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尝试系列，《自由的翅膀》之十四：霞光
十四、霞 光
粟子珍
这一个早晨，我为天空中的那一片霞光所吸引，不自禁地走下楼去。
真是太幸运了，我入住的这一家私人宾馆，在我栖身的那个房间，居然有一个阳台。
房间虽然并不奢华，普通的单间，一柜一几一电视，两把椅子，简单的几件用具，还有一台网速较慢的电脑，铺着极简陋的地毯。但是，我喜欢着一种漂泊的意境，喜欢着那一意境中、一种独处的孤寂与宁静，所以，晚上睡得很好。
许多年来，我在漂泊中一直有一个习惯，就是每抵达一个新的地方，当它的黎明来临时，我都喜欢起身，观看着它的早晨是怎样到来的：于静静的守候中，看那天空中的曙光如何初现，看那残留的夜色如何退却，看那熹微的晨光、怎么在天空和大地上一点点浸透、扩散，看那大地的影廓如何显露、晨岚怎么在大地上浮现，看那霞光如何在天空升起和燃烧……
也许正是缘于这样一种习惯，到达这座城市、住进该家宾馆的第一天，我依然早早地起了床，在天刚丝丝亮的时候，就搬了一把椅子，在这阳台上独坐，等待着这个城市早晨的到来。
我喜欢一直保持着、生命里的这样一种兴奋：期待着一个新地方的早晨的到来，就好像是目睹一位传说中的美女，如何撩开面纱、款款地走出神秘！
正是台风多发的季节，纳沙还未及过去，海棠又接踵而至。好在这两次台风都比较温和，由原来预计的热带风暴，转变成了热带低压。他们抵达这座城市时，街上除了偶尔的阵风、大雨如注外，并没有声势煊赫的暴风骤雨，雷电也不够惊人。热带气旋的到来，只是令我新到达的这座城市，有了一番盛夏的雨景，并因此得到雨水的滋润，变得格外凉爽宜人。
密密麻麻、纷纷扬扬的雨水，在城市的高楼和地面、在街上的车水马龙中、在满城蓊蓊郁郁的树木间倾洒着，到处飞溅起迷濛的雨珠，飘着白色的轻烟。街面上流淌着清悠悠的雨水，破空而来的雨箭射入地面的流水中，溅起一片雨花，明明灭灭、一闪即逝、即逝即开，就好像是瞬起瞬灭的禅机和一地的偈语。
雨水的浸润，令满城弥漫着一种凉幽幽的清气。对于这样一个亚热带城市正当酷暑的夏季来说，真是善莫大焉。而这样雨后的夜晚，不用开空调，便可以舒睡。
但早晨到来时，天气却晴了起来。
再也听不到雨声，空气湿润而清新，随着熹微的晨光渐渐明亮，天空由黛青色转为湛蓝，晴空万里如洗，偶尔有一、两朵白云飘过。天边的曙光，一丝丝显露、向上透射着，渐渐地趋于明媚而红艳，然后蔚成一片霞光。那种光艳，在这样的早晨澄澈透明的空中，格外纯净亮丽。几缕薄云，在那霞光中浸透，仿佛酡醉一般绚丽无比，然后扩散浸染了天边的白云，都在灼灼地燃烧着，新美灿烂，妙不可言、美不胜收。
我正是为那种美艳的灿烂和燃烧所感动，被其牵引着，欣然命步，走下楼梯，步出旅馆，来到了户外。
粟子珍
这一个早晨，我为天空中的那一片霞光所吸引，不自禁地走下楼去。
真是太幸运了，我入住的这一家私人宾馆，在我栖身的那个房间，居然有一个阳台。
房间虽然并不奢华，普通的单间，一柜一几一电视，两把椅子，简单的几件用具，还有一台网速较慢的电脑，铺着极简陋的地毯。但是，我喜欢着一种漂泊的意境，喜欢着那一意境中、一种独处的孤寂与宁静，所以，晚上睡得很好。
许多年来，我在漂泊中一直有一个习惯，就是每抵达一个新的地方，当它的黎明来临时，我都喜欢起身，观看着它的早晨是怎样到来的：于静静的守候中，看那天空中的曙光如何初现，看那残留的夜色如何退却，看那熹微的晨光、怎么在天空和大地上一点点浸透、扩散，看那大地的影廓如何显露、晨岚怎么在大地上浮现，看那霞光如何在天空升起和燃烧……
也许正是缘于这样一种习惯，到达这座城市、住进该家宾馆的第一天，我依然早早地起了床，在天刚丝丝亮的时候，就搬了一把椅子，在这阳台上独坐，等待着这个城市早晨的到来。
我喜欢一直保持着、生命里的这样一种兴奋：期待着一个新地方的早晨的到来，就好像是目睹一位传说中的美女，如何撩开面纱、款款地走出神秘！
正是台风多发的季节，纳沙还未及过去，海棠又接踵而至。好在这两次台风都比较温和，由原来预计的热带风暴，转变成了热带低压。他们抵达这座城市时，街上除了偶尔的阵风、大雨如注外，并没有声势煊赫的暴风骤雨，雷电也不够惊人。热带气旋的到来，只是令我新到达的这座城市，有了一番盛夏的雨景，并因此得到雨水的滋润，变得格外凉爽宜人。
密密麻麻、纷纷扬扬的雨水，在城市的高楼和地面、在街上的车水马龙中、在满城蓊蓊郁郁的树木间倾洒着，到处飞溅起迷濛的雨珠，飘着白色的轻烟。街面上流淌着清悠悠的雨水，破空而来的雨箭射入地面的流水中，溅起一片雨花，明明灭灭、一闪即逝、即逝即开，就好像是瞬起瞬灭的禅机和一地的偈语。
雨水的浸润，令满城弥漫着一种凉幽幽的清气。对于这样一个亚热带城市正当酷暑的夏季来说，真是善莫大焉。而这样雨后的夜晚，不用开空调，便可以舒睡。
但早晨到来时，天气却晴了起来。
再也听不到雨声，空气湿润而清新，随着熹微的晨光渐渐明亮，天空由黛青色转为湛蓝，晴空万里如洗，偶尔有一、两朵白云飘过。天边的曙光，一丝丝显露、向上透射着，渐渐地趋于明媚而红艳，然后蔚成一片霞光。那种光艳，在这样的早晨澄澈透明的空中，格外纯净亮丽。几缕薄云，在那霞光中浸透，仿佛酡醉一般绚丽无比，然后扩散浸染了天边的白云，都在灼灼地燃烧着，新美灿烂，妙不可言、美不胜收。
我正是为那种美艳的灿烂和燃烧所感动，被其牵引着，欣然命步，走下楼梯，步出旅馆，来到了户外。
（接上）
街上人行道边的绿化带上，栽种着龙舌兰、矮棕榈、苏铁、七里香和三角梅等植物，叶子上湿漉漉的，留存着露水的痕迹。我发现一个显著的特征，这座城市，植物上的露水，并不像别的地方那样，凝聚成水珠，一颗一颗地晶莹闪烁、缀满枝叶间，而是那些植物像被水浸过一样，你能看见叶子上留着水渍，知道那是露水，却很少凝结成珠。
我穿过城市的街道，来到了河边的树林里，绿化植物上的露水，也是如此，湿漉漉的却少有露珠。树林里犹飘着晨霭，树荫下的晨光有些幽暗，但空气透着鲜甜、浸透肺腑；河里的水汽，上升到林间，有一种带着湿气的阴凉；亚热带植物的那些气根，长长地飘垂着；大叶紫薇的花事已经阑珊，地上洒落着一枚一枚的花朵；鸟儿在浓密的枝叶间啁鸣……
霞光在树林、河床，洒下了一层风情万种的绯红；城市的高楼，在霞光飞动的天空下，留下梦幻般的剪影；尤其是在那河弯碧潭的水面，天上的云彩与水中的霞光都在燃烧着，交相辉映，天地间就如一匹绚丽的锦缎，美轮美奂，壮丽难书。
我在沿着河岸的树林漫步时，突然想起了这样的霞光下，故乡的春天。
故乡有两片梨树林，隔着田垄相对着，一片在我村子后面的土原上，一片在田垄对面的山坡上。土原和山坡都稍高，田垄较低，我们称其为垄坑，垄坑中有一条溪水流过。
一到梨花盛开的季节，两片梨花林遥遥相对着，繁花为一时之盛。梨花带雨，开梨花的时候正是多雨的时节，几声春雷，一阵春雨，空气总是湿漉漉的，路边的草地里布满了地衣，那种地衣，农人们拾回家去可以做菜吃。雪白的梨花在这时蓄泪含珠、点点滋润，格外鲜妍娇艳、楚楚动人。
而在那些雨后初晴、朝霞似火的早晨，开满了繁花胜雪的梨花的故乡，在霞光的辉映下，是多么地如诗如画、美不胜收呀！
我与村子里的小英子，最喜欢在那样的早晨，挽着竹篮，到梨树林下的土地里去打猪草。梨树林下的猪草又多又密，缀满了露珠，格外鲜嫩肥美。我有点笨手笨脚的，打猪草总不如小英子麻利，到了吃早饭该回家的时分，她能打下满满的一篮子，而我只有半篮多一点。为了让我不至太难堪，小英子总是一边笑话着我：“怎么那么笨呢？真跟一头猪差不多！”一边只好分一点给我、或帮着我多打一点。霞光下的梨花林，小英子的羊尾巴辫，她的细语娇嗔和映着霞光的笑脸，就成了永远也抹不去的记忆。
（待续）
街上人行道边的绿化带上，栽种着龙舌兰、矮棕榈、苏铁、七里香和三角梅等植物，叶子上湿漉漉的，留存着露水的痕迹。我发现一个显著的特征，这座城市，植物上的露水，并不像别的地方那样，凝聚成水珠，一颗一颗地晶莹闪烁、缀满枝叶间，而是那些植物像被水浸过一样，你能看见叶子上留着水渍，知道那是露水，却很少凝结成珠。
我穿过城市的街道，来到了河边的树林里，绿化植物上的露水，也是如此，湿漉漉的却少有露珠。树林里犹飘着晨霭，树荫下的晨光有些幽暗，但空气透着鲜甜、浸透肺腑；河里的水汽，上升到林间，有一种带着湿气的阴凉；亚热带植物的那些气根，长长地飘垂着；大叶紫薇的花事已经阑珊，地上洒落着一枚一枚的花朵；鸟儿在浓密的枝叶间啁鸣……
霞光在树林、河床，洒下了一层风情万种的绯红；城市的高楼，在霞光飞动的天空下，留下梦幻般的剪影；尤其是在那河弯碧潭的水面，天上的云彩与水中的霞光都在燃烧着，交相辉映，天地间就如一匹绚丽的锦缎，美轮美奂，壮丽难书。
我在沿着河岸的树林漫步时，突然想起了这样的霞光下，故乡的春天。
故乡有两片梨树林，隔着田垄相对着，一片在我村子后面的土原上，一片在田垄对面的山坡上。土原和山坡都稍高，田垄较低，我们称其为垄坑，垄坑中有一条溪水流过。
一到梨花盛开的季节，两片梨花林遥遥相对着，繁花为一时之盛。梨花带雨，开梨花的时候正是多雨的时节，几声春雷，一阵春雨，空气总是湿漉漉的，路边的草地里布满了地衣，那种地衣，农人们拾回家去可以做菜吃。雪白的梨花在这时蓄泪含珠、点点滋润，格外鲜妍娇艳、楚楚动人。
而在那些雨后初晴、朝霞似火的早晨，开满了繁花胜雪的梨花的故乡，在霞光的辉映下，是多么地如诗如画、美不胜收呀！
我与村子里的小英子，最喜欢在那样的早晨，挽着竹篮，到梨树林下的土地里去打猪草。梨树林下的猪草又多又密，缀满了露珠，格外鲜嫩肥美。我有点笨手笨脚的，打猪草总不如小英子麻利，到了吃早饭该回家的时分，她能打下满满的一篮子，而我只有半篮多一点。为了让我不至太难堪，小英子总是一边笑话着我：“怎么那么笨呢？真跟一头猪差不多！”一边只好分一点给我、或帮着我多打一点。霞光下的梨花林，小英子的羊尾巴辫，她的细语娇嗔和映着霞光的笑脸，就成了永远也抹不去的记忆。
（待续）
（接上）
我还想起了一次，我随着两位货运司机、搭乘他们的大货车，往某一个地方去旅行。本来我们打算连夜行驶的，可是，在夜幕降临、我们刚驶过某一个乡镇一段路程的时候，车子就突然抛了锚。我帮他们打着手电——是那种三节电池的强光手电，他们两个努力地检修，发现是喷油嘴坏了，但鼓捣了半个晚上，也没有修理好，只好就在原地过夜，等明天再返回镇上去，找专业的修理店购买零件、并让他们来人修复。这是那种专门跑长途的大货车，驾驶室里除了前面的驾驶和副驾驶的座位外，在座位的后面还有一张卧铺，可以专供一个人躺下来休息。我们三个人，两个人在前面的座位上眯眼打盹，轮流由一个人到后面的卧铺上睡一会，这样直到天明。
天一放明，由一位师傅到镇上去找专业修理店，我们两个人就在车上等待。返回到镇上去，对于他们专门跑车的人来说非常容易。这是一条交通繁忙的车道，他们只须随便向开往镇子方向的车子招招手，对方就会停下来：“怎么样，哥们？抛锚了？有什么要帮忙的？”他们告诉对方，忙乎了一夜，只有到镇上去想办法了，对方只要能坐下，就会招呼他们上车，将人捎到镇上。
在等待修理店的人和车过来的时间，我们两人就在原地等待。我之所以对那一天印象特别深刻，就是因为那一天也是一个霞光灿烂的早晨。
多么美的早晨呀！天边的云霞如嫣红的胭脂、如燃烧的火焰，映红了天空和大地。而最叫我感到印象深刻、终身难忘的，是那一天的露水特别大，似乎是在我至今天为止的一生中，所见过的露水最为浓重的一次。
马路边的树木上，因为露水而显得沉甸甸的，不时有露珠嗒嗒滴落的声音。马路的旁边，就是一片田野，当时是深冬的时节了，田里的稻子早已收割，只剩下一片禾茬，枯草和冬天也并不枯萎的野菜，布满了田埂和空旷的田野。那天却并不打霜，田野里是满地满地的露水，禾茬、枯草、野菜和土凹间的蛛网上，全都是肥嘟嘟圆滚滚又白又浓的露珠，似乎近于凝结，却并没有凝结。
我因为被那么浓重的露水所吸引，迷恋着那满野露珠的盛况，就信步走进了田野。每走一步，那些露水就会刷刷地抖落，我就好像是从水中趟过一样，裤管和鞋子顷刻间就湿透了，裤管的下沿能拧出水来。
那些露珠都特别大特别密，却并不是那么清泠剔透，而是呈一种秾凝的白色，一眼望过去，田野里就好像下了一场雪一样，但又没有雪和霜那样耀眼，整个大地只是白濛濛的一片。那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而天上的霞光，又为其蒙上一层瑰丽的色彩！
返回镇上的那位师傅，带领着修车店的师傅一起驱车过来，修理车子的期间，我一直在那田野中踅步、逗留着，向着田野的深处，向着那霞光璀璨、太阳升起的地方，在漫天露水、红霞浚染中流连忘返。
直到他们向我呼喊：“车修好了，启程啰！”我才返回车上。
那一夜半路抛锚的经历，并没有给我留下任何漂泊艰难、路途辛苦的记忆或怨诽，相反，在我的心里生出的，只是对于这个世界的浪漫和美丽的热爱，是对于上天赐予我的这种人生瑰丽的感恩！
我就是这样，一直对于大自然怀抱着深深的景仰，对于那些造化和生存中的隐秘的美丽，怀抱着探知的欲望，对于生命里与生俱来、令自己灵魂欢畅的快乐，怀抱着持之以恒的激情。我因而喜欢与天地万物为伴，喜欢着大自然的万象，喜欢其“杂然赋流形”所包含的种种神奇和壮丽，喜欢它带给我们人类生活的一种气息，喜欢其为我们的生存、为我们的城市和乡村、为我们熙熙攘攘的聚散和追求，所披上的一种色彩。
就如这一个早上，我喜欢着自己的生命，被那天边的霞光点燃，与其在一种猎猎的升腾和绚丽中，一道然燃烧。
（本节完·待续）
我还想起了一次，我随着两位货运司机、搭乘他们的大货车，往某一个地方去旅行。本来我们打算连夜行驶的，可是，在夜幕降临、我们刚驶过某一个乡镇一段路程的时候，车子就突然抛了锚。我帮他们打着手电——是那种三节电池的强光手电，他们两个努力地检修，发现是喷油嘴坏了，但鼓捣了半个晚上，也没有修理好，只好就在原地过夜，等明天再返回镇上去，找专业的修理店购买零件、并让他们来人修复。这是那种专门跑长途的大货车，驾驶室里除了前面的驾驶和副驾驶的座位外，在座位的后面还有一张卧铺，可以专供一个人躺下来休息。我们三个人，两个人在前面的座位上眯眼打盹，轮流由一个人到后面的卧铺上睡一会，这样直到天明。
天一放明，由一位师傅到镇上去找专业修理店，我们两个人就在车上等待。返回到镇上去，对于他们专门跑车的人来说非常容易。这是一条交通繁忙的车道，他们只须随便向开往镇子方向的车子招招手，对方就会停下来：“怎么样，哥们？抛锚了？有什么要帮忙的？”他们告诉对方，忙乎了一夜，只有到镇上去想办法了，对方只要能坐下，就会招呼他们上车，将人捎到镇上。
在等待修理店的人和车过来的时间，我们两人就在原地等待。我之所以对那一天印象特别深刻，就是因为那一天也是一个霞光灿烂的早晨。
多么美的早晨呀！天边的云霞如嫣红的胭脂、如燃烧的火焰，映红了天空和大地。而最叫我感到印象深刻、终身难忘的，是那一天的露水特别大，似乎是在我至今天为止的一生中，所见过的露水最为浓重的一次。
马路边的树木上，因为露水而显得沉甸甸的，不时有露珠嗒嗒滴落的声音。马路的旁边，就是一片田野，当时是深冬的时节了，田里的稻子早已收割，只剩下一片禾茬，枯草和冬天也并不枯萎的野菜，布满了田埂和空旷的田野。那天却并不打霜，田野里是满地满地的露水，禾茬、枯草、野菜和土凹间的蛛网上，全都是肥嘟嘟圆滚滚又白又浓的露珠，似乎近于凝结，却并没有凝结。
我因为被那么浓重的露水所吸引，迷恋着那满野露珠的盛况，就信步走进了田野。每走一步，那些露水就会刷刷地抖落，我就好像是从水中趟过一样，裤管和鞋子顷刻间就湿透了，裤管的下沿能拧出水来。
那些露珠都特别大特别密，却并不是那么清泠剔透，而是呈一种秾凝的白色，一眼望过去，田野里就好像下了一场雪一样，但又没有雪和霜那样耀眼，整个大地只是白濛濛的一片。那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而天上的霞光，又为其蒙上一层瑰丽的色彩！
返回镇上的那位师傅，带领着修车店的师傅一起驱车过来，修理车子的期间，我一直在那田野中踅步、逗留着，向着田野的深处，向着那霞光璀璨、太阳升起的地方，在漫天露水、红霞浚染中流连忘返。
直到他们向我呼喊：“车修好了，启程啰！”我才返回车上。
那一夜半路抛锚的经历，并没有给我留下任何漂泊艰难、路途辛苦的记忆或怨诽，相反，在我的心里生出的，只是对于这个世界的浪漫和美丽的热爱，是对于上天赐予我的这种人生瑰丽的感恩！
我就是这样，一直对于大自然怀抱着深深的景仰，对于那些造化和生存中的隐秘的美丽，怀抱着探知的欲望，对于生命里与生俱来、令自己灵魂欢畅的快乐，怀抱着持之以恒的激情。我因而喜欢与天地万物为伴，喜欢着大自然的万象，喜欢其“杂然赋流形”所包含的种种神奇和壮丽，喜欢它带给我们人类生活的一种气息，喜欢其为我们的生存、为我们的城市和乡村、为我们熙熙攘攘的聚散和追求，所披上的一种色彩。
就如这一个早上，我喜欢着自己的生命，被那天边的霞光点燃，与其在一种猎猎的升腾和绚丽中，一道然燃烧。
（本节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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