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三国》,转自起点 中文(转载)

第一章 破宋为救宋

北宋徽宗宣和四年四月二十三日,清晨,大雨倾盆,十丈之外不辨人影。
如今正是春汛,又逢暴雨,白沟河内水势猛涨,平日里的小溪陡然变成大河。刚好隔开了南北对峙的两军。
南岸,十万宋军精锐在河边立营扎寨,沿着河岸一直蜿蜒十几里。
北岸,数十骑辽军远拦子正冒着大雨来回警戒巡逻,马匹踩在泥泞的土地上,一步一个趔趄。
三十里外,一座孤零零的小城-新城。城墙上,一队队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的守军冒着大雨来回走动。
城内,逃难的老百姓冒着瓢泼大雨,携家带口的,推着简陋的家当朝四面城门涌去,却被守城的士卒阻拦在城门口,平民的哀求声同士卒的喝骂声响成一片。
县衙大堂上,黑着脸的耶律大石正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下面众将。一位黑粗的将领正在大声嚷嚷:“林牙,本地男丁凡十二以上,七十以下者,当悉数征发。如此可得士卒三万。”
话音未落,旁边的本地将领便站出来反对,顿时又吵成了一团。
往昔风光无比的辽国,如今已经风雨飘摇。朝廷精锐已经被金人屠杀得干干净净,辽国五京之中,上京、东京、中京、西京相继陷落,如今只留下南京一道苦苦支撑。
西京一失,就连天祚帝也不知所踪,生死不明,众人只好将南京道留守耶律淳扶上帝位,名为天赐帝。
天赐帝甫一登基,便遣使向宋国俯首称臣,意欲求得宋人的援助,齐心合力阻挡北面如狼似虎的金人。
然则并未等来雪中送炭不说,反倒惹得宋人落井下石。
就在本月初,宋人调动十万西军精锐北伐,意图一举灭辽。
前门猛虎犹在,后门饿狼复至。
面对宋人十万大军的北伐,天赐帝东拼西凑这才勉强凑齐了二千人马,交由耶律大石这个从未上过战场的白面书生率领,前来新城抵御。
地方不过八百步的小城,三尺来高的土围子,老弱病残的士卒,从未上过战场的统帅。不要说军中的将领,就连城中普通的老百姓,都知道这场仗输定了。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须臾之后,云散雨收。
城下不知何时已经来了一位翩翩少年。少年一手撑着一把硕大的黑伞,一手牵着一匹健壮的黑骡。
城上一名守军摘下斗笠,探出头来,甩了甩头上的雨水,朝着少年高声喊道:“兀那书生,快快逃命去吧!休来城中送死。”
说完之后,转头与同伴调笑起来:“城外来了个傻子!里面的人想逃还逃不出去,竟然还有进来送死的。”
少年退后几步,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被狂风吹乱的衣服,朝城上拱了拱手,开口道:“烦请将军相报林牙一声,湘乡贡士王叶求见。”
“湘乡?南朝?”城上守卒们一听对方来自宋国,瞬间勃然大怒,好几把弓箭同时指了过来,同时纷纷开口骂道:“原来是背信弃义的南朝汉狗!”“杀了他!”“杀了这条汉狗!”眼见着就要开弓放箭。
王叶开口道:“且慢!在下乃宋国信使,受宣帅所托,来见林牙。”
这时候城楼上传来“啪”的一声耳光声,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直娘贼骂谁呢?老子也是汉人。”
周围响起了一阵讨好的声音:“韩大哥!你不一样,咱们骂的是南朝汉人。”
粗犷声音骂骂咧咧了几声,城墙上垂下来一个吊篮,紧接着探出一个满脸胡须的斗大头颅来,朝王叶开口喝道:“交出印信验看。”
穿越到这个世界才一个多月,王叶身上有个鬼的印信,除了一个籍贯湘乡没造假外,其余的什么贡士,什么信使全是瞎扯。
大丈夫当横行天下,岂可老死户牖之下?既然我来了,我来过,那么这天下,这一切,便该全数归我所有。什么宋国、金国、辽国、西夏,统统叫他们见鬼去。
但凡欲取天下者,士、将、财、地、卒五样缺一不可。好在如今正值乱世,天下纷争,群雄逐鹿。虽然自己孤身只影,却也不用白手起家,可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借鸡生蛋。
现在已是宣和四年,后世的历史书上可写的明明白白,两年后辽国灭亡,四年后北宋灭亡,乱世基本结束。留给自己浑水摸鱼的时间可不多了。
金人势强,宋人次之,辽人最弱,如此自当联合宋辽共拒金人。若能奠定一个三国鼎立的局面,便可让这乱世能延续下去,自己也有更多时间来下手。
放眼辽国之中,唯有耶律大石可以辅之。
此次宋辽内讧,得益者无疑便是金人。故此王叶除了扶持耶律大石,帮其谋得自立的资本外,亦不肯让宋人折损过甚,以免伤了二者联手的根基。后世的历史书上可写得明明白白,宣和北伐,宋军大败,死尸相枕不可胜计。
却说王叶听得城楼上询问印信,赶紧开口道:“印信已丢。本官同林牙也有数面之缘,是真是假,一见便知。本官孤身一人,总不至于有诈吧!”
这种事情应该没人敢冒充,一旦事发想死都难。城楼上商议了一阵,便有士卒噔噔蹬蹬下城前去报讯。
有辽一朝,都受大宋影响特别深厚,当时辽国的文人士子,都以游学南朝为荣。
耶律大石也不能免俗,当年在汴梁也曾风流过好几年,如今听得故人来访,自然不会拒绝。
何况宋人大军压境,带几名自己的故人来做说客,那也是应有之义。
少顷之后,城门大开,十来名士卒走了下来,分两列站在城门口戒备。
旁边另有十来人横着长矛阻拦意图乘机出城的百姓。
进门之时,王叶特意在络腮胡子面前停了一下,开口问道:“尔乃汉人?”
络腮胡子脖子一挺,昂首回答道:“老子辽国汉人,并非宋国汉狗。”
旁边的士卒一起大笑起来。
老子是后世人,不是宋人!王叶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再理会,拔腿往城内走去。
耶律大石听得有故人前来,便也亲自迎了出来,顺便躲个清净。
当下二人一相见,顿时大眼瞪小眼。
自己游学汴梁已是十几年前的旧事。眼前的少年明显才十七八岁,当时撑死不过是幼儿而已,何来的故人!
到底还是王叶机敏,见到对方由惊喜转而疑惑的表情,便知道正主儿出现了,赶紧上前行礼道:“重德兄,久违了!”
耶律大石字重德。古人的名和号可以传的很广,字却不行。
路边的叫花子都听说过苏东坡,甚至可能知道苏轼,但肯定不知道苏子瞻是谁。
因为古人的字只有在亲友间使用,非关系亲近之人不能知晓。
虽认不出来人,见到对方很熟悉自己,耶律大石却也不便造次,于是回礼道:“恕在下失礼,未知足下是?”
王叶赶紧举手道:“好说,好说!眼下有十万火急之事,乞借一步说话。”
耶律大石吩咐了旁边从人几句,然后对着王叶开口道:“既如此,后堂有请!”
从人自去通知厅内吵闹的众人不提。
一行人进了大门,绕过侧廊来到了书房。
进得书房,不待耶律大石开口,王叶便抢先赔罪道:“林牙勿怪,在下其实与林牙素不相识。为求一见林牙,不得不行此下策。”
耶律大石旁边的两名护卫闻言大怒,还敢有人涮林牙?走近前来便准备将此狂徒提溜出去砍了。
耶律大石也不理会,转身就往外走去。
宋人大军就在河对岸,刀都架到自己脖子上了,谁有空陪你瞎聊。
王叶赶紧喊道:“且慢!在下专为助林牙破宋而来。”
耶律大石闻言便停住了脚步,转身似笑非笑的盯着王叶,开口道:“甚是有趣!这边辽国刚出了个逆贼马植,助宋破辽。那边宋国也立马出了个逆贼,助辽破宋。”
说完此语,又指着王叶的鼻子骂道:“本官生平最恨的便是吃里扒外的逆贼。斩了!”
见到耶律大石正气凌然的样子,王叶挺直腰板,双手背于身后,跟着正气凛然地开口道:“且慢!林牙何得将在下同马植逆贼并提?彼辈破辽为灭辽,在下破宋却为救宋。”
耶律大石第一次见到卖国卖得如此正气凛然的,倒是怔了一下,转身走了回来,自顾自在主位坐下,转头吩咐一边的亲卫:“速速架起油锅。”
然后对王叶开口道:”好一个破宋而救宋,本官到想听听。一炷香功夫,倘能说服本官,自然万事皆休。”顿了一下,咬牙切齿的开口道:“若是不能,便请足下尝一尝五鼎烹的滋味。”
一名亲卫依言点起线香,另外一名亲卫推门而去,很快门外便响起了架锅烧火的声音。
楼主 楚汉孤臣2016  发布于 2018-05-16 13:46:23 +0800 CST  
第2章 在下却想学鲁肃
话说这王叶,却也是一另类。
原本便为鬼谷子王禅老祖的后人,家族继承先祖衣钵,世代都出谋臣。
每逢天下大乱,家族中总有人跳出来搅动风云。可惜要么功败垂成,要么被卸磨杀驴。
近代史上某位长辈又成功作死,抗日成功后尚且不思隐退,结果便只能逃去了对面。
为防牵连,整个家族只得逃于湘中某深山隐居。
故此王叶自小接受的便是四书五经这种传统的旧式家族教育,直到近年环境好转的风声传入家族隐居之地后,这才出山考入了某大学。
谁料得天意弄人,王叶只在大学之中厮混了四年,某日一觉醒来,便已经到了此地。
面临耶律大石的质问,有后世海量的知识支撑,如此王叶又有何惧?
走动了两步,借机思索了一番,王叶便开口道:“此事一言以蔽之,破宋为存辽,存辽为救宋。”
耶律大石点了点头,示意王叶继续。
王叶便开口道:“金人未兴之初,敢问辽国与宋国孰强孰弱?”
耶律大石想了想,开口道:“两国并立百年,国力当在伯仲之间。然则辽国常攻,宋国常守。以此说来,辽国当强上半分。”
这个评价很中肯,王叶点了点头,开口道:“如今宋金联手攻辽,敢问林牙之意,宋金联盟能长久否?”
耶律大石想也不想便开口道:“金人贪婪,只怕辽亡之日,便是宋金开战之时。”
王叶开口道:“既如此。辽强宋弱,金人南下之时,辽国尚且挡不住,宋国又如何能抵挡?故不得不存辽为缓冲,以救宋国,此其一也。”
耶律林牙点了点头,以辽国为屏障,挡住金人,宋国自然无事。这个道理说得过去。
王叶接着开口道:“金人一朝南下,凭这幽燕之地,辽人能御之否?”
这事耶律大石心里也没底,想了想开口道:“胜负当在五五之数。”
王叶便开口道:“倘若宋人夺幽燕之地以抗金国,胜负之数又当如何?”
耶律大石心里开始盘算。
王叶又主动开口道:“宋人一丝胜算也无!盖自辽 定鼎以来,传至如今已二百余年。幽燕之民世代为辽臣,其心已附。倘若辽人为主守之,尚有民心可倚。虽金人势大,急切之间却也难下幽燕。倘若宋人攻而有之,新附之地,民心向背如何?若要尽收民心,实非三年五载之功。三五年内,只怕幽燕早已易主。故此,宋人夺幽燕之地自守,必然一丝胜算也无,倒不如留给辽人守之。此其二也。”
历史上还真是这么回事,童贯花了老大的价钱,买回了燕云之地,原本打算以此为屏障,抵御金人。
然则事与愿违,金人南下之时,燕云之民不仅没有帮着抗金,反倒一个个成了带路党,郭药师就是明证。
听了王叶此话,耶律大石点了点头,开口道:“此话有理,譬如两军对阵,一方陡然换帅,士气必坠,自然难以争锋。”
王叶接着开口道:“敢问林牙,吕蒙此人若何?”
怎么一下子扯到三国人物上去了?耶律大石怔了一下,开口道:“此亦一时之人杰也!北拒曹操,西败关羽,实有大功于社稷。”
王叶摇了摇头,开口道:“非也!非也!于吴 而言,此人实乃社稷之臣。于吴国而言,此人不过奸贼而已。可谓吴、蜀皆亡于此人之手。”
这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耶律大石便开口道:“何出此言?”
王叶开口道:“建安十三年(208年),孙刘联手,赤壁一把火烧得曹操仓皇北逃。此后十数年间,吴蜀四出攻伐,曹操匹马不敢南下,但经营关中而已。建安二十四年(219年),吕蒙白衣渡江,夺荆州之地,杀关羽父子于临沮,遂成千古憾事。孙刘联盟即破,夷陵之战,双方精锐死伤殆尽。自此曹魏得势,今后数年间,几番南侵。然则破镜又岂能重圆?吴蜀即便再度联手,两国亦不敢尽信。曹魏故得分而击之,数十年间,蜀吴两国相继而亡。史实如此,吕蒙岂非奸贼?”
耶律大石点了点头。这话虽然有点勉强,大体上还能解释过去。
王叶接着开口道:“再请教林牙,鲁肃此人若何?”
耶律大石开口道:“此乃无双国士,吴国定鼎多得其功。”
王叶便开口道:“未知吕蒙比之鲁肃若何?”
耶律大石开口道:“不如也!”
王叶便开口道:“既如此,何以吕蒙能复荆州,而鲁肃未能?”
耶律大石想了想,开口道:“敢请教?”
王叶回答道:“非不能也,实不为也。”
耶律大石低头开始思索。
王叶趁机开口道:“再敢问林牙,三国之势于如今可有异同?”
耶律大石猛然抬起头来,盯向王叶。
也不待耶律大石回答,王叶不慌不忙的开口道:“如今金国便是曹魏,辽国便是蜀汉,宋国便是东吴。而南京道,正是荆州。童宣帅欲做吕蒙,在下却想学鲁肃。”
话音刚落,香炉内的线香堪堪烧尽。
王叶也不待耶律大石反应过来,抖了抖袍子,对着旁边的亲卫开口道:“未知油锅可曾准备妥当?劳驾带个路。”
方才王叶的解释如此通俗易懂,亲卫虽没读过什么书,多少也能听明白一些。心知这油锅肯定是用不着了,赶紧抬眼看向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听了此言,立马换了一副表情,长身而起,哈哈大笑着开口道:“方才不过戏言而已,足下万勿见罪。”又转头朝周围的亲卫开口道:“还不速速撤去!”
旁边亲卫赶紧噔噔噔噔跑了出去,熄灭了柴火,搬走了油锅。
耶律大石却来到王叶身边,整了整衣服,一个长揖作了下来,然后开口道:“足下之来意,某感激在胸。足下既然自比鲁肃,未知何以教我?”
这是相信了王叶的诚意,却怀疑他的才能,方才那个长揖不过是赔罪而已。
到了此时,王叶给他的印象还不过是此人可用而已。
打工仔对待老板之道,要想获得尊重,该拿捏的地方还是要拿捏的。于是王叶抬头看天,却不回答。
耶律大石也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怎么回事。
拉着王叶的手便来到主位旁边,开口道:“足下请上座。”又转头吩咐亲卫道:“速速上茶!”然后自己在对面的位子坐下。
王叶想了想,开口道:“敢问林牙,如今天下大势若何?”
耶律林牙便回了一句:“正要请教足下。”
王叶也不推辞,长身而起,背手走动起来,一边走一边开口道:“如今金人之势已成,独占天时。宋金联手,夏国首鼠。反观辽国上下,天祚帝奔逃,生死未知。天赐帝新立,民心未附。群臣各自为战,可谓一盘散沙,故人和亦失。当下所恃者,唯地利而已。”
耶律林牙听得此语,不由得露出失望的表情,淡淡地开口道:“不过老生常谈而已!”
王叶猛地转头,盯向耶律大石,一字一顿的开口道:“人皆曰幽燕天险,实乃地利,吾观之则不然。”
这话有点新意,耶律林牙也盯了过来,开口道:“何谓不然?”
王叶便开口道:“幽燕明为险地,实为死地。燕云十六州,山峙河据,用之为门户则可,用之为厅堂则不可。盖幽燕多山多河,可耕之地不过十一。无地则无民,无民则无粮,无粮则无兵。故此地可以御敌,不可以养兵。一旦金人南犯,宋人北窥,纵然林牙天纵英才,能拒敌于外,亦回天无力,不过徐徐等死而已。”
南京道一带不怎么产粮食,全靠由东京道海运而来。哪怕到了明清,此地粮食也是靠江南漕运供给。
这话说到了耶律林牙的心头,别说粮食了,南京道连兵器军械都不产!
自从天赐帝登基以后,众大臣都一味的打算死守南京道,却不知此举不过饮鸩止渴而已。
对方不是夸夸其谈之辈,值得重视。
耶律大石坐直了身子,开口道:“吾亦常忧此,幽燕可守不可居。足下既已看穿此事,未知何以教我?”
楼主 楚汉孤臣2016  发布于 2018-05-16 13:47:10 +0800 CST  
第3章 敢问林牙志向若何?

见到三言两语便征服了对方,王叶心下大定。
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喝了一口香茗,这才开口道:“敢问林牙志向若何?替大辽守天下,亦或替大辽争天下?”
耶律大石一时未解其意,反问道:“守天下如何?争天下又如何?”
王叶开口道:“如今辽国国土十去其八,有如病入膏肓,要治非常之病便需非常之策。
所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
倘若林牙以守天下为志,则辽国必亡。纵使管仲再世,诸葛复生,亦回天无力。辽若亡,则宋亦必亡。在下唯有披发入山林,诗酒娱残生。
倘若林牙以争天下为志,在下苦读鬼谷之策一十八年,正愁无处施展,欲凭胸中之策一会天下英雄。”
耶律大石鼓掌大笑,开口道:“好!好一个一会天下英雄。足下功名未显,尚且豪气干云。在下身为天潢贵胄, 血脉,又岂甘人后?”
站起身来,朝王叶拱手道:“未敢请教台甫?”
王叶亦拱手为礼,开口道:“不敢!在下湘乡王叶,草字启年。”
耶律大石便开口道:“方才蒙足下称呼一声重德兄,在下便托大叫一声启年贤弟。正要向启年贤弟请教破金之策。”
王叶便开口道:“破金如今还谈不上,无非是存辽而已。”
耶律大石便开口道:“先存辽,再破金,此事我亦理会得。敢问贤弟,可有存辽良策?”
王叶笑笑,却不说话。
耶律大石再三请教。
王叶才回答道:“此事太过繁复,三言两语难以述明。
如今辽国天时、地利、人和皆失,故必先取地利,再争人和,以抗天时。
倘若一言以蔽之,则为联宋抗金。”
耶律大石喟然长叹:“世人皆知金人残暴,辽存则宋存,辽亡则宋亡,奈何宋国君臣不知!
自天赐帝登基以来,前后数次派使臣南下,弃岁币,去尊号,乃至于俯首称臣,只为联宋抗金。谁料捷音未传,反倒引得宋国大军压境。”
王叶便开口道:“金若猛虎,辽若老狼,宋若绵羊。绵羊与虎为邻,孰如与老狼为邻?
与老狼为邻,不过岁贡而已,与虎为邻,族无异类矣!
宋朝君臣不是想不到此处,而是另有隐由。重德兄知否?”
耶律大石便开口道:“敢请教?”
王叶指了指地上,开口道:“缘由就在此处。
宋国皇都以北无险可守,北地骑兵一过燕云,便可直冲汴梁,宋国覆灭只在旦夕。故此宋国君臣做梦都想收回燕云以为屏障。
如今辽国遭难,宋人或以辽为屏障,联辽抗金,或收回燕云十六州自守。
地盘在人家手里总不如在自己手里踏实,故此,宋国君臣不难选择。此其一也!”
清了清嗓子,王叶继续开口道:“宋国历代都以收复燕云十六州为志,一旦成功,便是超越 太宗的功绩,赵官家岂会无意?
何况宋国朝廷传来风声,复燕云十六州者裂土封王,如此童宣帅又岂肯罢手?”
耶律大石怅然若失,开口道:“眼下我朝唯剩南京一道,若再弃之,则成无根飘萍,何以复土?幽燕之地,我朝必不肯放手,此乃死结!如此说来,联宋抗金无望。”
王叶哈哈大笑,开口道:“重德兄勿忧。在下此次弃宋北上,便为此事。联宋抗金之事,数月内必成。”
耶律大石转忧为喜,开口道:“未知是何妙策?”
王叶开口道:“时机未到,多说无益。何况此策实在是耸人听闻,在下与重德兄初遇,所谓疏不间亲,后不僭先。此时说出来反倒有害无益。”
耶律大石再三请益,一个长揖作下去,开口道:“还请贤弟试言之,即便不能用亦无妨。”
王叶便开口道:“既如此,在下先献上一条存辽之计。重德兄看看可用否?”
耶律大石坐直了身子,拱手道:“还请贤弟赐教!”
王叶便开口道:“正如前言,南京道乃绝地,实非立业之所。天赐王霸之地与辽,奈何辽国君臣不知。”
耶律大石精神大振,开口道:“未知是何地?”
王叶便开口道:“如今金人攻城拔寨无所不克,然因其兵精而少,故虽能克城而不敢分兵守之。
今岁金人既克西京云中,旋而弃之,仅留二百兵马看护。
林牙可速派重兵袭而据之,此乃王霸之地也。
云中北面阴山,东据鸳鸯泊,二地皆天险,凭之可御金人。
西北乃漫漫草原,辽国故地,其民众亦忠心辽国,惜乎地广人稀,当尽迁南京之民以实之。
西南乃夏国,如今夏国暗弱,又为宋国死敌,当联手宋国以图之,宋人必首肯,如此则宋辽之盟必成。辽国失地于金,却又可取之于夏。
夏国粮米之所出,全在河套一地,此地之富庶不下江南。若能据而有之,则辽国之势可成。
数年修养生息,待到天时一到,当派一上将统雄兵东向,如此复辽可期。”
耶律大石听得此话,双眼瞪得滚圆,却如拨开云雾一般,眼前顿时清楚起来。
乃抚掌长叹道:“果然妙绝!先生不愧无双国士。此妙着一出,则全盘皆活。
倘若迁都云中,非但可以据险而守;背靠草原,南临宋国,亦无物资匮乏之虞;更可以联宋攻夏,夺河套之地。”
想了想,这货又兴高采烈的开口道:“迁都云中,更妙绝的还不在此处。
先生身为宋人不能言,大石试为先生言之。
如今辽国处于宋金之间,故此腹背受敌。西迁云中,非但可以避开金人兵锋不说,倘若能弃南京之地,更可使得宋金接壤。以此为饵,再稍加挑拨,当可使宋金互斗。二虎既斗,旁人乃安,此乃二虎竞食之计。
宋金既交战,辽国自可联宋而抗金。弃一绝地而坏宋金新盟,复两国旧谊,妙计!”
也不知道历史上是不是也有人和耶律大石说过这番话,辽国被灭后,这货也是按照这个法子西迁。
气喘吁吁的逃到云中,好不容易站住了脚跟,正准备派人去宋国联盟。
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宋国已经被金人揍成了猪头,灰溜溜逃到了临安。
宋辽两国被完全隔开,联盟有个毛用。
独力难支之下,耶律大石二话不说继续西逃,这一逃就逃到了中亚才收住脚步。
一番艰苦创业后,最终在中亚地区建立了西辽,也算是给辽国延续了近百年国祚。
王叶也不说话,就在一边冷冷的看着这货自嗨。
计策倒是好计策,就是没法用,迁都的事情你说了不算,天赐帝说了才算。
而这天赐帝乃软蛋之中的软蛋,要不然后来也不会被吓死,怎么可能主动放弃南京道?
果然,没一会儿工夫,耶律大石脸上神色便开始黯淡起来,垂头丧气地开口道:“奈何为兄身为辽国臣子,迁都云中,弃守南京之事,此非为人臣者所能决。”
王叶呵呵笑了笑,继续开口道:“在下再问林牙一遍,敢问林牙志向若何?替大辽守天下,亦或替大辽争天下?”
耶律大石这才真正明白王叶此问的意思。
换成现代的词语,所谓替大辽守天下,自然是忠心做辽国的臣子,老老实实做个打工仔。
所谓替大辽争天下,便是自己篡权当老板。
如今耶律大石新掌军权,羽翼未丰,即便有这心思,却又如何敢承认?
看着这货有贼心没贼胆的样子,王叶心里直发笑。
你如今羽翼未丰不要紧,老子会帮你;你没贼胆不要紧,天赐帝很快会被吓死,至于天祚帝那个老混蛋,老子也会帮你阴死。
只希望你能领着辽国多撑几天,好给老子争取点时间。同时辽国还剩下这么多精兵良将,老子没事顺便挖挖墙角。
楼主 楚汉孤臣2016  发布于 2018-05-16 13:48:09 +0800 CST  
第四章 宋人有一破绽,重德兄知否?
见识了王叶的手段,耶律大石此时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篡位不篡位的事情现在不敢说,不过说到破宋,那可是伟光正。
于是耶律大石扯开了话题,继续开口道:“此事确如先生所言,眼下时机未到。大石鲁莽,愿闻先生破宋之策。”
王叶沉吟了一下,便开口道:“宋人大军压境,在下却未见林牙脸上忧色。破宋之事,想必林牙已有成竹在胸?”
耶律大石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开口道:“大石近来思得一计,可破宋军。正要请先生参赞一二。”
王叶却摆了摆手,开口道:“重德兄先休说破。且各写于掌中,看看同也不同。”
此地正是书房,文房四宝齐备。耶律大石便起身取了一支毛笔,浓浓的蘸上墨汁,在手心写了几个字,又把毛笔传给了王叶。
王叶接过毛笔,也照样在手心写几个字。
放好了毛笔,两人靠拢过来,一齐摊开手掌,互相观看。
看罢,同时大笑起来,原来二人的掌心内赫然都是“诈降”二字。
笑罢,王叶开口问道:“未知重德兄麾下士卒几何?”
耶律大石脸色不变,开口道:“约莫三万余。其中精锐之士一万,新召兵壮二万有奇。”
王叶开口道:“重德兄欺我!”
耶律大石稍露惭色,开口道:“不瞒贤弟,其实为兄手中只有二万士卒,征战之士五千,新召兵壮万五。”
王叶脸露微笑,开口道:“在下非许攸,重德兄亦非曹操。”
耶律大石脸上惭色更重,凑了过来,在王叶耳边开口道:“为兄手下实有士卒一万,精锐二千,新兵八千。事关机密,贤弟切勿外传。”
王叶愤然作色,拔腿就往外走,开口道:“在下身在宋国,尚且听说如今南京道仅仅剩下数百残卒,何来的一万?在下诚心而来,奈何重德兄相欺,告辞了!”
耶律大石赶紧拉住王叶,朝周围亲卫开口道:“尔等暂且下去!”
待到亲卫们出去,耶律大石这才开口道:“贤弟休恼!所谓兵不厌诈,如今宋朝大军压境,倘若为兄不虚增兵力,只怕军心动摇。实话说吧!为兄手上其实只有二千士卒。再说此事亦非为兄成心相欺,城中确实尚有三万新丁待发。”
王叶便开口道问道:“军中精锐几何?装备几何?”
耶律大石开口道:“军中精锐实有三百余,皆是百战老兵。盔甲一百二十幅。战马倒是足够,约有六千余匹。”
王叶接着问道:“粮草若何?”
耶律大石压低声音,开口道:“城中只有三月之粮。”
王叶点了点头,心中默默开始盘算。
耶律大石继续说道:“为兄之计,便是直趋宋人大寨前诈降,乘机暴起发难。
宋人长于守城,短于野战。一旦营寨得破,则万事皆休。
倘若为兄手头有上万精锐,自有十足把握。如今只有三百精锐,余者皆为新卒,故此胜负只有五五之数。”
王叶盘算已毕,乃哈哈大笑,开口道:“不然,以吾观之,胜负当有十九。”
耶律大石便开口道:“贤弟可有补益?”
王叶回答道:“其实宋人有一破绽,重德兄知否?”
耶律大石便开口道:“敢请益?”
王叶开口道:“破绽便在北地汉人。南朝汉人、北地汉人均为汉人,且燕云十六州为汉人旧地。故宋国君臣必以为一旦大军北上,北地汉人必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在下的诈降计,实在此处。”
耶律大石抚掌仰天大笑,开口道:“贤弟一言惊醒梦中人。既如此,为兄已知当如何行事。待为兄将大军藏于百姓之中,再驱之赴宋人阵前诈降。宋人必不起疑,定当大开营门,纳而抚之。大军趁机暴起发难,如此胜负之数当在十九。”
王叶瞥了这货一眼,你将来好歹也是枭雄人物,别这么一天到晚就知道“杀杀杀”好不好。杀到最后,便被金国一窝端了。
赶紧开口阻止道:“重德兄之计虽妙,却是一翻两瞪眼的局面。要么大胜,要么大败。不管胜败如何,必有大量杀伤。
两国仇恨既增,日后更难联手。此战要胜不难,难就难在不可过多杀伤。”
耶律大石低下头来,压低声音开口道:“贤弟莫非另有妙计?”
王叶开口道:“宋人既有此心,我等又何妨顺其意而为之。可使北地汉人豪强先递送降表,约为内应。然后重德兄当如此如此,以坚其心。再如此如此,以骄其志。再如此如此,以慢其意,接下来便可以如此如此。
如此一来,即便辽军偷袭,宋军亦不敢反抗。
何况如此一来,即便破了宋军,亦使曲在彼,不在我,宋人必不疑心我等诈降。以后方好再谈联手之事。”
耶律大石闻听得此语,眼睛瞪的鼓圆。
半晌之后回过神来,遂抚掌大笑,开口道:“果然妙计!虽诸葛复生,亦不过如此矣!照此施行,胜负之数岂止十九。”
对于王叶的诚意和本领,一开始耶律大石还有几分怀疑,到了此时自然是疑心尽去。
哈哈大笑了数声,招来门外亲卫,指着王叶开口道:“此乃吾南国故友。闻听得宋人北犯,特意前来相助,尔等当事之如事我。军情之事,凡报之于我者亦当报之于王贤弟。”
众亲卫齐声领命。
然后耶律林牙转头对着王叶开口道:“如今金人为患,世道不靖。吾观贤弟文弱,当有猛士护卫安全。”
也不待王叶开口,耶律林牙便指着旁边的几位亲卫吩咐道:“尔等数人今后专职护卫王贤弟,倘有差错,提头来见。”
被点到的几位侍卫正要出来行礼,王叶赶紧挥手阻止,对着耶律大石开口道:“战阵凶险,此等虎锐当用于护卫林牙。在下来时,见到城上有一韩姓络腮胡子,倒是颇为投缘。”
王叶挑选这韩德来做护卫,原因也很简单。耶律大石派亲卫来护卫自己,多少也有几分监视之意。
如今虽说尚未退得宋军,却不妨先考虑将来的抽身之计。现在耶律大石正用得上自己,自然对自己客气的很,将来三国之势既成,只怕又是另外一番局面。
看起来这韩德在下层士卒之中颇有威望,这一点倒是不妨利用一下,到时候万一要逃离辽国也多少是个助力。
何况如今自己夹袋中缺人,这韩德能得军心而不见用,挖过来后再稍加调教,今后便是替自己带兵打仗的好手。
耶律大石正要尽收王叶之心,麾下一底层军官又算得了什么?便朝侍卫开口道:“速召此人前来听用。”
楼主 楚汉孤臣2016  发布于 2018-05-18 00:54:13 +0800 CST  
第5章 此人好色,可以女色羁縻之
少顷之后,络腮胡子被带到了书房,朝耶律大石跪下行礼道:“末将韩德拜见林牙”。
末将?你一个什长也敢自称末将?耶律大石心头不由得有点好笑。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耶律大石自然懒得计较。便挥了挥手,让其起来,又走近前来,围着韩德绕了两圈,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韩德生来魁梧,身高八尺有余,胳膊粗过普通人的大腿,浑身的肌肉,一看便知是孔武有力之辈。
于是耶律大石点了点头,赞许道:“果然好一位壮士!本官何以早日未曾发觉?倒是让美玉蒙尘了。”又转头对着王叶开口道:“慧眼识珠,贤弟果然好眼力。”
“老子终于要出头了!”听得耶律大石的亲口夸奖,韩德心里开始激动起来,顺带着对王叶的观感也好了不少。
论到收拢人心,这耶律大石果然厉害,一句话就捧了两个人。
王叶笑着看耶律大石收买人心,却一点也不担心。哪怕你今日给这韩德天大的好处,收买人心也只是一时,怎比得过今后自己将同韩德日日在一起?有的是时间用水磨功夫慢慢收服这货。
耶律大石回到座位,指了指一边的王叶,笑着对韩德开口道:“王先生乃本官故友,如今正在本官帐下参赞军事。本官欲要让你贴身护卫王先生安危,你可愿意?”
如今耶律大石新掌兵权,在军中尚未建立威信,故此才会如此的和蔼。
韩德的心猛然沉了下去,原来不过是空欢喜一场,林牙不是要大用自己。
便朝耶律林牙开口道:“回林牙,末将乃武夫,只知道战阵上一刀一枪的本事。这伺候人的活计,只怕末将做不来。”
武夫都是这德行!给脸不要脸!
耶律大石心中有了几分厌恶,脸上却笑意更浓,继续开口道:“如今要破宋军,便指望着王先生的妙计。其安危关系到大辽的生死。这你也不愿意么?”
韩德喉咙动了一下,有点犹豫,却没有开口。
旁边的亲卫见状,便齐声喝道:“大胆!竟敢抗命!”
如今大战在即,抗命可是要掉脑袋的,韩德再傻也知道这一点。
上阵的事情以后再说,眼下小命要紧,赶紧朝耶律大石跪下,开口道:“末将知罪!”
耶律大石笑容不改,抬手道:“如此甚好!且先去见过王先生。”
韩德便站起身来,朝着王叶行礼道:“末将韩德见过王先生。”
王叶点了点头,挥手让其起来。韩德谢过之后,便站到了王叶座位背后。
王叶心里倒是颇为开心,第一锄头下去,便从辽国挖来一个武将。
当晚,新城内大宴诸将。
庆祝的主题原本是新得谋臣,王叶的再三苦劝之下,这才变成了故友重逢。
自己正在吃里扒外,倘若在辽国这边名气太大,万一传回宋国,以后还怎么回宋国去坑蒙拐骗。
耶律大石和王叶一番长谈后,心里已经有定数。于是晚宴上一扫往日的颓态,开始意气飞扬起来。席上酒到杯干不说,还主动四处找人拼酒。
众将看到耶律大石神色飞扬,军心既然有主,便也开始放下心来,开怀痛饮。
酒至半酣,有从人献上酒妓助兴。
武夫所好者,唯权、财、色三样而已。
酒席上顿时大乱起来,将领们一涌而上,抢过中意的美人便开始上下其手。大厅内很快便充满了嘤嘤嗯嗯的娇啼声。
略有洁癖的王叶实在是看不下去,便避席逃了出来。
刚在门口透了几口气,身后一阵响动传来。
耶律大石借着几分酒意,搂着两名妖艳女子,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到了跟前,对着王叶开口道:“贤弟何故逃席?”
此次宴席,耶律大石自认天衣无缝,王叶却洞若观火。
耶律大石无非是一方面想试试自己的性情,另一方面却也想急速拉近和自己的关系,酒、色二字乃是男人之间拉近关系的不二法宝。
自古以来,用人之道都是执短用长,把握你的缺点,使用你的长处。
你要是真的酒色财气一无所好,那必然是所图甚大,对方还真不敢用你。
前番已经用才能征服了耶律大石,如今便得适当露出一些破绽,有了把柄在耶律大石手中,这货才敢放心大用自己。
于是王叶装作局促不安的模样,搓着手开口道:“厅内太促,故出来喘几口气。”
耶律大石一看王叶局促的模样,心里便有了底,这货八成是个初哥。
要说到男人之中哪些人最容易中美色圈套,那自然非初哥莫属了。初尝美妙滋味,一不小心就沉迷下去了,不是有句话么?年少之时,戒之在色。
于是耶律大石笑了笑,将怀中的一名女子推了过来,开口道:“春寒料峭,贤弟且带回去暖暖被窝。”
被推过来的妖艳女子两手顺势缠上了王叶的脖子。
强忍着对这种公共汽车的厌恶,王叶却不得不装作猴急的样子,搂着女子开始上下其手起来。
耶律大石双手也没有闲着,搂着怀中的美人一边乱摸,一边转头对王叶开口道:“今日乐否,比之在宋国若何?”
王叶头也不抬的开口道:“未曾想人间竟有如此乐事。”
耶律大石哈哈大笑,停下手来,开口道:“贤弟居宋国,功名尚且未显。何不投我朝?以贤弟之才,权位、美人、银钱,不过反覆手而已。”
王叶含糊不清的回答道:“此时言之过早,且待辽国安稳了再说。”
耶律大石心下大定,此人好女色,可以女色羁縻之,要收服不难。
一场酒席喝的宾主尽兴。
散席后,自有从人领着王叶去安歇不提。王叶借着醉酒,一到床上便呼呼大睡。
旁边的美人也只能看着王叶干瞪眼。韩德自然只能在门外护卫。
耶律大石也醉醺醺的搂着美人往后院而来。
到得书房门口,耶律大石却一扫刚才的醉态,厌恶地推开了怀中的妓女,叫进来几位亲卫,开口道:“速回析津府,召来魔理沙!”
亲卫头子耶律成看了看耶律大石,壮着胆子回道:“只恐小娘子不愿!”
耶律大石哈哈大笑道:”吾虽困顿,犹未肯以幼娘讨彼欢心。只取幼娘前来一聚,若双方皆有意,自是最好。若幼娘无心,本官亦不强求,自当另择绝色配之。“
耶律成乃府上的老人,自幼看着魔理沙长大。听得耶律大石此语,赶紧告罪且转身出去行事。
耶律大石又召来两名亲卫,压低声音开口道:“你二人替我暗中监视这王叶,倘若有宋人暗中与其往来,速速来报。除此之外,不得扰动其分毫!切切小心,休露痕迹。倘若事觉,也只得拿你二人的脑袋给其交代。”
二人点头应了下来,转身走了出去。
待到众人走远,耶律大石躺回座椅,自言自语道:“南朝何其多才耶!贤弟,实非为兄多心。国事至此,不得不防!”
楼主 楚汉孤臣2016  发布于 2018-05-22 09:45:08 +0800 CST  
第6章 当大军突进,一体剪除
王叶入辽的同一天,大宋太师,领枢密院事,充陕西河东河北路宣抚使,楚国公童贯率领五万西军精锐也来到了高阳关。
主帅的到来,意味着北伐的正式开始,相关的文武官员都得前来拜见。
高阳关内地盘太窄,便在军营中升起了帅帐。
随着聚将鼓响起,众多文官武将鱼贯而入。
宋代以左为尊,故此左边一长列便是河东路、河北路的地方文臣,以及宣帅幕下的谋士。
右边一长列,赫然站着此次同来的西军将领以及河东路、河北路地方将领。
众文武满满当当的把帅帐挤了个水泄不通,可谓猛将如云,谋士如雨,人人屏气抿息,静待着宣帅的出场。
三通聚将鼓毕,众文武皆已到齐。
随着帐后众亲卫的一声爆喝:“宣帅到!众文武参见!”,一位身材魁梧的黑胖子被十余名亲卫簇拥着走了出来,昂首阔步的登上了帅位。
帐内众文官赶紧打躬参见。武将们却没有这种待遇,包括种师道在内,无一不是单膝跪下行礼。
众人一边行礼一边齐声高喝:“参见宣帅!”
黑胖子在帅位前停了一停,目光一一扫过底下的文武,也不急着落座,摆手道:“免礼!”
底下众人该挺直身子的挺直身子,该爬起来的爬了起来,静听宣帅的训示。
童贯却转过身子,双手抱拳高举,喝道:“请圣旨!”
旁边亲卫头子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黄绢包好的包袱,拆开包袱,掏出圣旨,面朝众人站好。
这一回包括童贯在内,众文武又一次行下礼去。
亲卫打开圣旨开始宣读起来,内容无非是拜童贯为帅,统军北伐,并节制河东、河北三路文武,授临机决断、生杀予夺之权。
当着众人将圣旨宣读完毕,童贯谢恩完毕,双手接过圣旨,传给一边的从人,自己则大刀金马的坐在帅位上。
旁边亲卫又是一声爆喝:“大帅升帐!众文武参见!”
于是底下的文武众人又一次行下礼去,开口道:“参见大帅!”。
到了这里童贯便算正式接过帅印,众人的生杀大权便操纵在其手上,若是看谁不顺眼,砍了也就砍了。
众人行礼已毕,童贯扫了一眼底下的众人,开口道:“圣上有旨,令本官经略燕云。此战,许胜不许败。诸将士当戮力同心,敢有贻误军机者,杀无赦!”
众文武齐声答道:“诺!”
童贯满意的点了点头,放缓了语气,开口道:“雄州知州何在?”
和诜赶紧站了出来,打躬道:“雄州知州和诜恭聆大帅训示。”
童贯开口道:“本月戊戌日圣上曾对燕云辽民颁下诏书,严令务必让燕云百姓人人知晓。此事,和知州可曾用心?”
早在四月初十,童贯陛辞北上之前,宋徽宗便以宋人皇帝的身份,大大咧咧的给辽国的臣民下了一道诏书。
大体的意思便是朕很牛逼,四海咸服。如今你们外有金人作乱,内有盗贼丛生,日子实在混不下去了。朕看在同为汉人的份上,派大军来解救你们。你们应该望风投降,朕可以保证大军不乱杀人。
和诜开口道:“此事下官焉敢不用心思。自接到朝廷谕令以来,下官已使人誊抄二千余份,凡前往燕云之客商皆人手一份。奈何大帅未至,下官不敢擅开边衅,故此未曾派人前往辽境张贴。”
童贯听后,点了点头,开口道:“办事还算老成。共计收到多少降表?”
和诜迟疑了一下,勉强开口道:“未曾收到降表。”
童贯便转头看向一边的赵良嗣(赵良嗣原名马植,叛辽降宋后赐名赵良嗣,正是前文耶律大石口中的逆贼,一意灭辽),虽然没有开口,意思却很清楚:“你丫的一直拍着胸脯说燕地汉人哭着喊着要重回大宋怀抱,只要朝廷大军一到,必然是望风而降。怎么这么大的动静闹下来,一个来投降的都没有?”
面对着童贯的目光,赵良嗣额头开始冒冷汗,想了想,便站了出来,开口道:“回宣帅,事关重大,弃辽归宋乃是大罪,一旦事发便有族灭之祸,由不得不慎重。此其一也。事发仓促,虽有和知州广发之诏书,只怕燕人未必肯轻易相信,此其二也。即便有燕人肯信,亦愿冒族诛之祸来投,只怕一时半刻也难以过境,此其三也。还请宣帅稍候数日,定当有佳音传来。”
童贯想了想,开口道:“有几分道理。既然如此,本官就再下一道榜文,文学之士何在?”
有宋一朝,最不缺的就是文人,当下便有数位幕僚站了出来。
童贯把意思说了说,幕僚们商量了一下,盏茶之间一篇文采飞扬的榜文便做了出来:“幽燕一方本为吾境,一旦陷没几二百年。彼者汉蕃离心,内外变乱,旧主未灭,新君纂攘。哀此良民,重罹涂炭,当司遵奉睿旨,统率重兵,巳次近边。
奉辞问罪,务在救民,不专杀戮,尔等各宜奋身早图归计。有官者复还旧次、有田者复业如初。若能身率豪杰别立功效,即当优与官职,厚赐金帛;如能以一州一县来归者、即以其州县任之;如有豪杰以燕京来献,不拘军兵百姓,虽未命官便与节度使、给钱十万贯、大宅一区。”
童贯听完,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口道:“赏!”
旁边便有亲卫端出数盘银两,参与拟定榜文的文人一人一盘。众文人接过银两,谢恩退下。
童贯又把目光投向和诜,开口道:“此榜文同前圣旨一道,广向燕人散发,命其早日来投。”
和诜赶紧答应道:“下官遵命,回雄州后当即办理。”
童贯接着开口道:“方才赵修撰之话有理,只怕燕人之中即便有人愿降,亦难过边界。此事,谁能替本官分忧?”
话音刚落,旁边赵良嗣便开口了:“回宣帅,下官已有计策在此。可派使者前往析津府一行,即可沿途查看辽国虚实,亦可接纳燕地降人。倘若燕人来投,无需冒险过境,可藉使者投纳降表。”
童贯想了想,开口道:“此策大妙!然则又当以何名目派使者前往?”
赵良嗣便开口道:“天祚帝存亡未知,辽人乃擅立耶律淳为帝。宋辽两国乃兄弟之邦,邻国有此乱臣贼子篡位,当派使者前往问责。”
童贯抚掌大笑,开口道:“一箭双雕,赵修撰果然好算计。”然后扫了一眼帐下的文官,开口道:“谁可为使者?”
赵良嗣立即开口道:“下官族侄马扩,为人机敏,可为使者。”
童贯点了点头,开口道:“好!贤叔侄忠心报国,本官自当奏闻圣上。倘若真能引得辽人来归,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童贯做人最成功的一点,便是出手大方。说厚赏,那真的是厚赏,事情办成了,基本上你后半辈子的花销就有着落了。
见到有厚赏,旁边便有人站不住了。一旁的朝奉郎张宪赶紧开口道:“宣帅且慢!”
童贯闻言便把目光投了过来。
张宪站了出来,开口道:“宣帅,这马扩乃武官,未有文职,按礼不可为使。”
童贯点了点头:“也有道理。”接着又把目光投向了文官们,开口道:“复有谁愿出使者?”
不待众人人回答,张宪抢先挺了挺身子,掷地有声的开口道:“此次出使之事,实乃九死一生。然则事关国运,下官又岂甘人后,愿自请为使,纵死无悔。”
这话听得旁边的众文官一齐翻白眼。
自真宗以来,宋辽约为兄弟,两国一百多年未见刀兵不说,有何喜事丧事,双方也曾往来吊贺,关系融洽无比。
即便偶有龃龉,也顶多底下臣子打打嘴炮而已,双方皇帝都是调停的态度。
何况有辽一朝,还从来没有过杀使的事情,九死一生个毛啊!这货脸皮真厚!
谁让自己反应慢,脸皮薄呢,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这块肥肉落入别人的口中。
刚才那几个幸运的家伙,不过联手拟定了一份榜文,宣帅随口一个“赏”字,便一人得了一盘银两。如今可是“重重有赏”!
童贯看了看张宪,开口道:“既如此,便命你为使,克日出使燕京。切记,休要坠了朝廷威风!”
张宪闻言大喜,赶紧行礼谢过。
此事已定,童贯便站了起来,扫了一眼帐下文武,信心满满的开口道:“自宣和元年起,朝廷共收辽国逃人不知凡几。辽国虚实,朝廷皆已尽知。自金人兴起,辽国日衰,外有金人南犯,攻城略地;内有乱贼作反,攻打州县,杀戮百姓。燕地汉人皆心思皇宋,望王师如盼甘霖。本官辞驾北上之时,官家便有训示。此次北伐,当先礼后兵,倘若辽人俯首来降,自当诚意相待,不得擅自杀戮一人。”
停了停,童贯加重了语气开口道:“万一辽人不识天时,负隅顽抗,则大军突进,一体剪除。”
大帅这是指示方略了,帐下众文武一齐爆喝一声:“谨遵令!”
童贯又换上严厉的语气,爆喝道:“诸将听令!”
堂下众武将立即齐声答应:“诺!”
童贯拔出一支令箭,开口道:“种师道何在?”
种师道跨前一步,单膝跪下开口道:“末将听令!”
童贯扔过令箭,开口道:“你领西军本部人马前往白沟,接手雄州军。总领东路兵将。”
种师道捡起令箭,抱拳喝道:“末将得令。”
童贯又拔出一支令箭,开口喝道:“辛兴宗何在?”
辛兴宗也是闻言跨出一步,单膝跪下开口道:“末将听令!”
童贯便扔过令箭,开口道:“你领西军本部人前往范村,接手广信军。总领西路人马。”
辛兴宗捡起令箭,抱拳尊令。
到底是久经军务,接下来童贯便流水般下令,东路军中,命王禀将前军,杨惟忠将在劳,种师中将右军,王坪将後军,赵明、杨志将选锋军。西路军中,杨可世、王渊将前军,焦安节将左军,刘光国、冀景将右军,曲奇、王育将后军,吴子厚、刘光世将选锋军,并听刘延庆节制。
底下众将一一接令。
童贯继续开口道:“此次北伐当先礼后兵。诸将归营之后,厉兵秣马,休得松懈。一朝招抚不成,则大军突进,灭此朝食。”
底下众将一起抱拳应道:“诺!”
听得宣帅此语,大家心里都已经明白。
官家的意思是能招抚则招抚,招抚不成就算逑。而宣帅的意思则是能招抚则招抚,招抚不成就硬干。
楼主 楚汉孤臣2016  发布于 2018-05-23 12:36:50 +0800 CST  
第7章 西军将士必不肯用命

大军分拨已定,日色已近午时,接下来便是咱们国人的老传统,宴饮!
按照地位来,童贯自然当仁不让的主桌首位,其余种师道、辛兴宗身为东西两路军主帅,也能占据一席之地。
剩下的一个位子,便留给了在场的地方最高文官,和诜。
当下酒过三轮,菜过五味。还是咱们国人的传统,酒桌上的话可以不算数,不用担心事后被追责。
众人都喝的有点上头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开始往外冒。
事情却由杨惟忠挑起,这货到底是藩人,只知道打仗,不懂宋人官场的这一套。
前来主桌敬酒之时,便借着三分醉意开口了:“宣帅,末将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童贯喝得正高兴,便开口道:“有事不妨说来。”
杨惟忠开口道:“宋国、辽国乃兄弟之邦,何况辽国挡在我等同金人之间,可以为屏障。如此我等又何必辛辛苦苦前去攻打辽国,自毁屏障?”
童贯听得此话,只喝酒,却不说话,心里明镜似的,如今杨惟忠这话八成便出自种师道的唆使,西军不肯出力。
西军一向抱团,倘若是抵抗西夏,守护自己家乡,那没说的,十分力能使出十二分来。
一旦调到其它地方去平叛,和自己的利益无关,西军上下便会集体装死狗,出工不出力。
见到童贯不可置否,旁边种师道便也借着醉意开口道:“宣帅,惟忠说的有理。宋辽两国实为兄弟之邦,如今金国南犯,倘若我等再行北伐。便有如邻家进盗,我等不去援助友邻不说,反到跟着顺手抢劫。如此师出无名,只怕难以成功。”
出征之前,官家的意思是能招抚就招抚,不能招抚就算了。如今童贯开口闭口就剿灭,明显有违官家之意,故此种师道方有胆子来劝。
西军将领绝大多数都出自种家门下,如今种师道也开口了,便相当于西军集体表态。
面对这种情况,童贯却也不便驳斥,毕竟此次大战的主力还是西军,万一招抚辽国不成,还得靠西军出力。
何况面对下属的质疑,主帅亲自开口解释,没得丢了身份。于是童贯举杯喝酒不语,却拿眼睛看着一边的辛兴宗。
这些年来,面对着西军的抱团,朝廷也没闲着,在西军中挑了辛兴宗出来扶持,目的便是对抗种师道,分化西军。
在朝廷的有意无意挑拨下,种师道同辛兴宗二人明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却势同水火。
辛兴宗这次八成是黄汤灌多了,不仅没有站出来同种师道打擂台,反而开口跟风道:“恩帅,末将认为二位将军说的有理。辽人挡不住金人,便是亡国亡种的下场,故此由不得辽人不下死力。咱们何不联辽抗金?金国一日打不下燕京,便一日不能南下。辽人一日灭不了金国,自顾尚且不暇,自然更不可能南下。如此算来,咱们只需花费稍许钱粮军械,便可让辽人替咱们拼命。到时可用羁縻之术,倘若辽人势弱,便加大援辽。辽人势强,便缩减援辽。如此一来,则辽金之争必相持不下,且由着他们拼命去,咱们安坐即可。此乃坐山观虎斗之策。”
自己满腔豪情地准备北伐,结果手下两派的将领竟然一起反对,童贯气的脸色铁青。
要说还是文官机敏,和诜一看童贯的脸色,便猜到了童贯的心思,赶紧开口驳斥道:“诸位国之干城,自诩万人敌,胆气绝人。今日观之,亦不过懦夫尔。想燕蓟之民如处水火,亟盼王师解民倒悬。只需大军一到,燕蓟之民必然箪食壶酒以迎王师,燕云之地,唾手可得。我一文官尚且不惧,诸位身为武将,何以胆小至此?”
你说其它方面的话武将们还能壮着胆子反驳,一旦涉及胆量问题,谁愿承认自己胆小?故此三人都沉默了下去。
所谓一言得用,说的便是现在的和诜。
此时童贯看和诜,那是越看越喜欢。办事给力,而且老成,又如此的能体察上意,这样的人不提拔那就没有天理了。
当下童贯把弄着手中的空杯,头也不抬的开口道:“惟忠醉矣!左右,还不扶杨将军出去!”
大帅既然已经开口,那不醉也得醉。杨惟忠这一点机灵劲还是有的,顺势装醉被扶了出去。
此时酒桌上的气氛开始尴尬起来,和诜见状,便开始极力插科打诨,好歹把这场酒宴对付了过去。
散席之时,文官们自当各回汛地,武将们自当各回营帐。
童贯却叫住了种师道以及辛兴宗,想了想,又对和诜点了点头,开口道:“和知州亦可一同前来。”
其它两人倒是无所谓,和诜这下可乐坏了。今天总算入了大佬的法眼,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众人来到后帐,落座已毕。童贯便让亲卫们散了出去,帐内只留下四人。
然后童贯便对着种师道开口道:“今日北伐之事,势在必行,大军岂可轻出?不瞒老将军,据辽国逃人来报,如今辽人兵马已全数调往北面,防备金人南下,燕京只余下三百余士卒防守而已。若非圣上一再下旨以招抚为上,本官一旦亲率虎贲北上,燕京顿成粉齑。今劳动将军至此者,实因西军桀骜,欲借老将军威名镇服尔,老将军但坐镇军中即可。若老将军实在担心,本官可事先立下字据。事成之后,当与老将军同分其功;万一事败,则本官独领其罪。”说完之后便命人取来笔墨,装模作样的准备写下字据。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今后还要在童贯手下混的,种师道哪敢真让他立下字据?只得赶紧起身请罪。
童贯好言抚慰了种师道一番,命人送了出去。
后帐内只剩下三人。童贯便拿眼睛看着和诜,开口道:“种师道暮气已重,乃至于胆小若此,难当大任!惜乎西军将领皆出种家门下,有种师道在,无人敢越俎而居其上。若是待到厮杀之时,东路军违抗帅令,胆怯不前,又该如何是好?需得派一心腹前往监军才可!”
话说到这里,和诜如何还不明白。
也顾不上文官的矜持,和诜扑通一声便在童贯面前跪下,开口道:“下官愿替恩帅分忧!若蒙恩帅提拔,下官必结草衔环报之。”
童贯呵呵一笑,双手虚扶,开口道:“和知州表字若何?”
和诜顺势站起身来,叉手道:“累恩帅下问,下官草字其鹿。”
童贯点了点头,开口道:“诜诜其鹿,好字!其鹿,此去东军,又当如何处之?”
和诜想了想,便开口道:“倘若种将军违逆恩帅将令,下官当竭力劝之。不能,则飞报恩帅。”
童贯笑着摇了摇头,明显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和诜低头想了一下,索性豁出去了,跪下开口道:“再请恩帅颁发密令一道。倘若事急,下官当即出示密令,斩其首,夺其军,以从恩帅将令。”
童贯呵呵大笑,开口道:“要的就是这种气势。唯有种家一门为国效力多年,多少也算有点功劳,斩其首就不必了。”
和诜闻言大喜,这一关考验算是过了,赶紧叩谢。
童贯这回亲自将和诜扶了起来。然后要过文房四宝,亲自书写了一份密令,交给了和诜。
和诜乐得脚不着地,感恩再四,方才告辞出去。
后帐内如今便只剩下二人。童贯脸色瞬间变的铁青,用力一拍案几,爆喝道:“混账!”
辛兴宗闻言赶紧跪下请罪,开口道:“恩帅息怒,末将知罪了!”
童贯气急,也顾不上用文言了,但指着辛兴宗的鼻子村骂道:“不识抬举的东西,枉费老子这么多年的心血。西军中这么多将领,老子怎么就瞎了眼,挑了你这个蠢货!”
地上的辛兴宗一句话也不敢分辨,一味磕头请罪。地面上铺了厚厚的地毯,硬是让他磕出了声音来。
骂了半晌,童贯这才气消了点,对着辛兴宗开口道:“滚起来说话。”
辛兴宗闻言又磕了几个头,站了起来,叉手而立。
童贯便冷冷的开口道:“可知错在何处?”
辛兴宗战战兢兢的开口道:“不该当众反对大帅北伐。”
童贯又是一拍桌子,怒喝道:“愚钝!”
辛兴宗啪的一下,又跪了下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开口道:“末将驽钝,请恩帅明示。”
童贯指了指辛兴宗的鼻子,硬是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辛兴宗赶紧爬了起来,从桌上取过杯子倒来茶水,亲自服侍其喝了下去,然后又跑到原地继续跪着。
童贯放下杯子,喘了口气,这才低声说道:“你反对北伐之事,大可以私下进言。当众宣扬此事的确有错。本官气的却不是此事!”
辛兴宗便开口道:“还请恩帅明示。”
童贯叹了口气,继续开口道:“朝廷大军百万,大多乌合之辈,战力十之八九在西军。而种家独霸西军将门百年,西军将领十之八九出其门下。乃至于朝廷若想兴兵,都得先问过种家。种家若是不同意,则西军必然不会尽力。故自神宗朝起,朝廷一直在设法分其兵权。朝廷抬举你,本官栽培你,便是为了分种家之势。此苦心你可曾理会得?”
辛兴宗磕头道:“全仗恩帅栽培。”
童贯便继续开口道:“种师道开口反对北伐,你岂可附从?朝廷扶持你来对抗种家,你怎可与种家沆瀣一气?今日之事倘若传入京中,你让诸位大人怎么想?圣上怎么想?西军之中,种家、辛家明为互斗,暗则勾结?辛家已不可用,需择他人而扶之?”
听到这里,辛兴宗才明白怎么回事。越往深里想越害怕,额头开始冒出冷汗来。
这些年自己在朝廷的示意下,没少挖西军的根基。以前有朝廷在背后撑腰,自然不惧种家的报复;一旦朝廷放弃自己,改为扶持其他人,那自己的下场......
辛兴宗都不敢往下想了,只好眼巴巴的看向童贯,开口道:“末将这回当真知道错了,还请恩帅再搭救一回。”
童贯看了看地上可怜兮兮的辛兴宗,叹了口气开口道:“且起身来!此事到此为止,自不会有人外传。可知今后当如何行事?”
辛兴宗想了想,便开口道:“日后但凡种家赞成者,末将定当反对。种家反对者,末将定当赞成。”
童贯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道:“孺子可教也!西军之中,辛家势弱,种家势强。你唯有虚张声势,摆出不惧种家的气势,时时处处与种家作对,西军之中不得志之辈,自会陆续来投。假以时日,定能与种家分庭抗礼。倘若连你也得阿附种家,彼等自当直接投靠种家,又何必舍近求远?”
辛兴宗赶紧开口道:“谢恩帅提点。”
童贯长叹了一口气,又开口道:“观今日之事,此次北伐,只恐东路西军将领必不肯用命。你帐下诸将之中,复有谁属意北伐者?”
辛兴宗想了想,开口道:“唯有杨可世一意北伐。”
童贯点了点头。
第二天,三道命令新鲜出炉:第一道,命和诜为监军,节制东路军,位在种师道之下。
第二道,调杨可世前往东路军,总领精锐前军,直接听命于和诜。
楼主 楚汉孤臣2016  发布于 2018-05-23 12:37:49 +0800 CST  

楼主:楚汉孤臣2016

字数:20037

发表时间:2018-05-16 21:46:2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5-24 02:34:4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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