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史话】朝鲜半岛大血战(修改稿)

41、彭德怀部署出兵(2)

10月9日清晨,邓华、洪学智等风尘仆仆赶到沈阳和平街1号拜见彭老总。
军以上干部会上午9点在东北军区第三招待所会议室举行。参加会议的有东北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高岗,志愿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彭德怀,东北军区副司令员贺晋年,13兵团司令员邓华、政委赖传珠、第一副司令员洪学智、副司令员韩先楚、参谋长解方、政治部主任杜平以及该兵团所属的各军军长和政委。
会议由高岗主持。首先由邓华宣读了中共中央和毛 关于志愿军入朝参战的决定和关于志愿军的组成以及对彭总任命的命令。
接着高岗讲话,他介绍了中央对出兵朝鲜问题讨论的情况,讲了出兵的意义和必要性。
接着,彭德怀讲话:
“4野是能打仗的,能打大胜仗;林彪同志曾经指挥你们打了很多胜仗嘛,攻锦州,打天津,辽沈、平津两大战役功劳不小。
“梁兴初你那个黑山阻击战就打得不错嘛!你现在当38军军长,这是个老部队,有我‘平江起义'的老底子,又是四野王牌军,怎么样,现在部队的状况如何?”
“很好,”梁兴初答,“一声令下,立即出动!”
彭德怀说:“好嘛!我这些年指挥1野,在西北打仗,对四野的情况不熟,主要靠在座的各位了。以后志愿军不光是4野,现在就有华北的66军嘛,华东宋时轮的第9兵团正往上开,以后还有19兵团、20兵团,陈赓的3兵团,五湖四海,我彭德怀光杆司令一个能行吗?打仗主要是靠大家。”
“我们的责任重大,一定要打好!我们也不要把美国部队看得太了不起,800万蒋介石的军队,也都是美国装备的嘛,不也是我们手下的败军吗?我看,徒弟被打败,师傅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当然我们不能轻敌,美帝不是宋襄公,它不会愚蠢到这一步,等我们摆好阵势他才进攻。”
“美军机械化,前进速度快,我们必须抢时间,做好投入战斗的准备,保证一声令下,立即跨过鸭绿江!
“昨天晚上朝鲜内务相朴一禹同志专程抵沈阳,向我们通报了目前朝鲜的战况。”
“美国最近又从日本动员了5万兵力补入了李承晚部,并且他们还拟再从美国调7个师来朝作战,从东西朝鲜湾登陆。”
“ 首相再一次要求我军迅速出动。所以,我军的出兵时间不是定不定的问题,而是很快就要出动了。”
“当前我们的任务是积极援助朝鲜人民反击侵略者,保持一块革命根据地,作为相机消灭敌人的基地。”
在谈到入朝作战的指导方针时,彭德怀说:
“在敌人装备优势和朝鲜地幅狭小的条件下,我军在国内战争中所采取的大踏步进退的运动战,已不适合于朝鲜战场,而要采取阵地战与运动战配合的方针。”
“敌人来攻,我们要把它坚决顶住,不使之前进;发现敌人有弱点,即迅速出击,插入敌后,坚决歼灭之。”
彭总强调说:“保存土地是我们的任务,但更主要的是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我们的战术是灵活的,不是死守某阵地,但在必要时又必须坚守某一阵地。”
“我们不是单纯的防御,最好既能消灭敌人,又能守住阵地。我们的任务是光荣的、艰巨的,我相信同志们一定能完成好。”
沈阳会议结束的第二天,即10月11日,彭德怀抵达安东,前往兵团了解部队的战备情况。
邓华他们提出,根据目前战局发展,即使先头4个军一起入朝,兵力也还是不够的。
他们分析,由于我军火力弱,与敌人的火力相差得太悬殊,歼灭美军1个师,我们需要2个军;歼灭南朝鲜军1个师,我们需要1个军。
因此,还需向中央建议,赶快增加部队。中央原来已从华东和西北调动的24个师,作为援助朝鲜的第二批和第三批兵力,预计是在1951年春季才逐步使用的,现在看起来应该尽快提前调来。
“你们这个意见很好,第13兵团虽然战斗力强,但兵力毕竟有限。根据我军一贯的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人的原则,其他部队应该继续赶来,我马上向中央报告。”
彭德怀向中央提出建议后,中央很快确定宋时轮将军率领第9兵团昼夜兼程赶上来,并电令第66军从天津赶来维护后方和确保铁路大动脉的畅通。
10月12日,朝鲜内务相朴一禹又来安东,向彭德怀通报美军和李承晚军都已越过三八线,正疯狂向北推进;南部人民军撤至三八线以北的有5万余人。
首相和朝鲜劳动党中央,再次请求中共中央尽快出兵支援。
现在箭已在弦上。情况紧急,彭德怀当即召集13兵团领导对入朝后的部署进行了研究。
决定以1个军进至平壤东北约200公里之德川县山岳地区,以其余3个军及3个炮兵师位于德川以北之熙川、前川、江界地区。
这样,第一,可以使美、南朝鲜军有顾虑而停止继续前进,保证平壤、元山以北地区至少是山岳地区不被敌占领。这样,我军可以尽量争取时间,进行作战准备。
第二,如元山、平壤以西之敌向北进攻德川等地,则我军可以用必要兵力钳制平壤之敌,而集中主力歼灭由元山方向来攻之敌。
彭德怀说:“只要歼灭敌人两三个师,局势就可以大为松动。”
正在彭德怀紧锣密鼓地部署出兵朝鲜时,忽然在10月12日接到了毛泽东的电报。电报写道:
彭高、邓洪韩解:
(一)10月8日命令暂不执行,13兵团各部仍就原地进行训练,不要出动。
(二)请高岗、德怀二同志明日或后日来京一谈。
毛泽东
10月12日
电报很快传到彭德怀手上,彭总看着电报,神情很疑惑,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手中拿着点燃的大中华香烟,不停地猛吸几口,然后站在楼内一边走一边思考着问题。
13兵团的领导焦虑地对彭总说:“兵贵神速,十万火急!我们再晚几天入朝,人民军更难有组织地撤退,过江后我们何来立足之地?也不知又有什么重大情况发生。”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0-24 17:09:50 +0800 CST  
42、苏联出尔反尔

毛泽东从中国自身安全和履行国际主义义务出发,最终还是力排众议,决定出兵抗美援朝。
素来不畏强敌的毛泽东,还是清醒地看到了中国人民志愿军处于劣势。这主要的是装备落后,尤其是缺乏空中掩护。
因此,他在政治局对出兵朝鲜问题作了初步讨论之后,便立即派总理周恩来和林彪前往苏联,同斯大林会谈抗美援朝和苏联给予中国军事援助及向志愿军提供空中掩护问题。
1950年10月11日,周恩来、林彪抵达苏联高加索黑海边的克里米亚,同正在那里休养的斯大林举行会谈。
周恩来首先发言。他介绍了中国中央政治局会议讨论朝鲜局势和要否出兵援朝问题的情况,说明中国的实际困难。
最后,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坚定地说道:“只要苏联同意出动空军给予空中掩护,中国就可以出兵援朝。”
说完,他那炯炯的目光注视着斯大林,期待着斯大林作出肯定的回答。
举止沉稳的斯大林静静地听完,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他胸有成竹地表示说,可以完全满足中国抗美援朝所需的飞机、大炮、坦克等军事装备。
随后,他话锋一转:“不过,苏联空军尚未完全准备好,须待两个月或两个半月才能出动空军支援志愿军的作战。”
周恩来听了,多少有点失望。
其实,周恩来是带着立足于不出兵,但要趁机向苏联申请援助,
10月13日,周恩来他同斯大林会谈完后刚飞回莫斯科,就接到国内来电,告诉他政治局多数同志态度变了,主张出兵。
中央的电报指出,“只要苏联能于两个月或两个半月内出动志愿空军帮助我们在朝鲜作战外,又能出动掩护空军到京、津、沈、沪、宁、青等,则我们也不怕整个的空袭。”
当时,毛 最关注和担心的是两点:
第一,苏联提供武器装备,是用租借办法,还是用钱买。这是关系到用于国内建设和一般军费的资金能否保证,从而影响国内经济是否稳定的问题。
第二,苏联能否真正做到在两个月或两个半月之内提供空军支援。
为此,毛 要周恩来在莫斯科再留几天,与苏联就上述问题重新商定。
周恩来将毛 此电内容通过莫洛托夫转达斯大林。斯大林作出了这样的回答:苏联将只派空军到中国境内驻防,两个月或两个半月后也不准备进入朝鲜境内作战。
谁知道,老谋深算的斯大林此时却出尔反尔。他告诉周恩来:苏联将只派空军到中国境内驻防,两个月或两个月后也不准备进入朝鲜境内作战。
起初是斯大林力主中国出兵,又是斯大林满口答应提供装备援助和空中掩护。可是,一旦到了关键时刻,为什么出尔反尔了呢?
斯大林担心,如果出动苏联空军在朝鲜境内同美国交战,害怕照成美苏直接对抗,引发世界大战。
11日深夜,毛泽东 收到了周恩来发自莫斯科的急电。电报中说斯大林答复道:苏联空军目前尚未准备好,暂时无法支援中国人民志愿军作战,请中央对出兵问题再做综合考虑。
毛泽东 瞅着周恩来从莫斯科拍来的电报,感到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苏联不出动空军对我陆军作战影响太大了。
苏联的空军没指望了---斯大林既然主意已定,恐怕是很难改变的。
靠我们的步兵和美国的海、陆、空联合兵种作战,结果将难以预料,至少将会付出巨大的牺牲。
一旦战争扩大,美军轰炸大陆,进攻沿海,国内敌人和台湾遥相呼应,民族资产阶级又很害怕战争,一部分人民也早已厌战,势必将引起政局的动荡。
到那时候,如果苏联还是不愿引起美、苏直接对抗,不出动海、空军帮助中国作战呢?
慎重呵,慎重呵,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得失成败,在此一举。
毛泽东思来想去,此重大变化需再研究一下才能作出,是否作出志愿军在没有空军掩护的情况下出兵问题。
毛泽东夜不能眠,此时已是12日天亮了。前方部队马上出兵,事不宜迟,毛泽东提笔写到:
彭高、邓洪韩解:
(一)10月8日命令暂不执行,13兵团各部仍就原地进行训练,不要出动。
(二)请高岗、德怀二同志明日或后日来京一谈。
毛泽东
10月12日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0-25 05:22:13 +0800 CST  

43、中央紧急会议

电报很快传到彭德怀手上,彭总看着电报,神情很疑惑,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手中拿着点燃的大中华香烟,不停地猛吸几口,然后站在楼内一边走一边思考着问题。
12日夜里,彭德怀接到了聂荣臻代总长打来的电话:
“彭总吗?你的来电已经收到了,有新情况了,中央原定的方案有变化!请你速回北京商议”
电话里的声音很大,几乎室内所有的人都可以听到。
“迅速回京?”
“对,马上回京,中央有要事讨论。”通话十多秒钟,就这样挂断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情况,彭总不得而知。但他感到,一定是发生了关系战争全局的大事,不然中央不会在志愿军即将出动的关键时刻把自己突然紧急召回北京。
13日下午4时许,中南海颐年堂,毛泽东 召开紧急中央政治局会议。
形势发生了变化,苏联不能为志愿军提供空中掩护,在我军没有制空权的形势下,志愿军还要不要入朝作战?参战与不参战的利害关系如何?
毛泽东 让大家发表意见,首先问中央军委副 、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
彭德怀稍事沉思,说:
“即使在苏联不出动空军支援的情况下,我认为,我志愿军仍应入朝作战。我们可以考虑迅速增加防空炮火,调高射炮入朝。我们不能让美帝国主义放手吞并朝鲜,威胁我国国防。”
“据外电说,麦克阿瑟野心太大了,他要联合日本军国主义和蒋介石匪帮跟我们打。”
“我们与美军的这场战争是不可避免的,现在不打,以后到鸭绿江边还得打。这种形势是明摆着的。”
“美军仁川登陆成功后,反动报刊吹嘘美军是不可战胜的。美军不会就此止步。”
“现在联合国已经通过决议,美国有了法律依据,麦克阿瑟更不会就此罢手。他通过广播要求人民军在朝鲜的任何区域停止抵抗。”
“同美国这一仗是不可避免的,与其到鸭绿江边被迫打,不如现在主动打。”
有人问彭总:“你考虑这个仗怎么个打法?”
彭总说:
“ 跟我多次谈了作战方案问题,按照 的想法,第一个时期,可以专打伪军。我军对付伪军还是有把握的,像在解放战争中打蒋介石部队时一样。”
“原来考虑是在元山、平壤以北大块山区打开一块根据地,第一使我军站住脚,第二振奋朝鲜人民。”
“现在形势又变化了, 建议在新安州、成兴一线。这个建议是对的。”
“据情报说:西线即平壤这个方向主要是美国第8集团军的美骑1师、美2师、24师、25师,英27旅。东线主要是伪首都师、南朝鲜第1师、3师、6师、7师、8师。”
“现在东线的南朝鲜3师和首都师已进入元山,占领了东海岸这个海港城市。估计南朝鲜军还会继续北进。”
“只要在第一个时期能歼灭几个伪军的师团,朝鲜局势就可以起一个对我军有利的转变。”
毛泽东 接着说:“当然,我军没有空军支援,伤亡会大些。”
彭总说:“但是,我们自己的空军一定要出动。有与没有大不一样。”
会议一直进行到深夜。毛 反复征求大家的意见,对出兵一事思之再三,最后才下了决心,认为我军还是出动到朝鲜有利,这样对中国、对朝鲜、对东方、对世界都极为有利。
如果我们不出兵,让敌人压至鸭绿江边,国内、国际反动气焰增高,则对各方都不利。
首先是对东北更不利,整个东北边防军将被吸住,辽南电力将被控制。
总之,我们应该参战,必须参战,参战利益极大,不参战损害极大。
中央做出决定后,彭总立即给志愿军参谋长解方发急电,要求志愿军各部继续做好出国准备,防止部队对出兵援朝产生怀疑和松懈情绪。
中共中央政治局在没有苏联空军支援的情况下也要出兵的决定作出后,毛泽东立即电告在莫斯科的周恩来。电文如下:
恩来同志:
(一)高岗、彭德怀二同志与及其他政治局同志商量结果,一致认为我军还是出动到朝鲜为有利。
在第一时期可以专打伪军,我军对付伪军是有把握的,可以在元山、平壤以北大块山区打开朝鲜的根据地,可以振奋朝鲜人民生组人民军……。
在第一时期,只要能歼灭几个伪军的师团,朝鲜局势即可起一个对我们有利的变化。
(二)我们采取上述积极政策,对中国,对朝鲜,对东方,对世界都极为有利;
而我们不出兵,让敌人压至鸭绿江边,国内国际反动气焰增高,则对各方都不利,首先是对东北更不利,整个东北边防军将被吸住,南满电力将被控制。
……
(五)总之,我们认为应当参战,必须参战,参战利益极大,不参战损害极大。
毛泽东
1950年10月13日
周恩来接电后,紧急约见苏共政治局委员、外长莫洛托夫,转告了毛泽东的电报,要他立即向斯大林报告。
斯大林接到莫洛托夫的报告后,深受感动,半晌沉默无语。
据后来的西方史料记载,当斯大林得知,即使没有苏联空军的支援,中国也决定出兵时,“斯大林流出了眼泪”,连说“还是中国同志好,还是中国同志好。”
不管这种传言是否可信,中国人的举动出乎苏联人的预料之外是可以肯定的。
中国出兵援朝是为整个社会主义阵营打的一场前哨战,以后牺牲的十几万战士,消耗的巨大军费,贫穷的中国全部独自承担。
所有的民族牺牲和对朝鲜的人力物力援助都是无偿的。没让朝鲜出一分钱。
而中国去打仗,苏联却贷款让中国买军火。抗美援朝期间,中国为此总共欠下了30亿人民币军火款。以后在三年困难时期,中国咬着牙全部还清。
斯大林除同意卖军火外,还答应提供16个团的空军二至三个月后参战。
然而就在周恩来谈判完毕就要起程回国时,斯大林又变脸了!那16个团的空军二三个月后也不能进朝鲜,只能在鸭绿江边掩护中国领空!
这下,永远都是那么温文尔雅的周恩来也愤怒了,他语调平静却言辞尖刻地告诉苏联人:“我们中国人也可以不管别人的事,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刚决定的事,怎么又推翻了呢!不行,不管你们怎么样,我们中国已经决定了,是一定要出兵的!”
1950年10月19日,原东北边防军十三兵团的四个军改称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第38军、第39军、第40军和第42军。4个军和3个炮兵师,加上后勤支援部队共计25万兵力,率先从辑安(今集安)、安东(丹东)、长甸河等地渡过鸭绿江,成为第一批入朝作战的志愿军部队。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0-26 12:03:40 +0800 CST  
44、 39军奉命入朝

1950年那个不平静的夏天。中国人民解放军39军军部驻扎在河南省漯河市。刘震军长和吴法宪政委已调走,改由吴信泉任军长兼政委。
7月7日这天,吃过晚饭,吴军长和妻子俞惠如带几个孩子,副军长谭友林和他的妻子鲁方也带着孩子,在树阴下乘凉。只见军司令部作战科参谋李方明急匆匆地走到吴军长跟前:
“军长,野司来电话,请你亲自去接。”
吴军长回到房间电话机旁,拿起话筒,只听:
“喂!你是三十九军吴军长吧?”
“我是吴信泉。”
“林司令员请你迅速来武汉,有要事面谈。我们已经派好了轻油车,明早8点到漯河火车站接你……”
“知道了,再见!”
放下话筒,吴军长忽然想起了13年前的今天——1937年7月7日,日本侵略军发动了中国人民永世不忘的芦沟桥事变。现在,林总这么着急要召见我去武汉有什么要事呢?他暗自思量起来:很可能与刚刚爆发的朝鲜战争有关,但没有想到要带兵出国作战。这些天来,他以一个高级军事指挥员特有的习惯,每时每刻都在注视着朝鲜战局的发展。
当晚,吴军长同谭友林副军长、李雪三副政委、沈启贤参谋长等人打了一下招呼,说去武汉,林总有要事交代,但没有表露自己心里想到的朝鲜战争问题。
第二天——7月8日清早,吴军长带一名参谋和一名警卫员在漯河火车站登上野司派来的轻油车。下午3时许,他来到了第四野战军兼中南军区司令员林彪在汉口的住宅。
林彪和第三政治委员谭政、政治部主任陶铸正坐在屋子里等着。吴军长穿着刚发下来的国防军绿色军装,戴着大檐帽,走上前去向他们敬了个礼。他们握着我的手说:“吴军长,你来得很准时呀!快坐下,快坐下。”吴军长便在谭政、陶铸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林彪操着浓重的湖北口音对他说:
“信泉同志,今天请你来,谈谈你们军的行动问题。目前,美军已在朝鲜登陆,和朝鲜人民军僵持起来了。看来朝鲜战局有向北发展的趋势。同时,美军又占领了我国台湾。所以,整个形势日趋严重了……”
讲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讲:“东北现在没有什么正规部队,只有四十二军在北大荒垦荒生产,地方部队也不多。中央军委已经决定:调你们三十九和三十八军(在信阳)、四十军(在洛阳)同时开往东北,在辽南一带集结待命,一个星期准备。”
他回头望了望身后墙上的地图,继续说:“你们军的一一五师在广西,把剿匪的事情交给留在当地的一五二师,直接开往东北。你们军的一一六师和一一七师在河南生产,立即停下来,收拢部队,抓紧时间做好准备,迅速北上。车运问题由总部直接安排,你们尽快编造好车运计划报总参……”
林彪说话的速度很慢,说话的声音很轻。嘴里不时地发出“嗯、嗯”的习惯声音……
接着,谭政带着湖南湘乡的乡音对吴军长说:“部队往东北开,暂不要向下面讲出国作战,只讲加强东北边防,保卫祖国边防,朝鲜战争的局势很严重,加强东北边防,有备无患嘛。部队思想转弯又不能太急,要一步一步地转……”
随后,陶铸带着一口夹杂着湖南老乡话的普通话对吴军长说:
“部队移防前,要把停止生产的工作搞好,认真地检查一下群众纪律,发扬我军政治工作的优良传统。部队走了,要给当地政府和老百姓留下一个好印象……”
当林彪、谭政、陶铸向吴军长交代完了任务后,吴军长当即表示:回去后,坚决按照首长的指示办,停止生产,收拢部队,加紧准备,迅速北上。他起身告别,于当晚返回军部。
第二天——7月9日,召开军党委扩大会议。吴军长传达了林彪、谭政、陶铸三位首长的指示,大家展开热烈的讨论。参加会议唯一的师长张竭诚(一一五师师长王良太在广西指挥部队剿匪,一一六师师长吴国璋调到越南当军事顾问)发言说:“我们坚决拥护和执行党中央做出的决定,虽然入朝作战地形不熟,语言不通,困难很多,但我们是有信心克服这些困难取得战争胜利的。”
这次会议确定了下列准备工作,确保部队按时向东北开进:一、进行简要动员——只讲加强东北边防,不讲入朝作战;二、收拢部队——命令回家探亲的干部战士立即归队,动员临时来队家属返回家乡;三、结束生产——做好各种善后工作,尽量减少损失;四、各单位普遍检查一次群众纪律——借群众的东西一定要如数还清,损坏的东西一定要按价赔偿;五、作战部门赶紧编造车运计划——一面与铁路部门联系,一面上报总参。
吴军长眼看就要带着部队乘军列北上了,他的妻子俞惠如于1950年7月18日生下了第7个孩子吴安平。他望着她刚生下小孩子比较虚弱的身子,久远的历史镜头一个又一个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他们结婚到现在正好10年了,而他们夫妇在一起生活的时间还不到一半。他常常想起我国著名的女作家冰心说过的一句名言:“年轻时没有年轻过……”
老七安平这孩子降临在他们家三天之后,他就离开了他和他的母亲。走前,他对她说:“惠如,真对不起你,你每次生孩子我都在前方打仗,从未照顾过你。这次我又要走了,你在后方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孩子,真够辛苦了。”
她说:“信泉,我习惯了,你这次出国作战,不仅是抗美援朝,而且也是保家卫国,任务光荣的。我保证把后方工作做好,把孩子照顾好,你放心走吧!”我听了她的话,向她竖起大拇指就走了。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0-26 12:04:25 +0800 CST  
45、疾奔东北

1950年7月21日,军直和一一六师、一一七师乘数十组军用列车从河南向东北驶去。
火车昼夜不停地行驶在津浦线上,很有节奏地发出“哐当、哐当”的重复响声。每驶进一个车站,其他的客车和货车都给我们乘坐的军用列车让路。这是中央军委副 周恩来亲自对全国铁路系统做出的安排。
那时候,连队干部战士坐在闷罐车里。从连长、指导员、排长到各班的正副班长,还有全连的共产党员,都向战士做政治思想工作,最主要的就是做好巩固部队的工作。东北战士和南方战士,相互之间提出了挑战应战,条件有好几项内容,其中有一项就是:“不离开连队,不离开车厢……”
在一一七师三四九团二营四连的闷罐车厢里,谁都知道连部通信员董伯友的家在唐山,有的战士就对他半开玩笑地说:
“小董,车快过唐山了,你得自觉点。”
“放心吧!车过唐山时,我趴在小窗户上看一眼就满足了。”
董伯友说完,又去找指导员宋焕祥说:
“指导员,我家就在唐山铁路边上。车过唐山我要是睡觉了,到时候你叫醒我,让我看看家房顶上的烟筒吧……”
结果,车过唐山时正好是半夜,宋焕祥和董伯友都睡得十分香甜,一觉醒来车已经到了山海关。董伯友倒没有当回事,宋焕祥却向他一再表示歉意,心里一直为没有满足战士这种最低的要求而感到内疚……
1950年7月25日,军部乘坐的混合列车到达辽宁省辽阳。各师部队到达辽南集结后,吴军长和军里其他几位领导同志把工作安排好了,便驱车前往沈阳东北军区司令部。他走进了军区副司令员兼参谋长贺晋年的办公室,一见面,他就来了这样一番开场白:
“吴军长,东北是你们三十九军打仗最多的老地方。你们过去在这里打了不少漂亮仗,这里有很多你们的老朋友哟……”
“贺参谋长,有几件事情向你请示,希望能够尽快解决。”吴军长毫无拘束开门见山地提出来。
“不必客气,你说吧!”
于是,吴军长一口气把几件事一古脑儿地全都端了出来:
1. 我们在河南休整时复员老、弱、病、残3000多人。军区答应拨给我们一个独立师的兵员班以下人员编入我军,排以下干部留地方继续扩军。
2. 1948年打完沈阳时,一一六师参谋长汪洋留在东北军区警卫师当师长。我们在河南生产时这个师的师长吴国璋又调到越南去当军事顾问。现在师长缺员,我们要求将汪洋调回一一六师任师长。
3. 请尽快解决三十九军补充装备、马匹、大车、弹药。
贺晋年很注意听了我的陈述,一边听一边用笔记在本子上。等我讲完,他说:
“吴军长,你提的这些问题都应该解决也可以解决。不过,火炮、弹药补充由军区炮兵直接管。我给你写一封信,你去找炮兵司令员万毅同志。”
1950年8月3日,39军召开部队到达辽南集结的第一次军党委扩大会议。首先,军长如实地把敌情告诉了大家:
美国军队以“联合国”名义发动了侵朝战争,仆从军队能来多少尚不知道,但美国是陆、海、空三军现役兵员120万人,已经在朝鲜釜山登陆的有装备精良的美二十二师、二十四师、二十五师,将要登陆的有骑一师,现在与朝鲜人民军在洛东江进行战斗。南朝鲜军队有首都师、一师、二师、三师、六师、七师、八师、九师,总兵力为15万余人,装备差,战斗力不强。
其次,友军情况怎样呢?朝鲜人民军共15个师,加上地方部队共25万人,苏式装备的有3个师,参加过东北解放战争,有一定的战斗力。
根据现在和今后战局的发展,对人民军极为不利。人民军与美、伪军在洛东江处于相持状态,美国继续增兵,加上他们强大的空军、海军,人民军难以挡住美国人的进攻。因此,战火烧到北朝鲜的可能性极大。但这场战争仍然是局部战争,不可能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经过第二次世界大战,即使是战胜国也打得精疲力尽,人民要求和平和医治战争创伤,也就是和平力量超过战争力量,任何集团不可能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
军长在军党委扩大会上正式传达:基于上述估计,党中央和毛 决定:三十八军、三十九军、四十军、四十二军计4个军和3个炮兵师,加上后勤支援部队共计25万兵力,集结在 进行备战,随时准备入朝参战,支援朝鲜人民军抗击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的侵略。
最后,军长在这次会上提出了我军在集结中必须做好以下几项工作:
第一,做好准备打仗的思想动员工作。我们军打了22年仗,每个指战员都希望战争结束过和平生活。过去,我们对部队说,打败日本鬼子好回家;后来,我们又说,打垮蒋介石好回家。现在,和平生活不过半年,又要重新走上战场去打美帝。由战争转入和平不需要做多少工作,由和平转入战争,这是180度的大转弯,难度相当大,非要把大道理和小道理都讲得很明白不可。
第二,加速组织准备。东北军区拨一个独立师兵员给我们军,迅速编入部队;加速维修补充装备,尚缺的车辆、马匹上报补充。全军所缺干部迅速提升补充;组建军、师、团后勤民工担架部队,排以上干部从部队抽调解决。
第三,加强临战训练。团以上干部由军办集训班研究美军作战特点及我们的对策;大力加强部队夜间师、团、营、连战术训练;重点是团以下的训练,技术训练着重射击、投弹、刺杀、土工作业,特别注意防空防炮训练;为适应国外作战需要,增强部队中的侦察训练。第四,加强后勤保障准备工作。充实后勤部队和干部,军司令部迅速制定部队本身携带弹药数量,军、师、团三级后勤携带基数、药品、战场抢救材料,军、师、团应携带数量,粮油盐除连队带足外,军、师、团后勤也应规定携带数量,由于处于国外作战,交通运输困难,难以及时得到补给,必须加强自身携带数量。与此相应增加军、师、团大车编制,将所需增加的车辆、马匹数量报军区,请从速解决。
那时候,部队刚到辽南集结,出兵朝鲜问题还没有公开。但部队中干部战士关于是否出兵的议论多起来了。因此,对保密的要求也更加严格了。当时,不管是谁,在给家人或好友写信时,都不准谈及出兵的问题,如有违犯就要受军纪制裁。
8月9日,军长乘吉普车到安东(今丹东)十三兵团去汇报部队情况。邓华、洪学智、朝先楚、解方、杜平等十三兵团领导人就住在这里。
吴军长向他们汇报了我们军各师到达辽阳、鞍山一带集结的时间、地点和部队现有人数、武器、装备等情况,特别强调了干部战士的思想状况。3天后,海军司令员肖劲光、总政治部副主任肖华来到了东北,组织东北边防军。肖劲光任司令员,肖华任政治委员。
8月13日,东北军区在沈阳召开了师以上干部会议。东北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高岗主持会议,肖劲光和肖华参加了会议。高岗在会上讲了当前的形势和东北边防军的作战任务。十三兵团司令员邓华就同美军作战的有关战术问题讲了话。会后,肖华到三十九军检查和指导备战工作。
吴军长在这次会上发言说:“怕个熊,美国鬼子又不是三头六臂,我们把纸老虎当真的打就是了。打它个人仰马翻,给全世界人民看看。”讲完了他问身旁的谭友林副军长:
“老谭,你有什么意见?”
“军长,你的话表达了我们三十九军指战员的心愿,我举双手赞成。说得好,说到了大家的心坎上。”谭友林说。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0-26 17:06:26 +0800 CST  
谢谢支持。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0-27 10:20:20 +0800 CST  
47、高烧40度的团政委

在那些令人激动的日子里,有一件动人的事情发生在39军一个红军团——三四三团里。政治委员王国英高烧40度,他没有向谁说一声,也没有向上面报告,仍然像平常一样走向了誓师大会的会场。他硬是强忍着、坚持着,慷慨激昂地做了一次非常成功的政治动员。
开完誓师大会,部队登上了火车。王国英高烧不退,用担架抬20华里上了火车。团长王扶之劝他:
“老王,你暂时留下来吧!”
“不!这是非常时期,我就是爬,也要爬过鸭绿江去。”
只有铁汉子,硬骨头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知道王国英这位政治干部:他5岁那年父亲去世,寡母拉扯他长大成人。1938年7月,日寇占领他的家乡——河南省武陡县城。他亲眼看见日军残酷的“三光”政策,不知使多少无辜的同胞家破人亡。他的二叔进城讨饭被鬼子活活打死,他的三叔因病无钱请医生眼睁睁看着死去。他走投无路,舍下守寡的老母,参加了八路军。
火车开动了。王国英在警卫员的照顾下,一直忍受着高烧的痛苦。当火车快到凤凰城的时候,警卫员突然报告:
“团长,政委昏迷了!”
“快用担架抬到首车上去,把卫生队长找来打针。”
王扶之和王国英是一对多年朝夕相处的老战友,无论是战时行军打仗,还是平时执行什么任务,两个人配合得默契,结下了深厚的战友之情。说完,他也去了首车。
军列沿途是不停车的。卫生队长高林确诊是恶性疟疾,打606特效药,这种针药全团医务人员谁也不敢往血管里注射,因为,稍有不慎,针药露出血管一点,皮肤就会腐烂。高林是药剂员出身,只有他来给王国英注射了。但他向团长提出:火车在凤凰城车站停几分钟。王扶之马上布置参谋人员向铁路有关方面联系,得到的答复:特殊情况破例可多停车2分钟。
高林是位既有实践经验,又有医学知识的老医务工作者,他把注射前的一切准备工作都搞好了,火车进入站台刚一停稳,他就开始给王国英注射。
这时候,团首长、警卫员、医生、卫生员,每个人都在为高林打这一针捏着一把汗。
两分钟到了,火车刚一启动,高林手里的针正好从王国英的静脉血管里抽了出来。
“打针成功了!政委清醒过来了!”消息迅速地传遍列车的各个车厢……
火车到达终点站安东(今丹东),我们军的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李雪三得到了报告,亲自赶到三四三团下命令把王国英留了下来,转送辽阳军里四所治疗。后来,他的病未痊愈,急急忙忙赶到朝鲜前线参加了第二次战役。
王国英从战士到团政委,十多年来从未给老母亲寄过一封信,因为他家乡一直是敌战区,不敢写信,怕给老母亲带来灾难,直到部队解放了广西,他才写了一封信……
李雪三得知这一情况,同我商量了一下,便派人把王国英的老母亲从家乡接到辽阳军留守处。但是,王国英同他的老伙伴王扶之一直率领——五师这个主力团在前方打仗,后来到了第五次战役结束,部队转入休整,王国英才回到辽阳与分离十余年的老母重逢,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呀!该有多少话要诉说啊!
这段不平凡的经历,在王国英的心里,是一辈子也不会淡忘的。
1950年10月8日,中央军委 毛泽东发出了一封电报:彭高贺、邓洪解及中国人民志愿军各级领导同志们:
(一)为了援助朝鲜人民解放战争,反对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的进攻,借以保护朝鲜人民、中国人民及东方各国人民的利益,着将东北边防军改为中国人民志愿军,迅即向朝鲜境内出动,协同朝鲜同志向侵略者作战并争取光荣的胜利。
(二)中国人民志愿军辖十三兵团及所属三十八军、三十九军、四十军、四十二军及边防炮兵司令部与所属之炮兵一师、二师、八师。上述各部须立即准备完毕,待令出动。
(三)任命彭德怀同志为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
(四)中国人民志愿军以东北行政区为总后方基地,所有一切后方工作供应事宜,以及有关援助朝鲜同志的事务,统由东北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高岗同志调度指挥并负责保证之。
(五)我中国人民志愿军进入朝鲜境内,必须对朝鲜人民、朝鲜人民军、朝鲜民主政府、朝鲜劳动党(即共产党)、其他民主党派及朝鲜人民的领袖 同志表示友爱和尊重,严格地遵守军事纪律和政治纪律,这是保证完成军事任务的一个极重要的政治基础。
(六)必须深刻地估计到各种可能遇到和必然遇到的困难情况,并准备用高度的热情、勇气、细心和刻苦耐劳的精神去克服这些困难。
目前总的国际形势和国内形势对我们有利,于侵略者不利,只要同志们坚决勇敢,善于团结当地人民,善于和侵略者作战,最后胜利就是我们的。
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 毛泽东
1950年10月8日于北京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0-27 11:35:49 +0800 CST  
48、彭总召开军事会议(1)

就在这一天,39军军长吴信泉接到了第十三兵团司令部的电话通知:
首批入朝作战的各军军长、政委务必于9日凌晨前赶到沈阳,彭总召开军以上高级干部会议。
从接到这个通知的那一刻起,吴军长的心里就平静不下来了。1938年10月,彭总在延安出席党的六届六中全会后,回来路过山西省高平县。当时吴军长在八路军一一五师三四四旅六八七团任政治委员,彭总在他们团住了一宿。吴信泉向彭总汇报了部队思想、装备、作战等情况,彭总听了很满意。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彭总,算起来到现在已有12年时间了。一想到明天又能见到彭总,而且将在他领导和指挥下入朝作战,他心里很是高兴。
第二天——10月9日凌晨,吴军长和政治委员徐斌洲乘吉普车按时赶到沈阳参加会议,走进了东北军区第三招待所会议厅。
忽然,会议厅的门开了。只见,由东北军区高岗陪同,彭德怀出现在那里。随后进来的还有东北军区领导人李富春、贺晋年、张秀山和十三兵团领导人邓华、洪学智、韩先楚、解方、杜平。
我们都站了起来,鼓掌欢迎。
彭总脸上带着微笑,说:“同志们好!”然后招招手让我们坐下。
接着,十三兵团司令员邓华向彭总一一介绍着首批出国作战的将军们:
“这是三十八军军长梁兴初、政委刘西元。”
“这是三十九军军长吴信泉、政委徐斌洲。”
“这是四十军军长温玉成、政委袁升平。”
“这是四十二军军长吴瑞林、政委周彪。”
“这是炮兵政委邱创成、副司令员匡裕民。”
吴军长望着彭总那熟悉的紫红色大脸庞,魁梧的身材,身体仍然是那样健壮,衣着仍然是那样朴素,精力依然是那样旺盛,但毕竟过了十几年,显得老了些,胖了些。彭总稳步走到了各军首长面前,一一握手。他那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吴信泉的手,洪亮、亲切而熟悉的平江口音说:
“噢!平江佬,多年不见,现在又见面了。”
彭总这“平江佬”三个字使吴信泉感到十分亲热。
会议由高岗主持。首先,由邓华宣读中共中央和毛 关于任命彭德怀为志愿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的决定,以及对志愿军入朝参战的决定。
而后,高岗讲了话。他说:
“我可以告诉大家,中央对出兵朝鲜的问题,是有不同意见的。比如我吧,就有些不同考虑,在政治局扩大会议上,我都谈过了,就不多说了。现在既然中央做了决定,那我们就要坚决执行。中央决定东北局负责志愿军的物资供应,我这个东北 表个态:当好志愿军的总后勤……”讲到这里,他指着彭总继续说:
“老彭敢挑这副担子可不容易,他的本事你们大家都知道——彭大将军嘛!实话告诉你们,他是10月4日被中央调到北京,几天后到了沈阳,也是仓促上阵。原来,毛 让林彪去朝鲜,他对四野熟嘛,可是林彪有病,去苏联治病去了。现在,德怀同志来也一样,你们大家要坚决服从他的指挥。既然中央信任你,点将点到了你头上,你就干嘛。四野的同志欢迎你来,你们说对不对?现在欢迎彭总作报告。”
军首长们听到这里,大家都点着头笑了。
彭总站了起来,摆摆手说:
“不敢说作报告,今天和大家见见面。你们都是四野的主力,四野是能打仗,能打大胜仗的。林彪同志曾经指挥你们打了很多胜仗嘛。攻锦州,克天津,辽沈和平津两大战役,功劳不小。这些年我在一野,在西北打仗,对四野的情况不熟,入朝作战要靠大家。以后不光是四野,现在就有华北的六十六军,宋时轮的九兵团正在开进途中,还有十九兵团、二十兵团和陈赓的三兵团。我们的责任是非常重大的。党中央、毛 下这个决心是不容易的啊!我们一定要把仗打好。不要把美国军队看得太了不起,800万国民党军队都是美国武装的嘛!不也是我们手下的败军吗?当然,我们也不能轻敌。我们的敌人不是宋襄公。他们不会愚蠢到这种地步——等我们摆好了阵势才来打我们。他们是机械化,前进的速度是很快的。我们必须抢时间。中央叫我到这里来,也是3天之前才作出的决定……昨天晚上,我会见了 首相派来的代表朴一禹,他说, 同志紧急要求我们迅速出动……”
这次会议的第二天——10月10日深夜,彭总接到中央军委代总参谋长聂荣臻打来的长途电话,请他火速返京,参加中央政治局会议,再次讨论出兵朝鲜的重大问题。
会议讨论的结果:还是出兵朝鲜有利。如果我们不出兵,让敌人压到鸭绿江边,国内国际反动气焰升温,对我国和朝鲜都不利,首先对东北更不利。最后决定:“应当参战,必须参战,参战利益极大,不参战损害极大。”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0-27 17:00:06 +0800 CST  
49、彭总召开军事会议(2)

彭总从北京返回沈阳后。又于10月14日在志愿军师以上干部会议上做了出国作战的动员报告。
彭总在这两次会议上的讲话,吴军长印象最深、记得最牢的是这样一句话,他说:
“大将不在,廖化当先。我彭德怀本事不大,确实是廖化当先锋啰……”
现在,中央决定出兵朝鲜,彭总由毛 点将挂帅出征,人民是非常信任的,军队是特别拥护的。在动员大会上,出国参战的军、师指挥员都纷纷表示:彭总当我们志愿军的统帅,同世界上头号帝国主义侵略军较量,我们心里更有底了,一定能打胜仗。请彭总放心,您指到哪里,我们就打到哪里。
最后。彭总提高嗓门,用他那洪亮的声音宣布:
“我命令——所有出国参战部队,从现在起,10天之内做好入朝作战的一切准备!”
1950年10月15日,这是38军、39、40军和42军军军史上值得记载的日子——他们正式列入志愿军序列,隶属于邓华、洪学智、解方、杜平等领导的志愿军第十三兵团,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第38军、39军、40军和42军。
同一天,39军军长和徐斌洲政治委员签署了39军开赴朝鲜的命令:
“经过本军全体指战员的请求,已获上级批准,自今日起,正式命名为中国人民志愿军,担任支援朝鲜人民解放斗争,保卫祖国国防的伟大光荣任务,奉命即日进军朝鲜!
“为此,特号召我军全体指战员同志,发扬过去光荣传统,英勇善战,艰苦奋斗,遵守政策纪律,团结朝鲜人民,为彻底消灭美国侵略者而奋斗!”
从1950年盛夏到初冬,首批入朝作战的三十八军、三十九军、四十军、四十二军和3个炮师,几十万大军隐蔽集结在通化、辑安(今集安)、辽阳、鞍山、海城、安东等地,长达两个半月之久,然而,敌人包括美国最高指挥官麦克阿瑟,自始至终未能发现。
这一方面,说明部队指战员觉悟高,纪律严明,保密工作做得好;另一方面,说明当地群众热爱共产党和解放军,协助部队做好保密防奸工作;同时,也表明国民党反动派被赶到台湾后,还来不及恢复在大陆的特务情报活动。
出国前,彭总召开的最后一次会议是在安东。这时候,三十九军已按一一七师前卫、军直、一一五师、一一六师的开进序列,乘火车从辽阳一带出发了。
军长在部队开进途中接到通知后,乘吉普车赶往安东。那天下午,参加会议的4个军长、3个炮兵师长都到齐了。彭总一走进来,大家都站了起来。彭总手指着铺在桌子上的一张巨大的朝鲜地图说:
“同志们!目前,朝鲜的战局十分严重。美国军队9月30日已越过三八线,又在仁川登陆,朝鲜人民军正在仓促撤退。为了保障人民军收容、集结、休整,稳定战局,我们决定在朝鲜的蜂腰部以北有利地形组织防御,而后再实施进攻。具体部署:三十九军在泰川、云山以北,四十军在云山以东妙香山一线,三十八军在姚德以北、东西地区,四十二军在阳德、新上东西地区。”
说到这里,彭总绷着严肃的面孔,用深沉的目光朝大家看了一下,似乎在问我们:“怎么样?明确了吗?”然后继续说:
“各军到达位置后,一方面组织部队迅速构筑好工事,一方面派出侦察分队侦察敌情……”
4个军长是抱着前来受领战斗任务的心情参加会议的,急切地想知道入朝后,彭总给他们什么任务?在什么地区?采取什么办法作战?当彭总问他们:“大家明确了没有?”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明确了。”
他们注视着朝鲜地图上彭总标出的各个军防御的地区,感到:彭总根据敌人疯狂北上,朝鲜人民军后撤的形势,采取先防御后进攻的作战方针,是完全正确的。这样,志愿军4个军部署在朝鲜蜂腰部以北,由西向东,组织防御,掩护人民军撤到 地区集结休整,把敌人放到蜂腰部以北,即清川江以北,云山、妙香山、宁远、姚德、新上以南之线,这是利于首战采取稳妥的战役部署。
会议的气氛是严肃而又紧张的。彭总还宣布部队过江的时间:从10月19日晚至22日晚,四十二军和三十八军从辑安过江,四十军和三十九军从安东鸭绿江桥和长甸河口过江。
选择10月19日入朝,是毛 决定的。这是最好的时机,既不早,也不晚,完全出乎敌人意料之外。早了不好,晚了也不好。早了,如8月底9月初入朝,美国9月15日在仁川登陆,那时我志愿军势必进至三八线,既暴露了志愿军作战意图,又因此处是朝鲜半岛最宽的地方,4个军防守,防不胜防,鞭长莫及。这样敌人可能不在仁川登陆,而在咸兴、南浦登陆,将把我军卷进去,处于很被动的地位。如果再晚到10月25日过江,敌人就要打过鸭绿江,这将失去我军出兵的突然性,达不到意外歼敌的目的。打过鸭绿江是没有问题的,但困难增多。因此,选择入朝时机是个很重要的战略问题。毛 选择的入朝时机是最好的时机,是英明的决策。
会议只开了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时间紧迫,彭总来不及同大家话别,就和他们分手了。

(摘编自吴信泉:《三十九军在朝鲜:抗美援朝战争纪实》辽宁人民出版社出版。)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0-28 06:45:52 +0800 CST  

50、美军长驱直入

麦克阿瑟司令部制定了在北朝鲜作战的计划。这个计划的要点是:(1)第8集团军通过京仁地区,在三八线南侧完成进攻准备,突破三八线向平壤进攻。(2)第10军迅速在仁川和釜山乘船,经海路在北朝鲜元山登陆。尔后,以海军陆战师向 北进,以第7师向平壤北侧西进。(3)第8集团军和第10军相互策应攻占平壤。麦克阿瑟于9月29日参加收复汉城的仪式之后返回东京,正式决定了这个计划,并下达了准备命令。
这时,美韩方作战部队有:(1)沃克指挥的美第8集团军有两个军,第1军辖第1骑兵师和第24师;第9军辖第2师和第25师。阿尔蒙德指挥的美第10军,辖美第1陆战师和美第7师。另外还有英第27旅;(2)韩国陆军第1军和第2军共8个师。陆军总计34.9万人,美国远东空军3.7万人,美国远东海军5.9万多人。
1950年10月1日,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部把战线分为西部和东部。由崔庸健大将指挥的西海岸防御司令部担任西部战线的防御,由金策大将指挥的前线司令部担任东部战线的防御,并把最高司令部的预备队调到三八线一带。这时的朝鲜人民军的全部兵力,加上新编和整编的师在内共有6个师约6万人,其中4个师配置在开城正面。朝鲜军队的边境阵地由三条横断半岛的防线构成,各条防线均有完备的碉堡、堑壕、火炮掩体等,周围设有铁丝网。三八线一带防御部队的任务是:组织顽强的防御,抵制敌人的进攻,同时争取时间,来保证南部战线主力部队的撤回。
韩国李承晚总统在9月29日返回汉城举行完“还都仪式”之后,马上召开军事会议商讨北进问题。他对陆军总长丁一权等高级将领下达命令:“我是国家最高统帅,按照我的命令,北进!”韩国国会于9月30日通过了韩国军队队北进的决议。越过三八线北进,丁一权还要同美第8集团军司令沃克中将协商——沃克是指挥在朝的美军地面部队和韩国军队的总指挥。沃克中将同意韩国军队越过三八线北进。10月1日,韩国第1军的第3师突破了三八线的朝鲜人民军边境阵地,10月2日和韩国首都师一起抵达襄阳(三八线以北8公里)。朝鲜人民军企图阻止和迟滞韩国军队北进,他们利用临时构筑的阵地顽强抵抗,以火炮和迫击炮对追击队的先头进行集中射击,有时将其诱入口袋阵地予以反击,韩军追击队先头部队损失很大。但人民军最终寡不敌众,被迫后退。10月5日,韩国第3师夺取通川,10月8日迫近元山附近。10月9日沿海岸公路前出到了元山东侧。首都师也沿金刚山西麓推进到安边附近,逼近元山的南侧。10月10日,进过激烈的巷战攻占了元山。此时,麦克阿瑟部署的元山登陆的第10军正在海运途中。尔后,韩国第3师在元山周边掩护第10军的登陆地域;首都师继续北进,17日夺取了元山以北50公里的咸兴和兴南。沿中央部的山岳地带北上的韩国第2军,10月5日至6日越过了三八线,夺取了以平康、铁原、金化为顶点的三角形的盆地(后来称之为铁三角地带)。10月12日,韩国第2军集结在平康附近,准备向平壤东北方实施追击。
麦克阿瑟于10月2日下达了美军越过三八线的命令。10月3日,第8集团军司令官沃克命令美第1军以1个师以上的兵力迅速夺取临津江西岸之要线,以第1骑兵师为主攻沿京义铁路干线地域向平壤进攻。第24师和韩国第1师掩护军的翼侧的同时,以一部兵力作为预备队。美第9军警卫汉城—釜山间的补给线的同时,协同韩国警察队消灭残留在韩国的敌人及游击队。
第1骑兵师于10月5日早晨开始北进,当天晚上第5骑兵团在汶山里渡过临津江,并在江北岸建立了桥头阵地。6日,侦察连和第8骑兵团向开城北进,第7骑兵团向礼成江畔西进;在此期间,美第24师和韩国第1师分别集结在指定的地域,英第27旅于10月5日从大邱空运到金浦,在临津江西岸集结完毕。
担任正面进攻的第8骑兵团,10月7日侵占开城,继续向金川方面进犯。一边排除公路上敷设的地雷,一面徐徐北进。在12日早晨接触位于三八线以北6公里豆石山的人民军防御阵地。豆石山的阵地很坚固,得到包括坦克、自行火炮、高射炮在内的所有大炮的防护,美军以16架“野马”式飞机集中轰炸及155毫米榴弹炮集中射击,豆石山阵地岿然不动。
右翼的第5骑兵团在9日晨从长端附近发起进攻,19时30分过后到达了三八线,10日晨越过了三八线。这条路是从岩石裸露的天魔山和幸威山山间穿过的山路,道路两侧是接连不断的高耸的岩壁和千仞深谷。11日,担任前卫的第1营在华藏山北麓高地遭到朝鲜人民军的阻击,12日,团展开全部兵力夺取了此高地。第7骑兵团从9日中午开始进攻。在强大的炮火掩护下,强行通过礼成江上的礼成桥。随着夜幕降临,朝鲜人民军进行猛烈的反冲击。 英军27旅担任经天摩山系进至金川东侧的任务,他们进攻的道路是一条山间死路。因此,前卫营认为走错了路,顺着类似的道路无论怎样翻来覆去地走,都是碰到山麓而走不通。这样,英国旅在天摩山中东闯西闯,搞得疲惫不堪,最后成了金川战斗中的散兵游勇。
10月10日,麦克阿瑟再次向朝鲜人民军发出劝降通牒,要朝鲜人民军放下武器投降。10月11日, 元帅发表广播演说,号召人民军官兵捍卫祖国的每一寸土地,勇敢奋斗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强调后方人民展开紧张的劳动斗争,保证前线的供给。如果非要后退不可的时候,就必须搬走所有物资和一切铁道运输器材,不给敌人留一辆机车、一辆车辆、一颗粮食。 元帅指示敌占区人民说,在敌占区要广泛展开游击斗争,消灭敌人的指挥部,切断敌人的供应线,破坏敌人的交通、运输、通信器材,烧毁敌人的军需仓库和军需物资;号召全体人民进一步提高警惕性,揭露和消灭敌特分子,同造谣、悲观、逃避和怯懦分子,展开无情的斗争。而且强调指出,朝鲜人民为祖国的自由和独立的斗争,受到苏联、中国等社会主义阵营各国人民和全世界进步人类的支持,所以,必将获得最后胜利!
10月12日傍晚,美第1军完成了对金川地区的包围。1月13日,金川地区的战斗达到了高潮。第8骑兵团在航空火力支援下,冒着枪林弹雨对豆石山人民军阵地发起了进攻,朝鲜人民军顽强地进行阻击,并反复实施反冲击确保了自己的阵地,第8骑兵团损失惨重。这一天,晨雾弥漫,朝鲜人民军的T—34坦克和美军的M—26潘兴式坦克进行了坦克大战。经过6天的激烈战斗,美军以惨重的伤亡代价于18日攻占了金川。由于金川失守,朝鲜人民军的边境阵地被突破,美军终于打开了通向朝鲜首都平壤的道路。10月14日傍晚,美第1军开始向沙里院(平壤南55公里)突进,10月15日发起对沙里院的进攻。朝鲜首都平壤危在旦夕。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0-28 11:14:20 +0800 CST  
51、威克岛会议麦克阿瑟误判中国

在开始争夺沙里院的10月15日,杜鲁门总统和麦克阿瑟将军在夏威夷西面的威克岛举行了会谈。这是杜鲁门总统提议的,他想和麦克阿瑟见上一面,开城布公地交换意见,直接听取一下麦克阿瑟对中国介入问题的判断。
麦克阿瑟的傲慢是出了名的,就连总统杜鲁门也不放在眼里。日本投降后,杜鲁门接替猝然辞世的罗斯福担任美国总统不久,想见见麦克阿瑟,于是给麦克阿瑟发去回国面谈的邀请信,不料麦克阿瑟尽然以日本的“形势复杂而困难”为理由拒绝了邀请。一个月后,杜鲁门再次向麦克阿瑟发出回国的邀请,麦克阿瑟再次拒绝。杜鲁门大为恼火,但是他接任总统职位不久,对于战功显赫的麦克阿瑟还不敢轻举妄动。1948年总统大选时,麦克阿瑟曾在共和党内鼓动了不少人和参加竞选的杜鲁门抗衡。杜鲁门一直把麦克阿瑟看做是他政敌的积极同盟者。朝鲜内战爆发后,杜鲁门悍然宣布介入朝鲜争端,同时命令美国第一舰队进驻台湾海峡。然而,这个行动遭到中国方面的强烈抗议,苏联也谴责美国第七舰队入侵台湾。杜鲁门想出了一个应对的策略:美国第七舰队进驻台湾是使台湾中立化的必要措施,目的是为缓和紧张局势,既不许大陆对台湾的武装攻击,也不允许台湾对大陆武装进攻,并拒绝了台湾拟派军队支援韩国的申请。然而,麦克阿瑟自行决定了对台湾的访问,台湾报纸大力宣传这次访问,说麦克阿瑟支持台湾出兵韩国和反攻大陆。这无异于给杜鲁门的台湾“中立化”的政策一记耳光。此后不久,麦克阿瑟发表了致国外战争退伍协会 的声明,麦克阿瑟居然在这份声明中说杜鲁门的台湾“中立化”政策,是“失败主义的陈腐论调”,是“荒谬的事”。杜鲁门气得直发抖。当时,杜鲁门曾试图解除麦克阿瑟的远东战区指挥官的职务。不过他考虑再三没敢那么做。在朝鲜战局十分危急的情况下,贸然撤换司令官,也许将给战事带来难以估量的不利影响。之后,仁川登陆的胜利,使麦克阿瑟走到光辉的顶点,杜鲁门更不能撤换他了。
在联合国军准备越过三八线的时候,中国曾多次警告美国:如果美军越过三八线,中国不能置之不理,要出兵参战。现在,联合国军已经越过三八线正在大举向北朝鲜进攻,中国有什么动静?苏联和中国真会对他们的北朝鲜盟友的灭亡无动于衷吗?杜鲁门隐隐感到一种担忧,他觉得有必要和麦克阿瑟亲自谈一谈,听听他对中国和苏联介入的判断和对朝鲜战争未来的估计。除此之外,杜鲁门还准备与麦克阿瑟详细讨论一旦朝鲜统一后,如何尽快在朝鲜南北实行统一选举的问题。
杜鲁门想和麦克阿瑟面谈,但是他没敢邀请麦克阿瑟回国。他知道麦克阿瑟正在指挥联合国军越过三八线向北进攻,在这种时候让战区司令官离开他的岗位回到美国与总统会见,一定会碰大钉子。  杜鲁门想在夏威夷岛和麦克阿瑟会谈,但是麦克阿瑟回电说:“我很高兴于十五日上午在威克岛与总统会见。”威克岛是太平洋西部的一个岛屿,是礁石形成的良港,由三个珊瑚岛组成,是横渡太平洋航线的中间站,岛东南有大型飞机场。它距离东京要比夏威夷近得多。
14日晚,杜鲁门总统专机起飞,跟随总统的高官有总统助理哈里曼、陆军部长佩雷斯、参谋长联席会议 布莱德雷和太平洋舰队司令雷德福。当总统专机飞过太平洋时,杜鲁门总统看到夜色里太平洋下面星星点点的亮光,那是沿途的美国海军舰只为总统专机护航。
10月15日早晨,总统专机飞临威克岛上空,奇怪的是飞机没有马上降落,却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当他确信麦克阿瑟已经在机场迎接他,专机才开始降落。总统专机着陆后,舱门打开,杜鲁门走到了舱门口,挥动着帽子向人们致意。杜鲁门慢慢地走下舷梯,他看见麦克阿瑟五星上将从人丛中走上前头,头上戴着一顶油渍斑斑的旧军帽,衬衣的领口也敞着,脸上流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微笑。不知是由于疏忽还是有意如此——麦克阿瑟伸出右手,但没有给杜鲁门敬礼,而是上前握住杜鲁门的手,说:“你好,总统先生。”美国宪法规定,总统是军队的最高统帅,麦克阿瑟应该给顶头上司敬礼。一丝不快掠过杜鲁门的心头,但是杜鲁门却微笑地说:“你好,将军!我很高兴见到你,我久已期待着见到你。”麦克阿瑟说:“我希望下一次见面不要让我等这么久,总统先生。”之后,两人共乘一辆轿车驶向海边一个半圆屋顶的活动房屋进行私下交谈。
杜鲁门和麦克阿瑟单独谈了近一个小时,讨论了日本和朝鲜的局势。麦克阿瑟向杜鲁门保证:朝鲜战局是赢定了,而且中国不会进攻。  七点半以后,正式会谈在另一座海边小建筑物里开始。当杜鲁门和麦克阿瑟来到这座建筑物的一间会议室时,众位政府和军方要员已经等候在那里了。会议室是临时布置的,一第长条桌四周摆了些椅子,桌上蒙了新台布。杜鲁门和麦克阿瑟落座后,哈里曼、佩雷斯、布莱德雷、雷德福、腊斯克等相继入座,会谈开始。
麦克阿瑟预言胜利在即,他非常自信地说:他即将发动全面攻势,在感恩节前结束朝鲜战争,于圣诞节前把第八集团军撤回日本,留下第十军;新年前,就可以在朝鲜举行总统选举,联合国军撤出,由一支供应充足、装备齐全的大韩民国的军队保卫朝鲜。感恩节(英语:Thanksgiving Day)是美国和加拿大共有的节日,原意是为了感谢上天赐予的好收成。在美国,自1941年起,感恩节是在每年11月的第四个星期四,并从这一天起将休假两天;像中国的春节一样,在这一天,成千上万的人们不管多忙,都要和自己的家人团聚。1950年的感恩节在美国时间11月23日。圣诞节(Christmas)这个名称是“基督弥撒”的缩写。弥撒是教会的一种礼拜仪式。圣诞节是一个宗教节。因为把它当作耶稣的诞辰来庆祝,因而又名耶诞节,时间是每年的12月25日(东正教的圣诞节庆祝则在每年的1月7日)。显然,麦克阿瑟明确地告诉总统:11月23日前完全占领北朝鲜,结束朝鲜战争。
有人提问说:“将军,我们的情报界人士都指出,中共将出兵参战。请您谈谈对这一问题的看法。”麦克阿瑟满不在乎地回答说:中国声言出兵朝鲜那是虚张声势宣传恫吓,他们出兵的可能性极小。因为他们装备极差,没有坦克、飞机、军舰和足够的火炮,没有对抗联合国军的能力。况且,他们明白如果介入的话,中国东北的重工业基地甚至中国其它重要地方,将遭到猛烈的轰炸,所以它不会冒这样的危险而介入。如果他们想出兵介入的话,那么早就在北朝鲜进攻釜山防御圈的时候,或者在联合国军仁川登陆的时候出兵了,现在他们已经错过了出兵的时机,所以现在已不再担心他们出兵参战了。中国人在满洲有三十万军队,其中十万到十二万五千人部署在鸭绿江边,只有五万到六万人可以越过鸭绿江作战。如果中国人胆敢跨过鸭绿江,我就要使他们遭受到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屠杀。
谈到到苏联出兵干涉的可能性问题。麦克阿瑟铿锵有力地说:至于苏联,我相信他们不会直接出面干涉。因为苏联在远东几乎调不出什么地面部队,他们的空军也不是我们的对手。荒无人烟的西伯利亚只有一条铁路线通向朝鲜边境,我们的空中力量可以随时摧毁它。在目前唯一的可能是苏联的空军和中国的地面部队联合干涉朝鲜,但是苏联的空军和中国的陆军根本无法配合,可以预料,苏联的飞机扔在中国陆军队伍里的炸弹会比扔在我们头上的还要多。他又一次拍着胸脯保证:“我预言,在任何情况下,朝鲜战争也会在感恩节前结束。”
会谈在上午十点以前结束了。杜鲁门准备在威克岛与麦克阿瑟共进午餐,但是麦克阿瑟却说,他要急于赶回东京,指挥朝鲜的战事,再一次使杜鲁门窝火难堪。麦克阿瑟踌躇满志地踏上了他的“斯卡普”号座机在晴和的日光下飞往东京。四天以后,麦克阿瑟又乘着“斯卡普”号飞临平壤上空,从空中观看美军攻占平壤的激烈战斗。威克岛会谈后,杜鲁门的担忧已被彻底打消了。两天后他在旧金山发表演说,表示与麦克阿瑟的会谈增强了他的信心,“联合国军不久将恢复朝鲜的和平”。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0-28 16:52:15 +0800 CST  
52、美军攻占平壤

麦克阿瑟回到东京,决心实现威克岛上的预言:在感恩节以前结束战斗,第8集团军在圣诞节以前返回日本。他的作战计划是在大雪降临之前打到鸭绿江边结束战争。他命令各路部队加快北进速度。同时,命令最近刚从美国赶到的第187空降团在平壤以北48公里的石川和顺川实施空降。此举的目的是包围从平壤向北撤退的北朝鲜士兵和政府官员。麦克阿瑟的表演欲望显然再度发作,在空投伞兵那天,他的专机“斯卡帕”号和伞兵一起飞行,他兴奋地大喊大叫:“兔崽子们,快往下跳,不然我要踢你们的屁股。”
10月17日傍晚,美军攻占平壤南部的沙里院,这时,美第1军的第1骑兵师(配属英第27旅)进到黄州—沙里院—瑞兴地域,第24师主力进到载宁,第1军预备队第5团进入金川附近,韩国第1师迫 壤东侧15公里处;韩国第2军第8师已到达平壤东北75公里的阳德,第6师也进抵达阳德东侧,第7师已前出到遂安附近。美军的2个师和韩国军队的4个师已经迫近了平壤。
10月18日晨,第1骑兵师以第7骑兵团为前卫向平壤急进。官兵们心情轻松愉快,充满着即将胜利的喜悦,他们相信这样的传说:“攻占平壤后战争就要结束,可以回到东京过感恩节(11月23日)了。”他们刚一接近黑桥里(平壤以南12公里),就受到朝鲜人民军的猛烈阻击,不能前进;韩国第1师利用17日夜间进至智洞里(平壤以东10公里),也受到人民军顽强的的抵抗,但是,于19日晨终于突破了这里的阵地;同日,第5骑兵团的前锋于11时突入北朝鲜的首都平壤的南端。
平壤是朝鲜首都,人口约50万人。大同江从市里流过将平壤分为两区:西岸为旧市区,是北朝鲜的中心,东岸是新兴的工业区。在大同江上架设的桥梁,只有连接市中央的大同桥和在市的南郊架设的两座铁路桥。第5骑兵团团长企图强行通过还保留着的铁路桥和大同桥,希望首先突入旧市区。但是,就在他要过桥之前,桥在他眼前被爆破了。这时,韩国第1师陆续渡河过去,蜂拥进入旧市区,黄昏时占领了平壤大半个外城;另外,韩国第7师第8团也抵达平壤北郊,同一天傍晚,占领了位于市北端的 大学。20日,韩国第1师和韩国第7师第8团协同进入市中心,平壤中心构筑着各种工事,但是却未遇到人民军进行大的抵抗。10时许完成肃清残敌的任务。
防守平壤的员是朝鲜人民军第2军军长武亭金中将,但他手下只有两个不足万人的预备师团。面对强大的敌人,武亭不甘心被围歼当俘虏,他在政府北撤后只做了比较轻微的抵抗便率部撤走。从后来的结果看,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麦克阿瑟已经准备用空降团来截断他的后路,由于撤退的及时,只有最后的一个团受了损失。但是轻易放弃首都的行为被视为严重的错误,最后,他被调职,担任一个预备军团——第七军团的军团长。
10月19日,麦克阿瑟乘着“斯卡普”号座机飞临平壤上空,从空中观看美韩军攻占平壤的激烈战斗。战斗结束后,麦克阿瑟的座机在宽阔的平壤机场降落,他得意洋洋地走下“斯卡普”号,面对硝烟滚滚、废墟死垣的平壤,摆出一种姿式大叫道:“有什么大人物来欢迎我吗? 在哪里?哈哈哈……”为了庆祝占领平壤,21日在平壤机场举行了小规模的阅兵式。由远东空军司令官斯特拉特迈耶和第8集团军司令官沃克等,陪同麦克阿瑟将军检阅部队。受阅部队是,作为美军部队捷足先登进入平壤的第5骑兵团F连。麦克阿瑟吹嘘道:“我们的伞兵已经切断了北朝鲜人的退路,我们神圣地完成了对北朝鲜人的合围。朝鲜人民军一半幸存的士兵被包围了。”事实上,伞兵空投时,北朝鲜人已经撤到安全地区。
10月24日,麦克阿瑟下令取消有关不准美国军队在朝鲜北部边境地区作战的限制,指示美军也可以和韩国军队一样,一鼓作气打到鸭绿江边。美军大大加快了向朝中边境进犯的速度。与此同时,美国空军频繁轰炸中国东北边境城镇,把战火烧到了中国境内。麦克阿瑟现在还不知道,中国人民志愿军已经从平壤陷落那天起,正在秘密地、源源不断地跨过鸭绿江。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0-29 06:47:23 +0800 CST  
53、跨过鸭绿江(1)

1950年10月15日,彭德怀参加完中央政治局紧急会议后返回沈阳。
10月16日,彭总在安东召开了兵团师以上干部会议,分析了当前国际形势和朝鲜战场的情况,传达了党中央政治局和毛泽东 决心出兵支援朝鲜作战,以及整个作战方针和原则,并明确指示我军10月18日或19日一定要出动。
10月18日,彭总又奉命乘专机返回北京,临行前向兵团领导同志再三嘱咐,不要动摇犹豫,坚决按计划准备过江。
10月18日21时,毛泽东 下达了第13兵团于10月19日晚开始跨过鸭绿江的命令(这个命令是彭总代毛 起草的)。
10月19日上午,彭总乘专机回到安东,正好朝鲜人民军次帅朴一禹(朝鲜人民军只有 是元帅,下有三位次帅,朴是其中之一)急急忙忙地过江来要求见彭总。
10月19日,彭德怀刚刚到达安东, 的特使朴一禹就赶来了。他第一句话是:“彭总司令,你们出兵的日期定下来没有?”
彭德怀说:“就在今天晚上。”
朴一禹听见这个回答时的心情是很难用语言形容的。其时北朝鲜首都平壤已经陷落,其党政机关人员正向 方向撤退,政府决定把首都临时移到江界。
至于下一步的打算,朴一禹无法回答,或者说:北朝鲜领导层现在没有任何具体的打算。
朴一禹还转达了 首相邀请彭总迅速入朝相见,以共商作战大计。
彭总当即决定10月19日午饭后,要朴一禹同志立即陪他过江,去会见 首相。
彭总临行前,彭总对围成一圈儿的13兵团领导说:
“昨天晚上我又同毛 详细研究了渡江问题。从今晚起,在安东和辑安两个渡口,部队利用夜色掩护,秘密渡江。”
“现在美军和伪军兵分两路,中部隔着狼林山脉和赴战岭山脉,两路失去联系,无法协同作战。”
“美帝国主义目中无人,太狂妄了!他们分兵冒进,犯了兵家大忌。我们一定要利用敌人的骄横麻痹,出其不意,打一个漂亮仗!"
邓华抓紧时间简要地给彭总汇报了渡江计划,邓华说:“除42军16日晚先渡江外,今晚开进计划是40军开始渡江2个师,即118和120师。明晚军部和119师渡江。21日晚炮42团及军后勤渡江。”
彭总严肃地点点头说:“这是从安东吧?”
邓华说:“是的,是的。从长甸河口,39军117师今晚渡江,明晚全师进至朔州以南向泰州前进。军主力先车运安东,22日晨1时开始尾随40军自安东渡江。”
彭总点点头,大眼睛盯视着邓华。
邓华说:“炮司、炮1师欠1个团,24日晚渡江,沿义州邑、朔州向温井前进。”
“42军方向呢?”彭总问东线渡江情况。
邓华说:“16日晚部队开始渡江,中间,按兵团命令又停下来,今晚继续渡江,21日晚渡江完毕,向预定位置前进。先头师过江后,已与朝鲜人民军联系上了。”
彭总问:“38军呢?”
邓华说:“38军21日晚车运辑安。”
彭总说:“通令各部务必严格遵守与掌握渡江时间。夜行晓宿,早晨5时前要全部隐蔽完毕,渡江后,各部队一律采取夜行军。严防有的部队出现差错,影响大局。”
邓华说:“已经向各军提出了要求。”
彭总点点头,对各位兵团领导说:
“我军渡江后,要决心控制龟城、泰川、球场、德川、宁远、五老里一线为基本防卫阵地,以小部队向南延伸。”
他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说:
“39军主要控制龟城、泰川一线地区。40军主要控制宁边、球场、宁远一线地区。42军主要控制社仓里、五老里一线地区。38军集结于江界、辑安地区机动。炮司集结在温井、北镇、熙川地区。”
“此次入朝,是在新的条件下,与新的敌人作战,部队的精神压力较以前各次战争为大,情绪也不如以前饱满。”
“各部队要加强政治教育,要认识此次出国作战的重大意义,要用算账的办法把敌我力量和我军必胜的条件让战士和干部都明白,克服对美帝力量的过高估计。”
“军委要求,我入朝部队,必须前面顶住敌人,保持阵地,稳定形势,加紧装备,准备反攻。”
“作战方针是,以积极的阵地战与运动战相结合,以反击、袭击、伏击来歼灭和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彭总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在座的兵团领导们,又说:
“根据目前敌人进展情况来看,敌人还未发觉我军的行动,敌人可能继续冒进。”
“可能出现三种情况:一是敌人先我到达预定地区;二是我刚到敌人即来;三是在行进中遭遇。”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有利于我造成从运动中歼灭敌人的机会。各部队要以战斗姿态前进,随时准备包围歼敌。”
“各军各师都要针对可能出现的三种情况定出战斗计划,争取初战必胜!"
“入朝作战的头一仗很重要。打好了,我们可以站稳脚跟,稳定朝鲜北部战局,也给友军收容整训时间。”
彭总对邓华说:
“要给各部队打招呼,必须服从命令听指挥。命令什么时间到什么地点,必须严格执行。让插到什么部位,不可延误!”
“我们基本的战术仍然是大胆迂回包围,穿插作战,断敌退路,歼灭深入袋形之敌。”
“各部队都是老部队,对我军的战术是熟悉的,要求各部队都按照作战方案放胆深入。如果下面不太积极,指挥上布置得再好,有什么用?我就惦记着这个问题。”
邓华说:“彭总说得对,尤其是我军第一次出国作战,山多林密,道路不熟,这个问题必须强调,十分重要。”
彭总指指邓华和洪学智说:
“形势危急啊,我得马上入朝。你们几位把部队入朝后作战具体任务、集结地点以及可能出现的情况,再仔细研究一下,在出发前电告各军、师首长和我。另外,部队过江一定要切实组织好,一定不能出半点纰漏,明白吗?”
邓华肃然答道:“明白了,彭总,你放心吧。”
彭总神色凝重地注视邓华、洪学智等人,双手抱拳,说:“同志们,再见!”然后,他一个转身,跃进吉普车,叫道:“开车!”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0-29 12:03:44 +0800 CST  
54、 跨过鸭绿江(2)
1950年10月19日晚,第13兵团及所属部队,分东、中、西三路,从辑安、长甸河口、安东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了鸭绿江,开始了伟大、光荣的抗美援朝战争。
第十三兵团的四个军,此时是一支从服装上看没有任何标志的军队。土黄色的单衣和棉衣混杂在一起,人和驮炮的骡马混杂在一起,士兵的头上顶的是树枝树叶,胳膊上扎着白色的毛巾——这是中国军队统一配发的毛巾,上面的“将革命进行到底”的红字已被剪掉。
夜色沉沉,战士们的脚步声和骡马的喘息声在黑暗中显得急促而杂乱。渡江在军事上是绝对机密的行动,部队全部是黄昏开进,拂晓暂时停止,第二天黄昏再次开始。
首先越过 的是第四十二军作为先头侦察部队的一二四师三七○团,他们比大部队的行动时间提前了三天。十月十九日黄昏十八时,第四十二军五万余人的队伍从满浦铁桥和临时搭建的浮桥上渡过了鸭绿江。他们前进的目标是朝鲜北部的长津地区。
那一天风寒雨冷,军长吴瑞林和政治委员周彪站在铁路桥头中国境内的一边,身边经过的是背着行李、扛着枪的长长的士兵队伍,还有驮着弹药和小炮的骡马。吴瑞林和周彪背对着鸭绿江,向着祖国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除了零星的村落灯火之外,他们看见的是一个空旷而宁静的夜晚。
紧随第四十二军渡江的,是第三十八军,他们集结的目标是江界——现在那里是北朝鲜的临时首都。第三十八军刚刚行军到江边,就接到立即渡江的命令,原因是前边军情紧急。过江的时候,有士兵在队伍中说话,立即被干部制止了,说是别让天上的美国飞机听见,于是士兵们从此说话的声音就极小了。
第三十九军的一一五师、一一六师从安东过江,一一七师从长甸口过江,目标是龟城、泰川。“我坐在吉普车里,伸手就可以摸到鸭绿江大桥,大桥像从两国土地上伸出的一双手臂,在江中相拥……”第三十九军军长吴信泉回忆道,“队伍非常肃静,每个人都在默默地走着,谁也没说什么话,但我听出有的战士在数这座桥有多长——从中国到朝鲜只有一千五百步的距离。车过大桥中央,也就是两国分界线,我听到车旁队伍中有战士激动地问干部:‘连长,现在是几点几分?’”
第四十军的官兵也在安东过江。他们到达安东时,正是一个秋雨中的夜晚,整个小城空寂无人。安东市民对中国军队要到朝鲜打仗这件事心态已经十分平静了。安东沿街的玻璃窗都贴着防空的米字形纸条。由于事先的保密,没有市民出来看大军过江。第四十军的四列纵队走在积水的街道上,雨中的街灯留下摇摇晃晃的影子。走上鸭绿江大桥时,官兵们的心跳声和脚步踏在桥面上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
大桥中间,有一条中朝两国士兵守卫的白线十分醒目,那就是中朝国境线。当官兵们走过这条白线时,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先头部队还没有走下大桥,一辆苏制吉普车鸣着短短的喇叭在桥上缓慢地超越长长的行军队列。士兵们习惯地为吉普车让开通行的路,吉普车越过那条白线,迅速地消失在朝鲜境内的夜色之中。没有人给予这辆吉普车特别的注意,恐怕连第四十军军长温玉成都不知道这辆吉普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所有渡江部队均按毛泽东的电令,为严格保守秘密,从每日黄昏开始至翌日晨四时停止,天亮以前隐蔽完毕。
连日来,夜幕垂落后,鸭绿江各个渡口桥梁上快速行进着渡江部队,汽车、火炮牵引车、坦克和高炮轰隆隆驶过。
天亮前,渡江部队都已隐蔽在山林中,不露痕迹;入夜,部队开拔,奔赴即将厮杀的战场。
就在中国人民志愿军开始渡江的那天——1950年10月19日,美军攻占了朝鲜首都平壤。
麦克阿瑟占领了平壤,命令部队快速向 推进。
西线由美军第八集团军和南朝鲜第二军及一个空降兵团,由平壤、沙里院地区沿京义铁路直逼鸭绿江;
东线由美第十军和南朝鲜第一军由元山、咸兴地区分别向江界、惠山及图门江进攻。
敌军企图在严冬大雪降临前,前出到 ,抢占要点,堵住朝鲜人民军的退路,一举消灭人民军,摧毁朝鲜的人民政权,占领全朝鲜。
然而,就在美军东西两线部队各自争先恐后地涌向 的时候,我志愿军大部队已经埋伏在鸭绿江南岸的崇山峻岭中了,猎人们正在等候豺狼!
在中国人民志愿军正式接到渡过鸭绿江的命令时,第三十八军中一个名叫高润田的排长独自来到开原城郊的一座古塔下。他在杂草丛中挖了一个坑,把他的全部“家产”——几枚解放东北、华北、滇南、中南的纪念章,一枚“勇敢顽强、艰苦奋斗”的勋章,一枚军政大学的校徽,一本中共“七大”的党章,一份入党志愿书,一枚刻着他名字的印章,一个笔记本——用雨布包裹好,放在土坑里,上面扣上一个洗脸盆,然后用土严实地埋起来。
这件事是秘密进行的,因为按照军队的一贯做法,个人的“家产”应该存放在留守处,以便万一牺牲了,存放的东西可以转交给他的亲人。高润田排长之所以这么做,是他坚定地认为不但自己的军队可以凯旋而归,自己也一定会活着回来——“家产”埋藏的地点标志是明显的,因为什么都可能改变,但这座古塔已经在这里矗立几百年了,它决不会在打美国鬼子的这几天里消失了。
做完这件事,高排长就跟随部队过江了。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0-29 16:57:38 +0800 CST  
55、跨过鸭绿江的回忆(1)
——日记和回忆录摘录
一踏进安东市,首先感到了紧张的战争气氛。大马路上各式各样的车辆在匆忙地奔驰着,神色惶惶的市民们,扶老挈幼地奔向市北郊区。佩着红布臂章的人民纠查队员们,散布在街头上紧张地指挥着市民们搬家。我们看见一个老大娘领着孩子伫立在街头,不住地回头望着,显然她已经把隔岸新义州的大火和自己的家屋联系起来了,她在自言自语地叨叨着:“这可怎么了啊!才消停了多一会儿……”
我们刚刚住下,就有一位老大爷跑到我们炊事房里,要把自己圈里养的一只大肥猪以最便宜的价钱卖给我们——安东市的人民,首先感到了战争的威胁。
今天,鸭绿江南岸的新义州,被美军的飞机炸成了一片火海。燃烧在朝鲜国土上的大火,映红了鸭绿江的流水,浓烟弥漫了鸭绿江的上空,遮天的灰烬,飘落在安东的市街上,飘落在我们祖国的大地上。
隔着鸭绿江,我看到了一幅令人发指的情景:那些无辜的朝鲜和平居民,从冲天的烟火里逃出来,扶老挈幼地奔向鸭绿江边,他们以为自己离开那座飞机轰炸目标的燃烧着的城市也许会安全一些。
对这些老远望去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些手无寸铁的难民,那些盘旋在他们头顶上低飞得几乎掠动江边树梢的野马式飞机上的飞行员们,当然会比我们隔江看得更清楚一些,但是他们却并不因为这是些毫无抵抗能力的妇孺老弱就放过他们,而是疯狂地追逼着他们进行低空扫射。
我清楚地看见一个怀抱孩子的妇女,刚刚跑到江边,飞机已经狂嗥着俯冲下来,她再也没有地方可以躲闪了,在绝望的惊惶中,她用手臂掩住了孩子的耳朵和眼睛,纵身投进滚滚的江水里……
就在这一瞬间,我虽然还没有看到美军凶恶的嘴脸,但对他们残忍的心肝却完全看清楚了。我已经明确地意识到,我们面临的这帮敌人,是一伙怎样的毫无人性的家伙。
祖国,我们亲爱的祖国!战火已经烧到您的身边,敌人想把战争的灾难重新加在您的身上。但是,您的儿女们是不会容许敌人侵犯您一根毫发的,我们已经来到了鸭绿江边,我们将以强大的武装来保卫您,我们誓把这些将杀人的血手伸向鸭绿江的来犯者,扑杀在国门之外!
(保卫干事 秦福田)

早晨,太阳刚露出脸,大批的美军飞机就在鸭绿江上空出现了。随着沉雷似的巨大轰鸣,从新义州腾起的爆烟,霎时间弥漫了整个鸭绿江的上空,遮蔽了初升的太阳。
空袭警报还没有解除,敌机仍在我的头上嗡嗡地响。我躺在山坡上的防空坑内,默默地观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就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样的誓诗:
谁能忍看太阳黯淡无光,
谁愿意美丽的安东和新义州一样?
鸭绿江也失去了往昔的平静,
汹涌的浪涛仿佛为愤怒所激荡。
雄壮的号声回旋在长白山上,
热血沸腾在战士们的胸膛。
我再一次深吸一口祖国自由的空气,
怀着激昂的感情走向战场。
我即将奋勇地渡江赴战,
在祖国面前先留下我庄严的誓言:
此去我决不吝惜自己的鲜血,
不打败侵略者我决不回还。
(战士 王斌)

苍茫的暮色里,我们这支高射炮队行驶在安东的大街上。混凝土的街道上遗留着美国飞机轰炸的弹坑。百货公司的橱窗撤去了往日的华丽的陈设,在大玻璃上贴起横七竖八的白纸条子。街上行人停住了脚步,亲切地注视着我们,眼睛里含着无限的期待和信赖。
一个年轻妇女,脸紧贴着怀里的小宝宝;孩子伸出白胖的小手向我们招呼。这个城市对我们来说是稔熟的,可是,往常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谁也没去注意这些;现在,仿佛他们每一个人都和我们熟识,都和我们自己家里的亲人一样。我竭力想把他们的面容、衣貌都深深地镌刻在脑子里,不管走到什么地方,也不要忘记他们。我们是背负着祖国人民的希望前去战斗的。
夜渐渐沉下来,城市实行着灯火管制,街道上黑洞洞的,使人越发感受到战争空气的重压。我们沿着一段平坦的马路,按照指定的路线向渡口行驶。
在我们炮车的两旁拥挤着很多部队,有扛着六○炮和轻机枪的步兵,有骡马挽拉的炮兵,马匹披着暗色的伪装网……这么多部队齐头并进,却听不到半点喧闹的声息。
汽车正通过由一所所草屋夹持的狭长街道。忽然有人低声嚷道:“要过江了!”我们不约而同地从车上探出头来。司机同志用大灯晃了两下,“嘀嘀——”地响了声喇叭,意思是让别人为车子让路,但旁边一个步兵同志,立即轻声喝道:“老百姓都睡得好好的,你想把人家惊醒啊?”
实际上,安东市的人民也彻夜未眠。今晚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候,他们在目送着自己的子弟们,跨过鸭绿江,迎着对岸熊熊的火光,走向保卫祖国的战场。
(文化教员 亢君)

突然,从车门缝里闪过一盏绿灯,接着列车慢慢地停了下来。谁也没吭气,也没开车门,一阵寂静以后,车站上有人大叫道:
“同志们,站上有开水,多喝一点祖国的水,前边就要过江了!”
这不是命令,也不是号召,可是全车厢的同志,连那些睡得正香打着鼾声的人们,也都惊起来了。站上的服务员同志递进了一大桶开水,队长把一碗碗开水递到每个人的面前。我本来不想喝,可是我心里想到“祖国的水”,就默默地接了过来,咕噜噜一口气喝了下去,也不顾烫了嗓子。
“还要吧?”队长接过我的茶碗问道。
“嗯,还要!”
我又喝了一碗,肚子真有些胀了。
刚喝过水,火车就开了。我忽然觉察到车轮声怎么变为“空空洞洞”的响声了呢?这大约是在过桥吧!我想看一看鸭绿江是什么样子,可是刚站起身来,车轮却又变成“戚戚卡卡”的声音了,接着,火车慢慢地停了下来。
我从车门缝里向外窥望着,希望能看到江边的水堤或者是桥头的房子,但是什么也没看见。只看见近处一幢断墙上伸出一根弯弯的扭曲着的钢筋,地上到处都是成堆的瓦砾和黑洞洞的土坑。
“炸弹坑!”不知谁在后面惊叫了一声。
“到了!”大家不约而同地齐声叫出来。
朝鲜和祖国截然两样。
(文工队员 江唳)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0-30 07:08:40 +0800 CST  
56、 跨过鸭绿江的回忆(2)

队伍要赶到鸭绿江边集结。我和几个同志急促地走着,谁也不说一句话。我不住地眺望着前面远方的一座高山,那就在朝鲜的国土上,也许,一两小时以后,我将要爬上那座山了;也许,就在那座高山的脚下,我们就投入了迎击侵略者的激烈战斗……可是此刻,我还在自己祖国的土地上行走着,呼吸着祖国和平的空气。我边走边望着四野,一片片的村庄,飘荡着缕缕的炊烟,在连绵的群山上,点缀着苍郁的松林……我看到的这一切,都给我一种亲切、温暖的感觉,忍不住地在心里默念着:
“再见吧,亲爱的祖国!请你祝福你的儿子们旗开得胜吧!”
当黄昏的时候,我们赶到了鸭绿江边。这时才感到又热又渴,看到清清的江水,便摘下搪瓷茶杯,顺手舀了一碗,先尝了一口,江水甘甜而清凉,沁人肺腑,接着便一仰头,贪婪地咕嘟嘟一口气全灌下去。这是祖国的水呵!
部队源源不绝地开过来了。剽健的战马,嘴里喷着气,拉着大炮,驮着重机枪,哗啦哗啦地上来了;大队武装整齐的战士们,迈着急促的步伐赶上来了,鸭绿江边立刻喧腾起来。
进军号在江岸上嘹亮地响着,部队整理好队伍开始过江,队伍像一道铁流似的涌上鸭绿江大桥。在这和祖国告别的一刹那间,战士们都雄赳赳、气昂昂、精神百倍地跨过了江桥。现在,祖国已慢慢地在我们背后了。
桥下,江水缓缓地流着,平静而安闲。天上的星星映在江里,摇摇晃晃,但却没有一点声息。此刻,各人都激动着自己的情感。我听见有的战士在数着这座桥有多少步长——中国到朝鲜不过一千五百步的距离。
(宣教干事 曹明道)

漫长雄壮的行列,踏上一条简便的浮桥。我们有次序地二路前进。走到江中心,我回转头来,向祖国告别了。再见吧,亲爱的祖国!在前面正义的战场上,你的光荣的儿女们是决不会给你丢脸的。我们一定要狠狠地打击那些杀人放火的美军,让他们知道站起来的亚洲人民是不可轻侮的。祖国,请等待我们的捷报吧!
这时,我突然想起件事来,便急忙叫了声走在我前面的蒋志娟。
“干什么?”
“看看现在是几点钟?”
“不用看,十八点三十分。”原来她也注意着这个了。
我反复念着,这个时刻一直在我脑海里转着,我尽力记住它。
报务员 姚启明
一切都跟祖国不一样。只隔着一道江桥,这边到处都是瓦砾废墟,微风一刮,残垣断壁中便卷起一阵烟火,迎面扑来刺鼻的焦糊味。一大片一大片房子毁掉了,道路也无法辨认了。
我们见到的第一个朝鲜人是一个人民军女战士。她是那么镇静地正站在一片弹坑旁,双臂挥动小旗,嘟嘟吹着哨子。我们的汽车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疾驰前进。当我们从这个交通指挥身旁飞驰而过的时候,车灯一亮,看见那副年纪轻轻的面孔,严峻刚毅得完全像个战士,简直使人跟普通少女应有的神态联系不起来了。
“呵!这是从战火里熔炼出来的!”我默默地想着,一种真正走进战争的激动涌上心头。
(工程科长 赵懋哉)

前边是一长列红红绿绿、老老少少的人群,高举着 将军和毛 的画像,高举着红旗,摇动着一束束的鲜花,看来他们已经等候我们好久了,欢呼着送过这望不到尾的部队,仿佛永远不知疲倦。我走在前头,突然从人群中跑出十几个小朋友,手里高举着鲜花,嘴里在呼喊着:“吉文哀阿仔细满塞!”(朝语:“志愿军叔叔万岁!”)夹杂着还有用中国话喊的口号:“志愿军叔叔万岁!”“万岁!”
刚走过不远,又见一群妇女和儿童,从山边的窑洞里跑出来。见到我们,立刻端来开水,抢着递到我们手里。我很高兴地第一次喝了一碗朝鲜的水。
文化教员 孙凯军
车慢慢地向前走,穿过一座被炸平了的城市。前面清亮悦耳的歌声又飘过来了:“东方红,太阳升……”车到跟前,原来是一队人民军的女战士。她们全副武装,长长的行列,排在路的两边。我们和着她们的歌声和欢呼声一起唱着喊着。突然她们手往上一扬,无数个苹果朝车上飞来,我们大声喊:“谢谢你们!我们要多打掉几架飞机来回报你们!”
车子走出好远,直到望不见人影了,还听到她们的歌声。同志们都遗憾地说:“我们要会唱‘ 将军之歌’就好了!”
副班长说:“没关系,我们很快就会学会的!”
(高射炮兵班长 李长万)

过了江就是一个被战火焚毁的小镇市,房屋剩下得不多了,但还残留着一所新式房子,面前,有很多人民军男女同志站在那里望着。看样子可能是个医院,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女同志呢?他们似乎知道我们要经过这里,门口早挤满了人,院子里面和外面都站了许多人民军,有的骑在墙上,还有的搬个凳子站在上面,举着手摇晃着帽子,高喊:“毛泽东 万岁!”我们队列都举起了枪,喊:“ 万岁!”欢呼声汇成一片。
不少人民军跑近我们行列握手问候。他们笑盈盈地连连说着生硬的中国话:“辛苦了!”一个军官握住了我的手,几乎把我握疼了。他笑容满面地说:“东木,大大的辛苦!”(朝语:“同志,辛苦啦!”)我仔细地瞅着他的面孔,见他两眼里闪闪发亮,那是两滴晶莹的泪花。
我立刻感到一阵激动,这是兴奋的眼泪啊!谁说言语不通能妨碍我们传达感情呢?那位人民军军官同志还想和我们走在路上的部队每人都握一次手,但是他怎么能握得过来呢?
(文化教员 李国治)

漆黑的夜里,起伏的山岭间,流动着一股铁流,路多宽,人多宽。谁知道哪是头哪是尾啊!进军的号声,汽车的马达声,战马的嘶叫声,还有志愿支援前线的民工队员们的吆喝声,闹成一团。一辆接一辆的汽车在部队中间不住地按着喇叭。部队看来是拥挤的,然而却是秩序井然地前进着。“跟上,跟上”的口令,这一队刚刚传过,那一队又传下来。
沿途,路边的村庄都在燃烧,到处是闪闪的火光。隆隆的炮声,不断地从前面远方传来,在这火光和炮声中,不知有多少善良的朝鲜人民正默默地倒下去,不知有多少朝鲜人民的财产化为灰烬。这一切都在激动着我们,督促着我们,使我们更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为了保卫我们可爱的祖国,战友们!前进!
为了援助我们的朝鲜兄弟,战友们!前进!
我们迎着激烈的战斗前进!
我们向着光荣的胜利前进!
(技术书记 鲁童)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0-30 11:44:26 +0800 CST  
57、彭德怀率先入朝
1950年10月19日拂晓,彭德怀和高岗从北京乘飞机返回沈阳。昨夜,毛泽东、周恩来和他们一起反复研究入朝作战的方案,几乎彻夜未眠。9时左右,专机降落在沈阳机场。彭德怀和高岗即驱车去东北军区司令部。东北军区高级干部早已在此等候,彭德怀来不及坐下就说:“从今天起,我国就开始进入战争状态。这次志愿军入朝作战,可比辽沈战役的规模大得多,任务要艰巨得多。过去我们在国内作战,物资弹药主要靠敌人‘供应’,现在是靠我们自己。东北地区是志愿军的后方基地,你们要紧急动员,全力以赴。”
当天下午,彭德怀和高岗乘专机到安东,这时,各路渡江部队正等待着出发的命令。为抢在渡江部队之前入朝和 面商,彭德怀到了志愿军镇江山招待所,来不及进屋,就在院子里向十三兵团领导人传达了在北京研究的作战方案。10月19日傍晚,安东地区冷风夹杂着细雨,彭德怀要率先赴朝与 面商大计。他与送行的高岗和志愿军领导人匆匆握手告别。彭总神色凝重地注视高岗、邓华、洪学智等人,双手抱拳,说:“同志们,再见!”然后,他一个转身,跃进吉普车,吼了一声:“开车!”
彭德怀没有来得及按规定改换北朝鲜人民军的将军服,也没有来得及去领已经给他做好了的那件貂皮大衣,他身上仍然是他从西安穿来的那身粗呢黄军装。同他一起走的,有他从军委带来的通讯处长崔伦、秘书参谋杨凤安和4个警卫员,崔伦坐着卡车跟在后面,车上还有部电台。彭德怀坐着吉普车来到鸭绿江边,驶上了鸭绿江大桥。黑暗中,彭总的一双眼睛睁得很大,注视着桥上正疾速向南前进的部队。这些士兵们肩着枪、背着干粮袋和子弹袋,一个跟一个,悄无声息地大步向南,动作迅速而步调一致,每一张脸上都透出一种神圣的使命感。彭德怀熟悉这些战士,他们绝大多数是农民出身,为了打倒地主老财分得土地才参加革命扛起了枪。今天,当新生的祖国面临战争威胁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地跨过了鸭绿江。
汽车在雨雪中抵达朝鲜边境城市新义州,因敌机空袭,市区一片黑暗,没有行人。汽车停在一条十字路口。这时才发觉在安东匆忙上车时,没把翻译带上,语言不通,无法问路。正焦急为难时,有个会讲中国话并自称是新义州委员长的人走上前来。在他的带领下,彭德怀又见到了朝鲜副首相兼外务相朴宪永。朴宪永一见到彭德怀,就焦急地说:“今天敌人占了平壤,现在金首相已撤离德川,我正与金首相联系,请彭司令在此稍候。”听到这突然变化,彭德怀立即让杨参谋把五万分之一的朝鲜地图铺在地上,拿过蜡烛来仔细查看。根据朝鲜人民军的现状和敌人进攻的速度,他估计志愿军过江后,难以抢占平壤到元山的原定防线,可能要在德川、宁远线以北和敌人打一场遭遇战。
约两小时后,朴宪永请彭德怀同去水丰发电站与 联系具体会面地点。彭德怀经过10个昼夜的紧张工作,已是面颊消瘦,两眼红肿,十分疲劳。杨参谋劝他趁坐车去水丰的机会再睡一会儿,可形势如此严重,哪能睡得着呢?彭德怀感慨地对身旁的参谋说:“我带兵打仗几十年,还没有遇到像今天这样既不明敌情,又不明友情和地形的被动情况。不过我已告邓华、洪学智通知各军要有打遭遇战的准备。”
20日黎明,彭德怀到达位于鸭绿江南岸的水丰发电站。在等待 消息的这段时间里,小雨转成了小雪,彭德怀焦躁郁闷、心神不安。他不知道自己的部队渡江的详细情况,只知道他们一定是距离联合国军的先锋部队越来越近了。等待了一个上午,终于有了 的消息,会见地点是平安北道昌城郡北镇附近。
在与 取得联系后,傍晚又乘车向平安北道昌城郡之北镇进发。彭德怀、朴宪永乘小车同行,和迎面北撤的朝鲜党、政、军、民的人畜车辆碰头挤在一起。小车还可勉强开进,但电台卡车却掉了队。这意味着这位志愿军司令员彻底地和自己的部队失去了联系。
就在彭德怀寻找 的时候,中国驻朝鲜大使馆代办柴成文接到中央发来的一封电报,要其“速告 首相,彭德怀司令员入朝后,赴金首相处会晤,望做具体安排”。柴成文立即乘车到德川去寻找 。因为美军飞机投下的照明弹到处闪烁,一夜行车不敢开灯。柴成文到德川后才发现这座城市已经空无一人。直到中午的时候,在一个郡委员长的带领下,才在一座铁路隧道里的火车上找到了 。柴成文告诉 :“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彭德怀,要见首相。” 和柴成文乘车向北,过清川江,在朝鲜北部的崇山峻岭中一直转到21日凌晨2时,才到达距离北镇3公里的位于东仓和北镇之间山沟内的小村庄大洞(朝鲜语中,“洞”是小村庄,“里”是大集镇)。
经过一夜走走停停的艰难行程,彭、朴于21日黎明前到达 指定的会晤地点:位于东仓和北镇之间山沟内的小村庄大洞。朴宪永领着彭德怀下车步行,在一间草房里找到了我国驻朝大使馆临时代办柴成文。在这样的时刻和这样的环境中见到彭德怀,柴成文百感交集。1941年,彭德怀在太行山八路军总部担任八路军副总指挥的时候,柴成文曾当过他的情报股长。令柴成文难忘的是1942年5月25日,在日本军队的“扫荡”战中,彭德怀身陷重围,是柴成文带着一个警卫排掩护彭德怀突围出来。此刻,彭德怀向柴成文询问了目前战局的情况,之后,他在一个破瓦盆中洗了脸,吃了朝鲜的米饭和泡菜,然后准备去见 。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0-30 16:40:24 +0800 CST  
58、彭德怀会见
10月21日上午8点半左右, 派人来请彭德怀,柴成文陪同前往。两人在田埂上边走边谈,突然,彭德怀停步问:“成文。你身上带着小剪刀没有?”柴成文一下子感到很惊讶,不知道彭德怀的用意。彭德怀说:“我的军装的袖口破了,露出的线头儿长短不齐,这样会见 首相不礼貌。”于是,柴成文拿出一只指甲刀,两个人站在田埂上修理彭德怀的袖口。指甲刀修理的效果不好,彭德怀把头一摇,说:“算了!实在太紧张了,没时间换衣服。反正是战争时期,就这样去见吧!”
彭德怀和柴成文两人来到一所整洁的朝鲜式房屋前,早已在室外等待的 微笑着迎上前来,说:“我代表朝鲜党和政府及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人民,热烈真诚地欢迎彭德怀同志!” 流利的中国话,顿时使彭德怀产生一种亲切感。他知道,抗日战争时期, 曾在我国东北吉林、通化一带率领抗日联军一部与日寇展开长期的游击战争。那时候,他自己是八路军的副总司令,对东北抗日联军艰苦卓绝的斗争也时常耳闻,尤其是对 的名字和事迹早就熟知了。中朝两国军队是名副其实的战友。如今,当他见到 ,并且可以不用翻译立即开始热烈地交谈时,心里特别高兴。
随后, 首相将彭德怀、柴成文引进室内,按着朝鲜的风俗脱了鞋子席地而坐。双方进行了会谈。彭德怀在转达了毛泽东、周恩来的问候后,向 介绍:中国志愿军先头部队共有4个军和3个炮兵师。此外,还有高射炮团、工兵团、汽车团等部共约25万余人,已于19日晚开始分批自安东、长甸河口、辑安3个方向渡鸭绿江入朝。根据敌军兵力装备占绝对优势的情况,已建议毛泽东再调2个军尽快入朝参战,这样第一批入朝的志愿军将达到6个军共约30多万人。中央军委准备再调两个兵团共6个军作为第二批志愿军入朝,以后根据实际情况还可继续增调。 面露笑容,感谢中共中央和毛泽东 的全力援助。
彭德怀介绍了志愿军入朝部队的作战部署:我们准备先在平壤、元山一线以北,德川、宁远一线以南的地区构筑防御线,构起两三道防御线,求得保持一块革命根据地,作为今后消灭敌人的基地。如敌人来攻,则在阵地前面予以分割歼灭;如平壤、元山同时来攻,则打孤立薄弱一部;如果敌人不来攻,我们也暂不去攻他,等我们换装、训练完毕,具有压倒优势的条件以后,再去攻击平壤和元山。不过,部队过江和开进都需要时间,修筑工事又需要时间,根据现在敌人疯狂冒进的情况,这一设想能否实现,令人担心。所以我们希望人民军继续组织抵抗,尽可能迟滞敌人的前进,以争取时间。
介绍朝鲜战场形势:昨晚得到的消息,东部敌人17日已占咸兴,正企图继续北上,中路敌人19日已占阳德、成川,西路敌人19日已进到平壤南郊。人民军由南方撤回来的部队,西线已到达指定地点集结,进行整顿;东线多数电讯中断,估计他们很困难。我已经派人送命令给东线军团,让他们占领黄海道、江原道地区,开展游击战拖住敌人,可是派去的人至今没有消息。现在马上能作战的兵力不足4个师。1个工兵团、1个坦克团在长津附近,1个师在德川、宁远以北,1个师在肃川,还有1个坦克师在博川,我们将尽一切努力抵抗。这时, 还没有得到平壤已经陷落的消息。
彭德怀根据 介绍美军大规模北进的情况和人民军的现状,分析志愿军原定在平壤以北的龟城、德川一线构筑防御阵地阻敌北进,保持一块歼敌基地的计划,已难以实现。他认为麦克阿瑟占领了平壤,绝不会到此为止,下一步肯定就会向鸭绿江边进犯。为使朝、中两军能协调作战,彭德怀希望 率人民军总司令部和志愿军司令部住在一起,以便随时协商处置重大问题。 表示还有许多问题急待他去解决,故派朴一禹作为朝鲜代表住在志愿军司令部,重大问题可通过朴协商解决。中国志愿军入朝后的作战行动,则请彭德怀指挥处置。
就在 、彭德怀会谈的前一天,前线战况发生了重大变化。10月20日,美军空降兵第一八七团1000多人在平壤以北的肃川、顺川地区实施空降。美空军掩护地面机械化部队分东、西两路以最快速度北进。西线南朝鲜的3个师抢先前进到顺川、成川、破邑之线;东线南朝鲜的首都师攻占了志愿军原定进行防御的五老里、洪原等地。但这些消息未能及时传到大洞,因为, 和彭德怀当时都没有电台。他们只看见大批敌机掠空而过,听到隆隆的炮声由远渐近,对前线的情况却不明。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上不通中央,下不联部队,急得在茅屋内踱来踱去。下午,他索性跑到房后小山头上去了望,希望能发现志愿军的先头部队。但他看见的只是身背各式包裹,沿着山路向北逃难的人群。彭德怀回到屋内,气呼呼的坐在土炕上说:“我现在真正成了个光杆司令了!”因为此时此刻,彭德怀身为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包括他自己在内总共只有5个人:一个司令,一个参谋,一个司机和两个警卫员。正是人少目标小,也给他们带来了幸运。他与 会谈时,敌人先头部队已经由德川经熙川窜到他与金会谈的大洞东北方向的桧木洞,已绕到他们住的大洞后边去了,彭总与 幸免被俘。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0-31 07:16:06 +0800 CST  
59、彭司令巧遇邓师长

10月21日下午,由通信处长崔伦带的电台车终于赶到大洞。彭德怀大喜,立即发急电和毛泽东、高岗、邓华等联系,报告他于本日晨9时在东仓北镇间的大洞与 见面的情况。他向毛泽东建议:根据美军速进,志愿军已不可能进入原定防御地区的情况,目前应迅速控制妙香山、杏川洞线及以南构筑工事,隔离东西敌人联络,控制熙川、长津两要点,集中绝对优势兵力打击东面或西面之一路。请邓(华)、洪(学智)、韩(先楚)带必要人员速来大洞回合商筹全局部署。英雄所见略同,彭德怀的这一建议也正是毛泽东的想法。毛泽东接到彭德怀急电后,于22日电告邓华:请照彭电立即用汽车运一部兵力去占领妙香山、杏川洞,先运几个营去也好。邓、洪、韩迅速与彭会合,在彭领导下决定战役计划并指挥作战。毛泽东还切切电示彭德怀和邓、洪、韩:“此次是歼灭李伪军三几个师,争取出国第一个胜仗,开始转变朝鲜战局的极好机会,望彭、邓精心计划实施之。彭、邓要住在一起,不要分散。”
10月23日,彭德怀司令员正在室内踱步沉思,忽然杨参谋走了进来说:“40军118师师长和政委前来晋见彭总。”彭德怀高兴地说:“快请他们进来。”邓岳和张玉华立正,敬礼,操着湖北口音郑重地报告:“报告司令员,118师师长邓岳、政委张玉华前来晋见!”
118师师长邓岳、政委张玉华怎么来到这里呢?原来40军温玉成军长接到“志司”电报,要40军立即派出一个师,赶到志愿军司令部驻地附近。温玉成当即回电报告:我军左翼先头部队118师今日当晚即将到达大榆洞附近的北镇和温井地区。连续五夜急速行军,40军118师已经越过新仑,接近北镇地区。师长邓岳、政委张玉华坐在吉普车里,听到东南方向几十里外有咚咚的炮声,他们判断是温井方向。但规定军、师电台不准开机,敌情不明,地形不熟,既无上级指示,又无友军通报,此仗怎么打,他们非常着急。这时,他们看到前面的山沟内有几间茅草屋,在茅屋周围有几个朝鲜人民军站岗。正要打听,忽然在屋外看到了彭总身边的杨参谋。杨参谋高兴地带领他俩快步走向一幢大窗户房屋去见彭总。
彭德怀见到了118师师长邓岳、政委张玉华,高兴地说:“好啊!总算把你们盼来了。吃过饭没有?没吃饭赶紧搞饭吃!”
“我们吃过了。”其实他们还没有宿营吃饭。但都不肯叨扰彭总,互相会意,异口同声地谎报了军情。
“是嘛!那就搞点水喝嘛。”
警卫人员立刻给他们倒上白开水,邓师长和张政委局促地连水也没有喝。张玉华与彭总很少接触,邓岳抗战时期在太行地区常见彭总。这位八路军的副总司令严肃闻名,几乎总是板着面孔,不苟谈笑,让人望而生畏,很少见过彭总这样兴奋和热情。
年轻的40军118师师长邓岳仅有32岁,他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遇见彭总,更不知道他的部队将会成为整个志愿军的前锋。
“好!”彭总高兴地在邓岳的肩上一拍,“总算把你们盼来了!”
邓岳心里也热乎乎的,他报告说:“彭总,我师共有13,000人,先头部队已到达大榆洞,现在只听到炮声隆隆,但与军部无法联系,前线情况也不清楚,请彭总指示。”听到邓岳询问当前情况,彭总招呼秘书:“拿电报来!”那位青年军官立刻拿来两封电报给邓岳和张玉华看。一份电报内容是美、韩军猖狂进攻的情况。人民军又有一个旅不得不放弃重武器和车辆,转入山区向北撤退;另一份是彭总打给邓华和毛 的电报底稿,内容大意是:想在妙香山地区打好阻击,隔断东西线敌军,然后集中西线三个军伺机歼灭敌人。
彭总严肃地说:“现在朝鲜人民军正在撤退,敌人在跟踪追击。情况很危急。你师赶快到温井占领有利地形,埋伏起来,形成一个口袋,大胆把敌人放进来,然后猛打,狠狠打击一下敌人的气焰,掩护我军主力集结。你们师是打头阵的,出国第一仗,一定要打漂亮!”
邓岳说:“请彭总放心,一定打好!”
彭总说:“情况紧急,严峻啊!敌人攻占平壤以后肆无忌惮,分头冒进,我们的飞毛腿恐怕难以赛过他们的汽车轮子,很有可能赶不到预定地域进行防御,过了北镇你们就要准备随时与敌人遭遇。”
“是!”邓岳不禁有些吃惊。想到这里距离北镇不过几公里,于是担心地说:“彭总,敌人疯狂冒进,您在这里是否太靠前,太危险了!”
“你们已经来了,我还危险什么?”彭总镇定自若,谈笑风生,体现了身经百战的沉着稳健和军事统帅对部队的高度信任。他挥了挥手,然后一字一板地说:“你们四十军是先头部队,要打头阵。出国第一仗一定要打得漂亮,打出威风,打开局面,打掉敌人的疯狂气焰,掩护我军的集结和展开。目前还要按原计划,争取赶到预定地区进行防御,如果情况有变,你们就要独立自主,果断处置,用阻击、袭击、伏击的各种手段,不失时机地歼灭敌人。”
“是!”邓岳和张玉华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局促了。“请彭总放心,我们一定慎重初战,打好出国第一仗。”他们放下电报,向彭总敬礼告别。彭总满意地说:“好,我等着你们的胜利消息。”
邓岳最后建议留下一个团担任彭总的警卫任务,以防万一。但彭总说:“不,前线作战需要部队,我这里安全得很。”邓岳还是不放心,一定坚持要留下部队。彭总看到邓岳态度很坚决,就答应说:“那好吧,你们要留部队,不要留那么多,留一个连就行。”于是,彭总深入朝鲜之后,身边才第一次有了志愿军部队。
事实上,南朝鲜第6师主力已经占领熙川,正向温井冒进,其中一个团已经到达大榆洞的后方,可以说,彭总的指挥部与南朝鲜军是擦肩而过!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0-31 12:22:39 +0800 CST  
60、志愿军司令部设在最前线(1)
10月24日晨,彭德怀和朴一禹率指挥所人员由大洞转移到附近的大榆洞金矿。大榆洞位于朝鲜北部平安北道东仓郡,坐落在两座大山之间的一条深沟里。沟中有一条小路,两侧是一些简易工棚。山沟有一条伸向南边的岔子,那上面有一个阴暗潮湿的废矿洞,洞口上方五十米处,有一个比较大的长方形铁皮木板房,原是矿山的木工房,做了彭德怀的宿舍和司令部作战室。其他几处工棚,做了司令部的宿舍和办公处。弃的金矿洞也成了很好的防空设施。这里距敌人仅有二十公里,作为志愿军的指挥中心稍显靠前了一些,但这正是彭德怀指挥作战的风格。
10月24日中午,原留在安东指挥志愿军渡江的13兵团领导人邓华、洪学智、韩先楚及司令部机关人员到达大榆洞,与彭德怀会合。10月25日,中共中央决定:第13兵团司令郡、政治部及其他机构,立即改组为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部、政治部及其他机构,任命邓华为中国人民志愿军副司令员兼副政治委员,洪学智、韩先楚为副司令员,解方为参谋长,政治部、后勤部及其他机构的负责同志均照旧负责。同时决定,成立中共志愿军委员会,彭德怀为书记,邓华为副书记。为协同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的作战行动,经两党协商,朝鲜劳动觉中央派遣朴一禹常驻志愿军总部,兼任志愿军副司令员和副政治委员,并任志愿军党委副书记。同日,志愿军司令部、政治部将此情况向各部作了通报。自此,正式组成了中国人民志愿军的领导核心。
邓华,原名邓多华,字实秋。1910年4月28日出生于湖南省郴县永宁乡陂副村一个书香世家。1927年3月,邓华在长沙岳云中学高中班加入中国共产党,随即被派到由共产党掌握的国民党湖南省党校学习。“马日事变”后,回到郴县坚持革命工作。1928年1月,朱德、陈毅领导了湘南起义。邓华积极投奔到工农革命军第七师,被任命为师政治部组织干事。从此,邓华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涯。1928年5月,邓华随湘南起义部队上井冈山,1929年1月,随朱德、毛泽东率领的红四军主力进军赣南,并参加了入闽作战。1930年10月,升任红十二军三十六师政委,时年仅20岁。井冈山斗争时期,邓华率红三十六师参加了第一、二、三、四次反“围剿”作战。1934年10月开始长征。到达陕北后,邓华任红一军团二师政治部主任,参加了直罗镇战役。1936年邓华任红一师政委,尔后又调任红二师政委,率部参加了东征和西征作战,红军三大主力会师后,他又率部参加了山城堡战役。抗日战争爆发后,邓华出任第一一五师三四三旅六八五团政委,同杨得志团长一起,首战平型关,取得了抗战以来的第一个重大胜利。1937年10月至1938年2月邓华先后担任独立团政委、独立师政委和第一军分区政委,率部深入敌后,参加了开创晋察冀根据地的工作。1938年3月,组建“邓华支队”,由邓华任司令员兼政委,挺进平西,建立了宛平、房山、滦水、涿县、延庆、昌平、怀柔等县的抗日政权。尔后,邓华又和宋时轮一起挺进冀东,一路作战,连克平谷、蓟县、迁安、玉田、乐亭、卢龙6座县城,控制了冀东广大村镇,切断敌北宁铁路,中断运输线达半月之久。这一胜利震撼了平津,影响了全国。 1940年3月,邓华被任命为晋察冀军区第五军分区司令员兼政委。8月20日,参加了百团大战。 1941年8月,邓华调任四分区司令员,直到1944年2月,带领四分区军民与敌作战两年零六个月,打破了敌人的各种“扫荡”、“封锁”和“蚕食”。 1944年2月,中央军委组建机动旅(即教导二旅),邓华被任命为政委。抗日战争结束后,1945年8月25日,邓华前往东北。11月8日就任东北保安副总司令兼沈阳卫戍区司令。12月,任辽西军区司令员。指挥所部参加了秀水河战斗、解放四平保卫战。1947年4月,任东北民主联军七纵队司令员。1947年5月,东北民主联军发起夏季攻势,邓华率七纵队在第一阶段作战中,歼国民党军2000余人。在第二阶段中,七纵队和第一纵队合攻四平。1947年秋,邓华受命率七纵队破坏北平线,17天内,连战连捷,拿下5城1镇,歼敌3个多师,创造了敌我伤亡十一比一的战绩。1948年9月12日,邓华参加了攻克锦州的战役。攻下锦州后,邓华率第七纵队星夜北上,连续作战,围歼廖耀湘兵团,俘国民党军四十九军军长王铁汉等高级将领多人。1949年1月,邓华率七纵队参加天津战役,1949年4月,第四野战军组建十五兵团,邓华任兵团司令员。5月,邓华率十五兵团南下,一路攻城略地,过关斩将,于10月14日攻占广州,邓华兼任广东军区第一副司令员。1949年12月,邓华受命统一指挥四十军和四十三军,解放海南岛。1950年7月13日,美国宣布出兵朝鲜。中央军委紧急组建战备预备队十三兵团,邓华被任命为司令员,并率部北上。1950年10月19日,邓华率领的十三兵团改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第十三兵团,入朝作战。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19-10-31 17:13:08 +0800 CST  

楼主:碧薇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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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9-10-13 17:30:11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01 17:52:3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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