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心底崇高无比的这位和蔼的老人一点点的油干灯熄, 我不禁悲从心起; 虽然一次次地给他电话鼓气, 务要战胜病魔, 挨到我事业有成的那天, 但是死亡之神还是蹲候在医院门口, 挥之不离.
在和妻子初识的时候, 伯刚从县石粉厂退下不久. 第一次到她家, 第一次见伯, 正值他从镇上提了一块猪肉回来, 还算矫健的身影行走在不远处的葱绿的田梗上, 必是为了迎接我这个准女婿, 我相当纳闷: 这等板朗的身体咋那么早地退休呢; 一幅和善的面相让我倏生亲近. 此后多次来老家涂铺, 伯从不忘给我准备一瓶白酒, 哪怕是几个农家小菜, 倒也有滋有味, 让我自斟自饮, 甜蜜的农家生活让我沉浸其中回味至今(虽然我也源自农村和更加艰困的门楣). 不时常有亲朋来到访, 所谓人以类聚, 淳朴敦厚的家风享誉乡里.
97年仲夏, 为了所谓的人生发展我停薪留职, 南下东莞谋生, 临了把不满一岁的大女交给俩老, 一直到大女高中毕业. 十几年来有数不尽的起早摸黑, 道不完的含辛茹苦, 点点滴滴留驻在我的心头, 奈何难以细诉. 我的伯,我亲眼见他被疾病慢慢侵袭, 直板的躯体弯曲了, 饭量逐减, 而药物的用量终于盖过了饭量. 但是伯对大女的宠爱, 二十几年来无以复加, 一如既初.
每次回老家县城, 我丝毫无主人的感受, 倒倍觉自己像极了客人. 我的伯, 把我们回家的生活料理得井井有条, 简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习惯了家的温馨, 没了伯,我们还能习惯吗?
屋后的菜园,葱葱郁郁, 二十几个菜种琳琅满目, 那是伯日常倾注的心血, 也是我们坐享其成的领地. 每次回家, 我最大的乐趣就是留连着这方田园, 人生的意义聚焦于此!
最近几年尝试艰难转型, 除却经济重压, 精神也不堪疲惫, 我曾无数次游走在抑郁和崩溃的边缘. 每每怯于给家里电话, 既有惭愧, 也有避免亲人担忧之念. 我的伯, 无数次通话给了我指引和鼓励. 我也曾多次地哀求这位老人: 务必要以强大的精神和心态抵抗死神, 直到我们向好的那天. 我曾和大女逗笑: 等哥有了钱, 带爹去酒巴. 我多想这个愿望成为现实!
我甚想挽留我的伯,他和我们相处了二十几年, 转眼已经三十年了, 他已是我们这个家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但这个世界的残忍, 让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渐行渐远, 生怕再难相见.
生命太脆弱, 让我们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