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80岁的姑婆终于死了；村里的人说，她早该死了。
姑婆生有两个儿子，在极饥荒的年代，姑爹离她而去，她独自养大了他们；他们最终也有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
两个儿子关系不好，祸根在两个媳妇的结没法开解。姑婆因腿脚不便，从60岁起，就分别在两个儿子家轮流供养；两家各腾了一间黑漆漆的小房，到饭点时盛上一碗扔到一个脏兮兮的小木方桌上，姑婆挪着残腿近前就食，下餐仍是这碗筷，端的不知这碗洗没。
3年前回老家一趟，见到姑婆杵着单拐，仍就拖着一条腿，怀里抱着个瓦罐，极为吃力的到池塘边乘水。我泪眼婆娑，问两个表叔干啥了？姑婆说：我的儿！我还没死，仍要活呀！
去年底回家，父母说姑婆终于死了，说早该死了，死了解脱。
最近临清明我又回了一趟老家，闲聊起姑婆来。父母说，现在两个表叔很好，合力把姑婆的坟改修了，筑的又高又大，气派的很。我不明，母亲说，因为大表叔在姑婆死后，要丢掉姑婆在世时用的碗筷和乘水的瓦罐，他的儿子也就是姑婆的大孙子说的一句话：爷啊，你别丢，你们老了还能用呢！
这事让人唏嘘：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性的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