”武奎山脸上滑过一丝忧虑,薛晋听见后心中猛地一抖。
“谢师傅提醒,徒弟记住了。”薛欢微笑着拱手应下,又冷眉蔑瞪了薛晋一眼,也不等薛欣、薛晋开口,便领着翎姬往七号皇擂走去。
武奎山望着薛欢远去地浮夸身影,转过身来摇了摇头,开口对薛欣、薛晋说到:“走吧。”
薛欣、薛晋连忙拱手行礼,默不作声地跟在武奎山身后,向三号皇擂走去。
楼主 掌中雅沫  发布于 2018-04-18 10:03:03 +0800 CST  

楼主:掌中雅沫

字数:218041

发表时间:2018-03-12 23:05:11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5-17 23:34:0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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