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近代史札记—关于曾国藩、李鸿章、袁世凯及中国近代所有大事件的解读

八大臣做出了让步,谕旨和奏折都由两宫太后阅看,两宫太后同意再用印。
这一局两宫太后赢了。虽然赢了,但是女人是最缺乏安全感的,经过八大臣这么一争,她们更加觉得肃顺等八大臣靠不住。于是俩姐妹派了一个密使去北京找奕訢帮忙。


七月二十日,北京的奕訢接到皇上四哥驾崩的消息和一大堆的上谕,里面说了一车交代后事的话,除了不必去热河奔丧这一句之外,其他的都跟奕訢没什么关系。
得,皇上四哥还是信不过我,临死都不肯让我当顾命大臣。
另外,有一道重要的上谕中说,以后朝廷的一切谕旨必须钤盖“御赏”和“同道堂”两方玺才能生效。
而且,令人意外的是,在这一堆十七日的谕旨中,还有一道十八日的谕旨,里面说加封皇后和懿贵妃为皇太后。
这就怪了,十七日和十八日的谕旨明明差了一天,为什么会同时到北京?
难道十七日的某份谕旨有什么争议,耽搁了一天?
御赏,同道堂,争议……
有趣,有趣。
奕訢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
果然,不久,两宫太后的密使到了北京。
关于这个密使,正史中没有记载也不可能有记载。野史中主要有三种说法,一种说是西太后身边的小太监小安子—安得海;一种说是醇郡王奕譞,或者他的福晋,也就是西太后的妹妹;还有一种说是一个叫恒起的侍卫。当然,还有一种说法认为,根本就没有这个所谓的密使。
我个人倾向于侍卫恒起这种说法。因为,不准奔丧的谕旨已经下发过了。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奕訢如果不能确知两位嫂子的真实想法的话,恐怕是不会以身犯险去热河见她们的。
万一两个嫂子耍诈呢,把自己诓到热河,再跟肃顺联手把自己给做掉,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我认为,这个密使应该是存在的。
而安得海一个小太监,很难摆脱肃顺等人的控制,而且我估计他一个太监,应该也不会骑马,而徒步从热河往北京赶的话那肯定黄花菜都凉了,所以这个密使不可能是他。而根据清宫档案,奕譞那个时候根本不在热河,也就是说奕譞当初并没有跟皇上四哥去热河,而是留在了北京,同理,他的福晋也没有去,所以他们夫妻也不可能。
而侍卫恒起,论身份,论能力,都合适这个密使的差使,所以我认为他的可能性比较大。
恒起到了北京后,通过东太后的弟弟广科找到了奕訢,告诉了奕訢两宫太后的困难处境和真实想法,请他去热河与两宫太后共商大事。
同时,奕訢在热河的眼线发回的密札也证明了这一点(可见奕訢一直在时刻准备着,他在准备什么呢)。
于是,奕訢决定冒险一搏,他向热河发出了请求奔丧的奏折。
七月二十五日,热河方面两位嫂子准奏的批复到达北京。次日奕訢启程赶赴行在(天子巡幸所到的地方,这里指的就是热河)。
八月初一日,奕訢到达热河。
你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你不争,没有人会白给你。
我要把皇上四哥不肯给的,自己拿过来。
楼主 亚森伯爵  发布于 2016-04-01 10:50:21 +0800 CST  
第二十五章 挥洒缚豪英
奕訢到达热河后,在皇上四哥的梓宫(就是灵柩)前痛哭失声。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手足兄弟,就是天大的嫌隙到这个时候也都冰释了。
旁边的人看到奕訢这么伤心也无不下泪。
祭毕,两宫太后召见奕訢。肃顺、载垣和端华担心他们叔嫂一见面,会密谋做出一些对自己不利的事,都极力拦阻。杜翰更是扬言:
叔嫂当避嫌,且先帝宾天,皇太后居丧,尤不宜召见亲王。
肃顺都佩服他的急智,夸他真不愧是帝师杜受田的儿子,就是有学问。
但是两宫太后要见奕訢的态度十分坚决,派太监急催。
奕訢这时候以退为进,趁机说,要不几位大人陪我一起觐见太后?
肃顺他们当然愿意陪他一起觐见了,但是两宫太后不同意。肃顺见奕訢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太疑神疑鬼,就故作大方地笑着说:
老六与两宫,叔嫂耳,何必我辈陪哉。
放他进去了。
这等于是把杀自己的刀交到了两宫太后的手上。


奕訢跟两位嫂子密谈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的时间。两宫太后向这位小叔子哭诉了肃顺、载垣、端华的侮慢和跋扈,请他想办法除掉这几个奸人。
听了她们的诉说,奕訢镇静地告诉两位嫂子不要惊慌,要想除掉肃顺等八大臣,就必须先让銮驾返回北京,只要到了北京,拿掉他们就易如反掌。
因为经过这一年多的经营,北京早就是奕訢的天下了。
两宫太后担心,返回北京发动政变会引起外国人的干涉。
奕訢自信地告诉她们,不必担心,外国人不会有异议,如果有,您就唯我是问,不过,为了师出有名,我需要一道捉拿八大臣的诏书。
两宫太后也表示说,诏书不成问题,到时候让醇郡王奕譞来热河护送銮驾,趁机命他拟一道,让他的福晋—西太后的妹妹找机会送进来就行了。
奕訢与两位嫂子一拍即合,于是大计就此定下。


回到寓所之后,为防机密泄漏,奕訢只休息,不见客。
见两宫太后跟奕訢聊了这么长时间,肃顺心里有点发虚。毕竟他们叔嫂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肃顺怕两宫太后妇道人家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跋扈的态度一时大为收敛。
同日,两宫太后传旨:
回銮京师。
肃顺等八大臣反对。肃顺说,皇上年幼,京师空虚,不宜回銮。
但是两宫太后的态度很坚决,说回京后如有意外,不与汝等相干。命令立刻准备车驾。
肃顺等人还想阻拦,但两宫太后执意要走,拦也拦不住,而且肃顺也没觉得回北京真的有什么不妥,所以就同意了。
大祸就此种下。


八月初四日,肃顺想探探两宫太后的真实想法,私自拟旨将户部左侍郎兼管三库事务的肥缺给了八大臣中的匡源,将太仆寺卿的肥缺给了八大臣中的焦祐瀛。两宫太后没有二话,直接准了。
肃顺放心了。
他太大意了。事实上,两宫太后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想暂时稳住他,等回京以后,再跟他秋后算账而已。
八月初六日,两宫太后再次单独召见奕訢,双方彻底商定了整个计划。两宫太后让奕訢立即回京布置一切,不可继续在热河逗留,以免事情败露。
第二天,肃顺等八大臣颁布谕旨,改元“祺祥”,明年称祺祥元年。不过我们知道,大清朝没有个祺祥朝,别急,原因咱们后面会讲到。同日,奕譞到达热河,他的福晋是西太后的亲妹妹,他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两宫太后把计划全部告诉了他。同日,奕訢离开热河,一路快马加鞭,所到之处不敢久留,很快赶回了北京,开始布置政变的事情。


奕訢在热河的时候,他的支持者—大将胜保的奏折到了热河,里面公然违抗八大臣过去下发的不准赴热河奔丧的谕旨,请求赴热河奔丧,并称奏折发出之日立即启程,根本不管八大臣同不同意。这是在向肃顺等八大臣示威,公然藐视他们的权力。
因为胜保手握重兵,肃顺等八大臣不敢得罪,只好下旨将他交部议处,做做惩罚的样子,没敢阻拦他来热河。


这时候,肃顺的一个老仇人也在磨刀霍霍。
谁呢?
体仁阁大学士周祖培。
当年肃顺做户部尚书的时候,周祖培也是户部尚书,俩人一个满尚书,一个汉尚书,在一块办公。有一天,周祖培刚批阅完一道公文,被肃顺看见了。
肃顺问旁边的司员,这份公文是谁批的?
这属于明知故问了。
司员回答,是周中堂。
肃顺大骂,说这种糊涂蛋只能多吃国家的俸禄,哪里懂什么公事。
说完,用红笔将周祖培写的批复勾了,重新写了一段批复。
周祖培当时就坐在旁边,连个屁都不敢放(或者他放了,肃顺没听见?)。
但是仇恨的种子却就此种下。


这时候,听到一些风声的周祖培感觉风向要转,肃顺要倒,赶紧派自己的门生—御史董元醇上疏,奏请皇太后垂帘听政,并选派亲王辅政(这个亲王,说白了就是奕訢,因为除了奕訢,别人都没这个资格)。
这是北京方面向热河投出的一把利剑,目的就是要打破八大臣赞襄政务的局面,为奕訢上台执政造势。
八月初八日,董元醇的奏折送达两宫,初十日仍然没有下发。两宫太后是想垂帘听政的,她们摁着奏折不发,目的只是想探探八大臣的想法。
八大臣肚子里觉得好笑,还能有什么想法,不同意呗。
八月十一日,两宫太后召见八大臣,令他们对这份奏折写旨,但没告诉他们如何写。
这是要看看八大臣对这件事的真实态度。
楼主 亚森伯爵  发布于 2016-04-02 14:35:02 +0800 CST  
八大臣主意早定,写了一道谕旨,驳斥董元醇的奏折。焦祐瀛觉得军机章京写得还不够味,抄起笔来亲自重写了一道,说大清朝从来没有过垂帘听政的事,垂帘听政违背祖制,董元醇明显居心不良。
垂帘听政,别做梦了,我们八大臣还活得好好的,哪里轮得到你们两个丫头撒野。
谕旨递上去之后,两宫太后又摁住了不发,很明显,她们不满意这道谕旨。
随后,两宫太后召见八大臣讨论这件事。双方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各不相让,声震屋瓦,两宫太后气得手抖个不停,6岁的小皇帝载淳被当场吓尿了裤子。肃顺等八大臣抬出自己的赞襄之名,表示不能听太后之命搞垂帘听政,请太后看奏折也属多余,一怒之下,竟然拂袖而去,把两宫太后晾在了那里。
奕譞听说了这件事,大怒,扬言回了北京再跟肃顺他们算账,他五叔惠亲王绵愉怕暴露机密,赶紧捂住他的嘴。
八月十二日,两宫太后下发了其他文件,肃顺等八大臣拒不阅看,以罢工威胁两宫太后就范。
西太后大怒,不看拉倒,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东太后见情况不妙,劝她暂时忍耐。
于是,两宫太后把董元醇的原折和焦祐瀛的驳旨下发。八大臣这才照常办事,言笑如初。
两宫太后,哼,不过是两个小姑娘,跟我们这些叔爷斗,还是太嫩点。
这一局肃顺赢了。
到这里,肃顺以为自己彻底赢了,不过事实并非如此,这盘棋仅仅才刚到中盘,还远远没有结束。
这一来一去,只是形成了暂时的和棋,八大臣没能压服两宫太后,两宫太后也没能压服八大臣,维持了原来两宫太后与八大臣互相牵制,面和心不和的局面。
不过别急,事情很快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奕訢回到北京后,许多大臣来拜访他,趁机探听消息。奕訢为了不泄漏计划,只说两宫太后和皇上的身体很健康,即将回銮北京,其余的一概不提。
这一下,北京的众多大臣们也被搞得云里雾里,再加上董元醇的奏折遭到驳斥,众人都纷纷议论,说太后一旦回銮,八大臣必然重掌朝纲,肃顺肯定又要开始跋扈,董元醇这小子估计也要玩完。
有人建议奕訢,干脆把两宫太后急欲垂帘听政的想法告诉在京众大臣,给他们宽宽心。奕訢告诉他,用不着,肃顺他们正骄狂着呢,他们听到北京众大臣的这番言论,防备肯定会更加松懈,等他们回来,直接抓起来交给狱卒就行了,哪里用得着布置什么大阵势。
果然,听到北京方面众大臣的言论,肃顺很高兴。他扬言,北京诸臣自有公论,咱们受遗诏,辅幼主,天经地义,哪里会有什么不测?
肃顺等八大臣还趁机得寸进尺,要求两宫太后罢免董元醇,准备借此向那些支持两宫太后垂帘听政和奕訢辅政的大臣示威,并再次以罢工相威胁,逼两宫太后同意。
两宫太后这次学乖了,告诉他们,说新皇帝刚刚即位,不好因言罪人,以致阻塞言路。轻轻巧巧地把他们挡了回去。
这说明两宫太后的斗争艺术开始成熟,她们已经由原来的一根筋成长为今天的两头堵了。
胜保经过北京的时候,奕訢特别叮嘱他,让他到热河后不要太张扬,尽量稳住肃顺等人,以免误了大事。
八月十四日,胜保赶到热河,他表现非常低调,跟奏折中的嚣张形象截然不同,并没有主动要求两宫太后召见,老老实实地在热河待了几天就走了。
肃顺更加放心了。


八月十八日,热河发下谕旨,宣布銮驾九月二十三日启程,二十九日还宫。九月初一日,桂良等在京大臣奏请为两宫皇太后上徽号,尊东太后为慈安皇太后,西太后为慈禧皇太后,热河方面准奏了。这就是后世称这两宫太后为慈安、慈禧的原因。
九月初四日,两宫太后下旨授郑亲王端华为步军统领,并署理行在步军统领。步军统领咱们前面说过,俗称九门提督,是皇帝的头号保镖。谁要是当了这个官,那就等于是把皇帝的小命捏在手里了。
两宫太后这么做虽然是为了表示对八大臣的信任,但其实是弄巧成拙,这样拱手把兵权交出,等于是把自己的命交到了敌人手上。
她们谕旨一发出去就后悔了。
不过,虽然两宫太后是俩二傻子,但是她们很庆幸地碰见了仨大傻子。端华联同肃顺、载垣面奏她们,说三人事务繁忙,恳请将三人的多个职务改派他人,其中就包括端华的这个步军统领一职。
两宫太后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好家伙,吓死老娘了,出了一身白毛汗。
她们赶紧借坡下驴,取消了对端华的步军统领任命。


九月二十三日,銮驾启程返京。队伍分两路,两宫太后和小皇帝一路,自间道先行,由载垣、端华、景寿、穆荫扈从;咸丰帝的梓宫一路,自大路后发,由肃顺、奕譞扈从。
两宫太后这样安排,大有深意。她们准备先行抵京,以便制住肃顺等八大臣,而不为八大臣所制,让肃顺跟奕譞一路,既可以摆脱肃顺对自己的监视,又可以让奕譞监视住肃顺,可谓天衣无缝。
内廷其余各妃嫔最先启行,她们向两宫太后辞行的时候,两宫太后流着泪说,你们有幸自己逃得性命,我们母子的性命不知道在哪里,咱们还能回京相见吗?
前途未卜,两宫太后也不敢过于乐观。也许肃顺早就知道了她们的计划,早就准备好要在銮驾返京的半路上找机会黑了她们也说不定;也许肃顺现在不知道她们的计划,但在半路上会突然得知,然后派人抢在前面截杀她们也说不定。
她们的担心不无道理。事实上,肃顺可能真的听到了什么风声,曾经密令载垣、端华在半路上或者劫持两宫太后,或者,做了她们……
这时,北京方面奕訢传两宫太后的旨意,令步军统领仁寿,神机营都统德木楚克札布,前锋护军统领存诚和恒祺严密戒备。
同时,为策万全,令胜保带兵迎驾。
这一步至关重要。


载垣和端华接到肃顺的密令后,一直犹豫不决,不知道是该动手还是不该动手,结果正犹豫着呢,胜保来了。他们就没敢动手,老老实实地把两宫太后给送到了北京。九月二十八日,两宫太后和小皇帝的车驾抵达京郊石槽,两宫太后立即传旨召见奕訢。
好险,终于在北京见到奕訢了,安全了。
接下来,就该慢慢消遣八大臣了。
楼主 亚森伯爵  发布于 2016-04-02 14:35:52 +0800 CST  
次日,慈安和小皇帝同乘黑布轿在前,慈禧独乘黑布轿在后,车驾抵达北京德胜门外。以奕訢为首的全体在京文武大臣,均身着缟素,先期排班在道边跪迎。
两宫太后接受他们的请安之后,匆匆入城,立即再次召见奕訢。通过这接连两天的召见,双方彻底敲定了发动政变的步骤和时间。
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九月三十日,两宫太后召见奕訢、文华殿大学士桂良、体仁阁大学士周祖培,以及户部左侍郎文祥等在京王大臣,这些人都是奕訢这边的,其中桂良、文祥等都是奕訢的死党。
两宫太后哭着向诸位王大臣诉说了肃顺、载垣、端华这三个奸人自先帝驾崩以来对他们孤儿寡母的欺藐情状,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众臣群情激愤。
周祖培直言奏道,为什么不重治肃顺等人的罪?
两宫太后抽泣着说,他们是赞襄王大臣,怎么能够径自拿问?
这太简单了,周祖培说,皇太后可以先降旨解除他们的赞襄职务,然后再拿问。
要的就是这句话。
两宫太后把脸一抹,好了,演出到此结束,谢谢配合,随即拿出奕譞九月十八日在热河拟好的谕旨,交给奕訢,当众宣读。内容如下:
载垣、端华、肃顺三个奸臣屡次阻挠先帝回銮,致使先帝在严寒的口外染病宾天;三个奸臣又阻挠两宫太后垂帘听政和亲王辅政,当面顶撞太后,已无人臣之礼。
因为朕(谕旨一律都由皇帝口吻书写)年幼,两宫太后不能深悉国事,任由你们欺蒙,难道你们能够尽欺天下吗?你们辜负先帝托孤重任,朕如果再姑容,怎么能够仰对先帝在天之灵,又怎么能够压服天下公论?
载垣、端华、肃顺著即解任,景寿、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著退出军机处。派恭亲王会同大学士、六部九卿、翰詹科道将他们应得的罪行,分别轻重,按律秉公具奏。


谕旨刚宣读完,载垣、端华就闯进宫来,一见奕訢等诸王大臣都在,有点懵,大声质问,外廷臣子,何得擅入?
奕訢冷冷地回答他们,皇上有诏。
载垣、端华一听皇上有诏,转而质问两宫太后,说她们不应擅自召见诸王大臣。
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嚣张!去死吧!
两宫太后立即又抛出另一道备用的谕旨:
将载垣、端华、肃顺革职拿问,交宗人府严行议罪。(因为三个人都是宗室,所以犯了事后,一般的衙门无权过问,必须交由宗人府议罪)
这下好,解任变革职拿问了。
奕訢捧诏宣读。
载垣、端华厉声质问,我辈未入,诏从何来?
按照咸丰帝的遗诏,诏书必须由八大臣起草。
奕訢也不搭理他们,向旁边的侍卫使个眼色,示意他们动手。
载垣、端华大喝一声,谁敢?
侍卫不容分说,上前摘去二人顶戴,推出隆宗门,关进了宗人府大牢。
紧接着,两宫太后又趁热打铁,下旨令醇郡王奕譞将肃顺即行拿问,押解来京,交宗人府议罪。


这时候,肃顺护送着咸丰帝梓宫才走到密云。奕譞接到谕旨后,连夜率兵砸毁大门闯入肃顺的居所。
肃顺听到声响,大怒骂道,哪个狗奴才吵着老子睡觉?
奕譞没工夫听他啰嗦,命人踹开肃顺的房门冲了进去。
肃顺这时候正拥着两个小老婆在床上嗨皮。奕譞二话没说,连穿裤衩子的时间都不给他留,当即下令捆起来。
肃顺这时候才明白过来,知道大势已去,大骂恨不早治死慈禧和慈安这两个贱婢。


到了牢里,三个难兄难弟一见面,肃顺瞪大了眼睛大骂载垣和端华说,要是早听我的,怎么会有今日?
二人只好说,事已至此,还说这些干什么。
说什么都没用了,准备上路吧—
黄泉路。
楼主 亚森伯爵  发布于 2016-04-02 14:37:22 +0800 CST  
预告:第二十六章 垂帘听政
楼主 亚森伯爵  发布于 2016-04-02 17:22:14 +0800 CST  
@幸福街的芒果宝宝 2016-04-02 20:12:41
佩服楼主码这么多字,加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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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您喜欢看我就没有白忙
楼主 亚森伯爵  发布于 2016-04-02 20:53:14 +0800 CST  
第二十六章 垂帘听政
肃顺、载垣、端华都关进宗人府了,其余五大臣也都抓起来了,八大臣全部歇菜了,该论功行赏了。
九月底,奕訢策动胜保、周祖培各上一折,奏请两宫太后垂帘听政。
俩人一文一武,一内一外,一下子造出了中外臣工共同吁请两宫太后垂帘听政的声势。
同日,两宫太后下旨,令诸王大臣妥议垂帘听政章程。
中国近代史上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十月初一日,两宫太后下旨,授奕訢为议政王(不是摄政王,这就说明两宫太后已经对奕訢留了一手了)兼领班军机大臣,这是把执掌朝政的全权都交给奕訢了。自咸丰五年(1855)被皇上四哥褫夺了领班军机之职至今,已经整整六年了,奕訢终于又凭借自己的实力,恢复了这个职务。从此三人之下,万人之上,成为了中国实际上的老大。
同日又下旨授奕訢为宗人府宗令,这是把审理肃顺等人的权力也给了奕訢,这下有肃顺他们的好看了。
第二天,两宫太后继续下旨,授给奕訢内务府总管的差使,并令他管理宗人府银库。这两个官职都是肥缺中的肥缺,这是把皇家的钱袋子全都交给奕訢了,足见两位嫂子对奕訢的倚重。
随即,两宫太后下旨,任命文华殿大学士桂良,户部右侍郎宝鋆,著在军机大臣上行走(军机大臣不专任,清代担任不专任的官职都叫行走);原军机大臣文祥,仍在军机大臣上行走。就这样,奕訢的一班铁杆组成了新的军机处。不过桂良一年之后就去世了,所以奕訢的主要助手长期以来就是文祥和宝鋆两个人。
奕訢现在不只自己权倾朝野,他的铁杆也充满了整个军机处和总理衙门。他的权势达到了巅峰,他雄心万丈,决心施展自己的一腔抱负,完成皇上四哥未竟的心愿,致中国于富强。


赏的搞定了,该搞罚的了。
这时候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官员上疏,要求严办肃顺一党,但凡跟肃顺有关系的,有一个算一个,一律严办,家产抄光。
一般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是取悦主子,就是别有用心。
奕訢跟两宫太后都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以致最后不好收场。但是对肃顺,他们没打算客气。于是,两宫太后下旨,将肃顺在热河和北京的所有家产全部抄没。
十月初五日,周祖培上疏,请求更改肃顺等八大臣为新朝拟定的“祺祥”年号。
诸王大臣共同拟定新年号为“同治”,即两宫太后共同治理天下之意。两宫太后准奏,新年号颁行天下,所以清朝有同治朝,但是没有祺祥朝,就是这个原因了。


十月初六日,奕訢与诸王大臣审定了肃顺等八大臣的罪名,联名上疏请求将景寿、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发往新疆充军,载垣、端华、肃顺依大逆罪凌迟处死。
大逆罪就是大逆不道,造反,是最重的罪名,按律要凌迟处死。
凌迟,俗称千刀万剐,就是像片烤鸭一样把犯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剐下来,最后一刀才准把人给剐死,死的时候犯人只剩下一堆骨架。明朝的大太监刘瑾死的时候,被剐了三千三百五十七刀,他应该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记录保持者,不过正常情况下没有剐这么多刀的,剐个几十刀差不多就得了。不过,要是刀数没剐够犯人就死了,对不起,刽子手兄弟你摊上事了。
这是个大活,刀数多的话,一天还干不完,这段时间犯人就有福了,每顿饭都可以吃到不少补品,为的就是吊住你这口气,怕你没剐完就死了。不过这个时候,一般犯人都没什么胃口,守着一桌子山珍海味也吃不下去。
剐到最后,你会看到一具会说话的骷髅,那种残酷,那种死亡之前的折磨,绝对可以将死亡的恐怖放大一万倍,让你秒懂生的可贵。
很多喜欢充好汉的仁兄叫嚣着“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嚷嚷着不怕死,不怕砍头,但是从没听说过有谁不怕这个。在凌迟的这几天里,你会生动地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度日如年,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其痛苦程度绝非语言文字所能形容。


同日,两宫太后下旨,因为载垣、端华、肃顺都是宗室,所以从宽处理,将肃顺加恩改斩立决,将载垣、端华加恩赐自尽,其余五人全部革职。
肃顺等三人其实可以庆幸,自己很幸运地避免了最悲惨的结局,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不凌迟就不错了。
当天,载垣、端华在狱中自缢而死,肃顺被押赴刑场问斩。
肃顺因为过去办理戊午科场案和户部银号案株连的人太多,也杀了很多无辜的人,导致名声大坏。再加上英法联军在北京周边一番蹂躏,而肃顺这个当朝第一权臣却陪着皇帝逃去了热河,所以老百姓就把这些账全都算到了肃顺的头上,对他恨之入骨。
肃顺对这些当然无所谓了,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人,凭你们怎么骂。你们骂你们的,我骂我的,一路上也是骂不绝口。
京城人士听说要杀肃顺,无不拍手称快,有恨极了肃顺的人,甚至驾车载酒赶奔京西菜市口观斩。有小孩大呼,肃顺也有今天吗;有人趁机捡瓦砾、泥土掷肃顺,片刻之间,肃顺就被打得面目模糊,不可辨识。
将要行刑时,肃顺骂的更加难听,而且宁死不肯下跪,刽子手打断了他的双腿,才勉强使他跪下。
不得不说,肃顺的确算得上是条硬汉子。
于是,肃顺被斩首,终年46岁。这个时候距离戊午科场案柏葰被杀,只过去了短短的三年。
造化之弄人,竟至于斯,可叹!


到这里,奕訢与两宫太后发动的这场政变彻底落幕,事情没有过多的株连,从头到尾也只杀了肃顺、载垣、端华三个人。这场政变因为发生在辛酉年,所以历史上称为辛酉政变,又称祺祥政变,对未来中国的政局产生了深远影响。
这一年,奕訢29岁,慈禧27岁,慈安25岁。
肃顺虽然思想守旧,排斥外国人,但他当政以来所做的事情基本上没有错,他应该算是一个为中国做出了较大贡献的人。清朝廷定给他的罪名多数属于诬陷,他无辜甚至无罪,他其实是被冤杀的。
但是中国历史上没有那么多的对与错,有的往往只是成王败寇,如此而已。


十月初八日,两宫太后赐奕訢亲王爵世袭罔替,奕訢坚辞不受,于是改赐奕訢亲王双俸,
楼主 亚森伯爵  发布于 2016-04-03 14:57:02 +0800 CST  
就是一个月拿两份亲王的工资。
第二天,6岁的小皇帝载淳在太和殿举行登基大典。
太和殿正中高悬乾隆帝御书匾额—建极绥猷,小载淳头戴小皇冠,身穿小龙袍,在太和殿朱红漆镀金的御座上即位,鞭炮齐鸣,颁行先皇传位遗诏。王公大臣行三跪九叩礼。礼毕,礼部官员捧诏到天安门宣读,布告天下。
十月初十日,两宫太后下旨命大臣重议奕訢生母康慈皇太后的谥号。
这是奕訢一直以来的一个心结,想说而又不敢说。
十月二十一日,大臣们议定,康慈皇太后谥号为“孝静康慈懿昭端惠弼天抚圣成皇后”,入太庙。终于做了成皇后,而且入了太庙,皇上四哥想拦也拦不住了。
母亲,您可以瞑目了。
两位嫂子这么做,实在是给了奕訢天大的恩典,奕訢感激不尽。


这时候,有人趁着肃顺死,上疏请求为柏葰平反。奕訢和两宫太后没有同意,他们认为柏葰的确有罪,肃顺的判决不算公报私仇,驳回了他们的奏请。
不因人而废事,这说明奕訢和两宫太后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
肃顺一死,京城人心惶惶,不少跟肃顺有过来往的官员觉得刀也快落到自己脖子上了,因为肃顺被查抄的家产中有自己跟肃顺来往的书信等物。


奕訢和两宫太后也好奇地翻了翻这些书信,令他们惊讶的是,虽然几乎中外文武臣工都不出他们所料地多多少少跟肃顺有点瓜葛,但是,在这一堆文书中,竟然没有曾国藩的只字片语。
偌大一个疆臣,手握东南半壁,多年来竟然跟朝中第一权臣没有半点交际。他们不由得感叹:
曾国藩真纯臣也!


为了显示朝廷的宽大为怀,十月二十九日,奕訢和两宫太后下旨,将查抄肃顺家产所得的账目、书信全部焚毁。
这样一来,京城人心大安,人人自危变成人人感恩,短短一个月的工夫,北京朝廷迅速安定了下来。


十一月初一日,养心殿举行垂帘听政仪式。
养心殿正中高悬雍正帝御书匾额—中正仁和,小皇帝载淳坐在宝座上,后面设八扇精致的黄色纱屏(明白了吧,垂帘听政实际上没有帘,只有屏风,因为男女有别,太后不能直接面见百官,所以设一纱屏相隔)。
纱屏后面左边坐着慈安,右边坐着慈禧,王公大臣先在殿外向小皇帝和两宫太后行礼。随后,奕訢走入殿内,立在皇帝御案的左侧,王公大臣如有奏折,一律由奕訢捧至御案上,呈送两宫太后御览。
仪式结束。
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女主临朝的时代开始了。


看到这,您可能会有疑问。
辛酉政变前前后后基本上都是奕訢一手料理的,两宫太后简直就是俩摆设,有她们不多,没她们不少,无非就是发了几份诏书,盖了几个印。奕訢把她们从肃顺手里拯救出来就是帮了她们天大的忙,干嘛还要给她们垂帘听政的权力?
其实,对此,奕訢有他的深层考虑。奕訢一开始有两种选择,称帝或者辅政。
先说称帝,这个最有诱惑力。一旦称帝,奕訢当然就成了中国名副其实的一把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可以自由地施展自己的抱负,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他。
但是这条路风险太大。首先,皇上四哥的遗诏中没有半个字提到自己,自己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借两位嫂子的名义干掉八大臣,再厚着脸皮调过头来把两位嫂子也给干掉,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这样把皇上四哥临终托孤的人全给干掉了,那等于是完全违背了皇上四哥的遗诏,自己岂不成了名副其实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而且这种事即使自己敢干,也未必能够成功。
京城的诸王大臣对于自己擒杀肃顺虽然全力支持,但是对于擒杀两宫太后可就未必了。那些原本忠于皇室,跟自己联手对付肃顺的人可能会立即调转枪口,朝自己开火。
比如胜保,比如周祖培,甚至比如自己的亲弟弟奕譞,因为他毕竟还是慈禧的亲妹夫,甚至远方前线的曾国藩、胡林翼都可能纷纷起来讨伐自己。
这样如果称帝成功了,自己能做皇帝固然好;但是万一失败了,那肃顺的结局恐怕就是自己的下场。
而自己身为亲王,人臣之贵已极,不称帝,即使终生无法施展抱负,最起码也还可以做一个闲散亲王嘛,吃香的喝辣的,过得一点不比皇帝差;而一旦称帝失败,不但这一切荣华富贵都要烟消云散,就连身家性命都得搭进去。
这样做风险明显远高于收益,不值。
再看辅政。两宫太后是自己的亲嫂子,又没有什么政务能力,虽然名义上是垂帘听政,但以后国家的大事小情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两位嫂子不过是两个活印把子。
再加上把她们抬出来好处多多,因为自己本来不是皇上四哥的顾命大臣,要执政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奉两位嫂子的旨辅政,那执起政来自然就名正言顺了。以后到了九泉之下,也好有个交待,万一皇上四哥要追究发动政变的事,尽管去找他的大小老婆,就别来找我了。
如此一来自己不用当乱臣贼子,贤王之名得以保全,同时又可以把执政的实权抓到手里,可谓名利双收。奕訢一向聪明,这当然是他的必然选择。


不过,聪明一世的奕訢还是跟肃顺一样,忽略了一个不起眼的问题,那就是两宫太后,尤其是慈禧的野心。
中国有句古话:请神容易送神难。你让她们垂帘容易,但是,一旦她们垂了帘,想再让她们把帘子收起来,那可就难了。
奕訢这个不起眼的疏忽,在未来将会给他带来无尽的烦恼。
不过那都是后话,至少现在,奕訢可以好好地运用他手中的权力去做些事情了。
同治元年(1862),奕訢鉴于世界各国都有自己的国旗而唯独我们中国没有,所以领衔总理衙门上疏两位嫂子,请求把象征大清皇帝的龙旗(三角形,正黄色底,图案为青色五爪飞龙),定为中国的国旗。两宫太后照准了,龙旗由此成为了中国有史以来的第一面国旗。
楼主 亚森伯爵  发布于 2016-04-03 14:58:22 +0800 CST  
第二十七章 恩威
两宫太后虽然都是半文盲,但还是很要求上进的。
有官员为了帮助她们提高政务能力,照顾到她们的文化水平,献上了一套君主专制教育初级读本—《帝鉴图说》。
这是明朝的大政治家张居正为他的学生—万历小皇帝编纂的一套教材,里面讲述了大量中国历代帝王勤勉兴国和骄奢亡国的例子,并且每个例子都配有插图,生动有趣,最适合对政治一无所知的小盆友阅读了(这足以证明,两宫太后的文化水平跟小盆友处于同一水准,就这水平,放在今天,也就只能看看《蜡笔小新》和《樱桃小丸子》了)。
两宫太后得到这套宝书非常高兴,经常捧读这套宝书,既当教材拿来学习,也当小人书翻来解闷。不久,两宫太后又让官员把历代帝王政治和垂帘听政的事迹加以简明注释,汇编成书,赐名《治平宝鉴》,拿来阅读。
这两部书基本上就是两宫太后用来治理中国这四万里广阔疆土的主要参考资料。


新官上任三把火。奕訢和两位嫂子甫一上位,就打算为自己立威。
怎么立威呢?
很简单,杀人。
杀谁呢?
也很简单,谁撞枪口上就杀谁。
谁撞枪口上了呢?
两个人。一个是何桂清,一个是胜保。


这位何桂清仁兄咱们老早就提过,他不是撞枪口上的,他应该属于是粘在枪口上一直没下来的那种。
李秀成摧毁江南大营之后一路进兵,这位何老兄身为两江总督弃了常州撒腿就跑,当地士绅在城外跪拦,他纵兵连杀人带抢劫,结果还是跑了,一路抱头鼠窜是奔了苏州。守苏州的江苏巡抚徐有壬见他这么不争气,闭门不要他。最后这哥们实在没地可去,就调头逃到了上海租界。
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窝囊废,咸丰帝早就想办他了,只不过因为英法联军的事搞得焦头烂额,把这事给搁下了,让这小子多活了两年。
现在政变也成功了,朝局也稳定了,大家就又想起这位老兄来了。
作为老下属的江苏巡抚薛焕和浙江巡抚王有龄趁机帮忙说情,上疏朝廷,请求让这位何老兄戴罪立功,朝中有不少德高望重的老臣,诸如体仁阁大学士、军机大臣、帝师祁寯藻,工部尚书万青藜等人也借机为他开脱,一时间声势颇为浩大,好像他何桂清真的有什么冤情似的。
竟然有这么多人替他说话。
难道他是真的有什么冤情吗?
当然不是了。
贪官路子广,手眼通天,自然有办法让一堆人替他说话。
其实这些人哪里是在替他何桂清说话,不过是在替银子说话罢了。
虽然有这么多人替何桂清说话,但是朝中的御史言官们不肯放过他,坚决要求严办他。
要说这些御史言官虽然思想守旧,顽固不化,经常不着调,但是在问责方面还是很公正无私的。
双方来势汹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间倒也难以裁决。
怎么办呢?
有办法。
奕訢和两位嫂子下旨,让跟何桂清没什么交情的新任两江总督曾国藩彻查此事。曾国藩很快查明了真相,何桂清弃城失地,证据确凿。
于是,同治元年(1862)十一月二十一日,奕訢和两位嫂子下旨,何桂清斩立决,当天就拖出去砍了。


何桂清是死有余辜,而且跟奕訢和两宫太后不熟,死就死吧,但是胜保就不一样了。胜保在辛酉政变中迎驾是有大功的,算是两宫太后的恩人,又是奕訢的铁杆。奕訢和两位嫂子似乎没有理由对他下手。
这就跟我们前面提过的胜保的光荣事迹有关了。咱们前面说过,胜保一向最擅长搞招降。但是他招降来的那些太平军、捻军将领们都是些反复无常的投机分子,一看造反行情看涨,立马就翻脸不认人;一看造反行情低迷,立马就又重新归顺朝廷。搞得朝廷不胜其烦,整天提心吊胆不说,还得出银子养着这帮事爷。
这不,同治元年(1862)一开始,降而复叛的太平天国奏王—苗沛霖又投降了。


当然,毕竟是二次投降,不好空着手来。
所以这个苗沛霖这次归顺胜保的时候,还送了他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呢?
陈玉成。
原来自从安庆被曾国荃攻克之后,陈玉成就被洪秀全给革了职。老窝让人端了,领导也不给好脸子看,陈玉成憋了一肚子火。他无家可归,所以就一天到头在安徽瞎转悠。结果谁承想点那么背,竟然撞到了多隆阿,被多隆阿逮住一顿臭揍不说,庐州也丢了。
陈玉成欲哭无泪呀,他妈的,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这时候苗沛霖眼看造反行情低迷,暗地里就又给胜保抛媚眼,胜保一看,也赶紧接着,大送秋天的菠菜,一通封官许愿,又把苗沛霖给招降了回来。
毕竟是二次投降,不好空着手来,怎么着也得带点见面礼。
带个什么礼物好呢?
有了。
苗沛霖给陈玉成写信,说让他来一趟,俩人商量商量联手攻取汴京(今河南开封)的事。陈玉成闲着也是闲着,就去了。
苗沛霖也是个爽快人,一看陈玉成到了他的军营,连句“欢迎欢迎,热烈欢迎”都懒得说,当即下令:
绑了。
然后,苗沛霖就带着这份见面礼大摇大摆地找胜保请功去了。
陈玉成被押进胜保的军营时,胜保傲然高坐在帐中,让他跪下。
陈玉成轻蔑地说,你原本是我的手下败将,何必跟我在这里惺惺作态?
胜保反唇相讥,既然我是你的手下败将,那么你为什么会被我擒住呢?
陈玉成正色回答,我被擒是因为我自投罗网,哪里是你的功劳,我今天死,苗贼(指苗沛霖)明天也要完了,你还记得在合肥官亭,你率骑兵两万,与我一战之后,还有一个活着
楼主 亚森伯爵  发布于 2016-04-04 14:31:42 +0800 CST  
的吗?
胜保哑口无言。
胜保爱惜陈玉成的才干,给他酒饭,想劝他投降。
陈玉成凛然答道:
大丈夫死则死耳,何饶舌也!
于是胜保只好杀了他,陈玉成终年26岁。


良将不怯死以苟免,烈士不毁节以求生。
陈玉成真丈夫也。
陈玉成人长得很帅,而且骁勇富谋略,19岁当大敌,24岁封王。一生三洗湖北,九下江南,破省城三座,州县一百五十余座,活捉钦差大臣四位,战绩卓著。早年做过殿右三十检点之职,善使回马枪战术,屡战屡胜,令清军闻风丧胆,故有“三十检点回马枪”之称。


李秀成见陈玉成在安徽作战不利时,本来想要出兵去救他,结果洪仁玕建议洪秀全保大本营要紧,所以洪秀全就见死不救,没有发兵。
接到陈玉成的死讯,李秀成扼腕长叹:
吾无助矣!
果然,唇亡齿寒,陈玉成一死,李秀成从此孤掌难鸣。


胜保仗着干掉陈玉成和辛酉政变迎驾两件大功,很快烧包了起来,骄奢腐化,无恶不作,借着安抚苗沛霖这些投降专业户的名义讹了朝廷不少银子,奏折中对朝廷也多有冒犯之词,好像朝廷离了他真就玩不转了似的。
同治元年(1862)六月,陕西发生回民起义。
回民起义源于当地的邪教—哲合忍耶,是伊斯兰教的一个分支,它的第五代教主马化龙公然建国称帝,并且捏造汉人要洗尽回民的恐怖谣言,策动全国回民暴动,大肆屠杀汉人。据统计,在整个回军之乱的过程中,中国西北数省被屠杀的汉人约有一千五百万,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纳粹德国屠杀犹太人总数的两倍半。
面对回军的强劲势头,清朝廷授胜保为钦差大臣,督办陕西军务,令他去陕西平乱。
让你平乱你就好好平呗,可是胜保偏不,这家伙竟然带了小姐去军营中嗨皮。朝中御史参奏胜保拥兵养寇,冒饷纳贿,携妓随营,捏造捷报等等等等一系列罪名。
奕訢和两宫太后下旨,让僧格林沁查实此事。僧格林沁一查,发现胜保的这些罪名全部属实。
得,胜保啊胜保,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呀,这回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奕訢和两宫太后密调多隆阿入陕,传旨宣布胜保罪状,将他革职押赴京城,交刑部治罪。
同治二年(1863)三月,两宫太后命奕訢同军机大臣、大学士和刑部会审胜保。
胜保好歹也算是奕訢的铁杆,这个清理门户的活奕訢当然责无旁贷。
开始的时候胜保不但抵死不认罪,反而控告参奏他的御史言官们诬告。
经过多番审讯,奕訢最终审明,胜保养寇为患,有意挟制朝廷,罪名属实。
七月十八日,奕訢和两位嫂子下旨令其自尽。
胜保原本立有大功,如果他做人能低调一点,完全可以不用死。但是他犯了一个大忌,那就是挟制朝廷。从他的奏折措词,他的养寇为患等等各方面都可以看出,这小子是烧包得不轻,好像是先有了他胜保,才有了朝廷一样,完全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而奕訢和两宫太后决不允许有人挑战朝廷的权威,所以他也就非死不可了。


何桂清和胜保,虽然都是杀,但各有各的杀法。
杀何桂清是为了建立国法的威严,杀胜保是为了树立朝廷的权威。
这两个人一杀,朝野内外,文武臣工,再没有人敢玩忽职守,再没有人敢不服从奕訢和两宫太后的号令。
内部已经安定,现在,奕訢和两位嫂子要开始进行他们政治生涯中的第一件大事—平灭太平天国。


奕訢和两宫太后治理国家比肃顺要开明。
在对外政策上,奕訢和两宫太后没有像肃顺那样盲目排外,他们实行开明的外交政策,努力维持与各国的友好关系,以保障中国的利益;在对内政策上,他们也没有因人废事,他们走的是一条没有肃顺的肃顺路线,说白了就是四个字—重用汉臣。
咸丰朝,在肃顺的建议下,曾国藩被授为钦差大臣,两江总督,督办东南军务。
奕訢和两宫太后比肃顺更大气。楚军收复安庆的捷报一到,他们就下旨,加封曾国藩为协办大学士、太子少保,明令其统辖江苏、安徽、江西、浙江四省军务,巡抚、提、镇以下悉归节制。
弄得曾国藩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曾国藩是个明白人,他深知历代军阀割据之祸,担心朝廷这样大胆放权会使地方势力纷纷坐大,形成朝廷日后的隐患,因此上疏请辞。
奕訢和两宫太后不许,曾国藩只好接受任命。
奕訢和两宫太后杀何桂清和胜保是立威,重用曾国藩则是施恩,这叫恩威并用,通过这一赏一罚,奕訢和两宫太后的威信很快确立起来。


安庆攻克之后,其实楚军已经胜利在望,只须再有临门一脚,太平天国这座豆腐渣大厦就要彻底坍塌了。
这时候出事了。
胡林翼病倒了。据说当时因为楚军的节节胜利,胡林翼非常高兴,病情已经大有好转。可是有一天,江上驶来了几艘外国轮船,汽笛声骤然响起,胡林翼突然脸色大变,呕血晕倒,从此病情日益恶化。
根据现有的资料来看,胡林翼的这个病大概也是肺结核。肺结核咱们前面说过,在当时是绝症,无药可医,安心调养少操劳点的话能多活两年,但偏偏胡林翼干的这个是个既劳心又费力的差使。
胡林翼回到武昌休养,病情也没多少好转。好不容易等来了楚军收复安庆的捷报,以为可以舒口气了,咸丰帝驾崩了。
惊闻此信,胡林翼大恸呕血。
皇帝一死,北京政局必然要有一番大动荡,奕訢,肃顺,两宫太后,乱烘烘又不知谁将唱罢谁登场,心力交瘁的胡林翼再也经受不住这个打击了。
咸丰十一年(1861)八月二十六日,辛酉政变前夕,太子少保、兵部右侍郎、湖北巡抚胡林翼于武昌病逝,终年50岁,遗折举荐李续宜接任湖北巡抚一职。
楼主 亚森伯爵  发布于 2016-04-04 14:32:49 +0800 CST  
胡林翼相貌英伟,双目炯炯,威棱慑人,做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沓。
胡林翼悔于自己早年太堕落,对于很多做人的道理领悟得太晚,所以终生一直严以律己,持身谦虚谨慎,常常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不如人,终生一直努力地学习,努力地改正自己的缺点。
当年胡林翼被曾国藩收为部下,大力拔擢,终于得任湖北巡抚。后来,胡林翼苦心维护楚军,始终尊重曾国藩的楚军统帅地位,即使是在曾国藩最低谷的时候,也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
胡林翼治军纪律严明,亲订营制。同时又礼贤下士,极力荐拔人才。胡林翼荐举过的人有很多,但从来没有荐举过一个庸才。
胡林翼戎马半生,始终手不释卷,每天必读《资治通鉴》二十页,《四书》十页,一本《论语》更是百读不厌。他积劳多病,有时甚至病重不能进食,但却从来不曾荒废读书。
为了经营好湖北,他劳心费神,对官文大施权术,着意笼络,甚至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上;甚至对楚军的很多将领,他有时也用权术加以笼络,努力协调他们的关系。胡林翼虽然如此精擅权谋,但他对曾国藩却始终是披肝沥胆,一片赤诚。
二人名虽同僚,但情义实与兄弟无二,他们在战场上联手搏杀,在官场上相互支持,缓急相救,患难相扶,纵然千难万难,决不相弃,虽古之廉蔺管鲍,无有过之。他是曾国藩最好的朋友,最可靠的战友。
李续宜曾经这样评价胡林翼:
胡公待人多血性,然亦不能无权术。
《咸同将相琐闻》论道:
李勇毅(就是李续宜)之评胡公,至矣。然唯有血性者乃能用其权术,若无胡公之血性,而学其权术者,殆而已矣。
我曰:
《咸同将相琐闻》之评胡公,亦至矣。
胡林翼早年立志改过,发誓要做一代名臣,今观其一生之为人行事,实无愧于“名臣”二字。
接到胡林翼的死讯,曾国藩悲痛万分,他写信给左宗棠,里面提到胡林翼说:
痛心之至!赤心以忧国家,小心以事友生,苦心以护诸将,天下宁复有似斯人者哉!
曾国藩为胡林翼作挽联:
舍己从人,大贤之量
推心置腹,群彦所归

逋寇在吴中,是先帝与荩臣临终恨事
荐贤满天下,愿后人补我公未竟勋名

少壮剧豪雄,到暮年折节谦虚,但思尽忠补过
东南名将帅,赖先生苦心调护,联为骨肉弟昆

竭治民治兵治贼之心,丹陛推诚,从病积贤劳,三疏乞休犹未允
后忠烈忠武忠节而逝,黄泉聚首,知功成皖鄂,百年遗恨定同销


过去有了功劳,胡林翼都先推让给官文,加官受赏,样样都是官文占先。
现在,曾国藩要为自己的好兄弟说几句公道话。他给朝廷上了一道《沥陈前湖北抚臣胡林翼忠勤勋绩折》,其中说:
咸丰五年(1855)三月,胡林翼初署湖北巡抚。
那时,武昌已经三次失陷,湖北州县大半沦没,各路兵勇溃散殆尽。胡林翼坐困于金口、洪山一带,无兵无饷,无官无幕,湖北各路官员,都远隔北岸数百里外。一钱一粟,胡林翼都要亲作书函,向人求贷,情词深痛,而湖北在残破之余,响应者却寥寥无几。
后来,胡林翼拿出自己益阳家里的谷米来接济军食,士卒为之感动。
咸丰六年(1856)十一月,胡林翼攻克武昌,之后逐步收复黄州诸郡县,平定了湖北。这个时候,人人都以为身为湖北巡抚的胡林翼可以息肩了,但是胡林翼没有。他不贪图本省的稳固,立即挥师越境,围攻九江。于是,督抚以全力增援邻省,自湖北而始。中间石达开、陈玉成曾经多次进犯湖北,胡林翼始终不肯撤九江之围回救本省之急,最终克复九江,杀尽敌军,成为东南一大转机。
李续宾战死三河之后,胡林翼戴孝出山,痛哭誓师,直赴军前。这个时候,人人都以为李续宾新逝,大军元气未复,不能兼顾邻省,但是胡林翼不这么认为。形势稍定,他就大举攻打安徽,亲绘图纸,与臣及诸路将领昼夜谋划,最终攻克了潜山、太湖。围攻安庆时,胡林翼带病回援湖北,但仍然写信力劝臣不要撤安庆之围,最终攻克了安庆。因此安庆之克,胡林翼实为首功。
湖北将领众多,互相之间难免有矛盾分歧。而胡林翼均以国士相待,倾身结纳,因此,诸将团结如同兄弟。每遇捷报,胡林翼都不肯单独请功,总是先把功劳推给官文和臣。偶然一次单独请功,必然盛称诸将之功而丝毫不提自己。其心兢兢以推让僚友、扶植忠良为己任。外省盛传楚军上下和睦,亲如骨肉,但对胡林翼幕后的苦心调护,却知之不多。
胡林翼擅长理财,用人有方,除陋规,省浮费,使湖北以残破贫瘠之地养兵六万,月费至四十万,而商民不疲,吏治蒸蒸日上。这都是胡林翼的功劳。


清朝廷接到曾国藩的奏折,也深受感动。奕訢和两宫太后下旨,加胡林翼太子太保衔,追赠为总督,并按总督例为胡林翼治丧,赐谥号“文忠”。
这个谥号相当荣耀,仅次于“文正”,只有极少数为国家建立过奇功的文臣,才能获此殊荣。在此之前,清代二百年来,也只有林则徐等寥寥十数人得到过这个谥号,跟胡林翼同时代也得到“文忠”这个谥号的,只有骆秉章一个人。
楼主 亚森伯爵  发布于 2016-04-04 14:34:09 +0800 CST  
第二十八章 长剑倚天谁问
安庆被攻克之后,洪秀全急了,因为天京上游已经无险可守,曾国藩的剑锋已经逼向了他的咽喉。
怎么办?
老办法,围魏救赵。
洪秀全派李秀成、李世贤水银泻地一般,从四面八方进攻江浙两省,想引开楚军的攻势。
不过这压根不可能。
曾国藩可不是江南大营那帮糊涂蛋,他一向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正在考虑给洪秀全摆个大阵玩玩。


这时候,由于李秀成过于生猛,而且他带去打江浙的又都是百战精兵,太平军的精锐,兵锋所向,萧山、绍兴、宁波、诸暨、杭州接连陷落,浙江巡抚王有龄兵败自杀,江浙形势大坏,两省士绅纷纷逃入上海。
上海自从道光二十二年(1842)《江宁条约》开埠(就是开辟为通商口岸)之后,凭借其长江入海口和黄浦江天然良港的地理优势,立即被外国人相中,各国纷纷在此设立租界做生意。
于是,上海经济迅速腾飞,一跃凌驾于广州之上,成为了中国最繁华的商业城市,中国的外贸中心。
十里洋场,遍地黄金。这样一个富得流油的地方,曾国藩一直做梦都想得到。
他身为几十万楚军的统帅,经常为银子发愁,楚军的粮食、军饷、枪炮、弹药,哪哪都要银子。自己这些年砸锅卖铁,挖地三尺,磨破了嘴皮子,筹到的银子也是捉襟见肘,不敷使用,全军上下一直过的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要是能把上海攥到手里,那就,嘿嘿……


巧了,想什么来什么。
咸丰十一年(1861)十月,江苏绅士钱鼎铭等一班人从上海乘轮船溯江而上,到安庆来拜见曾国藩,请求曾国藩救援上海,并向曾国藩承诺,如果他答应救援上海,上海每月能够为楚军筹措十万两银子的军费。
他们还带来了上海士绅联名写给曾国藩的书信,里面说,现在出兵上海正是时机,因为上海地区目前靠着乡团、枪炮和内应还能够自保,但是不能持久,一旦上海长期得不到增援,沦陷敌手,等于是将朝廷的小金库拱手资敌,那么东南大局就危险了。
此外,曾国藩还考虑到另一点,万一李秀成拿下了上海,从上海的洋商手里买到军舰和洋枪洋炮,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看到钱鼎铭声泪俱下的哀求,加上上海开出的丰厚条件,再考虑到上海沦陷的后果,曾国藩不能不为所动。
他答应了钱鼎铭的请求,但是由于手中兵力不足,他告诉钱鼎铭,自己到来年二月才能进军上海。


然后曾国藩就跟九弟曾国荃商议这件事,打算让曾国荃率部救援上海。
但是一向性格蛮狠的曾国荃对上海根本不感兴趣,他主动向大哥曾国藩请缨,要求攻打金陵。他说:
松沪财富甲天下,筹饷易。然贼巢在金陵,急捣金陵,则寇必以全力护巢穴,而后苏杭可图也。
曾国藩也认为他说的有理,金陵一旦被围,江浙一带李秀成诸军自然要全力回救,那时,苏杭便可一鼓而下。苏杭收复之后,金陵也就成了孤城一座,早晚必破。
但是上海怎么办呢?
曾国藩想到了一个人—李鸿章。


这些年,李鸿章的仕途一直不顺,眼看40岁的人了,还是幕僚一个。
曾老师经常安慰他,让他不要着急,好饭不怕晚。
他自己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望着空中的皎月,李鸿章还是难免有雄才空负、壮志难伸之叹。
有一次,曾国藩苦于楚军没有骑兵,想上疏朝廷,组建一支马队,提议由李鸿章做这支马队的统帅。
要知道,在冷兵器时代,骑兵的战斗力远胜于步兵。让李鸿章单独统带一支马队,可见曾国藩对李鸿章不是一般的器重。
可惜咸丰帝太小心眼,他对曾国藩一直怀有深深的猜忌,曾国藩只有步兵就够让他忌惮的了,如果再有了骑兵……
所以咸丰帝死活不同意这件事。
所以李鸿章的马队统领一职就吹了。
之后,由于李鸿章在曾国藩帐下多年,立有功劳。
咸丰九年(1859)七月,清朝廷授其为福建候补道员。
这是一个让李鸿章哭笑不得的任命。因为李鸿章多年来一直在曾老师帐下干工作,而曾老师的大营跟福建相去数千里。如果自己继续留在曾老师身边,那就得不到这个福建的官职,可是如果离开曾老师这个引路人,那自己的前程也就没了。
怎么办呢?
李鸿章难以决断,只好向曾老师求教。
曾国藩也没有好办法,只好耐心安慰他说,阁下才华出众,志向远大,但是时运和地位,冥冥中自有注定,非人力能够强求。让他不要急于出人头地,耐心等待时机。
于是李鸿章打消了去福建赴任的念头,决心继续追随在曾老师的身边。
这样一来,李鸿章的福建道员一职也吹了。
不久,清朝廷令曾国藩筹建淮扬水师,曾国藩立即上疏,保举李鸿章担任两淮盐运使,筹办水师事宜。
两淮盐运使可是个大肥缺,掌握着向两淮盐商征收盐税的权力,可见曾国藩对李鸿章的器重。照理说,这个时候朝中有肃顺罩着,曾国藩的话是相当管用的,这个两淮盐运使应该能十拿九稳。不巧的是,英法联军攻进北京,咸丰帝出逃热河,这事就没了下文。
所以李鸿章的两淮盐运使一职又吹了。
李鸿章没有说什么。他早已经习惯了命运对他的捉弄,他把自己埋藏在曾老师的公文堆里,仿佛自己只是一台起草公文的机器,没有志向,也没有烦恼。
只有当酒酣耳热之时,人们才会惊奇地看到,眼前这个失意的儒生胸中,竟然有一团火在燃烧—
去年三月梁园住,明年春日知何处?
雪泥风絮不暂停,冥冥主张岂定数?
楼主 亚森伯爵  发布于 2016-04-05 12:04:59 +0800 CST  
醉浮大白仰天高,天高不闻人悲号。
世事如火炼油膏,百年瞬息无坚牢。
俯视城中屋瓦绿鳞次,眼前好景须游戏。
古往今来人物多,几逐临川水东逝,千秋之名身后事!
且寻高阳旧酒徒,酒酣提剑猎万骑!
下与浊世扫烽尘,归老湖边埋姓字!
诗中的豪放疏狂,掩盖不了李鸿章诗外的落寞沮丧,字里行间,我们可以看出,李鸿章内心深处,仍然不肯放弃那一份对建功立业的渴望。
可是命运,命运,这该死的命运,什么时候才肯给他机会呢?


莫谓世材难见用,须知天意不徒生。
李鸿章,上天迟迟不肯让你出人头地,只是为了更进一步地磨炼你,因为他要将最艰巨的任务交给你。
现在,机会来了。
咸丰十一年(1861)十一月,朝廷下旨让曾国藩推举江苏巡抚的人选。曾国藩抓住这个机会,上疏力推让李鸿章担任此职。
同时,曾国藩命李鸿章回老家合肥招募数千军队,回营听用。
一直以来,淮南久为太平军、捻军侵犯,百姓深受其苦,合肥士绅刘铭传,张树声、张树珊兄弟,周盛波、周盛传兄弟,潘鼎新和吴长庆等人纷纷自练民团保卫乡里。因此,多年以来,虽然太平军、捻军攻势凶猛,一度安徽全省几乎沦陷,但合肥却始终安然无恙。


刘铭传,字省三,安徽合肥(今肥西)人,农民出身,在家排行老六,又因为幼时出过天花,脸上留有麻点,所以江湖人送外号“刘六麻子”。这个人早年是个私盐贩子,出了名的亡命之徒,生性豪爽,深得乡中子弟之心。
刘铭传父亲早亡,与母亲相依为命。
当地有土豪借办乡团欺压百姓,因为刘家缴不出粮食,辱骂刘铭传的母亲。刘铭传大怒,去找那个土豪算账。这个土豪见刘铭传赤手空拳,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不但不承认错误,还提着把刀在刘铭传眼前乱晃,想吓唬他。
刘铭传冲上去一把夺过他的刀来,手起刀落将这个土豪劈死于马下,然后一刀剁下了他的头。
随后,刘铭传提着这个土豪的人头奔回乡里,向乡人大呼:
这个土豪被我杀了,你们要保卫家乡,就跟我来!
乡中子弟数百人群起响应。
于是,刘铭传带着众子弟在大潜山修筑堡寨,开始自办乡团。这一年,刘铭传18岁。
周盛波和吴长庆跟太平军有不共戴天之仇,吴长庆的父亲和周盛波的大哥都死于太平军之手;张树声和潘鼎新都是读书人,张树声中过秀才,潘鼎新中过举人,二人都因为太平军入侵乡里而投笔从戎。
这些人手下的民团都是百战之师,屡败太平军和捻军,在乡中享有大名。


李鸿章在跟曾老师混之前,在安徽也待了不少年,而且他本人就是合肥人,潘鼎新就是他的学生,张树声是他父亲李文安的老部下,所以他老早就知道这些民团的生猛,一到合肥,就打起了这几支民团的主意。他先给潘鼎新写了一封信,向他交代了我军的优良政策,只要能够接受招安,金票大大的。在李鸿章一连串的封官许愿之下,这些民团首领动心了。
据说,在合肥这诸多民团之中,张树声的民团规模最大,隐然就是盟主。一天,张树声召集各民团首领密议说:
吾皖中诸豪,振臂一呼,举足诚足重轻,但是现在曾湘乡(就是曾国藩,古代官场习惯以籍贯指代某人)开府治军,天下属望,少荃先生佐幕持筹,足以为吾辈的引路之人,我们何不向他驰书致意,也好为日后谋一个出路呢?
大家纷纷表示响应。
于是,不到三个月,同治元年(1862)二月,李鸿章这支新军就募成了。因为新军士兵多数来自安徽,所以这支军队得名“淮军”。


回到军营后,曾国藩又给李鸿章补充了数营兵力,将淮军扩充至六千五百人,并把楚军中的两员悍将—程学启和郭松林给了李鸿章。
郭松林,字子美,湖南湘潭人,是曾国荃的老部下,剽悍善战,被清朝廷赐号“奋勇巴图鲁”(巴图鲁是满语勇士的意思)。
程学启,字方忠,安徽桐城人,幼年丧母,由养母抚育成人。年少不喜读书,好谈兵事,不事生产,好仗义任侠。
咸丰三年(1853),皖北大旱,遍地饥荒。当时正值太平军进军皖北,饥民纷纷响应,程学启也加入其中。程学启随太平军转战皖西,屡立战功,后辅佐叶芸来守卫安庆,深得叶芸来的器重。
曾国荃与曾贞干攻安庆时,屡次被程学启挫败。曾国荃由此知道程学启勇悍,不能力敌,只宜智取,于是派人扣押了程学启养母之子,令他的养母去程学启的军营劝降。这时叶芸来得知了消息,派人去抓捕程学启。程学启见势,干脆一不作,二不休,杀出营去,投到了曾贞干大营。
曾贞干听说程学启来归,不但不怀疑,而且亲自跣足出迎(光着脚出去迎接,表示对人的尊敬)。程学启见曾贞干如此诚恳,于是归顺了楚军。
但曾国荃不肯信任他,叶芸来又杀了他在安庆城中的妻儿。程学启悲愤交加,誓灭太平军,献北门穴地攻城之计,并亲率士兵从炮眼杀入,攻陷北门外护城三垒。安庆城破时,程学启又身先士卒杀入城中。
因屡立战功,程学启被曾国荃、曾贞干兄弟保举为游击,不久又升参将,受命自立营头,扩军为开字两营。


有这些猛人辅佐,李鸿章如虎添翼。
然后李鸿章开始在曾老师的指导下,按照楚军的方法来训练淮军。
曾国藩一边帮李鸿章训练淮军,一边也在忙着给洪秀全摆阵。
他上疏朝廷:
福建延建邵缺道员李鸿章劲气内敛,才大心细,若蒙圣恩将该员署江苏巡抚,臣再拨给陆军,便可驰赴下游,保卫一方。
同时,曾国藩还举荐了左宗棠为浙江巡抚,李续宜为安徽巡抚,彭玉麟为水师提督,曾国荃为江苏布政使等等一大批楚军名将出任要职。
而奕訢和两宫太后也全力配合,通通都给他准了。
接下来,曾国藩向洪秀全发起了最后的攻势。
楼主 亚森伯爵  发布于 2016-04-05 12:06:19 +0800 CST  
曾国藩制定了大三路、小四路的进军方略,令曾国荃直捣金陵,李鸿章驰援苏、沪,彭玉麟、杨岳斌肃清长江下游;李续宜夺颍州,张运兰取徽州,鲍超攻宁国,左宗棠复全浙。
七路大军分道并进,七把利剑共同对准了太平天国的心脏,向着那个黑暗的深渊发出了致命一击。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洪秀全,受死吧!
“啪”的一声,一股劲风掠过,曾国藩的最后一枚棋子落在了棋枰上,天地翻然变色。


这期间还有个不起眼的小事。
前任安徽巡抚翁同书在任时,苗沛霖那小子就在他帐下当差,驻军寿州(今寿县)。这苗沛霖眼看着楚军节节胜利,担心日后太平天国完蛋了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所以就打算再次造反。
可造反总得有个理由吧,于是乎,苗沛霖就对外宣称自己和寿州的其他几个将领不和,然后就起兵造反了。翁同书为人也实诚,一听苗沛霖跟寿州的其他将领不和,二话不说就把那几个将领的头给砍了,然后把他们的人头送给了苗沛霖。
真砍了,我逗你玩呢!
苗沛霖照反不误,翁同书傻眼了。
愚蠢!
曾国藩见翁同书实在是办事不力,自己这个两江总督必须得表个态,所以就上疏弹劾了他。但是翁同书这小子比较有背景,他老爸是帝师、前体仁阁大学士翁心存,教过咸丰帝、奕訢、奕譞和载淳读书,在朝中那是相当有地位的,万一弹劾不成,反倒容易惹祸上身。
怎么办呢?
小意思,这难不倒一个人—李鸿章。李鸿章那会正给曾老师当幕僚呢,负责文书工作,专门替曾老师写折子。李鸿章大笔一挥,在弹章里写了这么几句话:
臣职分所在,理应纠参,不敢因翁同书之门第鼎盛,瞻顾迁就。
也就是说呢,臣是因为职分所在不得不弹劾他,即使他们家很有背景,那也顾不得了。
这么一来,朝廷原本想从轻发落的,现在也不好意思出面了,结果只好公事公办,给翁同书判了个斩监候(就是秋后处斩)。这一判不要紧,翁同书还没死呢,他老爸翁心存的小心脏先就受不了了,“哏”的一下就过去了。朝廷一看翁心存给吓死了,体恤老臣,所以就免了翁同书的死罪,将他发往新疆充军了。
因为翁同书被判充军了,所以安徽巡抚一职空了出来,曾国藩这才把李续宜调过来接任了这个职位。
之后,翁同书郁郁不得志,五十多岁就憋屈死了,从此,翁家跟曾国藩、李鸿章师徒的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虽然翁心存和翁同书都死了,但是老翁家并没有完全失势,翁心存的三儿子,也就是翁同书的三弟翁同龢还在朝中做官。
翁同龢,字叔平,江苏常熟人,咸丰六年(1856)殿试一甲第一名状元及第(相当猛)。凭着状元的出身,他不久就递补了老爸的职位做了帝师。
吓死了老爸,憋死了大哥,翁同龢把这笔账深深地埋在心里,他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这件事为日后那场大战埋下了祸根。


同治元年(1862)二月二十八日,上海官绅筹白银十八万两,雇佣轮船七艘,前往安庆迎接李鸿章和淮军。
于是,淮军分三批乘船赴上海而去。
临走前,曾国藩神秘兮兮地告诉李鸿章一句话:
不去煦,政权不一,沪事未可理也。
李鸿章从曾老师那深邃的三角眼睛里好像看到了什么。
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独立船头,望着东去的大江,李鸿章心潮澎湃,豪情万丈。
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这是我的时代!
我一生的功业将由此开始!
上海滩,我来了!
这一年,李鸿章40岁。
楼主 亚森伯爵  发布于 2016-04-05 12:08:06 +0800 CST  
第二十九章 乡下人进城
同治元年(1862)三月三十日,李鸿章全军抵达上海。
一到上海,赶来迎接的上海士绅和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喔唷!这哪里是兵啊,这分明是一群叫花子嘛!侬窥窥侬窥窥,穿得破破烂烂的,还有穿草鞋的,还有光脚的嘞,啧啧啧啧……
李鸿章冷笑着对身边人说:
兵贵能战,岂在华美?须彼见吾大将旗鼓,自有定论耳。


上海滩五方杂处,华洋共居,自近代以来,就是冒险家的乐园。同样,上海滩也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黑白两道各种势力犬牙交错,地头蛇们各有各的势力范围,在这里,真与假,美与丑,善与恶,纵横交织;地狱与天堂,背叛与臣服,冷酷与热血,瞬息变换。
李鸿章就要在这种地方打出一片天地。
事实上,李鸿章正是近代以来第一个由这里发迹而名扬天下的冒险家。


三月三十一日,李鸿章来到了官署,屁股还没坐热,苏松太道(就是管理苏州、松江和太仓的道员)吴煦和苏松粮储道杨坊前来拜访,随即送上关税、厘金的各种账册。
这两位仁兄就是上海滩两条最大的地头蛇,把持着上海所有的财政大权。
李鸿章接过他们的账册一看,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为什么呀?
原来来之前曾老师大概地替他估算过,上海一个月的关税、厘金大约有六十万两银子。可是到了这两个混蛋的账上,竟然变成了二十万两。
这还不止,关键是就这二十万两银子李鸿章还一个大子都动不了,你说气人不?
为什么呢?
这两个家伙说了,里头有四万两是曾国藩的军费,六万两是常胜军(前任江苏巡抚薛焕组建的一支全西式装备的新式军队)的饷银,三万两是中外会防局(薛焕和外国领事馆合办的一个保护上海的机构)的经费,剩下的都是上海大大小小各衙门的经费和官员们的工资,包括你李抚台的巡抚衙门在内。
噢,合着自己到上海是来当穷光蛋的。
这个时候,一句话突然浮现在他的脑际:
不去煦,政权不一,沪事未可理也。
哦,原来曾老师说的那个煦就是这个人—吴煦。
李鸿章压着火,心里默默地向吴煦和杨坊的祖宗十八代致以了诚挚的问候,同时脸上却笑眯眯地跟他们说,自己想参观参观常胜军。
我当什么,原来就是想看看常胜军呀,好说好说。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贪官就安排人领李鸿章去了常胜军的军营。


话说这常胜军因为装备了清一色的洋枪,所以过去叫洋枪队。
当初《北京条约》刚签订,法国人跟俄国人就跟在奕訢屁股后头,向他大力鼓吹说愿意借兵给中国对付太平军。
刚欺负完了我们,又说要帮忙,外国人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呀,外国人眼睛尖得很,他们老早就看出洪秀全那个败家玩意长不了,要想在中国长长远远地做生意,还得跟清朝合作。所以,他们打算帮中国早早地把洪秀全给料理了,省得妨碍他们做生意。
可是出兵是要花大价钱的,外国人会这么不计报酬地帮咱?
当然不可能。奕訢跟英使卜鲁斯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呀,按照国际惯例,外国军队帮着打下来的城池要归外国人所有。
这明显是侵犯中国主权。
跟我来这套,有办法对付你们。
奕訢脑筋一转,有招了。
他既不完全拒绝外国人的要求,又不完全答应他们。他下令让薛焕从外国那里借军官,买枪炮,然后招募中国人组成一支军队。
不得不说,奕訢这招玩得实在是漂亮。
这么一来,军队是中国的军队,打下来的地方都是中国的,而且还能学到外国人的练兵方法,得到外国人的枪炮,稳赚不赔。
于是,薛焕按照奕訢的办法,让吴煦和杨坊雇佣了美国人华尔为队长,聘用了外国军官,购买了一批西洋枪炮,然后以超过官军四五倍的高额兵饷招募了数千中国人,在外国人的帮助下成立了这支洋枪队。这支洋枪队在李鸿章到任之前是守卫上海的主要力量。


华尔,美国马萨诸塞州人。大学没毕业就逃学去参军,先后在墨西哥和克里米亚打过仗,当过海员,闯荡过世界各地。之后来到中国,在中国水师的一艘船上担任大副,是个十足的冒险发烧友。
这个华尔也是中国近代史上一位颇有点名头的外国人,也是近代少有的一位中国人民的朋友。
外国人看华尔为中国组建起了新式军队觉得有点不安,他们担心,有一天洋枪队会成为英法联军的对手,所以经常对华尔进行掣肘,还曾三次把华尔投进监狱,中国方面费了不少力气才以中国公民的名义把他保释了出来。
后来,华尔娶了杨坊之女为妻,为了免受西方国家的控制,他还经清朝廷批准正式加入了中国国籍(这是中国人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国籍这种东东)。


当然,洋枪队由于军官和武器等方面都需要外国的帮忙,所以就由中国和外国共同管理。但是这样中国就不能完全控制这支军队,甚至有被外国人夺走兵权的风险。
很多御史言官因此指责奕訢卖国。
奕訢并非不知道这样做的危险,但是他仍然选择了这样做。
只要能使中国强大,我将不惜与魔鬼合作。
作为一个弱国,中国要想迅速强大起来,只能选择与强者合作,即使那些强者都是王八蛋。
如果你现在还无力战胜你的敌人,那你就必须选择忍耐。
当然,奕訢也尽力做好了一切防范措施。所以,中国自近代以来,虽然屡屡靠外国帮忙练兵,却从未被外国人把持过一天的兵权。


要说这洋人的战法、练兵方法跟枪炮的威力确实是没有一样不远胜于中国。这支洋枪队
楼主 亚森伯爵  发布于 2016-04-06 13:17:39 +0800 CST  
是中国近代第一支无限接近现代化的军队,其水平几乎已经与当时的西方接轨。自成军之日起,就使太平军屡遭挫败。上海虽然屡受攻击,但在洋枪队的守卫下,却始终安然无恙。
洋枪队也就是兵少点,要不然,上海这里可能根本就没李鸿章什么事了。
到同治元年(1862),洋枪队已经扩充到六千五百余人,加上后勤人员有一万两千余人。拥有一个来福枪(就是线膛枪,管内有膛线,赋予弹头旋转的力量,比过去的滑膛枪精度高,射程远)团,五个步兵团,数个狙击兵连,数个炮兵连,一支内河舰队,一支大型运输船队,一支工兵队,两个兵工厂,还有一个军队医院。
这些词当时中国人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您说说,不跟人学行吗?
洋枪队成军后,接连收复了松江、嘉定、青浦、奉贤,战斗力杠杠的。
同治元年(1862)初,华尔亲率一千余人进攻广富林,守广富林的太平军有近一千人被干掉,其余七千人溃逃,而洋枪队只阵亡了十八个人。
明白科学技术和国防现代化的重要性了吧!
之后华尔又在高桥、萧塘连败太平军。华尔因功被清朝廷晋封为副将,洋枪队也因此被赐名“常胜军”。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李鸿章来到常胜军的军营后,惊奇地看到,常胜军士兵都穿着整齐的军服,大部分士兵都配备了来福枪,使用的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尖圆子弹,拥有山炮、臼炮、榴弹(榴弹,又叫开花弹,利用炮弹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和碎片来杀伤敌人)炮等等各种火炮三十七门,每门炮备弹五百发。而且更让李鸿章眼红的是,常胜军还配备了炮艇、野战桥、野战炮架、铁甲汽轮等很多高端装备。
李鸿章虽然眼热常胜军的装备,却不怎么看得起华尔。他觉得,这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美国人虽然穿着一身崭新的西洋军装,但是军装皱皱巴巴,脚上的皮靴也脏不拉几的,怎么看怎么像个土包子。
这回李鸿章可看走眼了。
华尔为了在这位新上司跟前露一手,立即下令士兵操练起来。
然后李鸿章就看到华协台嘴里喊起了“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齐步走”等等一系列口令,当然都是英语,“一二一”就是“万兔万”,而士兵就听着他的口令走来走去,练了半个时辰。
李鸿章有点懵了,不知道他们这是演的哪一出,就问华尔,能不能放放枪炮看看。毕竟,战场上都是靠它们说话的。
当然没问题。华协台一声令下,常胜军收队向靶场走来,一溜人形草靶子映入了李鸿章的眼帘。只见常胜军士兵端着枪上前对着靶子射击,演示完立姿又演示跪姿、卧姿,一排排整齐有序,队形丝毫不乱。
李鸿章恍然大悟,敢情刚才那些“稍息,立正,向右看齐”是为了这个。
枪打完了,几门炮被推了上来。
李鸿章也算打过不少仗的人了,这几门炮愣是一门也不认识。
他认真地看着常胜军士兵装炮弹,用瞄准标尺瞄准,拉炮绳,只听“轰”的一声,开花炮弹在数里之外爆炸,远方一片火海,烟焰冲天。常胜军的瞄准标尺与开花炮弹,皆为中国所无。李鸿章大开眼界,他不得不叹服,你们城里人真会玩。


这通参观李鸿章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他这才知道,原来我们中国已经out这么久了。
不过他知道,不能让洋人瞧不起咱中国人,所以他心里虽然羡慕得不行,但是脸上一点不动声色,好像对这些东西司空见惯了一样。
参观完了演练,华尔让人准备了午饭招待李鸿章。席间,李鸿章绝口不提刚才演练的事,只跟华尔打听他老家美利坚的风土人情,又叹息说华尔一个外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这是一种什么精神,夸他仗打得漂亮,一通捧,把华尔捧得不禁飘飘然起来。
李鸿章也是有这手功夫—自来熟,跟谁都能聊到一块去。他看捧得差不多了,开始进入正题,似有意似无意地问了华尔一句,能不能帮我弄点枪。
华尔是个实诚人,没有李鸿章那么多花花肠子(其实这也是西方人跟中国人的区别),当即表示,只要您拿得出 money,要多少枪都 OK。
李鸿章心里这叫一个乐!但是他还不好意思跟华尔说实话,憋了半天,结果就跟华尔说要一百条枪。
华尔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答应了,还问李鸿章要不要炮。
嗬,这洋人真实在啊!
李鸿章心里都乐疯了。
那还用问吗?当然要了。
华尔又问李鸿章要十二磅的还是三十二磅的炮。
李鸿章哪懂这个,他也不管那么多,告诉华尔说都要。
然后李鸿章干脆现场挥毫,给华尔写了一张足有二尺长的清单(胃口不小,估计刚才一入席就在琢磨这事呢,小样,装得还挺淡定),要枪炮、弹药不说,还要了几个外国教练。
这回李鸿章算是一点节操也不顾了,想到什么要什么。
节操,节操能当饭吃啊,把实力攥在手里才是王道!
华尔也真痛快,接过单子连看也没看就告诉李鸿章,回去准备银子去吧。


我的孔老夫子呀!世界上原来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啊!
李鸿章回到军营,二话不说,下令把营中所有的银子,有一两算一两,全给华尔送去。这下把营里管钱粮的官给难住了,他问李鸿章,士兵们都靠饷银过日子,没了银子,万一闹起事来怎么办。
怎么办?
李鸿章下令在营中遍贴告示,通知全军:
饷银都拿出来买西洋枪炮了。有了枪炮,当兵的才能活命;没有枪炮,脑袋都让人砍了,要银子有个屁用?谁他娘的要是敢闹事,就给老子滚回安徽老家去,反正现在安徽那边已经让发匪搅翻了天,人肉都快跟猪肉一个价了,在大街上摆着卖,三十文钱一斤。哪个不想在上海待了,尽管走人。
果然,将士们都老实了,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闹事。
于是,淮军开始装备西式枪炮,开始在洋教官的指导下按西方军队的操典进行训练。
中国过去的军队,不管是楚军也好,太平军也好,都配有一定数量的西式枪械,但是在训练方法上还是老一套,没有引入西方的阵形和战术,所以都不能完全发挥新式武器的威力。
李鸿章对西式操典的引入,进一步缩小了中国军队与世界的差距,开创了中国军事史上的一个新时代。
楼主 亚森伯爵  发布于 2016-04-06 13:20:01 +0800 CST  
第三十章 血战上海滩
军队在训练,李鸿章也没闲着,他在派人密查吴煦和杨坊这两条地头蛇的黑账。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原来,上海虽然被太平军围攻,GDP大打折扣,但每月的关税、厘金也有三十万两银子之多,而吴煦和杨坊报给自己的却是二十万两。
也就是说,每月的关税、厘金有大约十万两银子被这两个混蛋给私吞了。
那李鸿章就好奇了,两个老家伙每个月拿着这么一大笔银子都干什么去了呢?
两个老家伙可精着呢。他们拿着这笔银子开钱庄,办外贸,投资房地产,但凡最暴利的行业都少不了他们的身影,这些年下来,算是发家致富奔小康了。而且这些生意有不少都是跟外国人合资的,朝廷还无权过问。
贼娘,拿着公款去干这些勾当。
李鸿章决心要办了这两个贪官。
不过古语有云: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两个老家伙在上海滩的日子久了,已经养成了自己的势力,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搬倒的,弄不好打蛇不成,反被蛇咬。
怎么办呢?
这么办。
李鸿章上疏朝廷,弹劾这两只大老虎手下的三只小苍蝇。
李鸿章是什么身份,弹劾三个芝麻绿豆小官那自然是手到擒来。
不过,李鸿章拍子既然已经举起来了,那两只老虎当然也不能不接招。


果然,三只苍蝇拍死没几天,吴煦过来找李鸿章。
来得正好,我倒要听听这只老狐狸说什么。
吴煦一见李鸿章的面就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跟李鸿章痛说革命家史,说:
上海滩华洋杂处,事情既多又难办,那些洋人又个个得罪不起。自打太平军来了,上海的局势更加艰难了,下官苦苦撑持,四处奔走,练兵筹饷,不知挨了多少骂,受了多少气,才勉强维持住这个局面,现在实在是撑不住了。都说上海滩富得流油,很多人都怀疑下官这些年贪墨了不少银子(难道不是吗)。实际上上海这几年穷极了,收上来的银子都不够用,下官还得自己掏腰包往里贴,结果弄得倾家荡产不说,还费力不讨好,落了个贪官的骂名,这个官实在是当不下去了。
说到这,袖子里掏出一份辞呈,往李鸿章桌子上一放,拱手告辞了。
没几天,杨坊也过来递了辞呈。
噢,李鸿章明白了,这是要跟我撂挑子。
要说两只老狐狸虽然混账,但是一下子没了他们,李鸿章自己一个人还真玩不转。这不,他们前脚一走,后脚上海滩的大事小情就全停摆了。
怎么办呢?
有办法。李鸿章派人把吴煦喊来,一见面就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贼娘,怎么搞的,一连十来天不露面,公事也不办,成何体统!
一下子把吴煦给骂懵了。
不对呀,明明是我占理,怎么成了他占理了?
吴煦赶紧提上次递辞呈的事。
什么,还有这回事,什么时候,真的呀,你瞧我这记性!
说着,李鸿章连拍脑门。
得,人领导贵人多忘事,你什么理也挑不出来。
你看眼下时事多艰难哪,咱们拿着朝廷的俸禄,能不为朝廷分忧吗,哪能自己先叫起屈来?你看你,扔下公务十几天,弄得上海成了个烂摊子,我跟上头都不好交代。
说到这,李鸿章来回踱了两圈,走到吴煦跟前,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又来了一句:
小吴,咱们这么干可不合适啊……
一番话说得吴煦无地自容。
啥也别说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哪,老老实实回来上班吧。
就这样,吴煦和杨坊两只老狐狸只好又回来了。


这时候,李秀成亲率二十万大军从苏州赶来,开始围攻松江。
李秀成,你终于来了,我正要会会你呢。
在整个太平天国中,唯一配做李鸿章对手的人,只有李秀成。
这两个人,都是各自阵营中的绝顶高手,名将中的名将。
这一战,不论胜负如何,都已注定将成为一个神话。


李鸿章以常胜军和英法防兵(英法两国保卫租界的军队)为南路,取金山卫和奉贤;以程学启、刘铭传、郭松林、潘鼎新为北路,取南汇。
李秀成集中兵力,先打败了常胜军和英法防兵,嘉定、奉贤失守。
随后太平军进攻上海,结果半路被程学启截杀,大败,太平军南汇守将开城投降,南汇收复。这时,一万余太平军自川沙厅来援南汇,刘铭传固守南汇,将其击败,收复了川沙厅。
李秀成进攻受挫,开始放慢步子,稳扎稳打。他先派一军夺了青浦,又派一军屯驻塘桥,之后亲率大军进攻新桥。
程学启这时正率八百余人驻在新桥,被李秀成围了个水泄不通。两军激战,太平军踩着尸体一步一步向前紧逼,尸体几乎填平了战壕。眼见太平军要攻进大营,突然,程学启大开营门,向太平军发动猛攻,太平军大骇退却。
听说程学启被围,李鸿章立即亲提大军增援。程学启自营中望见李鸿章帅旗,率军倾营杀出,两军内外夹击,李秀成大败。淮军斩首三千级,俘虏一千余。


这时候正值曾国荃围攻天京正急,洪秀全急调李秀成回援天京,李秀成不想走,他上书跟洪秀全解释:
清军的各路精锐中,以楚军为最,现在他们乘胜下安庆,破芜湖,而围天京,正在势头极盛的时候,不可轻易与之交战,必须坚守以待其疲,然后才可以一鼓破之。
洪秀全大怒,下诏斥责李秀成:
朕屡次下诏催你救援京城,你他妈的竟然不动窝,你想干神马?将不奉诏,就是逆命。国法都明明白白地摆在这,你小子看着办吧!
李秀成长叹:
京城里有五位王爷,十位大将,兵马二十万,竟然连自保都做不到,还要调疲于奔命之师去解围,这是自杀的节奏啊。我他妈的还能说神马?
终于不得已而撤兵,回援天京而去。
松江之围遂解,上海警报解除。
淮军初战告捷,军威大振。自此,上海民众再也不敢轻视这支叫花兵,英法防兵见淮军
楼主 亚森伯爵  发布于 2016-04-07 17:05:39 +0800 CST  
将士骁勇,纪律整严,也无不肃然起敬。原本还有点瞧不起李鸿章的常胜军,经此一战,也都老老实实服从指挥了。


李鸿章一战得胜,立即乘胜进兵。
七月,程学启、郭松林攻克青浦。同时,李鸿章闲着没事想玩玩华尔给自己买来的这些大玩具,于是用轮船运兵渡海,攻克了浙江余姚。
八月,李秀成部将—慕王谭绍光率大军十余万自苏州而来,进攻程学启驻守的北新泾,李鸿章亲率大军往援,与太平军对峙于虹桥。
当时战情非常激烈,李鸿章坐在一个胡床(俗称马扎,古人居家旅行,指挥打仗之必备神器,类似于诸葛先生的四轮小推车)上,踞桥头亲自督战。太平军人多势众,部将张遇春败回,到桥头的时候,李鸿章指着张遇春对左右说:
把这小子的脑袋给我砍下来!
张遇春吓得回马杀向了太平军,勇不可当,于是大获全胜。
之后,李鸿章与程学启合兵一处,前后夹击谭绍光。程学启裹创率军大进,捣毁太平军营垒数十座。太平军大溃,谭绍光退保苏州。
淮军与常胜军乘机进兵浙江,攻克了慈溪。
此战中,华尔身先士卒,被流弹贯透前胸而死,终年32岁,遗愿以中国衣冠殓葬。


华尔的一生极富传奇色彩。
他早年热衷冒险,运过鸦片,当过海盗,贩过奴隶,足迹遍及五大洲。之后漂洋过海,单枪匹马在东方开创出了非凡的事业。
华尔排除万难为中国组建了一支最先进的军队,也为中国引入了大量新式武器和一整套西式的军制与操典,为中国的科学技术和国防现代化事业做出了重要贡献。
华尔由一个美国混小子做到中国的将军,在美国成为了一个神话,成为了美国梦的先驱,个人奋斗的典范。当时的美国总统林肯(没错,你没有看错,美国没有第二个叫林肯的总统)称他为“美国的杰出公民”。
当然了,他在守旧的中国官员眼里,可能只是个洋流氓。
华尔死后,常胜军由他的队副—美国人白齐文接管。这白齐文跟华尔可不一样,这家伙确实是个洋流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李鸿章很快就会知道了。


九月,谭绍光率大军十余万,再度光临上海,将淮军水陆各营围困于四江口。谭绍光仗着兵多,沿运河设数十里连营,架设浮桥互相连通,之后一面分兵攻打黄渡,一面全力猛攻四江口。
李鸿章一面令程学启率领各营精锐合攻谭绍光大营,一面亲自打马冲到阵前,很嚣张地告诉太平军:
老子就是你们要找的李大妖头,有种的,就过来杀了老子!
嗬,谭绍光一听这话,这叫一个气,命令士兵们往死里打,一定要生擒这个李大妖头。太平军仗着人多势众,攻势极为猛烈。李鸿章纵马驰骋于各营之间,往来调度,激励士卒。程学启、刘铭传、郭松林三员大将冲在最前面挥剑奋战,淮军士气登时大振,一举击溃太平军。
太平军大败奔逃,争渡浮桥。
程学启乘胜追击,尽歼未过桥者,擒斩万余人。四江口之围解除。


随后,李鸿章开始对吴煦和杨坊这两只老狐狸发起第二轮进攻。他上疏朝廷,说上海有大笔的关税、厘金被地方官员贪墨,请求朝廷严查,但就是没提被哪些官员给贪墨了。
李鸿章是署理江苏巡抚啊,朝廷还能派谁来查这件事呢,还不就是他嘛。
所以朝廷又把球踢还给了李鸿章,下旨要李鸿章严查此事。
要的就是这句话。
李鸿章把两只老狐狸找来,把朝廷的圣旨拿给他们看。
两只老狐狸傻眼了,冷汗都下来了。
李鸿章这回学乖了,知道两只老狐狸树大根深,不能一下子搬倒,所以李鸿章也不打算一下子就搬倒他们。管关税的是外国人,他不好直接插手;所以他就先把管厘金的换成自己人,从两只老狐狸嘴里抠出了一半的财政大权。这么一来,李鸿章每个月就能从厘金中拿出十万两银子的军费,相当于是平地一声雷,陡然而富,转眼富家翁了。
两只老狐狸当然没有二话,把柄捏在您手里呢,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鸿章拿着这笔银子开始大肆给淮军更换装备,忙得这叫一个带劲。


这时候曾国荃已经开始攻打天京了,李秀成也回到了天京,跟曾国荃斗得正酣。曾国藩担心九弟曾国荃不知进退,被李秀成给吃掉,到处给他张罗援兵,也写了一封信给李鸿章,想调程学启增援金陵。
李鸿章犯难了,程学启是自己的王牌,把他调走淮军实力必然大减,而且自己手头也不富裕,那个谭绍光还在苏州虎视眈眈的,没了程学启,这仗恐怕就没法打了。
怎么办呢?
李鸿章眼珠一转,有了。
常胜军当初就是吴煦和杨坊两只老狐狸组建的,两只老狐狸也算常胜军的长官,吴煦是常胜军的督带,杨坊是常胜军的管带,干脆就让这俩老狐狸带着常胜军去增援金陵,正好把他们俩也一块请出上海滩去,一举两得。
于是他下令吴煦、杨坊率常胜军增援金陵。
李鸿章还写信给曾老师说,常胜军兵力又多,战斗力又强,远非程学启的开字营可比,门生现在就让他们去增援沅丈(曾国荃,字沅甫,又是曾国藩的弟弟,所以按辈分比李鸿章大一辈,李鸿章管他叫沅丈),您老就请好吧。
写完了信,李鸿章立刻就把吴煦和杨坊两只老狐狸给找了过来,连连给他们道喜,恭喜二位,本官给你们找了个立功的好机会,你们赶紧收拾收拾,带着常胜军去江宁吧,等建了大功,可别忘了引路人啊。
什么,我们没听错吧,让我们俩老狐狸,啊不,俩老文官,去带兵打仗,这不是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了,本官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快去收拾东西,一会我派人来接收工作。
李鸿章不容分说地夺走了两只老狐狸的最后一点权力。
好事成双,十月十二日,李鸿章被实授为江苏巡抚,成为了整个上海滩名副其实的老大。不久,清朝廷又把五口通商大臣一职也给了李鸿章。
短短一年,从一介幕僚跻身封疆大吏,李鸿章创造了一个奇迹。


放眼上海滩,再没有人敢不听我的号令!
楼主 亚森伯爵  发布于 2016-04-07 17:06:47 +0800 CST  
放眼全中国,再没有什么能阻挡我的步伐!
我的命运将由我自己掌握!
望着黄浦江的滚滚波涛,李鸿章的思绪飞向了远方……
楼主 亚森伯爵  发布于 2016-04-07 17:07:41 +0800 CST  
Sorry,亲们久等了,今天网突然断了,现在刚刚修好,sorry
楼主 亚森伯爵  发布于 2016-04-07 17:09:33 +0800 CST  

楼主:亚森伯爵

字数:196843

发表时间:2016-03-18 20:3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5-13 22:54:06 +0800 CST

评论数:196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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