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雨落南洋》修改版(寻出版)

作者:比尔盖章 回复日期:2006-6-12 14:02:13
这个长篇到此就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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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结束,刚贴一半。
对不起,因为世界杯,延误。
谢谢支持!
楼主 蓍丞  发布于 2006-06-12 14:11:45 +0800 CST  
作者:胡说八道门派 回复日期:2006-6-11 18:10:09
楼主现在在法兰克福吗,昨晚电视我看到我曾经坐的美丽的美茵河畔的椅子上面全部是英格兰的光膀子球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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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在法兰克福,不过像你一样,曾经多次徜徉在美丽的莱茵河畔。在莱茵河乘游艇顺流而下,这段航程,是德国观光区中最特别的地带,从美因茨(Mainz)到科布伦茨(Koblenz)之间这段长90公里的路段是莱茵河的精华所在,两岸悬岸绝壁,山谷陡峭,其侧有壮观的葡萄园,因为这里也是德国葡萄酒的产地,高耸入云的岩峰,陆续出现的古城及围在教堂尖塔四周的村庄;欣赏莱茵河两岸绮丽动人的原野风光,令人心旷神怡!
从法兰克福到科布伦茨一段被人们称为莱茵河最美丽的部分。在这个河段上没有架设一座桥梁,来往过河全靠摆渡,目的是保存河段自然的风貌。其实整条莱茵河都是那么美丽,这段河流由此也并不显得那么出众。人们极尽能事去赞美她,多半是受到了德国伟大的浪漫写实派诗人海涅的影响。大诗人笔下那个忧怨而美丽的罗蕾崖的传说就发生在这里。那块鼎鼎大名的山岩其实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传说中美丽的女妖就是独坐在这块并有出奇的山岩上唱歌的。过往船只上的水手都沉醉在女妖的歌声中,也不管河中的礁石,只顾痴迷地仰望山岩上的女妖。于是那些被诱惑的水手都落得个葬身鱼腹的结果。


楼主 蓍丞  发布于 2006-06-12 14:22:52 +0800 CST  
作者:雄熊信仰 回复日期:2006-6-12 23:43:11
蓍丞好!
最近都迷上世界杯了吧,每天赌得我晕天暗地的,呵呵
每天晚上都没有睡好,白天都晕晕糊糊的,不过我还是很关注你什么时候写新的东西给我看,呵呵
你咋的那少分呀,分多还可以借点我赌世界杯呀
好了,要开始了,看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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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好,真佩服你的精力!请珍重!


作者:植岸 回复日期:2006-6-13 14:43:40
抓紧时间来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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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植岸的支持,很感动,无语。


作者:美狄娅 回复日期:2006-6-13 20:19:41
跟踪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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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美美,沾你点才气!

楼主 蓍丞  发布于 2006-06-13 20:38:54 +0800 CST  
作者:美狄娅 回复日期:2006-6-12 23:28:31
——我喜欢卡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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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一样,我也喜欢卡恩。
楼主 蓍丞  发布于 2006-06-13 20:46:08 +0800 CST  
作者:雄熊信仰 回复日期:2006-6-14 23:30:59
终于出来了,寻人启示暂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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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出走的时间还早,不过总有一天真的要贴寻人启事了。


作者:小青钱 回复日期:2006-6-17 12:54:25
我等了这么久,居然还没看到你的文章~我的QQ空间好久没更新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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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杯期间,真的无心上帖,请见谅!



作者:美狄娅 回复日期:2006-6-17 21:19:03
有空就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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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读不读无所谓,友情常在!


作者:圆满结束 回复日期:2006-6-20 15:58:30
我看回贴,没有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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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露一下面就行,心里就感觉温暖。


作者:植岸 回复日期:2006-6-21 09:56:19
植岸过来支持蓍丞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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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到植岸的留言,心里就格外感动,总是会盯着荧光屏呆许久。


楼主 蓍丞  发布于 2006-06-21 14:45:55 +0800 CST  
真的是久违了!
楼主 蓍丞  发布于 2006-08-11 17:25:09 +0800 CST  

4

林子昊走进一辆出租车,汽车开动。他转头,看向站在路边的平儿,她的眼直望向林子昊,眼神依然深邃悠远,悠远的深处是只有林子昊才能读懂的那种无尽的温柔与怜惜。她轻轻一笑,露出她那美丽的酒涡。
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昏暗迷离的路灯逐渐往后退,林子昊的心又开始挣扎,他想着英子,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林子昊从英子离开时的眼中已读到了一种不一样的东西。林子昊感到悔恨,因为理智告诉他这很可能将是他们的结束。

坐在出租车里,林子昊感到心里有万般的不舍,总有一种冲动想叫出租车向英子家开去,他想去向英子赔罪、道歉,他情愿让她再打几个耳光。林子昊清晰的感觉到心里有根刺,在戳他的心,很疼。他甚至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碎的声音。林子昊知道是他咎由自取,不禁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来。模糊了视线,思绪又回到了刚才的那一幕,英子那失去理智的发疯似的谩骂,在她那犀利的语言里,林子昊听到了爱情的脆弱……
出租车驶过三环,又过了二环,从德胜门到新街口豁口的路上,林子昊看见那座假山,山上有一寺庙样的建筑,衬着冷冰冰的二环路,有种后现代的拼贴感。这就是积水潭的标志建筑———汇通祠。
这时林子昊突然叫了一声:“停车!”
司机师傅一开始一楞,然后把车缓缓的停在了路边,林子昊付了钱,从车里钻了出来。
这里是积水潭,曾经是皇家的洗象池。从元代起,来自暹罗、缅甸的大象,就作为运输工具和宫廷仪仗队使用,在夏伏之日,驯养员会带领大象到积水潭洗浴。林子昊仿佛看到,在那一片阔大的潭水中,一头头巨兽在正午的阳光下沉浮欢叫,激起的涟漪带着无数的碎银飘向远方……
“什刹海”和“后海”是北京人最近常提的词,其实“前海”、“后海”、“西海”统称“什刹海”。但与它们一水相连的“西海”常被人称为积水潭而忽略。

不知道老北京那种千年皇都的气脉,是不是就汇集在这一条“海”上,但以往当船穿过银锭桥的那一刻,却真有种像穿过时光隧道的感觉。
林子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朦胧的夜色里,一片四合院那样的小房子依稀透出昏黄暗淡的灯光,行人和汽车的移动看起来是浮动的,随时都
会在空气中飘升不见。
什刹海原是北京传统生活的工笔写意,但这滋味已经不那么醇了,现在看来
更像是一幅后现代意识的油画,各种生活的调子斑斓在其中。就像20世纪30年代的老北京人,揉着两个桃核在这岸边悠悠地遛弯,怀着他们的旧;而20世纪80年代的后嬉皮,也悠悠地掐着一瓶嘉士伯或百威,坐在“银锭观山”石碑下,同样怀他们的旧。
夜里的风很大,拼命往衣服里钻,将每一个部位都割得好疼。林子昊突然看到了银锭桥,这是后海最引人注目的景点,历尽沧桑的“银锭观山”是北京有名有号
的一景,连烟袋斜街里阁楼旋窗的样式,似乎也提示你联想它昔日曾有过的精致和色彩。
银锭桥,曾被文人骚客称为“北京最美丽的拐弯”,一百多年“烤肉季”的红色门楼就这么扑面而来,还有岸上那些酒吧、茶居,各种灯盏的媚眼,真想端一壶酒,闲情逸致地无忧无虑地欣赏那浮光掠影的景色。
走过周边的胡同,而且是夜越深越有味道。但天气太冷了,林子昊裹了裹衣服向那一排酒吧走去。
一间间酒吧排列着,喧嚣的气息正张牙舞爪弥漫在城市的上空,不断晃动的霓虹灯像一只空洞而又充满欲望的眼睛。林子昊轻笑,是不是每一个行走在夜里的灵魂,都被它令人窒息的虚假浮躁所迷惑。如今,英子没有了,林子昊又想起了陈静,想起了王丽,想起了小雪,是否也该重新考虑他的未来?
林子昊走进一家酒吧,酒吧里衣香鬓影、豪华气派。坐在墙的一角,要了一杯啤酒,点燃了一支北京生产的中南海香烟。看着吧里形形色色的人,一张张不同表
情的面孔,听着吧台正在播放的一首怀旧英文歌曲“Say you say me”。
坐在林子昊身边的是一对好象正在热恋中的男女,男的正握着女孩的手,在她 的耳边轻声细语,女孩一脸幸福的笑容,脸上还不时的泛过一阵阵红晕,很甜蜜看着他们好象当初自己的影子,林子昊心里很酸。
林子昊回过头来看到一张充满期待的美丽面孔,正在向酒吧门口不停的张望,
还不停的看着手表,林子昊想,可能是在等她的情人吧。只见那女孩标准的瓜子脸、杏仁型的大眼睛、挺秀的鼻子、花瓣一样的双唇、玲珑有致的身材。整个人像一块晶莹的水晶,美丽清澈,没有半分人间烟火气息。她穿着时尚,光线恬淡地照在她精致的妆容上,闪烁着毛茸茸的细微金光。
“嗨!”突然那个向门口张望的女孩叫了一声,“唰”地站了起来,向门口挥手,只见她眉开眼笑,情绪激动,林子昊看着她,不觉有些好奇。
转眸之间,林子昊看见出现在门口的是赵军,他西装笔挺、气度不凡的样子。
赵军迷起他那双小眼睛向这边望了一眼,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林子昊已经来不及躲藏。
“林子昊?”赵军没有理会那个女孩的盛情,却傲气十足地走到林子昊的身边。
“哦,赵军。”林子昊没有移动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在这儿?”赵军惊奇中带着一股阴阳怪气。
“没事儿,路过。”林子昊说,
“你们玩儿的也太过分了,你说那英子能不这样吗?”赵军边说边自己拉了张椅子坐在林子昊的对面。
“你们认识?”那个女孩尴尬地问赵军。
“对,我同学,林子昊。新加坡的精英。你也认识一下。”赵军回过头斜睥着那个女孩,接着对林子昊说:“对了。这是倩倩,北京电影学院的,演过好几部电视剧。”
“哦,你好。”林子昊向她点点头。心想,这又是一个被赵军收藏的女孩子。
“你好,你好。”倩倩殷勤地伸出双手与林子昊握手,讪讪地笑着说,林子昊看到她的十指上染着妖艳蔻丹。
“你也过来吧。”赵军向倩倩说道,于是倩倩挪动着椅子也坐在了林子昊的桌子旁。
“嚯,怎么你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的?”赵军成心恶心林子昊,说着就伸手过来抚摸林子昊的脸,。
林子昊把赵军的手拿开,虽然在女孩子面前有些窘迫,但他对赵军从不看在眼上。
“哎哟,哥们儿,都肿了!”赵军装作怜悯的样子,目光充满邪气。
林子昊缓缓吐了口烟。既然自己的惨败被他撞见,也不必再惺惺作态了。
“你少幸灾乐祸。告诉我,今天是怎么回事儿?”林子昊狠狠地瞪着赵军。
“嘿,怎么回事儿?你自己出了事儿,问我怎么回事儿?
“英子怎么会知道我在那儿?”
“怎么会知道?今晚说好了要聚会,但看不到你来,英子他们能不找你吗?我们往你家打电话,你妈说你跟平儿出去了。这不是很明显吗?我说,哥们儿,你那聪明劲儿那去了?”赵军一脸盛气凌人的样子。
林子昊哑然。只是抽烟。他看着他们那衣装华贵的样子,再低头看到自己水污衣衫的狼狈,神色落魄的萧瑟,心里不禁感慨: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我回去了。”林子昊站起来就要离开。
赵军伸手拉住了林子昊,说:“着什么急呀?喝两杯啊,在新加坡喝酒不自由,现在到家了,还不痛痛快快的喝点?”赵军说着又叫了几瓶啤酒,然后对那女孩说:“倩倩,倒酒。”
于是,倩倩乖顺地分别给他们两个斟满了杯。
林子昊又坐回来,但没有说话。直往嘴里灌啤酒。
赵军又掏出他的“中华”牌香烟,递给林子昊一支,于是两人对抽起来。
“倩倩,咱这哥们咋样?”赵军看着倩倩,边吐着烟雾,然后奴嘴指了指林子昊。
倩倩那剔透亮泽的指甲轻轻敲着桌沿。望着林子昊,说:“哎,我确实喜欢看他这种抽烟的样子,特别的深沉。我很欣赏一烟在手的人,那眼中的深邃和望着“云
深不知处”的思考神态,总要疑惑一下人家的悠悠思绪,是否正在九天揽月?”
“呵呵……”林子昊忍不住笑了,“你这小姐还真会逗人。”林子昊被倩倩的一番话逗乐了。
“哎,你还甭笑,我们学院有个导师,抽烟特凶,常见他在键盘上敲打如飞的手指间还夹了根烟,办公室也给抽得恶臭熏天。手指变得金黄,肤色也黑,估计是烟熏火燎的结果。我开始的时候经过他的办公室都要凝神屏息才不至于昏厥。后来有一次他偶然跟我讲起浪漫电影,问我有没有看过‘Casablanca’,我说没有,‘那你可一定要看看!’他热烈地向我隆重推荐,‘那才真叫浪漫啊,现在是不太有这种浪漫了……’”倩倩轻轻把头扬起,露出美丽的锁骨,越说越来劲。
“呵呵”林子昊冷笑了两声之后站了起来,“行了,我要走了,你们继续浪漫吧。”。
林子昊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酒吧,心在想,爱情是什么?一首歌、一个梦、一阵冲动。即使歌会唱完,梦会醒,冲动会平静,但人们还是乐意去唱歌、做梦,让心灵颤抖。
“爱情是个什么概念,恐怕到我们白发苍苍时,也未必想明白。”林子昊在冷笑中摇着头。

楼主 蓍丞  发布于 2006-08-11 17:44:03 +0800 CST  

第二十六章 灰飞烟灭

1

林子昊打车回家,出租车在大院儿外面停下他下了车,独自向家走去。
这是个夜色很美的夜晚。有一种叫做寂寞的东西不经意的混入其中,夜色多
了一份凄美,心情多了一份伤感。林子昊突然感到有些害怕。像迷失了方向,不知所措。
院内植有几株香椿树,随着春天的来临,树梢便有了隐隐的希冀。当那纯洁
终于在羞羞涩涩中抽出嫩芽,霎时,在这早春二月的寒风中,萧瑟颤悚。
当林子昊走到家门口,抬头,猛一瞧,惊吓了一跳,他妈就站在他的眼前,只见她身上裹着一件棉军大衣,头上包着一块过时的毛质方巾。一脸的怒气。
“妈!您怎么站这儿?这外面多冷啊!”林子昊心里忐忑不安地说道。
“你还知道心疼我?你要知道心疼你妈,你就不会这么折腾!”林慧珍气冲冲
地说道。
林子昊走向前去扶他妈进屋,但她有力的把林子昊的手甩开,眼睛望着他说道:“告诉我,你今晚上哪儿去了?”林慧珍的口气像下命令一样。
“妈,进屋说好吗?”林子昊乖顺地上前搀扶着他妈进屋。
北京的冬天,屋内和室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踏进屋里,一股暖融融
的气流直扑脸面。林慧珍慢悠悠地解开头上的方巾,又脱去身上的军大衣搁在沙发
上,然后严肃而认真地说:“说吧,我听着。”
家的感觉虽温暖亲切,但现在却有一种遥远凄凉之感。林子昊听见他妈轻微的
叹了一口气,虽细微却还是让他感受到一丝丝的无可奈何。林慧珍沉默着,气氛显得凝重。
“你打算怎么着?”林慧珍终于开口了,她神色严厉,语气愤然。
“什么怎么着?”林子昊问了一句。一时怔了,显得有些的茫然。
“别装糊涂!原来我以为你们不会做什么,可今天这事儿你不觉得羞耻,但我这张老脸怎么去面对这院儿里头的人?”
林子昊有些不好意思地呆坐着,不敢看他妈,就像个犯了错却不愿真心悔改的孩子。
许久的沉默之后,林慧珍真的是生气了,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接着说道:“今
晚这家里的电话就没有停过,开始是英子在找你子昊,后来就是你杜桂芝没完没
了的打电话抱怨,说英子在家又哭又闹,现在一个人把自己锁在自己的房里,谁
也不让进去,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直责怪我是不是子昊你欺负了她?我
还给人家保证说子昊你不是那种人。现在可好,原来是你和那个什么平儿搞上了。你也不想想,你跟英子好了这么多年,就要结婚了,你这么一折腾,这叫什么事儿呀?”
“妈,是我不好。”林子昊嚅嗫着说道。
“你是非气死我不成。”林慧珍刚才还显得迷离而流转的眼波顿时变得犀利而露有锋芒。
林子昊没有说话,低着头。这时,林慧珍似乎发抖似的从沙发上呼的立了起来,
她颤颤悠悠地向林子昊走了过来,说道:“你跟平儿真的那个了?”
林子昊无可奈何地向她点了点头。
这时,林慧珍那严厉而逼人的目光,仿佛就像一把锋利的剑,恨不得把林子昊刺穿。林慧珍的手在颤抖,身体在颤抖……
“啊?”林慧珍惊叫了一声,说:“你真是作孽呀!”随后,只见她身体发软,一下子晕倒下来。
“妈!”林子昊急忙站起,把她抱住。
“妈,妈……”林子昊大声呼喊着,一脸的惊慌失措。林慧珍苏醒了。是由于精神上的刺激,晕了过去。然而,可怕的是林子昊发现他妈患有心脏病,林子昊执意要送她去医院。但林慧珍也执意不去,说是老毛病了。
“昊儿,去,去把桌子抽屉里的那盒药给我拿来。”林慧珍虚弱的声音。
林子昊急忙去把药拿出来,又倒了水,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林子昊一直陪在她妈的身旁。
林慧珍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她面容苍白,脸颊瘦削。林子昊在她身边抱着她,头埋在她的脖颈处。
成串的泪从林慧珍的眼里流下来,无声地,而以前林子昊总以为她坚强得永远不会哭。但这一次,林子昊永远忘不了他妈当时的眼神,那是冷漠、冰冷和绝望。
林子昊也哭了,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透过泪光,他看见,他妈的脸上写满
了沧桑。林子昊心里一阵不安,隐隐作痛,自觉罪孽深重。心想,母亲对于儿子,是一种永远的恩赐;而儿子只能是母亲永远的负担。
林子昊又想起他父亲的死,想到母亲心灵上的创伤,也许这么多年来,母亲所承受的精神负担和压抑而积郁成疾,她那颗坚韧刚强的心已经再也经不起折磨了。
“妈,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惹您生气。您要好好治病。我什么人都可以
不要,但我不能没有您。”
说这番话时,林子昊的语气一直淡淡的。但他的心,却撕碎般地疼着,如地板上被踩乱的灯影。
林慧珍沉默地盯着林子昊,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儿子。”
“哎,妈。”林子昊把脸凑到他妈的嘴边。
“我看,你跟英子的事儿大半是不成了。你杜桂芝在电话里的口气太凶了,我都被她骂得受不住了。”
“妈,您就甭操心了。”林子昊拉起她的右手,攥在的掌心里。他看到她妈右手的中指因长年握笔,有一小块厚厚的茧,上面还残存着墨水的痕迹。
“不过,你不能跟那个平儿在一起,我发现她的心计太重,你要远离着她点。” “知道了,妈,您就放心吧。”
“就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啊?我现在身体也不行了。”
“妈,那我就回来吧,我要在您的身边伺候您。”
“傻孩子,你真让我失望啊。”林慧珍说着眼泪又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妈。”
林慧珍闭上了眼睛,沉默着,一丝悲哀的从她那憔悴的脸上掠过。
“儿子,我感到我这一生真的很失败。”
“妈。”林子昊低着头,使劲地咬着嘴唇,他知道他妈指的是因为他。
“难道真的会有遗传?”林慧珍睁着眼睛,直直地仰望着天花板,低声地自言
自语。
“遗传?!”林子昊在心里默念着,一时没有弄清他妈的意思,林子昊也不好开口问。
“你对不起你死去的爹呀!”林慧珍的眼眶里,霎时,眼泪哗哗的流淌。
“我爸?妈,我爸是怎么死的?”林子昊突然想起了他心中的谜团。
“不是告诉过你吗,车祸。”林慧珍突然眼睛瞪着林子昊,脸上的肌肉在抽搐。
“哦。”林子昊不再问了,他知道那一定是他妈心头的疤痕。或许这世上,每个人心上总有一道疤痕,任由岁月流逝,任它隐隐作痛。这道疤痕,记忆着昨天,
却仍愿意收藏。或是珍贵,因这样的痛楚无法让人抛弃。
“儿子,你知道你爸生前对你抱着多大的希望吗?你两岁就会背诗,三岁就
会写字,四岁你就能给你爸的战友念报纸,那时候,你爸对你是多得意啊!”
林子昊在他妈的床前守护了三天三夜,没有睡觉,只是偶尔合一会儿眼,满眼都是血丝,满眼是痛。无数次,林慧珍曾用头去撞击墙壁。
可无数次,被林子昊紧紧地攥住她那无力的双手,拧着眉头,心疼地向她说:
“妈,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你儿子还是以前的儿子,我失去了爸爸,我不能再没有您,妈!”

楼主 蓍丞  发布于 2006-08-11 18:29:41 +0800 CST  

2

冬夜,空气里透着刺骨的寒意。风冷冷地吹着,就像林子昊现在的心。林子昊仿佛迷茫了所有的憧憬。在这样清冷而寂寞的夜晚,四周如绝望的海水让人窒息。林子昊抽着烟,身体就在这寒风中变得冰凉。
如今只剩下林子昊一个人了,一阵风吹来,吹乱了他的头发。望着眼前的夜色,林子昊又想起了英子,似乎对她的眷恋,对她的依恋,对她的想念,在突然间已化为乌有。有时真的是无法选择,只能随遇而安。
这几天林慧珍养病在家,林子昊也尽量学着做点家务。林慧珍是个极爱干净的人,以往家里总是保持着窗明几净。
林子昊也常去超市买菜,也学着给他妈熬点粥,做点汤什么的。但是闲下
来的时候又常想到英子,林慧珍也时常提醒他要不要去英子家看看,林子昊打了几次电话,都被她家的人给顶了回来,不是恶狠狠的给挂掉就是说英子不接他的电话。
此时林子昊的心还在隐隐作痛,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好迷茫,整个人就一下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冬季的风总带着一种呜咽声,可是,林子昊脑子里所记住的那些美丽的镜头,她回眸中的浅笑成为梦中的温柔。想起平儿家的那幅玫瑰燃烧的画面,像是有一种绝决的眷恋……
又想起《往事只能回味》那首歌:“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忆童
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一天下午,林子昊从家乐福回来,又给他妈煮了一锅粥,而且在粥里放了肉末,海鲜和皮蛋。又加了各种的佐料,味道还挺香。
“你这是什么粥啊?咸咸的,味道怪怪的。”当林子昊端给他妈,用勺喂了她一口之后,林慧珍看着他笑着说道。
“怎么说呢,肉末粥,海鲜粥或者叫皮蛋粥,人家南方人都这么做,喝起来既顺口,又有营养,妈您就喝吧。”
“你呀,叫妈我对你既心疼又可恨。去了几年新加坡也长点出息了。能给你
妈熬粥了。”林慧珍的脸上显出她近来少有的笑容。
“妈,你儿子不光这点出息,我现在在新加坡已是公司里的部门经理了。”
“那你领导几个人?”
“不多,就六个人。”
林慧珍噗哧一声笑了,嘴里的粥几乎喷出来,急忙扯了一张纸巾,边抹着嘴边
说:“那不就是个小组长嘛!”
“是啊,也许在国内还不如一个小组长,但在国外就不一样了,那儿的劳动
力多贵呀,人家讲究成本核算,增加一个人,就增加一份成本。再说,经理的工
资比普通人员要高很多。”
“咳,现在国内也这样了。”
当林子昊正跟他妈聊着的时候,“砰砰……”有人敲门。
“我去看看。”林子昊说着离开他妈的屋,关上屋门,经过客厅走去开门。
“赵军?”林子昊半掩着门,一手扶在门框上,“干吗?”林子昊没好气的对他说。
“怎么?不给进去?”赵军一脸的嬉皮笑脸。
“你说你来干吗?”林子昊严肃地问他。
“瞧瞧阿姨呀。”他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我妈不用你瞧,你走吧!”林子昊说着就要关门。
这时赵军迅速用脚顶在门下,并且双手推着林子昊正要关上的门,说道:“告诉你吧,是刘雄,雄哥让我来请你的。”
“请我?请我干吗?”林子昊说。
当林子昊正在疑惑的时候,赵军快速地从他的胳膊下钻了进来。到了客厅,他脱下身上的呢子军大衣,往沙发上一扔,便自己坐在沙发上,之后就翘起二郎腿,
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正要按动打火机点烟,林子昊上去把他嘴上的香烟拽下来,扔在了地上,说:“不许抽烟!”
“嘿,哥们儿,这儿可不是新加坡,哪儿有不许抽烟的。”赵军说着又要掏
烟。
“我妈生病,屋里不能抽烟。”
“废话,你妈在屋里,这客厅又怎么了?”赵军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又叼在
嘴上。
林子昊正要上前要夺他嘴上的香烟,赵军双手挡着,然后用力把林子昊往后一推,林子昊倒退了好几步,林子昊急了,上前抓住赵军的胳膊,使劲一拉,赵军被林子昊从沙发上滴溜了起来,再一用力,赵军一个踉跄跌坐在墙角。
赵军从地上爬起来,握着拳头向林子昊冲来,林子昊等他过来,然后一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再起腿轻轻一扫,赵军“哎呀”一声脸朝地趴在了地上。
“你们干吗呢?”林慧珍在屋里喊了起来。
“林阿姨,你儿子打人啊!”赵军躺在地上大声喊着。
“打你,这还是轻的,你这家伙不是东西!”
“好啊,那咱就走着瞧!”
“走着瞧又怎么了!”林子昊说完。又在他的臀部踢了一脚。
“哎呀!”赵军惨叫了一声。
“子昊,你疯了你?”只见林慧珍手扶着门框,站在她屋的门口。

楼主 蓍丞  发布于 2006-08-11 18:32:03 +0800 CST  

3

“妈!”林子昊一看他妈下了床站在她屋的门口,赶忙跑过去扶着她,说:“您怎么下床了?您得躺着休息。”
“你们这么闹腾,我能躺着吗?”林慧珍推开林子昊扶着她的手,又说:“快把赵军搀起来。”
林子昊没有去搀赵军,赵军看到林慧珍走了出来,成心躺在地上装死鬼。
“林阿姨,您看你们家儿子把我打的。”赵军满脸的哭相,手摸在屁股上向林慧珍告状。
“子昊,你听见没有?去把他扶起来。”林慧珍生气的说道。
林子昊走过去,伸出手臂,抓住赵军的胳膊,使劲往上一拉。赵军“哎呀”一声被林子昊从地板上拽了起来,赵军晃悠着身子挪动了几步才站稳。
“赵军啊,你是来找子昊的?”林慧珍问赵军。
“是啊,刘雄要请子昊去一趟。”
“刘雄?”林慧珍可能一时没有想起刘雄是谁,问了一句。
“英子她哥呀。”赵军把英子两个字说的很响亮。
“那英子在吗?”林慧珍犹豫了片刻,问道。
“英子,英子她在呀。”赵军说话吞吞吐吐。
“那,子昊你去吧。”
“我不去,您还在生病呢。我哪能走啊!”林子昊回答的很坚决。
“林阿姨,我可是开车专门来接子昊的,没准儿杜阿姨还在呢。”赵军一边揉着他的臀部,一边说着,表情变得神气起来。
“你去吧,我没事儿。你们也该谈谈了。”林慧珍说。
“妈。”林子昊喊了一声,心里是很不情愿。
“我说让你去,你就去,去了好好地给人家道歉,错了就认错,谁也帮不了你,走吧!”林慧珍说完便转身扶着门往屋里走去。林子昊急忙上前扶着她妈,帮她上了床,林子昊把她身上的被子拽了拽,说:“那我去了,有什么事儿打我手机。”
“走吧。”林慧珍躺在了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林子昊能看出她那无奈和担忧的神色。
林子昊跟着赵军离开了林家,赵军的奥迪就停在林子昊家的门口,林子昊拉开车门,坐在了后座。
“我说,你在新加坡待了这么多年,不会不懂规矩吧?”赵军坐上驾驶座,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扭头对林子昊说。
“我就是懂规矩才坐的后座。”林子昊往后一仰,背靠在车座背上,眼睛望着窗外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只能作你的司机了?”赵军不服气的说。
“你怎么理解都可以。”
“好吧,我就给你当一回司机,看谁能笑到最后。”赵军猛的一下发动了引擎,狠踩了油门,汽车呼的开出去很远。
“你也就这点本事。”林子昊急忙扶住前面的椅背,说:“做人要光明磊落,玩阴的算什么男人。”
“是啊,背着英子玩人家的老婆,你这也叫光明磊落?”赵军车开的飞快,眼睛紧盯着前面的路面。脸上显着奸笑。
“赵军,别人这么说,我听。但你说出口,你没资格。赵军你也是个男人,我想你不会不理解吧?”
“理解,我理解,可惜你被捉奸了。”
“那就是因为你这个人不光明磊落!”
“嘻嘻”赵军冷笑了两声,说:“我干吗要光明磊落?你现在也别赖别人,只能是你也太坏了!”
“我坏?男人没有好坏之分,只有强弱之别。用手段,玩阴的,得到的女人你算什么男人!”
“你,你……”赵军手一哆嗦,汽车在马路上歪出了一大截。
“没话了吧,好好开你的车吧,你不怕死是你的事儿,我可不愿意跟着你出什么车祸。”林子昊说着,伸手在赵军的肩膀上拍了拍。
赵军扭曲着脸,涨的发红,好象五官都移动了位置。
沉默一会儿,赵军突然冒出一句:“我决不会学你爸!”
林子昊一听他提他爸,心中的怒火一下子蹿了上来,他顺手揪住了赵军的耳朵,使劲一拧,赵军“哎呀”叫了一声,然后车子“嘎”地停了下来。赵军刹车了。
“你还敢不敢再提我爸?”林子昊揪住他耳朵的手没有放开。
“不,不,不敢了。”赵军用手护着耳朵直求饶。
“别以为你家老爷子官儿大,你就不得了了。他能管你一时,但管不了你一世!”林子昊松手坐回在座位上,教训他说。
“是是是…”赵军揉着他那发红了耳朵使劲的点头。
天色渐深。风冷冷的吹着。在这华灯初上的街头,夜生活的人流开始涌动。
从汽车望后镜里,林子昊可以看到赵军那双令人厌恶的小眼睛,其实林子昊要对付赵军那是轻而易举。但林子昊突然想到将要见到的英子,以及她哥刘雄,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汽车行驶在长安街上,林子昊看到了王府井,街两旁的高处闪烁着霓虹灯和店铺的广告。王府井的夜没有想象的那么暗,但它好像比三环路或四环路还要宽敞。林子昊还清楚地记得这条老街上的每一间老店的面孔,像东安市场、百货大楼、四联美发店和同和升。
种种无端的忧愁向林子昊袭来,没有人能够告诉他那即将要来临的会是什么?他感觉很迷乱,也很寂寞。所发生的一切是不是错?所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很荒唐?
人总是这样,对拥有的即使再好也不会太过在意,总是把短暂的拥有至深至怀地珍惜,所以人生才会谱写出遗憾和伤怀。常常心痛,常常怀念,曾经以为忘却,却总是记起,不敢说出只能深埋在心底,这样的刻骨铭心,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从心头驱散。这样的一种情绪里,人是很容易受伤的。
当林子昊还在遐想时,赵军的车停了。
“这是哪儿?”“望星楼啊!”“英子在这儿?”“你就走吧。”
林子昊下了车,天空是阴暗的,有可以让人窒息的空气,有高大厚重的青砖垒砌的城墙,还有一片令人为之骄傲的古城的名号,带着几千年沉旧的气息,被风从那些曾经辉煌过的皇宫里带出来。不能否认这是对林子昊的一生有决定影响的地方,这里发生的许多事情,许多感情,许多纠缠都是林子昊无法忘记的。
林子昊仰头看到“望星楼”的牌匾,在古香的空气里泛着幽幽的青光。
林子昊跟赵军进了望星楼,穿过了座无虚席,熙熙攘攘的大堂,进了一个雅座的套间,只见围桌坐的是在医院里见到的那几个西服革履的男子,他们个个彪悍放肆,在用林子昊听不懂的地方话交谈。
“坐吧。”赵军扬了一下下颏。
林子昊在一个空着的椅子上坐下。
等了没一会儿,刘雄黑着脸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在椅子上坐定后,斜眼瞄了林子昊一眼。
“雄哥。”林子昊谦卑地叫了一声。
刘雄没理林子昊,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坐在旁边的赵军急忙把手臂伸过去,打着了打火机,给刘雄点着了烟。
“你丫打算怎么着?”刘雄抽了一口,说道。烟雾从他的嘴里冒出来。
这时饭桌上静静的,林子昊看都没有反应。
“雄哥,您问我呢?”林子昊说。
“对,没错,就说你呢。你还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原本一个老实巴交的人,现在也学会耍猫儿腻了。”
“对不起,雄哥,是我的不对,您尽管处罚我。”
“你瞧你平时那个德行,样儿大了你!装的人五人六儿的,还挺象那么回事的。实际上满肚子的妖蛾子!”
“是我不好。”
“我早知道你丫就不是个东西,怎么就没有哪天遇上个满不吝的,给你一板儿砖,你就知道什么是肝儿颤了。你说你老娘也怪不容易的,千倾地一根苗,还巴望着你能出息,平地扣饼呢。你不但一点长进没有,还欺负起我妹妹来了!”
“英子呢?怎么没有看到英子?”林子昊发现英子还没出现,想又被赵军给骗了,便问。
“你小子还有脸问英子,我告诉你,从今儿以后,英子跟你一刀两断,别再做梦了。”刘雄抽了一口烟,仰起脖子把烟雾吐向空中,接着说:“不过,也不能这么轻易地便宜了你,你说怎么着吧?”
林子昊没有说话,心里咯噔了一下,已明白了今天他们叫他来的用意。这时林子昊的脑袋好象轰的一下爆炸了一样,就似高处坠下极端失重时呼吸困难的那种无奈无助。
“嘿,你丫平时那大嘴叉子一张不挺能白话的吗?麻利儿着呀,怎么变没嘴儿葫芦儿了?”
“小子哎,风水轮流转,懂吗?”赵军这时趾高气扬起来,显得贼眉鼠眼。
“费了半天的吐沫,我也不跟你嚼舌头了,赵军,今儿就交给你了。”刘雄把烟头拧灭在烟灰缸里。
“哎,雄哥。”赵军点着头应着。
“那就开喝吧。”刘雄朝他那几个兄弟环视了一下。
赵军急忙扭头喊了一声:“服务员,倒酒!”
然后餐桌上就骚动起来,他们叫服务员把酒杯换成了小瓷碗,有的没等服务员倒上就自己动起手来。
“弟兄们,今儿我们喝个一醉方休。”赵军捧起手中的瓷碗一举,那几个汉子也都端起碗,只听“咣当”一响,几个碗碰在一起,溅出的酒洒在桌子上。
林子昊没有和他们碰酒,他知道他们一定会把他弄醉,然后再对他动手。林子昊在琢磨着对策。
“林子昊,怎么不喝呀?”赵军奸笑着,然后看着其中一个汉子伸出下颏一摆,说:“小六儿,上!”
只见那人端起一碗酒走到林子昊面前,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劝酒,说是感谢林子昊对他牛贵的关照,可牛贵他妈的是谁林子昊根本不知道。林子昊谦卑地接过酒碗用嘴沾了沾就放下了,那牛贵突然显得激动起来,表示林子昊无论如何应该把这一碗酒喝下去,林子昊连连摇手表示自己不会喝酒,他把酒碗端了起来自己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了一碗喝干,随后又倒了两碗,把一碗蔑视地端到林子昊的脸前,林子昊一赌气把那碗酒倒入口中,顿时腹辣地几乎流出眼泪。他们几个相视大笑。
接着什么牛贵,朱剑,李四,麻子都轮番着过来跟林子昊喝酒,而且还不停把菜夹到他面前的盘子里。林子昊已经感到天旋地转、心跳加速,视野中一片朦胧,只听到四周人声嘈杂,嬉笑声不断。
饭店里响起了音乐,是林忆莲的《没有人抽烟》,前奏的鼓点就让林子昊心烦意乱,“……洗心革面,已经戒掉杂念,已经战胜考验……”
这时赵军走了过来,他提着一瓶的酒,走路有些跛,可能是刚才林子昊踢他的时候受了伤。
赵军面带奸笑地对林子昊说:“哎,哥们儿,还行吗?怎么,咱们再喝一碗?”赵军边说边用手在林子昊脸上拍了拍,林子昊看到他那种狗仗人势的样子,心里一下子就火了,他用手一拨,赵军手里的酒瓶“咣当:摔在了地上,酒洒了一地。
“你丫还逞强啊!”说着“啪”的一声,赵军当众给了林子昊一嘴巴。
林子昊用手一抹嘴,满手是血,随即林子昊抬脚在他的膝部狠的一踢,赵军当即跌倒在地。
“给我打。”赵军嘴唇发抖,睚眦欲裂,指着林子昊喊道。他的一声令下,那几个穿西服的汉子便蜂拥而上向林子昊一阵拳打脚踢。由于他们人多势众,加之林子昊的醉意,他毫无反抗能力,任他们肆意折磨。晕眩中赵军又几次挥起重拳打在林子昊的身上,最后在他身上狠踢了一脚,气急败坏的说“给我拖出去!”
于是,林子昊在感到几乎昏迷中被他们从地上拖起来,最后被那几个大汉架出酒店,推上了一辆出租车,迷迷糊糊中看到赵军扔给司机十块钱说:“随便拉到哪儿,钱花完了就把他扔了,随便扔那儿。”
林子昊被塞进出租车里,车开动了,他感到全身疼痛无力,脑袋昏沉,不知不觉的就睡过去了。之后,林子昊完全失去了知觉。

楼主 蓍丞  发布于 2007-10-02 13:55:48 +0800 CST  
4

当林子昊醒来时,朦胧中感到周围是那么的陌生。他的神智渐渐清醒,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带有木质扶手的长沙发上。再扭头张望,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二居室单位,但室内布置得简朴,清雅。
林子昊满脑子的疑惑,弄不清自己现在是在哪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醒了你?”声音低沉柔和,林子昊寻声看去,一个像林慧珍一样的妇人走过来,但她没有林慧珍那样的端严风范,只是寻常的衣饰,慈祥的面容,脸庞里透着一丝和她不太相符的隐忍,让人感受到一种丰实的恬然和成熟的宁静。
“你叫什么?干吗喝那么多酒?”她说,在她含着笑却有着审视的目光下,林子昊竟有些微的慌乱。
“这是哪儿?”林子昊情不自禁的问了声。便扶着沙发坐了起来。
她微微地笑了,很明显她知道了林子昊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温柔的说:“你别怕,你刚才晕倒在马路边的一棵树底下,我正好从地铁下来,看到你躺在地上,浑身的酒味,而且嘴上还流着血,我看你白净斯文的样子,不像是坏人,又不知你是哪的。所以就请一个过路的小伙子把你背到我家里来了。”
“谢谢您,阿姨。”林子昊感激地说道。然后去掏他的口袋,找他的手机,但是所有的口袋都搜遍了,没有找到,而且钱包里的钱也全不见了,只剩下信用卡和那张王少华的名片。
“阿姨,您有看到我的手机吗?”林子昊说。
“没有啊,你放哪儿了?”她实在是个柔弱、善良,表情忧伤的城市女人。容颜显得十分沧桑。
“就在口袋里,那可能是被人偷了,所有的钱也没了。”林子昊说,其实他知道一定是赵军那帮人给抢走了。
“啊?那快报警吧!”她惊讶地说道。
“算了。”林子昊想一报警,是件很麻烦的事,他又怕他妈担心。
“干吗算了?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要不,我帮你打110。”她说着就要去拨电话,林子昊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去阻止她,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妈,我回来了!”门外传来清脆,娇柔的女孩声,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林子昊怔了。
“我先给我女儿开门,你等等。”她说着走向大门,林子昊凝视着门口的方向。
门开了,一个很清秀的女孩走了进来,一张熟悉的脸蓦然出现在林子昊的眼前,林子昊惊呆了!
“是她?!王丽!”林子昊几乎喊出声来,猝然感到无地自容。



楼主 蓍丞  发布于 2007-10-02 14:02:00 +0800 CST  

第二十七章

1


真的是王丽!她那清爽而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林子昊的眼前,他的心倏地一紧,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慌乱,不知道是欣幸还是遭劫,想起那天,她毅然离开他的情景,林子昊心里就感到刺痛,就感到悔恨。
如今,她突然出现了,而且是在她家。林子昊的心情真的是复杂极了,做梦也不曾想到他竟会在这个时候会碰上她。
王丽还没有注意到林子昊,她专心地摘下头上毛线编织的帽子,脱去身上的白色的长羽绒服,然后又坐在门旁的凳子上脱她脚上的长靴。
“妈,今天外面特冷,看来又要下雪了。”她抬头望了一眼她妈说道。
“是吗?今天又去哪儿逛了,这么晚才回来?”
“咳,我们同学非拽我去唱卡拉OK,这不……”
王丽刚说到这里,一扭头看到了林子昊,眼睛顿然瞪的很大,几乎是惊讶的喊起来:“子昊!?怎么是你?”她坐在那儿不动了。
林子昊一时感到不知所措,支吾着:“我,我……”林子昊的身体坚硬而生涩。透过屋里的灯光,他看着她脱下来放在地上的长靴,就好像躺在地上的是他一样周身发冷。清冷的光线罩在上面,闪着孤独的幽光。
“你们认识?”王丽的妈楞住了。
“妈,他就是我在新加坡认识的林子昊。”
“什么?他……”王丽的妈立即就显得阴沉起来,林子昊想王丽一定是把他们在新加坡的事给她妈讲了。林子昊更觉得像一个罪人一样,低下了头。
“子昊,究竟怎么回事儿?你怎么跑我家来了?”王丽似乎平静了下来,走过来,望着林子昊。
“他呀,喝酒喝醉了,醉倒在马路边,是我把他弄到家里来的。”王丽的妈坐在一张椅子上说着,仿佛是不该救他。
“是吗?就别站着了,哎哟,嘴也破了。”王丽走过来,满脸的疑惑。
“是啊,我已经给他擦半天了,浑身脏的乱七八糟,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王丽的妈继续数落着。仿佛是在用目光狠狠地剜他的眼睛。
林子昊不知道该说什么,经受过生活的磨砺,可以忍耐着责骂,忍得住疼痛,忍得住折磨,甚至置身险境 ……,他什么都能扛住。然而,却承受不起这种眼神。而眼神的承诺或压力,则是最沉重的。
林子昊心中的难言之隐现在是无法说出口的,他想起有人曾经说过,当一份莫名的痛猛然间闯入了你的神经,请你千万不要惊慌,容时间如水一般流动于你的伤口处,容痛楚渐渐被神经忘却。
林子昊坐了下来,性情细腻的王丽看出他动作的迟缓和不自觉的忍着身体疼痛的那种表情,王丽竟毫不在意的坐在林子昊的身旁,关切的问:“你究竟是怎么了?看着那么痛苦?”
“喝醉了,可能是摔了,要不是阿姨,我恐怕冻死在外面了。”林子昊说。
“看你说的那么可怕,至于吗?干吗要喝那么多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王丽对林子昊还是那么的热心,那么的体贴。
“没有,真的没有。”林子昊突然摸到了身上的钱包,想起王少华给他的名片,回到北京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王少华的事儿几乎给忘了,他急忙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找出那张名片,说:“快,王丽,快打这个电话。”
“先拨001……”林子昊催她,他想这是解决现在尴尬局面的最好机会,也是他将功赎罪的最好办法。
王丽接过名片,仔细看着,念着:“王少华……”
这时,林子昊看到王丽的妈,眼睛一亮,唰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谁?”
“阿姨,是王丽的爸爸,快打吧。”林子昊说。
“等等,你怎么认识王丽的爸爸?”王丽的妈似乎显得焦躁不安,问道。
“我是在美国偶然遇到的,打吧,以后我再详细告诉您,我想他可能天天都在等着你们的电话。”林子昊努力使自己保持着平静。
“妈?”王丽望着她妈,一脸的疑惑,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她对她爸太陌生了。
他们母女互相对视着,也许这件事情是太突然了,他们还接受不了,屋里顿时一阵静默。
“那我打吧。”林子昊从沙发上站起来,从王丽手中取回那张名片,走向放电话的桌子,便拨通了王少华的电话。
“Hello! ”王少华的声音。
“王先生,我是林子昊,新加坡的林子昊。我现在在北京,你等着,你女儿给你说话。”林子昊把王丽拉过来,把听筒交给她。
王丽无可奈何地接过话筒,对着话筒“喂”了一声。
“小丽,是小丽吗?我是你爸爸,……”静夜中,能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里的声音。
王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手足无措地听着,或许爸爸这个词对她太陌生,太突然,她眼睛开始湿润,最后索性把话筒交给了她妈。
“少华,是你吗?……”林子昊看到王丽她妈的手在颤抖,不时地抹着脸上的泪水。她时而在凝听中点头,时而“嗯,嗯”地回应。
她满脸的忧郁,那忧郁缓缓地放逐着浓重的伤感。林子昊理解那种情感,她在拆开折叠的心事,深尝着每一层次的愁苦和幽怨。或许不曾忧郁过的人,大概终不会懂得那份空灵虚静的思绪,不会悟得那份鲜为人知的心境。
或许忧郁,是人们的心灵之蕊散发的一脉暗香,一如雪里梅花,淡香悠远。“数点梅花天地心”。那种沐浴天地间之灵气的清香令人久而不忘。
忧郁,不是痛不欲生的哀哀欲绝,更不是纵声呼号的泪雨滂沱;忧郁,是由痛苦,悲怆,哀愁,穷困,无奈等等淬砺而成的人生情感,是由种种遭际酿就成泪,再将泪慢慢沉淀在心底。
或许不曾忧郁过的人不会体验到那种人生的丰厚与沉重。
王丽的妈妈说完了电话,把话筒缓慢地放回在电话机上,这时她已泪流满面,林子昊知道那是一种激动,一种欣喜,是一种久久地埋在她心底的心愿。她妈抹着脸上的泪水,屋里的气氛似乎舒缓了许多。
谁也没有说话,《梁祝》缠绵的乐声如山涧清泉在这冬夜的空气里流淌。王丽说过,那是她母亲最喜欢的曲子。
“妈,他说什么?”王丽急切地问道。
她妈顿了顿,哽咽地说:“他说,如果我和你同意,他会马上回来。”
“妈,您同意了?”王丽怯生生地问道。
她妈艰难地摇着头。
“阿姨,为什么?”林子昊问。
“我需要考虑考虑,你们这些男人……”她妈没有说下去,低着头。
“阿姨,我看得出来,王先生是很想念你们的。”林子昊说。
“子昊,你是怎么遇到他的。”王丽转过来问林子昊。
“我刚从美国回来,在波士顿的一家咖啡店里,我看到他,他的长相和你很像,但是我发现他很阴郁,很落寞,于是我和他聊了起来……”林子昊把经过给王丽详细说了一遍。
屋里很静,能听到窗外寒风呼啸的声音。林子昊看着王丽,只见她低垂着秀发,紧抱着双膝,端坐在窗下,灯光的阴影一点一点地滑过她光洁的额头,滑过她微翘的鼻尖,滑过她纤纤的素手。浓密的睫毛拢住两颗晶莹的星子,不知道究竟是眸光还是泪影……
“哦,我得走了。”林子昊突然想起他妈,时间已经很晚了。
“你行吗?”王丽从沉静中抬起头望着林子昊说道。
“行,只是头还有点晕。”林子昊说。
“好吧,那我送你出去。”王丽站起来去穿大衣。
林子昊再次向王丽的妈表示了感谢,然后跟她说了再见。
林子昊和王丽从她家走出来,单独跟她走在了一起,心紧缩成一团,仿佛初识一样,有一种不自在的负疚感。
“你爸很可怜,给你妈说说就让他回来吧。”林子昊边走边说。
“我会的。”王丽点着头。
“你还恨我吗?”林子昊低声的问道,伸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长发。
“如果说不恨你,那是假的。但我不恨你,能会这么痛苦吗?你当我是什么呀?你对我又没感情,只是当我是你发泄的工具?”王丽含着眼泪望着林子昊。
“不是,不是的,我好后悔……”林子昊叹了口气。
“后悔?既然后悔又为什么要那样做?后悔又能怎么样?”王丽说着。
“我后悔是因为我不该那样对你,太不公平了。我以前对你一点都不好,以后不会了。”林子昊说。
王丽怔了。她的眼神复杂地看了林子昊一眼,她眼底有一些若隐若现的东西让林子昊怦然心动。他就站在那里,说不出来话。
“我原以为我是幸运的,我们在新加坡有缘认识。谁知道那只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美丽。我不过是你的点缀罢了。”
“不,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王丽苦笑。“我以为我连‘好朋友’这三个字都攀不上呢。”
“看你说的,其实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真的很开心,很快乐。”
“是啊,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日子,可惜……”王丽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仰起头望着天。
天,黑沉沉的,寒风刮着,雪开始轻轻的下着,渐渐地笼罩了天空;街灯一盏一盏的亮着,在雪幕中显得格外昏暗,路上已看不到什么行人了。
“其实许多事情,总是在经历过后才能懂得。就像这感情,痛过了,才会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傻过了,才会懂得适时的坚持与放弃。学会放弃,留点回忆,也就够了。”王丽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林子昊,似乎在自言自语。
“你真的这么认为?”林子昊望着她,心里很痛。
“当然!”王丽那一扭头看向林子昊,显得还是那么倔强,那么可爱。
“好,你回去吧,外面太冷了。”林子昊关心地对她说。
王丽点点头。
冬天的雪是美丽的,冬天的她也是美丽的。她那白皙的脸庞融合在雪中,她那乌黑的亮发映照着雪。林子昊忽然觉得她的心灵,就像是雪一样的纯净,无一丝灰尘。她的眼神中充满着天真,可爱。林子昊突然有一种想亲近她的感觉,就像以前他们在新加坡时的那种感觉。
林子昊站住了,面朝向她,然后正要伸出双臂去拥抱她。王丽急忙挡住了他,然后眼睛凝视着林子昊,半晌也没出声。林子昊愣了,只见她的脸颊涨得通红,眉头紧蹙,鼻翼微翕,大眼睛里一片水雾,最后,她摇了摇头:“不必了。”
林子昊好像被伤害了一样,心里一阵酸楚,沉默,他好像是受到了羞辱,这种羞辱似乎比打一个嘴巴还疼,他很难过,仰了仰头,说:“好吧,再见吧!”
林子昊忽然惊讶地看到泪水从王丽的眼眶里流出来。他知道她本是个极其心软的女孩,一时间心里就感动了,林子昊不禁抱住了她,她轻轻地凑上了她的唇。或许这是一个告别的吻,寒冷而又苦涩,而且夹着她的泪水。
“走吧,快打车回去吧。”王丽的嘴唇从林子昊的唇上移开,带着一丝的羞涩。
林子昊的手臂也从她的身上放下来,猛然想起他现在是身无分文了。但林子昊又怎么好开口向她借钱呢?难怪有人说男人没钱是最大的悲哀。
“怎么了?”也许王丽看出林子昊脸上那尴尬的神色,温柔地问道。
“我,我……”林子昊实在是难于启齿。
“你现在是怎么了?你过去可不是这样的。”王丽紧蹙着眉头,很着急的样子。
“钱被偷了,没法坐车了。”林子昊只好说了出来。
“那你早说呀,还怕我不借给你?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给!”王丽说着从她的钱包里拿出一张100 元的人民币塞到林子昊的手里。

楼主 蓍丞  发布于 2007-10-02 14:11:44 +0800 CST  

2

当林子昊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灯还亮着,林慧珍躺在床上,林子昊顾不得脱掉外衣就跑到他妈的床前。
“回来了。”林慧珍眼睛睁着,她并没有睡觉,林子昊知道她在等他回来。
“哦。”林子昊答应着,强做笑颜,不让她看不出他受伤的痕迹。他要微笑着告诉他妈什么也没有发生,他要表现得温暖而平和。从他脸上根本找不到那种有伤在身,以及那种受到挫折的人所表现出来的痛苦、焦躁、愤懑与敌视的神情。
“见英子了?”林慧珍问道,她那清瘦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忧虑。
“嗯。”林子昊点头。
“她能原谅你吗?”
林子昊顿了顿,向他妈摇了摇头。
“你呀!”林慧珍边说边把侧着的头仰直,脸上露出几分苦笑。
“妈,您不用再为我的事操心了,我也这么大的人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林子昊安慰她。
“让我不操心那是不可能的,哪个做妈的不关心自己孩子的婚事。不过,我想说的是你要坚强,要知道自己的错误,不要沉沦,更不要颓废,不要因为这件事就耽误了你的事业,其实,我早知道就会是这种结果,惋惜也没有什么用。”
“妈,您放心,我懂。”林子昊突然感到他妈不愧是个智慧的女人。
林子昊明白在她一生的不幸中,仍能示人以如花般的微笑,更深深的感受到那种蕴含在微笑后面坚实的、无可比拟的力量——那是一种对生活巨大的热忱和信心,一种高尚的真诚与豁达,一种直面人生的成熟与智慧。
林子昊想,这才是支撑起一个幸福家庭的基石吧。只要具备了这种淡然如云,微笑如花的人生态度,那么,任何困境和不幸,都能被锤炼成通向快乐和幸福的阶梯。
“你懂就行!”林慧珍伸手微笑着抚摸着他的头,说:“累了吧,快去洗洗睡吧!”
此时,林子昊真的被他妈感动了,所担心的不但没有发生,反而是他妈在安慰他。她脸上洋溢出的微笑,或许是苦笑,但在林子昊看来却如鲜花般的灿烂,绚丽,使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醉人的温馨。林子昊在他妈那份温暖和美丽的微笑中读出一种自强与希望。
第二天林子昊醒来的时候,太阳正暖暖地照耀着屋里,地板上闪烁着金黄迷离的光。银妆素裹的大地似乎在阳光下正在冰雪消融,一种暖暖的味道开始慢慢地弥漫开来。
林子昊一骨碌爬起来,坐在床上,扶着窗台,透过玻璃看着那熟悉的大院儿。院儿里阳光明媚。近处是一排槐树矮墙,越过槐树矮墙远处有两棵大枣树,枣树枯黑的枝条镶嵌进蓝天,枣树下是四周静静的窗廊。还是与初见时一样。就是这么简单,但印象深刻。
一群孩子从院儿里沿着房檐下悄然走过,……几只鸽子飞掠而过,翅膀上闪动着光芒……鸽哨声时隐时现,平缓,悠长,又渐渐地近了,噗噜噜飞过房顶,又渐渐远去,在天边像一团飞舞的纸屑……
同样的雪景,但以往的那群孩子,那样的心情,那种惊奇和痴迷的目光,一切往日情景,都到哪儿去了?那雪地里爽朗的笑声依稀在耳畔回荡,英子的身影仿佛在飞雪中出现,是呀,飘去多少年了,它们只不过飘离了此时此地,其实它们依然存在?梦是什么?回忆,又是怎么一回事?
接下来的几天,林子昊都在家里专心地照顾着他妈,她的病也一天天的好起来。林慧珍是个慈爱而又理智的女人,她并没有过多地责怪林子昊,而是教诲他,开导他。林子昊没有沉沦和沮丧,尽管有时还会想起英子,耳旁仿佛还回响着她的声音,身上还留有她怀里的余温,就那么一瞬间,就烟消云散。
尽管林子昊在回忆里懊恼,在寂寞中悔恨,但都过去了。也许感情真的是一份没有答案的问卷,苦苦的追寻并不能让生活更圆满。也许一点遗憾,一丝伤感,会让这份答卷更魅力持久些。收拾起心情,继续走吧,错过花,将会收获雨;错过她,才会遇到另一个她。只好继续走吧,这都是每个人的宿命。
空闲时,林子昊也上网收发邮件。小雪仍然是那么缠绵悱恻;陈静还是那么神魂黯然;夜里跟诗怡又在MSN里聊过几次,聊新加坡的经济,聊公司的状况,似乎他们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平儿来过一次电话,说她被公司开除了,正在努力想辙,不过,林子昊相信她的智慧和能力,她说不用他为她惦念。
林慧珍也可以出门散步了,有时他们沿着大院儿漫无目的地走着。冬日的阳光轻柔地飘落在身上,忽然间,林子昊感到了一种无限的轻松。近来因为跟英子的分手而带给他的那种颓丧,正在飞快的离他而去。在林子昊的感觉中,天地间好象只剩下了他和他妈。时间好象也停止了,林子昊从没有感到过心情是这么的平静。
一天,林子昊和他妈刚散步回到家,电话铃就响了。
“喂。”林子昊回应时望着他妈,生怕是平儿来的电话。
“子昊,我是王丽。”王丽的声音清脆、娇美。
“哦,你好。”林子昊压低了声音。
“你好,哎,子昊,我爸回来了。”林子昊能听出王丽那欣喜的心情。
“是吗,那太好了。”林子昊似乎也被她的激动感染了。
“我妈也特高兴,他们说要请你吃饭,今晚你能来吗?”
“今晚?不行啊,我妈病了,我走不开。”
“啊?你妈病了?严重吗?要住院吗?要我帮忙吗?”王丽显得很热心,很关切。
“不,现在好多了。”林子昊说道。
“哦……”王丽这才出了口气,又说:“那我们去看看你妈吧,你快告诉我你家的地址。”
“不,不用了吧。”
“咳,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快说吧,我已经把笔准备好了。”
王丽根本不容林子昊考虑的机会,林子昊也只好告诉了她他家的地址,而且她说今天就要来。
林子昊把电话挂上,然后详细地给他妈叙述了在美国遇到王丽她爸的来龙去脉。
“你这孩子,还有这么点善心,他们当然要感谢你了。”
“那是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林子昊说。
“那快把屋子收拾一下,我也换件衣服。”
“妈,干吗呀,没必要那么讲究吧,随随便便就行了。”
“不行,收拾得干净利落,也是对人家的一种尊敬。况且,人家是从美国回来的。”
“妈,我告诉您吧,其实,美国人穿得比我们还随便。”
“那我不管,反正,我们有我们的传统,人不一定要打扮得华丽,但一定要整齐,就像做人,就要干干净净地做人。”
“好吧,不过,妈,您总是那么传统,您觉得累不累?”
“看你说什么呢?毛主席就说过,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所以说,做什么事都应该认真地去做。”
林子昊 “噗哧”笑了,说:“您还记得毛主席呀?”“妈,我知道,毛泽东是个真正的伟人,我也佩服他,他,是咱中国人的骄傲。”林子昊说。
林慧珍看着林子昊笑了,笑得很开心,很灿烂。
太阳西斜,天边是绚丽多彩的晚霞,霞光给院儿里抹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屋里也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满屋金辉。
王丽带着她的父母来了。王少华看起来与林子昊上次见到的完全是判若两人,挺拔的身材,儒雅的气质,一副英俊潇洒的学者风度。王丽的妈也一扫那天的阴郁和落寞,满脸都是欣喜的笑容;王丽更是高兴的不得了,那张樱红的小嘴就没有合上的时候,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露着,煞是可爱。
林子昊和他妈似乎也被他们感染了,林慧珍也显得少有的兴奋和激动,她的那种灿烂,美丽的微笑哪里会让人觉得她是个病人?林子昊立即为他们冲好了上等的北京花茶,王丽也紧跟着帮忙,屋里顿时是一片欢声笑语。
“嫂子,谢谢你们家子昊啊,要不是他,我们家不会有今天啊!”王少华高兴地说道。
“我也得谢谢他阿姨啊,那天要不是您,把他弄到你们家,恐怕连小命都没了。”林慧珍看着王丽的妈也乐着说道。
“真是积善有善报,报应有早晚。看来上帝还是公平的。”王丽也俏皮地插了一句。
“这孩子!”王丽的妈善意地瞪了王丽一眼。
“哦,对了,阿姨,您的身体好些了吧,我一听子昊说您病了,我可是吓了一跳。”王丽说着便走到林慧珍的跟前,手扶在林慧珍的背上。
“好多了,好多了,看这闺女多懂事儿啊!”林慧珍夸奖着王丽,脸上显出一种对王丽很有好感的神情。
“阿姨,我跟子昊都在新加坡工作,我们在那儿就认识了。”
“哦,那好啊,怎么,有男朋友了吗?”林慧珍似有心事地问道。
“她呀,本来是有,但被人家给甩了。”看得出王丽的妈是话中有话,显得刻薄。
“妈!您提这个干吗?”王丽扭捏着说。
“啊?这么好的闺女都被甩了,是哪一个不长眼的家伙呀?”林慧珍一脸的怜惜和愤然。
“我说,大姐,我这个人口直,我看,您也是个领导级的干部,我就给您说吧,这家伙远在天边,就近在眼前!”王丽的妈说完不由得看了林子昊一眼。林子昊的脸上感到一阵燥热。
林慧珍立刻就明白了,她霎时变得严肃起来,沉默了。
“哎,现在提这个干吗?”王少华用手在王丽她妈的背上抚摸了一下,然后说:“嫂子,对不起,小丽她妈就是这样,心直口快,但心里没有任何恶意。”
“我知道。”林慧珍从沉思中抬起头,说:“没什么对不起,我应该谢谢您告诉了我这个信息。”林慧珍似乎想通了什么,看着王丽的妈说道。
“子昊他,他,他有女朋友了吗?”王少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问林慧珍。
“他呀,他本来……”
林子昊想他妈可能要说出他和英子的事,边马上阻止说:“妈,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您就甭管了。”
“是啊,是啊,现在的青年人跟我们那会儿不一样了。”毕竟王少华在国外待过,他知道现在年轻人的想法。
“不行,我已经给他很多自由了,我这次得给他做一次主了。再说,人都老大不小了,还折腾什么呀?我毕竟在军队也做过政治思想工作,我能看出人的好坏,像小丽这样的女孩子,现在到哪儿去找啊?不就是过日子嘛。”林慧珍显得一脸的严肃和正经。
“嫂子,我看,还是让他们两个商量商量,最好让他们自己去做决定。”王少华认真的说道。
“小丽的意见我管不了,那当然要她去决定。但是对于我儿子,我决定了,我想,如果他还知道心疼他老妈这条命,他不会不同意的。”
林慧珍的一番话令林子昊震惊,他没有想到他妈竟会这样武断,不过仔细想想,她说的也不无道理。他已经是三十岁的人,已到了“而立”之年,已不能再有大起大落的悲欢离合,也不再企望爱情的如火如荼。
如今已不再年少,曾经光洁的额头也日渐爬上纹路,是需要一份平平实实的生活,一份宁静祥和的安谧生活。
历经了这几年的爱情印证,爱不再是海誓山盟和大喜大悲,而是生活中的高山流水,是轻风细雨,是每日每日你我归来的脚步,是家有热饭、有烫洗干净的衣裤,是平淡又平淡的日日月月。
“子昊,你说说你的意见。”王少华很客气地向林子昊问道。
林子昊没有马上回答,环视了一下四周,他看到一双双眼睛都是那么热切,那么期待。仿佛时间也凝固了。
林子昊把目光停留在王丽的脸上,同时,她也正在看他,令林子昊奇怪的是,他们的目光相遇后,她不但没躲开,反而更加热切地和他对视,脸上呈现出一种复杂神色,那神情就好像看到了久别重逢的故人。他们就这样互看着,最后,林子昊败下阵来,收回目光。
“那好吧,就让我们两个再谈谈吧。”林子昊说完,给了他们一个牵强的笑容。
“好,就让他们两个再谈谈,我相信,他们两个还是有感情基础的,而且都是很好的孩子。那样吧,今晚我请大家一起吃个饭,一方面感谢子昊的帮助,另一方面为了小丽和子昊的成功,我们也在一起热闹热闹。”王少华带着一种外交的辞令,有板有眼的说道。
“不,还是我请吧,像您说的,一方面感谢阿姨的救命之恩,另一方面这里是我们家的地盘,理所当然应该我来请。”林子昊紧接着说。
“对,就让子昊请吧,一方面他们作孩子的也应该尽尽孝心,另一方面人家小丽能嫁给她,也不能白嫁呀!”林慧珍倒是风趣起来。
“怎么这么多一方面,另一方面的,其实不管谁请,不都是一家子了吗!”王丽的妈也笑着有趣地开了一句玩笑。
她一说完,大家都乐了,屋里漾溢起一种暖融融的欢乐气氛,尤其是林慧珍,更是高兴得乐不可支。

楼主 蓍丞  发布于 2007-10-02 14:14:33 +0800 CST  
3

这顿饭由谁来请,“争执”了一阵,也没有结果。
“走吧,子昊,把你从国外带回来的那瓶什么酒也带着。”林慧珍从沙发上站起来,完全是军人的那种雷厉风行的作风,显得铿锵有力。
“妈,您哪能喝酒啊?”林子昊疑惑地说道。
“我不喝,你们喝呀。”林慧珍开始去穿大衣。
“我看那酒就甭带了,还是喝咱国内的酒吧,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喝北京的二锅头了。”王少华彬彬有礼地对林慧珍说道。
“那成。那你们今天就喝二锅头。”林慧珍答应得干脆利落。
于是大家离开了林家,向大院儿里的那家餐馆走去。
林慧珍、王丽的妈和王丽走在前面,王丽左手搀着林慧珍,右手挽着她妈妈的胳膊,三个人边走边聊,显得格外亲热。
林子昊和王少华走在后面,他问了一些他在新加坡的工作情况,林子昊也简单地给他讲了一些有关新加坡的政治经济,人文地理等方面的基本概念。
当他们经过大院儿里的那片空地的时候,林子昊有些心不在焉,那是小时候他们那拨孩子经常玩的地方。恍惚中似乎看到英子的身影……
记得那次雪下得特别的大,林子昊和英子在雪中奔跑。一串串脚印在雪地里留下清晰的痕迹。身后回荡着天真无邪如银铃般的笑声。
还记得那次英子和瑶瑶在院儿里玩跳方格游戏,只见英子丢一块瓦片进去,蜷起左脚一下一下地跳,一不留神踢出了划定的界限,当时林子昊看着不禁“哎呀”一声轻叹,她抬头看见是林子昊,便羞涩地低下了头。
还记得那天,林子昊握住英子的手,许给她一个天长地久的诺言:“英子,我会等你长大。”……
“你们快点呀!”王丽的喊声把林子昊从回忆中转过神了。他和王少华跑了几步跟了上去。
到了餐馆大家坐定,服务员立即把菜单递了上来。
“服务员,先拿几个小二!”林子昊说,也是上次跟平儿学的。
“几个?”服务员问道。
“什么小二?”王少华仰着脸一下子愣了,看来不常回国的人,都会这样惊奇。
“就是小瓶二锅头啦!”坐在他旁边的王丽主动告诉了她爸。
“哦,那,五个!每人一个。”王少华稍停顿了一下便说。
“不不,我妈不能喝。”林子昊立即纠正他。
“那就你喝!”王少华好像跟林子昊也熟了,说话也随便起来。
“我不行,那就王丽喝。”林子昊望了一眼王丽,又说:“她可能喝了。”
“啊?”王少华吃惊地瞪着他的女儿。
“别出卖我,还不都是你,老怂恿我喝酒。”王丽嗔怪道。
“瞧这俩孩子,在新加坡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王丽的妈又风趣地说了一句。
林慧珍笑了,王少华也笑了,王丽撒娇似的靠在她妈的背上直用拳头捶她妈。
“女儿啊,会喝酒好啊,你爸我就缺这点本事,就是喝不了这种白酒。”王少华对着王丽说道。
“爸,您以后要是需要喝酒应酬,就把我叫上,我帮您喝。”王丽小嘴儿一抿,挺自信地说道。
“露馅了吧。”林子昊笑她。
林子昊刚说完,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每个人都笑得那么舒心,那么惬意。
之后,大家七嘴八舌地把菜点了,小二也上来了,林子昊给他妈叫了两罐热“露露”。服务员把酒给倒上,只见林慧珍端起她面前的“露露”,举了起来说:“来,我就以这‘露露’代酒,为了你们一家团圆,为了子昊跟小丽喜结良缘,我们干一杯!”
于是大家都举起了杯子,“咣”的一声碰在了一起。其实林子昊还真的不习惯他妈说的那句“喜结良缘”,觉得怪别扭的。但林子昊决不能惹她生气。
王少华果然不怎么会喝酒,一口下去,就变得满脸通红,在众人面前表现得有些发窘。
林子昊看了他一眼,然后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王少华红着脸瞪着林子昊。
“我想起来那天在波士顿那家咖啡店里看到您的时候,您那流泪的表情真的是让我心酸了好几天。”林子昊说。
“是啊,这人一到了这种年纪,就特别想念自己的子女,有时我要一想起小丽,我就会不由得掉泪。”
“爸,您还真想我啊?”王丽说。
“对啊,这血毕竟要浓于水呀。”
“弄了半天,你是想你女儿才回来的呀?”王丽的妈又幽默地说了一句。林慧珍被她逗笑了。
“阿姨,您呀,就别吃女儿的醋了。”林子昊也开玩笑地说道。
“哼,我吃醋?”王丽的妈看了林子昊一眼。
“我妈呀,这几天可臭美啦!”王丽紧接着说道,似乎在帮林子昊。
“啊?说你妈臭美?您瞧现在这孩子。”王丽的妈看着林慧珍说道。林慧珍直掩口而笑。
“她怎么臭美了?”王少华带着宠溺的目光瞧着王丽。
“前几天,我买了一件毛衣,挺时尚的,特好看,那天,我准备穿上去参加我们同学的聚会,但怎么也找不着了,然后我去问我妈,您猜怎么着?”王丽说着。
“怎么着了?”王少华急切地问。
“嘿,我妈穿在她的身上了。”
然后王少华哈哈地笑了。
“还有呢。”王丽是挺会讲故事的,她继续说。
“有一天,我和我妈上街买东西。走着走着她悄悄地对我说:‘你看那个人多讨厌,一直在看看看,走过去了还边回头边看!’我说:‘那有什么呀,美女走在街上被人看是很正常的啦。’说完我故意把头抬高。这时我妈很奇怪的看着我,你们猜她又说什么?”王丽讲得绘声绘色。
“她说什么?”林慧珍好奇地问道。
这时王丽真的昂起了头,挺了挺胸,说道:“我妈说,你抬什么头啊。他看的是我!”
于是大家哄堂大笑……
这顿饭吃的是热闹,林子昊第一次看到了那种幸福家庭的快乐和那种亲情的厚重和芳香……
从餐馆出来,林慧珍请他们再回家坐坐喝点茶,但王丽的父母担心怕影响林慧珍的休息,说要回去了。林慧珍也没挽留,林子昊想,他妈也不是那种爱聊的人,况且,在人家夫妻面前,林子昊觉得,他妈总有一种内心凄楚的感觉。然而,王丽似乎意兴未尽,娇嗔地对她妈说道:“妈,我想去再买一件毛衣。”
“这孩子,我不是还给你了吗?”王丽的妈一脸的认真。
“买吧,想买就买去吧!”王少华说着就要从口袋里掏钱。
“那让子昊陪小丽去吧!”林慧珍抬手看了看手表,说:“时间还早,他也该出去转转了。”林子昊明白他妈的用意。
“好啊,好啊!妈,你们先回去吧,我跟子昊去王府井转转。”王丽显得欣喜的样子。
“妈,您一个人在家行吗?”林子昊说,其实他对逛街一点兴趣都没有。
“行,怎么不行,我现在已经好了,放心了,快去吧!”林慧珍微笑着对林子昊说道。
于是,王丽的父母打车先走了,林慧珍一个人向林子昊家的方向走去,看着她那孤独的背影,林子昊心里有种不舍。而王丽兴致盎然,林子昊和她漫步在去地铁站的路上。
林子昊猝然感到漆黑冰冷的夜将他的身影淹没,他的生命似乎也被吞噬而变得万劫不复,要他怎样去说他爱或他恨,惶悚与悲哀的情绪交替上升,林子昊不知在凝视着袅袅苍穹中的哪个地方。
林子昊和王丽在地铁里并排坐着,北京的地铁与新加坡的地铁相比,显得狭窄而简陋。但周围那浓浓的乡情和熟悉的乡音让他们感到迷恋与亲切。
“子昊,你看起来好象有点不高兴?”王丽问道。
“也不是不高兴,只是总想到我妈,觉得她很孤单。”
“那干脆把你妈接到新加坡,这样你们不就可以常在一起了。”
“我妈那么爱党,爱国,她哪习惯过那种清闲的日子呀。”
“那,那我们给她生了孩子,有的老人就喜欢孩子,跟孩子在一起,什么就都忘了。”
林子昊没有说话,心里突然一沉,片刻,他望着王丽,说:“你真的同意嫁给我了?”
“怎么?你不同意?”王丽反倒问林子昊。
“我妈今天既然都已经那么说了,我应该尊重她的意见。但总觉得有些太突然,毕竟这是你我人生中的大事儿。而且还觉得我对你亏欠太多。”林子昊说。
“其实我也觉得突然,不过想想,我们认识已经那么长时间了,而且,还有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我倒没觉得你亏欠我什么,有时想起来,还真有点想你。所以,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我也不会计较,让我们重新来过,我想我会做一个好妻子的。”王丽那五官秀丽的脸上,透着一股柔情,尤其是看人时那双眼睛亮亮的,潮潮的,一幅情深意长的样子。
“这我知道,就是因为你对我太好,我有些消受不起。再说,我这个人比较喜欢工作,忙起来昏天黑地,可能就会冷落你了。另外,从小我妈对我照顾得太周到,所以,我不会照顾别人,这些我想你可能早已看出来了。”
“你这些都不是什么理由,我倒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你问吧,有什么该不该的?”
“那我问了,你要老实告诉我,嗯?”
“嗯!”林子昊点头。
“你跟那个小雪还有来往吗?”
“你说的‘来往’是什么概念?”林子昊问。
“我当然不是说你不能和女孩子接触,不能和别的女性来往,我当然是指的那种行为了?”
“没有,那一次不是喝酒喝多了嘛。”其实林子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很虚。
“那好,再就是你还想着陈静吗?她结婚那天,我发现你的眼神总是魂不守舍,你是不是心里永远有她?”
林子昊不得不承认王丽是太细腻了,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林子昊说:“其实要说不想她,那我是骗你,你想,咱们三个人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多开心啊,你让我完全忘记她,我真的做不到。”林子昊说。
王丽可能还要接着说什么,这时王府井地铁站到了,他们走出车站,步行在王府井大街上。
王府井,无论怎样改变,似乎都引不起北京人的兴趣,尽管北京人不会否认它是这座城市的骄傲,因为白天的王府井,除了人头攒动,又有什么能留在人的记忆中呢?
林子昊和王丽去了“新天地”,林子昊跟着她找到了那家专卖店,在琳琅满目的款式中,王丽挑了一件毛衣。在试衣室里,她把毛衣套在身上,对着镜子前后左右的看着。其实像王丽这样的身材,什么样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都显得很好看。
“怎么样?这件行吗?”王丽望着林子昊征求他的意见。
“很好。”林子昊说。
“你说很好就行。”
于是王丽告诉服务员就买那件了,林子昊马上到收款台刷了信用卡。
沿着大街往上走,经过百货大楼,外文书店,看到一家星巴克,林子昊进去买了两杯咖啡,一杯给王丽,然后,他们端着咖啡走向马路对面的王府井大教堂。平时熟悉的灯光和滑板少年已经离开,教堂前的小广场上,只有三两个不知来路的人在花池子边或石头凳上坐着。
抬头看,夜幕中,教堂高耸,夜仿佛在瞬间重新竖起了围墙,让教堂回复了原本的安静。记忆中这座教堂是有院墙的,怎么忽然就都不见了?心里禁不住自问:为什么拆除了教堂的院墙呢?难道地处王府井,就一定要与喧嚣为伴?
“北京也有这么漂亮的教堂?”王丽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说道。
“当然,北京不仅有这样漂亮的教堂,而且还有很漂亮的回教堂。”林子昊说。也许我们在新加坡待久了,总会想起那里的马来人。
“我也是参加了那次陈静的婚礼,才认识了教堂,子昊,你说,我们也需要去教堂吗?”
“当然不去,我们又不是基督徒。”
“我真很喜欢那种宣誓的仪式。”
“就是那个‘我愿意’那种?”
王丽点点头。
“爱,真的会让人一夜长大!从我走到现在我没有一天间断过想你,不管是恨还是爱,只盼望重逢的那一天,可以将最完整的心交到你手上!请和我一起努力,别让我们的爱消失好吗?”林子昊又想起王丽曾经说过的话。
“情”是什么?莫衷一是,众说纷纭。“情”是心中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它看似“虚无飘渺”,但又实实在在地在你心里,“凡事都由它操纵。”心中有了“情”,一个女人才算找到了“真爱”,有了“真爱”,她才会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地为对方付出、奉献、牺牲,而不计较个人的一得一“失”,那怕这种付出、奉献、牺牲像飞蛾扑火一样的不可思议,她也在所不辞。


楼主 蓍丞  发布于 2007-10-02 14:17:25 +0800 CST  
4

夜,已经很晚了。天空一片黛蓝,街头的路灯发出丝丝细细的亮光。
林子昊把王丽送回她家,就急忙往回赶,他心里总惦记着他妈。
当林子昊进到他家住的那个大院儿时,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了那块儿时常玩耍的空地,夜色很浓,林子昊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总觉得那里有英子的身影,然后心里就有说不出的萧瑟和无奈,他的眼竟湿润了。他只觉得心中似乎有两个人在打架,又压抑又难受,在院儿里的花坛边坐下,一支接一支抽烟,不知如何是好。直到身上带的烟已抽完了,只能盯着一堆烟头发愣,最后,还是迈着疲惫的步履回了家。
“子昊。”躺在床上的林慧珍喊了一声。
“哎。”林子昊走了进去,看到他妈脸色苍白,眼中噙满泪水。
“妈,您怎么了?”林子昊忍不住,俯身一把抱住她。那一刻什么心事都飞出脑海,心里只有他妈。
“今天你妈给你做了一个残忍的决定,你不恨我吗?”林慧珍声音低沉但充满柔情。
“妈,我怎么能恨您呢,我听您的。”林子昊说。
“儿子,你不能再折腾了。你听妈这一回,你委屈也好,记恨也好,你必须这么做。你知道我一听说你把人家小丽给甩了的时候,我是多么的生气,你知道我是痛恨这种人的。我不要我的儿子也是这种人,你明白吗?”
“我明白。”
“我看小丽这个孩子不错,你要向我保证,不要辜负她!”
林子昊在他妈的身上使劲的点头。
“英子的事儿就过去了,不要再去想她,好好把心收回来,好好对待小丽,好吗?”
“嗯!”
“再说英子这孩子虽然不错,但是她家的那些人你未必对付得了,光杜桂芝的那种蛮横劲儿就够你受的。我看小丽的父母不错。明天我给他们商量商量,在你回新加坡之前,把事儿办了,我也就心里踏实了。”
“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别光嗯啊!”
“妈,只要你身体好,我什么都行!”
“那好,睡去吧!”
这一晚,林子昊失眠了。一合上眼,脑海中就会不住的闪现出英子的影子。她那种很专注很深情的目光,让人动容。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份。有的人有缘无份,有的人有份无缘。不论感情如何,每个人都不会逃脱缘份的束缚。或许,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生。
终于发现,人生的有些事情是根本无法选择。像出生的时间、地点、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又以何种方式出生,上什么样的学校,接受怎样的家庭和社会教育,怎样长大,都不是自己能主宰的。但是长大了就没法回头了,来时的路上已经歪歪斜斜地印上你的足迹。当你发现那个曾经让你心动的诺言已经在岁月的流逝中灰飞烟灭,可是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伤口愈合了依然留着伤痕,往事已经刻骨铭心。再多的悔恨和泪水,再有意义的补偿也唤不回消逝的生命。人生的路注定是一条单行道。走过了的,就不能再回头了。即使回头,已经不是来时的路。在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上我们只活一次。人生各个阶段都有特殊的意境,构成整个人生心身上的历程。童年是一场梦,青年是一首诗,壮年是一部小说,中年是一篇散文,老年就是一部哲学。不能回头,我们就只能无悔自己的每一次选择,珍惜眼前的一切,一步一个脚印,努力走好每一段人生。

中国的传统节日——春节,就快到了。整个北京喧闹起来,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到处是一派节日的隆重气氛。
就在春节的前三天,林子昊和王丽去街道办事处办理结婚登记,一路上,总能看到结婚的车队鱼贯而行,车上佩红带花,车头车尾都张贴着“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等字幅,也许这是个结婚的季节。
当林子昊和王丽坐车刚进入办事处院墙的大门时,林子昊突然看到英子和赵军从办事处的大楼里走出来,只见赵军拿在手上看似小红本的东西交给英子,英子塞进了她的手包里,然后他们钻进了停在楼前的一辆奥迪车里。
林子昊屏息凝视,心中一阵痛楚,他万万没有想到,赵军的目的终于得逞了。只见英子脸色憔悴,眼睛无神。没有喜悦,没有笑容,在那双无神的眼睛中,流露着无奈、流露着迷茫、流露着失望……

楼主 蓍丞  发布于 2007-10-02 14:19:48 +0800 CST  

第二十八章

1

林子昊跟王丽结婚了。没有婚纱,没有婚宴,没有迎亲的车队,也没有隆重的婚礼,更没有红地毯。一切都是平平淡淡,平淡的就像人的正常呼吸,平淡的就像饮了一杯白开水。
就在林子昊和王丽办理了结婚登记的当天晚上,他们两家在王府饭店吃了一顿晚餐,算是对他们结婚的庆祝。
“子昊,小丽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们今后互敬互爱,志同道合。”王少华的神色严肃而诚恳。
“是,我会的,王先生。”林子昊点头答应着。
“还叫王先生啊?该叫爸了。”坐在林子昊旁边的王丽用手推他的肩膀。
“哦,爸。”林子昊急忙改口,像是刚醒悟似的,不过,还是叫的很勉强。
林慧珍,王丽的妈和王少华都朝着他们俩笑了。
“来,这是我和你爸一起给你们买的结婚戒指,戴上吧。”王丽的妈说着把手上两个精美的戒指盒分别给了林子昊和王丽。然后,林子昊打开,戴在手指上。
“我给你们做了两床新被窝,新里儿,新面儿,新棉花。以后就好好儿过日子,啊。”林慧珍说道。
“谢谢妈。”王丽脑子机灵,妈叫的很甜。
“好了,你们也结婚了。我希望你们今后能够体会到那种结婚之后平淡之中的幸福,能够在锅碗瓢盆中品味出坦然,那么这就是生命中的一个大境界了。我们所期待的,不就是这样的一种德行?爱情如是,人生亦如是,我们常常所自勉的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不就是这样吗!”王少华语重心长的最后说道。
林子昊和王丽不住的点头称是。
吃过饭之后,王丽的父母就直接回他们家了,于是林子昊,王丽和林慧珍三人一起回到了林子昊家。
林子昊的小屋经过了重新的调整,单人床换成了双人床,床上用品全是新的,林子昊曾与他妈“争执”没必要全换新的,反正住不了几天他们就回新加坡了,凑乎得了。但林慧珍坚持说,就是一天,也要全换新的,为什么说是新郎新娘呢?林慧珍一提到新娘,林子昊的心倏然一颤,多少年来,他心中的新娘一直是英子,那曾经是林子昊一生的承诺,然而……
林慧珍这几天也累了,从王府饭店回来之后她就早早地睡了。
王丽脱了外衣,身上穿着那天林子昊给她买的那件毛衣,默默地坐在床沿上,似乎有些不习惯,神情显得些许的茫然。
“睡吧!”林子昊把门关上,说了一声。
“我去洗澡。”王丽从床沿上站起来,去找她带的换洗衣服。
“好吧,你先去洗。”林子昊说完之后就仰靠在床上那叠起的一摞新被子上。他望着王丽那走出去的背影,脑海中的思潮又涌动了起来。
“人生就像弈棋,一步失误,全盘皆输,这是令人悲哀的事;而且人生还不如弈棋,不可能再来一局,也不能悔棋。”这是人所无法抗拒的悲哀。
林子昊还是为英子而感到内疚和自责。同样是背叛,而哪一个结局对女孩子来讲会更残忍:是身体还是感情?如今英子走进了他所痛恨的赵军的家,成为赵军的新娘。因此,林子昊和英子的约定也随着那纷飞的鞭炮的碎片而掉进阴暗的角落。虽然他会暗暗地担心英子的未来,但是那个是她自己的未来了,他也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林子昊常常这样对自己讲,虽然声音轻得自己都听不太清楚。

夜阑人静,王丽洗完澡回来,坐在镜子前梳理她的头发,她那乌黑的秀发在灯光下闪烁着光泽。她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丝质睡衣。那睡衣下挺立着巍巍颤动的乳房,随著她的身影幻出美丽的波影。林子昊静静地欣赏着她那轻巧的动作,屋里弥漫着她那成熟而醉人的芳香,而且似乎越来越浓。
“你洗去吧。”王丽整理着头发,扭头对林子昊说,只见她的脸上飘着一抹动人的红霞。
“哎。”林子昊答应了一句,便去了卫生间。
林子昊在卫生间里,任那温热的水流在身上肆意的浇洒,他使劲地将头发用双手往后捋去,仿佛这样可以把过去全部忘记。有人说:想念一个人是件无可奈何的事,只要忍一忍,就不会有爱、有恨、有痛苦了。也许是这样。苦苦的等待已经载不住梦的牵挂,思念的藤也不再长出绿的渴望,长长的蔓更是日渐枯萎憔悴。满目的沧桑,满眼的离愁,都化作这溅起的水花,无声地滑落、飘散……

楼主 蓍丞  发布于 2007-10-02 14:26:08 +0800 CST  

2

林子昊回到屋里的时候,王丽已经把床铺好了,两条被子整齐的铺叠在床上,她盘腿坐在床上。似乎显得有些腼腆,坐在那里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她的样子显得有些紧张,她两只手的手指正不自觉的交插在一起,由于用力太大的缘故,手指间的回血显的不很流畅,使得手指的颜色有些发白。
“睡吧。”林子昊说着就爬上了床。
“怎么睡?”王丽深情地望着林子昊。
“你睡里面,我睡外面。”林子昊说。
“好吧。”她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只是矜持的笑了一笑。林子昊想她可能是问是俩人睡一个被窝还是各睡各的。于是王丽掀起里面的那个被窝挪动着身体。林子昊盯着她,看着她慢慢的撩开被头,可以说,她完全是那种可爱型的女孩,她不花枝招展,不卖弄风情,她,清丽,可爱,纯净,似乎清纯到了极点,林子昊不忍心去碰她。她每一个动作,林子昊的心就悸动一下;她好象是只天鹅,雪白的,林子昊看着她,望着她。
王丽注意到了林子昊的目光,转过头,也望着他,那时他们四目对视,这时,林子昊从她的眼睛中读出了些希望,那是一种曙光,对新环境充满希望的曙光!不过,在这种场面,有些尴尬。所以,林子昊有些怯弱地再次选择了逃避。
回过头,心里也有些紧张,林子昊也不知道此时的感觉是幸福还是忧虑,心中忐忑不安的,完完全全的控制不了自己。
或许这点被王丽看出来了,她笑了笑,对林子昊说:“快睡吧,还耗着干吗?”
那声音,通过耳膜,通过听神经,传到了大脑中,却不知为何,悸动着林子昊的心,总的来说,那是个“甜”字。甜得林子昊真不知怎么做才好。他振了振精神,转向她,她很轻盈的笑了笑。
王丽那种很专注、很深邃的眼光,让林子昊感动。她的皮肤是那麽洁白、明澈、光亮;很有韵味,与皮肤相对应的,是她的秀发,黑色的发质,黑的有光,黑的健康,如瀑布般自然的垂落着。在脸上,最独特而且也是最吸引林子昊的,就是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现在她的眼睛满含着柔情!真的,在那柔情的眼睛中,流露出了幸福,流露出了光明,流露出了希望……
有了这双眼睛,她显得更加诱人,那眼神仿佛要带领你走进她的内心世界,也更加为她增加了一份神秘感。林子昊想起他妈说的话,好好儿过日子吧!走过这漆黑而寒冷的冬夜,明天,将会是怎样一个温馨明媚的日子呢!
“子昊!”王丽忽然开口叫道。林子昊吃了一惊,抬头一看,见她翻了个身,脸朝着他。
“我睡不着!”王丽说,“你呢?”
“是不是有点激动?”林子昊问。
“你不激动?”她反问。
“激动,是有些激动。”林子昊说。
“那你刚才老说睡吧睡吧!”王丽有些嗔怪林子昊。
“那不睡干吗?”林子昊问。
“你傻子啊!”王丽露出两排可爱的牙齿,可爱极了。
“我发现我现在是挺傻的。”林子昊说。
“你傻?你要是傻,那天下没有聪明的人啦!”她飞快地说。
林子昊先是“嘿嘿”地笑了,然后说:“你真的认为我很聪明?”
“对呀,你不但聪明,而且还什么都懂。”
“那哪儿叫懂啊?都是瞎白话。”
“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我挺喜欢你讲的故事。”王丽的语气好象很好奇。
“故事,还是笑话?”林子昊问。
“什么都行啊!”她追着林子昊。
“得了,都是些带色儿的,你想听吗?”林子昊本来不太想讲,觉得太唐突了。
“说吧,没事儿,听别人说夫妻之间说点成人笑话,还可以增加点情趣。”她说。
“好吧!”林子昊想了想,决定找些不太恶心的,“那给你猜个谜语吧,这你一定行。
“那倒不一定,你说吧。”
“掀开热被窝,就往腿上摸,分开两条腿,就往眼上搁。打一日常动作。”林子昊说完王丽吃吃地笑起来。
“猜呀!”林子昊说,“你别往歪里猜,提醒你一下,这动作你妈常做,我们几乎不做。猜吧!”她一听说她妈常做,先是一楞,更是吃吃地笑个不停,林子昊也笑了,她边笑边说:“猜不着,你说谜底吧!”
“戴眼镜啊!怎么样? 你想歪了吧!我们不需要戴,可你妈一天得戴好几回。”林子昊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丽笑得更厉害,半天后换了口气说:“嗯,有点意思,还有吗?”
林子昊没想到她还想听,又说:“也是谜语,还打一日常动作,先提示,你刚才还做过,‘一头有毛一头光,出出进进冒白浆’,猜吧!”她一听就咯咯笑了,说:“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林子昊很清楚的重复一遍后说:“好好想想,刚才你还做过!”她笑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猜不着!”
“你刚才去浴室干嘛了?一件件数。”林子昊卖着关子。
“我没干什么呀,就是洗澡,然后刷牙……,噢,我明白了,哈哈哈,逗死了!”说完又一阵大笑。“还有吗?”王丽笑着说。
林子昊干脆翻身头趴在枕头上,对她说:“还说啊?我这些已经让我们公司的人兴奋了一个多小时了,不过你比他们反应快,他们一个也没猜着。好吧,再来一个,‘新婚之夜’打‘水浒传’里头的人名儿”
这下王丽猜不出来了,林子昊就开导她说道:“新婚之夜要干什么呀,从这里想!”
“新婚之夜,嗯,入洞房啊,干什么?”她说。
“对啊,入洞房干什么啊!”林子昊故意追着她不停地问。
“入洞房,……,跟水浒有什么关系啊?”她还是不解,但语气中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林子昊看她实在猜不出,就提示她,“什么史进,宋江什么的!”
王丽稍微琢磨了一下,捂着嘴笑起来,过了一会好奇地说:“都是什么呀,我猜不全,你别逗我了,快说!”
林子昊就一个个名字慢慢讲给她听,她越笑越厉害,但林子昊说到最后三个解珍、解宝、阮小二时,她笑得双手直撩被窝。好一会儿都停不下来,而且开始咳嗽了起来。林子昊看她咳了许久都没停,赶紧爬过去对她说:“别笑了,别笑了!”然后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才停住。
王丽翻身仰面躺着,胸部挺立着在起伏不停,她的身上似乎轻轻拥围着一团团氤氲、迷蒙的气息,散发着一缕缕不绝、绵长的风韵。她带着微笑,噙着泪,也蕴含着快意。爱其实就是为了让人的心灵百倍千倍地敏感,伸出感知的每一个触须去全身心地接受这世界的一切赐予:欢乐、痛楚、希望、躁动、忧伤、喜悦……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消逝着,他们彼此间的距离感也在飞快的消失着。在她那里,林子昊也找回了曾经失落的情感……他们之间的隔阂也在慢慢的消融。
她把手伸给林子昊,她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微微抖动着,眼睛里泛起了幸福的泪花。她不仅美丽动人,而且善良温婉。在她的温柔里,林子昊逐渐感受到了一种爱的情愫。
林子昊一下子搂住了她,看她在自己的臂弯里幸福的样子。林子昊感觉到一种雷击的震撼,瞬间,林子昊的身体仿佛腾空而起,被飞速吸进时间隧道,逆向地旋转,飘摇,幽幽地坠落到往昔之地。
林子昊开始疯狂地亲吻着她,她是那么的陶醉。林子昊把她的睡衣全部脱去,在她高耸、柔软而富有弹性的乳房上吮吸,抚摸和揉搓。
这时,林子昊已感觉自己越来越亢奋,大口地喘着气,身体燥热,欲火高涨,浑身象要爆发。他爬到王丽的身上,她立刻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一种久违的愉悦在林子昊的心头油然而生。
他搂紧她。听着她的呼吸,闻着她的体香。这时,王丽叹了一口气,说:“你爱我吗?”
“爱!”林子昊不加思索。
“要真的爱呀!”她的眼睛闪着期盼的光芒,就像在等待着期盼已久的人出现。
“当然!”
“你发誓,你不许跟别人,你只是我的!”
“好好好,我发誓,我只跟我的小丽一个人!”
“你真好!”王丽又紧紧地把林子昊抱住,使劲地吻着。她的舌头几乎探刺了他口中的每一部份,而她的手则不断的在林子昊的身上摩挲。
冷却的火山又扒开了。深深的海底被翻腾了。记忆深处最幽秘的橱门轰隆隆地拉开,飘出尘封已久的熟悉气味。那夜,在床上,他们终于可以没有顾忌,没有牵绊,没有罪恶地以一种极度放松的心态经历了从来没有过的高潮。在身体和灵魂结合的那一刻,去体验夫妻之间的默契和融合。
王丽恬静安然地沉沉入睡了。这样的夜晚,林子昊却久久地不能安眠,他在想他的这几年,想了许多,忘了许多,做了许多,错了许多!
第二天,他们很晚才起床。林慧珍准备的早餐凉了再热,热了又凉。
当林子昊和王丽洗漱完毕,坐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林慧珍的脸上不断掠过欣喜的笑容,那种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欣慰和喜悦。
为了在北京过春节,林子昊向公司又续了几天的假,王丽也给她工作的医院打电话把假期延长了几天。
接下来的日子,林子昊和王丽在北京到处游玩。林子昊跨上自行车,王丽坐在后面,与梦中的情景一样,只见她长发迎空,身后都是一样的蓝天白云,她把手中的鲜花撒向天空,顿时,满天的落花纷扬。
一天,林子昊和王丽去万春亭上看夕阳,景山公园的万春亭,是北京皇城内的最高处。据说,日日忙于工作的人,想放飞一会儿自己的心情,那就去万春亭上看夕阳。
“王丽,你还记得我们在新加坡的花柏山上对诗吗?”
“当然记得,那时候,你们是成心作弄我。”
“谁作弄你了?还是北京好啊!”
“是啊,我就爱北京!”
冬日的黄昏,在寒风中拾阶而上,一天喧躁的都市生活,会随着你放缓的脚步,被那一级级的石阶所覆盖,渐渐沉淀下浮躁的心情,满眼金黄色的大屋顶,会为你铺垫出一种平素里少有的情趣。
林子昊和王丽从景山兴高采烈地回来,刚到家,突然赵军打来电话。
“林子昊,我是赵军。”赵军带着一种傲慢而得意的语气。
“干吗?”林子昊冷冷的回答。
“新加坡的房子该交了吧!”
“怎么交?”
“春节之后,我去新加坡,你准备一下,到时候我会找你办理。”
“哪英子呢?”林子昊问。
“英子的事儿你就甭管了,到时候你交房子就行了。”赵军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林子昊手里拿着话筒怔怔地待了半天。

楼主 蓍丞  发布于 2007-10-02 14:28:49 +0800 CST  
《雨落南洋》易名《新加坡之恋》出版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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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之恋
作者:蓍丞
出版社:北岳文艺出版社
书号:ISBN978-7-5378-2990-8
共计:355页。
定价:22.00元。

楼主 蓍丞  发布于 2007-10-16 14:06:11 +0800 CST  

楼主:蓍丞

字数:325086

发表时间:2006-04-08 04:1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11-03 12:26:5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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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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