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告诉我林壮被人杀了，而且，她还特意向警方隐瞒了一些事实。我当时很惊讶，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认为是我杀的，觉得这个城市，只有我是真正在乎她。”
张明顿了下，神色有些复杂。
“对，我承认我爱她，她丈夫林壮也确实是个人渣，但我从没想过要去杀死他。我是您的学生，就算我觉得能瞒过师兄，也肯定不认为能瞒过您的眼睛。我都打算跟沈辰感情再进一步，直接找他丈夫谈判，一个赌鬼，最缺的是钱，大不了我每天把自己的利润都让给他，我也愿意跟沈辰过些平平淡淡的生活。可他突然就这么死了，死了。”
张明苦笑了几声，有些颓然。
“我就开始想，沈辰为什么会怀疑我？仔细想了下，竟然连我自己都觉得合理。她丈夫整天闲在家中，跟别人没什么交集，恰巧年前我偶遇沈辰，爱上了她，跟她来往密切，这个动机是坐实了。
那天晚上吃饭，师兄言语之间，我就猜测他怀疑上我了，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我给沈辰自行车换漆和她店里的小欣无意间说漏嘴。再之后，因为案发前后，我自己的某些意外，让警方产生了误解，坐实了师兄的猜测，这下，连我自己都洗不清了。”
张明挠了挠头，有些无奈。
“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想，可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巧合？就好像，冥冥之中，有着一双眼睛在看着我，监视着我的生活，我的一切。”
说完他杵在了桌上，愁眉紧锁。教授也在思索着什么，良久，他推了推眼镜，打破了沉默。
“没事儿，孩子，密室解开以后，离真相就不远了。相信小杰能够尽快排查出凶手，届时，自然能够还你清白。不说这个了，说说那款摄像头吧。”
教授并不知道，孙杰要排查的，只是张明而已。
张明点了点头，收回了思绪，老师对这款摄像头一直都比较关心。
“已经完善了，我正打算去找几家公司合资，明天召开发布会呐。”
“这么快就弄好了？是李远那边的数据吗？”
“这倒不是，他走了之后，技术部不是缺个程序员嘛，我拖刘芸给我重新找个，还是她的老同学，挺厉害的，根据那些残留的数据，重新设计，比之前的预期完善的更好，所以我打算抓紧时间发布先了，远叔那边，让他慢慢忙活吧。”
“这得抓紧，只是，”
教授本来有些欣喜，想到了什么又有些忧虑。
“这次多留个心眼儿了没。”
张明会心一笑，拍了拍旁边那台关闭的显示器。
“那当然，这人总不能在同个地方绊倒俩回不是。我给他单独安排了一间办公室，在里面装了监控，像素很好，每天都看着呐，没什么问题。完事儿我还给了十万块钱，当奖励了。”
“嗯，这样最好，十万也不算多，该给，该给。”
“对了老师，明天早上八点发布会得来一下。”
“我来干嘛，都一把年纪了，你看着安排就行。”
“这您得必须来，名人效应嘛，您在国内还是有些影响力的。我打算拉上几个大公司合资，先屯一批货，一部分出售，一部分供给国家。”
“这样啊，”
教授思索了一下，无奈的笑了笑。
“都把国家给搬出来，我还能推掉不成。你能这样想最好，这款摄像头对刑侦监控有很大的意义，咱做老百姓的，再大的利益，也不能忘本啊。”
“那就成，我明天来接你，现在我就去找那几个公司谈，顺便送您回去？”
“我还想坐会儿，还得亲自去啊？”
“那可不，那些个大公司，眼力见儿都高着，我要不自己去，估计门都不让进。”
张明有些无奈，当初公司刚刚成立，没什么名气，有再好的计划，也吃了不少闭门羹。
教授点了点有，
“那行，你去忙吧，我坐会儿自己回去，公事要紧。”
“嗯，我叫刘芸来陪着您。”

张明走后，教授还是有些忧虑，经过上次李远辞职带走数据的事儿，他心里多少都有些不放心，这款摄像头的利益有点大，打算亲自试探下刘芸同学的底儿。只不过张明打了包票，他也不好当面问。

第三十章 冥冥之中
不多时刘芸走了进来，看着教授有些高兴。
“您怎么来了，吴叔？”
教授笑了笑，
“路过，就想着来公司看看。”
刘芸给他的印象还是挺好的，年轻漂亮，为人落落大方，处事精明干练。虽然没见过几次，打心眼儿觉得这女孩好。整个公司，就连他都知道，她一直喜欢着张明，老伴儿也对她挺满意，只是，哎。偏偏张明这孩子喜欢上了一个有夫之妇，照片他也看过，都三十了，说也不好说。
“张明也真是的，您来了现在才告诉我。”
言语之间有些嗔怒。
教授洒然一笑，
“又不是大事儿，工作要紧，我这个甩手副董，啥事儿也没干，这俩年，也辛苦你了。”
刘芸是从公司创办开始一直陪着张明忙着，他都看在眼里。
“辛苦什么，这段时间不忙，整天搁办公室盯着电脑发呆呢。”
听见教授的夸奖，刘芸还是很高兴，他跟倩姨算是这个城市张明唯一的长辈了，张明也总是把他们挂在嘴边。
“来，过来坐小芸，”
教授挪了挪椅子，刘芸坐在了他的旁边。
“听小明说，新来的程序员是你老同学对吧。”
“您说大龙啊，嗯，老同学了，那会儿跟我一起在西蜀念的大学。”
“那他现在忙不，可以叫过来会儿不，听张明说他挺厉害的，我想想看看他。”
“现在的话，没办法额。”
刘芸摇了摇头。
“他前些日子回北海了，现在还没回来呐。”
“这样啊，”
教授心中有些失望，不过看见刘芸旁边的显示器倒是想了起来。
“那你帮我开下那台电脑。”
刘芸依言打开了，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她很聪明，明白了教授的意思，张明在大龙办公室的天花板上装了个超清的半球监控摄像头。
教授看在了眼里，
“监控的事儿，你都知道了对吧。”
刘芸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远叔的事儿张明跟我说过，他早就发现了他的异常，只是碍于您跟他的关系，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教授叹了口气，
“是啊，李远跟我认识有十多年了，那么好的交情，当初为了帮我忙特意从北京跑过来，到最后为了点利益，走的时候都不跟我打个招呼。所以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点你别介意，即使张明没有这样的打算，我也会要求他这么做。”
“嗯，这点我并不介意，他跟我商量过，大龙那边也没什么意见。”
打开之后，是录像，监控目前是关闭状态。画面是另外间办公室，有些狭小，办公桌上一台电脑，上面放着简单的盆栽，纸笔，小型的视屏摄像头，椅子，旁边靠窗，其他的也没什么。因为他还没回来，教授调到了最后的日期，三月九日，早上八点过后，出现了一个人。
个子不高，有些胖，皮肤黑，将背着的公文包放在了桌上，打开电脑，坐在了椅子上。摄像头是特制的，像素很清晰，能够看到他左眉的痣，只不过因为键盘被他身体半遮着，看不太清楚上面的字母，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倒是能够捕捉到。
“他就是徐子龙，从读书那会儿我们就叫他大龙了。”
教授点了点头，发现他经常会心不在焉，脸上有些焦虑，发呆思考着什么。他把前面几天的监控翻了下，都是一样。教授思索了一下，觉得有些奇怪。他停顿的时候大致分为俩种，一种是在编写程序的时候突然停下，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过会儿拿起桌上的纸笔杂乱的记录着一些英文单词，随后快速的敲击键盘。另外一种就像是发呆，打着打着就停了下来，脸上有些焦虑，过了会儿又慢慢的回过神来接着敲击键盘，第二种出现的特别频繁，就像是在想着什么跟程序无关的事儿。画面一直持续到三月九日下午三点，他匆忙收拾了下东西，背上公文包走了出去，之后一直到晚上，也没人来过，八点那刻，监控断开。
“三月九日？他是那天走的对吧。”
刘芸回忆了下，
“嗯，就是元宵前一天，下午走的，他跟我说过，要坐飞机回去拿点资料，提前跟张总请过假，我还让他顺便给我捎点东西呐。”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教授示意她关掉了监控，像素很清晰，他并不打算再去那间办公室看看。
“人的话，还好吧，”
刘芸皱起了眉头，
“大学那会儿跟我们挺好玩的，就是后来去了北京，几年不见，感觉他变得有些内向了，话少了，不像以前那么开朗了，可能是做程序员习惯了吧。”
刘芸有些唏嘘，幸好她当初没有选择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几年之后，昔日的老同学，只要是做编程的，大部分都变的沉默寡言，就像是洗脑，被公式化了。
“那你是怎么带他来公司的？”
教授对大龙似乎感兴趣，刘芸虽有些诧异，还是耐心解释了起来。
“说起来也蛮凑巧的，年前放假回去，他跟还我是同乡，也回来了，之后聚在一起。他读书那会儿是学霸，不仅编程，其他课目成绩都很好，大三那年他在网上发布了一款小软件，被北京一家知名程序公司看重，毕业后被点名招进去了。
我就问起他现状来了。他说之后他去另外家公司做杀毒软件，好景不长，市场不太好。我就想到张明叫我找个程序员，他技术也很好，就问了下他的意见。刚好他以前也在这儿生活过几年，没怎么纠结就同意了。哎，那会儿我们可羡慕了，连老师都说他是我那届毕业生中最有前途的一个，想想有时候还真的是命。”
刘芸叹了口气，有些怅然，昔日的欢声笑语，仿佛就在昨天，一晃而过；曾经的同学姐妹，大都失去了联系，剩下的，十年过后，也都物是人非。
教授点了下头，并没有在接着问下去，而是思索着什么。
“吴叔，那个，我，”
“嗯？”
教授抬头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事儿直接说就好了。”
“我，我想问下林壮案子的事儿，有什么进展了吗？”
刘芸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口，她知道教授是市局的顾问。
“你也知道这个？”
“前些日子市局的刑警队长孙杰来找过我，说是了解下张明那天的行踪。”
刘芸点了下头，有些忧虑。
“你是担心他对吧，那不过是警方的正常调查，别多想。”
“我见过他跟沈辰在一起吃饭的，”
刘芸顿了下，脸色有些苍白，惨然一笑，
“我知道，他肯定爱着沈辰对吧。”
教授心中有些恻然，
“也许把，就是因为这个，你也怀疑张明？”
刘芸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我了解沈辰，她也爱着张明把。不过我知道，林壮那样的情况，肯定不会离婚，其他女人可没人愿意这样养着他。”
“张明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教授皱起了眉，虽然俩人关系很好，但他作为市局顾问，并不想看到跟命案无关的人知道这些事儿。
“不是，吴叔您想多了。”
刘芸知道他在估计什么，赶忙解释了起来。
“他们俩口子我都认识的，也是我以前的老同学。”
“你也认识啊？挺巧的。”
“是啊，不过沈辰大三那年突然辍学就没联系到了，想不到会在这儿碰到她。大学那会儿我们几个关系挺好的，这些年来，林壮经常找我们这些老同学借钱，所以大家都躲得远远的，不去联系他。见到沈辰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嫁给了林壮。”
“这样的话，”
教授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思索了一会儿。
“你跟那个大龙是同学，沈辰林壮也是。这么说，他们几个都认识咯？”
“认，都认识的。我们都是一个系的，在不同的班，大龙和我一个，林壮和沈辰一个班，后来大龙跟沈辰好了，所以我们就熟起来了。”
“那他知道沈辰在这儿吗？”
“知道的。”
“来这儿之前就知道了吗？”
“我，我告诉他的。”
刘芸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不自热。
“是因为你觉得他还爱着沈辰对吧。”
教授深深看了她，不难想到，刘芸是个聪明人，爱着张明，而张明却爱着沈辰，沈辰对他也有好感，但是已经结婚。这个时候沈辰前男友大龙出现了，如果还爱着沈辰，知道多少也会去给他们制造点障碍吧。
被教授看穿之后，刘芸也不在扭捏。
“是的，那会儿他们都是初恋，爱的很深。十年前，也就是大三那年，沈辰突然辍学消失，俩人分手了。每当我们问起大龙怎么会就这么分了，他都不告诉我们原因，显得很消沉，总说自己对不起她。他有个蓝色的U盘，是沈辰大一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是塑料的外壳，一面有个‘X’，另外一面‘S’，是沈辰自己刻的。十二年了，他都一直带在身边，我想他还爱着沈辰把。”
教授听完沉默了，脑子里捋了一遍沈辰的资料，她是十年前因为家里出事请假，父亲生意亏损，负债坠崖，母亲腿脚不便，之后她借钱给父亲治疗，悉心照料，最后父亲自杀。男友大龙被北京知名公司提名，前途无量，选择了分手。
父亲身亡、身背巨债、男友分手，只能选择辍学打工，能够猜到，这对一个花季少女的打击有多大。大龙为了前途选择分手前往北京发展，这些年还带着她送的U盘，也许是出于爱，也许是愧疚，都让他难以释怀。再加上程序员这份职业，多年下来，就变得有些沉默寡言。
他不禁有些疑惑，或许这就是天意？冥冥之中，将这几个昔日好友命运交织在了一起。
“好了，孩子，就先这样吧，耽误你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
说着教授站起了身，刘芸赶紧搀扶着他。
“在坐会儿呗，真不忙吴叔。”
“差不多了，出来的时候没跟老伴儿说，怕她等着急咯。”
“您说倩姨啊，你们可真恩爱，她身体还好吧，有段时间没去看看你们了。”
言语之间，也有些羡慕，想到张明，心中有些怅然。
“她啊，身子骨硬着嘞。”
教授欣然笑了起来，心里也叹了口气，这孩子，顺其自然吧。
教授走了不久，张明也回来了。
“老师走了啊？”
见刘芸一人在办公室，随口问了起来。
刘芸给他泡了杯咖啡，虽然有些不甘，她也默认了这个事实，张明已经不再喝茶。她这次从北海带回来的那罐竹叶青，只打开过一次。
“是啊，他就看了看监控，问了些大龙的事儿就走了。”
“他就随口问问，你别多想。”
张明看着她，有些复杂。
刘芸手顿了下，洒脱一笑。
“不是说了吗，别老这么见外，我懂。”
“那就好，不说这个了，说起大龙，请了好几天假了，我得打个电话问问。”
说着他拿起手机，打了过去，过一会儿接通了。
“喂，大龙...嗯嗯...还在北海？...明天摄像头发布会了，能赶回来吗？...嗯...嗯，尽量是吧，那就先这样了，路上注意安全。”
挂完电话，刘芸皱起了眉。
“发布会？怎么突然？”
张明神色有些欣喜，
“那可不，我一直都想请老师一起现身，他前面答应了，这样就好办多了。”
“会不会有些仓促啊，明天早上就开始吗？”
“早上，不会仓促，有老师在就够了，随便做做样子就行了。”
“那倒也是，”
刘芸巧然一笑。
“我去交代下他们。”

第三十一章 争执与爱
傍晚时分，市局内，节奏渐渐慢了下来，大部分电脑已经关了，几位刑警都在各自整理这桌上的资料。孙杰坐在主席台上，思索着今天的情报。
韩灵方面，所有的车辆行人都跟踪过了，一直到八点半，排除了作案嫌疑。何荣这边也差不多，唯一一个有用的信息，就是查到一张出租车在案发当天八点出头拉过一个乘客到金地相府。经过他的仔细询问，因为过去了好几天，具体在哪儿上的车记不太清楚，反正是在金石路上，照片给他看过了，他说应该不是。之所以有些印象，是因为那天他记得那乘客是个送外卖的，身材相貌想不起来，只知道是个男人。这跟他原来的想的不太一样，本以为只要锁定了出入现场的时间，经过排查，就能找到张明。
快到八点，他停止了思绪，底下的人都整理好了资料，明天的也理出来了，只等排查。如果还是找不到，就只有一种情况，凶手不是张明。因为案发那天，他确实从八点半之后，到公司一直待到晚上下班，这让他心中有些忧虑，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
他站了起来，
“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辛苦各位弟兄了。不过，”
他话锋一转，严肃扫视了一圈，底下各位刚松了口气又提了上来，韩灵刚刚拍了拍胸脯就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案子还没破，明天的任务会更加繁重，我希望大家跟我一样，作为一名刑警，我们的职责就是为国家、为人民服务，严厉打击一切违法犯罪，维护社会治安，给咱老百姓一个绝对安全生活环境。”
“明白吗？”
他突然提了口气，大喝一声。
“明白！”
底下众人也目光坚定的看着他，一天的疲惫似乎消退了不少，都停止了身板，孙杰看着大家满意点了点头。
怀林刑警队，一直是市局重点培养依赖的对象，前几任队长都是他所敬重的前辈，他不想在自己手中有着其他风气，只能时刻严厉的监督他们的思想行为，也更严厉的要求自己以身作则。
不过，当他来到车里，做到驾驶座上，换了个模样。
“那，你来开把，”
孙杰指了指自己右手肘，有些委屈的看着韩灵。
“哟？刚才的神气哪儿去了？不是喜欢瞪我？接着瞪呗。”
韩灵别过头，翘起了嘴角。
“咳咳，现在是命令。”
孙杰板起了脸，一脸正色。
“现在都下班儿了，谁还管你命令？”
“好好好，我陪你去逛街行了吧。”
孙杰气焉了下来，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这还差不多。”
韩灵很满意的点着头，笑的很甜。下车之后，脸色也有些哀伤，她知道，孙杰并不是那样的人，只是怕自己多想，故意装出来的罢了。
东风路，这里是怀林最热闹的一条步行街，很长，很大。此刻八点出头，华灯初上，霓虹闪烁，人头攒动，白天的忙碌紧张退却。夜色下，茶馆商场咖啡屋，酒吧迪厅洗脚房，男男女女，成群结队，微笑，大笑，放纵着欢乐和欲望。十里长街，上演着多少暧昧与疯狂。这也是很多人喜欢怀林的原因，不大，白天沉寂，而夜晚的聚光灯，不会熄，每个人都像有着自己的舞台。
韩灵抱着孙杰的胳膊，连蹦带跳的走进了商场，看的出来，她很高兴，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欢笑。
“今天你得陪我逛商场，衣服，裤子，还要吃饭，玩儿，
韩灵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样，掰着手指头认真数了会儿，有些不满足，便放弃了。
“总之，我要买好多好多东西。”
“好好好，今天你说了算，怎么着都行，我帮你拎包行了吧。”
孙杰看着她天真的笑容，笑了起来，这一刻，他们都没在演戏。
“那可不行，还有结账！”
“咳咳，我觉得，那边摊上的本地服装也不错，挺漂亮的，要不...”
“不行！”
韩灵翻了个白眼儿，拉着他往前面去了。
“这件裙子怎么样？”
“嗯，挺漂亮的。”
“这条裤子嘞？这款式今年很流行呐。”
“嗯嗯，是很流行的。”
“这件T恤怎么样？这上面的粉色小猪好可爱啊。”
“是挺可爱的，你看这耳朵，毛绒绒，长长的，啧啧，嗯？怎么有点像狗？”
“孙杰！”
孙杰有点出神，抚摸着店长的这条二哈，下意识开口说了出来。他赶紧收回了手，迎上韩灵吃人的目光。
“好好好，都买，都买。”
他无奈的苦笑一阵，本以为当刑警的女人，会比较干脆，脱掉制服，跟寻常女人也没啥俩样。咦？制服...想到这儿他看了眼韩灵，耸起肩膀，嘿嘿的笑了几声。
“嗯？你在笑啥？”
韩灵看着他的目光，本能的感到了一丝不安。
呸，想啥呐？他心里啐了自己一口，有些疑惑，奇怪，自己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不过一想到韩灵那天晚上的样子，心跳加速了几分。
“哦，我觉得好开心，开心。”
只是去结账的时候，笑容戛然而止，汗水流了下来。
出了商场，手里拎着几大包，一听到韩灵说还要去另外一家商场，他发现自己双腿竟然有些打怵。
“别，我肚子饿了，先去吃点东西把？”
“好吧，”
韩灵撇了撇嘴，有些扫兴，不过马上又浮出了笑容。
“我们去对面西餐厅吃呗。”
她羡慕的看着对面那间西餐厅，一共有三层，都是落地窗，里面俩俩相对，坐着很多人，但是并不显得杂乱。
“能吃点咱小老百姓自己的东西吗？”
孙杰皱起了眉，他不太习惯吃西餐，那玩意儿少，吃不饱。做为一名刑警，首先得把饭吃饱才有力气打击违法犯罪。
“不行，你懂什么，那叫浪漫。你看看里面那些情侣，多...咦？孙杰，你看看那边。”
她手肘了下孙杰。
“嗯？”
“二楼，靠窗的最后一桌。”
韩灵指了指，孙杰顺着看了过去。那一桌上坐着一对情侣，透过玻璃，能够看到男的正在喂女人吃着什么，他有些惊讶。
“竟然是张明沈辰。”
玻璃窗被擦的很亮，仔细一看就能认出俩人。
“走，我们去哪儿吃。”
“真的？”
韩灵见他同意有些高兴。
“嗯，不过待会儿你得听我的。”
韩灵皱着眉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
“那成，不过出来你得听我的。”
走在前面的孙杰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
这是一家法式餐厅，进门之后，地板涂饰着3D现代化色彩，天花板是类似卷帘般的波浪吊顶，跟地面遥相呼应，灯光明亮， 桌椅都是些木质的，上了层白漆，看起来简约，时尚。孙杰让服务员直接来着俩人来到二楼，尽头处能够看见张明。
张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正吃着东西停了下来，看着前方。
“怎么了？”
沈辰放下手中的叉子，她很少吃西餐，还有些不太习惯，只点了盘意大利面。循着张明的目光，她看了过去，呆了片刻，有些慌乱。孙杰带着笑意，旁边是韩灵，正一步步走了过来。
“小明，沈小姐？俩位的感情，发展的挺快的。”
沈辰神色间有些不自然，下意识挪了挪椅子，勉强的笑着。
张明微微一笑，看了眼搀着他胳膊的韩灵。
“师兄说笑了，我觉得你跟韩警官的感情，那才叫快。”
“不，这不一样。”
孙杰摇了摇头，
“沈小姐的丈夫，现在还在局里，尸骨未寒，冤也没伸，现在跟张明在这吃着浪漫的西餐，难道不觉得膈应？”
话音刚落，沈辰就怔住了，将头低了下去，手中的叉子也掉了下来，脸色煞白，不知所措。
“师兄的意思是，家里死个人就不用吃饭了还是怎么着？整天抱着他的尸体哭吗？”
张明皱起了眉，看着咄咄逼人的孙杰有些不悦，话音沉了下来。
“我想请问下韩警官，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声嫂子了。”
“你，你还是叫我韩灵把。”
听张明这样称呼自己，心中固然高兴，脸色微红，有些扭捏。
“这可不行，他是我师兄，叫声嫂子是应该的，你说，你要是摊上这样的人渣，你会怎么办？”
“我啊？”
“当然是盼着他早点死呗，死了高兴都来不及，还伤心呐。”
“咳咳。”
孙杰碰了碰她手肘，给她使着眼神。
“看什么看？难道不是吗？我们女人就活该受男人的罪不成。你说是吧沈姐姐？”
韩灵一脸愤怒的说到，沈辰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孙杰有些尴尬，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毕竟夫妻一场，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多少也应该，应该...”
“应该什么？守妇道是吧？”
沈辰抬头直视着他，惨然一笑。
“这点你错了，孙队长，我跟他之间，从结婚后，就从来没在一起睡过，谈不上同床共枕，至于夫妻一场，不过是一张纸上写着俩个名字，有时候，我恨自己懦弱，没有勇气将它撕成俩半。但有时候，我也会想，上面的字迹都褪色了，撕不撕有什么用？那就晾着呗，就这样晾着，晾着，直到他死，或者我亡。”
沈辰依旧在笑着，有些凄凉，泪水涌了出来，并没有哭出声。刚才声音有些大，周围的人都诧异的看了过来。
张明面无表情，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没事儿，都过去了，过去了，我带你回去吧。”
扶着她起来之后，拎上凳子上那条围巾，看向孙杰，
“师兄还真是厉害，我在想，你在说话方面的造诣，真的是跟老师学的吗？”
孙杰知道自己语气重了些，有些惭愧。
“对不起，我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不管怎样，一个人的过错，制裁他的，不应该是人，而是国家法律。”
张明停了下来，递给了沈辰一个坚定的眼神，
“别哭，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回头跟孙杰对峙起来。
“那你说说看，沈辰是犯了什么法？你这样说她。”
“张明，大家都是聪明人，你心知肚明。”
孙杰脸色沉了起来。
“聪明人？对不起师兄，我不认为我是聪明人。你说说看，我爱沈辰，她也爱我，对吧，沈辰。”
沈辰擦掉了泪水，挽着他的胳膊，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点了点头。
“所以就犯法了是吧？”
“可她已经结婚了你知道吗？”
孙杰的话，惊起周围一片唏嘘，韩灵使劲拽了拽他的胳膊，有些焦急，沈辰原本坚定的目光变得的呆滞，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张明骤然变的愤怒起来，
“等这个案子一结，办完后事，就离婚！我，张明，到时候会带着她去见父母，包括林壮的，我看看到底是谁错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林壮不让她离婚吗？好，我告诉你，沈辰母亲腿脚不便，这些年来，在乡下林壮父母帮着照看了下，沈辰心软，每当林壮把这个翻出来说事，她就觉得过意不去。
俩年，林壮整天闲在家里，抽烟酗酒赌博，沈辰在外奔波，养了他整整俩年你知道吗？你告诉我，就因为是夫妻，一个女人，就必须得养这样的男人一辈子是吧。他高兴就得高兴，死了就得伤心，凭什么？啊？你告诉我，他凭什么？还有，我们都没逾底线，出来吃个饭你就要说这样的话，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在一起了？你不是说只认法律吗？什么时候也跑道德边上了？”
张明看着脸色铁青的孙杰，盾了下，
“孙队长，你查案子，我们要是碍着你了，你说，我们让，我们就是俩个小老百姓，惹不起，咱躲行不？”
孙杰脸色变换一阵，笑了起来。
“好，作为师兄，说句实话，我也希望你们俩这么走下去。这个案子，终究会水落石出，我相信不会太久。”
即便是目前排查没什么进展，他也不会相信，张明那俩天早上不去买咖啡只是巧合。
“那我代沈辰谢谢你，我们都想看到真相。”
说着将沈辰搂在怀中，向前走去，慢，但是很稳。
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哎，现在的年轻人，搞个婚外情也这么高调。”
“你没听那男的说吗，谁要是摊上这样的丈夫，不是恨不得他早点死。”
“话也不能这么说，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夫妻嘛，又没离婚，脸往哪儿搁？”
“呸，还要脸？我告诉你老公，你要变成他说的那样，我指定拿把刀勒死你。”
“咳咳，别，我不就说说嘛，你放心，你老公我才不是那样的人。再说，刀怎么用勒来形容嘛？”
“这简单啊，用刀勒就是在你脖子上转一圈，然后往上一提，不仅如此，我还得把你下面也给阉了才解气。”
那人一听打了个冷颤，只觉得俩个头都凉飕飕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看样子留着的那人好像说是什么警察，待会儿得去要个电话，总感觉老婆最近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你在嘀咕什么？”
“啊，没什么，那啥，服务员！给我老婆再上三份牛排。”
孙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你有没有觉得，那条围巾有点眼熟？”
“啊？好像是吧。”
...

张明扶着沈辰来到车内，他点起了烟，沉默了一会儿，
“对不起，我冲动了，那么多人，说这些事儿，让你难堪了。”
沈辰笑了下，脸色恢复了很多，拿纸巾擦了擦泪痕。
“没呐，我知道你在乎我。只是，孙队长说的没错，我这样子，是不太好对吧。”
她变得有些哀伤，刚才那一瞬间，周围鄙夷的目光落在身上，让她沉重的抬不起头，像针一样，扎在了心里。
“不会，”
张明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深情的凝视着她，
“你是我见过，这个世界上，最美，最好的女人，真的，我很感谢命运，让我再次遇到了你。”
沈辰脸色微红，并没有注意到他话里的那个“再”字。
“很困惑是吧，”
沈辰点了点头，有些茫然。
“我们都没有错，却总被人议论纷纷，在背后说三道四。那是因为他们没经历过，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都是贱的，只有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会懂得理解，同情别人。你身上发生的一切，任何一件，单独拎在他们身上，也没几个女人撑得住。”
张明有些感慨，十二年前，他也经历过，他能体会，握住沈辰的手更紧了，有些心疼。
“这些年，苦了你了。”
沈辰抹了抹泪花，露出了笑意，将另外只手搭在了上面。
“没什么的，你不是说已经过去了吗，我们现在，都要好好的。”
“嗯，不说这些不开心的，吃饱了没？”
“我不饿，我想去广场坐坐。”
不多时，他将车停在了路边，拉着沈辰走进了时代广场。
此刻快九点了，风有些大，广场上的行人并不多，虽然寒流已经过去，但是怀林初春这段时间还是有些冷的。
他带着张明来到一处花坛旁边坐了下来，
“怎么坐这儿啊，那边不是有椅子吗？”
沈辰有些疑惑，石材堆砌的坐廊，坐上去很冰凉。
“我喜欢这里。”
他笑了笑，示意沈辰坐在自己腿上，她有些扭捏，还是坐了上去，有些满足，脸上洋溢着幸福，将头依偎在他的怀里。
张明双手环抱着她，轻轻的摇晃着，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十二年前，这就是他下跪的地方，那会儿沈辰还是少女模样。时过境迁，青春不在，唯有那抹微笑，深深印在自己脑海。
“张明，”
“嗯？”
“你说，我们会有明天吗？”
沈辰看着天上，仅有的几颗星辰，散发着微弱的光，在漆黑的夜空下，显得有几分凄凉。
“为什么会没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的明天，就是现在。”
她在身边的时候，他会觉得，一直都是白天，没有夜晚，不会迷路，也不会感到孤独。
“可你师兄怎么老盯着我们啊？”
沈辰有些迷茫，也有担忧，伸出手紧紧抱住了他。
张明皱起了眉，
“不是我们，是我，我也很疑惑。这也许是个局，总觉得有东西躲在我们背后，或许是人，或许是命运，在操控着这一切。”
“那我们要怎么办？”
“顺其自然吧，”
张明叹了口气。
“所以说当警方询问你的时候，你要坦白，把知道的都告诉他们。”
“包括那件事？”
“那件事当然不能说，说了对你不好，而且，我有预感，如果说了，我可能无法洗清自己。”
“嗯，那就顺其自然吧，反正我们都没做过，老天爷都看着呢。”
张明默然，风不减，俩人依偎的更紧了。
夜深了，孙杰的小区，房间内。他搬来的时候，房子已经有些年头了，简单装修下就住了进来，他对于物质并没有太大的讲究。原本明亮的灯光偏昏暗，四周贴了层暗黄色的壁纸，黑色的木质床头一边紧贴着衣柜。旁边放着个褐色的床头柜，简单，又有些庄严。
洗完澡出来的孙杰，张弛有力的肌肉，麦黄色的肌肤，看上去很健康。他并不帅，典型的国字脸，鹰钩鼻，个子比较高，下巴嘴边蓄起了一圈胡渣，寸头，这样的男人到了中年，都会让人觉得很有魅力，扎实的安全感。
韩灵躺在床上，露出了头。脸颊一片白皙之间夹带着晕红，散乱的头发，随着孙杰步伐的接近，她呼吸声渐渐沉重了起来，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不断在颤动。
孙杰只觉得嘴唇有些干涸，看着她的樱桃小嘴，吻了下去。韩灵瞬间僵住，挣扎了一会儿，融化在了她的吻里，眼神变得迷离，不住的发出嘤嘤的声音，迎合着的他。
几番云雨过后，韩灵趴在了他胸前，脸上余韵未退，慵懒的眼神，美艳不可方物，让孙杰禁不住看呆了。良久，他舒了口气，点起了烟。
“孙杰，”
“嗯？”
韩灵犹豫了会儿，
“我觉得你不应该那样说沈姐姐的。”
孙杰皱起了眉，
“我知道，但我说的并没有错。”
“这不是对错的问题，你不懂，一个女人，在公共场合被你说婚外情的事儿，换谁都承受不了的。”
“嗯，我以后会注意。”
“其实吧，”
韩灵挪了下身子，神色有些复杂，
“你说的确实没错，但我觉得张明说的更对，爱没有错，夫妻之间没有感情，不能算俩口子。我觉得沈姐姐挺可怜的，想想她这些年来的遭遇，真的很不容易。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儿，以后都不要在那样去说人家了，我也是女人，我能体会她的感受。”
孙杰听完心中一动，点了点头，确实，抛开跟命案的关联不谈，他也挺佩服沈辰这个女人。

第三十二章 天网恢恢
今天是三月十六，也就是‘310元宵血案’案发后的第六天。
元宵大雪过后，怀林的天气渐渐的回暖。旭日东升，朝气蓬勃。港口扬起了帆，带走了一片海鸥。城内大街上的路人，行色匆匆，依旧如同时钟般规律，转了起来，很快就来到了十点，市局这边有了新的发现。
“孙队你过来看看。”
台下的一名刑警看着显示器招呼了声，孙杰心中一动，三步并作俩步走了过来。
那人指了指屏幕，时间是三月十四日晚十点零五分，也就是案发前天晚上，怀华中路接金石路的路口哪儿出现了一个人，他将画面放大，有些模糊。
那人戴着头盔，穿着身外卖服，带着条围巾，看不清脸和身形，骑的是辆摩托车，牌照能够看清，车尾处绑着个塑料箱，上面写着‘外卖’俩个大字。
孙杰摸了摸下巴，笑了起来。
“有意思，骑摩托车送外卖，还是头一次见，把车牌号发回交通部，调下车主信息。”
周围的几任闻言也都停下了手头工作，凑了过来。
“奇怪，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韩灵看着画面上的人，仔细回忆了起来。
“见过？好好想想，是张明吗？”
因为骑在车上，穿的有些厚，看不太清楚。
“对对对，是，是。”
韩灵恍然大悟，让孙杰有些惊喜。
“真能确认是他？”
“不是，我不是说他，我是说他小区的监控。”
韩灵在桌上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拿出了一个U盘，插了上去。
“就是他了，你看。”
她将画面调到了三月十五日早上，时间是8点23分，这个穿着外卖服装的男子从正门进入了金地相府三栋，随后乘坐电梯来到七楼，转进了右边走廊消失，韩灵将画面调了回来，放大。
“那天你让我看了一整天的监控，我对他有点印象，肯定是他。”
“不是让仔细点儿看嘛，”
孙杰皱起了眉，有些苛责。
“仔细看了啊，你啥意思，他是张明？”
“肯定是，送外卖的手里连个东西都没拎。”
“穿这么厚谁看得出来，又带着头盔，再说，人也有可能是东西忘了拿啊，你不也没看出来吗。”
韩灵撅起了嘴，孙杰没有回他，思索了起来。说起来也算是自己大意，他原本想的是张明提前出去杀人然后直接上班。没有想到会是前晚出去杀人，第二天回来再接着去上班。外卖是直接上去的，他曾经看过一眼，忽略了，只顾着看他出来了。随后他往前面拉了拉，8点30分张明走了出来，就是那天看到的画面了。
“信息调过来了孙队，”
先前出去的那人回来了，拿着手中刚打印出来的信息递给了他。
果然是张明，那辆摩托车是他五年前落的户。结合昨天的疑点，他是骑车去的案发现场，第二天坐出租车回来的。这让孙杰有些疑惑，既然是骑车过去，为何又要坐车回来？这样根本掩饰不了任何东西，只要排查，肯定能查到他身上，还不如去的时候也坐车。
“找金地相府的监控，之前我调了一个月的过来，案发前后的几天都查。还有宏宇大厦的监控。”
大家都纷纷忙碌了起来，一个小时之后，资料整理了出来。开车的时候是从沈辰店里由普阳路进入，骑车的时候是从怀华中路进入金石路。（PS：日期时间都用数字代替，骑车都会换服装，时间事件差不多的，我直接省略）
如下：
3.1，8点开车出去，买咖啡。夜间开车22：15进入现场，十分钟后离开。
3.2，8点开车出去买咖啡，上班。23点开车进入现场，十分钟后离开。
3.3，8点开车，买咖啡，上班，20：20到家，20:40骑车出门，21：57进入现场，未归。
3.4，7：30骑车离开现场，7:50到家，8点出门，买咖啡，上班，下班，骑车。
3.5，离开现场，买咖啡，上班，下班，骑车。
3.6，离开现场，买咖啡，上班，22点开车进入现场，十分钟后离开。
3.7，出门，买咖啡，上班，下班，骑车。
3.8，离开现场，买咖啡，上班，21点到家，骑车出去，22点进入现场。
3.9，离开现场，买咖啡，上班，到家，骑车，22:05进入现场。
3.10，8：10离开现场（坐车），8：23到家，上班，18点下班，听说在老师家过元宵，23点进入现场，几分钟之后离开。24点再次进入现场，20分钟后离开。
3.11，8:30出门上班，下班，之后在老师家跟自己吃饭,22:30点回家。
3.12，出门，买咖啡，被自己询问，之后上班，下班回家，21点换好衣服出门，手里拎着东西，坐车，锁定出租车目标，21:30进入现场。
3.13，离开现场，买咖啡，上班，下班，骑车。
3.14，离开现场，买咖啡，上班，下班，骑车。
3.15，离开现场，买咖啡，上班，一直到跟自己在东风路相遇，24点开车进入现场，30分钟后离开。
3.16，也就是今天早上，7：30出门，看方向的话，孙杰推测是去了老师家，快8点的时候，能够看见他跟老师进了宏宇大厦。
再之前，沈辰还没回来上班，不过他每天仍然不定时骑着摩拖车从小区出去，路线都是统一的，沿相府路进入怀华中路老城区那片，之后转进小巷，那边比较巷子错综复杂，很多地方都没监控，进去之后，有时候半天，有时半小时，出现在下个路口。
他是将摩托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那里没有监控，只能从电梯里看到他上下的身影。信息量有点大，一时之间孙杰也摸不着头脑，整理了下思绪，
“何荣，你带一队人去摸查金石路，既然他彻夜未归，又不是在沈辰家，在那一带肯定租着房子。其他人跟我，前往金地相府。”
“跟我的都穿便衣吧。”
他想了下，补充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孙杰带着韩灵跟一干民警来到了金石小区的地下停车场，进去保安亭打了声招呼，很快调出了张明的车位信息，保安带着几人来到B区4-23，那里正停着张明骑的那辆摩托车。
摩托车有些年头了，看上去比较陈旧，车尾处固定的那个外卖纸箱很醒目，只是上面贴的标签和一些装饰品让几人有些怪异。
有些是画上去，各种形状都有，笔画比较简单粗糙，还有些标签之类的动物，爱心，贴上去的，写着什么“外卖哥哥”、“爱你”之类的话语，还留着些署名，笔画比较歪扭，看上去像是小孩子写的一样。
孙杰皱起了眉，
“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韩灵也表示很疑惑，
“是啊，这看上去怪怪的。进出口的监控核查过了，跟电梯的时间完全吻合。”
“算了，不管这么多了，留下俩人，叫车送回局里。其他人，跟我去宏宇大厦。”
来到宏宇大厦的时候，刚过十二点，他叫其他人在楼梯口等着，自己带着韩灵敲响了张明公司的门，不多时小美迎了出来，她是公司的接待。
“您好，俩位，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孙杰韩灵并没有穿制服。
“我有事儿找下你们张总，可以让他出来下吗？”
“这恐怕不太方便额。”
小美有些为难，
“他正跟副董事长和其他几位公司领导开发布会呐。”
孙杰心中有些焦急，又有些犹豫，韩灵看出了他心事，
“要不我们等等把，吴叔叔也在里面。”
“嗯，麻烦你帮我去通报一声，告诉他我叫孙杰，让他空了出来下。”
“好的，那你们进来稍等下。”
过了会儿张明走了出来，今天穿的比较正式，西装革履大背头，
“哎，你有没有觉得有些怪异？”
韩灵碰了碰孙杰手臂，看着走来的张明有些奇怪。
“嗯？没有什么啊。”
“有点说不上来吧，”
韩灵皱着眉头想了会儿，
“他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好像从见他开始，第一次看他穿的比较正式，发型也是如此。”
“这很正常啊，以前也是这样啊，咦？”
“你还真别说，好像就我们调查这段时间他的衣着打扮上，有些休闲，文艺。”
孙杰回想起这段时间跟他的接触和监控画面，是有些奇怪。
“嘘，先别说，他来了。”
见韩灵还想开口，孙杰打断了他。
他表情看上去很平静，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似乎跟孙杰有些隔阂了。
“俩位警官，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带你回局里问点事儿，跟案子有关的。”
孙杰并没有在意他的态度。
“急吗？”
张明皱起了眉头，
“也不算特别急的把，老师也在里面？”
“嗯，公司新发布一款产品，不急的话，可以等我开完发布会吗？老师对公司业务不太熟悉，留他一个在这儿恐怕应付不过来。”
“可以啊，我们等你。”
孙杰没有犹豫，点了点头。一方面是卖老师人情，一方面他也并不担心张明会有什么新动作，毕竟自己守在这儿。
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张明匆忙的走了出来。
“好了？”
他摇了摇头，拿出手机，皱着眉头，
“有个事儿我得跟你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哦？”
孙杰来了兴趣。
“刚才有个人打电话给我，说是有关案子的什么重要把柄在他手中，跟我要一百万，让我现在去丽景酒店315，否则后果自负。”
“勒索吗？”
孙杰也皱起了眉，
“你看手机吧，”
他打开通话记录，12.17分有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通了半分多钟的话。
“你当时怎么回的？”
“我骂了他一句神经病把电话给挂了。现在想想，总觉得这段时间怪怪的，刚好你也在这儿，就拿来过来想让你帮我看看。”
“怪？是心里有鬼把？”
孙杰看着他笑了起来，把号码拨了过去。
“你什么意思？”
张明皱起了眉。
“没什么，待会儿回局里慢慢聊吧。”
电话那头显示关机，三人脸色有些严肃。孙杰拿出自己手机，打回局里。
“喂？...嗯...我是孙杰...帮我看看这个号码，183XXXX3957。”
过了会儿他挂完电话，神色凝重了起来。这是个匿名号码，应该是从黑市上买的，卡应该被取出来了，信号范围只能锁定在新城区那片，正好包括了丽景酒店。
“你仔细想想，那人说的把柄指的是什么？”
“不知道，听他口气不像是开玩笑。”
“这样吧，”
孙杰思索了一会儿，
“你跟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这倒不用，发布会还有一会儿，你看着安排吧，何况，我也不没做什么亏心事。”
张明摇了摇头，一脸坦荡。
“嗯，都行，我把号码记下了，你进去忙你的吧。”
张明走后，孙杰看着这号码思索了起来，
“你怎么看？”
“我觉得的，要不叫人去看看吧，正好都穿着便衣，咱们在这儿等，搞不好，那人说案子，搞不好还真的跟林壮的事儿有关，没有的话，就再等电话吧，而且。”
韩灵想了想，
“人家这也算是报警了，于情于理都应该去处理下。”
“我有点担心他玩什么花样，这样吧，我带了八人过来，你叫六个过去看看，另外俩人跟我们留在这儿把。没什么异常的话，就早点回来。”
看着韩灵离去的背影，孙杰细细思索了起来，总觉得有哪儿不对。
丽景酒店三楼，315房间，这是个豪华的套房，精致的地毯，华丽的装饰，大厅内围着套牛皮沙发，靠窗是金黄色的窗帘，拉开了一角，旁边放着张玻璃桌，上面有着半瓶红酒和一个泛红的杯子，木椅上坐着个人，脸色看上去有些疲惫，随手把玩着一张手机卡，之后扔向了窗外，他笑了起来，他轻轻抿了口酒，看上去并不算优雅，他依然笑了起来，
“今天之后，一切都会过去。”
随后他想到什么，又有些沮丧，拿着个U盘，贴在了胸口，
“但愿你以后，会这样幸福下去。”
神色间有些复杂，不多时门被敲响，他有些欣喜，又有些焦急，把U盘装进了茶几上的公文包里，整理了下衣襟，
“来了，来了。”
他打开门后，脸上笑容戛然而止，几把手枪瞄准了他的各个部位，后面还跟着个酒店服务员。
“警察，不许动！”
他立马慌了，举起手，
“不是，各，各位警官，有，有什么事儿吗？”
“给我老实点，蹲着！”
为首的那个踹了他一脚，他赶紧蹲下去抱着头，冷汗冒了出来。
“刚才的勒索电话是你打的对吧？”
“不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没打啥电话啊。”
那人慌张的同时，也很茫然。
“身份证拿出来给我，其他人进去搜。”
“徐子龙？”
警察看了他一眼，在看了看他身份证，挺像的。
“是是是，到底是什么事儿啊，警察同志？”
“我问你，你是不是认识张明？”
“认识啊，我是他公司的程序员。”
“那你刚才为什么打电话勒索他？”
“我，我真没有啊，警察同志，真没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大龙焦急的都快哭了出来，
“吕伟，这边有发现。”
茶几上放着台正在充电的笔记本，一个公文包，还有部手机。
“手机看过了，没通话记录，号码不是这个，应该是被扔了。”
“嗯，看看包里。”
说着拉开了公文包的拉链，大龙一脸煞白，瘫软在了地上。
里面是几个U盘，钱包有些现金，还有生活用品，最重要的，竟然有一把带血的水果刀，血迹已经干涸，用塑料袋包裹着。
宏宇大厦这边，随着时间悄然流逝，原本平静等待的孙杰，也有了些焦急，不多时电话响了，他赶忙接了起来。
“嗯，我知道了。”
挂完电话，不一会儿微信传来了一张图片，他猛然怔住了，呆在了那里，韩灵见状也凑了过来，张大了嘴。
深深舒了口气，将手机装好，
“走，我们现在回局里，另外俩个在这儿等着，张明发布会一结束，马上带他过来，还有，请吴教授一起。”

第三十三章 疏而不漏
一路上，他自己开的车，开的飞起，
“这，就，就这么破了？”
韩灵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凶器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
孙杰摇了摇头，脸色凝重，
“没那么简单，到局里再说吧。”
审讯室内，大龙被拷在了凳子上，一脸不安，眼神迷茫，孙杰拉开门走了进去，看了他一眼，大龙看着他有些惶恐。另外俩位民警凑了上来，脸色有些难看，
“头儿，就这小子了，嘴硬着，什么都不肯招。”
孙杰点了点头，
“指纹方面有比对了吗？”
“刚比对完DNA，确定是死者林壮身上的血迹，指纹刚提取了他的，正在比对。”
“你就是徐子龙对吧，张明公司的程序员？”
大龙无力的点了点头。
“跟死者什么关系？”
大龙瞬间慌了起来，
“我没有，真的，警察同志，真不关我的事儿啊。”
孙杰皱起了眉，
“那你说说看，刀上的血怎么回事儿，还有，刀从哪儿来的？另外，为什么打电话勒索张明？”
“不是，我，我，”
大龙很焦急，
“反正不信你们就比对指纹把，真不关我的事儿。”
“有没有关系，我们会去调查，你还是回答我的问题先把。”
“有结果了，头儿，”
吕伟走了进来，恶狠狠的盯了大龙一眼，让他有些不安。
“还他妈的嘴硬，看你丫的怎么的都不知道。”
他把比对报告递给了孙杰，孙杰看完，这下他是真的有些迷茫了，抹了把头发。
“拿给他看看吧。”
大龙被眼前的报告给惊呆了，竟然真的是他的指纹。
“不是，你们肯定搞错，它怎么会有我的指纹？这完全不可能啊，不可能的。”
他慌张的解释了起来，过了会儿他像是想到什么了，神色很激动，挣脱着椅子，其他人赶紧过去摁住了他。
“给我老实点，”
“嘿，你丫的劲儿挺大的，皮痒了是吧，”
“对，是张明，一定是他，王八蛋竟然陷害我，一定是他，警察同志，你听我说，一定是他，这不可能有我的指纹。”
“张明？”
孙杰思索了下，
“把他放开，”
大龙缓和了下情绪，依然有些激动，
“对，一定是他，肯定是他陷害我。”
“到底怎么回事儿？说来听听，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孙杰深深盯了他一眼。
大龙叹了口气，有些沮丧，
“都到这份儿上了，我还能作假不成？”
...
半小时后，几人走了出来，俩人面面相觑。
良久，孙杰叹了口气，苦笑了一声，
“很意外是吧。”
韩灵茫然的点了点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是啊，老师算是教出了一个好学生。”
他摇了摇头，有些复杂，
“小林，打电话问问张明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来了呐，在大厅候着。”
刚才他进来通报，孙杰制止了他，一门心思的听着大龙叙述。
他整理了下情绪，走向了大厅。孙杰搁沙发上坐着，老师正陪着和局里的几个老人聊天呐，在他之前来的，基本都认识他。那会儿他还年轻，虽说只是顾问，还是天天往局里边儿跑，不然也没机会认识他。
“老师，您来了啊。”
教授跟那几个人打了声招呼，走了过来，
“嗯，什么事儿非得让我也来一趟。”
他显得有些疑惑。
孙杰沉默了会儿，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
“把张明抓起来，待到另外个审讯室候审。”
就连教授也被他冷不丁的一句话给惊到，
“怎么回事儿？抓？”
张明直接俩位民警架了起来，
“哎，哎，什么意思？”
张明一脸茫然，又有些不悦，
“什么意思？”
孙杰看向了他，笑了起来，
“你同谋把你给点了，我现在怀疑你在三月十日晚指使你公司程序员徐子龙谋杀林壮。”
“啊？你没搞错把？大龙？我指使他谋杀？”
张明一脸意外，看着孙杰，过了会儿又看着教授。
教授思索了一会儿，向着他点了点头。
“先去候着吧，怎么回事儿我会弄清楚。”
张明没在抵抗，任由俩人带走。
“您跟我来吧，韩灵，去把今天早上张明近段时间的出行记录拿来。”
“嗯。”
孙杰扶着教授进入了审讯室，大龙精神萎靡，见人进来，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了下去。教授坐在板凳上审视了他一会儿，认出了他就是张明公司监控中出现的程序员徐子龙。不一会儿韩灵也走了进来，递给了他一份资料，
“吴叔叔，这是我们调查到张明近段时间的在公司、住宅和案发现场的出行监控资料，做了个简单的统计。”
教授接过来后推了推老花镜，看了会儿皱起了眉，从这份资料上看，张明的行为很古怪，完全摸不着头脑，他放下资料后看向了大龙。
“可以开始了，”
孙杰点了点头，
“徐子龙，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新说一遍，要更详细一点，从你自己资料说起，没问题把？”
“嗯。”
大龙低声应了句，表情平静了很多，似乎已经认命。
“有一点我要事先声明，你所说的，我们待会儿都会去核实，如果是谎言，你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把。”
孙杰看着他有些严肃，郑重的说了一遍。
“呵呵，这您放心，随便查，事实就是事实，何况，”
他苦笑了一声，
“他这样玩我，我也已经没退路了。”
“嗯，那就开始把。”
孙杰点了点头。
大龙捋了会儿思绪，说了起来，几人都显得有些严肃，就连教授自己，也因为他接下来的话，无法平静。

第三十四章 大龙口供
口供：
我叫徐子龙，今年二十九岁，老家在北海市牛头镇马安村，07年毕业于怀林西蜀大学计算机编程系，大三那年过后，我因为在网上发了些自制的小软件，实习被点名招进了北京瑞盈杀毒软件有限公司，做程序开发。
这些年来，在北京并不顺利，年前，我回老家遇到沈辰，当然，每年回去都有遇到，她是我老同学了，这些年都有联系，她似乎看出我过的不怎么如意，刚好说公司还缺个程序员，她知道我在编程方面还行，说是公司规模不大，老板挺有能力，我没怎么犹豫，就过来了。
我们初四早上到的，也就是2.28，张总来接的我们，没什么架子，挺温和的，还我们拎行李，看的出来，他跟刘芸关系很不错，让我心里也有了底。
当天是在他家吃的饭，本来只是去放行李，刘芸非要自己下厨，没办法，我们就留在哪儿了，她在厨房做饭，张总和我聊了起来，他很热情，还给我削了水果，虽然我说不怎么喜欢吃。简单问了下我这些年的经历，无意间聊起了他的一个学弟，外号叫“林子”的，这让我有些欣喜。
他说他是在H市念的大学，不过大二就没读了，之前有个叫林子的学弟跟他比较好玩儿，跟他提起过西蜀有他的哥们，学编程的，挺牛的。可惜之后他辍学打拼就没联系了，没想到这么凑巧，我确认了下名字，还真的是我那兄弟，不过可惜他五年前就出车祸死了，他说难怪，他开公司那会儿就想联系他给拉点儿人才来着。
饭后，他给我看了款程序，我看了眼就知道，那是一款监控系统的摄像头，只是程序比较复杂，只完成了一半的数据，他问我能接着做下去不，我说当然能啊，别的不敢说，就这方面，我还能打包票的，当即就做了起来。毕竟是刚到公司嘛，我寻思着，肯定要好好表现一番，给人留个好印象，一直干到晚上12点，他说不急，有些复杂，慢慢完善，让我先休息。
当晚就搁哪儿住下了，一直到早上，他跟刘芸带着我简单参观了下公司，挺不错的，之后又陪着我租房子，买家具，房子租在了凤凰路的五星国墅园的7栋1703，周围有些偏僻，不过离公司比较近，是个单身公寓，钱都是张总给的，挺过意不去的，他说没事儿，只要跟着他好好干，前途无量。我特别喜欢他那种有激情的劲儿，也下定决心跟着他好好干。搬家都是我们三人忙着，他还特意跟刘芸去买了东西送我，张总的是几样盆栽，刘芸的是一把自匕首，这是我们北海的传统，用来镇宅，她太客气了，我说着房子租的呐，她说那等着以后用呗，她喜欢开玩笑，只是我心中还是有点低落，还债遥遥无期。
3.1，初六，公司收假，开始正式上班，不累，我都习惯了，每天重复着编写各种程序，刘芸总说我变了，没以前那么活泼了，我笑了笑，干这行的，谁都差不多，她曾经问过我是不是因为以前的事儿，我沉默了。原本以为能够一直这样平静的生活下去，直到那天晚上。
3.2，那天晚上，我下班回到家，跟往常一样，打开笔记本电脑，盲目的玩着，一直到晚上11点左右把，刘芸把我约在了酒吧见面，她，告诉我说看见沈辰了，跟张总在一起吃饭。她是我前女友，十年前，我，我，我抛弃了她，对，是我抛弃了她。我当时，思绪有些复杂把，我也忘了心情，我寻思着，寻思着跟张总挺好的啊，那么苦的一个人儿，可刘芸告诉我她已经结婚了，是跟林壮，我也认识，以前的好兄弟，总之我比我强就行，我能接受，可她跟我说了林壮这些年来的事儿以后，我再也忍不住了，当晚我把她灌的有些醉，套出了沈辰的信息，我决定去看看她吧。
3.3，早上，我七点就出门打车去了金石小区，我在门口远远的蹲着，直到七点半看见她推着自行车出来，粉色，她一直都喜欢粉色的东西，这么冷的天，看着她单薄的身躯，我有想过要去打个招呼，只不过开不了口，一直没跟刘芸他们说过，只有我知道她十年前为何辍学。
晚上，我下班找地儿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打车去哪儿守着了，我不怕等，我就想多看看她俩眼，假装随意跟那些小区内的住户唠了会儿嗑，套了些沈辰跟林壮更详细的事儿，知道他俩经常吵架，邻居都替沈辰打抱不平，言语之间多是骂着林壮畜生的，我承认，我是有些不甘，但是跟林壮很长时间没联系了，也不好说什么。
大概在十点，一辆摩托车从路口转了进来，他直接去了平房后面，随后消失不见，看样子是住在哪儿的人，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穿着外卖服装，后面还有绑着个外卖纸箱，我就琢磨着有点儿奇怪，骑摩托车送外卖，过了会儿沈辰就骑着自行车出现了，我还是躲在角落，静静的看着他。
3.4，早上七点，我又来看她了，这段时间上班有些烦躁，总是想着我们以前种种，还有现在这般境遇，那辆摩托车我又看见了，在沈辰离开之后从那边路口转出来消失，忍不住多看了俩眼，总觉的有点儿眼熟。
晚上下班，我又来了，那辆摩托车也在十点左右进来了，我觉得有些奇怪，还是提前藏在第一栋平房哪儿悄悄看着，因为觉得有点眼熟。那一排平房估计得有二十来户，背后看样子是个篮球场，周围都长满了草，平房有些窄，都是连着的，旁边是一块块青石板连起来的，门多是些红门绿门，灯光太暗了，只看见他进入其中打开门将车推了进去，随后我回去等沈辰出现，看她进去了以后就走了。
3.5，跟往常一样，直到3.6晚，摩托车没有出现，等来的确实张总的车，十点过后，我看见沈辰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从后备箱把自行车抬了出来，俩人有说有笑，当时我在路边惊呆了，一时之间怔在了那里，看的出来他俩的关系并不一般，张总过来的时候发现了我，很诧异，问我在哪儿干啥，我有些慌乱，说出来转转，随后送我回去了。
3.7，早上我没再去，心里有点乱，上班张总把我叫了进去。他说，他发现我在跟踪他了！那辆摩托车就是他，对，就是他！难怪我说那么眼熟，被他揭穿之后，我也说了实话，有些忐忑，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他让我把门反锁了，跟我商量了一个计划，一个能够改变我现状的计划，那就是合谋杀林壮！他说他准备了很久，他很爱沈辰，他在哪儿租了间房子，就是为了每天想多看看她，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爱着沈辰，心里也很复杂，但我看的出来，是真的。
计划说给我听之后，我就同意了，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思，这计划简直完美。关于密室，我以前读书那会儿功课都没落下，从物理和化学的角度来讲，理论上肯定成立的，更重要的，他会给我一百万，足够我还清债，还能在一次起步。而沈辰那边，也算我为尽点儿力吧，这是我欠她的，当晚，我按他说的，在窗户上测试了一下，第二天醒来，果然如此。
3.8，正常上班，但我有些紧张，心不在焉，毕竟是杀一个人，还是挺慌乱的，不过一想到这是个足以改变我现状的唯一办法，我还是稳了下来。当天晚上下班，张总送我回家，故意买了点儿水果，这样显得不会突兀，拟定好计划的所有细节后，他坐了会儿就走了。
3.9，正常上班，按照计划，我假装来请假，说是回去拿点东西，当时他先给了我十万，为了稳住我的心。下午三点，我出了公司，还故意跟刘芸打了声招呼，直接回到家中，等待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现在想来，那段时间才是最难熬的，一直到了晚上9点，我收拾了几件衣服，带着我的公文包，还有刘芸送的那把匕首，临时去买这类东西，很容易引起警方注意，所以我俩觉得就用这把匕首，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刘芸也不经常来我这儿，还有他给的钥匙，我坐车来到现场，找到了他租的房子。那道后门没有锁，进去以后，只有一个房间，旁边还有个小仓库，打开门后，里面很暗，他跟我说过，灯是坏的，我开了开，确实是那样，我打开笔记本后环视着房间，不大，都是老房子了，墙上也有些发霉，不过他打扫的还是挺干净。
有两张床，都铺着被子，一张是木床，一张是折叠，给我睡的，中间放着张木桌，插座也给我拉好了，卫生间内，洗漱用品齐全，干粮之类的也备好了。我拉开窗帘，看了眼对面的小区就关上了。
十点他也来了，脱下衣服，似乎看出我有些焦急，问我怎么样，我挤出了个笑容，告诉他还行，我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害怕。提前准备了下，塑料袋，双氧水，手套，起子，火机，匕首，毛巾，穿上了一件外套，外面还披了件羽绒服。他来开窗帘看着外面，不多时他向我点了点头，我知道，沈辰已经回家了。
收拾好我就走了下去，到真动手那一刻，我发现自己也没有多紧张了，这排平房的人都搬走了，只有个小卖部，我们都观察过，十点过基本没人了，老板总是在货架后面看电视，当然，发现也没有什么。
我躲在了三楼上面的楼梯里，静静等待着，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她来开门拎着垃圾走了出去，没有关门，等她下去之后，我轻轻的走了进去，拉开阳台门后，躲在了阳台外面，很冷。就过了一会儿，她回来了，关上门后，我很紧张，心里默默的念着她不要开门，索性听见她在家中忙碌了一会儿，就关上灯回了房间，我想，她应该挺累的吧。手中捏住的匕首，紧了几分。
大概到了12点，张总说过，如果觉得冷，就去林壮房间，藏在他的床底下，我来到门边听见了他正在打呼，轻轻走了进去，酗酒的人，都会睡的很沉，这点我并不担心。
屋内暖和了很多，一直到早上，沈辰拉开门后留了张钞票后离去，大概多了会儿，确定她不会回来后，我从床下钻了出来，林壮依然睡的很沉，左手按住他的嘴，右手反握匕首一拉，血就溅了出来，我赶紧躲开，左手依然按着他的嘴，他挣扎了一会儿就咽气了。
而后我把窗户关上，按照计划开始布置现场，简单收拾了下，在门环内倒入双氧水，把门扣螺丝拧松，比对好位置撬了起来，划了下铁杆，他说尽量把钥匙放在显眼的地方，我就移开了压在钱上的杯子，把钥匙放了上去。
再然后，就是弄冰块儿，按照测试的大小，我敲了下来，之后用她家的水果刀弄了个槽，用火机融了个锥形出来，随后用那把水果刀顺着伤口蹭上血迹，检查了一遍，带上门后把冰卡好。
我用毛巾擦掉了身上的血迹，羽绒服一擦就看不太出来了，脱掉找了个垃圾袋装了进去，匕首在厕所洗干净了合上鞘，带血的水果刀装进了塑料袋。仔细检查了一遍，随后把大厅的窗户半开，对准房间门。
做完这一切，刚好8点，拉上门后走了出来，计划如果不到，那就等到8点，因为这会儿小区内上班的年轻人基本都走完了。装衣服的扔在了垃圾桶里，匕首扔在了另外个桶里，因为都弄干净了，被发现也不会联想起来。不管在哪儿，城内收垃圾的都是在早上，到晚上发现也没什么了。
我尽量表现的比较镇定，但走的还是比较匆忙，偶尔路过的行人，总觉得他在看着我。到住的地方之后，张明和我打了个招呼，我告诉他一切OK，他嘱咐我尽量不要打开窗子，不要出去就行之后走了。
这只是计划的一半，回到屋内，我把手套和毛巾烧了，小心的将带血的水果刀放在了公文包里，这是我最大的筹码，张明说过，如果他抵赖的话，可以把这把水果刀交给警方，上面只有沈辰的指纹，林壮平时没什么交集，尸体到晚上才会被发现，死亡时间只能精确到小时以内，沈辰有动机，也有时间，现场没留下任何证据，加上凶器，沈辰怎么洗也洗不清。张明如果报警，警方只能怀疑到自己身上，而且他还必须得承认自己是主谋，也洗不清自己。

窗帘是加厚的，不透光，拉上之后里面很暗，打开笔记本后，我手有些颤抖，检查了下窗帘，确认没事儿之后，脑海中仔细回忆了一遍过程，基本上都是照着计划来的。这段时间内，他都需要生活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吃着干粮，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这儿很安全，张明说他用假身份办的，警方查不到这儿。
他会经常伪装成送外卖的来给自己送吃的和用的，垃圾也顺便带走，然后去吸引警方视线，把目光转移到他身上，直到那款摄像头的发布会召开。公司里有他老师一半的股份，直接这样转报不了帐，他自己的卡也不能用，因为是嫌疑人，容易被警方锁定。等到发布会就不一样了，我也知道这款摄像头的价值，他会招人合资，签完合同后就能得到第一笔资金，全是他运作，到时候他会跟老师说奖励给我，资金也充足，他肯定也会同意，然后我再把刀给他，从此俩清，我连上厕所睡觉都带着包的，我也怕万一他偷走，因为已经做了。
当天晚上，他是凌晨来的，没有换衣服，详细的问了我经过之后，确定没事儿就走了。他说这几天警方查的紧，他也要注意一些。
3.11日他没来。
3.12日他来了，换衣服来的，给我带了些吃的，陪我聊天，直到早上离开。
3.13、3.14、也是一样。
一直到3.15，下午，他打电话告诉我，说明天举行发布会，问我能回来吗，我知道，这是暗号，意思就是说成了。我很高兴，连日来绷着的神经也都松了下来。当晚，他来了一趟，跟我约定好了地方，祝福我早上7：30混着那些上班的人走。
昨晚我一直没睡，睡不着，心中很激动，一直到了5、6点吧，眯了会儿，到七点半走的，出门我找地方吃了早餐，去理发店整理下仪容，在商场逛了很久，换了套衣服，还去挑了瓶红酒，11点去的酒店。昨天约好的是12点，他说如果忙忘记了，记得叫我打电话给他，当然，是用之前准备的黑卡，案子没破，他还是嫌疑人。不过是我动的手，你们在怎么查，也没法将他定罪。
在之后，大概，就是这些吧。
说完以后，教授思索了很久，看着他问起了话。
“调查的资料上显示，张明在案发当天是坐出租车离开的，这点你知道？”
大龙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当时很慌，没注意到这些，他走后我就关上门了。”
“现场怎么回事？你们好像对死者家的构造很熟悉。”
“张明说他曾经装成水电工进去过。”
教授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孙杰，
“你怎么看？”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认为他说的是对的，跟我们目前调查来看的结果，几乎吻合了。我打算现在去查看现场，住过的地方你还知道把？”
“当然，”
大龙使劲点了点头，
“后面没贴门牌，但是去到哪儿我肯定能找到，我只是把我的衣服扔了，”
教授皱起了眉，
“先等等看吧，既然是指控，怎么着也得对对口供吧？”
孙杰眼神闪烁了下，
“好，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解释，骑摩托车送外卖？”
教授并没有理会他，先走了出去，孙杰皱了皱眉，也跟了出来。
张明在另外个审讯室，透过玻璃窗，能够看到他坐在里面，细细思索着什么，门被拉开，教授和孙杰韩灵走了进来，她一直在旁边记录着口供。
看见教授面无表情，孙杰戏谑的看着他，心中沉了下来。

第三十五章 张明口供
“你问吧，”
教授跟之前一样，坐在旁边，还在仔细看着韩灵刚才记录下的口供。
孙杰点了点头，
“问题还真有点多，我想想，从哪儿问起吧。就从案发那天开始把，先说说看，你为什么从出门就一直用围巾遮住脸，还带着帽子？”
张明脸色很平静，
“你去查查那天为什么下雪不就知道了吗？”
孙杰点了点头，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是因为冷对吧，那你说说看，你在车里都还是带着帽子围巾，怎么着？国产三系宝马都吹不暖你？”
“呵呵，”
张明冷笑了一声，
“我问你个问题，孙队长，你既然当时就查到了，为什么不和我说？是怕我解释还是有什么原因？比如说，等到现在？”
孙杰脸色变幻了一阵，沉了下来，
“那你是说还是不说？”
“说，当然要说，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难道还害怕什么？”
“因为我喜欢。”
“就这么简单？”
“嗯。”
“张明，你是把我们当傻子耍是吧？你不就是在伪装自己吸引我们视线吗？”
“什么叫伪装自己吸引你视线？你查都没查，就这样说，有意思吗？是不是我的话，在你耳边，还没说出来就成假了的？”
孙杰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指着他，
“你自己心知肚明还要我说吗？我可告诉你，徐子龙都交代了，你想抵赖不成？”
张明也变得有些愤怒，
“那你说啊，交代什么？我抵什么赖？我也告诉你，你要是不能好好问，那就等我的律师来，我也想看看从进来开始，就被你什么话也不说，关到这儿来，就算我犯了哪条法，我总得有个知情权把？你一进来就这样质问我，把我当恐怖分子还是怎么着？我哪儿得...”
“够了！”
教授突然呵斥了一声，让俩人都闭上了嘴，他摘下眼镜，喘了口粗气，韩灵帮他轻轻拍着肩膀。
“你，孙杰，不管那个徐子龙说了什么，你这样子审问张明，很合适？还是摆威风？还是他给了你什么证据？就不能按着程序好好问吗？”
“可我...”
孙杰想辩解什么，
“你什么你？你想问题永远都是那么片面，你有好好动动脑子吗？就这份口供，我现在就给你挑几处破绽来你信不信？”
教授把口供砸在了他面前，
“还有你张明，这里是警局，是警局！不是在你公司，搞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不清楚就问一声，我告诉你，犯罪嫌疑人知道吗，好好回答问题不行？”
教授说完抹了把额头，神色有些复杂，不经意间，掉下来了几丝白发。
“您别激动，吴叔叔，”
教授摆了摆手，
“我没事儿，我问吧。”
“为什么不去修？”
张明见老师这般模样，也有些心酸，
“因，因为我有要紧的事儿。”
“算了，都到这份上了，把你摩托车，外卖，在案发现场的事儿，都交代了把，之前问你不肯说，再不说，没机会了。”
教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张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
“我知道，因为这起命案，很多矛头都指向了我，你们也从监控上看到了我的异常，那我从头开始说起吧，并不是我要刻意隐瞒。”

口供：
这得从前说起，那天是农历二十，公司放完假后，我就开车去了时代广场，遇到了一个女人，她就是沈辰，你们不是一直都很好奇吗，我为什么会爱上她？因为十二年前，她救了我一命，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她，索性被我找到了。
“是她？”
教授想起了十二年前第一次遇到张明的情景。
张明点了点头，接着说了下去。
十二年前她就没给我联系方式，我想着这样贸然前去，她多少也会有些警惕把，我就悄悄跟踪她，知道了她住的地方，还发现了对面有个人租房，我给租了下来。晚上，我买了些简单的家具，搬了过去，因为那儿没停车的地方，我就骑的摩托车，摸清她生活习性后，二十三那天早上，我早早的开车去哪儿蹲着了，故意在地上洒了些油，制造了一起偶遇，她刚开始有些抵触，慢慢熟悉了。
我知道她已经结婚了，只想远远的看着她，不给她带来困扰，之后我去了老师家，出来的时候把听她车修好了，当晚，我试探过她，我说我在找一个帮助我过的人，或许她并没有在意，但我想报答她。她说，也许那个人并不求回报，就是出于同情罢了，如果真要做点什么，还不如学她一样，去帮助更多的人。
我想，她说的对，第二天，我就去了福星孤儿院，我给了捐助了院长二十万，我说，还要什么，尽管通知我，跟他聊了一下午，但是我发现一个问题，里面的孩子看见我都很畏惧，院长告诉我，他说这些孩子，看见你这样装扮的人，都会这样子，他们有些是从小没人要，有些是父母双亡，受够了很多冷眼，而我在公司待久了，西装革履的，总是让人觉得有些严肃。
而且，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对，钱，对于那些孩子来讲，固然重要，但是却换不来一段快乐的童年时光，这点我深有感触，灵机一动，我就想起以前送外卖的那段时光，不管是态度还是工作上，带来的，不止是温饱。
从那以后，院长用我给的钱，收留了更多的孤儿，在里面给他们造了个简单的游乐场，而我，一直是骑着摩拖车去的，穿着外卖服，陪那些孩子玩在了一起，他们都叫我“外卖哥哥”，说起来别人也许不信，但我确实感到很满足。更多的，是为了偿还当年沈辰对我的恩情，如果这个社会上，在多一些这样的人，就不会有那么多孤儿。有时候，一个善意的举动，也许能换回一条生活，我很谢谢她，当年救了我，救了我的人生，还有灵魂。
我还记得过年那俩天，老师总说我大过年的到处瞎跑，那会儿正忙着给那些孩子置办年货，没花多少钱，基本都是自己买了在家做的，每次去，我都会把东西放在后面那个纸箱内，放不下的就拎着。一到地方，那些孩子就围了上来，看见那纸箱就特开心，上面的那些标签，画，都是他们自己弄上去的，那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一份新年礼物。
年后，公司收假，忙起来了，沈辰也回来了，我怕给她带来困扰，偶尔会出现跟她见面聊天。每天下班后，我都会换好衣服拎着些零食玩具去看那些孩子，然后顺路去沈辰哪儿，也就是你们说的案发现场，更多时候，我是站在上面，打开窗，远远的看着她，因为我知道，她是个传统的女人，然后早晨看她上班后离去。有时候见沈辰或者有事儿就没去，毕竟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接触过程中，我发现自己慢慢爱上了她，她对我也有好感，我知道她丈夫跟她之间的事儿，我寻思着，找机会摊牌，花再多钱我也愿意。只是我没想到，元宵那天晚上，十点过后吧，他打电话约我出去，见面告诉我他丈夫死了，还说怀疑我，故意隐瞒了一些线索，当时我很震惊，我问为什么，她说直觉，她说这个城市只有我是在乎她的。我安慰她让她跟你们坦白，只有你们能找到真相。
同时，我心中也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就跟她一样，我猜你们也会怀疑我。林壮跟人没什么交集，那段时间，就我跟沈辰走的比较近。
至于帽子围巾的事儿，说道这儿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面无表情的孙杰，
“我很好奇这一点，孙队长，你不是调过监控了吗？难道没有发现我从3.6之后，一直都是这样吗？”
孙杰征了下，他猛然想起，从刚才监控中第一次发现他穿外卖跟案发当天早上他出来的监控对比开始，张明就是那样的装扮开车，而自己，潜意识里竟然认为那就是他该有的装扮。难怪今天自己跟韩灵会觉得看他盛装会有些怪怪的。
“是因为什么？”
“我说过了，因为我喜欢。是沈辰送我的，3.6那晚，我陪她逛街，她说我这样看起来酷酷的，虽然很便宜，从那以后，我一个人的时候，都是这样穿戴。骑摩托车的时候，没办法带帽子和眼镜，只能套围巾。”
孙杰默然，刘芸的描述，是说她很少看见张明戴帽子，因为那会儿他才刚戴不久，而他进公司前肯定会取下来，那天是因为买早餐才看见的，不由得想起了那天的事儿，
“你车内那个粉色的汽车香水也是她送的对吧。”
“你，你知道的？”
张明有些诧异，
“嗯，不大不小的一个老板，送个香水也不愿意，你好像对她送的东西很在意是吧，这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太...”
“太偏执对吧，”
张明笑了笑，孙杰没有说话，默认了。
“你不会懂，我找了她整整十二年的感受，四千多个日日夜夜，只有我自己能体会。”
几人都沉默了一会儿，韩灵的笔也停了下来。
“案发那天早上，为什么不骑摩托车回去？”
教授看着他目光中有些柔和，欣慰，就像在聊天一样。
张明回忆了下，
“那天车发不动，好像是没油，我急着回去，只能去路口拦出租车了，我记得拦了好一会儿才有车到，回家已经是八点半了，来不及买咖啡，只能直接去公司，至于第二天，我知道沈辰不会去上班，所以也就没去。再后来，去老师家吃饭，我就知道师兄在试探我了，虽然我没做过，但是我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盯着，加上沈辰已经说谎了，我只能帮她圆了。”
“这...”
孙杰看向了老师，想到了什么。
“跟你调查的情况都吻合对吧？”
教授笑了笑，捋了下思绪。
“我来说说我的看法吧，俩人的口供都跟你们调查的吻合。而徐子龙最大的疑点，就是这个，他说他作案后8点走的，从现场到出租房内，再跟张明打招呼走人，我就打他没有停顿，刚好8.05，从哪儿上车最快也要5分钟经过路口，监控上显示张明乘坐的出租车出现在路口的时间是8.10，那么打车时间呐？那段路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来往车辆，特别是出租车之类的，少的可怜，出门就遇到，这种概率，是不是太凑巧了？”
孙杰闻言点了点头，这种可能性，有，但是太巧。
“大龙他到底说了什么？”
张明疑惑的看着他们，他从一进来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孙杰将大龙的口供大概告诉了他。听完之后，张明沉默了很久，神色有些复杂，
“原来是他，我跟沈辰在一起的时候，提到过去，她总是很忧伤，不愿意多说。至于他说的那晚商量什么计划，我只是去送他回家罢了，水果也是顺路买的。还有那十万，我跟老师说过，是给他的奖励，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当时请假我也没多想，毕竟是刘芸的朋友。昨天下午我打电话有一部分是因为发布会，他请了好几天了，我也不好得直接说，只能侧面提醒下他，只是却被他说成什么暗号。”
张明苦笑了下，
“如果今天不是师兄碰巧在，我过去看见的话，肯定会花那一百万将凶器买下来。”
“哎，”
教授叹了口气，
“至于在哪儿停留，咳咳,这个的话，偶尔是会长一些。”
张明脸色有些怪异，几人会意看了他一眼。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说起这个的话，我们去指认现场对质把，关于我跟踪沈辰的事儿，我没告诉过任何人，没办法找到人证，不过我租的那排平房其他人都搬走了，就我和那个小卖部老板在，而且，我住的哪儿也不是这样，只有我自己的床在，没有桌子，灯也是好的，身份证也用的自己的。6号那晚，送沈辰回家，看慌里慌张的站在路口，说是出来逛逛，因为没多想，送他回去了。”
“真的是这样？”
孙杰看着他，也有些疑惑，何荣那边传来的消息，目前并没有找到任何张明出租的信息。
“嗯，去了你就知道了，我哪儿有房东的电话。关于那个密室也是如此，我很奇怪，我大二那天就辍学了，成绩也不算好，他怎么会认为我能想到这样的诡计？”
张明苦笑了下，刚开始听的时候，自己满脸雾水。
“那就先这样吧，小杰，你们带着他和徐子龙去指认现场，出租房、他的住所、还有那个孤儿院，都去核实清楚，我在这儿筛选监控，进一步核实。”
被押着出来的大龙一看见张明瞬间就激动了起来，
“王八蛋你陷害我，草你妈的，”
“干什么，你想死啊？赶紧去摁住他！”
大龙长得有些壮废了好大力气才稳住他的身形。
张明脸色沉了下来，
“大龙，我张明自认为待你不薄把？这样搞我有意思吗？”
“呵呵，有意思？张明，我告诉你，我都招了，你想不到吧，钥匙我可留着，待会儿去到哪儿你就死定了。”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骗的了谁。”

后面几章，错别字是多了点儿，以后再改吧

开始抡结局，争取明天完本吧。

第三十六章 出乎意料
孙杰带着几人刚走不久，沈辰接到通知匆忙赶了过来，神色有些焦急，期待，又害怕。审问室内，接待她的是个慈祥的老人，让她很意外。
教授看着穿着朴素的她，简单，干净，笑了起来，很和蔼，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让她不知所措。
“你就是沈辰对吧？”
她点了点头，
“您是？”
“我啊，嗯，简单的说下把，我是警察局的顾问，也是张明的老师，你就叫我叔叔吧。”
“叔叔？”
沈辰有些意外，脸色微红，有些扭捏，小声应了句“叔叔好”。
“叫来你呐，是有俩件事儿，一个是，凶手抓到了。”
“是，是谁？”
沈辰努力保持着镇定，双手下意识的攥紧了衣襟。
“别紧张，孩子。”
教授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
“可能是一个，也可能是俩个，第二件事，就是找你来确认下到底哪个。”
听到这儿她悄然松了口气，
“那，是哪俩个？”
“徐子龙，和张明。”
“是他？”
沈辰张大了嘴，有些意外和复杂。
教授点了点头，将大概经过说过给了她听。沈辰听完沉默了很久，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吧，那，那，谁的可能性更大些？”
沈辰心中很害怕，问出了口。
教授思索了会儿，
“刚才我仔细看了下监控和口供，张明出入现场的时间都很吻合他自己的说法，而徐子龙的，只有小区内有监控，从各个地方赶往现场，又没有固定的交通工具，就目前的结果来看，显然张明的说法更有说服了，当然，具体的还得等他们指认现场。”
“那就好，那就好。”
沈辰拍了拍胸口，下意识的说道，见教授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脸色红了起来，有些扭捏，
“不是，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儿的孩子，你们的事儿我早就知道了，你是个好女孩，值得张明这样去做。”
教授笑了起来，有些欣慰。
“你觉得徐子龙为什么杀人？”
“不知道，”
沈辰摇了摇头，有些漠然。
“会不会是因为你？”
“不会！”
沈辰肯定的摇了摇头，
“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只会为了钱，而且，我跟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她心中的痛，那一年，就一个花季少女来讲，最大的痛，莫过于此。
教授点了头，
“不说这个了，张明说你十二年前救过他，你知道吗？”
“十二年前？这...”
沈辰张大了嘴，一脸茫然，刚才教授并没有说这个。
“不太可能把，我跟他年前才认识的。”
教授思索了一会儿，
“仔细想想，你那年应该是在读大一，时间是初几把，刚过完年我记得，有没有在时代广场帮助过什么人的？”
沈辰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
“你这么一说的话，好像是有这会事儿，应该是吧。”
“具体怎么回事儿还记得吗？”
“应该是一个学生吧，说是遇到什么事儿，要回家，我记得我给了他路费就走了。具体的，我暂时想不起来了，有些久了。”
“嗯，是这样没错。”
教授点了点头，
“难道是他？”
沈辰仔细的搜索着脑海中的回忆，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欣喜，
“对，一定是他，我想起来了，我们相遇那天他曾经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教授来了兴趣，
“他跟我说，曾经有人救过他，但是没留下联系方式，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找那个人，他问我怎么看。当时我说自己觉得吧，人家不一定求回报，你还不如去帮助更多有困难的人。现在想想，难怪我第一次见他就觉得有种莫名的亲切。对，一定是他。”
沈辰越想越觉得像，肯定的点了点头。
“只是，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人是我了？”
教授点了点头，
“嗯，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你，我说这孩子怎么一直不找个人，这个月来突然就跟你在一起了。哎，你们相遇那天是他故意制造的意外，没吓到把，当时。”
沈辰听完默然，有些复杂，感动，难怪他会一直愿意这样帮助自己。
“那他，会有事吗？”
教授叹了口气，
“再问你个问题，他送你到家之后，你们，是不是会缠绵一会儿？”
沈辰脸色微红，点了点头。
“大概时间你记得吗？”
“这，这个，有时候长有时候短把...”
沈辰将头低了下去，声音很小。恋爱中的女人，会很奇怪，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一瞬间她会觉得是永恒，有时候很长，她会觉得很短。对于时间概念，模糊不清。
“那就应该没事儿了，”
教授叹了口气，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你刚才回答的话，已经足够了啊。”
金石小区的对面，是排连体平房，每个房间会有些窄，前面除了小卖部，其他的 都关着门，总管有二十三户人家，据说都搬走了。后面那片，以前是个篮球场，如今只剩下架子，周围都长满了草，很高。
后门都是清一色的老式木门，全部关着，有绿色的，也有红色的，老年代的都是这种门。门上有个半圆把手，都是弹子锁。门前是一排青石板，外面就都是草地了，俩人被押着带着身后的一干民警往前走着，大龙指了指前面的那道红门，神色有些激动，
“就是这个了，警官，我记得很清楚，旁边有一堆石头，而且，门是没有锁的。”
孙杰看了过去，那道门右手边确实有几块乱石，待到近前，能够红门上面确实没有锁，只有一个锁洞，屋檐下面是电表和总闸，上面有刻度。（PS：老式的建筑，总闸电表都是在后门屋檐）
“是这儿吗？”
他看向了张明，手里晃着俩串钥匙，一串是张明的，一串是从大龙身上搜出来的，上面单独有个钥匙扣，穿着三把钥匙，大小看样子差不多。
“嗯，是这儿，二楼，金石路189号。”
张明点了点头，孙杰推开了门，楼梯没有扶手，楼道下面能够明显的看见摩托车的几道车轮印，他指了指。
“这就是我平时停车的地方。”
“是吗？”
大龙也点了点头，
“对对对，是这儿，我肯定是这儿。”
随后几人上楼，只有一个房间，也是弹子锁，旁边是个小型仓库，上了把小锁。楼上直通房顶，口被封了，有些阴暗，屋内的墙壁上多是些蜘蛛网和黑霉，斑点。
他拿起了钥匙，认真看着俩人，
“我再问一遍，确定是这儿？”
“是这儿，”
“嗯，我确定。”
见俩人都笃定的点了点头，孙杰没有在问下去，拿着钥匙开起了门，先用的是大龙的，中间那把，但是并没有反应，
“不是，你试试另外把，我也记不太清。”
大龙有些慌张，
然而第二把还是没有反应，
“再，再试试另外把，”
大龙冷汗冒了出来，孙杰皱起了眉，第三把放都放不进去！
“怎么会这样呢？这不可能啊。”
大龙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孙杰拿起张明说的那把，放了，咔擦一声，门被打开。
对面是厕所，里面的洗漱用品，只有一份，孙杰看了下，都是近期用过的，毛巾上水还没干。就是整个房间，有些狭小，但比较长，靠窗的是一张木床，上面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还有几件衣服，旁边是拉着个插座，上面一根充电线，地下还有个烟灰缸，里面有些烟头，在往外，就是一道窗帘，孙杰随手打开了灯，亮了。
大龙慌张冲了进来，到处看着，
“不是，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就是这儿啊，我床呐？插座那会儿也是拉这儿的，桌子，对了，还有窗帘儿。”
他刚忙跑过去拉开，光透了进来，他指了指下面，
“没错啊，那边就是小卖部，怎么回事儿啊？”
大龙有些疯狂，冲着张明跑了过来，
“对，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在我走了之后把东西都给扔出去了，警官，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孙杰神色一紧，
“放肆，赶紧过去给摁住他。”
几人一听直接上去把他按在地上，他疯狂的挣扎着，冲着张明怒吼，
“一定是他，是他，肯定是他在我走了之后换了。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张明脸色也沉了下来，
“你是真当我脾气好要骑在头上拉屎是吧，来啊，来，我们俩来干一场？”
孙杰脸色很难看，
“都不想活了是吧？你早上几点走的。”
“七点半，警官，七点半，他叫我走的，他肯定是故意等我走了之后来换的，肯定是。”
“够了！”
孙杰一脸铁青，张明从7:30就开车去老师家了，之后一直在公司没离开过，这点老师都可以作证。
“提取指纹DNA，仔细一眼，不要漏过任何地方。另外，”
他看向了何荣，何荣打了个冷噤，
“房东来了没有？我回去再跟你算账。”
“不是啊头儿，这我，是问了啊，都说没有咋怨我呢？”
就这时房东走了上来，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看见一屋子警察神色有些慌张，打起了抖，人群中看见了张明。

第三十七章 一目了然
“这，这，咋，咋回事儿呢，张先生。”
“你丫的给我过来，”
何荣有些愤怒，揪着他衣领给拖了进来，
“今儿我打电话问你咋说的？不是没有人住？这被子呐?床？你变出来的啊？”
“不，不是，警察同志，这，这我，，”
“你给我让开，”
孙杰皱起了眉，一把拉开了何荣。
“这房子是你对的把？”
“是是是，”
那人喘了口气，赶紧点起了头。
“能确定吗？”
“对啊，肯定是我的啊，”
“你在仔细看看，”
孙杰指了指，
“这门，这锁，还有着屋里，有没有被换过什么？”
“没有啊，”
房东有些紧张，不明就理，拿起自己的钥匙开了开锁。
“没换啥啊，这我也有钥匙啊，”
他在屋内望了望，
“没换啥啊，我都在这儿住了几十年了。不是，警官，到底咋回事儿啊？”
“哼，咋回事儿？我还想问你。这俩人谁在你这儿租的房子？”
房东看着大龙摇了摇头，
“我不是认识他，”
随后指着张明，
“张先生租的，我记着呐，年轻二十几对吧。”
“有证据吗？合同？”
“这，”
房东有些紧张，很为难的样子。
张明叹了口气，
“你再不拿出来，事儿就更大了。”
他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拿出来了揣在兜里的一张纸。
孙杰接过后看了起来，是一张简单的收据，上面有着张明的身份信息和房东的，时间是二月十四，也就是二十那天租的。
“那你之前问你怎么说没有租？”
“这我也办法啊，不是，这我...”
孙杰看了看张明，
“你们俩是有什么秘密不成？”
“哎，不是，这怎么会呐？”
房东有些着急，欲言又止。
张明沉默了下，
“不用想的那么片面，是因为房屋管理所对吧，都到这地儿了，没啥不能说的。”
孙杰有些诧异的看着房东，房东叹了口气，
“哎，罢了，也没什么的。张先生说的对，我们这儿待拆了，我早就搬出去了，但是我还把地儿划出去，那价格，没办法活儿。我寻思着，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租出去呢，这开发商跟城建局打招呼，城建局又给房屋管理所打招呼，自然是托着不让租的，我这没法儿办合同，也只能这样啊。”
孙杰听了思索了一会儿，这个流程他还是知道的，开发商等着要地，价格谈不拢，就给托着，城建局那边也等着政绩，不搬也不能强拆。小老百姓有能力的都会搬了，但是地儿就不给，空着又想租，怎么办？那就是让房屋管理所托着不给他们办合同，也就是说，没有合同不仅不具备法律效益，被查到还得按违法处置。
“那我们跟房屋所的也没关系，你为什么不说？”
“这，你们查到也一样啊，不都给捅出去了吗？”
房东有些委屈，上面的人，全都一个样，一个给一个打招呼，苦的还是老百姓。
“那出了人命你负责？”
“这我，看张先生也不像那种人啊？”
房东结巴了一会儿，嚷嚷了一句。
孙杰叹了口气，
“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个，这片是不是还有跟你一样的。”
房东摇了摇头，
“这到没有，就我跟小卖部的秦元儿，没搬了。”
“对对对，还有老板，妈的，都跟我没有，还没找他算账。”
何荣今天愤怒，被人连续耍了俩次。
“咳咳，这也不能怪他，”
房东有些尴尬，叹了口气，
“是我交代他的，说起来，这事儿也是因为他了，他是我堂弟，原先这儿还是有很多人跟我们一样不愿意搬的，这几年下来每个结果，都给妥协了。可秦元儿不一样啊，二三十万，放新城区那边儿，房子都买不起一套，人就指着小卖部过日子，你们给评评理，去那边儿，租个门面一年就要十来万，吃啥？好点的地儿，没关系还不给。我是没啥，搬不搬都无所谓，可再怎么着，他横竖站个理字，我这做堂哥的，得支持他把？”
孙杰听完沉默了一会儿，
“嗯，这情况我会去反应，不过再怎么着，也不能违法办事儿啊，这只是一部分人罢了，代表不了咱国家，咱国家啊，要讲法。这次的事儿就算了，以后多注意点吧。”
“那可真得谢谢您了，警察同志，我们这小老百姓就是这样，没点关系钱财，都没地儿说理。”
房东笑了起来，有些开心。
“何荣，你带人去看看这平房，还有对面小区，所有没人住的地方。”
“不是，头儿，不先找钥匙？这踹门呐？甭说这排平房，就那小区，里里外外，几百道还是有的，我这...”
何荣面色有些为难，
“你傻啊？”
孙杰撇了他一眼，
“就你这样，腿给你踹折了都踹不完。都是木门，踹坏了你赔是吧？直接查电表，他不是说天天玩电脑吗？只要用电就好说，没人住的，电表有刻度的，全部给我看仔细了，不在这儿，也总得在其他地方把？”
傍晚的时候，孙杰带队走了回来。张明面色如常，大龙一脸颓废。沈辰见张明回来，高兴的迎了过去，
“你没事儿吧？”
她神色有些激动，顾不得旁人目光，过去抱住了他。
“没事儿，好着呐。”
张明拍了拍她肩膀，笑了起来。
“我...”
“哎，”
张明打断了她，示意她松开，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回去再说吧，”
大龙也看见了沈辰，神色间有些复杂，将头深深的锤了下去。
沈辰似乎并没有看见他，朝张明点了点头。
孙杰韩灵跟教授俩人来到了办公室，汇总了下证据。
“我先说说我这边的发现把，”
孙杰将现场拍摄的那些照片递给了教授。
“张明租的地方确认了，金石路189号，跟他描述的相符，里面只有他的衣物，DNA和指纹，没有任何有关徐子龙的，他本人依然说这几天就住的哪儿，无从考证。”
教授点了点头，
“接着说，”
“另外一边，徐子龙租住的五星国墅园，楼下和楼道有监控，但是位置比较偏僻，附近都是些老巷小道，没有监控，查到的出行信息除了平常的上下班以外。”
如下:
3.3,七点出门，晚11回家。
3.4，3.5同样如此。
3.6，七点出门，23点回家，据说是张明送的，但是没有跟着上去。
3.7，八点出门，21点回家。
3.8，八点出门，20点回家，张明一起，拎着水果，半小时后，张明离开。
3.9，八点出门，15:30回家，21点出门，手里带着东西，说是衣服。
之后的监控显示，再也没有人进去过，房间的照片教授看了下，就是间普通的单身公寓，茶几上还放着几个干煸的苹果，没有什么异常。
“至于孤儿院，”
说道这儿孙杰停了下，找了张照片递给了教授。
画面中是一片鸟瞰图，能够看到错综复杂的小巷街道，比较醒目的是在哪儿中间有个院落，里面有些气垫，像素有些好，能够上面有着些孩子在玩耍。
“我正纳闷他怎么这么了解张明的行踪，这是他住的地方，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张明去的那个孤儿院，照片上看比较模糊了，但是刚好就在他楼下旁边。”
“原来如此，他很有可能偶然路过看见了张明对吧。”
教授点了点头，
“福星孤儿院我带着张明去问了，那些孩子跟他确实很亲切，院长叫林峰，六十多岁了，是解放军，跟张明描述的一样。”
讲到这儿他沉默了会儿，心中有些惭愧，自己一直以来确实搞错目标了。
教授看完之后，把手中照片放下，递给了他一些资料。
“这是沈辰的口供，你看看吧。监控方面我这边也理清楚了，调到了年前20那天的，张明确实跟踪了沈辰，是步行，晚间骑摩托车进去了，没有出来，第二天早上在后面尾随沈辰，直到她去了奶茶店，一直到二十三号早上，他开车进去的，出来的时候，是在沈辰店里了，从时间上看的话，他后来确实上我哪儿了。这几天他都没有伪装，一直从25号晚上才开始穿的外卖服，其他时间也没什么异常，小区监控我也看了，都一样。”
教授顿了下，皱起了眉。
“徐子龙的话，排查起来有点困难了，他是从各个路口乘坐出租车去的，早上和晚上的时间，还得在精确一点，不然排查起来太困难了。”
孙杰想了下，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个先不管吧，当前是找到他留宿的地方，进去的查不到倒是没事儿，关键到底有没有出来过就犯难了，他又不肯招，排查下去的话，得把从案发那晚过后到今天的所有车辆行人都询问一遍。”
“他没在那附近住？”
孙杰摇了摇头，
“目前还不能确定，何荣那边传来消息，哪儿没人住的房间太多了，直接查的电表，有几家没人住的是坏的，他目前正拿着开发商的钥匙一家家去看。那附近没什么公园之类的栖息地，那俩天这么冷也受不了，而且，后面是片开工的工地，有一圈工棚，待会儿也得排查。”
教授拿着他的口供仔细思索了起来，
“有什么地方，首先，要能明确的看到的看到沈辰上下班，张明哪儿倒是可以提前在路口观望，毕竟他是在沈辰前面进去，不被他们发现，还能作案，并且了解案发地点的环境，人物生活规律？”
“难道，是那儿？”
孙杰猛拍大腿，想起了什么。

第三十八章 罪的自白
教授笑了笑，其实他已经想到了，故意敲打下孙杰，好在他反应不慢。
就这时，电话响了起来，孙杰挂完之后，很是欣喜。
“就是哪儿了，老师，何荣来电话说沈辰家下面二楼，锁被人换了，打不开，而且，他打电话跟那个片区的电力公司核实过了，电表虽然是坏的，但是已经确定那间屋子从三月九号开始到今天，都有人在里面用过电！沈辰家的房东只有345楼，2楼一直都没去看过。”
老式的小区没有物管，电力是分片区，哪儿的人虽然大部分都搬了，但只要还有人住着，都没办法断电，毕竟其他人都有交电费，偶然有人进入无人住的房间用电，电费也是一个月后结算，如果没人交，电力公司才会派人去追问。
“那钥匙呐？”
“我留给他了，我怕找到徐子龙住的地方没钥匙，特意给他了，他说打开了，里面发现了一张折叠床，上面有被子，插座，垃圾铲，扫把，他们正带回来比对DNA和指纹。”
孙杰有些欣喜，这样一来，证据链就全连上了，确认后可以直接结案！
不多时，何荣回来，将现场照片打印出来交给了俩人，教授拿起来仔细的看着。
房间结构和沈辰家的，机会一模一样，大厅内垃圾较多，被简单的打扫在了一旁，房间门口，死者房间的那种位置，放着铲和扫把，塑料的，进去之后，是张折叠床，铺开了，上面是被子，旁边还有张木桌，大门的锁是新的，看得出来，是换过了，床上还从墙上开关那儿拉了个插座放在上边，窗户外面放着半瓶矿泉水。
教授看着那瓶水笑了起来，让孙杰有些诧异，
“怎么了，老师？”
“我原本以为，他需要从外面带冰进去坐实验的，想不到这人还挺聪明的，那瓶水配合那俩天怀林的天气，就是个冰箱。”
“是啊，这人心思确实够缜密的。”
孙杰越想越是惊骇，
“他几乎利用了所有张明的行踪，让我们直接把矛头指向了他，事后在敲诈勒索，远走高飞。要不是老师您在，这密室，我还真没办法解开。”
正说着韩灵走了进来，她一脸惊喜，也让俩人露出了笑意。
“这边结果出来了，被子，扫把铲子，插座，全部跟徐子龙指纹DNA相吻合！”
三人都松了口气，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对于刑警来讲，最高兴的事儿，莫过于让一个案子水落石出，更何况，这个案子还不一般。
“徐子龙其他的随身物品都检查过了，没发现什么异常，卡的话，在3,9下午确实收到了一笔张明的个人转账，数额十万。只是，这个U盘打不开，被他自己用加密工具设了密码。”
韩灵将一个蓝色带有字母的U盘递给了俩人，
“没事儿，打不打得开都无所谓了。”
孙杰不以为然，倒是教授接过U盘细细思索了起来，他想起了刘芸的话，应该就是这个了。
“你过去问问他密码，还是看看吧，”
教授把U盘插在了电脑上，点开提示受密码保护，不多时韩灵走了进来。
“941115”。
审讯室内，大龙无力的耷拉在椅子上，面色很平静，目光有些呆滞。韩灵孙杰教授匆忙走了进来，拿着台笔记本，大龙见他们进来，头都没抬一下，随后三人坐好后看向了他，神色都有些凝重。
“徐子龙，”
他并没有反应，
孙杰大喝了一声，
“徐子龙！”
“嗯，”
他头都没抬一下。
孙杰把U盘拔了走过去递给了他。
“这U盘是你的吗？”
他看着U盘眼神闪烁了一下，
“是，”
“再仔细看看，”
他拿在手上翻了翻，这是一个蓝色塑料外壳的U盘，有些陈旧，正反俩面分别刻着“X“S”俩个字母，虽然很工整，但是能够看出是人工雕刻。
“是。”
他笑了声，将U盘递给了孙杰。
“密码只有你知道？”
他点了点头，
“有没有可能被其他人知道？”
他抬头看着孙杰，依旧面无表情，但是目光有些坚定。
“你到底想问什么？这U盘我很少用，就算用，也从来没在公共场合用过，所以，密码只有我知道。”
孙杰并没有理会他的态度，接着追问，
“那有没有可能被黑客之类的人物侵入进去？”
“不会，”
他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
“我是瑞盈杀毒软件的程序员之一，就算放现在来讲，技术也是数一数二，只不过只能购满正版光盘安装，现代的人喜欢用免费的罢了。这里面我植入了保护程序，再厉害的黑客，只要侵入那一瞬间，里面的数据就会崩坏，这样回答你满意了吧？”
孙杰看着老师点了点头，
“可以开始了，密码94115对吧。”
打开之后，里面有着很多文件夹，孙杰随便打开了几篇，都是些复杂的数据代码，
“确定没错把。”
“对，”
大龙随意扫了眼，显得有些不耐烦，只是，当鼠标指针移动在了一个叫“128√e908”的文档之后，大龙瞬间慌了起来。
“别，别打开，”
“为什么？”
孙杰停了下来，皱着眉头看着他。
大龙脸色变化了一阵，随后笑了起来，有些自嘲，几分苍凉。
“算了，要看就看吧，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打开之后，是一篇自白。


那年春天，你用一圈白绫，扎着马尾，穿着身粉色连衣裙，曼妙，迎风，出现在我的视野，当时我呆了，哥几个拽着我的衣襟，说，
“别看了，呆子，看你熊样儿，傻了吧？”
我竟茫然点了点头，你很大方的甜甜一笑，惹得哥几个也闹腾了起来。虽然你并不漂亮，但是你的笑容，让我在那段漫长枯燥、无聊的学业生涯，有了寄托。从那以后，我编写程序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把代码排成你的样子。
那会儿我们都很年轻，你爱笑，我爱说，就这样走到了一起。那天，我编了一篇代码给你，单击，运行，是无数颗爱心，形成了你的样子，你很高兴，说，还真有点像，哈哈。我知道你是哄我的，那只是篇代码，没风，没法儿让画面中的裙子起舞。当然，我依然开心，咱程序员，也有着自己的浪漫。
我一直以为是命运在左右着我们，那年你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我当时有仔细想过，如果我陪着你，又能怎么样？我们的未来，会怎么样？所以，我选择了离开你，对不起，这是我一直没敢面对的事儿。你一定很难受，很难受。
说起来你也许不信，我去北京，是为了你。我拼命的赚钱，是为了有那么一天，出现在你眼前，告诉你，一切，都过去了。即使你不在愿意，我也会以我的方式来陪着你。
后来我才发现，命运这个东西，有时候，就像我们学校背后的那个胡同口，你越往里钻，就越黑暗，到最后，身边的人都退了，眼前，只剩下那堵老墙，很高，高的让人无法逾越。
这时候我醒了过来，我发现当时我走错了，离开你，就是错误的开始。在北京过的并不如意的同时，我睁开眼，是你，闭上眼，还是你，很累，很累。我真的努力过，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一无所有，一无所获，还欠了一屁股债，每当回家，他们看我西装革履的时候，都说我跟以前一样，前途一片光明。只有几个好朋友知道，我连包里的笔记本，都是你那年送的。我会跟别人说我舍不得扔，我也这样一位，但我必须得承认，其实是我买不起。几年下来，离见你的日期，遥遥无期，远到我从开始以为的俩年后，到不敢想。
我后悔了，我开始后悔了，想想曾经，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你在的地方，就是一方天地。我变得沉默寡言，活在了我自己编写的程序里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运行，不变的只有数据。
索性我还留着你送我的U盘，它能给我一丝清醒，它不是U盘，而是我的朋友。我总会把我的思念，我们的过往，都记录在了里面，累的时候，我又会把删了，我想，我应该要忘记你，但之后我又会重新写上去，还会多加一句话，我忘不了。我很矛盾，我到底该怎么办？同事都发现了我的异常，说我开始变得有些神经质，经常自言自语，发呆，疯。我摇了摇头，我说没有，我没有，疯的是他们，他们不懂。
直到年前遇到刘芸，我很无奈，她还是跟以前一样聪明，一眼就看出了我并不像我说的那样好，毕竟以前是隔了层屏幕。曾经的天才少年，怎么就这样了呢？她邀请我去她在的公司做程序员，在怀林。对，是怀林，怀林，那是我们承载了我们过往一切美好的地方。我当然同意啊，就算物是人非，那也有迹可循，我，还是想去看看，但我并不奢望能够遇到你。
我原本的想法是，公司不错，老板不错，前途，也不错，我想就这样吧，就在这儿平静的生活下去，毕竟，我也不小了。对不起你是一回事儿，老揪着过去不放，是另外回事儿。直到那天刘芸把我约了出来。
你能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吗？我说不出来。到最后，我叹了口气，一个我最爱的女人，一个我曾经最好的兄弟，算了吧，就这样。我不如他，至少他能好好陪着你。你那么好，受了那么多苦，他也应该这么做。可他没有！一个青春被过往痛苦埋葬的女人，本以为即将迎来幸福，等来的，却是另外一场噩梦！
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干掉他！不管时间早晚，我肯定要干掉他！有生以来，我第一次这么愤怒，冲动。干掉他的同时，但我想，我想多看看你，我也没脸见你。冷静下来之后，我开始思索，有没有那种可能，干掉他的同时，还能让我一直看着你。把刘芸灌醉之后，套取了我想要的信息，我决定从长计议。
第二天早上我起的很早，因为彻夜未眠，激动，彷徨。我来到了你住的小区焦急的等待着，你推着自行车出门的那一刻，我眼眶湿了。单薄，消瘦的身影，那么大的风，我很想像以前一样，捧着你的脸蛋，轻轻问声，
“冷吗？”
你摇了摇头，紧紧地抱住我，告诉我，
“才没有呐。”
那该多好，多好。
直到你身影消失，眼前只剩下了雾。离去的时候，一辆送外卖的摩托车很怪，引起了我的视线，总觉得很眼熟。
晚上下班，我来的有些早，没有了之前的激动，你别多想，是因为我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我认真观察着周围的每一处地方，特意去找小区内的人唠了唠嗑，他们挺好接触的，就跟我村里的长辈一样，实诚。夸你的时候，我感到高兴，我说，那是自然的，说林壮的时候，他们骂了起来，我也是如此，并没有附和，我是真心在骂他。
在你来之前，那辆摩托车又来了，我想了很久，才明白过来，在我住的小区下面，有个孤儿院，有俩次回家正好看见了里面也有着一个骑摩托车送外面的小哥，难怪那么眼熟，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张明，因为我看见他取下头盔买烟！我就悄悄的跟着他，见他转入后面平房之后，进了栋楼消失了。回想起刘芸说的话，他肯定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暗自记下了位置。
我能看到，你回来的时候，他从上面，拉开了窗帘。我开始在想，他在外怎么着也是个有头有脸的老板，做这些事儿，肯定不会让人知道吧？说出去多渗人，一个年轻有为的老板，天天偷窥一个已婚妇女？我心中有了计划，我很庆幸，读书那会儿，我是个学霸，物理化学什么的，都没落下。
3.4，这天我来的比较早，观察周围环境的同时，我再次跟你的邻居唠了起来，毕竟是杀一个人，之后，还能保证再见到你，我要小心，再小心。索性你了青春之前的开朗，但偶尔还是会跟邻居抱怨林壮的不堪，我觉得，这是你给我的信号。
我提前蹲在了张明平房后的草地，记下了他住的地方，我发现他住的楼下并没有锁，这是天意，可惜我楼上我没有钥匙，但这并不影响我的计划。
3.5，虽然从他们口中了解了林壮的作息，但我还是决定亲自去现场看看，尽可能降低任何风险。21:30，我伪装成水电工，我先故意轻轻敲了几下，没人应，接着再重重锤了一阵，里面传来了他不厌烦的声音，打开后，看他一脸懵懂的样子，我知道他已经睡了。
我把帽檐拉的很低，十来年没联系，他没有认出我。家里被他弄的很乱，看着他邋遢的样子，我忍住了冲动，仔细的检查着每个角落，完事儿没发现问题，他还嚷嚷了我几句。我不会在意，很快，他会死的很难看。
到二楼我停了下来，这都打听过了，早搬走了，虽然门关着，但这难不倒我。这种木门的弹子锁，只要把门往右一提，一张卡别进去，它就开了，我很满意，里面的构造和你家的差不多。之后我布置了好了实验，只等待第二天的结果。
3.6，很好，很完美，我成功了，这几天上班，我都在自己脑海中捋着这些计划，张明或许察觉到了什么，但鉴于我在编程方面的实力，他也不没多说什么。我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勒索他，直到晚上我砸完电表后（PS：老式的那种电表，刻度像四个齿轮那来的，不是电子显示。把屏幕打开可以挑了，还会通电，只是看不到显示，当然，在电力公司可以查到，见过的应该知道），我看见你跟他紧紧抱在了一起。
这不是你的错，对，是钱，一定是他用钱诱惑了你。醒醒，醒醒。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跟你在一起，就是在玩弄你的感情，知道吗？我感觉他正搂着你，嘲笑的看着我，我攥紧了拳头。是钱，一切都是因为钱，如果不是，你不会离开我，我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境地。
你始终不能明白，真心爱你的人，是我。只有我，才会为了你去杀人，为了你不顾一切，知道吗？那个和你抱着的人！是我。既然如此，你觉得他爱你，那他为你做点事儿，不是应该的吗？
被他发现后，我没反应过来，有些慌乱，他有些诧异，我随便解释了下，没有多想，我想，他肯定不会知道我们的过去，你也不会说，对吧，呵呵。
后面几天，我不能来，太频繁了，对我不好，我忍住了对你的思念，也怕引起张明的怀疑。他送我回家，估计是在试探什么，我知道，他也怕他的事儿被人给都抖出去，还假惺惺的拎着水果，呸！真当我不知道？
他就个伪君子，对谁都那样，看上去平易近人，一副热心肠的样子？错了，都错了，他要不这样做，他们会给他拼命的挣钱？一帮傻子，都被他哄得团团转。但他骗不过我，永远都骗不过我。
计划很顺利，他怕我不够残忍，还送了我十万，我不能辜负他对我的期待，我肯定会让他终生难忘，哈哈。欺负过你的人，老天不公，我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时间在悄然流逝，我在路口静静的等待着，激动，而又忐忑，他要是不来，没关系，我还可以等。还好他来了，我笑了起来。他进去以后，我轻轻打开了他住所的门，将他车里的油，放干了。（PS：现在的摩托车没注意看，老式的，放油就放屁一样简单。在我们那个屯儿，不知道怎么放的，都不是村里的孩子）
随着你下楼的脚步声，我能感到你内心中的痛苦，这是你给我暗示，我该做点什么，敲下了键盘的最后一行字。
辰，别怕，明天过后，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第三十九章 漏，而不疏
当张明从三人口中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沉默了很久，并没有告诉沈辰。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孙杰犹豫了下，见教授点头，还是批准了。
进去之后，大龙脸上挂着笑容，疯狂过后，泪水涌了出来。
“呵，怎么会这样了呢？怎么会呐？哈哈，怎么会...”
张明神色复杂，看了他很久，鞠了一躬，
“谢谢你为她做的一切。”
之后转身就走，到门口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声音。
“对她，好点。”
张明顿了顿，没有说话，带着沈辰，越走越远，消失在了夜色。
夜幕降临，孙杰的办公室内，教授坐在椅子上，惬意的转动着那个地球仪，时不时发出欣慰的笑声，心情不错。
孙杰给他沏了杯茶，也坐了下来。
“老师，”
“嗯？”
“这案子，结是结了，但有些地方，我还是想不明白，总觉得有些不合逻辑。”
教授停了下来，
“什么地方说说看，对他这个人，不能按常人的思维来看，这让我想到一句话，天才都是疯子。”
“我想了很久，不明白他为什么只写到了哪儿？既然都写了，何不把所有过程都写出来？”
孙杰皱着眉头，问出了这个问题。
教授思索了一会儿，
“其实这很简单，从他写的那份自白里就能看出来，他已经精神分裂了。这些话，并不是写给别人看的，而是写给了另一个‘他’，他没有朋友，守住秘密的同时，又渴望跟别人分享，当然，还有层意思，从犯罪学的角度上来讲，有些人，犯罪之前，会把这些记录下来，这是种心里暗示，在某种程度给他一定的勇气。毕竟是杀人，当想要退缩的时候，它会提醒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一切？为了他，也为了沈辰。他心思很缜密，这源于他做程序员的一个习惯，你只有把它写下来，才能知道自己哪儿错了，需要改。最重要的，还是他骨子里一直把自己当天才，字里行间，再怎么落魄，没少夸自己，把一切都推到世道上面，唯一承认的错误，就是离开沈辰。他很自信，自己不会被发现。一个人，他永远不可能把自己内心深处的所有秘密都呈现出来。精神分裂的现象，只会把彼此的另外一个灵魂当朋友，甚至敌对，但肯定不会把他当成自己。”
教授泯了口茶，
“我来帮你捋一下吧，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辰，别怕，明天过后，一切，都会重新开始’。他说的是一切，也就是说，除了沈辰，还包括他，都会重新开始，之后，他都不会再写了。怎样才能算重新开始？只是杀了林壮勒索张明那100万就算了吗？没那么简单，自白里有提到，他刚来的公司的时候，觉得张明人不错，而当看到他跟沈辰在一起缠绵的时候，他很愤怒，认为是伪善，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但他其实知道，张明是爱着沈辰的，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们来做个假设，如果那把水果刀上，是沈辰的指纹，如果那天你们没有守在公司门口，那会是另外一种结局。张明接到勒索电话，首先不会当真，但他自己回想这段时间来的怪异，他就会觉得还是应该去看看才行，那天他也说有些不对劲儿，他其实很想去看，但是你们肯定不会让他出去，就算让了，也会一直跟着他，只能叫你们去看。
他去了之后，大龙把经过告诉他，他也知道沈辰家中少了把水果刀。虽然他可以证明自己骑摩托伪装这些事儿，但是他没法证明自己没有作案的那个可能性啊，没人知道他有没有去过案发现场。而沈辰就不一样了，作案时间、动机、凶器，都指向了她，除此之外，没别的证据，如果张明选择把大龙抖出来，那也一样，他没留下任何线索。
警方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三人都带回局里审问，一直到出现新的结果。他会为了沈辰，张明也同样如此。只要他紧咬着张明不放，我们就拿他没办法，毕竟张明从头到尾的行踪都被他给算计进去了。反观张明这边，就跟前面说的那样，他没法证明自己没杀人，动机、时间他也附和，俩人也许都在说谎，也许只有一个，形成了僵局。
在看沈辰这边，她或许没有杀人，但凶器、动机、时间，我们也没办法洗脱她的嫌疑，一个是她前男友，一个是现在深爱的人，都有可能在袒护她。而她心软，三人这样一直僵下去，最先崩溃的肯定是她，因为她心软，结合这些年来的经历，她会自己来结束这一切。张明不笨，他能想到这一点，所以。”
教授叹了口气，
“大龙的真正计划，就是当张明带着匕首走后，马上报警。张明看见警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在匕首上面留下自己的指纹，他会有那个决心。如果没有，就是第二种情况，这也是大龙计划最坏的一个结果，他紧咬着张明，主谋和从犯还是有区别的。只要张明证明不了，那他就变成了从犯或者主谋其中一个，这才是大龙那句话的意思，他也说过，不会放过任何人。与其三人僵持不下，他们俩都会选择成全沈辰把，就这点上，我挺佩服他的决心，他对沈辰太过偏执，源于他的那句话，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会以自己的方式来陪着她。只是他没想到，那把水果刀上的指纹，是他的而已。”
“那为什么会有他的指纹？他不是说带着手套的吗？”
“这点的话，我只能做个推断。”
教授想了一会儿，
“他口供有提到，他当时弄冰块儿的时候，先用的火机，在用的水果刀做槽，戴着手套拿冰又用火机，我觉得不太顺手，所以我猜测他很有可能是先把手套摘了，冰上不会留指纹，火机他会带走。不管是谁，第一次杀人难免都会有些紧张，他估计当时拿顺手了，弄完槽之后才戴上手套，然后再去蹭伤口的血迹。就目前来看，这种可能性还是挺高的，心里素质再怎么好，杀人都会这样。”
孙杰点了点头，默认了教授的说法。
“那他明知道自己没住过，为何还紧咬着哪儿？”
“这点就更好理解了，”
教授笑了起来，
“他不需要证明自己在哪儿住过，他只要证明张明在哪儿住过就行。钥匙套上有三把钥匙，从现场拍回来的照片我看过，不是每道门的弹子锁都能用一张卡给打开，那道是没缝的，插不进去。就算他在哪儿住过。但他在怀林也只住了俩个地方，却有三把不同的钥匙，这很明显。平时没有机会，因为张明几乎每天都会去哪儿，那晚他看见张明去了趟就走了，就去仔细看了锁，而且知道他明天要开发布会，他有想过要把门给踹开，但小卖部老板就住在旁边，这显然不现实。
所以他用了另外个办法，就是第二天出去随便买了把钥匙。还是得回到水果刀的问题上面，如果是沈辰的指纹，他不需要证明自己在哪儿住过，因为当晚张明在哪儿停留过，他只要证明张明有那个换锁换东西的可能性就好，这就是他最聪明的地方，他知道张明没做过，不管在怎么把这个局做的完美，也无法完全嫁祸于他。他退而求其次，只要证明他有这个可能性就足够了，这种逻辑他运用的很巧妙，利用我们警方办案的固定程序，在动机、作案时间的确定下，你没办法证明自己没有杀人，案子没破之前，那你就是嫌疑人。”
“原来如此，”
孙杰叹了口气，若有所悟。
“看来我们还是有些格式化了，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什么事儿都有可能，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张明不是凶手了？”
教授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那孩子以前受过冻伤，有些暗疾，就算是藏在死者床下，他冻上一晚，也肯定使不出力，多少也会颤抖。大龙的第一次供词里面，说张明教他用刀来威胁他，你想想看，以张明对沈辰的态度，他可能会拿沈辰的安全的安全来冒险吗？”
孙杰曾经听师娘说过这个，那日他故意试探了张明，当时他也有些诧异，只是后来他的种种行为可疑，才有怀疑上他了。
“后来你说查到他案发那俩天没有去买咖啡，我也发现他那段时间有些怪异，也就有了疑惑，而后去公司试探了他一下，他说有难言之隐，我就相信了，就像他说的那样。林壮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赖。刚好沈辰那孩子心软，就吃这一套。以张明这么多年跑业务和经营公司的沟通能力和为人处世，用谈判的方式来解决他们的感情问题，再加上钱，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张明打给大龙的那个电话，有点讲究的，他说话很圆滑，大龙是程序员，IT公司最重要的职位，说是那个东西去了那么久，但他又是刚来的，就编程方面的能力，还是有点厉害的，他只能温婉一点说明天发布会能回来吗？就是在告诉他，哎，发布会嘛，忙，需要你，差不多该回来上班了。从他拟定这个计划开始，就在等发布会了，原本是想试探下公司的其他员工得知消息，凑巧被他利用起来罢了。其实，”
说道这儿他深深看了眼孙杰，
“那天刘芸告诉我说大龙在元宵节前一天坐飞机回家了，我本来没有多想，但她说的是坐飞机，我每天都有看天气预报，那俩天，受寒流影响，机场是停了的，我当时就开始怀疑上他了，了解很多关于他的信息之后，我心里就有了一种可能性，直到他那份破绽百出的口供，我就更加坚信了这种想法，他想栽赃陷害张明。如果你从一开始就不要想的那么片面的话，或许这个案子早就破了。”
教授叹了口气，孙杰沉默了。

结案之后的怀林，变的平静下来，海平面，浪很低，风很轻。
这天早上，教授穿着睡衣，惬意的躺在沙发上看起了书，于倩搁家忙着收拾东西，他将书放了下，
“签证不是还没下来吗？那么急着收拾东西，等不及了啊？”
于倩停了下来，指着他鼻子说了起来。
“你倒是在哪儿坐的舒服，儿子都三十几了，俩口子结婚好几年了都没什么动静，你说你还真是心宽，整天搁这儿闲的，怎么滴，不打算抱孙子，就这么去了啊？”
“咳咳，”
教授干咳了俩声，
“人不是说等着小明吗？以咱小海那脾气，要生个女儿，直接扔过去给人养着，多省事儿，婚姻都不用操办了。甭说孙子，十几岁就给你弄俩童孙抱着。”
“你这老不正经的，”
倩姨无奈的笑了笑，
“说起沈辰，嗯，挺好，我看那孩子实诚，跟咱张明也合得来，俩口子那恩爱的劲儿，多像咱年轻时候。我正打算把你那几盆花儿送去她哪儿，那孩子心细。”
“其他的花儿倒是没啥，我那俩盆竹儿得带着过去，”
教授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儿，
“要不这样老伴儿，咱不坐飞机，坐船咋样，看看大海，多好？”
“嘿，就你那身板，可真受得了？”
于倩白了他一眼，教授有些尴尬。
“这可不好说，哎，说起来，这些天一直忙着案子，都忘浇水了，我得看看去。”
说着教授跑去厨房拿了个洒水壶就走了。
“瞧你那宝贝儿样，活人不担心，成天静倒腾那些玩意儿。”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们不也从大自然里走出来的吗？”
阳台外传来教授爽朗的笑声。
阳台的外窗沿很宽，当初是自己故意叫人改的，这样一来可以放一排盆栽。
这一排大概有将近七八盆，中间的是俩盆文竹，半米多高，有些醒目。防盗窗上缠满了文竹的茎，密密的，在窗上占了一大片地方。文竹的叶子像一根根嫩绿色的小刺，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
那叶子嫩绿嫩绿，形成一个倒三角形，叶尖微微朝下，大多数叶子平平的，一根根剌尖尖的，但却很柔软，越往上看叶子越小，颜色越淡，一阵风拂过，叶子摆动着，在风中摇曳着。
文竹给人的感觉，就是清新，自然。这俩盆是小明在俩年前送的，他当时有些诧异，因为文竹好看是好看，但是不耐旱也不耐寒，怀林的气候对它来讲是这个噩耗，
“怎么送这玩意儿来？它这身板可经不起怀林风雨的摧残。”
“哎，金叔这句话说得对，”
张明严肃的说道，
“它要是经得住了，放您这儿不就合适了？”
噗嗤，金叔笑骂了一句，
“臭小子，还拍起我马屁来了。”
从那以后，金叔对这俩盆文竹颇为喜爱，悉心照料。夏季每天浇水，冬天来了，哪儿有阳光往哪儿挪。这俩年过去了，文竹呀，活了，还长的很好。
浇完水后，他轻轻抚摸着，有些开心，只是看着上面的水一滴滴落下来的时候，他突然怔住了，手中的洒水壶掉在了地上。
咚！
于倩闻声赶过来了，
“咋了这是？”
教授披了件衣服，就慌忙出门了，只留下了一句话在屋内回荡。
“你收拾下，我出门有点事儿。”

第四十章 滴水不漏
再次出现的时候，已是怀林市局，教授一脸常色，孙杰带着韩灵迎了出来。
“您怎么来了，老师？”
教授笑了笑，
“也没啥事儿，你还记得我说过吧，这个案子结了，就退休了。”
“这倒也是，您啊，就该好好出去散散心了。”
孙杰笑了起来，
“要过来办手续？您说声好了，我会弄的，”
教授顿了下，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件事儿，我想要份这次这个案子的所有案卷副本儿。”
孙杰眼神闪烁了一下，
“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教授摇了摇头，
“这倒没有，我寻思着啊，去美国那边儿也没啥事儿，想把这个案子写成本书，这不退休了吗，正好当封笔把。”
“这感情好啊，韩灵，你去准备下，”
孙杰有些开心，老师从做了顾问之后，没很少写作了。留下的东西越多，对以后国内市局刑侦上越有帮助。
“还有，他那个笔记本和U盘能给我看看吗？”
“这倒没问题，我带您进去。”
孙杰办公室内，教授拿着那个U盘，在笔记本的USB插口上反复插了几个，都没有反应，拿起仔细看了下接口，随后放下了。
“他这笔记本当时试过了，年代太久远，这些都坏了的。”
教授点了点头，随后扫了眼笔记本，上面还有53%的电量。
“这台笔记本，从找到那天，就没怎么用把？”
“嗯，回来查看了一遍就一直放着了，里面没什么跟案子有关的东西。”
“钥匙呐？我想去看看现场。”
“老师，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孙杰有些诧异，
教授摇了摇头，
“那到没有，说起来，徐子龙算是我这些年来，经历过的案子里面，人性最复杂的一个。我把他写进书中，想把他性格刻画的生动，饱满一些。而了解一个人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去他住的地方看看，我只要他租的哪儿的钥匙就行了。”
“哦，这样啊，您要是要其他地方的钥匙，我这儿也给不出，沈辰家下面二楼，已经被开发商换锁了，他租的哪儿当时是张明租的，所以还留着。”
孙杰出去找了会儿把那把钥匙递给了他。
“那书名呐？叫个啥？”
孙杰有些期待，
教授思索了一会儿，
“叫《编织》吧，编织。”
“咋叫这名儿啊？”
孙杰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
“听起来怪怪的。”
教授笑着站起来，拿着钥匙和韩灵给的案卷附件，
“不怪，就是讲一个织网的故事，所以才叫《编织》。”
从市局出来之后，教授一路打车看着资料，来到了张明所住的金地相府。这儿的布局是这样的，小区的几栋房子以花园为中间，形成了一个圆。四周都是栏杆，紧贴路面。前门是条大道，后门也是，左边交接，有个岔路口，右边，是一条小道，偶尔有几个人，小道对面，就是韩灵住的小区，这也是那天孙杰能够发现路线异常的原因。教授仔细思索着什么，绕着楼下走了俩圈，之后坐车来到了沈辰在的奶茶店。
她还在上班，张明让她好好歇着，她说没事儿，总得有自己的生活啊。没了压力，重新燃起对幸福生活的憧憬，从那天开始，她脸上一直散发着真正的笑容。见教授走进来后，她很欣喜，赶紧迎了过去。
“您来了，叔叔，”
教授笑的很慈祥，任由她搀着在一张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哎，就来这儿看看，小明说你泡咖啡挺不错，这不，给我也来杯？”
“哪有，他就瞎说的，不都一样嘛。”
沈辰笑的很开朗，没有了之前的扭捏。
“您先坐着，我这就给您泡去。”
“有点烫，您得等等。”
沈辰放下咖啡后，嘱咐着他，
教授点了点头，
“不忙吧？”
“不忙，有小美看着呐。”
“嗯，那就坐下来陪我老爷子唠唠嗑。”
“好啊，您说，”
她坐了下来。
“那天听你说十二年前救张明的事儿，具体怎么回事儿可以跟我说说吗？”
“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沈辰皱着眉头想了会儿，
“他言重了，说不上救，我就觉得当时他挺可怜的，就给了他钱。”
“当时只有你一个人吗？”
“对啊，就我一个人。”
教授皱起了眉，
“在想想，就你一人吗？比如，你那些老同学之类的，有没有一起？”
沈辰听完仔细想了下，
“我记得当时是这样的，应该是过完年吧，那会儿没开学，我跟几个朋友一起看到他的，我想帮他，其他人怕我受骗，就把我给拉走了。我等他们走了以后，又悄悄回来给了他点路费，所以说起来，也就我一个人。”
“原来是这样啊，”
教授摸了摸下巴，
“那几个人你还记得分别是谁吗？”
刘芸想到什么，脸色有些尴尬，过了会儿也变得坦然，
“记得，那会儿好朋友就我们几个，徐子龙，刘芸，林壮还有赵正阳。”
“赵正阳？他还有个外号叫林子对吧？”
沈辰有些惊讶，
“您也知道啊？他是林壮的好朋友，在H市念大学，那会儿放假过来玩儿，不过听说五年前就死了。”
教授笑了笑，
“听人提到过，那会儿张明是不是只见过你？”
“应该是吧，我记得他跪在地上，一直低着头，后来我悄悄过来给他钱，他跟我说谢谢。”
“其他人是不是都说过话，或者说做过什么动作之类的？”
“具体的我想不起来，好像都说过话吧，有些过分。”
“难怪，”
“啊？”
“哦，没什么，孩子，我再问你几个事儿，答不答倒是随你了。”
见教授有些严肃，沈辰认真的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恻然。
“叔叔放心，知道我的肯定告诉您。”
“徐子龙有个蓝色的U盘，正反俩面印了俩个字母，S、X，听说是你送的把？”
沈辰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大一那年，他生日送的。”
“128√e908，这是什么意思？数学公式？”
沈辰神色有些复杂，过了会儿叹了口气，
“算了，都过去了，说出来也没什么。编程有很多种语言，他主修的是C语言，我一般用的是函数，128√e908，把它写在黑板上，就是，擦掉上面，学编程的，很多都知道这个意思。”
教授想了一会儿，
“擦掉？哦，原来这样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哈哈。”
教授的笑，让沈辰有些尴尬。
“那941115，这个数字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数字？不太懂您的意思。”
“就是，它会不会是什么生日或者特别的日子之类的东西？”
沈辰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这我真不知道，”
教授有些疑惑，奇怪，难道是哪个帅比的生日？算了，想了会儿无果，摇了摇头。
“最后个问题了，年二十三那晚，你买了把水果刀，是因为什么？”
教授问完盯着她，沈辰本能的惊慌了一下，
“没，没什么，就是过年嘛，想换些家具。”
她有点害怕，不敢直视教授的眼睛。
“您，问这个，是，是不是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啊？”
教授收回了目光，
“不用紧张，孩子，就随口问问。我来给你说说我的看法吧，十二年前，你或许只是给了他车费，让他找到回家的路，当时我也在的，结合那会儿的天气和他的状态，我想那孩子最多熬到凌晨，就会被活活冻死。种善因，得善果，不是他回报了你多少，而是你给了他太多。”
下一站，是现场，教授先走进了沈辰住的那栋二楼，锁已经被换，他抬头看了看对面墙上被破坏的电表刻度，屏幕，环视了下整个楼道，墙壁上布满了广告和黑斑，别无他样。
篮球场上的支架，青石板上的泥泞，野草和着春风翩翩起舞，那扇被教授推开的红门摇摇晃晃，跟孙杰他们拍的照片没什么俩样。他看了下，旁边四道门，都是红的。想了会儿，来到了旁边那扇门，上了锁，上面电表的刻度，四个零。他用手在门上碾了碾，并没有泛红，身后的野草有几处凹陷，里面夹着几张塑料纸，风大了些，飘向远方。去了趟小卖部，问了些东西，就走了。
12点，他走进了张明的办公室，刘芸迎进来的，给他沏着茶，张明去工厂看生产进程了。
“吴叔，往常啊，一年都看不到您来一次，这几天怎么了？”
放下茶杯后，刘芸笑了起来，她已经坦然了，随着大龙进去的那一刻。
教授推了推眼镜，
“我这次来，还真的有事儿，我上次落了点东西，过来找找看。”
“啥东西啊？我去给您问问。”
教授摇了摇头，
“也不是值钱的，我看看监控就好了，大家都上着班，省得那么麻烦了。”
说着他打开了旁边的电脑，刘芸虽有些诧异，也没多言。
画面是从三月一号，早十点开始，大龙原本在上面坐着，忙些什么，过了会儿，张明走了进去，跟他说了些什么，走后。他拿出了那个U盘，在里面拷贝了个什么文件，发给了一个邮箱。教授把画面放慢，放大，不管怎样，因为键盘是放在桌面下边的一层，只抽出了一半，从头顶监控的角度，被身体挡住了动作，不管怎么看，都无法看到他输入的密码内容。之后张明再也没有进去过。
他皱起眉，
“奇怪，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密码的？”
“啊？您说什么？”
教授摇了摇头，
“没什么，带我去他办公室内看看吧，”
“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他是那样的人。”
刘芸有些低落，
“我现在有些后悔，不该告诉他这件事。”
“这跟你没关系，这人啊，只要有那个心想干坏事儿，谁都拦不住的，只是早晚罢了。”
徐子龙的办公室跟监控里的几乎一样，没什么区别，他问了个问题，
“公司是不是有那种规定，不能在上班期间，网上聊天，视频之类的？”
“这个的话，说是这样说了，但是除了技术部，其他的也没管的这么严。”
说起这个刘芸想到了什么，
“就前几天把，张总开会说看见有人在上班期间用电脑视频聊天，他很生气，没有点名批评，而是让我把所有人的聊天软件卸了，摄像头也扔了。”
大厅内是有监控的，教授看了下，三月一号早上，八点左右，张明带着个人走了进来，手里拎着工具，估计是在大龙办公室装监控，但他自己并没有走去，而是回了办公室。装监控的工作人员，手里拎的工具箱是透明的，能够看到里面是些起子之类的工具，摄像头拿在手上，是个小正方形的包装。之后张明从办公室出来，俩人交流了一阵，那人就走了，张明叫了个员工进去打扫卫生，他就回了办公室，在之后，就是他陪大龙进去了。大厅内的监控是在年前二十断的，在那以后，一直到三月一日。
刘芸将教授送到了门口，
“小芸，”
“嗯？”
“我听说十二年前，你们曾在时代广场遇到个乞讨少年？”
“十二年前？可能把，记不太清楚了。”
“就是一个跪在广场的少年，说是什么被人骗去传xiao了，求点路费回家的。”
“您这一说，好像有点印象，不过我们应该没给把，当时有人说了他几句要走，我也附和了一句，毕竟像那种的，大街上多了去，都是些骗子，不值得同情。”
教授皱起了眉，
“你的意思是，如果是真的，就会帮，如果是骗人的，那就不成，对吧？”
刘芸不明就里，想了会儿，点了点头。
“差不多是这样吧。”
“那你怎么去判断他是假的，还是真的？”
“这，那人好手好脚的，又跟我们年纪差不多，肯定是骗子啊。”
“那断手断脚的就是真的？”
见刘芸无言以对，教授叹了口气，
“这么说吧，孩子，佛家讲的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日行一善，终得善终。行善，它只是种念头，一个举动，一份心意，就说那会儿吧，春节刚过，开门的店铺应该会比较少，就算他好手好脚，有哪家店会收他吗？不会，先不管他是有苦衷也好，行骗也罢，但事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当时他跪在你们的眼前，寻求帮助。当然，常人都会觉得司空见惯，置之不理，毕竟那么多人，谁帮的过来？你们的想法没错，他也并没有要求谁谁谁必须给。只是，他低头下跪，已经放弃了尊严，而你们，不应该在用言语侮辱。”
“您，您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因为，那个人就是张明。”
她猛然想起，当年，只有沈辰，给了他同情，但她并不知道，被他们拉走的沈辰，之后又折了回来。
下去的时候，教授以张明公司副总的身份，查看了下正门监控。年前二十，那天下午张明下来之后，都没有上去过，一直到初五，也就是2月29日，跟沈辰大龙一起走了上去，之后一起下来。
五星国墅园，7栋，1703，门被推开，这是个典型的老式单身公寓，跟照片上的一样，进门右手边，是一个简单的鞋架，右边，是被厕所隔离出来的简单厨房，一个灶台，后边儿就是大厅，简单点说，你站在大厅右侧，看过来的是厕所的一面墙，左侧，看见的就是大门。
家里并不凌乱，那天警方只是提取了些数据就走了，茶几上的水果盘，还放着那几个干煸的苹果，垃圾桶内还有着几圈苹果皮，已经发霉。教授去看了眼下面的孤儿院，随后来到灶台上，上面有着刀具架，里面倒插着几把刀和餐具，他拿出了其中一把，是水果刀，很普通的小型水果刀，崭新的，随后带上了门。
孤儿院的门口，是俩扇大铁门，上面烫着几个铁字，‘福星孤儿院’，已经生锈。站在门外望进去，右边是宿舍楼，是那种老式的混泥土墙，旁边种着几颗小树。右边，是一个气垫堆叠的简单游乐场，能够看到上面有好些孩子在玩耍，大多是些五六岁下的孩子。在往后，是个篮球场，很小，上面有几个半大的少年玩篮球，还有个大人在旁边指着什么。旁边有几个石凳，上面趴着几个人在写些什么东西。
一个小女孩迎了过来，梳着辫子，脸上还带着些泥土，陈旧的小衣裳，
“你是谁啊？”
小女孩有些口齿不清，本来清秀的笑脸，但是上唇裂开了，翘了起来。
教授有些感慨，慈祥一笑，
“你好，小朋友，我找你们林院长，他在没有啊？”
“在呀在呀，那就是我院长爷爷。”
她指了指篮球场上的那个大人，
“那你帮我叫他过来下，你说我有事儿找他。”
小女孩跑到他身边，那人往这边看了看，披着件外套走了过来。
年纪上跟自己差不多，穿着身军绿色衣服裤子，上面打了很多补丁，解放军的帽子，很旧，已经褪色，但上面的五角星鲜红。五官坚毅，步伐矫健，还有着当年军人的影子。
“哎，你好，同志。”
来到近前，他笑着打起了招呼，慈祥和坚毅，在他弯起嘴角以后，并不违和。大门被一根粗链子锁着，一是怕孩子跑掉，更多还是因为人贩子，一不留神，就给拐去当挣钱工具了。好在院长是个退役的解放军，在这一块，倒是没什么人敢来骚扰，听说以前有过，都被他打断腿给送局里边儿了。
打开门后教授走了进来，
“你好，林院长。”
进来之后，他才发现，左边这群孩子，大部分都是残疾的，缺胳膊断腿儿，独眼，畸形。但他们依然玩得很开心，和谐。
“我听张明说，你退役回来，就一直管着这家孤儿院，这么多年了，辛苦你了啊。”
教授有些心酸，他听张明说过，林峰四十岁离开部队，之后用国家给的退伍费，盖起了这间孤儿院，直到现在，他这一生，年轻的时候，献给了国家，到老，看着这一个又一个的孩子长大。
“哎，这有啥的，时代不同了，搁我们年轻那会儿，看着这些半大的孩子被扔在外面，谁不跟心里掉了肉似的疼？他们都是我的孩子，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我这心呐，”
他拍了拍自己胸口，
“充实，乐着呢。哎，你也知道小张啊？”
“说起来也惭愧，孩子都做到这份上了，一直没过来看看，我是他叔叔，”
“小张啊，现在这世道，像他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啊。”
提起他，院长有些欣慰，
“那是他应该做的，比起你，他是差远咯。”
“哎，不能这么说，这不是一回事儿啊，他给这些孩子的啊，不是钱那么简单。”
说着院长指了指那边石凳上写字的一个孩子，
“就那个小猛，年前来的，父亲去世，母亲也跟人跑了。整天搁外边儿鬼混，抽烟，喝酒，偷东西，没干过啥好事儿，后背上还去弄了那什么纹身，看起来乌烟瘴气，小张硬是拽着他去医院拿激光给打了，就那一个星期，天天搁院里边儿追着他打，给他训老实了，教他写字，告诉他学好了以后可以去他公司天天玩电脑，可用心了，睡觉都念叨着这茬儿。”
“那边，打篮球的那几个孩子，以前整天调皮捣蛋儿，大了又不好打，小张啊，教他们打篮球，一打，就上瘾了，一天下来都不觉得累，他给每人都买了球鞋球衣，看把他们乐的，说要好好练，以后打进国家队，小张说好啊，到时候现场给他们加油嘞。”
院长停下来，叹了口气，
“小点儿的孩子，给了他们欢笑，大点儿的，给了他们希望。你说，这是钱能买到的吗？”
后来，教授的书中写到，他在孤儿院跟院长林峰走的那段路，短短数米，大概是他生命中最困惑，走过最长的一段路。
他沉默了很久，想说些说什么，那边篮球场的一个孩子突然摔倒，其他人赶紧把他扶了起来，他拍了拍屁股，笑了起来。
“没事儿，咱继续。”
教授皱起了眉，
“张明说捐了二十万，怎么不给孩子们弄个好点的球场，这摔坏了身子可不行。是不够吗？”
球场是水泥地面，打篮球很容易摔倒。
“你看哪儿，”
院长指了指院墙外的一处空地，长满了草。
“那块地啊，我年前跟国家申请了，等批下来。我就寻思着，这孩子们这样玩着也不是回事儿，我打算盖所学校，让他们都进去读书，这知识，才能改变命运啊。”
“是啊，知识才能改变命运，国家的未来，希望都在孩子们身上。学校的事儿，让张明去操心把，我们都老了，该退休了，到时候这校长，我来当把。”
“这，能成吗？”
教授拉下了眼镜，瞪着他，
“别看我老头子糊涂，这字儿，还是认识几个，年轻那会儿，可是挂着教授的，哈哈。”
“那，感情好啊，老先生。”
本在工厂监工的张明，接到老师的电话，说是来孤儿院商量事儿，他赶紧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匆忙赶了过来。
门没有关，拉开走进来的那一刻，随着一声清脆的童声，孩子们都停下了玩耍。
“外卖哥哥啦！”
都过去将他围了起来，张明有些无奈。
“百宝箱呐？”
“对呀对呀，我们的百宝箱呐？”
“为什么没戴哦？”
人群中，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头，迎上了教授带着笑意的眼光。
他猛然怔住了，孩子们正拉扯着他的西服。
他想了一会儿，豁然一笑，随手抱起了一个孩子，坦然走了过去。
“因为啊，今晚哥哥带你们出去玩儿，好不好？”

四十一章 结局·推理国度（一）
院中，俩把椅子，一老一少，坐在了对立面，一个讲故事，一个，听故事。
“你看，这些孩子们，都有着最纯真的童心，真心对他们好的人，就算不要这副皮囊，他们也一样认你，你说对吧？”
张明默然，点了点头。
“同一个经过，大龙交了一份答案，他只说了他看到的真相。无法躲避的监控，你利用这点，交了份我们看到的真相。而后，你再合理的帮大龙交了另外份更完美的答案，给我们解了惑。现在，我来给它们凑桌麻将吧。”
“您，是怎么知道的？”
教授笑了下，
“你还记得送我的那俩盆文竹把，那会儿我可高兴了，东西不贵，但孩子的心意我收下了。以前我阳台那窗子还是老的红铁窗，这竹啊，不好养，我得经常浇水，这冬天一来二去的，水滴在铁窗缝里儿，一个不注意，第二天就结冰了。窗子有些年头了，早生锈了。结冰以后不好拉，你推了推，说还挺结实的。你心疼我，第二天就叫人给改了，改成落地的推拉的不锈钢，这一来就省事儿多了。密室的灵感，从这儿来的，对吧。”
教授没有等他回话，自顾自的接着说了起来。
“整个案子，所有的细节都被你考虑进去了，太过复杂，我一件一件理吧。得从刘芸哪儿说起，十二年前，她只说了一句话，所以你对她的印象很模糊，但是几人之间的对话内容你记下来了。后来遇到她，对她的经历、朋友了解了一下，你有了猜测，便开始试探。对于你这个跑了这么多年的业务老手来说，从寻常的聊天中套取自己想要的信息，那太简单了。当你确定她就是当年的其中之一的时候，就开始从侧面的去探听她的那些同学，朋友，是想找到沈辰。
这点我没问她也能猜到，只是你发现找不到。因为他们并不在一个班，而且，沈辰十年就辍学没了联系，她也不知道沈辰在哪儿。没办法，你只能跟往常一样，去当年遇见她的地方看看，结果，真被你遇到了。
年二十那天，你悄悄的跟着她，知道了他住所，随后又发现了她对面的平房有出租屋，贸然前去，会让她产生警惕，你只能做长远打算。房东没有给你合同，因为那儿待拆了，只有张字据，你没多想，住下了。
你开始跟周围的人了解她的生活，这些年的经历，跑业务的人，最厉害的就是嘴巴了，跟人打交道。了解了她的信息之后，你也许只是想默默看着她，在背后帮她。但是林壮的事儿，让你又很困惑，所以，你在二十三那天早上，制造了跟她的偶遇，说话内容，也基本跟之前的差不多。
她点通了你，所以你二十四那天，就去了孤儿院。接下来，就是我要说的动机了，我跟孙杰说过，你完全可以用钱打发林壮离婚，所以，为爱杀人的动机，是不存在的。但我忽略了一点，如果，不是爱呐？所以，我围绕动机，把之前的一切结论，都翻了，有了另外一种结果。
我重新翻了一遍案卷，二十四那天，沈辰买了把水果刀，根据你师兄的推断，我开始认为那是合理的。因为他在之后诈出了沈辰在那段时间跟林壮有过争执动手，买了水果刀，一时冲动，就想下手，之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放弃了，我就这点入手，接着推了下去。
那天，基本上都放了年假，她从早到晚跟人没什么交集，奶茶店的其他员工也都回家了。明面上看，唯一有可能发现她异常的，就是秦元，可他是小卖部老板，来来往往的顾客，谁会注意这些事儿。所以孙杰虽然诈了出来，但是他找不到人询问。而你，就是那个唯一发现当晚她异常的人。
我仔细想过，既然她杀人未遂，而林壮后面死了，为什么不能把这件事告诉警方？她跟其他人的情况不太一样，我相信周围邻居和警方都能理解她，没什么不可说的。但她没有，被查出了异常也不愿意承认，结合她跟警方隐瞒的其他消息，答案就很简单了，她想隐瞒的，就是你到过现场阻止她杀人的事实。
你每天住在哪儿，看着她上下班，她每天都倒垃圾，这你肯定不会错过。所以当晚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从楼上看出她表情不对，就乘她去小卖部买刀的时间，提前藏在了楼梯口，想看看什么情况，哪儿很黑，没进去之前，你看的到她，她看不到你。而当她买的是刀时，你立刻猜到了结果，赶紧上去房间等着，事后阻止了她。
你师兄跟你自己都提到过，对沈辰的东西特别在意，这次是她的命，还有，既然是动手打架，肯定留下了什么伤之类的，让你无法忍受。你原本打算用钱搞定林壮的事儿，放弃了。林院长确实说的没错，但他只是给你解了疑惑，并没有说让你穿成那样去讨孩子欢心，而且，你要是穿件动物衣裳不是更好吗？
为什么是外卖服，这点很讲究，第一，不容易引起人注目。第二，骑摩托车送外卖，又容易引起人注目，这是个矛盾体。但是，当警方注意到你的时候，就会开始调查你，认为你是伪装犯案，可当他们查到孤儿院这儿的时候，就会恍然大悟，哦，这人之所以骑摩托车送外卖，是因为人家本来就不打算送外卖，他们会在心里反向对比，这人要真是伪装，那他骑电动车不是更好吗？这样一来，他们就会对你这份装扮的说辞更加的相信，殊不知，你穿外卖服的目的就是这个。”
教授歇了会儿，张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到底还是瞒不过您的眼睛啊。”
教授摇了摇头，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设的这个局完全没破绽啊。这也是为什么警方不愿意怀疑你是同谋的原因，因为你在大龙来怀林之前就有了这种装扮。可谁会去想，你在他来之前就想杀了凶手？你最开始的计划肯定不是用刀，我知道你有暗疾。但密室肯定不会错，在哪儿实验呐？这成了一个问题，你打听过，345楼是一个房东，所以，你只能选择了2楼。林壮家你是去过了，老式的建筑结构都差不多。二十五那天，沈辰回老家了，楼上的俩口子也是。那门我不一定用卡打开，警方的默认结案报告是他用卡打开了锁，之后在换成新的。
但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你打电话叫人打开的，老式的楼梯房的楼道内，贴满了开锁广告，随便找个就行，你忽悠人就跟喝水似的。”
说道这儿教授止不住笑了起来，张明知道他指什么，有些尴尬，讪笑了俩声。那会儿他推销到老师家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后来被点破，他才知道他是吴致远教授。
“打开之后，你又找另外个装锁的来给换了锁，这样一来，谁都怀疑不到了。当然，你并没有用电，不在里面睡，只是观察结构做做实验罢了。沈辰回乡下过年的这段时间，给了你充分的准备，直到那天刘芸带着大龙到来，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从你跟他见面那一刻起，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成了最后让他掉进深渊的陷阱。
沈辰说他是老同学，叫大龙，你会想到十二年前可能他就是沈辰的丈夫，但是又不能太武断，只能拿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来试探他，那就是刚好和你在一个城市读大学的林子，十二年前他们之中肯定有人在你面前提到过这个信息。你最开始以为是指林壮，后来发现他是沈辰的同学，一个学校的。大龙他不会知道，别说一个学校，你连人名字都不知道，就假装无意间说以前有这么个学弟，哎，跟自己关系不错，叫林子，他说他在怀林有好几个学编程的哥们儿。这大龙一听，拍着大腿，嘿，这么凑巧，马上就给你报了名字，你当然说是，估计，他还指望着跟你套近乎。
从沈辰的只言片语和刘芸这个好朋友口中，再加上大龙自己的描述，你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就把他里外摸了个透，拟定了另外一套计划。之后，就是大龙说的事实了，你，确实是主谋，而他，所说的全部都是事实，可为什么会这样呢？这是他崩溃之后喃喃说着的话，我现在来说出我的推测的吧。
还得从刘芸身上说起，这俩年，他苦苦追求你，你一直都在回避，一个是因为对沈辰的执念，一个是因为当年的芥蒂。刘芸和沈辰跟你的相遇，是你故意制造的。你了解刘芸的一切，知道她的生活习性，下班喜欢去哪儿吃饭啊，逛街啊，之类的。很可能还是你带她经常去的地方。他们就这样相遇了，你故意表露出了跟沈辰的关系有些不一般，她是女人，这种感情之类的事会很细心，敏感，你也许在公司里就展露出了某些细节给她看，就这样，老朋友见面，相互寒嘘一番，即便沈辰不说，你也会巧妙的告诉刘芸她的状况。
刘芸这个人，年轻漂亮，又有能力，骨子里有着一股傲气，而且，她确实聪明。看出你俩的关系之后，她会想，你凭什么选择她？不是我自己的问题，肯定是因为沈辰，而且她还结婚了，她自己肯定不会傻到来跟你摊牌，只能给你们制造障碍，刚好大龙就是她前男友，而且被她看出来了他还爱着她，很愧疚。就算大龙不把她灌醉，她也会告诉大龙他想要的信息。
这是你对大龙的一种试探，只要他去跟踪你，就能证实你心中的猜测。他果然去了，其实，从他第一次出现在案发现场偷看沈辰的时候，就算是真正踏进了你给他制造的陷阱。每个人的一生，最容易让人刻骨铭心的爱情，就是初恋。你看出了他的愧疚，也知道了他的无奈。大龙的境地有多糟糕，不就是分手，工作不怎么顺利吗？谁都基本经历过，这很正常啊。乍一看觉得没什么，可他曾经是一个天才少年，老师、学生、朋友、父老乡亲，都觉得他是最有前途的一个人，这心得绷的有多高？怀揣着光环与荣耀，信誓旦旦的说俩年时间，他就能回来帮沈辰解决一切。可他十年下来，爱情丢了，工作差凉了，还背了一屁股债，比最差的都不如。这种落差，太大了，曾经的荣耀赞赏、同学朋友、父老乡亲的眼光，可以直接把他压垮。这种人，是最容易走歪路的人，只要你告诉他路口，不用引导，他早晚都得自己钻进去。更何况，你还给了他一条双赢的路，他在乎的前途、对沈辰的愧疚，都有。所以他供词里提到过，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那晚，他说你是去商量最后的计划，而你却说，你就是买了水果去看他，你根本就是在说谎。”
教授顿了下，
“我仔细看了一遍供词，大龙曾经提到过。见面那天，你给他吃水果，他说他虽然并不喜欢吃，而你，恰巧就去给他送水果。为什么？”
教授眼中绽放了一道精光。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刀！”

第四十二章 结局·推理国度（二）
“刀？”
张明顿了下，
“什么刀？您为什么会这样说？”
“这就是那把刀上为什么是大龙的指纹而不是沈辰指纹的原因。首先，大龙说房子是租的，你故意引导着他们租在了孤儿院的对面，这样，大龙最后的自白里，就有了合理跟踪过你行踪的理由。可你要知道，首先，那段时间他并不知道沈辰的事儿。一个程序员，还是老的，生活中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儿，那么他的生活会很格式化。上班，下班，吃饭，睡觉，他们对现实社会的交集会很少，那个大龙更是如此，沉默寡言。所以，他八点下班，离他住地方又近，监控显示他大多数时间是在20:30左右到家，而你那会儿才刚到家换好衣服。
这是其一，第二，我就算他能够从17楼的窗户上看到孤儿院里的情景，之后再下来跟踪你，可那是晚上，根本不可能。而一个程序员，下班回家不是打开窗户看星星，而是打开电脑，或者码编码，或者发呆。他也提到过，家具都你跟刘芸给买的，而匕首是刘芸跟你单独去买了送的，虽说这点可以排除你的主观预谋，但是，刘芸爱你啊，你可以引导她的意识，一个女孩子买匕首，如果是为了观赏送人，肯定要问问身边男人的意见，所以你给她挑了把刃跟沈辰家水果刀差不多的，这是为了方便实施你后面的计划。
能把这个局走到这一步，你师兄也功不可没。你知道他的，看待问题太过主观，片面。就拿你那天伪装来说，最开始，他觉得那不是你，查了下去，无果。后来又发现你上楼梯，怀疑掉包，查了下去，无果。再后来，他怀疑掩饰什么，查了下去，是没买咖啡，他认为自己对了。再后来，大龙招供，他认为你是在帮他掩饰，而等你招供后，他发现，哎，这都是正常的啊，我跟你说小明，”

教授拍了拍大腿，摘下眼镜，莫名的有些气愤，
“从我猜到真相的那一刻，他要不是我学生，我都怀疑他是帮凶。都是我的学生，一个学设了个局，另外一个往里钻，撞了整整五次墙，他要给我撞出个名堂来，我，我再怎么样，也还能接受，可这墙没动，他倒是先懵了，撞到现在他都没回过神儿来，这人能撞墙啊？”
“咳咳，没那么夸张，老师。”
即便事关自己的生死，张明也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哎，”
教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有些惆怅，

“你这孩子就会忽悠人，关键忽悠完了，不仅那人反应不过来，旁观者也一样。你说沈辰三月六号给你的那一套，也是引导罢了，这些我懒得去跟他们确认了。我曾经在《论推理》一书中说过，把若干个巧合拼凑起来，就成了一场预谋。沈辰这孩子省，不是不舍得花钱，她看重的是心意，既然给你买东西，她当然得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不，你就穿上给她了。
接着说刀把，家具是你给买的，插刀的刀具架，放进去只能看到个把手，灶台我看过，程序员很少自己下厨，都是叫些外卖或者吃干粮。你师兄人就是这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要是认准一个方向，他就会忽略其他东西，只顺着哪儿查，要是方向对了，自然省时省力，方向错了，就得回头重新捋。他只查了沈辰买刀的时间，可那老板说了，那种刀总共卖出了三把。去年俩把，其中包括沈辰的那把，而另外一把，就是在初五，2月29日，你给大龙搬家的那天。
刀是买回来，可他万一要是不用，怎么办？你就只能送了袋水果给他，可他不喜欢吃，然后你会故意透露出想吃水果的信息，让他给你削苹果，之后，在找机会，去厨房洗水果刀。沙发是在大厅右侧的墙壁，谈事当然是坐沙发，你去厨房，从那个角度，是看不见你的动作，你捏着刀尖将刃清洗干净，擦了，用塑料袋装好，随后放进你的大衣口袋里，将提前准备的另外一把插了进去，不能放一样的，那会引起我的怀疑。不用担心被大龙发现，因为他用的可能性实在太小，用也不一定想的起来。

按理说，既然是商量计划，还是个杀人计划，怎么着也得多留一会儿，但是心中还有其他的事儿要做，所以你8:30就下来了，之后回家，换衣服，骑车，只在孤儿院逗留了一会儿，于十点进入现场，等待沈辰下班。进去楼道以后，趁她到垃圾的时间，溜了进去，躲在阳台。等他们熟睡之后，掉包，轻轻带上房门，走人。
沈辰肯定不会用那把刀，并不是买来切水果的，相反还会有些阴影。而我发现，几次进入现场，沈辰家中都没水果，林壮用的可能性很小，当然，用了也没事儿，刀柄只有死者和大龙的指纹，一目了然。如果洗，也不用担心，将近十厘米长的刀柄，刀身也有二十厘米，除非切西瓜之类的大型水果，不然肯定只洗刀身，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习惯。”
到这儿的时候，教授停了下来，先前在哪儿练习写字的孩子走了过来，面黄肌瘦，不过看样子神色有些激动，直接来到张明面前，拍了拍他肩膀，
“老大，看看我写的，咋样？”
他有些眉飞色舞，谄媚的将本子递给了张明，教授也将头凑了过去。
他写了四行字，一字一行，写得很歪扭，只能从形状上判断出个大概，看的出来，他下笔很用力，认真，一笔一划，在纸上留下了一道道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