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启示录

今日到此 明继续
楼主 孤清霜  发布于 2015-09-12 20:56:26 +0800 CST  
18
这一天,高宗福都忘记了两日后就是给高志远成亲的日子,他不知道高志娟是不是能够从高志寿家里要来獾油,家里被救的人半死不活的躺着,从早上到下午就喝了一碗小米粥,说了句含糊不清的谢谢,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只是时紧时慢的呼吸声告诉高宗福他还活着。眼看就到了天黑,雪还在不紧不慢的洋洋洒洒的飘着,院子的小路扫了又扫,茅厕门口高志远的尿葫芦却一点积雪都没有,干干净净的挂在那里,高宗福知道,这个傻子儿子大白天睡了一天,天黑了,才把尿葫芦拿来出来,过不了一会,又要拿回去。果不其然,高志娟还没有回来,高志远就吵吵着要吃饭睡觉,高宗福也没搭理他,高老太给了高志远两个玉米面窝头,高志远拿去在灶膛的热灰里埋了会,刚刚有了点温度,用衣袖将灰擦了擦,一边啃着窝头,一边去茅厕边将尿葫芦提着,回了屋,啪的一声闭上了门。
高宗福看着他,又皱起了眉头,自己拉下脸,得罪人,好不容给说了一房媳妇,也不知道高志远能不能够给自己再生个孙子,一想到这,他才想起来杏儿怀里的孩子,掐指头算算也快伴半岁了,可自己一天都没抱过,他又有了些内疚,将旱烟袋子往脖子上一挂,进了高志飞的屋,杏儿正抱着孩子坐在炕沿喂奶,见高宗福进来了,就朝里挪了挪身子,高宗福坐了下来,看着杏儿怀里吃奶的孩子,杏儿脸一红,拧过身子,高宗福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低着头等着杏儿给孩子喂完奶,这才对杏儿说自己要抱抱孩子。
杏儿将孩子递给高宗福,孩子认生,在高宗福的怀里闹腾着,高宗福一边哄着孩子一边问杏儿,给娃起名了没有,杏儿说,爹起名要你起,你一天忙东忙西的,估计都给忘了。高宗福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摇着怀里的孩子一边说,改日屋里过完了事情,让志飞去把李道长请过来给娃娃起个响当当的大名,小明嘛,我看就叫河儿吧,你看我孙子水灵的就和秀延河里的水一样。杏儿干笑了几声,心里嘀咕,还水灵的和秀延河,你老人家没把孙子饿死就不错了。
大门咯吱一声,高志娟在院子里喊,爹娘,我回来了。高志霞从屋里跑了出来,抱着高志娟说,姐,你回来啦,志燕姐给你带好吃的了么。高志娟说,你哥死女子,天寒地冻的那有啥好吃的。高志霞缠着高志娟说,往年冬天,志云哥哥都有野鸡肉,野兔肉,山鸡肉给我吃,今年咋就没了。高志娟没理她,进了屋,跺了跺粘在鞋上的积雪,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破瓷碗,碗里盛着半碗油。高宗福从门外进来。高志娟指着油说,爹,我给你要回来了,我志云哥不给,志燕姐给我偷了点,她说多了不敢拿,只能拿这点,要不够了,我和志燕姐改天在偷点。
高宗福见高志娟带回来了獾油,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摸着高志娟的头说,我女子就是厉害,够了够了,这么大个黑瓷碗,够了,我娃就是好。然后招呼高老太把馒头给热上,顺便用小酒盅小心翼翼的盛可班盅獾油,又给里面放了几粒黑豆,一起放到了锅里。
总算是放心了,给来人喂了獾油,一家人吃完了晚饭,高志飞和刘三将来人抬到刘三的房内,放在最暖和的炕头,占了原先刘三睡的地方,嘱托刘三一定将人给看好,安顿好一切,高宗福这才想起来,后天就是初六了,明就要给屋里准备了,可这雪下了有半尺厚了。他又开始愁眉苦脸起来,可日子也定了,啥都准备好了,就算没一个人来,这事情也得过。
楼主 孤清霜  发布于 2015-09-13 11:24:18 +0800 CST  
19
初五是最忙的一天了,雪还是没停,但是小了很多,也起了风,天一下冷了很多,一丝细细的北风就好比一把把锋利的刀,从脸上略过,似乎要硬生生的割出一道口子来,大门外的高大的白杨树无奈的抽搐着干涸的身枝,任凭寒冷的北风肆虐。今天是个要忙的日子,全村里每一户都要来一个人,叫做乡房,不管红事白事,都要乡房前来帮忙,高宗福也不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也许只有这样,一个村子在关键的时候能够拧成一根绳,大伙儿也都习惯了这种乡俗,不管平日里有多大的家长里短,单反遇见红事白事,都要放下往日的那些事儿,一起来帮忙,一个村,张家离不了李家,李家离不了王家。
高宗福让高志飞早早起来,挨家挨户的去通知人,到了晚上,自己作为主家,要摆上几桌饭,烫上几壶玉米酒,作为村里的大户,执事这个管事的事情一直都是高宗福在担任,今格轮到自己家的事,高宗福还是要自己来当这个执事。高志飞一走,高宗福就去刘三的屋里看看那个人到底咋样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反正这个人,高宗福在心里就打算要救到底。刚掀开刘三屋的门帘,迎面就从里面走出个人来,高宗福一抬头,这不是昨天还半死不活的人嘛,咋这会起来了。那人见有人来,连忙让开,高宗福进了屋,那人掀开门帘出去了,他有些诧异的扭头又看了一眼,然后问刘三他没事了。刘三笑着说,东家,他早起来了,去茅厕了,一会就回来,昨晚天快亮就和正常人一样了,只是说话有些气短,身子虚的厉害。
高宗福笑了起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自言自语说,这个牛鼻子老道,还真有两下子。然后坐在炕沿上,等着那人回来。
片刻那人回来了,刘三拉着那人的衣袖对他说,这是咱东家,这片的大户,昨日就是他救得你,你不知道,他为了救你,把自己脱光钻被窝里抱着你,才将你给暖过来的。那人听完刘三的话,扑通一声跪倒在高宗福的脚下,使劲的磕起头,脑门撞在地上,咚咚的响。高宗福连忙溜下炕沿,将他扶起来说,这娃,不要这样,快起来快起来。可那人还是使劲的磕头,高宗福连忙示意刘三,两个人硬是将他扶了起来,坐在了炕沿上。
那人低着头,屁股挨着炕沿,没敢往上坐,高宗福对他说,娃儿,你是哪的,准备去哪,这天寒地冻的,咋跑到我石家沟来了。那人见高宗福问他话,用脏兮兮的衣袖抹了一把眼泪低声对高宗福说,我是逃难的,从河北邯郸城来,路上十几天没吃的了,才流落到这。高宗福哦了声说,这年头,老天爷不长眼,都遭灾了,我这日子也不好过,那你咋一个人跑出来了,看你年纪也不大,家人都哪去了?那人一听有人问家人,禁不住的抽泣起来。高宗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娃儿你别怕,到我这了,就是缘分,饿不着你。那人才停住抽泣,对高总福说自个老家那边遭了灾,又让日本人给抢烧了几回,人都跑完了,父母年纪大死活都不走,估计这会早不在人世了,他们是弟兄三个一起逃出来的,自个是老幺,出了邯郸城,听说西边是边区,没有日本人,就一路朝西边跑,半路上让日本人抓去干苦力,老大因为把日本人的马给喂死就被日本人给杀了,自己和二哥好不容易逃出来,一路上没吃没喝不说,到处都是日本人,好不容易挨到了黄河边,好不容易下起了大雪,黄河结了冰,两人连滚带爬的抹黑渡河,老二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里,就剩下自个九死一生的终于到了西岸,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就顺着沟走,最后看到有人家,想去讨口吃的,却两眼一黑,倒在了雪地里,再睁开眼,就躺在高家的炕上了。
高宗福一边抽着旱烟,听完年轻人的哭诉,问年轻人叫啥,多大了。来人止住眼泪,说自己姓元,大名叫元龙喜,今年十九了。高宗福这才仔细端详了一会这名可怜的年轻人,他虽然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身上的衣衫没有一块完整的,脚下的那双破布鞋一只就只剩下个鞋帮子,鞋底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就对刘三说你去打点水让他洗洗,给剃个头,看刘三和年轻人体格差不多,让刘三将自己的干净衣裳给年轻人找上一身,洗完了给换上。
刘三帮元龙喜洗了脸剃了头发和胡须,正好也到了吃早饭的时间,刘三就带着元龙喜去见了高宗福以及高家的几个人,每说一个人,年轻人就鞠个躬,连高志远也一样,都认完了,高家一家人围着一个木盘子吃饭,元龙喜缩着手低着头站在旁边,高宗福抬眼仔细端详了一番元龙喜,这名年轻人肩宽个高,虽然饿的面黄肌瘦,但是却透着一丝灵气,尤其那两道蚕眉,卧在双眼之上,乌黑浓密,高耸的颧骨和凹下去的双眼,让高宗福看清了元龙喜脸上的轮廓,他总觉得这个叫元龙喜的年轻人与众不同,丝毫不会给人陌生感。
高宗福示意刘三给元龙喜找了个杌子,坐在炕沿下面和大家一起吃饭,一边吃着一边对元龙喜说,娃儿,你看着天寒地冻的,那也去不了,我既然救了你,你就在我高家待着吧,等你养好了身子,让你刘三哥给你找点你能干的活,以后吃住都在我家,等来年了,一月给你点月钱,你看成不。
元龙喜一听高宗福要收留他,连忙扔下手里的窝头和筷子,又要给高宗福下跪,高宗福连忙让刘三搀住元龙喜,然后说都是一家人了,咱庄户人家没有那么多讲究,你要乐意了就留下,要不乐意了等你身子骨好了,我给你打发点盘缠,你要去哪都成。元龙喜感激涕零的对高宗福说,叔,你要我救我,我这会估计早都让野狗给吃了,这条烂命以后就是你老人家的,你说让我干啥我就干啥,能干的我干,不能干的我学着干。
高宗福咬了口玉米面窝头,窝头有些干,掉了些许渣,他连忙用手接住,又塞进嘴里,嚼了几下说,你看你这娃儿,以后咱就一家人了,该给你的还要给你,这些日子天冷也没啥活,你就只管养身子,这会你觉得咋样。元龙喜擦了擦额头的汗对高宗福说我好着,就是有点心慌。高宗福嚼着酸菜,高老太今年腌的萝卜条有些酸,他皱了皱眉头,吸了口凉气说,那你就安心养着,咱庄户人家也不是多宽裕的,饭虽粗了些,但是有。又嘱托刘三不要让元龙喜干活,只管吃好喝好,就让高老太去吧高志远的棉鞋给元龙喜找了双,说娃儿已经把脚给冻了,再不给捂好,来年还会犯。
楼主 孤清霜  发布于 2015-09-13 11:25:0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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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孤清霜  发布于 2015-09-13 13:37:4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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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孤清霜  发布于 2015-09-13 16:56:1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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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孤清霜  发布于 2015-09-13 20:23:35 +0800 CST  
非常感谢 我会努力的 谢谢
楼主 孤清霜  发布于 2015-09-13 23:34:06 +0800 CST  
20
高家的红事并没有因为大雪而另行择日,初五晚上高宗福在家里摆上了几桌简单的酒席,村里稀稀拉拉的来了三十来个人,天都黑很久了,高宗福还在等,每来一个人他都认真的招呼,可等来等去,最后想等的一个人还是没有来。他问高志飞你叫你二爸了吗,高志飞说叫了。高宗福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招呼大家喝了几杯酒,然后把初六的事情安排了一下,谁搭帐、谁挖地锅、谁洗碗、谁看客等,安排完了,大伙寒暄了一会,就各自散去,等人都走完了,高宗福叼着旱烟锅子,啪嗒啪嗒的抽的满屋子都是烟,刘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东家不早了,明还要过事情,你老早些歇息。高宗福拉着脸自言自语的说,他咋能不来呢,这不是打我的脸吗,不来就不来吧,不来我照样过事情。
雪终于停了,高宗福驻住脚步,站在雪地里抬头望望天,漆黑的天似乎就在他的头上,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仰起头对着天狠狠的唾了一口浓痰,一丝如刀一般的寒风扫过,唾沫星子被吹了回来,溅在他的脸上,他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几下,在心里骂了句几年都没出过口的脏话—你哥狗日的天!然后背起手,回屋里去了,雪被他踩的嘎吱嘎吱的响,在夜里,让人听了牙根发软的响。
第二天,十一月初六,这是高家这个冬天里最忙的一天,早早的,乡房们就来了,按照昨晚上安排的活,各自的忙碌,将院子里的积雪全部清扫赶紧,搭建了一个大帐,帐下面摆上了桌椅,另一角的茶锅里煮着大砖茶,地锅里也烧好了热水,可到今格,一个远方的亲戚都没见有人来,高宗福盼着高宗寿来,可高宗寿家里也是一个人都没来,他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可今格是大喜的日子他不能发火,只有忍者,脸上还必须挂着挤出来的笑容,一个一个的对前来帮忙的村里人嘻哈着。
这两天他也顾不上照顾元龙喜,就把元龙喜交给了刘三,刘三按时每天中午给元龙喜热獾油和黑豆,元龙喜问这是什么东西,刘三告诉他这是宝贝,大补的,要没这东西,你早残了,这可是高东家费劲力气搞的。你不晓得,咱东家和他兄弟结仇了,这獾油是志娟去东家他弟屋里也不知道怎么给你要来的,你可得好好喝,不然你对不起的人太多了。元龙喜听完刘三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在心里憋足了一股劲,只等着高家用到他的那一天。
高志远结亲的队伍少的可怜,牵驴的舅舅没有来,高宗福就让刘三去牵驴,哥哥嫂嫂也没有,只能让高志飞夫妇两口子去,搀新娘子的伯母也没有,干脆就省略掉了,十几个人的结亲队伍,高志飞夫妇、高志娟以及刘三再和村里其他几个临时凑来的,稀稀拉拉的只有五六个人,提前预定好的吹鼓手等了几个时辰,也不见人影。高宗福只能硬着头皮,让结亲的队伍上了路,刘三牵着小叫驴,小叫驴身上铺了一床大红的褥子,额头上挂着一朵红花。高志远骑在驴背上,戴着一顶崭新的毡帽,几条五色线在毡帽上缠了几圈,斜肩披着一条大红的披红,手里正在玩弄着胸前用红布扎的红花,刘三朝小叫驴吁了声,挽起缰绳,几个人冷冷清清的除了高家的大门,朝着宇木头山而去。
结亲的人走后,玄润和玉通都来了,每当村里遇见红白喜事,玄润这个道士都少不了去帮忙,村里能识得字的人没几个,写对联,当账房先生每次都是玄润的事,高宗福早就给玄润备好了笔墨,在大门口摆了一张桌子,沏好了热茶。玄润先把几幅对联给写好,让玉通给贴上,然后摆好账本,等着登记来客,可等来等去,都是村里的人,没有一个亲戚,就连近门的高宗寿影子也没看到,吹鼓手也没有,就说高宗福你也太省了吧,连个吹鼓手都不舍得雇。高宗福有些抹不开脸,对玄润解释说早就雇好了,可没来。玄润又问那亲戚咋也不见,高宗福说也没来,玄润也就不问了,至于高宗寿他早就想到了,这老弟兄俩,这辈子恐怕都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就对高宗福说,都没得个亲戚,还当啥账房先生,这大冷天的,坐这里也不好受,我俩先回去了,明收礼钱了我再来给你记账。说完就带着玉通起身离去,撇下高宗福站在院里发愣。
楼主 孤清霜  发布于 2015-09-13 23:36:11 +0800 CST  
21.
接亲一行人,在雪地里跌跌撞撞,虽然说雪停了,家家户户也都将自家门前的雪打扫干净,可村与村之间的路上却连个野兽的踪迹都没有留下,只有半尺多厚的一片白,凛冽的北风将上面的雪卷起,是不是的打在脸上,高志远骑着小叫驴出了村,就让高志飞从驴背上给拉下来,跟着大伙一起步行。小叫驴夹着尾巴是不是的就止步不前,刘三拉也拉不动,就让高志娟在后面吆喝,两个村子之间的几里地,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晌午时才到了宇木头山,到了村口,看到了村里被扫出来的阡陌纵横,高志飞又放高志远骑上毛驴,几个人进了村。
村里丝毫感觉不到一丝要过红事的气息,家家户户都躲在自己屋里捂着被窝里拉着家常,男人们抽着旱烟,女人们忙着手里的女红,偶尔一两个骨瘦嶙峋的野狗在雪地里慢腾腾溜达,伸长鼻子嗅,或者翘起后腿,在雪地里撒着尿。
娶亲的人穿过村子,来到宇斗山门前,荆条编制的门上没有一副对联,也不见有人来帮忙,几个人将叫驴拴在大门外,高志飞带着众人到了大门口,扯着嗓子干咳了几声。宇斗山才从窑洞里出来,手里端着旱烟锅子,冷冰冰的说,来啦。高志飞应了声。跟着宇斗山进了大门,高志远在摸着叫驴的长脸,高志娟拽了拽他的衣襟,他才跟着进了门。
宇斗山将结亲的队伍安置在旁边的一孔窑洞里,用木盘子盛了几个菜,带了个酒壶,给每人斟了一盅酒,然后就出了门去了自个住的窑洞里,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大家都不吱声的坐着。屋里好久都没人住过,也没生过火了,坐了一会,就都冷的坐不住了,尤其高志远,清鼻子挂了两串,随着呼吸声一进一出,高志飞瞪了他一眼,高志娟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个粗布手绢,给高志远把鼻涕擦干净。
这时,宇老太端着个木盘子,里面用小碟子盛了几碟煮熟的饺子,饺子个头小的可怜,比人的大拇指略微大一点,她进来给每人的面前放了一盘饺子,然后众人就开始相互交换着碟子,在这些饺子里,大部分都是可以吃的饺子,只有个别饺子里面包的是辣椒面,这是传统下来的老风俗,叫新女婿吃饺子,搁在往常,嫁姑娘都在院子里搭大帐,周围围满了人,看着结亲的队伍陪着新郎官吃饺子,要是不小心吃出了不能吃的饺子,人群就会嘻哈大笑,一来以此增加娶亲的热闹,而来也是警告新郎官,不能随便欺负媳妇,再者也祝福新人的生活像辣椒面一样红红火火。饺子上来后,谁也不知道那个饺子是辣椒面饺子,就相互换碟子,然后用筷子夹开吃。
宇老太把饺子放好,大灾害还没过去,虽然这桩婚事高家给宇斗山不少粮食,可那是用姑娘换来的,宇斗山故意让宇老太将饺子包的小的不能再小。众人换完后就各自低头吃了几个,辣椒面的饺子谁也没吃出来,大伙放下筷子,只有高志远一个人低头狼吞虎咽,吃完了自己盘子里的,又拿过杏儿盘子里的,吃完了又伸手去端高志飞的,让高志飞在头山打了一巴掌,差点把新毡帽给打掉,高志远咧着嘴,就要哭。高志飞说你敢给我哭,一会把你给扔秀延河的冰窟窿里。高志远这才咬着嘴唇,吓得不敢哭。
吃完了饺子,宇老太收拾了碗筷,宇斗山进来说,都吃好了吧。高志飞说叔好了。宇斗山说,吃好了那就走吧,娃儿在院里。说着拧了一下鼻子,自己先出了门,众人都跟着出来,见花子在院子里站着,换了一身新粗布衣裳,大红右襟棉袄,刚刚梳了的头辫了个大辫子,在后脑上盘了个髻,斜插着一根嵌着翡翠的发簪,雪白的簪子在乌黑的头发里很显眼,她缩着双手,白俊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
宇斗山说,娃儿,爹对不住你,人都来了,你走吧。花子仰着头,也不顶盖头,自己一个人挺直着腰杆,朝大门外走去,宇斗山老两口跟着花子送到了大门口,花子也不要扶,走到小叫驴跟前,掂着小脚,一个翻身就骑到了驴背上,刘三连忙跑过来解开驴缰绳,牵着小叫驴,其他人除了大门,转过身对宇斗山老两头鞠了个躬,一行人朝石家沟而去。
宇斗山站在大门外,看着结亲的一干人从家门口下去,穿过了村子,上了大路,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抹了一把眼泪,叹着气朝屋里走去,一转身,见宇老太不知道啥时候已经晕倒在雪地里,连忙放下手里的旱烟袋子,去吧宇老太扶了起来,老两口颤颤巍巍的进了大门,院子里的雪白白的,静静的,这会也没了风,老两头弓着腰,黑色的棉衣服在雪白的雪地里慢慢的挪动,远远看上去好似一动不动。
楼主 孤清霜  发布于 2015-09-13 23:38:06 +0800 CST  
22.
高宗福心里盘算着,好好的把屋里过个红事,给傻儿子冲冲喜,兴许能够好起来,可人算不如天算,这场红事是他一辈子见过最窝囊的一次,连个吹鼓手都没有来,结亲的队伍把人娶回来,简简单单的拜了个天地,就入了洞房,村里的乡房们都成了客人,只吃了一顿酒席就都各自回家了,礼钱一个子都没收到。高宗福到厨房里转了一圈,虽然没来客人,可东西却没少吃,他突然明白了乡房们为什么一个个早早的都要回去,连洞房都不闹,原来那些给客人准备的猪肉豆腐都让乡房们你一块我一块的给揣进怀里各自带回家里去了。高宗福气不大一处来,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窝在炕头上,黑着脸使劲抽旱烟。高志远的新房里,花子脱了鞋,蜷着身子抹黑靠在前炕的新被子上,高志远天一黑就去把尿葫芦提了回来,压在枕头下面,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不一会就打起鼾。花子这才将背后的被子拉开,合着衣裳轻轻躺下,一整夜似睡非睡,她怕吵醒了高志远,这个傻子,不知道他爹妈给他教过点啥没有,自己再这么也是个弱女子,傻子要强来,她也没法。
花子想多了,高志远不光新婚晚上如此,在以后的每个晚上都是如此,他最爱的东西除了那个尿葫芦再别无他物,每晚准时把尿葫芦提回来,早上有准时拿出去倒掉,挂在茅厕外面。除了熟练的使用尿葫芦之外,高志远什么也不会,花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要能够守住身子,日后总是有办法的,她听人说,石家沟也是边区,边区的妇女要解放的。
按风俗,新婚时候要在婚礼上给所有的来客鞠躬,账房先生念到谁,就先给谁鞠躬,然后来客给礼钱,一来收礼钱,而来也是让新人都认识一下亲戚,可一个客人也没来,高家的亲戚花子一个也没认下,高宗福只有在第二天的早饭上将全家人都聚集在一起,和花子见了个面,其实高家的大部分人,花子都是见过的,唯一没见过的就是元龙喜,高宗福对花子说这是咱家新来的工,叫元龙喜,年纪和你差不多。花子嗯了声。扬起眼撇了元龙喜一眼,元龙喜也看了花子一眼,花子的心突然砰砰砰的跳了几下,眼前这个年轻人,让花子有些手足无措,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可好像又没有见过,他连忙低下头。这是和高家人的第一顿饭,花子履行着一个新媳妇的义务,见过了公公婆婆小姑子小叔子等人,按照次序坐好,又给所有人盛好饭,可她的脸上还是冷峻的让人感到背后发凉。高宗福似乎发觉了什么,问花子娃儿你是不是心里不大美气。花子没应声,端着自个的碗,小声的咀嚼饭菜。高老太开了口说,娃娃刚过门,慢慢就好了。
高宗福知道花子的心思,他也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对不住这个姑娘,可事已至此,只能看以后了。她能做的也就尽量的当好自己的公公,杏儿是儿媳妇,花子也是儿媳妇,咋样对杏儿,就咋样对花子。
办完了高志远的婚事,这个冬天就再没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了,就在今格,天也放晴了,一扫往日阴沉,冬日的暖阳撒在石家沟,没有了一丝风,到处充满了暖暖的气息,向阳的山坡上的积雪化成了水,从黄土里无声而下,最终都流进了秀延河里,可秀延河的冰却一点都没化,那些黄色的泥水覆盖在冰面上,过上一个晚上,秀延河就成了一条结着黄冰的河。高宗福打算去道观里找找玄润,有些日子没见这个老道士了,他觉得心里好像有些毛糙,总憋着一股气。
每次去道观,高宗福都要把自己拾掇干净,玄润对他说过,石崖上的那些神仙,天天都在看着他,一碗水端的平不平,都干了些啥,神仙都会记下,等哪天到了阎王哪里,这些都是账。因而每次去道观,高宗福总是充满了敬畏之心,生怕得罪了那个神仙,要给自己记错了,就不好使了。
楼主 孤清霜  发布于 2015-09-14 03:44:24 +0800 CST  
希望大家喜欢
楼主 孤清霜  发布于 2015-09-14 07:26:58 +0800 CST  
23.
道观院子里的积雪都已经被打扫干净,这场雪让这座不知道建于何年何月的道观焕然一新,院子里静悄悄的,门口的枣树上,晒化了的雪水将树皮滋润的舒张着身姿。高宗福站在院子里干咳了几声,没有人应声,道观大殿的门敞开着,他拍打了拍打身上,进了大殿,和往常一样,给神像磕了头,捐了布施,站起来正要准备去旁边的侧殿看玄润是不是在里面,可一转过身,旁边站着个人,把高宗福吓了一跳,再一看,原来是玉通。高宗福连忙给玉通抱了个拳,道了声无量天尊,问玉通,小师傅,你家师傅人呢。玉通给高宗福回了个抱拳说,师傅不在。高宗福又问,都要过年了,跑哪里去了?玉通说师傅是半个神仙,说去云游些日子。高宗福一听玄润不在,有些失望,他和这个叫玉通的小道士始终对不上眼,还是觉得和玄润说话心气才能顺畅,可玄润又不在观里,这些年,玄润从来没离开过石家沟,可偏偏这个时候却云游去了。高宗福有些纳闷,可他也不能再往下问什么,只好向玉通告别,闷闷不乐的下了石崖。
元龙喜在高家已经住了好几天了,刘三给换了新衣裳,一天也不安排活,就这么养着,每天中午的獾油和黑豆不能少,那是高宗福亲口嘱托过的,要按时给蒸好,虽然说只过了几天,但元龙喜的脸上有了气色,这几天,元龙喜天冷了就在炕头上捂着被子,天暖和了就搬个板凳在门口晒暖暖,他还是有些怕冷,尤其到了半夜,总觉得身子骨凉飕飕的,没有一点热气。刘三心里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高宗福对元龙喜这么好,自己在高家做了这么多年的活,高宗福是什么样的人他再也清楚不过了,可对待元龙喜却好似换了个人似得。刘三想不明白,也不想再想,只知道埋头把自己的活干好,大冬天的也没啥要紧的事情,无非就是给牲口加加料,往牲口圈里垫上些土。
婚后的第七至八天,花子该回娘家了,这叫对七对八,新娘子在婆家住上八天,就要回娘家住上七天,若是在婆家住上七天,回娘家则住上八天,据说在那头住八天,那头的家业就兴旺。第七天头,花子吃了早饭,收拾了一个包裹,挂在胳膊上对高宗福说对七对八了要回娘家,高宗福刚要说你住上八天,明天再走,可一看到花子对着自己的眼神,想刀子一样的扎心,只好说那你回去吧,花子说天寒地冻的我一个人不敢走,你让谁送送我。高宗福说大白天的有啥怕的,再说了屋里也没闲人,刘三要给牲口每天打料,志远也送不了你,除非我这把老骨头去送你去,可这一路上,闲言碎语的我也丢不起那个人。花子指着靠在院子土墙上晒暖暖的元龙喜说,他不就是个闲人,让他送我好了。高宗福说他刚来找不着道,再说身子骨也怕有些扛不住。花子就转过身将元龙喜喊了过来问他,你身子骨好了么,能不能把我送到我娘家?元龙喜终于盼来了活,这几天下来,在高家好吃好喝的住着,啥活也不让干,他的心里也没个底,生怕有一天高宗福再打发他走,自个又不知道该往何处去。连忙应声道,成,俺能行,你看俺都歇息了这么些日子了,身子骨早好了。花子扭过头来看了看高宗福,高宗福就再也不好说什么,就嘱托元龙喜送完了花子,早些回来,外面雪消的路也不好走,天要黑了一个人走夜路不行。元龙喜说俺把嫂子送到家就往回走,叔你别太操心,俺也是庄户人家的娃,没事。
元龙喜从花子手里接过包裹,跟在花子后面,两个人朝宇木头山而去,高志远不知道啥时候也凑了过来,跟着花子出了大门,也要去,花子瞪了他一眼喊道,赶紧回去,你要再跟我,我就把你喂了狼。高志远笑嘻嘻的说,不怕不怕,他们说我傻,狼不吃我。花子就推着高志远,一直推进了大门,高宗福见花子把高志远推了进来,就把高志远叫了过去。高志远拉着哭腔,指着花哭着说,婆姨婆姨要走了。高宗福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走就走,关你屁事。高志远大哭了起来,躺在雪地里打滚。高老太连忙去茅厕边解下高志远的尿葫芦递给他,说我娃乖,快拿着回屋里睡觉去,再不睡觉,野猫要咬雀了。高志远一听高老太的话,连忙止住哭声,从雪地里爬起来,一手捂着裤裆,一手提着尿葫芦,进屋去了。花子这才出了高家的大门,嘟囔道,亏了先人了,生了这么个娃。
楼主 孤清霜  发布于 2015-09-14 18:36:15 +0800 CST  
明日更新
楼主 孤清霜  发布于 2015-09-15 00:00:03 +0800 CST  
24.
花子在前面迈着细小的步子,元龙喜跟在后面,两个人出了村,朝后沟里走去,花子缠着小脚,消了的雪将本来就泥泞的路变的更加难以步行,一不小心就会摔倒,花子干脆一脚迈进雪里面,踩着积雪缓慢的走着。元龙喜张了张嘴,没敢说话。走了会,元龙喜转头看看,背后的石家沟早已不见,这才嘟囔说,嫂子,还是走路上吧,雪里冰。花子停下脚步,转过头,喘着气看着元龙喜,眼神里充满了哀怨,元龙喜赶紧低下了头,花子说,不要叫我嫂子,我有名,我叫宇花子。元龙喜唉了声,抓这包裹低着头,等着花子。花子掠了一下额头的黑发,有衣袖沾了一下鬓角的汗,说,你过来,扶我一把。元龙喜又唉了声,把包裹挎在肩膀上,伸出手,去扶着花子的手,刚碰到花子的指尖,元龙喜赶紧抽回了手,好似被咬了一口一样。花子有些来气的说,我又不吃你,快点,你不把我扶到路上,我就在着雪里走。元龙喜连忙再次伸出手,花子将一手握着元龙喜的手,另一只手搭在元龙喜的肩膀上,把身子朝元龙喜靠在元龙喜的胸前,然后抱着元龙喜的的脖子,一使劲,就从雪地里出来,站在了路上,可花子还没放手,两只手勾在元龙喜的脖子上,元龙喜窘红了脸,不知所措。
花子咯咯笑了起来,松开了手,对元龙喜说,你这个后生,还没碰过女人吧。元龙喜被吓的不敢吱声,只顾低着头,不断的拧自己的鼻子。花子这才迈开细碎的步子,继续朝宇木头山走去,拐过了一道弯,前面就是敞亮的一条大川,花子突然扯开嗓子唱道:妹妹我在前面走,哥哥你紧跟在后头,等一会会没了日头,炕头上咱二人亲口口……
到了宇木头山,进村的时候,花子嘱托元龙喜在村里就叫她嫂子,只有他两人的时候才能叫花子,元龙喜点头应着。到了宇家大门口,宇斗山老两口都出来去接回娘家的花子,见还有个小伙子跟着,就问花子这娃是谁,咋没见过。花子说那是高家新雇的长工,叫元龙喜,来送我回娘家的。宇斗山一听是高家的人,心里就不是个味。对元龙喜说,那你回去吧,对你们东家说一声,等日子到了,我就把闺女送回去。元龙喜嗯了声,转过身就走。花子突然喊住他,然后快步到屋里拿了一个玉米面窝头,扳开夹了些酸菜,出来递给元龙喜说,这晌午都过了,你吃上一口,快回去吧,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元龙喜接过窝头,道了声谢,转过身,几乎是小跑的离开了宇家,出了村子,如释重负一般,站在路边喘了几口气,才记得手里还有个窝头,蹲下来将窝头给吃了,又在雪地里掬了两把雪,捏瓷实了,嚼着当水喝了,才不紧不慢的回石家沟去。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日头也逐渐的一天比一天变长,还没觉得干了些啥事,就快过年了。过年对于高宗福以及整个石家沟的人来说,都是一件既盼望已久而又惧怕到来的日子,可谁没没有办法让年过的或早或晚。
腊月十五一过,就要给过年准备,从给高志远娶了亲已经一个多月了,期间又下了两场小雪,地里的麦面被厚厚的积雪盖着,地也冻的如岩石一般坚硬,阳面上是存不住雪的,但凡有点太阳,都会很快的被消完,那些裸露在地面细碎的干草叶子,也早就被带这刃的北风吹断了身子,漫无目的的在风里打转。
楼主 孤清霜  发布于 2015-09-15 11:32:11 +0800 CST  
谢谢,今晚更新
楼主 孤清霜  发布于 2015-09-15 20:25:31 +0800 CST  
25.
腊月月尽是一年里最忙碌的一天,俗话说有钱没钱,剃头过年,在高家,剃头的活都是高宗福自己亲自把刀的,家里的男人,都要在月尽这天,让高宗福给剃个大光头,就连刘三,提前几天回家,临走的时候也忘不了让高宗福给剃个头,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带上月钱,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早上这顿饭,要吃猪肉擦擦,将生肉切成小块,先用热水焯一下,去掉腥味,然后再和粉条、土豆条拌着面粉蒸熟,吃的时候蘸着蒜泥和酸菜水和在一起的蘸料,猪肉擦擦除了给人吃,还是上坟的祭品,只能用白面做,粗粮面做不成。高家每年从腊月月尽这一天,一直到来年正月初六,一改往日,所有的面食全部换成白面。高宗福常说,咱再穷,也不能穷这几天。
吃完了早饭,高志飞照例提了提了一个小框子,里面放上酒水和香火,以及上坟的祭品,准备去上坟,高宗福让他也带上元龙喜,说让祖先也认认高家新来的人。高家的祖坟就在高家对面坡上的一个洼地里,脚下流淌着秀延河,侧面可以望见乾坤湾,这是高宗福当年下葬他父亲的时候,给道观里布施了十个大洋,让玄润给看的坟地,说那片坟地面前盘着一大一小两条龙,只要龙不打架,高家必定子孙兴旺。
高志飞带着元龙喜爬上坡,到了坟地里,跪在坟前,先插上香,然后摆好祭品,再烧了用黄麻纸剪出来的纸钱,两人一起磕了三个头,高志飞对坟念叨着说,爷,老爷,各位祖宗,这是咱家新来的长工,我爹让我带来给你们都认认,咱高家不容易,你们在那边多保佑保佑。念完了,从地上爬了起来,和元龙喜一起蹲在旁边点了一锅子旱烟,啪嗒啪嗒的抽着,祭品摆在坟前的供桌里,等着祖先们来取。
高志云也来上坟,喘着气爬上了坡,看见高志飞带着个人在坡上抽旱烟,就停下脚步,靠在黄土上晒太阳,等着高志飞走了再去。高志飞去看见了他,朝他喊道,志云,你上来。
高志云只好提着小框,歪着脖子走到高志飞面前。高志飞问他,上坟就上坟么,躲躲藏藏的干啥哩。高志云耿着脖子,硬生生的说,给咱祖宗送饭送钱。高志飞把烟灰磕了说,送就送,过年了都要送,又不是偷鸡摸狗,躲啥。高志云说,那你走了我再送。
高志飞看高志云不想和自己再多说话,就软了口气说,兄弟,咱哥你也知道,要不是你大伯这么做,咱哥一辈子就完了,这四邻八乡的,好女子多的去,你就多担待担待,咋说,花子也是咱高家的媳妇,对不?高志云一听这话,来了气,将手里的小框子往地上一放,瞪着眼睛说,你说的好听,那你咋不把你媳妇给了那个傻子。高志飞一听高志云这么说也火了,撸了一下衣袖,捏紧了拳头。高志云也不甘示弱,瞪大了眼,往手心了唾了口唾沫。旁边的元龙喜一看弟兄两要打架,连忙拉住高志飞说,哥,别,大过年的,一家人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高志云瞪着元龙喜大声喊,你说谁,关你啥事,你让开,有本事咱今天就在咱祖宗的面前评评理。元龙喜连忙又去劝高志云说,俺叫元龙喜,刚来的,你也消消气,别人笑话呢。高志云一听是元龙喜,火更大了。拧着脖子喊,你就是那个新来的要饭的呀,谁让你偷的的獾油哩。元龙喜说,哥呀,我都不知道你家在哪,我几时偷过你家的獾油啊。高志云继续喊着,没偷过,没偷过你能活今格,是不是你让志娟伙着志燕偷的。元龙喜摆着手,冤枉的说,这事俺真不晓得,俺是喝过獾油,可俺真不晓得咋回事。
楼主 孤清霜  发布于 2015-09-15 23:14:52 +0800 CST  
点点滴滴
楼主 孤清霜  发布于 2015-09-16 00:25:08 +0800 CST  
等等等等等等
楼主 孤清霜  发布于 2015-09-16 00:47:13 +0800 CST  
谢谢 共同努力
楼主 孤清霜  发布于 2015-09-16 04:14:56 +0800 CST  
ee
楼主 孤清霜  发布于 2015-09-16 18:30:49 +0800 CST  

楼主:孤清霜

字数:194697

发表时间:2015-09-13 02:1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9-29 09:11:4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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