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现实主义长篇《狼走东南》中国文联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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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兰非常  发布于 2018-05-12 12:02:02 +0800 CST  
目 录
001/第一章 斩龙榜
036/第二章 牛羊劫
075/第三章 黄金宴
119/第四章 水中央
160/第五章 狼行道
207/第六章 大败笔
253/第七章 欲灵魂
305/第八章 狼天堂
346/第九章 解放爱
楼主 兰非常  发布于 2018-05-12 12:13:32 +0800 CST  
作者简介

多少丁,酷喜描写动物,被笑称为凭感觉开药、用文笔打针的兽医,迄今为止他的七部长篇小说里皆有口谐辞给且风格迥异的关于动物的刻画,以动物喻人,是其写作哲学。 ​​​


内容简介

小说通过一位名叫水米田的放牛少年与一匹名叫飞红雪的狼之间发生的梦幻故事,昭揭了人性丑陋的一面,并在嬉笑打骂、悲欣交集中锥心刺骨地阐述了何为信仰——于丑陋中探索真知。
​​​

【卷首语】

谨以此书献给那些因为利欲熏心而活得痛苦不堪的人—我们不该受此折磨,我们应该扒光身上的衣服,跳进母亲河,重新接受爱的洗礼。悔哉。善哉。 ​​​
楼主 兰非常  发布于 2018-05-12 13:46:45 +0800 CST  
第一章 斩龙榜
(一)
阴谋当头笼罩,我还以为爱情来临。那个名叫泽兰的女人,占领了我的青春。其实在变成狼之前,我并不懂爱情—一见到她,下三路立马僵硬,口中碎碎念亲娘;见不到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抱着家门口那根长满蛀虫的电线杆,上下摩挲,眼泪汪汪。变成狼后,善良的少女狼、悔春用生命为我谱写了一个爱情的例子,我才恍然大悟。
当我又变回人,物是人非却事事不休,我还得为第一次人生所犯下的罪恶承担责任,包括爱情。这就是因果,因产生果,果诱发因,前生后世都甩不脱,好比人心欲望,生生不息,息息相通,即使弥留之际。弥留之际,我依然幻想重拾爱情以及手刃仇人的快感。
2007 年 2 月 14 日。新的人生从邂逅梁佳儿开始。
我一身狼藉地闯入茫茫人海。清晨的城市已经拥挤不堪,倾盆大雨打伞的声音让伞下的脚步更仓皇,像走在烈火中。我忘了行李箱里有伞,也许思维还没从狼的脑海走出来,也许在专心致志地思索梁佳儿的话。她是黄金大酒店的妓花。妓花就是妓中翘楚,美毋庸赘述。假设我是皇帝,后宫只用一个她。但红颜祸水,假设我是皇帝,第一个诛她九族。离开她的前一个晚上,她一脸狡黠地说:
“你不是杀人犯,我才是。”
由于过分讶异或者愤怒,我倏然发出一声狼嚎。她当即从床上挺身弹起,毛毯齐胸夹在腋下,“死狼妖。”她苍白着脸,性感的嘴角流出一声骂,肩头
宛似两只惊恐的玉兔蛰伏在溜溜黑发下。
对于第一次人生,我的最后记忆停留在“杀人犯”这个可恶的称谓上。这是个无比痛苦的记忆,植根于思想最深处,千刀万剐不去,恰如眼前这个女人、梁佳儿这个犹如鬼魅的女人一直藏匿在我生活的某一部分里。
我尚未缓过神,她扑哧一声笑了,笑着抖落那一袭令人想入非非的毛毯,斜刺里扑入我怀中,文胸拥抱我的心房,武胸挑拨我狼皮般坚韧的腹肌。这是个喜怒无常的女人。她仰起头,咬住我的下巴,美目流出火辣辣的盼。
我摸了摸下巴,继续向前走去。雨伞越来越多,四方交错,挡住视线,第一个红绿灯应该直行,而我拐了个弯,左拐。我是左撇子,习惯成自然。路上一只狗都没有。我低着头,像在找路,也像在找狗。想起狗是有原因的,当年我和柴胡从雪山上救下一只奄奄一息的狼崽子,当成狗养。它叫飞红雪。没有它就没有我的二次人生。无助时我总会想起柴胡和它。想多了,导致滑了一跤,下巴磕出血。行人绕过我,像在躲避大水洼。
梁佳儿咬我,我以为是女人可爱的天性使然或者出于某种善良的挑逗,却万万没想到她真的咬。我看到她的嘴唇沾满惨绿色的狼血。“狼妖,疼吗?”这个女人居然一坐而起—当我自己咬的—柔情蜜意地问。我又看到了那一对精美绝伦的狗鸳鸯,感觉口干舌燥,忘了疼。她故意害羞,双手交叉握住,指间挤出道道白光。蛊惑人心的白光却构成了一把寒光凛冽的刻骨刀。她再次回到我的怀,仿佛暗夜玫瑰的体香汹涌,我的神经牵动身体跌跌撞撞地打了一个寒战:
“究竟谁是杀人犯?”
那颗死人头明明是我一点一滴锯下来的,流的血可以红烧一头牛。我揣摩着当年杀人的一幕幕,无意间找到车站,登上了来时乘坐的那辆车。雨路难行,车慢得有如难产的产妇产道里的婴儿,裹挟未来世界的疑云,嗷嗷地向前挣扎着。
楼主 兰非常  发布于 2018-05-12 16:06:40 +0800 CST  
(二)
2000 年 7 月 7 日,我再死一次也忘不了,那一天天空一碧如洗,太阳光芒万丈,山风爱情激荡,泽兰嫁到了大山。
这座大山,群峰错落,仿佛一堆四脚朝天的少女的胸,万端妖娆。林子大什么鸟都有,可这里偏偏没有好鸟。柴胡也许是。但身陷东南村这一片犄角旮旯地儿,好鸟也飞不出去。有一条小河,贯穿大山的肚子一路向东南。传说小河在山腹中延绵十万八千里,形成天然的河水隧道,隧道里妖魔鬼怪横行。爱树的人,就爱树的枝丫,大山小河是我家,好鸟歹鸟都是我的鸟,妖魔鬼怪也算一分子。
周岁那年,父母亲就把我丢在地上,让我尝尽了人世间的鸡屎。倘若没有柴胡,我会变成鸡精。母亲却说我是狗生的,产于狗年正月初一,跟鸡没关系。父亲怕极了她,也说是。我恨透了,还好看透了。哪怕十几年来,一天到晚愁眉深锁的父亲似乎总在暗示,他和他婆娘撇下我不管的苦衷比大山高比小河长。
要我说,大山才是我的亲生父亲,小河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两岁上山三岁下河,在山上像狼一样自由穿梭,在河里水鬼也打不过我。我是多么幸福,亲生母亲扭动善变的身姿,忽左忽右忽起忽落,挽着亲生父亲的臂弯永不知倦地飞舞盘旋,当着我面颠鸾倒凤。不过自从泽兰来了以后,他俩不再恩爱,儿子亦心事重重。
泽兰与佛手的婚礼,是大山东南村懂事以来最闹腾的大事。自小孤苦伶仃的佛手若干年前去了远方的城里,啃下事业埋了财,普通人家宴请一餐,他玩三天。三天里来整个东南世界如痴如醉,喝酒的酒醉,吃肉的肉醉,白菜不醉人人也醉。换在以前,我根本无法理解,一个女人会让一片男人神经成这样。
佛手是东南人民公认的唯一像人的人,做事风格也着实与众不同—婚后三天,即撇下新娘回了城。害得举村男人—包括下不了炕的和上不了炕的—满头雾水、同时义愤填膺:“闲置如此新娘不用,是把我们东南‘公’民当劁猪。”
与婚前一样,佛手偶尔回趟村子。每次都会带回一整车村里罕见的好东西,谁敢来他都敢请。吃人嘴短,辈分也跟着短,短得十分整齐。无论男女老少、哪怕哑巴也会唤他一声佛手哥。泽兰自然就是佛手嫂了。不日佛手回城,多少人追着车子翻过一山又一寨,沿路嘱咐亲家哥常回家看看。—就是这样一个公众偶像,成了我的生死仇人。若能重新选择,我宁愿做狗,吃屎才跟这种人作对呢。
佛手家的小洋楼是东南方圆百里唯一像楼的楼,让人十分崇洋媚外。楼边有一棵老树,一年开一种花,无限奇妙,传说以前住过仙女。泽兰常常倚树翘首,凝眉咬唇,像在想什么又不像想什么,风情万种。于是百年老树变成思春树,就算在树上憩息片刻的小公鸟也会让男人嫉妒死—千万弹弓伺候。楼前有条小路,那帮臭男人下田,即便多绕几里路,也要从这里经过。楼后也有条小路,我天天上山放牛的路。小路蜿蜒而上,走过第九个弯弯,路边有一片平草地,站在平草地向下望,要是泽兰出现在老树下,我就看得见。
天天上山放牛的还有二母宁、三面金和小飞扬。我年将十八,叫水米田,我父亲说这名字是我爷爷取的,水、米、田皆是生命之源,凑一块就是要我做普救众生的英雄。他放屁。我爷爷只是个传说,东南村唯有孤家老人星伯了解他的故事。星伯说我爷爷牺牲的时候,我父亲还不懂事,见个男人都喊爹。再说了,英雄救美,不救其他的。至于那仨小弟的名字,都是路边捡的,或梦的,没技术含量,也不比狗剩、旺财通俗。一样的是我们都穷,读不起几字书。三面金好些,我算将就,二母宁最可笑,“二”多一横少一横他都念二;小飞扬刚满九岁,还早。
无论刮风下雨,抑或感冒拉稀,我们总是一起上山下山。而今不同,我天天变着法子让他们先行一步,而自己悄悄默默逗留平草地,回味婚礼上泽兰的样子,或者看看她—她有一件带着白色小花儿的紫色胸罩,刚晾上杆,小水滴顺着小花儿往下落,落一下,我的心跳停一下。
更多时候,她会坐在老树下的石条凳子发呆。每当她发呆,我也一定在平草地发呆。她呆得迷死人,而我呆得害死人—牛儿们集体误闯农田。次日我被村长史不立罚走了半年积蓄。缴完钱我立刻爬上高高的古城墙,破口大骂,骂了个牲口和鸣。骂的当然是史不立,牛多无辜啊。不止我在骂,人人都在骂—史不立颁布了一则惨无人道的通告。那天正逢光棍节,这是要人断子绝孙的节奏。
楼主 兰非常  发布于 2018-05-12 21:36:46 +0800 CST  
(三)
严格说,我在万里他乡撞进梁佳儿的怀抱不能叫邂逅,该叫奇遇,因为此前我和她只打过一个照面,而她二话不说把我领回了家。日子过得很开放,当天起她就帮我洗澡。我残了左撇子手、瘸了右撇子腿不说,离开狼间时日未久也不说,就说成狼以前,无论严寒酷暑,小河都是我的全自动澡堂,我的水性—海龙王都服—就是洗出来的,总之我从未进入过现代化的卫生间。在科技感很强的镜子面前,我蹉跎半天,不知从何洗起,也不知她是怎么夺门而入—我趴在犹如她肌肤一样亮白的浴缸里,心甘情愿让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莫名其妙地顺从,我并不感到可怕,可怕的是我和她竟似一见如故,一刻光景恍若十年,举手投足熟门熟路,差一点水乳交融,凤凰和谐。就这样,在她的家、毫无隔阂的单身公寓,我和她共度七天七夜。第二天她给了我一封信,泽兰给我的信。
“别着急拆,反正一时半会儿你也看不完,”梁佳儿递过信时就说,“也别着急看,要本妓花猜一个,这信里面,写的不是你俩轰轰烈烈的爱情,就是让你和柴胡家破人亡牛遭殃的斩龙。”
崭新的信封上有几处泛毛的伤口,我笃定那是泽兰的泪痕。“斩龙?”我低声问,“斩什么龙?”
“对你来说,它是阴谋;对我来说,它是行动。”
“你到底是什么人?”
“敌人,你的敌人。”梁佳儿哈哈大笑:“东南村到处是你的敌人,从泽兰踏上大山的那一刻起,斩龙就已经开始,那年的村子大会上,史不立只不过是替她拱出了一步小卒子。”
冷不丁下雨,霓虹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落地窗里的夜空好比一个巨大的屏幕,一出悲剧正上演。梁佳儿点燃一根烟。烟圈儿就如她的红唇一样动感,一圈、二圈、三圈、四圈、五圈,将我五花大绑,推到那一枚小卒子虎口前沿的断头台上。
2000 年 11 月 11 日。老光棍柴胡的精神倍加抖擞,晚饭刚落喉,便率领四个牛少年赶往村部晒粮场。
“米田哥,牛安顿好了没?”三面金眯着细长的眼睛,贼光闪现。
“滚鸭巴蛋,”二母宁怒道,“还不是你做的手脚?”
“你和小四儿还不都是帮凶?”三面金洋洋自得。
“又着了你这小鬼的道儿,”二母宁愤愤然,“自家兄弟你也下得了手。”
“原来是三哥搞的鬼,”小飞扬抬脚就踹,“你个骗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蛋。”
三面金刹住身子,躲过小飞扬瘦长的青蛙腿,那一张毫无特色却又精灵神巧的瓜子脸溢满坏笑,从出生起发型就坚持中分的两簇毛随着惯性扬起,乍一看像革命时期的五四青年,实则将汉奸形象诠释得活灵活现。“米田哥迷恋他人嫂子,难道不该给个教训?”他说。
柴胡似笑非笑,嘴上老烟枪冒着刺眼的火星儿。我默不作声,埋头猛冲,满心掂量着如何才能见到泽兰,全民会议,她必然到场。

晒粮场一面临山一面临河,背靠一截残破不堪的古城墙。古城墙一头直接栽入小河,另一头往大山延伸,突然在一里之际的一个急坠而下的山坡戛然而止,好像一条被砍去头尾的病虫,挣扎在贫瘠的土地上,苟延残喘。它一定经历过无数战火摧残,每当夜深人静,总能听到孤魂野鬼集结鸣叫,凄长悲切,百转千回。古城墙头插满彩旗。远远望去,晒粮场更像是一座大得离谱的戏台。大戏台上拉开了史不立披着政治外衣的独角戏。
人山人海,我拳打脚踢拼命往前挤。
“米田哥带上我。”小飞扬紧张地喊叫着。
“你母哥气力大。”我拎起他往二母宁的肩上丢。
“小四儿,怎么你一出现我身边就像自然灾害呢?”二母宁说着也把小飞扬扔了。
泽兰贵为佛手嫂,自有雅座。今晚大戏台的灯光亮了许多,我知道这是因为她的反射。我不敢太近身,隔三差五个人就停下来。她还是那般淑静含蓄,虽然瞒不住浑身四溢的性感信息。性感就是让人的灵魂和肉体不约而同地唱歌跳舞。尤其是从她身上飘过来的村子女人没有的特殊香味,让我连续打着激灵。她身边的男人都在打激灵。说不出神奇。就是她让我白天抱电线杆、晚上抱夜壶发痴,心里写满泪涟涟的童话故事;就是她让我的道德向邪念举起了白旗。
楼主 兰非常  发布于 2018-05-13 10:06:49 +0800 CST  

楼主:兰非常

字数:4491

发表时间:2018-05-12 20:02:02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5-13 15:27:5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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