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过“政审”的游戏——文革童年N种玩法(原创-连载)



前言

人,最单纯的是童年;童年,印象最深的,是玩。“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曾经是加给几代人童年的定语。所以,同样是玩,玩在“红旗下”,便须对得住那片“红”的凝重。尤其到了文革之年,孩子的言行与大人一样,仿佛都要过一道“红黑辩色”的无形“政审”。那时流行的许多游戏,如今说起来十分有趣,也很值得结合那段历史细加回味。
低幼儿戏的玩法,大多是没有代际之分的。比如玩泥土、捉小动物、过家家等,在无论哪一代人的成长记忆中,也大都不会陌生。年纪稍大时,不同的游戏,也都体现出共有的童心,类似“小纸炮”、“邮包炸弹”里的调皮,打“灯笼”、照“手影”里的创意,“抬花轿”、“翻绳”、“找朋友”里的温馨,“跳皮筋”、“拔老根儿”、“撞拐”里的争胜好强等,都是游戏的精髓。一些游戏的方法世代相传,玩具,也是大孩子传给小孩子,小孩子长大传给更小的孩子。比如“50后”哥哥传给“60后”弟弟的一把弹弓、“60后”姐姐传给“70后”妹妹的一副羊拐,都成为他们珍藏的童年纪念。
游戏的内容随成长递进,也不可避免会染上时代色彩。那些年,多数人都曾戴过红领巾。“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义务,使游戏渐渐变为学习之余的“副业”,书包里的废纸、铅笔盒里的文具,则成了课余游戏的取材对象。折纸的样式从纸船到军舰,尺子被削成直升机的桨片,玩得越来越志存高远,越来越有知识含量。红领巾是“红旗的一角”,来自战争年代的红色,给那时的儿戏注入了更多的“斗志”:挖知了猴当成地道战,抽陀螺当成抽汉奸,手里崩弓枪的子弹,齐刷刷一起射向银幕上该死的敌人。再后来,当曾经的“红领巾”们戴上红袖标,少先队员们改叫“红小兵”,“红色”开始漫漶,很多传统的、温馨浪漫的游戏被扣上“四旧”或“小资”的帽子一夜间消失,“武器”和带着火药味的玩法流行起来,就连呵着冻红的小手堆起的雪人,也被妖魔化成各类丑陋的政治假想敌。
对于那时正在成长中的孩子来说,游戏的逐渐政治化,并没有降低玩的兴致,而是使玩变得似乎更有理由,玩起来更加理直气壮,更加富有激情。那个时代孩子们较为不被关注,反倒由此获得了更多的游戏时间和空间。那时物质匮乏,也使他们开动脑筋,玩得更具创造性,各种“自创游戏”大为流行。那时工业和科技尚不发达,城乡差别不太明显,所以那个时代的玩,也都比较贴近大自然。
“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
几十年过去,蓝天,竟成今天人们的期盼和憧憬,慢生活,也越来越成为人们追求的时尚。在这些已成过往的童年游戏中,不同年龄的人们,都可以愉悦地找回曾经有过的童心和快乐,对繁忙的当代生活起到一定的减压作用。这些共同的记忆中带有的特殊时代印记,也已经成为了共和国成长记录的一部分。



楼主 煦野风  发布于 2016-09-20 16:49:00 +0800 CST  
肥皂泡
那是个没有时装的年代,干净是穿着的唯一品味。干净孩子的身上,永远散发着淡淡的肥皂的清香;在他们的记忆里,妈妈们也总是一有时间,就在没完没了地埋头搓洗着。
了了可数的衣装单调而又破旧,要想干净就得靠频频换洗。洗衣机尚且遥远,只能坐在小板凳上,就着洗衣盆和搓板,耐着性子慢慢搓洗。不一会儿,洗衣盆里就腾起了白云朵般的肥皂泡。随着搓洗,白云朵越积越多,越过盆沿,爬上搓板,窜上妈妈挽起袖子的两臂,并随着她撩开垂向脸颊的发缕,漫延到她的头发上、鼻子上……到这时,年轻的妈妈多半会喊来自己的孩子:“快,帮我挽高衣袖”、“来,替我揩掉泡沫”……这时的妈妈对孩子具有一种格外的亲和力,因为在映射着时代观念的童心里,洗衣服的妈妈就是光荣的劳动人民;而她们劳动的双手更是被绊在云朵一样的肥皂泡里,顿失往日家长暴力下的那份凌厉,温和而无助地寻求孩子的帮助。
所以,在还是小小孩的童年,陪大人洗衣服是一份快乐而正当的差事。
按理说,最早从事搓洗劳役的大人当数那些洗尿布的父亲,如果说有了孩子的婚姻才算步入家庭,那么这个家庭的第一桩家务劳动应是洗尿布。遗憾的是对于孩子们来说,这一创始性的家务劳动发生在他们记忆的史前期,而后为他们搓洗衣裳的妈妈,也就成了他们最早见到的、离自己最近的劳动人民。陪妈妈洗衣服的过程不仅密切了每个孩子与这些劳动人民的感情,也拉近了他们与劳动的距离——孩子们开始了他们最早的劳动:不仅帮妈妈挽高袖口,还帮她们拧干衣物,尤其是拧床单,一头是妈妈,一头是孩子,一齐用力,像拨河一样,欢快而其乐融融!
带来这欢快和其乐融融景象的,最初也许就是那白云朵一样祥和的肥皂泡。
后来的记忆里,又多了几分绚丽、几分奇幻,那是因为轻盈美丽的肥皂泡不仅有白云朵的祥和,还会闪射诡奇多变的虹彩。而这时,多半有了爸爸们的参与。
只用了一根坏掉的笔管,甚至一段中空的小葱的葱叶,这魔术的道具便已齐备。空管的一头沾一下肥皂液,再从另一头一吹,一个越来越大的气泡就突然冒了出来。这也许不是我们第一次见到气泡,但肥皂泡那种晶亮的神采永远迥异于所有其他,在它光鲜的表面上,竟隐隐浮游着一面七色的彩虹。
将肥皂液调浓一些,放在一只小瓶里,沾一下可以吹出好多个肥皂泡。你也吹,我也吹,幻影一样的气泡就倏然飞满了眼前的空间。气泡上映出你,也映出我,最后被风一吹,太阳下爆炸出一阵阵气雾,落在脸上,无比的凉爽和快意。
和气球相比,肥皂泡形影短暂,但可无数遍重生。可以比谁一口气吹出的更多,也可以比谁吹出的最大。也可以将肥皂液倒在小碟里,用铁丝的小环沾上它向空中甩出更大的泡。也可以将小管插在肥皂液中,小心吹成大泡套小泡的重重迷宫。
一直不解的是,在成人的世界中,肥皂泡如何成了一个贬义的形容词。只知道后来,多少现实中的事又在现实中湮灭,而爆在阳光里的肥皂泡,却永远在记忆中闪着快乐的光。
楼主 煦野风  发布于 2016-09-20 16:51:42 +0800 CST  
万花筒
在童年的早期,做爸爸的常是儿戏的重要盟友。
彼时担任爸爸角色的,按现在的年龄划分充其量是些大男孩,自己尚且玩心未泯。恰逢十年内乱百业不举,一有时间,在家哄孩子玩玩也顺带哄自己一乐。那时孩子们玩的许多玩具,都是这些年轻爸爸们的杰作。
印象里,那时商店的玩具柜台里,极少见到像洋娃娃一类观赏性的玩具。大约是为了防止革命的“第三代、第四代”们从小被染上小资情调吧。万花筒也属于这类不太健康,至少不那么“工农兵”的玩具,也就无法买到。大概是沾了几分资产阶级“花花世界”的嫌疑,深怕迷乱了革命下一代的眼睛吧。
说“全国山河一片红”,那不是夸张。“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那时“革命形势”的明朗,使一切色彩都趋于简明,视觉的主流向原色还原,向粗硬的线条化简。所以当万花筒里一幕幕精巧绝美的图案镜花水月般映出,许多孩子都不敢相信还有这样的世界。
没见过这么亮丽的色彩。这些活泼的明黄、艳紫、桃红、翠绿,在当时的日常视界中竟像宝石那么的罕有,从生活的边缘角落凤毛麟角般地将它们拼入自制的万花筒中,该是多么的大费周章!没见过这么奇巧的图案。万花筒里那些明艳色片所构成的,都是一些对称的形状,加之放入前剪出许多锐角,在镜中钩连互映,竟幻化出无数异国情调十足的西洋景,足以另观者看得心跳气喘。
终于有机会,将这自制的万花筒小心拆开,发现它的制作其实很简单:不过一只硬纸筒,前端两块小玻璃做成中空夹层,内置彩片若干;筒内三块长条玻璃搭成三棱柱形,末端封一块玻璃做成目镜。由目镜对光看去,夹层里的彩片就已棱角分明,十分鲜亮,再经三面镜片反射,就形成了多重对称的图案。随着手指转动,这些图案和色彩不停重组,永不重复。
看似简单的万花筒,却超出了小小孩们的动手能力,因为它涉及到对玻璃的切割。一些家长,要么到玻璃店去,向店里的师傅递根烟,套套词,然后拣几块下脚料,用纸包好带回家。要么干脆“自力更生”,自己找块破玻璃裁制。记得当时到医院打针时,领到的针药盒里都有几个圆形的小砂片,是开瓶口用的。这种小砂轮拿回家就可以切玻璃,比着尺子反复划出线,沿线轻轻敲击就行了。这点事在那些当爸爸的做来简直易如反掌。
尽管当时的伟大领袖,已不再有年轻时激战胜利之余,吟咏“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执彩练当空舞”的诗情了,但一代年轻的爸爸们却还正当其年,他们身上的“革命浪漫主义”仍多于“革命现实主义”。多余出来的“主义”无处发扬,就躲进儿戏世界,怡情万花筒中。
多余出来的“主义”仍是革命的。何以证明?于是年轻的爸爸制作了一只万花筒后,踌躇满志之余,在上面恭恭整整地写上,“毛主席语录:推陈出新,百花齐放”。
这曾是对最高指示的一次最贴切的引用。自制的万花筒藉此摇身一变,由“小资情调”而咸鱼翻身,竟成了革命文艺方针的形象代言。真是妙不可言!
楼主 煦野风  发布于 2016-09-20 16:57:44 +0800 CST  
欢迎大家一起回忆,更望各位多提意见!
楼主 煦野风  发布于 2016-09-20 19:21:53 +0800 CST  
@一个游人 2016-09-20 20:01:00
一起交流!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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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交流!
楼主 煦野风  发布于 2016-09-20 21:13:52 +0800 CST  
@煦野风 各位早上好!
楼主 煦野风  发布于 2016-09-21 08:43:07 +0800 CST  
翻 绳

翻绳,也是一出典型的由大人手把手教会的游戏:一段细绳系成一个绳圈,套在两只手腕上,再以手指编成一种花样;另一个人用双手手指经巧妙缠绕,然后将绳圈接过去,又将它翻成另一种花样。就这样按一定套路,一路翻下去,直到又重新翻回原样。
能够如此耐心地传教,并与孩子们手把手玩下去的,一般都是妈妈。
因为妈妈的手小而柔软,能与孩子们绕在一起吗?不错,但原因还有。
那时的妈妈们,都是织毛衣的能手,串门、聊天,甚至上班、开批判会时,也都能看到她们同时以十指穿针引线而不误主题。也许是为了让一家人赶在冬天之前穿上新织的毛衣毛裤毛手套,也许是织毛活能够让她们像吃瓜子一样上瘾欲罢不能,总之,为了能无时不刻手不停针地永远织下去,妈妈们的皮包里需要有足够的事先缠好的线团。而把买来的线缠成线团,需要别人施以援手。孩他爸几无这等耐性,孩子多成了她们求助的对象。
“乖孩子,听话,帮妈绕线!”一把扎扎茸茸的毛线就套上了孩子细细的双腕。
“绕完线,得陪我玩翻绳!”孩子提出了交换条件。
“有多余的线头,就陪你玩。”
孩子高兴了,两手举得高高,并随妈妈手里牵动的线团做出移转腾挪的配合动作。
翻绳的套路很多。据说世界上有很多国家的人都玩翻绳,迄今总结出来的翻绳花样有两千种之多,还有人专门出了书,这都是后话了。而那时候作为绕线劳动的许诺,妈妈从中“提成”一小段毛线给予奖励,同时手把手传授的花样,也不过就那么四五种,比如大桥了,面条了什么的。如今在网上搜到一段《翻绳歌》:“……你翻一个大鸡爪/我翻面条一根根儿/你翻一张小渔网/我翻一个洗澡盆儿……”隐约记起其中渔网、面条是紧接而来的,由一人手里十字交叉的渔网,变成另一人手里两根平行的面条,非常形象。而洗澡盆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大圈——翻成了洗澡盆,也就只能从头再来了。
学会了几招,手里又有了毛线,便不再缠着妈妈,转而去找其他的小朋友。
翻绳的游戏,不只两人能玩,三人、四人同样能玩,几个人就像接力一样,将一个个花样发展下去。其间,如果人退出,最后一个人还可以变出个降落伞,左右手配合伸拉,也很生动。
玩翻绳其实不在乎结果,倒是那心心相印、息息相连的合作,以及手与手的碰触交流,形成了一种温和的对话氛围。这种温和是那个时代所少有的。最初,心与手的牵线,连通着母亲和孩子们之间的天伦之情;进而,温暖亲密的心灵之场,又在更多的孩子们中间幅射。这很像中国古代“及人老、及人幼”的儒家伦理,也很像西方宗教里的“博爱”观念。难怪翻绳游戏得以成为一种很古老的、又兼有世界性的游戏。

楼主 煦野风  发布于 2016-09-21 09:58:05 +0800 CST  
@鬼鬼╂Love 2016-09-21 12:01:19
呵呵你真厉害,佩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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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大家小时候的事都可以在这儿聊聊
楼主 煦野风  发布于 2016-09-21 13:29:43 +0800 CST  
@菜根net 2016-09-21 15:54:29
一起交流!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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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交流
楼主 煦野风  发布于 2016-09-21 17:19:30 +0800 CST  
@hgling1 2016-09-21 16:40:33
我就来看看,不发表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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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
楼主 煦野风  发布于 2016-09-21 18:40:58 +0800 CST  
明天再更新,各位晚安!
楼主 煦野风  发布于 2016-09-21 23:27:10 +0800 CST  
早晨好!欢迎各位光临
楼主 煦野风  发布于 2016-09-22 08:41:26 +0800 CST  
烤面饼

一年中的最后一个季度,大人们每月区区两位数的菲薄工资里,都要多出一笔比例蛮大的数目,那就是“烤火费”。顾名思义,也就是让家家买得起煤,生得起炉火,以便烤火取暖。
对供给制的这项福利,连小孩子们也都心中有数、心存感激——刚上小学不久,就读过那段催人泪下的课文:一个寒冷的美国家庭,孩子问妈妈,“为什么我们不生火?”妈妈说,“因为我们没有钱,买不起煤!”这篇配有漫画的课文,使同学们由生炉子这件事的对比中,充分感受到生活在社会主义祖国的怀抱里是多么的温暖和幸福。
为了充分发挥炉火的取暖功能,不少的家庭在冬天最冷的时候将炉子搬到屋子中央,再加上几节铁皮烟囱,让炉火的余温烤暖每一寸空间。
封炉子,是每晚熄灯前最后一件大事。为了避免熄火导致半夜冻醒清早无炊,封炉子通常要由全家最信任、于此最有经验的男性家长来完成。炉子封好了,拉灯绳之前,家里的“半边天”也有一项同样要紧的工作:把全家人的一双双棉鞋拿到炉根下,以便早晨这些经过烤干的鞋能暖暖地穿在家人的脚上。也有时忘了或临时犯懒,就招呼孩子去干。
清一色的“五眼儿”棉鞋都是塑料底。这种底不经汗,尤其穿在孩子脚上,常常是鞋底积满汗湿,所以这烤棉鞋的活让孩子干也是该当。但孩子有时也提条件:
“嘻嘻……跟您商量:能在炉门里烤两块白薯吗?”
白薯,是每年冬天与大白菜一起凭购货本按人口配售的。那时的铁炉子,下面风口处有一个可以推拉的炉门,封炉子时要将这道炉门关上,只留一个小口少量通风。里面放上白薯一夜正好烤熟,而且是文火闷烤,通常能烤出“油”来。一觉醒来,这是令所有孩子垂涎的美食。
解馋的还有,在炉圈炉盖上烤的花生、瓜子。那些冬夜因没有电视和缺少娱乐而变得漫长,一家人加上串门的客人围炉而坐,在烧得滚烫的炉旁边烤边吃边嗑边聊,也是一大乐事。但由于当时的集体农业生产中,这些属于油料作物,所以都要用油票购买,要占用炒菜油的份额,一般家里孩子多的吃不起。
最实惠的,要数烤馒头片了。三顿缺油少腥,吃饱了很快又饿,倘若大人开恩,一块馒头切成几片放在炉盖上,烤得焦黄,再用筷子蘸着滴一圈麻酱,洒一撮砂糖,吃起来,浓香爽甜。
但馒头不是经常能有的。每每饥肠辘辘进了家门,大人不在,饭橱空空,眼睛就要发绿。
据说饥饿能让头脑清醒,智商提高。饿得发绿的小眼睛轱辘辘转上几圈,计上心来——烤面饼吃!那时不知有多少孩子试过这招。赴紧去翻面袋,舀出一碗底,掺水和成面团,擦干净炉盖,掐一小团摁平在上面。不一会,面饼会自动鼓起,一股浓浓的麦香随之散发出来。想起大人“烙饼翻个”的口头禅,忍住诱惑将饼翻起再烤,直到两面焦黄,急忙送入口中……
在炉盖上烤面饼有个诀窍:面饼不能太大。大了熟得慢,而且不匀。最好是将面团捏得小小的,在炉盖上压成硬币大小的小饼来烤。一个炉盖上可同时烤七八个小饼,顺序揭翻,即可源源不断接连享用。那时家家粮本上粗细粮按比例搭售,不过没关系,棒子面和得恰当,也能烤小饼,口味还别具一格。倘若两种面和得稀些,均匀洒在炉盖上,还能摊出煎饼,不过那要等干的次数多了,手艺更加精湛。
饥饿当口,不知节制的孩子们常能偷将烤面饼吃个多半饱,然后在吃饭时基本没了食欲。家长们则被蒙在鼓里:咦?以往那付吃相哪里去了。慌忙伸手去摸那小额头:没病吧!
楼主 煦野风  发布于 2016-09-22 09:42:52 +0800 CST  
@偶然来 2016-09-22 05:51:09
不服不行,楼主就是有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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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夸奖,欢迎常来
楼主 煦野风  发布于 2016-09-22 13:21:07 +0800 CST  
天有点凉了,10月中旬就要供暖。接下来还想说说小时候家里生炉子带来的一些童趣,各位有兴趣吗?
楼主 煦野风  发布于 2016-09-22 20:22:01 +0800 CST  
早上好,欢迎!
楼主 煦野风  发布于 2016-09-23 07:09:21 +0800 CST  
打小刀

冬天放学回家,常常有一件重要的任务要完成——捅炉子。要赶在大人下班之前,把家里没人时封着的炉子捅开,以便大人一进门烧饭炒菜炉火正旺。
捅炉子的工具是火筷子:一根直直的铁通条,却相当于炉子的钥匙。打开炉盖炉门,拨开烟道里的风门,挑出压在火口上的铸铁的小镲,炉火解除了封禁,开始复苏;再用火筷子从炉口向下一插到底,轻轻摇晃,擞掉炉碴,一腔炉火上下通气,火舌腾起。再看那火筷子,从炉中拔出,是一柄闪着火焰般通透光彩的赤剑。
这烧红的火筷子在孩子们的手工制作中曾是一样重要的工具,涉及到对木头的钻孔开槽等,总是它最管用。木头枪和匕首,尾端系红布穗子的孔就是用烧红的火筷子钻的。烧红的火筷子能将竹片表面烤出一层哧哧作响的油来,并发出一种很好闻的焦糊味道;偶尔还能瞬间冒出火苗,就要迅速插进炉灰中把它熄灭。钻较厚的木头时则需要用力,这时火筷子会被顶弯——看似坚硬无比的铁条,遇热烧红后,竟“侠骨柔肠”般变软。用锤子轻轻敲打,又会变直。循此经验,就发明了自己锻打的小刀。
起初是将火筷子靠尖端的一段烧红,趁热用锤子不断敲打,将这一段打扁后折下来,就形成了一头扁平的刀刃,与文具店里买的那种削铅笔的竖刀相似。用钳子夹住放入炉火烧红,再用劈木柴的斧子头作铁砧继续锻打,这手指长的一段“毛坯”就有了雏形。
经过一番细致的敲打整形,待冷却后,进入打磨工序。在水泥地面上进行打磨,将刀口的毛碴磨掉。再学着磨刀匠的样子找一快砖头醮上水,在上面慢慢磨,自制的小刀开刃后变得无比锋利。
最后一道工序是“淬火”,只将刀口处烧红,用钳子夹着猛地伸向洗脸盆盛着的水里。哧的一声,伴随一股白烟过后,原本磨得锃亮的刀刃上,会现出一条蓝光。这时手里的小刀终于“百炼成钢”了,用它削木头,丝毫不逊于那种三分钱一把买来的铅笔刀。如果作原料的火筷子型号较粗,打出的小刀会大出一号,用起来更“快”,看着也威风。
用着自制的小刀,凭添了自豪和成就感,仿佛自己一夜之间变身为一名铁匠——那可是工人阶级队伍中响当当的一员。
那时的孩子玩打铁,打的都是放学后家长还没下班的这段“时间差”。火筷子被截下一段做了小刀,用的时候只是感觉短了一点,但再细心的家长也很难发现其中的秘密。于是很多家庭烧火用的火筷子就这么莫明其妙地短了一些、又短了一些,直到短得用着烫手了,就去日杂店再买根新的。
楼主 煦野风  发布于 2016-09-23 09:16:10 +0800 CST  
对历史随笔有兴趣的朋友,楼主在煮酒另有:
1、写古代言官的长帖http://bbs.tianya.cn/post-no05-433904-1.shtml
2、写古代贪官的长帖http://bbs.tianya.cn/post-no05-434819-1.shtml

欢迎点击进入。
楼主 煦野风  发布于 2016-09-23 21:12:02 +0800 CST  
明天更新,欢迎再来
楼主 煦野风  发布于 2016-09-23 23:05:22 +0800 CST  
化锡

炉边的记忆中,化锡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锡的原料,是牙膏皮。那时的牙膏,只有中华、白玉等几种品牌,牙膏皮也是可以回收的——锡制的二分钱一支,铝制的一分钱一支。锡制的牙膏皮最受欢迎,不是因为它可以多卖一分钱,而是因为它可以化锡,用来补搪瓷器具。
轻便而耐摔打的搪瓷器具在那个时代非常普及,比如下乡学农打背包,随行的脸盆、茶缸和饭碗都是搪瓷的。上面通常还绘着雷锋、欧阳海、蔡永祥等英雄人物的剪影,以及领袖手书的“为人民服务”,各类标语口号。搪瓷的里面是铁胎,被磕掉法郎的地方会慢慢生锈,变成小洞漏水,于是就化锡来补。将锡制的牙膏管用剪刀剪成小条,放入铁盒盖里,置炉火中烧。一阵青烟升起,那是牙膏皮上的漆被烧掉了。随后,剪碎的牙膏皮一条一条被熔化,变成流动的小珠,然后汇合成银亮的锡水。
将锡水粘补在搪瓷的铁胎上,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有经验的大人事先会用食盐在搪瓷的伤口上反复地擦,直到擦掉锈迹,磨出一层发亮的铁碴,略放置一会儿,让它表面受到一些腐蚀;再用蜡烛将它烤热,作局部升温处理。然后,将熔化的锡水滴上去,锡与铁的表面紧密结合,凝固后就会焊在一起。晾凉了,再用砂纸将表面打平,搪瓷的漏洞就补好了。
锡的熔点很低,用来做坩锅的雪花膏铁盒盖还没被烧红,里面的牙膏皮就已经化成了一汪锡水。孩子们事先用一枚五分硬币按出一个泥模,将多余的锡水倒入模中,就能翻出硬币上的国徽图案。用小刀将这枚自已铸造的“伪币”细细打磨一番,还真能以假乱真。
“我有钱了,看,五分的!”
“真的?我看看!”
一看准“露馅”——这“伪币”只有一面。以孩子们的“工艺”,还不可能解决两面铸型的问题,更何况,锡质的硬币比铝合金硬币重了一倍还要多。因此,只是捏在手里唬唬人而已。
但这已足够让他们惊喜万分了:锡铸的东西,可以这么像!受到鼓舞的孩子们,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翻铸毛主席像章!
毛主席纪念章,是每个家庭珍藏的“细软”,铝质的、铜质的、陶瓷的、有机玻璃的,一枚枚别在红布上,折叠成红布包,与家里的户口本和存折粮票一起,放在五斗橱的最上格。站在板凳上,小心翼翼地翻出这些金光闪闪的宝贝,取出一枚最小的纪念章捧在手心里,心在咚咚地跳。
翻铸不可一日完成,要有耐心。先去挖土,找那种棕红的“胶泥”,反复摔打再晾一夜。趁它变硬但还有塑性,把纪念章稳稳地按上去,再慢慢揭开,一个纪念章的翻模出现了:图案是反的,但浮雕纹理清晰可辨,分毫不差!这翻模还要继续晾干,为防止干裂,只能避开日晒,慢慢阴干。
当烧开的锡水倒进制好的翻模,孩子们的眼里充满期待的目光;但当锡水凝固,揭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反动!”有人脱口而出。这句当时常被滥用的最严厉的批评用语,此刻却显得恰如其分——纪念章的表面,尤其在伟大领袖的浮雕面容上,竟有些许黑色的斑痕!就连说出这俩字的孩子自己也被吓坏了,因为一旦这场“毁容事件”被人发现,所有人都不能脱掉“反动”的干系。直到有人连忙将这铸坏的像章扔进火里,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事后分析,黑疤是由于锡水里的各种杂质产生的。解决的办法是将牙膏皮里的残留牙膏及外表漆皮等彻底清除,并增加在火里烧熔的时间,让里面混杂的铅等成份融合充分。
红彤彤炉火照映中,犹见那一张张紧绷的小脸,透着童年的那份真诚。
楼主 煦野风  发布于 2016-09-24 10:54:30 +0800 CST  

楼主:煦野风

字数:32070

发表时间:2016-09-21 00:4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11-15 17:13:52 +0800 CST

评论数:209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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