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轮盘赌狂想曲
这些文字不能不说有些粗糙生硬，一如玩俄罗斯轮盘赌的过程，我首先想表达的是，如果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希望有一支左轮手枪，就算没有人陪我玩，也要用轮盘赌这游戏结束自己，干净利落的，不需要观众。写这零乱文字之前，就知道这文字会很零乱。左轮手枪，会比自动手枪更想象力和洞察力，因为它六个弹槽的转轮，转一圈过来，不可以肯定哪颗子弹首先发射。相比之下自动手枪装弹快捷，时尚高效率，子弹却是线性地固定次序发射，显得生硬和压抑，仅仅是一件杀人的工具，毫无诗意可言。如果左轮手枪只放一颗子弹，那就成为了一种最疯狂的赌博的诞生，也是世界上最刺激和残忍的游戏。阴暗的克里米亚半岛，一次世界大战打得血肉模糊，粗蛮落拓的沙俄军官和士兵，因为败仗而借酒浇愁，空虚和疯狂。这帮乌合之众发明了这全世界最邪恶和玩世不恭的游戏，那就是俄罗斯轮盘赌：一把左轮手枪，转轮转一圈，听天由命，疯狂的赌徒们轮流持枪对准自己的头射击，直到那颗子弹射出为止。麻木不仁的世界开出了罂粟，失去理性的转筒在荒诞之上飞快地旋转，中枪倒地毙命前的渴望的目光，是放荡不羁的大笑，笑人存在的虚无。事实上没有人想死，只是想成为这场赌博之后的胜利者，这是巨大的诱惑，居然大到可以克服死亡的恐惧。我知道这个恶毒游戏背后，是人类的焦躁和豁达，对死亡的的黑色幽默和讥笑，绕开了人类象恶梦一样的历史和精疲力竭的思考，干脆利落地轮流朝自己的脑袋开枪，是刚强果敢的颓废，乌烟瘴气的场合，绝望和无所谓。乏味了，真的乏味了，时间被绑架，空间被绑架，是线性的流水线作业，生产出学校、工厂、街道、监狱。同样是批量生产的每个人，贴上性别、种族、历史和文化的标签，象一个无声的恶梦，寂静无生气的塑料式的人群在高度现代化的都市里行走，彼此之间没有联系。我们出生长大、结婚生子和衰老死亡，是没完没了的目标和忙碌，是麻木不仁的规训和惩罚，是机械一样的交媾，毫无美感可言。这一切，象自动手枪里的子弹，井然有次序，最后那颗子弹就是最后的必将自然而然到来的死亡，编上了数字号码明确无误。时光！残酷的时光！最终让我们变得衰弱无力，勇气意志在奔波劳累和卑微中消耗殆尽！然后无一例外地走向死亡！我曾经做过很多恶梦，在空虚中飞扬跋扈地度日，耳边的莫扎特的音乐响个不停，厌倦了编有号码的子弹！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同样是残酷的时光！让我们刻满疲倦罪恶的身体又要承受爱情的创痛！过熟之实，风过凋零，我曾经看过一幅画，画上是一个全裸的西方的美女，金发碧眼，高大丰满，嘴角是顽皮的微笑，带着讥讽，她面前的是一副髑髅，坐在轮椅上，看着她的裸体，让我联想到邓南遮的作品，同样是轻蔑和讥笑，在肉欲的迷狂之中。那些早已经灭绝的恐龙，各种各样的声音，在我的恶梦中回响，还有各种各样死于非命的人，千奇百怪的死法和恐怖，都在阴冷地笑，我的头脑浸了大量的历史止痛药水，依然不能阻止他们向我露出利牙，但我不想逃遁，不想失去为数不多的勇气。我想到左轮手枪，只放一颗子弹就可以完成一个纯粹的游戏，没有固定的次序，或者会出现子弹卡壳现象，可以让自己受了虚惊屁股冒汗后对着死亡哈哈大笑，再也没有那些苦役一样的规律定理。我们的可能性！我们的偶然性！套上了必然性的狗项圈后垂头丧气！某一个清晨，又是清晨，我在一座城市的偏僻角落，看到了两个人在玩俄罗斯轮盘赌，轮流开枪，表情既不凝重也不轻松，终于，其中一个输了，倒在水泥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