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走一回(纪实小说)


第一章 前世今生
若然人生可以选择,谁会选择出生在这个世上?即使出生,也会想要选择富贵家庭吧。——听风
据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前世,才会有今生,前世的般般,会有今生的种种,佛说:“这是因果。”道说:“这是承负。”佛家所说更加的明了,而道,得慢慢的悟。
佛说:“我修的是佛心,肉体凡胎随时可弃,今生不行,还有来世。”
道说:“我们是性命双修,只求今生,不盼来世。”
那一年,文革刚过,农村也分单干了,提早几年,国家恢复高考了。那是80年代初,若人生就是一场梦,那么……梦就是在这时候开始,一场噩梦。
没人记得出生时是怎么样的,今生的开始,意味着前世的结束,出生时的事情都是父母亲的言说,很多人都问过父母“我小时候怎么来的呀?”父母说起孩子出生的事情,很多都告诉孩子“你是捡来的。”后来,还出现一些诸如充话费送的,抽奖抽的……之类的话。而我在七八岁之前,都非常相信,我是河里捡来的。父母说:“那年我跟我二姐都在木盆里,在河里飘着,父亲看到木盆挺好,就捞上来了,捞上来后才后悔,原来是两孩子,早知道这么麻烦就不捞了,看来我们姐弟俩都是麻烦货”。为什么这么相信呢?因为后来也验证了,确实是麻烦货。
哭,是人到这世间时发出的第一个声音,很多人说,哭的声音大小程度,说明着孩子的健康程度,后来才明白,那是因为不想来到这个世界。生老病死还有个苦,这在玄学上叫小长生,在人生里让人无可奈何的经历着,没有自主权,就像八字所说,吃多少穿多少,早就注定,无从改变。小时候常常做梦,梦见自己从天上掉下来,无穷无尽,如同万丈深渊。那时不懂什么前世,后来知道后,就猜想,也许自己就是天神下凡尘吧,如此的虚无缥缈。
家里有俩哥哥,有俩姐姐,我跟二姐属于计划生育的漏洞产品,超生的。妈妈说,我的出生,完全是意外,如同鬼使神差一般。
那一年,母亲身体不好,却意外怀上了,那年头,没有打胎一说,所有人都知道,打胎是不好的,除非被抓计划生育了。那时候没什么吃的,本来就身体不好的母亲,因为怀孕又担心被抓,身体就更不好了。每天都是东躲西藏的,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一直到怀我七八个月的时候,终于没躲掉,母亲被抓了,跟别的孕妇一起被送到医院去,要一起被打胎。
母亲被抓那天,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人数有二三十,给每个孕妇做完检查,已经是深夜了,医生说,要等第二天才能动手术。母亲她们被带到医院边上的小屋子里,为了防止这些孕妇逃跑,有人看守着,一群孕妇待在一起,每个人都很沉默,都在想着肚子里的孩子,这回,真的保不住了。一个个孕妇,一双双绝望的眼神,一颗颗破碎的心,一个个哀伤的灵魂。
深夜时,有位孕妇跟母亲说着一些话,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没一会,渐渐的,那个房间里都是哭声,所有人都没有睡,在那种情况下,谁又能睡得着呢?默默的哭着,哭诉给冥冥当中的神灵菩萨听,乞求神灵搭救,奈何仙神无应,菩萨不闻。虽然都知道,乞求神灵也没什么用,但已经绝望的心,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办法呢?也许这就是愚昧无知的由来吧,但是总有一些事情,超出事态发展的必有路线,好的叫巧合,不好的叫意外。也许,世上真的有神灵吧。那天晚上,母亲一晚没睡,一直都在诵念着她仅仅会的观音经,大字不识一个,却能诵念观音经,可见虔诚的心了。
第二天一早,一个个孕妇在排队打胎,轮到我母亲时,医生却说:“她不能做,做了得话很可能大人也得出问题,身体太差了。”
很多时候,有些人的一句话,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这样的人,在自己的人生中,叫做“贵人。”
而这位贵人医生姓陈,据母亲说,那时候他应该是五十多岁,如今要还在世,应该是八十多岁的老人家了吧。有过寻找这位老医生的想法,因为是他,我才能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只是很多事情,我们只能深深的埋在脑海里,记在心里。
母亲被抓时,父亲并不知情,找了一整夜,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第二天,有人跟父亲说,让父亲去医院接母亲,才知道,原来这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出生是命运的注定,而出生后的命运,是否可以人为的改变呢?
出生第六天,母亲身体不好,导致一个对我来说最严重的问题,没奶了。那年头可不像现在,有牛奶啊羊奶啊之类的。家庭本就贫穷,又怎么会有哪些高大上的食品呢。
家里有位太奶奶,小时候给人做过丫环,后来嫁给太爷爷,也没有享到福,苦命了一辈子,太爷爷去世后,本跟着爷爷一起生活的,后来因为奶奶的原因,太奶奶跟父亲一起生活了。
太奶奶会煮粥,黏黏的,稠稠的,适合婴儿喝的粥,而我就靠着这个粥,里面有着太奶奶的心,有着太奶奶对后人的爱,默默的成长。
楼主 人生若梦2019  发布于 2019-05-17 17:26:28 +0800 CST  
第二章 成长
一个人的成长环境对人会有影响,但不是最重要的因素,家教家风,才是决定这个人性格品性的最大因素。——听风
成长,每个人都经历过,或者记得,或者不记得,遗忘好的人事物是人的习惯,而往往记住的是那些不开心的,比如痛苦,比如仇恨……但是如果没有磨难,没有人能够成长,就像树苗,不经历风雨的洗礼,如何长成参天大树?
有些人记事比较早,三四岁的事情都记得,而我有记忆,是在五岁后,手抓鸡屎吃的事情,如果母亲不说,还真不知道。
家穷,如果都富裕,就自己穷,那是原罪,若是都穷,那是必然。家里兄弟姐妹多,意味着父母的压力会很大,母亲不识字,也没什么才能,那时候有一种坐垫,用水草编织而成,母亲就做这个,织一个,能挣几毛钱到几块钱,几毛钱的,一天能织几个,几块钱的,几天都织不好。除了这个,还要经常下地干农活。一忙就是一天,像是停不下来的机器,连轴转着。
父亲是个祖传老中医,但这个确不能作为主业,因为那时候,给人看个病,很可能连上山采山草药的时间都亏掉,都穷啊。只做这个,根本就养不活我们几个孩子。只能给人做建筑,修房子,那时候修房子有很多讲究,要看地基,动工要祭神,哪怕没什么祭品,三炷香也可以,修到房子封门头时,还会有一些仪式,会在门头上放一些铜钱,早几年拆旧房子时,就发现有好多的铜钱在门头上。
在这样的家庭里,一:没钱。二:兄弟姐妹多。一年下来,吃不了几回肉,独味单方是常态,就是只有一个青菜。要是有哪天父亲带着猪肉回家,哪怕是很肥很肥的,我们也能开心的像是过年一样。
穷苦,是那时候的主旋律,没有谁是不苦的,没有谁去感叹命运的不公,只会努力的活着,要想活得更好,就要更多的努力,总是说活在当下,那当下究竟是什么,是现状,是家庭的现状,是当时大环境的状况,但这样的活在当下,已经失去了该有的拼搏精神。
出生时,就注定了我的身体不会健康,体弱多病,八字里双比带劫,双空亡占命,注定的六亲疏远,兄弟再多也是孤独的人,劫数也不会少,似乎没什么可取之处,但我却觉得挺好,没有磨难,又何谈修行呢?
多灾多难的人生,从出生就开始伴随着自己,很多次的流血事故,都是走在阎王爷的身边经过,差点溺水身亡,后来我学会了游泳,双手都摔断过,让我学会要远离危险,被人拉着撞上水泵差点失血过多而死,让我知道,人性是恶劣的,骑车摔过很多次,让我知道开车要专心,撞过车,让我知道危险无处不在,特别是喝酒不能开车,后来国家严控酒驾就已经说明问题了,而我却在二十多年前就知道,不可以酒后开车。
兄弟姐妹虽多,但没发现兄弟情的存在,有的只是哥哥姐姐们的欺负,哥哥放学回家,我在看着动画片,电视机记得是八岁那年,建房子,三姑送的贺礼。他们让我去做饭,他们在那看,不去不行,会挨揍的,但却让我八岁就能自己烧火做饭,洗菜炒菜,还有面对没能力去抗争时,要懂得忍耐,可笑的是,那时候挨揍后,总会默默的想,等我长大了,也要欺负他们,但真的长大了,这样的想法早就烟消云散了。而父母的爱,除了打骂,还有教养,虽然永远都不会有温言,但还是感恩父母,教会了我很多很多,比如说礼。
成长的过程,痛并快乐着,我们会去抓田里的老鼠,会用竹子做成噗筒(孩提时的玩具,像是气枪),会上树找鸟蛋,会抓知了,会下水抓鱼,会上山放牛,会爬在地上玩弹珠……很多很多,想着想着,似乎呆了。
成长分很多个阶段,从生命到精神上的,那应该叫灵魂。肉体上的磨难,精神上的没有爱,有的只是悲伤,曾经几度的坐在阳台上,总有那想跳下去的一刻。
似乎一起都是命中的定数,姥姥不亲爷爷不疼父母不爱哥姐欺负,童年该有的欢乐总是还没让人记住,就被悲伤掩盖。
一个人躲在小房间里哭诉着,泪水点点滴滴,滑落脸颊,滑进嘴里,苦苦的涩涩的,像盐水,而生命还在继续着,没有还清楚的东西,总得还清楚了,才能真正的自由。
没有温暖的家,会让人想逃避,肉体不可以,还有灵魂,小时候就是玩,就是疯,读书后,发现读书挺好玩的,成绩把所有人的智慧一一的区分出来,从读书中得到的优越感让我疯狂的爱上读书,从不允许自己在班里掉下前三名,只有这样,才能找到那么一点点存在的感觉,像是活着的意义。
小学时,老师来家访了,说了好多好多,只记得老师走后,父亲很沉默的抽着烟,烟是烟丝卷成的,很呛。后来才知道,家里又一次交不起学费了。第一次交不起学费,大姐辍学了,那这次呢?
从没求过人的父亲找人借了钱,都读。也许自己不是不爱家人,拼命读书,也有报答父母的期待的原因吧。但是总有些事情,会走在希望之外,这叫意外。
那年,我辍学了,把老师打了,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到的事情,我偏偏做出来了,老师,对不起了,但再来一次,我还动手,因为你不是您,你没有资格得到尊称,“师者不德,无从为师。”有过后悔,后悔不该动手,应该举报才对,可是那个时候不懂啊,何况举报哪里有拳拳到肉更过瘾呢?你可是把我的世界都弄塌了。曾经梦想是当老师的我,老师在我心里是神圣的,不容侵犯的,可你这老师,把老师的神圣粉碎了,还染上了一片污浊。
命运很神奇,让人措手不及,迎来了更想不到的事,太奶奶去世的时候,那一年我七八岁,看着厅里的摆的棺材,边上有道士做的灵屋,金山银山,金童玉女,有道士在屋外搭的法坛,他们在唱着一些什么,敲着锣鼓,有吹唢呐的,有帮忙奉香倒茶酒的,我不知道这是在干嘛,也不知道此后,太奶奶再也不在了,更不知道,有一天,我会成为那些道士的一员。更不知道,而这,并没有隔多久。
命运弄人,是人太相信命运了,才会被捉弄吧。
楼主 人生若梦2019  发布于 2019-05-18 11:20:05 +0800 CST  
第三章 入道门
有些人,他会带你去做些什么,然后就什么都不管了,这个叫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听风
一直都知道,我们那些叫山野道士,不纯正,不像是正统道教里修行的一样,性命双修,我们会很杂,什么都要学,哪怕不精通,也得去学,去理解,去懂得。师父曾说过这么一句话:“扯羊吊(发羊癫疯)都要去学,说不准哪天就能用上。”
师父,认识他的时候,他才三十,而我如今都三十七了,他五十一了吧,也不知道是否还好,是否还怪着这个不听话的弟子。
师父姓孔,什么字辈就不说了,这是真实的,网络太强大了,是孔大圣人往下的七十三还是七十四代了呢?忘了,本想查一下,想想还是算了,虽然这是真实的人真实的事,但想想还是糊涂点好了。在他们这一脉里,从师父往上数十七代,都是道士,那已经是祖传了。
那一年我十六岁,他三十岁,我说:“你们好好玩。”看他们有唱有跳有吃有喝有烟抽还有钱拿的真心感慨,写的毛笔字特别漂亮,做的纸扎跟之前所见差别很大,之前见过的很简单,还……很丑。
他说:“要不要跟着一起去玩?”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奇怪,有些人第一次见面,就像认识了一辈子,肯定了会发生一些什么,有些人相处了一辈子,但还是与陌生人无异,也许差别在于知道这个陌生人的存在吧。
那一年,我上了“贼船”了。那一年,三跪九叩的拜了师父。那一年,开始了,在过去想象不到的人生。
很多时候,都会去想,如果当时我没有跟他走,我现在又会如何呢?人总是奇怪的,总喜欢想一些不实际的东西。
跟着师父,到处去给人做超度法事,孝厅里女儿的、儿媳妇、侄女的、三姑六婆的、哭唱声,闲杂人的吵杂声,村里老人的说教声,厨房那边的切菜声、炒菜声,灶台下的柴火声,法坛里的大锣声、小锣声、鼓声、拔声、卜筒声、,八音(唢呐)声,师兄弟们的唱腔声,还有时不时的鞭炮声,法坛后面做纸扎的破竹声……各种各样的声音,让人头大,很头大,特别是锣鼓声,一天一夜的法事,就能响一天一夜,哪怕自己就是这些声音制造者。
记得以前,是没有偷懒的,一天一夜就要熬一天一夜,中途不能轮流偷懒休息,后来这十年才慢慢的可以了,因为,有时候连续的熬,实在是熬不住啊,第二天一早赶去别的地方或者回家,开车也不安全,完全没休息,再开车就是疲劳驾驶了。
师父有好多徒弟,广收门徒,在我之前收过很多徒弟,但是却没有多少继续跟随他,起初不懂,后来才明白,什么事情都有其原因,不管是什么,不管师父是什么样的人,永远记得,是他带我入的门,就够了。
跟着做这个,很多人也许不理解,说实在的,我也不理解,就像着魔了一样,就要去。父亲说:“去吧,反正也管不了你。”那时候我辍学回家,被父亲绑着手脚,吊起来打了一顿,之后,父亲再也不管我了,也许真的被我伤透了心吧,以前我调皮打我,虽然也狠,但从没这么狠过,想深一层,也许就会明白,当所有的希望尽皆破灭后,那深深的绝望,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伤心呢?
而母亲,她听父亲的,况且她那时候已经是神婆了,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兄弟姐妹更加的管不了我,应该说从没管过我。除了小时候总欺负我之外,似乎我跟他们就没什么交集一般。
不同意的也有,比如爷爷奶奶,但他们从没管过我,之前没管过,又有什么立场去阻拦呢?还有舅舅们,他们跟我父母说不要让我去学这个,说做这个晦气。是啊,普通人的想法,总跟死人、亡魂打交道,又怎么能不晦气呢?只是,他们只是舅舅,也无法阻拦我。后来发生一件事,我大舅舅才明白,我当时去学这个是对的,因为……这能救人。
很多事情,没人能帮自己选择,别人能给自己的,只有建议,能做决定的,只有自己,做了决定,不管好的,坏的,快乐的,痛苦的,悲伤的,欢喜的,都是自己的。决定了,就尽自己的所有的努力,去拼去搏,不为赢得天下,不为让人看得起,只为了对得起自己的选择,只为了,不悔。
后来一个个同学,朋友,亲戚等等,听说我做这个,都蒙了,这么一个人怎么会做这个哦,只能感慨一句,命运真神奇。
年轻的岁月啊,
无所畏惧,
带着一腔热血,
义无反顾,
走在希望的路上,
看见未来,
是如此的光芒万丈,
谁能知,
为了这渺茫的希望,
我们在这些岁月里,
付出了多少泪水,
经历了多少的坎坷,
只是,还活着,
还在坚持着,希望就还在,
希望在,意义就在,
人生无所谓对与错,
只在于,是否努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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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人生若梦2019  发布于 2019-05-19 10:33:18 +0800 CST  
第四章 入道难
“你去把这些对联贴上。”师父对我说。
看着那一堆的对联,一堆的灵屋,我的脑子是蒙的,一间灵屋有三层,每层要贴一副对联,这怎么分啊。“三魂如在日,七魄似生时”“门前起金树,屋后结银花”“空中楼阁原无地,海上蓬莱别有天”……等等等等,太多了,甚至是混杂在一起,不知道哪个是上联哪个又是下联,根本就不知道哪里贴哪里,怎么办?问吧。“师父,这怎么贴啊?”
“自己不会看吗?好好想想。”
“可是……”我本想说,可是我不懂啊,才第一次贴这个,只说了个可是,就被师父打断了,“可什么是?长个脑子干嘛用的?什么都要教!”
师父脾气不好,特别是赌博输钱后,即使赢钱了,对每个人都会笑容满面的,唯独我们这些当徒弟的。有时候会想,为什么有些人就那么爱赌钱呢?是贪?嗯,是的。
很多事情都会有第一次,也许第一次做得很烂,很不好,很不理想,但是再不好,有了第一次,才会有第二次,第二次肯定会比第一次好。那次,我把那些灵屋的对联贴错了一大半,师父说:“真的很笨。”我笨吗?我从不这么认为,即使我师父那么说,但我就是知道,我不笨,绝对的自信。可是不笨,为什么会错那么多呢?那不是笨,那是还不懂,等懂了就好了,我是这么解释的。事实证明,我是对的,第二次,第三次,之后的每一次,都没出错过。
师父说:“带着单打跟着我。”
“单打是什么?”我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解。
师父拿了一个小锣给我,什么都没说,就穿道袍,穿好后就进了孝厅(主家摆有棺材的厅)。拿着小锣,才明白,这叫单打。
可是,那有棺材啊,对于刷上大红漆前有福后有寿的棺材,能知道里面装着什么,那是死人,死人啊!多可怕的事情?犹豫着,心里忐忑着,我要不要跟着进去?
“还来不来?不来就回家去。”还在纠结之时,师父头也不回的来了一句。
想着想着,脚步却自动的跟了上去,转念一想,里面有这么多人,不怕。
对于很多内心害怕的事情,我们都会有意无意的远离,当需要面对的时候,刚开始会更加害怕,内心会非常的忐忑不安,有了第一次,后面就不怕了,这害怕的事情,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那之前,村里有老人家走,也会有灵堂的存在,每次在那种地方,都害怕的想跑,硬着头皮去上个香,上完后就往外跑,就如同不跑,那棺材里的人会爬起来一样,而这样的事情,后来还真发生过。
孝厅很多人在,师父在唱:“寂寂幽关叹日长,灵魂何处是家乡,自从死日归阴去,是夕今时请回来”,那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师父在唱什么,因为听不清楚,每一个字都会拉得很长,像是“唱剧”,不管是粤剧还是京剧还是什么剧,都会有很多“啊口”,那时候听不懂,但是总觉得很好听的样子。
拿着单打也不知道怎么敲,看着别的师兄们的敲法,对于有样学样,自己还是可以的,别人怎么敲自己怎么敲就行了,只是,每个人的敲法都不一样,后来才知道,掌握那个旋律那个节奏,才是最重要的。
面对着棺材,师父唱了足足三个小时,而我们在边上敲了三小时,跟着唱尾音也唱了三小时,每个人都开口唱,虽然自己不会,但起码我也啊了呀,要不别人看着这么多人都在唱,就自己不开口,多尴尬啊,只是很多时候,自己以为会很尴尬的事情,根本没在别人那泛起任何的涟漪。
楼主 人生若梦2019  发布于 2019-05-20 13:59:18 +0800 CST  
第五章 恐惧
还没拜师前,师父老好了,不管做什么他都哄着你,当拜师后,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就像很多人说的枕边人,结婚前老好了,结婚后就变了。那时候不懂,后来才明白,当关系变了,一切就变了。——听风
晚上八点多,师父跟一位师兄说:“丫南,你带着他去把地狱灯摆上。”
“地狱灯?什么鬼?”心里一阵蒙,在不懂得领域里,不管什么都是蒙的吧。幸好的是有师兄带着,南师兄是个老实人,很憨厚,做事总是不急不慢的,同一篇书科,别的师兄带头,是正常节奏唱的,他带头得话,总会慢几拍,他总是这样慢悠悠的。刚认识的看着老实的人,千万别一位真的老实,日久见人心才是真理。
南师兄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二十一个油碟,有一扎灯芯,还有一瓶花生油,带着我往孝厅走,我……我怕!那时候所有人都在屋外面,在做着别的法事,在跪着,在烧着纸钱,厅里一个人都没有,要说有,那就是躺着的那个,可是,他是死的啊!我紧紧的跟在南师兄身边,他比较木讷,也不说话,进到孝厅后,走到棺材旁边,蹲在地上,叫我拿几张纸钱给他。纸钱,是指那些黄纸钱,像A4纸那么大,很粗糙,有些会打上钱孔(像是铜钱的印记,有专门的凿子凿出来),有些没有。不管有没有,都是一样的,都是烧给看不见得用,而看不见的是指神鬼精怪之类的。
在棺材前面,会摆上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摆有一个大盆(以前都是瓦盆,现在的都换成不锈钢之类的了,说明社会进步的同时,很多老物件都渐渐的消失了)作为大香炉,香炉前面,会摆有三杯茶三杯酒,再前面一排,会摆上三碗米饭,米饭上有筷子摆着,筷子头朝着里面,向着棺材的方向,在香炉两边,会用杯子装一点米饭,上面用两根香骨(香燃尽后剩下的,也叫香脚。)插在上面。在那三碗米饭前,会摆上一只拜神鸡,还有一些水果,还有五果糖,还有一些祭奠亡魂的物品。在桌子下面,有一个大箩筐,箩筐里有很多的香烛,还有很多的纸钱。我走过去,拿了几张纸钱递给南师兄,他没接:“一张张摊开,铺在地上。”他拿着烟在抽着。
我铺好在地上,他把油碟一个个的摆在地上,两排,每一排七个,他站起来说了句:“你把清油倒在灯盏里,都倒满。”灯盏?哦,就是这油碟。他说完又又又……在棺材上面摆了七个。等下,等下,等下我还要在那倒满清油?我……我怕啊啊啊!
把地上的灯盏都倒满清油后,我站起来,小腿打着抖,我觉得这地不平啊。颤颤巍巍的走到棺材边上,往那空碟子上倒清油,平时在边上去看着这棺材,是盖的好好的,里面什么都看不到,可是走近了,才发现,有一条缝,如果眼神好,也许能看到死人的脸,就是说没有真正的盖严了,我不敢看,眼睛往上飘着,自己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这要是爬出来了怎么办?现在爬出来怎么办?把手伸出来怎么办?正想到这个,突然的,棺材里发出“嘭”的一声。
啊!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好坐在了地上的油碟上,南师兄正在给每个油碟里放着灯芯,听到这一声,他也惊恐的看着棺材。那一声很闷,很沉,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难道,尸变了?我坐在地上没能起来,南师兄也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并没有别的声音传出来,似乎不是,南师兄把我扶起来,扶我到边上凳子上坐着,我才慢慢平静下来,他看我平静下来了,走出去跟师父说了一下。
半小时候,有那些收殓尸体的枱棺人过来,把棺材盖子打开,发现原来是……
死者是个淹死的男人,四十九岁,在水里泡了几天,已经发了(尸体变得很大,可以参考在水里泡的死猪),捞上来的时候,手是向上伸出去的,像是要抓住什么,捞上来后需要给死者穿寿衣,装棺。主家找人特制了很大的寿衣,这是弄好了,可是怎么装棺呢?总不能让他一直伸着双手吧,棺材也没那么长啊。只能硬来,找来竹子破开,破成一条条的小片,竹囊去掉,留下竹皮带青的,叫竹篾,在过去很多绑东西都习惯用这个,上山砍柴也用这个绑。抬棺的人把死者的双手硬辦下来,有时候人死了,比生前还有力气,那是关节的死亡,固化。贴身绑好,才装的棺,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竹篾在晚上的时候断了,手就像弹簧一样,一下子弹了开来,打在棺材板上,才发出“嘭”的一声。
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才真正的放心了,嗯,不是爬起来就好。
只是,裤子在屁股上的地方,都是花生油,这怎么办啊。忍着把,只是未完之事还没做好啊。继续吧,反正他们(抬棺人)说了是绑好了得,心里没有那么害怕了,可是不怕爬起来了,又想着为什么是我在弄这个的时候竹篾就断啊,是不是他要害我啊,可别啊,我还这么小,可别害我啊。在各种自己吓自己的思想里,颤抖的双手拿着主家重新拿过来的油瓶(之前的,被我吓得打破了,嗯,洒了一地。)倒满灯盏后,走出来在法坛坐好了,才真正的把心放了下来。而这么一件事,把自己吓了好久,让师兄弟笑了好久。
可我真的害怕啊,那一年我才十六岁,对于一个没有接触过、没有见过这些的人来着,真的很可怕。
这个害怕恐惧感,一直持续了好久好久。
楼主 人生若梦2019  发布于 2019-05-21 09:31:5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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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岁月如歌
岁月,总在不经意间溜走,不管你的悲欢喜怒哀乐,不管因为它的溜走你是成熟还是衰老。——听风
时光走得很快,拜师两年了,学会了纸扎的所有做法,学会了一套一套的超度科仪,一天一夜的事情,都能做下来,原因是什么呢?
师父很爱赌博,经常性的跟人打麻将,一打就是一天一夜,甚至是几天几夜,为了让我们尽快的掌握好做超度法事要懂的一切事情,可以让他安心的去发财,我们这些师兄弟们可算吃足了苦头。
“这都学不会?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人,教了多少遍了?要你干嘛?要是这都做不好,滚回家去,出去打工去,你要能挣个三百一个月,别跟着我!”在做纸扎人金童玉女的手肘时,又一次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实际上,他并没教过这个怎么弄,就是习惯性的骂了再说。
“这花怎么剪成这样?能不能用点心?心都喂狗了啊?剪的这些都是些什么鬼?”说完,把我们刚剪出来的纸花随手一搓,就往垃圾桶丢了。嗯,这是我家师父。
“感冒?发烧?想休息?当时拜师时怎么跟你们说的,除了在做事之外,除了结婚生子戴孝,有法事都的去做,别人请到都要参加,当时在祖师爷面前那么大声的答应,现在就想不做?不做可以,那以后都不要做了!”嗯,这是师父,那次连续熬了四天四夜,身体不舒服,实在熬不下去了,师父所给的回复。打针吃药后,接着熬吧。
“你去把工钱拿了,给大家分一下,剩下的钱带回来给我,记得收手尾,我在打牌,就不过去了。”嗯,这还是师父。
别看我把师父说得如此不堪,在当地的所有同行来说,他的艺子可以说是最厉害的,这也是为什么不管怎么骂,我们都受着的原因。他做的纸扎,没人会说不好看,他剪的花,很多同行的师傅都学,他做科仪的动作、唱腔,很多同行都竖起大拇指。
每一次没有活做得时候,我会跟一个师弟,姓张,说是师弟,就比我迟了几天,年纪是跟师父同年的,但是在这一行里面,入门早就是早,这叫道龄,与现实中的年龄是不挂钩的。所以他哪怕年龄比我大,依然是师弟,他原来是个水上人家,我经常会去他船上,我们一起学习,师弟没有读过什么书,小学二年级,但他的记性超级好,我拿着书,一边唱读一边点着字下去,他在跟着一起唱,一起读,几回下来,他能自己唱自己读,虽然经常会出错,关于这个,我实在是佩服得不得了。
师弟结婚了,有个很可爱的 男孩子,他经常会去捕鱼,我会跟着他混,那时我常常不回家,因为回家实在有点远,师父给的工钱很少,开心的时候,可能会给个三四十块,不开心时,二十多块钱吧(后来是有足的工钱给了,一天一夜八十块钱),去做事叫个摩托车去,要十多块,回来也要十多块,经常的坐车都没钱,师弟他知道我没钱,做完事回到师父家,他就叫我去他那,师父家在河边,他船在河里,很近。他老婆总是说他,之前不知道为什么说他,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我总在他家吃,在他家住,有句俗话说“长贫难顾。”当懂的这些的时候,再也不敢去师弟那边白吃白住了,哪怕自己再苦,也不要去麻烦别人,虽然这个人是真心想帮你,但这个人还有别人需要照顾。
不管怎么说,那是在很累很累的法事之余,最开心的事情。
那两年,很多师兄走了,师父又收了好几个徒弟,来来去去,去去来来,像是缘,缘起缘灭,人来人往。
我们学了好多,虽然没那么好,但总算一天一夜的活,即使他不在,我们都能办下来,只是……我们做得再好,也不是他,别人请的是他,不是我们,我们也没想过有一天去代替他,每次都这样,慢慢的,请他的人少了。像是世间的人与事,有好的时候,也有不好的时候,像是企鹅群、微信群,总会有热闹的时候,但也会有冷清的时候。人走茶凉,才是世道吧,其实虽然少了点,但相比别的同行来说,我们还是可以说是最旺的,熬得没那么辛苦了,人也变得清闲了。
那时候,我十八岁,突然的,我不知道发什么疯,我就想出去走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天,看看地,想知道天有多高,想知道地有多远,可我没钱,那,出去打工吧。
时光易逝,岁月如歌。
活在当下,努力前行。
楼主 人生若梦2019  发布于 2019-05-21 12:35:35 +0800 CST  
第一章 那些年遇到的坑
很多时候,我们总喜欢把人想得像自己一样。自己是善良的,就会把所有人都认为是善良的;自己是丑恶的,就会认为所有人都是丑恶的……。——听风

那一年,我告别了师父,兜里揣着几百块钱,背着个包包就出门了,坐车到了别的城市,天真的孩子,总会为天真的想法吃很多的苦头,在车站被人偷了钱包,幸好的是,除了钱包里有钱之外,我把钱分成了两半,还有一半,我放在了背包的衣服的口袋里。只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跑去打工,又被黑中介坑。这一下,没钱了。饭都没得吃,那,回家吧。
后来还是没回,好不容易出来,怎能说回就回?去了一个小饭馆端盘子当服务员,一个月六百呢,日有三餐,夜有一宿,还有钱拿,很可以了。那就做吧,可结果是,到快发工资的时候,老板说:“你走吧,你不合适我们店。”
不合适,你早点说啊,一天十二小时的忙东忙西,也没有说哪天给我休息,怎么到快发工资的时候就说我不合适呢?你总得给钱我吧!
老板说:“没过试用期呢,没有工资的啊。”
好吧,第一份工作就这么结束了。
那怎么办?在外面流浪了两天,两天没有吃东西,背着包包在打马路上,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看着车来车往,看着周围的高楼,我迷茫了,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很不美好,“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日难。”老人家说的没错。
在马路边蹲着,发着呆,肚子饿了,思想也乱了,怎么办?有位大哥,二十八九的样子,穿着西装革履的,脸色有点苍白,他走到我面前说:“小兄弟,你是做什么的啊?”
我没说话,不知道对方想干嘛,又不认识,不敢搭话,毕竟在车站丢钱包就是回了别人搭话才被下手的,吃一亏长一智啊。
“可惜了,原来是个哑巴。”他一脸遗憾的样子说。
“你才哑巴!”一下子我就憋不住了,这人怎么这样啊。一开口就知道错了,这人分明是激自己呀,怎么就这么笨呢?
“呵呵,原来不是哑巴呀,看你的样子,很久没吃东西了吧,要不要吃饭?我请你。”他笑着说。
我说:“不用,无功不受禄,谢了。”陌生人请自己吃饭?我在想,我凭什么能让别人请我吃饭?我没有这样的资格,那就是这人有问题吧。
他说:“我是工地的包工头,我工地缺人,要不要去做?一天50块。”
“工地的?工地干活的人有你这么白的吗?你忽悠谁呢?”我看着他,想起自己父亲做建筑工人,晒得很黑很黑,这人这么白,怎么可能?
他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真的,我是专门包下来,然后请人来做的,又不用我做,肯定就不黑了。”
“那我这么瘦小,去工地又能做什么哦?”
“干些杂活,大师傅叫做什么就做什么,要大力气的,大师傅也不会叫你去做,每天的工钱收工就给,你要愿意,现在就可以开工,到时候要是不行,随时可以走啊。”
我没想,直接就跟他去了,只因为他很真诚。只是,我高估了我的体力,一天下来,整个人都要垮掉了,早上在工地睡醒,根本就爬不起来,干了三天后,乖乖的收拾行囊走人。有些事情,不适合自己干,非要去干,那是事倍而工半。
那就回家吧,外面的世界已经见识过了,没有必要继续了吧。买好车票,坐上大巴回家,以为会一路顺畅的到家。可是……
当大巴走到肇庆的时候,车停了,司机说到站了。那时候没有什么手机,更没什么手机地图之类的,大晚上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刚下车,车就开走了,看着周围的一切,乌漆嘛黑的,换着以前,我可能会害怕,毕竟太黑了。
我蹲在下车的地方,想要问下这是哪里,只是周围并没有人。偶尔有车路过,也没有车停下,我想,我肯定被坑了。应该是到合水镇啊,下车后,会有拉客的摩托司机的呀。
在路边蹲了好久好久,天色亮了,想要站起来,脚却发麻。一个站不稳,急忙的又蹲下去,缓了好一会,才重新站起来。
很多时候,我们总会遇到各总各样的坑,然后我们会被伤害,每次我们都无能为力去改变,有些人会感叹命运的不公,有些人会放弃原来的自己,变成坑自己的人一样去坑别人。
我发现这地方不是我应该到的地方时,知道自己被坑时,我狠狠的骂了句:“这些贱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再想办法吧。
该笑则笑,该哭则哭,该骂则骂……
楼主 人生若梦2019  发布于 2019-05-22 09:50:43 +0800 CST  
上面这应该是第七章
楼主 人生若梦2019  发布于 2019-05-22 09:52:11 +0800 CST  
第八章 早该死的人
当你经历过某些事情,以为生命就仅仅如此这般之时,总会有人教会你一点别的什么,或好或坏。——听风
那时候心灰意冷,一心只想回家,回家继续给去世的人做超度,也许终此一生,也就是个做科仪的大师吧,师父除了这个,别的什么都不教,“画符?那是太公骨(祖传的根),怎么可能教你!”师父如是这般的说。
“那,师父,人走了,怎么选日子超度呀?”
“这个还没轮到你学呢,要是接到活,问我就行了。”
“师父,教我风水好不好?”
“你学这个干嘛?毛都没长齐呢,就想飞啊?”
很多时候,我们总想学点什么,可是,师父总是如是这般的说。也许还没达到师父的要求吧。
回家吧,回家熬着,熬到老了,就好了。这是那个时候的心态。命运虽然常常会开玩笑,但有时候又会给你一个惊喜。
默默的走着,没敢走在大公路边,天亮后的车好多,在确认方向后,一路往南走着,家在南边。
“小子,你去哪?”耳边突然的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一个老人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一个老头,满头白发,有那么几根还黑着,但是很乱,衣服很脏,双手交叉的抱着,脸很瘦,脚上穿一双布鞋,也是跟衣服一样,很脏很脏,这应该是个流浪汉吧。
“回家,你呢?”我回答。
“回家?回去等死吗?”
“……”很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想骂一句“你有病吧”,但是这么老的人了,也骂不出来,随便吧,爱说啥说啥,不理他,继续走吧。
“你小时候开始,常常做梦吧?一直往下掉?”
我心里咯噔一声,说中了,这么神奇?
“你很多次差点死掉吧?你早就该死了。”他看着我,眼睛很亮,像是有光,很刺眼,接着又说,“你是道士吧?难怪还没死。师父茅山派的?跟他没前途,跟我走吧。”
“我……”我刚想说些什么,他却不理我,转身往山上走去,这条路边上都是山。
我还在原地站着,想着“他都这么老了,应该不是骗子吧,说得那么准,应该是有道行的人吧,就算是骗子,我什么都没有,又能骗我什么呢?他为什么说我早就该死了呢?为什么是道士又难怪死不了呢?”抬头一看,那老头已经走远了,我快步的跟上去,一直走,一直往上走,我快走不动了,他还在走着,跟原来一样,像是不会累。山越来越深,越来越难走,一直走到我以为我要不行了的时候,他停下了,我咬咬牙快步的跟上去,一间木头房子,很破,有泥砖在底下,周边没什么高的树木,应该是砍了,前方有一块平地,乱七八糟的摆着一些大石头。
“这是你家?”我问他。
“你师父没教你什么叫礼貌吗?连一句称呼都没有?”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指责我没礼貌,嗯,确实好没礼貌。
“对不起,老先生,该怎么称呼您呢?”我双手一供,身子稍微倾斜,右脚像后稍微点了一下地。(这是见到前辈的礼仪)
“嗯,这还差不多,我姓张,叫我张老头就行。”老人家嘴角含笑的说。
“您也是道士吗?”
“你问这做什么?没事去里面休息,也饿了吧,去吃点东西,喝点水吧。”
“这是您家啊”
“别带心字底,虚伪。”
“好吧,这是不是你家啊?”
“你问的不烦我都烦了,四海为家,哪里不是家?这么白痴的问题,还要问!”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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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人生若梦2019  发布于 2019-05-23 15:00:58 +0800 CST  
第九章 这个世界
我们总是相信所看到的遇到的才存在,没看到没遇到的就是不存在的。——听风
“师父,能休息会吗?累了。”
“别叫我师父,你自己都有师父,还乱叫。看这一会书就累了?哪有这么娇贵的人。”
“已经连续看了四个小时了,这些图,记得脑子都疼了。怎么才叫一会,不能叫师父,那叫什么?”
“叫我老头。”
“……”每次聊天,都最后,他都让人无语。
“老头……”
“干嘛?”
“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你不是早就见过了吗?”
“见过,但很虚幻,总觉得不想是真的。”
“那你今晚就能见了。”说完后,老人家就出去了,剩下我自己在那破房子里看书,只是这么一句话,一脸的蒙,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老人拿了两个番薯进来:“拿去煲了,晚上就只有这个了。”
两个刚好一人一个,也许从小时候开始,就对吃的没有什么欲望,能吃饱就行,吃完后,肚子还是饿的,老人说了句,晚上吃那么多干嘛?
从来了老人这边后,就自己弄了一些干柴草铺在地上,当作床铺,那晚刚躺下没一会,就开始做梦,很多很多的鬼魂,有头的没头的,有手的没手的,有脚的没脚的,好多好多,想醒,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第二天一早,老人喊我,我才真正的清醒过来,一晚都是在半梦半醒之间,顶着两个黑眼圈,当然了,自己是看不到自己的黑眼圈的。
“我昨晚做梦了,好多好多的鬼魂,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又忘了不能叫师父,只是在心里,他就是师父。
老人说:“是不是很过瘾?”
“啊?过瘾?我感觉我都快累坏了。”
“这叫引魂咒,没名没姓的念,就把周边的都招来了,有名有姓的念,就只招想招的。这个在咒科里,自己看,还有解法,以后不要问那些白痴问题,如果世上没有鬼,那就没有人,没有神,没有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什么都没有,就是无,你还存在着,那就什么都存在,你要不存在,一切都不存在,发什么呆?去洗脸然后去弄点干柴回来。”
“师父,一切都是存在的,那就是说,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不管合不合情理?公不公平?”
“谁的情理?谁的公平?合不合情理,那是个人的情理,你要知道只要会发生的事,就一定合情理,就一定公平,别自己看不懂就说不公平,没什么是不公平的。”
“哦,我去洗脸了,师父今天吃什么啊?”
“没米了,地里还有玉米,还有一垄红薯,吃完这些再说。”
日子总在不经意间溜走,转眼间就是半年,半年的时间里,头发长了,衣服破了,浑身都是脏兮兮的,尽管这样,依然快乐着,师父教了好多好多的东西,虽然他一直不承认是我师父,但心里早就把这老头当作师父了。
师父说,人鬼神是存在的,任何灵异事件都有可能发生,对于天地的一切,首先是要有敬畏的心。
师父说,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只要发生的事情,必然有其发生的道理。
师父说,鬼不可怕,人才可怕。
师父说,永生不可参与政治。
师父说,这个世界很大,看到的是存在的,看不到的也是存在的,相信的是存在的,不相信的也是存在的,人的一生,认识的遇见的人寥寥无几,但不可否认这世上还有很多很多的人存在。这个世界也很小,小到我们整个地球也许连一尘埃都不如,况何人乎?
楼主 人生若梦2019  发布于 2019-05-24 08:48:30 +0800 CST  
第十章 大种乞丐
总有一些人,习惯性的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高,其实那是别人捧你,别自己把自己摆那么高,摔下来可就完了。——听风
“收拾好东西,我们去省城。”家里已经没有米一个多月了,番薯叶吃完了,师父如是说。
省城,就是广州,老一辈的人都喜欢这么称呼省会城市,广州很大,大到随时迷路,不知道该怎么走,不知道何去何从。
其实也没东西可以收拾,背包里还有一套干净的衣服,却不敢穿,穿脏了,如果是泥是灰尘还能洗,如果是别的,就惨了,因为没有洗衣粉。
我们就像俩乞丐一般,衣服看起来都很脏很脏,因为很多洗不掉的东西,变成一个个的印记,但实际上,我们的衣服还是没有什么灰尘的,师父把头发扎得很整齐,我拿根绳子本来也想把头发绑起来的,但是还不够长,只能随便的耷拉下来。
我背着背包,里面除了一套衣服,什么都没有。师父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挎包,很古老的布包。
一老一小,一路往广州走去,因为……我们没钱坐车。
“师父,我们要走多久啊?”
“不知道,慢慢晃着,总会到的。”
“那,我们路上吃什么?”被饿怕了,在山上总是吃不饱。
“这个有什么好担心的,有手有脚,还怕挨饿啊?”
世上总会有人一句话,就能让你安心。
我们没有走大路,小路一路的晃着,走村过寨的,师父说:“走大路会饿死,村寨才能有吃的。”
中午的时候,饿了,我以为师父会有什么法宝,能混到饭吃,谁知道,师父手一指一户人家说了句:“你去敲门,问问能不能施舍一碗饭。”
“师父,我不敢,好丢人啊。”
“丢个屁的人,去,你以为我们高高在上啊?我们是傲,但要傲在骨子了,不能傲在表面上,有什么丢人的,说不好听的,我们就是大种乞丐,比直接伸手要钱强一点点。”师父骂着说。
“……好吧。”
师父的话,不能不听,只是有些话,听是听了,可怎么做啊。
“会不会没人在家?应该有人在家,大门是打开的,就关着小门,可是别人拒绝了怎么办?会不会很丢脸?我该怎么说呢?说不好的话,会不会挨揍?” 心里犹豫着,忐忑着。恰在这时,肚子“咕”的叫了声,饿,死就死,问吧。
“你好,有人在家吗?”我站在门口往里看去,没见到人,过了一会,还是没见人。我松了一口气,跑回师父身边说:“没人在家呢。”心想着这一关总算过去了,不用丢脸了。
“你不想吃饭?你就想饿着的话,那就继续走。”师父没啥表情的说了句,接着又说:“明明烟囱有烟出来,人家在做饭呢,欺负老头子眼花啊?”
“这个……还真没注意呢。”我尴尬的说。
“你长双眼睛干嘛用的?不会看啊?不会观察啊?白教你那么多,结合我教你的东西去看。你看那是一户泥瓦房,典型的广式风格,中间是厅,两边住房,再往两边分两户,白虎位低于青龙,应该子孙多浓的,但整体看格局小了,人丁不会太多,应该是只有俩兄弟,还有这兄弟俩应该分家了的,因为有着明显的分别,左边的门口挂有灯笼,地上扫得很干净,我们的左边是他们的右边,左为大,右为小,右边应该是弟弟,弟弟比哥哥有钱,也更爱干净,弟弟这边更旺财,但这样的人,往往对陌生人不会那么热情,会有抗拒心,我们穿成这样,人家会理你才怪,除非我们穿得光鲜亮丽的。而右边这边,他们的左边,就是哥哥这边,你看这边的更边上,那条过邻居家的小路,踩得很光滑,应该很多人走,而弟弟那边没这情况,说明什么问题?自己好好想想。”师父突然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堆。
“当哥的比弟弟更热情好客!”我肯定的说。
“知道那还不去?”
“好,马上。”
“说些好话!”
楼主 人生若梦2019  发布于 2019-05-24 19:11:07 +0800 CST  
自己顶个
楼主 人生若梦2019  发布于 2019-05-25 15:28:06 +0800 CST  
第十一章 一壶酒
很多人都会想着别人因为自己得到了什么,却忘了自己付出了什么。——听风
“你们好。”我站在门口往里面去看,屋子里有俩个人在吃着午饭,我打了个招呼。他们错愕的放下饭碗,其中的男人走了过来。
主人家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有点瘦,很结实,看样子会让人觉得五十多六十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起早贪黑的修理地球,沧桑的脸上却总是挂上憨厚的笑,他演绎出了属于农民骨子里的淳朴,这个人很真,这是我的感觉。
“你是?……”
“我我我……”突然的,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直奔主题吧。“我跟我师父是路过的,想问下能不能施舍两碗饭?”我指了一下站在远处的师父。
“师父?你们是做什么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师父这个称呼就很少见了,很多东西随着社会的发展,岁月的变迁,消失在过去,找不到痕迹。
“我们,我们是道士。”我有点紧张,有点磕巴。
“哦哦哦,大师啊,请进。”他扭转头朝里面喊了一声,“喂,是俩个道士,你去拿多两双碗筷。”接着又跟我说,“去叫你师父过来呀,这么热,还在晒着。”
等师父过来,进得家门,桌子上一副刚拿出来的碗筷,碗里盛好了满满两碗粥,有一些青菜。“不好意思哈,我们这习惯了喝粥,就晚上才吃饭,你们放开了吃,锅里还有,就是没什么菜。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呀?你们就走路呀?怎么不坐车?”主人家很热情。
“没关系,你这么好人,能给吃的就好了,我们要去省城,没钱坐车呢。”看师父没说话,我就回了句。
“哦,这走路到省城,起码得几天啊,要不,我给大师买车票吧,也值不了几个钱。”
“不用,我们走着去就行,你家有酒吗?”这时候师父说了句。
“有有有,你等下,我给你拿啊。”过了一会,主人家端着一杯酒过来,看颜色应该是药酒。
师父接过来尝了一口,闭上眼睛说:“好,泡了好多年了吧?”
“是啊,好多年了,孩子出生那年泡的,结婚的时候就拿出来喝了,只是没几个爱酒的,就剩下了。”主人家带着回忆的情绪说着。
等吃好后,那杯酒也喝完了,可谓是酒足饭饱,师父说:“感谢招待了一顿,建议你把你家左前方那棵树砍掉,在那开条路进来,以后就走那。”
“额,为什么啊?”主人家问着。
师父却没再开口说什么,主人家有点尴尬,这时他妻子在边上拉了一下他衣服,嘀咕了一句什么,那主人家突然像开悟了一下,向着师父说:“嗯嗯,谢谢大师。”接着走进房间里,过了一会,拿着一个红包出来,一边递给师父边说:“没有多少钱,谢谢大师了。”
师父手一推,指了一下桌子还没有收拾的碗筷:“那就已经给了。”
“那个吃的,过门是客,招待是应该的,这个是您老的指点的利是呀,就是家穷,没什么钱,一点心意,一点心意啊。”主人家很真诚的说着。
“那谢谢了,福生无量天尊!”师父作了个揖接过来,没看有多少,就放在了包里。
休息了一会,又准备出发了,主人家倒了一瓶酒给我,说:“你拿着,给你师父喝。”
我看了已经在门外的师父,拿在手里,道了声谢谢,紧跟着师父就继续上路了。
“师父,那主人家又给了瓶酒你喝。”
“嗯,你收着吧。”师父头也没回的走着。
“师父,刚才看你收红包,我们收红包有什么讲究啊?”
“酒呢?拿过来,我告诉你。”
我赶紧的递上去,师父拧开喝了一口,很享受的哈了一口气,才慢悠悠的说:“红包不能收太多,不能收太少,想想自己付出什么,跟自己的付出平衡就可以了,吃点亏也没关系,不能想别人得到什么。你要是想着他家因为刚才的话,以后会发财,就要多收,那你就不会有福报了。你要少收,那他们又会因为这次的付出不够,导致以后的福报不能享到,钱多钱少,看当下的经济环境变化而变化,万事皆有度,掌握好这个度就行了。但有一点,我们要带有数字六,这壶酒对我来说,才是他们给我的报酬,钱财有什么用?那红包,应该是够买去省城车票的钱。”接着师父把酒递给我,让我背着,他拿出红包拆开,果然如此。
楼主 人生若梦2019  发布于 2019-05-25 19:12:09 +0800 CST  
第十二章 唱一曲酒醉
酒,藏着千言万语,藏着大千世界,藏着数不清的故事,只是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听风
下午走在路上,师父很沉默,什么都没说,就默默的走着,傍晚的时候,经过一家小饭店,随便的吃了一点点,就又继续走,似乎这路没有尽头,但我知道,总有停下的时候,就像人生。
“师父,我们不休息吗?”月光很亮,十四五六的月,亮且圆,恍惚间才想起来,这是又要中秋了。广东的秋,没有该有的落叶黄,白天很热,而早晚会觉得冷。
师父没说话,继续的走着,我想,师父有心事吧,谁又能心里没事呢?只不过很多事情都埋在了记忆里而已。
快亥时了,一直的走路,双脚早已麻木,师父还是没说话,我以为着晚上要一直走到天亮了。这时候,师父突然说:“那里可以休息。”
借着月光,隐约的能看到,那是个祠堂,可是师父年龄这么大了,他怎么就能看到呢?应该不是看到的吧。
师父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说:“天地有阴阳,天有东边晴时西边雨,天分阴阳;地有南热北冷,地分阴阳;人有男女,人分阴阳;而村落,也有阴阳之分,感应天地,一切都在心里。”
我想了好一会,还是不懂。我问:“师父,记得你说过,感应天地就是感应气场,就是你感应到那里阴气重吗?可是阴气重,不是不合适住人吗?我们能在那里睡呀?”
“阴阳,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如若生死,生者死之,死者生之,走吧。”
那时候不懂,而我有个好的地方,实在想不明白的,就不会去想,有很多事情别人告诉你结果,你还得经历过,才会开窍。
这是个很老旧的祠堂,挂了一个牌匾,写着四个大字“叶氏宗祠”,不大,里面只有一个总牌位,牌位上方写着“宗源堂”傍边有两行小字,实在模糊,都看不清楚了。前面有一大香炉,有一供桌。
不知道哪一户人家在门口外堆放了一些稻草,应该是六七月收割水稻后留下的。我抱了一些放在祠堂里供桌边的地上,铺好跟师父说:“师父,可以睡觉了。”
“你先睡吧。”师父坐在祠堂门口的门墩上,头抬着,似乎在看月,手里拿着中午的那瓶酒。
因为太累了,没有一会,我就睡过去了,睡得很香很香,很甜很甜……,夜里做了一个梦,梦里师父在哭,还把酒洒在地上,像是在祭奠着谁。
师父在唱:
天地兮谁开?盘古一斧啊!
文明兮谁始?古人先贤啊!
天下兮谁安?民心来安啊!
国危兮谁救?天下人啊!
吾之兄弟兮何在?登九霄啊……
师父醉了,在师父唱这些的时候,我就醒了,只见师父站在外面,仰头看着夜空。
我不知道师父以前发生过什么,我也不知道师父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姓张,师父说,这些,都不重要,我也觉得是,因为更重要的是,我在他身边,师父也不知道我的名字,他从没问过我,只是随口的叫我听风,他说,多听听风的声音,风是气,气是聚是散,是走是留,是绕是缠,是上天是入地,因天而变,因地而变,因人而变,因心而变。
我扶着师父进到里面,稻草铺就的床,还是很暖和的,帮着师父躺下,没过一会,他就睡着了,隐约间,眼角似乎有着泪。
酒啊,不是什么好东西,能让人消沉,能让人憔悴,能让人放纵,能让人犯错……
酒啊,确实是好,能让人糊涂,能让人发泄,能让人开怀,能让人回忆……
我该如何对待你?来自后来经常想喝酒的我。
月,很圆,只是流浪的人,不知团圆是何物。
楼主 人生若梦2019  发布于 2019-05-26 08:47:26 +0800 CST  
自己顶个
楼主 人生若梦2019  发布于 2019-05-26 10:15:47 +0800 CST  
第十三章 人生不过茶一盏
很多事情,或许在当时,会有很多很多的感触,或爱、或恨、或悲凉、或无奈、或感动、或无奈、或喜、或辈,在后来,那些人、那些事,早就淡了,时光啊,你沉淀了什么?又让人忘却了什么?——听风
师父从小在山上修行,师父有师父,有师兄弟,本是其乐融融,本是风静心安,但那年,起风了,这风狂卷了全国,战争的打响恍如炸弹炸在了那一个清净之地。
祖师爷年老了,不理事了,只是交代下去,要下山还是要留在山上,都由自己决定。交代下去后,师父跟他的师兄弟们没有起什么争执,有留的,有下山的,无非就是道不同罢了,留下的,传承需要,下山的,国家需要,不管怎么选择,都是内心的决定,遵从就好了,这些事情本无对错,仅此而已。
后来,二十几个师兄弟们,下山了十八个,年长的有五十多岁,年幼的十五岁,还有几个八九岁的,留在了山上,还有大师兄,毕竟传承,不能断绝啊。
再后来,几年下来,死了一个,俩个,三个……
再后来,师兄弟们都没了,就剩自己了,而这个人,就是师父。
师父说,所有人都没了,没脸回去了,后来祖师爷也不在了,也就没必要回去了。
战乱后的日子,哪里都是苦的,但能看见希望,只是人没了,希望又能在哪里?
师父说,后来,才真正的明白,还有后来人。
那一年,师父已经一百多岁了,身子骨却比年轻人还要硬朗,只是很瘦,瘦得如同皮包骨头。
早上时,师父说了这些,一生,仅仅这么几句话就没了吗?一切都是如此的简单吗?那些伤痛没有淡忘,只是埋在了记忆里,深深的埋葬,如同不能被触动的禁制。
“师父,我们走吧,外面有人在看我们了。”在祠堂里睡觉,很少这样的人,也难怪别人会好奇。
“嗯,走吧。”师父说完后,心情好像好了,脸上少了那份寂寥,多了几分轻松。
有丝丝的风,带着秋的味道,一老一小,走在大路上,那一刻,永恒。
“先等等。”师父突然跟我说了句。
我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在原地站着。
突然的,师父向着前方走过来的一个女的猛看,接着,师父像是换了个人,从原来的严肃样,变得有点……有点……嗯,猪哥样。
我惊讶的看着师父,师父手袖擦了一下嘴角,嗯,留口水了。这……真的是那个张老头?那有什么好看的,脸上那么多痘痘,还那么瘦,一点肉肉都没有,还一副悲凉的面相,没福报,欠的债太多了,肯定是苦命一辈子的人。
那个女的,也看着师父,也许是在奇怪吧,奇怪这老头怎么这样,师父说了句:“无量天尊,你怀孕了吧?”额,那女的肚子也没大啊,这怎么看出来的,师父藏私了!
那女子如同雷击一般:“你,你,你怎么知,知道?”明显的慌了,可怀孕为什么会慌呢?
“该怎么称呼你?”师父没回答怎么知道,反而问了句。
“我姓黄,请问您是师傅吗?会算命吗?”那女子说了句。
“黄姑娘,你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唉,你还是打掉吧。”师父如是的说,他似乎什么都知道,而我站在边上,完全是一副局外人的样子,听不懂!
“师傅,您肯定是师傅?您帮帮我吧,我想死啊!”那黄姑娘突然的跪在地上,流露出绝望的情绪。
“师父,别人问你呢。”过了一会,师父站着不动,也不说话,像是在想着什么,就让那女子跪着,我忍不住提了一句。
可是也没得到回应,依然的站着,还以为他要发呆很久,突然的就说了句:“姑娘,你走吧,我帮不了你。”接着师父也不管那女子,拉着我就走。
那女子还在跪着,向着我们离开的方向,师父回头说了句:“走。”
直到我们走了好远,我还是一脸的疑惑,师父像是看出来了,说了句:“管不了的事情啊!人力有穷时……”看我还是一头雾水,师父说:“给你的书上有,还没看到,看到就懂了。那孩子的父亲是她的父亲。”
“……这这这,怎么会这样啊,唉!这世界怎么了?师父,你能看出来帮不了,为什么要停下去说出来,说出来却帮不了,不觉得很残忍吗?”我说了句。
“听下来说出来,是看出来业障深重,想要去帮忙化解一下,后来才发现,管不了了。”师父如是说。
“那既然管不了,又为什么最后说走呢?”
“三十六计,走为上。当因果了结,就算是断了那一份缘,不管是善缘还是孽缘,有时候主动离开,也是一个断。就看她有没那个决心了。”
楼主 人生若梦2019  发布于 2019-05-26 20:32:25 +0800 CST  
第十四章 皆有求
敢问世上谁无求,上至君王下九流,不记修行善与德,一颗道心为谁留?——听风
“师父,我累了。”一连走了两天路,想休息,却又不敢说,一双脚感觉早已经不属于自己,只是还在麻木的前行着。
“嗯,前面有村子,我们休息一下。”前方,有一个村,叫望岗,村落向东,有一河流,河流对面有一小山岗,这个小山岗是必经省城的路,在过去,家里有人远行,家人盼着亲人回来,就会往这山岗看,看看是否会有亲人的身影,在外回来的游子回来,会站在这山岗上,看着自己家所在的小村,那里有父母兄弟,那里有自己的爱人孩子,那里有自己的根。
那时候的农村,并不像现在这样到处是楼房,很多都还是泥瓦房,怕刮风下雨,会倒塌之类的。我们到那村子时,正是炊烟四起,村子里有一很大的地堂(晒稻谷之类的地方),我们在地堂边上停下,师父说:“你去喊几嗓子,就喊算命咯,不要钱,给碗饭吃就行。”
人总是很难迈出第一步,等迈出去就会习惯了,我走在村子里,没脸没皮的就喊:“有没有要算命的,不要钱,给饭吃就行。”“算命咯,有人要算命吗?”第一次喊的时候,很尴尬,脸皮太薄了。
我本以为会没人理我们,毕竟这样子喊,人家还以为我们是骗子呢,但是我低估了人的好奇心,都想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更想错了以己心度人心,别以为自己不会去做的事,别人也不会,何况还不要钱,结果是几嗓子喊下来,十多分钟不到,师父身边就围满了人,老老嫩嫩齐聚,七嘴八舌的说着,议论着,其中有人喊:“菜都还没炒好,你跑出来!”
很乱,很吵,师父站在中间,“师傅,给我算算我闺女什么时候能嫁。”“师傅,给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发财。”“师傅,给我算算我孩子能不能考上大学。”“师傅,给我算算我儿子的前程。”……
边上的人,都一副期盼的心,师傅却一直没开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直到现场渐渐的安静下来了,师父才说:“不急,一个个来,我们会在这休息两天,每个人都能问上。”
“我们饿了,谁家有吃的啊?”我在边上喊了一嗓子,饿了,总得先想办法填饱肚子啊。说完后,傍边一位老人家说:“去我家。”这老人家一说,旁边本来想让师父去他们家的人都不说话了,后来才知道,这位老人家,是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人。
我很疑惑的看着师父,为什么要在这呆两天啊,还都给看,师父啊,我们刚才可是喊了不要钱的啊。为什么会疑惑呢?因为师父曾说过一个规矩,法不走空啊。
这时师父说了句:“看着就好。”
那两天,在那村子里给很多人都算了命,好的坏的,以后可能富贵的,可能贫贱的,脾气暴躁的,很犟的,温和的,聪明的,愚笨的,百人百品。师父给人算命时的话很少,说完命格后却会说很多很多,诸如“你命格不太好,太犟了,很多时候会吃亏的,多听听别人意见会更好,别以为自己一定是对的,很多人都是输在太相信自己上哦……”这些之类的。
师父像是他们的长辈,在教化后人,传着为天之道,为地之道,为人之道。说得更多的,还是人道,毕竟这是人间啊。我觉得师父好偏心,这些都没跟我说过,后来想想,他跟我说的更多的不是人间道,而是天地之道。
晚上,一群人在村长家,围着一张大桌子,在听着师傅在给人算命,只是算命那么累的事情,师父已经从早算到晚上了,干嘛还要继续,早就该休息了啊。然而似乎没人想到这个问题,或者说潜意识的忽略掉了,只是记得自己的还没算。自己的孩子还没问能不能考上大学,要是不能,赶紧给他安排后路才好。自己是不是合适养猪,不合适的话,赶紧另找出路才对。
我知道师父很累,但是他却好像很开心,笑容满面的同时,精神都是亢奋的,一直在说着,后来师父说:“在被需要的时候,是最开心的。”
月如水,洒落人间,秋风起,刮走炎热,中秋刚过,很多在外回家团圆的游子又准备继续出去为了一日三餐而拼搏,为了以后能过上好日子而奋斗。
夜晚休息时,我问师父:“我们这些人,为什么活着。”
师父沉默了一下,说:“国之安定,修行求仙亦或劝人为善。国之动乱,唯有救世。”
“那怎么劝人为善?我怎么觉得这才是最难的?你跟他们说那么多,他们根本就没听,或者当时听了,但看得出来,他们转身就会忘啊。”
“这叫传承,把几千年的智慧知识传统思想传下去,只要有人愿意听,记没记住,那是另一回事了,我们所求的,只是传下去。”师父如是说。
“师父,我懂了。”每一个人都有求,只是所求不同罢了,求国强民安,这是大求,求身心强健,这是小求,大求者心则大,小求者心则小。若大已成,小则为大,若小已达,则大亦小。师父所求,乃是传承,这是他的道,而我呢?求的是什么?我不知。
楼主 人生若梦2019  发布于 2019-05-27 09:52:30 +0800 CST  
自己顶个。。。
楼主 人生若梦2019  发布于 2019-05-27 15:40:33 +0800 CST  
第十五章 诡事
有些事情,不懂得的时候,会觉得很神奇,很奇怪,当明白了原理,也不过尔尔。——听风
两天后,一早醒来,老先生叫我们喝粥,白粥一碗,一小碟子的梅菜干,这是很理想的早餐了,我跟师父是在老先生家休息的。老先生知道我们要走了,表现得很热情,挽留着师父,他们很多话题,聊得很开心,晚上俩老人聊到了深夜俩三点。
吃完早餐,我以为准备继续上路了,这个时候却发生了一点意外,师父正准备向老先生辞行呢,门外传来一个妇女的声音。
“伯伯,是不是来了个大师啊,走了没有?你有没帮我问下我家老头的消息啊,他为什么不会来啊?大师呢?你要没问,我来问。”
随着声音,进来一女人,四十多五十岁,比较瘦,但看得出来常年劳作,会比较结实,头发半黑半白,脸上很多皱纹,眼睛很浑浊,眼角深陷,脸颊高高凸起,鼻梁有点高,嘴比较大,嘴角下弯,这一副悲苦相,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那时候还会比较好奇,后来知道,这样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悲苦的事,不必去好奇。
“大师?”她一眼就看到刚想站起来的师父。接着,突然就哭了起来:“大师啊,你帮我看看我家男人去哪了好不?为什么不回来啊。村里的人都欺负我,他们都说我男人死了,我知道肯定是骗人的,我肯定他没死,他要是死了,也会给我报梦啊,可是没有啊,这么多年都没有,所以肯定还活着对不对!”像是在肯定着自己的想法,“可是为什么不回来啊,都十几年了啊。孩子都长大了,再不回来,孩子都不认识他了。可怜我这孤儿寡母的,活着不容易啊,他们都欺负我们,呜……呜……”说着说着就又继续的哭着。
老先生突然说:“唉,我说侄嫂啊,长林早就不在了,这个是村里都确定了的事情啊,况且当时那包工头也给了赔偿啊,你怎么就还闹呢?赶紧回去。”又向师父解释着:“这个是我弟的儿媳,我弟不在了,侄子跟着村里的人除外打工,就没回来了,那包工头说是清理河道被大水冲走了,还拿了三千块过来(那时候的三千块,很多很多了。)可是她就是不相信,一直闹,说肯定没死,村里闹一下就算了,乡里,镇上,都怕了她了。唉,剩下孤儿寡母的,也确实可怜,但人没了,也没办法是不,记得当时还想弄了个衣冠冢来着,可她就是拦着,死活不给弄。”
“你叫什么呀?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你丈夫还活着?除了没梦到这个之外。”师父听完却好奇的问着。
“我就知道他没死,我就是知道,我就是知道……”一直重复着,看来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后面还说了句:“我还在等他,他不可以死啊!”我想,这就是信念吧。
“算了,也不问你名字了,你丈夫的名字,生辰八字都知道吧?”师父又问了句。
“嗯嗯嗯,知道知道,他叫长林,村里都一个姓,姓刘,生辰是……”
师父闭上眼睛,手指飞快的数着数,过了一会,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那女人,深深的叹了口气说:“人是没了,不用想了。”
“嘭”的一声,那女人突然的倒在地上,显然是受激昏迷,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等把她弄醒,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死气沉沉的,也许是绝望了吧。师父跟她说:“你别忘了,你还有孩子,况且,你不想知道他的尸骨在哪么?不想知道他真实的死亡原因么?”
有些时候,当希望破灭时,心如死灰,还能找到别的活着的理由,也许是责任,也许是求知,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为什么。
听到师父这番话,她像是魔怔般的问:“尸骨在哪?师父,尸骨在哪?……”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去买这些东西回来,我就能告诉你答案。”接着师父开了一张单子,都是普通祭祀类的物品,只是还要有个布娃娃,要这个女人亲手做,我也很好奇,这是干嘛呢?不过管他呢,师父总会给出答案的,就像我还以为说算命不用钱就真的没钱一样,没有谁会真的不给,多少都会给点。今天不走就可以继续睡觉了,刚想着睡觉呢,师父那边让写十几道安魂符,这……师父不是说了这是给人用的吗?写来干嘛?又没人请。可是师父交代下来,总得完成才是。
等写好后,师父又叫写几道五方封禁符,可是……可是……我不会啊,刚说不会,一句话,不会你不会翻书么?写好了去砍根竹子回来,召魂用的。再写个招魂幡。师父喝着茶,翘着二郎腿,我忍不住嘀咕着,不是说我不是徒弟么?干嘛什么都叫我做!
楼主 人生若梦2019  发布于 2019-05-28 09:48:49 +0800 CST  
自己顶个。
楼主 人生若梦2019  发布于 2019-05-28 17:36:56 +0800 CST  

楼主:人生若梦2019

字数:37007

发表时间:2019-05-18 01:26:28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6-09 18:54:54 +0800 CST

评论数:101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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