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程千帆

钱老很调皮也很孤傲,能看得上眼,几乎无人.其评程作,可能真是楼上所说之意.但也可能是菜九据说从牙牙乌转来.牙牙乌太俗,所以他用了野狐狐.意思没什么变化,都是不怎么样.

玄武湖忆旧 (程千帆)
一九二八年秋天,我由于一个偶然的机会,从武汉沿江东下,初到南京,成为金陵大学附属中学(今第十中学)的学生。四年之后,进入金陵大学中文系,开始了其后几十年的学术生涯。
练湖曲
元·萨都剌
练湖七月凉风通,白水荡荡芙蓉红。
芙蓉红尽早霜下,鸳鸯飞去何匆匆!
茜塘女儿弄轻碧,鸣榔声断无消息。
清波小藻出银鱼,落日吴山秋欲滴。
望湖楼上云茫茫,鸟飞不尽青天长。
丹阳使者坐白日,小吏开瓮官酒香。
倚阑半醉风吹醒,万顷湖光落天影。
挂冠何日老江南,短褐纶巾上渔艇。 初至玄武湖有作
柳亚子
莲叶莲花天际开,莫愁只合作舆台。
一湖潋滟如明镜,万感楂枒废酒杯。
城郭参差宜入画,岗峦起伏尽奇才。
佳人绝代从今见,值得偷生几载来。 玄武湖
明·朱孟震
玄武湖头春可怜,绕堤花柳媚遥天。
风微凫鹭参差下,日丽楼台紫翠连。
龙气深秋晴似雨,马蹄芳草暖浮烟。
白云自是神仙署,谁道蓬莱弱水边? 南朝
唐·李商隐
玄武湖中玉漏催,鸡鸣埭口绣襦回。
谁言琼树朝朝见,不及金莲步步来。
敌国军营漂木柹,前朝神庙锁烟煤。
满宫学士皆颜色,江令当年只费才。 玄武湖
宋·黄公度
玄武湖中春草生,依稀想见竹篱城。
后来万堞如云起,方恨图王事不成。 后 湖
清·爱新觉罗·玄烨
淼淼长湖水,春来发绿波。
飞鸣下凫雁,朝暮集渔蓑。 书湖阴先生壁
宋·王安石
茅檐长扫静无苔,花木成畦手自栽。
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 忆金陵
宋·王安石
覆舟山上龙光寺,玄武湖上五龙堂。
想见旧时游历处,烟云渺渺水茫茫。 台城
晚唐·韦 庄
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
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 水调歌头·台城游
宋·贺铸
南国本萧洒,六代浸豪奢。
台城游冶,擘笺能赋属宫娃。
云观登临清夏,璧月留连长夜,吟醉送年华。
回首飞鸳瓦,却羡井中蛙。
访乌衣,成白社,不容车。
旧时王谢,堂前双燕过谁家?
楼外河横斗挂,淮上潮平霜下,樯影落寒沙。
商女篷窗罅,犹唱后庭花。 题玄武湖菊展(二首)
高二适
灼灼繁英玄武湖,游人相踏满游车。
陶潜空有东篱癖,哪抵侬家结伴呼。
履霜欲赴餐英会,提笔先哦菊蕊诗。
花好更逢人意美,纷红骇绿万枝披。 到的。因此,我只想谈谈三十年代的玄武湖。我这个江南游子,几十年来,一直对它保持着美好的记忆。
那时,当然有着如今天所见到的水,洲和将这些环绕起来的城墙,但没有今天这么多的建筑、道路。它宁静、疏朗,充满了野趣。它是城市中的山林、江海。它“别有天地非人间”。当你在紧张的工作、学习之后,到湖里荡船,在洲上散散步,都可以迅速地弛缓神经,得到休息。记得汪辟疆老师有诗道:
北渚阻城圈,
未觉江湖远。
花时共经过,
冷处偏着眼。
那时,玄武湖还没有现在这么多的牡丹、芍药、月季、玉桂,但樱洲却名副其实,每到春天,便开满了樱桃花。再过些时,珊瑚珠子一般的樱桃便上市了。而到了夏天,则满湖都是荷花,不仅开时似“水殿风来暗香满”,而且一直到深秋,还“留得残荷听雨声”。所以汪先生的诗,的确传出了当时这一胜地的丰神和特色。
那时,游湖也就租用渔船。行船主要用篙撑,而不用桨划。如果你不会的话,就可以请一位渔家姑娘来撑。她们性情温和,体格健美,而且熟悉南京的历史传说、民间故事。请她们作导游,是很愉快的。在她们当中,有一位姓夏的,颇有美名。在我的金陵感旧诗中,就有这么一首:
四十年前侧帽郎,
北湖千顷踏秋光。
重来一事增惆怅,
不见风流夏五娘。 也许她还健康而快乐地活着吧,我想。我也这么祝愿。那时,每逢微雨的秋日,我就上台城登眺。从九华山附近登城一直向西走,随着视野的移动,玄武湖的风光尽收眼底。而烟雨迷蒙,远山近湖,若隐若现,眼前斑驳的树,脚下枯黄的草,比起万紫千红的春景,有是另外一番境界。春景使人蓬勃、热烈,而秋景则使人冷静、清醒。
岁月的流逝,淘洗掉了许许多多一度保存在记忆中的东西,但有一些,却是永远难以忘怀的。
游移的玄武湖 艾煊
玄武湖是南京的一朵市花。
出生于南京的人,特别是住在城北的南京人,记忆中最难忘的幼年,往往是在玄武湖度过的假日。幼儿和少年眼中的玄武湖,是个有水有船有花,有猴子有熊猫,有如毯草地,乐趣无穷的天堂。
情侣眼中的玄武湖,那是个变幻万千的世界。阴晴雪月,朦胧皎洁。山情脉脉,水意悠悠。游船上,林荫中,处处都可以说无尽废话,魅力无穷的人间仙境。
这些少年时代的青年时代含笑的回忆,会使南京人在劳累生活长途旅程的画面上,增加些许艳丽,明艳的色调。
天公作恶,地球那么大,偏偏把南京安放在这么一个冰窖兼火炉的地方。如果没有玄武湖,南京将是一个只有酷寒酷
暑,冰人烤人的刑场。
南京是十朝古都,若没有温馨清秀的玄武湖,只有帝王的政治浊气,那将变成门窗闭锁,沉闷污浊的殿堂……








楼主 菜九段  发布于 2010-03-21 17:06:57 +0800 CST  
《中国大唐图书馆碑记》(大篆)

——苍山牧云第1043号 网络作品

序(小篆)5.12地震惨烈,诚不可言。眉山职业技术学院图书馆受损严重,旧影难觅;破书残卷,轴图狼籍。兹有中国电力之龙头大唐集团,于赈灾扶危之际,秉承尚儒好学之遗风,天灾凸显国企志;志追汉宋文脉之气象,墨香报与李苏知。乃投资千万重修图书之馆,以近励民俗、远训子孙,复使后人能仰宗而趋善。成馆逾六千平米,狼獾回绕;藏书逾三十万册,蔚为大观。予作文以记者,斯为序。(仿宋体)

潭深蓄水,心存社稷即为人民公仆,育才为务,大唐电力助华夏;爱大积善,情牵灾区便是为国分忧,中央掌舵,杏坛光明润眉州。民俗不二渊薮地,进士风骨压两宋,馆藏天下,学海有路书为径;文昌西南第一乡,四季风物肥江山,黉门壮我,后进勤奋可登攀。(隶书)

岷江北至,青衣春满;辽鹤来归,故老相传。文渊地脉,默许灵秀暗合,书香遗泽垂后世;川岳形胜,成就风水通神,学馆硕老重乡关。福祉诗书城千载,银釭绣户,斯地文光织锦绣;仙乡长寿有三苏,人事风流,能言水竹可轻歌。歌曰:(隶书)

乘风破浪兮,一帆高悬;雄鹰振羽兮,存志宏远;师生莘莘兮,破难攻坚;文祚永昌兮,尔雅延年。复为跋曰:日出东方,灿粲其光;天地有私,大爱无疆;莺歌辞翠,书声唱朗;词宗有种,文运绵长。勒石以铭,延誉于上庠;铸德入碑,永志而不忘。更有大义不许学子怀疚,芳林硕果累枝,佳音频乃;公心但得无愧教育,桃李衔子吐蕊,兼励大唐。(隶书)

庚寅年己卯月苍山牧云撰(黑体)

楼主 菜九段  发布于 2010-03-22 11:48:45 +0800 CST  
逗泥丸

- 第:1 楼

-发布日期: 2009-10-24

-发布时间: 12:49:31

回复:永远的程千帆
我觉得楼主与那个“悠哉”已经差不多了,不恶心死人不拉到。

发言:逗泥丸
-发布时间: 12:50:50
借着别人的招牌,打着自己的旗帜。做个名人很难呀,程老也不会想到你会这样做吧。

-发布日期: 2009-10-24

-发布时间: 12:56:35

回复:永远的程千帆


程老突然大喝一声:拿证据来。程老对菜九一向和气不过,这一来,菜九懵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其实菜九完全可以说:我这种做法正是您老人家在苏州会议上倡导的,把所有的材料集中摆放后才做出的新发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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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说的一点都没错,你的东西都是在主观臆测,毫无证据的臆测。你恐怕根本就没有搞清楚程千帆先生的意思,他是让你从旧资料中发现新的问题,而不是让你去胡猜八猜。这个道理你恐怕永远也搞不明白的,也因此永远不入流。


发帖时间:2009-10-24 12:56:35

发言:菜九段

嘿嘿,看得蛮细。谢谢。
含泪泣告讨厌菜九的人,千万不要像上面这位一样无端增加菜九的点击量。





楼主 菜九段  发布于 2010-03-23 22:28:00 +0800 CST  
自己又看了一遍,其中还有几个错字。
楼主 菜九段  发布于 2010-03-27 21:21:13 +0800 CST  
鸿门宴结论与李宇春的粉丝
菜九段

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李宇春。

什么是鸿门宴结论?指的是现在大行其道的沽名钓誉之说。但这个结论与小丫头李宇春及其粉丝有什么关系,难道小丫头李宇春是鸿门宴结论的缔造者,或者是小丫头李宇春的粉丝是鸿门宴结论的有力支持者?当然不是,这个牛皮哄哄的结论产生的时候,小丫头李宇春都还未能出生。即使出生成名后的小丫头李宇春,可能对鸿门宴结论既毫无概念,也不感兴趣。但为什么要将两个毫不相干的事拉扯到一块讲呢?菜九以为,尽管两者毫不相干,但弄清了李宇春的粉丝现象,或者有助于理解这个莫名其妙的鸿门宴结论为什么老是在那里凡是着、忽悠着、误己误人并快乐着。

小丫头李宇春祖坟放光,忽然之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一下子成为举世闻名的人物,可喜可贺,可圈可点。至于其如何在超级女声大赛中一举夺魁的过程,菜九起先并没上心,但后来的事,菜九想不上心也不行了,太震撼了。小丫头姿色不出众、唱功不出众、歌声也不出众,何以能颠倒众生,可能无数人想破无数脑壳,也求不到解。但菜九以为,从其受到追捧的狂热程度上,或者能窥出一点名堂。也是在小丫头当上超女前后,就有人背着 "我爱李宇春"几个斗大的字在大街上行走。因为小丫头有几个明显的不出众,至少不会有什么人会认定此人是出于色情的原因走上街头的,一定是崇拜到无以复加,才会这么做的。好象是夺得超女头衔后不久,小丫头在南京举办个人演唱会。乖乖不得了,远在天边的加拿大、澳大利亚、美国的粉丝都乘了飞机提前几天赶来买票,那种由衷的真诚劲让人觉得,小丫头李宇春可能要高出世界上存在过的任何人物,甚至于玉皇大帝、如来佛、观世音菩萨也比不过她。菜九宁愿相信,即使是玉皇大帝、如来佛、观世音菩萨来此间开演唱会,也未必能使这些人巴巴地不远万里来到中国。这种推崇,让屠洪纲来唱就是,我心中你最重。但以菜九的小人之心,总以为你最重应该换成我最重才好。也就是说,我心中你最重,尽管感人,但不见得真实;我心中我最重,才显得真实。在菜九看来,差不多所有的人都是自大狂自恋狂,所以屠洪纲的歌词应该这么改。此刻看官们肯定会忍不住要骂啦,你菜九自恋,就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自恋,也太可笑了吧?其实也没什么可笑的,自恋与食色性也一样,也是人之常情,是人的天性之一。只不过并非所有天性都可以挂在嘴上大声嚷嚷的,比如人们总不会以好色为荣吧?自恋的道理也是一样。即以接受采访的其姿色绝不在李宇春之下的海外女粉丝来看,她肯定不会真的认为李宇春比玉皇大帝、如来佛、观世音菩萨更了不起。但为什么要以比对玉皇大帝、如来佛、观世音菩萨更多的推崇对待李宇春,其中的隐情应该是人们的自恋情结在起作用。李宇春身上的三个不出众也是我们芸芸众生的真实写照,是我们最熟悉不过的东西。那么,李宇春是真正的自己人,甚至干脆就是我们自己。我们一不小心,就搞了个乾坤大挪移,角色换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错把杭州当汴州了,以为李宇春的胜利,就是我们大家伙儿自己的胜利;李宇春的成功,就相当于我们大家伙儿自己的成功。毕竟我们可以或者在这个方面,或者在那个方面,比小丫头更加出色。比如那个接受采访的女粉丝,其年轻时的姿色或许还胜过李宇春呢。于是乎,小丫头的成功就不能说与我们自己没有一点关系,很多人不就为这个成功陶醉不已吗。于是乎,我们于恍惚之间就移情别恋了,下意识地、自觉或不自觉地把对自己无限的爱与推崇切割出一小块,加到小丫头身上,一家伙就把小丫头推上了世界之巅。再进一步说,既然跟我们大家伙儿差不多的小丫头可以名满天下,我们自己也天经地义可以名满天下嘛?至于为什么没做到这一点呢?我们不是跟小丫头差不多,甚至某些方面更出色一些吗?其中的问题,也只有天知道,肯定不是我们自己的问题。出了问题,往老天爷身上一推,也不知能解决多少难题哟。

现实中我们因自恋却恋错了对象的情况非常普遍,远不止李宇春一处。现在李宇春的风头已经过去了,但同样的事情仍每天在发生着。那些有中国人加入的外国球队,在很多人那里甚至于在中央电视台差不多等于或超过我们的国家队。这些运动队的成绩我们如数家珍,是否能夺冠,是否能保级,乃至于这些队中的外国队友姓名特长状态我们都了如指掌,比对我们国家队队员的情况还要熟悉。就是我们电视台的体育新闻也经常充满着,谁谁谁能不能上大名单啦,谁谁谁能不能打上主力啦,谁谁谁能不能首发啦,如此无聊透顶的话不绝于耳,且津津乐道、未有穷期。原来菜九非常气愤且郁闷,真不知其搭错了哪根筋,怎能用这些无聊且无耻的话来拿广大群众开涮,现在知道,这些现象的原理与李宇春的粉丝完全是一回事。如果可以用短信评选世界十佳运动员,可以断言,前十名肯定都是中国人,而且基本上就是在海外发展的这些个人。因此,李宇春的粉丝的底蕴,不外乎自是其是也,自我崇拜也,自我尊大也。李宇春的出现满足了人们的这些心理状态,功莫大焉。

当年林副主席给自己最得意的部下题词,道是:在生死攸关时,其他人都是次要的,只有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此胜之要领也。而如果考虑到人们广泛存在的自恋倾向,这句话完全可以推而广之,岂止是在生死攸关时啊,在人生的一切方面何尝不是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呢?中国不是有句成语叫做敝帚自珍吗,说的就是自恋倾向,即只要是自己的总是好的。自己的观点,自己的喜好,自己的拥有,自己的存在,统统都是最重要的。既然如此重要,没能站到世界之巅,就非常不合适嘛。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恨不得拔着自己的头发升到天上去,一夜之间让全世界人都知道自己是最了不起的人物,只可惜绝大多数人自己并没有那个底气与勇气这样喊出来。但喊不出来的那种难受劲,那种煎熬感,可能人们多少都会有点体会。依稀望去,无数的人成名未果身先死,常使众生泪满襟。死者已矣,但能瞑目否?生者则难免时常从梦中惊醒,怅然无期。就在这无数高等生物煎熬难受的当下,湖南卫视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超女大奖,这一下好了,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李宇春。一下子就为不少人千百万年的苦闷提供了一个畅快宣泄的渠道,至少人们可以为自己的眼光大大陶醉一番。在此期间,也不知有多少人疑似领略了站上世界之巅的那种非常爽的感觉。真是哪里有了李宇春,呼尔海哟,哪里人们得解放。

如果让黄健翔老弟来解说,他一定会放声欢呼:伟大的李宇春同志,实现了平民百姓千百年的梦想与渴望,张三李四,阿猫阿狗,在这个时候灵魂附体,李宇春一个人,代表了无数芸芸众生世世代代飞黄腾达的追求,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不是一个人。
难怪她赢得那么精彩,那么惊世骇俗,那么酣畅淋漓。
(黄健翔老弟天才灵光一闪的话语也不知给菜九带来多少欢乐,用过好几次了。在此谢一下。)

菜九这样说,一点也没有对李宇春的粉丝有任何不敬。因为菜九本质与李宇春的粉丝没什么两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菜九的自恋是明明白白的,因为常常在互联网上乱贴一些不入流的东西,感觉非常爽,自忖就是老乡胡锦涛主席拿他的位子来换菜九这些不成器的东西,菜九还未必干呢。这就是典型的自恋了。但菜九以为,在鸿门宴问题上,菜九或者不属于自恋。起先菜九也是持应这个结论的,书看熟了之后,觉得这个观点站不住。于是菜九设身处地替双方着想,以为鸿门宴的结果是双方合力完成的,谁也没有出错。而且,菜九的看法也是与史记记载吻合、经得起推敲的。而时下大行其道的结论是怎么来的呢?其与菜九一比,就不那么过硬了。

曾经有这样一个笑话:当年老支书带领社员学习红宝书时说:"伟大领袖***教导我们,人的正确思想是从哪里来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果不其然,正确思想还真能从天上掉下来呢,鸿门宴的正确结论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从老人家"不可沽名学霸王"的诗句中掉下来的。掉下来之后,以中国人的不认真天性,人们难免要错把杭州当汴州,以为这个正确思想是自己头脑中固有的。于是乎,便把这个结论与自己融为一体,并以李宇春粉丝的劲头爱怜之呵护之顶礼膜拜之,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捍卫之。于是乎,这个莫名其妙的鸿门宴结论与李宇春粉丝一下子就拉上了关系,且牢不可破。菜九已多次说过这个结论站不住脚,但基本上没什么人理这个茬。有些比较忠厚的人在网上发帖子说,菜九的观点基本上没有人同意,因为大家也讲不过他,只好随他去了。但菜九那些个基本上没人同意的观点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从司马迁的书里爬梳出来的。可能人们会说啦,什么年代了,还抱着司马迁的东西不放,以司马迁的是非为是非,能不落伍吗。但把司马迁扔在一边搞出来的结论,又如何能站得住脚呢?你愿意爬到树上抓鱼并快乐着是你自己的事,因此让大家跟你一块乐就不地道嘛?还有人开导菜九说,权力斗争,就是你死我活,与拦路抢劫不是一回事,没什么客气可讲。好象大家都是权力斗争的老手,实际上跟菜九一样只是个看戏的,哪里真懂权力斗争之三昧,还没资格教训菜九。依菜九的菜鸟见识,你死我活只是最终的结果,事情具体做起来还是应该有章法的,总要有个等待时机、积蓄力量,运筹帷幄,营造氛围,试探攻击,最后才发起致命一击,如此等等类似过程。哪能一看谁不顺眼,便拔刀亮剑,上去把人做掉。这已不是权力斗争了,而是街头小混混的勾当。

鸿门宴结论的核心是,不应该放过刘邦不杀。真不知汉高祖招谁惹谁了?几千年过去了,还有那么多人恨不得冲到鸿门宴上亲手宰了他。其实项羽不杀刘邦至少有控制不了局面的顾虑在起作用。我为刀俎,人为鱼肉,杀起来非常便利,但争权夺利,甚至于争夺最高权力,也还要讲点场面的,街头小混混的水平显然不能胜任。就以伟大领袖做掉刘邦的后代刘主席一事为例子,就可以看出权力斗争中做掉对手一事,绝非人们想象的那样简单,是不可以直截了当地把对手干掉的。伟大领袖早就想把刘主席做掉了,但一直忍着,直到开展行动时,也是先抛出个罗瑞卿试试盘子,然后再搞个五一六通知,再搞一张大字报,再搞个常委排名,最后才搞个专案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搭上两年的时间,终于捏造个叛徒、内奸、工贼的罪名。我们刘主席的功劳、人气、势力远非其老祖宗刘邦可比,按那些结论拥戴者的思路,伟大领袖只要动动嘴,或使个眼色,八三四一的人一下子就可以将刘主席做掉,实在是简单之至。为什么不这样做呢?是沽名钓誉吗?根本不是,是因为这样做不合适,在权力场上不作兴这样做。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有那么多老家伙需要干掉,为一个刘主席花那么多时间太可惜了。可惜归可惜,但没有办法啊,这个事情还只能这么办。鸿门宴结论的拥护者们,总不至于狂妄到自认为搞权力斗争比伟大领袖还高明吧。声望前无古人的伟大领袖做掉刘主席尚且费了那么多手脚,绕了那么大的圈子,还不能做到让明眼人心服口服,项羽没在酒席之间把刘邦干掉一事,又有什么不能理解呢?项羽没如大家的意,表明他的水平之高,与那些跟街头混混水平没什么两样的专家教授们不可同日而语。世界上水平高的人总是占少数,他们被没水平的人起哄嘲笑也很正常。确实,为项羽鸿门宴上不杀刘邦而惋惜的也不始于今日,自古而然,且人数众多。但并不能因为人数众多,就以为他们是对的。持这种观点的人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事实,即鸿门宴后,刘项在一起共事搞分封(用行话来说即"诸侯相王")、分割天下长达四五个月,远比什么华山论剑及超女决赛的时间要长,可能稍稍短于评十大元帅的时间,但过程也差不多。项羽担任的是评委主席,刘邦则是评委,既要给自己评元帅,也要给其他人评元帅,工作或者相当繁重呢,基本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经常要在一起议议该分给谁、分到何等程度才合适之类什么的。真要杀刘,又何必非鸿门宴不可,项有的是时间与机会。不杀刘,是因为实在没有能摆上台面的理由,而且一切OK了,没那个必要了。项羽把刘邦发派到四川,当时是鬼不生蛋的地方,还没有天府之国的气象,这摆明了是给刘使坏,任其在那里自生自灭。就好比单位分房子,以刘邦的战功与实力,项羽挑过了应该轮到他拣好的挑了,可没这回事,三楼四楼想也别想,刘邦已事先被分到了地下室,括号,面积比项羽以外的任何人都大,十大元帅的次席嘛,分少了也不合适啊。我们的专家教授居然能认为刘占了大便宜,可能太不懂人之常情了吧。

由此可见,自古以来的专家教授在一边瞎嚷嚷,实在是不懂事。幸亏这帮家伙没与汉高祖生在同一时代,否则,一旦遇上,免不了要被脱下帽子,大尿一泡。看来刘邦对待俗儒之道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因为这些俗儒并不能提供什么有益的知识,只会自说自话,尽说一些听起来很在理、实际上行不通的鬼话,不仅耽误工夫,还损害脑细胞。刘邦的时间何等宝贵,哪能让俗儒瞎耽搁。何况这些俗儒或者是穿戴像个知识分子,内瓤还是个街头混混。对街头混混又有什么客气好讲,尿他一泡也是应有之谊,诚可谓得其所哉。菜九对汉高祖的革命行动是绝对要投赞成票的,因为俗儒是永远不会绝种的,他们的传人之不可理喻或者更胜于前辈,你把理由告诉他,把路径指给他,把具体的书名篇章指明了,他还就是不认这个帐。遇到这种情况,不给点当头尿喝,又如何是好。其实菜九非常恶毒刻薄的话都说过了,但还是不管用。为什么不管用,原因也很简单,各位都错把杭州当汴州地粉丝化了,难以自拔了,菜九的聒噪又如何能敌得过自恋情结?可能即使汉高祖复生,看到如此众多尿不胜尿的俗儒,也只有徒呼奈何的份了。真是撼山易,撼自恋情结难。难归难,撼还是要撼。撼不动又何妨?无非自恋对自恋,粉丝对粉丝;菜九在愚公移山般地撼着,各位在岿然不动地捍着,就这样没完没了地耗着,或者也煞是好看。

再饶舌几句: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鸿门宴从来都不是个问题,一搞到课文里就成了问题。鸿门宴本身不需要结论,一搞到俗儒手里就非要搞出个结论,搞的驴头不对马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梁遇春老兄对其他事情所说的话,此时听听也非常有益:只看到一个结果,便侃侃而谈,再东拉西扯、引经据典一下,就哇啦哇啦地来一大篇,就算你的逻辑再正确又有什么用呢?符合逻辑的说法有千种万种,但事实的真相只有一个,你是要了解事实真相,还是只要随便找个符合政治需要的逻辑呢?


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李宇春。此话脱胎于菜九老乡唐德纲"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胡适之"。近来猛看唐老乡的胡适杂忆,并没学到多少皮毛,惭愧得很。只是这个段子,在四月就预告了,拖过2007也不合适,只好丑媳妇见公婆,让各位见笑了。
楼主 菜九段  发布于 2010-03-30 22:42:35 +0800 CST  
清明节将近,缅怀先贤.
楼主 菜九段  发布于 2010-04-03 12:53:49 +0800 CST  
清明节将近,缅怀先贤.
楼主 菜九段  发布于 2010-04-03 15:21:52 +0800 CST  
漏网鱼_______致李白
菜九段

世人皆欲杀
那柄法刀却迟迟没能落下
你不要过于天真
以为是仁慈
阻碍了刀的砍伐
那恰恰是出于自私
人们已隐约感觉到
一旦没有了你
生活将会面临
何等的清冷可怕

如果你仅仅是出格地活
别人也可顺势装聋作哑
偏生你喜欢兴之所至信口开河
逼着别人承受那些
他们原本承受不了的狂话

是读书人
就应该循规蹈矩
论资排辈等候提拔
可你倒好
偏想把帝王将相的全部活计
一古脑儿悉数兜下

看来你是枉读了万卷圣贤书
又被自己的幻觉弄得心猿意马
竟会以为能梦想成真
随时准备从事这旷古未有的玩法

也许你身手不凡的自负
真要摆上台面便会贻笑方家
没有人想借重你的纵横术
整治出天下通达
只看好你的奇情奇气能出人意表
每每在举世的惊叹声中
海啸般地喷发

你海阔天空气度不凡
便指望别人都象你一样
当真能肚里撑船
一篙撑到天涯
你却压要儿没料到
收拾你的弓弩早已上弦
只等时机一到
就让你中箭落马

你要确实麻木
别人也会一笑置之稍示豁达
怎奈你天生的敏捷过人
谁也不敢对你妄自托大

你要真正精明
也不至于无意树敌无从招架
你要真懂权谋
也不会显得如此不济
被人轻易打发

坏就坏在你过于自负
想一经你手
便乾坤再造风云叱咤
竟不曾意会这个世界上
少了谁都行
曾有多少人在你之前
操办过一个又一个天下

没有被杀头
说起来也真算你命大
你要以为无知不至死罪
那就逾错逾远
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
仅凭这一条
就弄得身首分家

你没有死
那柄法刀也没有停止
在你头顶上比划
说到底
世上还没有人比得了你
天生的才华无匹气象阔大
时不时见你信手一挥
人境中便平添了几株世外仙葩

不会随便让你死
谁都不愿付出无谓的代价
也不能轻易放过你
任你来去从容超逸潇洒
你说过要忘情山水属意桑麻
索性将你禁锢荒野
任你在其间踉踉跄跄磕绊跌爬

可能众人并没弄错
这个世界也实在容你不下
更无需你心存济世
枉费了多少
江湖山川隔不断的牵挂

终有一天你负气而去
泛舟弄月纵酒放歌灭迹天涯
这个世界便开始交口承唱着那些
你气韵飞扬的传奇佳话






楼主 菜九段  发布于 2010-04-16 16:02:41 +0800 CST  
钱锺书•程千帆•沈祖棻

■刘永翔


程千帆(会昌)先生是我服膺的学者,其夫人沈子苾(祖棻)先生是我钦佩的词人,两位先生的著述均益我良多。千帆先生的见解我曾加徵引(见《清波杂志校注》353页,中华书局1994),而子苾先生的创作我屡作讽诵。遗憾的是未能如我当年拜访钱槐聚(锺书)先生那样,趋谒阶前,亲聆指教。



去年年底,听友人说,报上刊出了一篇批评我的文章,内容与我崇敬的这三位学术界前辈有关。于是借来2006年12月13日的《中华读书报》,拜读了赵益先生《“钱学”已成清谈之助?》一文。自惭寡陋,此君之名还是第一次得见。友人说,赵君是南京大学的青年学者,醉心道教,好写通俗历史读物,已年逾不惑了。

初睹其题,不胜惊讶:我平生治学,近汉而不近宋,更不知魏晋清谈为何物,如何也被归诸夷甫诸人之列?耐心看下去,方知他是在痛斥李洪岩、范旭仑先生与我三人叙事之非呢。非则非矣,我亦不敢自保其必是,然与“清谈”何干乎?难道在赵君的词典里,“清谈”竟是“谬误”的代名词吗?

这里且不谈赵君如何批评李、范二君,且看他怎样纠不才之谬。判词是:

道听途说,以讹传讹,故作笺释,代人言事。刘永翔氏《钱通》一文中述钱评程(千帆)、沈(祖棻)一则,可称其中之尤。

口气甚为凌厉,尽管他极其鄙薄魏晋清谈,但却颇有那个时代的名流所标榜的“礼岂为我辈设也”的风度。

我本是学界的无名氏,如今破题儿第一遭被人连名带姓加了一个“氏”字,未免受宠若惊。原来他纠弹的乃是拙作《钱通》的第四十八条:

子钱子曰:“程千帆之诗‘野野狐’(吴语“胡乱而作,勉强成篇”之意,较北人语“凑合”更带贬义),其妻沈祖棻之词稍胜,然闻其佳者多吴瞿安点窜之笔,未足窥其真面也。”(《蓬山舟影》34页)

他十分怀疑这条记载的真实性:

刘氏此文,自谓“裒集先生咳唾之得于亲炙者,益以平日闻于师友之言”。刘氏亲炙钱氏,不过一面,书信不过二三通。故文中内容当多出于后者,然均不注出处,其真假虚实,令人无从寻索。这也是“钱迷”们共同的毛病,且不去说它。道听途说,原非大过,然而代人言事,就涉及到一些原则问题了。

没错,我是只见过槐聚先生一面,这点赵君调查得很仔细,而且《钱通》中的确有“闻于师友之言”,但绝不是全部,如赵君提及的这段记载就偏偏不是妄采于道途之上,而恰恰是亲聆于钱府之中,时间正在赵君所揶揄的“不过一面”的那一次。如是我闻,我闻如是,退而记之,不意竟遭到如此呵斥,想必是触犯了某些忌讳之故。董狐、南史之笔竟不能见容于当今的民间与学界,不能不为之作长太息。

赵君分析说:

钱氏眼界极高,即使如吴梅等,亦未必能入其法眼,因此他不可能出此略带酸态之语。

钱氏出语峻厉,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没有必要称沈词经人“点窜”而后“稍胜”。

揣骨听声,谈空说有,酷似“知言”而兼“知人”,然而在事实面前可惜只能流于“扪摸虚空”而已。

随后,赵君批驳了我对吴方言词汇“野野狐”的释义。他说:

“野野狐”,吴方言中常用之语,其义本在,识者自解,而其中情境,亦各取所会。但刘氏不肯打住,偏要作一番郑笺:“吴语‘胡乱而作,勉强成篇’之意,较北人语‘凑合’更带贬义”,此乃典型的代人而言。如此作笺,非刘注钱,而真真是钱注刘了。默存先生地下有知,当不知作如何想。

这段话真可谓是滑天下之大稽,什么“识者自解”、“各取所会”,难道词汇是可以随心所欲解释的吗?再套用一下钱先生的句式:“我都说了一辈子吴语了,难道还会错解吴语吗?”还是送赵君几本词典查查吧!“野野狐”是记音,也写作“耶耶乎”。《汉语大词典》“耶耶乎”条释文云:“方言。有随便,马虎,不负责,不高明等意。鲁迅《集外集拾遗•公民科歌》:‘做个公民实在弗容易,大家切莫耶耶乎。’”《上海方言词典》(李荣主编,江苏教育出版社1997)更释为“质量差、水平低”,《汉语方言大词典》(许宝华、宫田一郎主编,中华书局1999)则释为“糟糕”。请看,“质量差”、“水平低”、“糟糕”,这一系列的轻蔑之词,难道不比“凑合”更带贬义吗?赵君将何以教我?



接着,赵君又揭出了“一个重大的事实错误”:

子苾先生1934年毕业于中央大学后方入金大研究班,尽管也上过吴梅的词曲课,但其词学乃受知于汪东而非吴梅,此世所共知,以钱先生之博闻强记,断不会如此张冠李戴。

一言以为不智,其是之谓乎!首先,赵君在这里犯了一个逻辑错误,抛出了一个荒谬的大前提,即博闻强记的人是不会说错话的,若是错话就绝不可能出自其人之口。难道世间的事情竟会如此简单吗?即以我所服膺的千帆、子苾贤伉俪来说吧,同样出名的博闻强记,也不是没有说过不符事实的话:比如,一个人的生日只能有一个,这点赵君不能否定吧?可是子苾先生的生年,千帆先生一再说是1909年1月29日(见《<涉江词>跋》,《涉江词》185页,湖南人民出版社1982;《沈祖棻小传》,《沈祖棻全集》第一卷238页,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涉江词稿目录后记》,《程千帆全集》第十四卷85页,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子苾先生自己却说是1911年(《沈祖棻自传》,武汉大学档案馆藏,引自马兴荣先生《沈祖棻年谱》,《词学》第十七辑257页),相差三年,二者不能并立,也就是说,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必有一说为非。如果需要的话,还可以举出一些千帆先生说过而与事实有出入的话来。至于槐聚先生,他尽管博闻强记,却从未以一贯正确自居,《管锥编》、《谈艺录》的不断补订足以为据。其实,说没说过是一回事,符不符事实又是另一回事,三尺孩童都明白的道理,怎么赵君都搞不清楚呢?既然他断言槐聚先生绝无此言,我们就有权利像胡适之先生那样,请他拿出证据来!

吴、沈之间的词学传薪是不是真的如赵君所说的那样“张冠李戴”呢?槐聚先生是不是所言非实呢?先请读一读子苾先生的自述吧:“壬申、甲午间,余来成都,以词授金陵大学诸生。病近世佻言傀说之盛,欲少进之于清明之域,乃本夙所闻于本师汪寄庵、吴霜厓两先生者,标雅正沈郁之旨为宗,纤巧妥溜之藩,所弗敢涉也。”(《<风雨同声集>序》,《正声》诗词月刊三、四合期)又说:“在校时受汪东、吴梅两位老师的影响较深,决定了我以后努力的词的方向,在创作中寄托国家兴亡之感,不写吟风弄月的东西,及以后在教学中一贯地宣传民族意识、爱国主义精神。”(《沈祖棻自传》)不忘所自,言必称汪、吴二师,子苾先生之言如是。而子苾先生的外孙女张春晓女士也说:“祖棻的词受业于汪东、吴梅两位国学大师,她在作品实践中充分继承了他们的词学主张和美学风格,《涉江词》甲稿词作,多为吴梅、汪东两位先生出题的长调习作,这是因为老师们要她们抒发才情,练习笔力。”(《爱国词人沈祖棻及其<涉江词>》,《词学》第十七辑45页)师弟间的词学授受如此清晰,而赵君却偏要抹杀吴、沈之间的“传灯”之录,是诚何心哉!

再查瞿安先生自己的记载,原来子苾先生在入金陵大学以前就师从瞿安先生了。赵君自谓“阅读了大量有关近现代学人的掌故笔记”,而谈论起母校的前辈学人,却“网漏吞舟”,不去翻一翻瞿安先生的日记。这里,且抄几段《瞿安日记》给赵君补补课吧:

晚间王嘉懿率二女生至,一名沈祖棻,一名龙沅。沈极美,又是吴人,吾妇颇投契也。略谈去。(1932年11月9日,《吴梅全集&#8226;日记卷》231页,王卫民编校,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

这是吴、沈的第一次见面,时在子苾先生自上海转学至南京中央大学中文系的第二年,从此便往来不绝。子苾先生经常到瞿安先生家请益、长谈、吃饭、联句,甚至一起去看电影,师生间感情非常融洽。这证明子苾先生根本不是1934年9月考入金大研究班以后才向瞿安先生问学的。再照录几段吧:

午间龙沅、沈祖棻来。(1932年11月12日,同上232页)。

下午往城南一游,新奇芳一茶归。归而冀野、祖棻至,谈至晚,祖棻去,冀野留饭去。(1934年3月3日,同上397頁)

龙沅、沈祖棻至,余方布署客座也。(1934年4月23日,同上415页)

祖棻来视疾,略谈去。(1934年4月26日,同上416页)

昭燏、祖棻、桐荫陆续来谈,午时去。(1934年4月27日,同上)

这些都是子苾先生未入金大之前与瞿安先生交往的记录。进了金陵大学后,来往就更密切了:

沈祖棻来,取归词稿。(1934年10月12日,同上479页)

祖棻来午饭,饭后同至金大。(1934年11月8日,同上491页)

伯雷夫人至,留午饭。沈祖棻亦来,共饮茅台酒。(1934年11月22日,同上495页)

下午金大课毕,偕祖棻归,留夜饭,饭毕联句,得五律二首。(1934年12月4日,同上498页)

饭后偕祖棻、吾妇往观电影,四儿往约大姨、泮儿,及至国民,乃祖棻会钞,心不安矣。(1935年1月8日,同上513页)

午,沈生祖棻来,与长谈留饮。(1937年5月12日,同上879页)

究竟是谁犯了“重大事实错误”,赵君至此应该扪心自问了吧!南京大学自承是中央大学与金陵大学的后身,供职于该校,却对校史上的名教授生平如此隔膜,不能不说是数典忘祖!

再说瞿安先生,平生最喜为人改文。他最得意的门生是唐圭璋、卢前和王焕镳,尝评曰:“余及门中,唐生圭璋之词,卢生冀野之曲,王生驾吾之文,皆可传世行后,得此亦足自豪矣。”(1936年1月11日,同上667页)。而这三位高足的文字他都不厌其烦地亲手改过(见同上310、363、422、424、493页)。但对子苾先生,品藻就有所高下了,曾说:“改金大生词卷,苦无佳者,只女生沈祖棻、曾昭燏,男生高文、章荑孙尚可。”(1934年10月20日,同上483页)仅认为“尚可”而已,异乎汪旭初先生奖掖子苾先生之不遗余力。试想连高度评价的学生,对他们的文字都要改个不休,于“尚可”者,竟会不加朱墨,放任不管吗?

当然,在瞿安先生1939年3月逝世以后,子苾先生的词稿中就决不可能再有瞿安先生的改笔了。那么,槐聚先生怎样看待这些作品呢?言外之意自明,不劳词费。对此用不着奇怪,须知(不敢效赵君用“世所共知”一语)对许多众口一词称扬的作家或作品,槐聚先生并不心赏。如沈复的《浮生六记》,林语堂、俞平伯二公推崇备至,槐聚先生却称之为“一部我不很喜欢的书”(《<干校六记>小引》,《钱锺书集&#8226;写在人生边上的边上》219页,三联书店2002)。黄节的《蒹葭楼诗》,陈三立、张尔田、汪辟疆等均赞誉有加,梁鼎芬甚至叹为“三百年来无此作手”(余绍宋《寒柯堂诗》卷一《读亡友黄晦闻蒹葭楼诗集》第一首自注)。而槐聚先生却说他“号学后山,实则依傍散原,竭蹶张皇。散原尚能以艰涩自文饰,晦闻寒薄浅露,于是不通乱道处一目了然矣”(《容安馆札记》725则,《钱锺书手稿集》1839页,商务印书馆2003)。实际上,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偏嗜,所谓“众口难调”是也。我也不例外,比如对子苾先生那首受旭初先生激赏的《浣溪沙》并不觉其佳。末句“有斜阳处有春愁”,千帆先生笺谓“世人服其工妙,或遂戏称为沈斜阳,盖前世王桐花、崔黄叶之比也”(《沈祖棻全集》第一卷5页)。其实,这种“日暮增愁”、“日夕足添闺思”的意象,早已被古人道过而且用尽,槐聚先生曾拈出多例,如孟浩然《秋登兰山寄张五》之“愁因薄暮起”、皇甫冉《归渡洛水》之“暝色起春愁”、传为李白所作《菩萨蛮》之“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柳永《凤凰阁》之“这滋味、黄昏又恶”、晏几道《两同心》之“恶滋味、最是黄昏”等皆是。他指出:“盖死别生离,伤逝怀远,皆于黄昏时分,触绪纷来,所谓‘最难消遣’。”(《管锥编》101-102页,又397页,中华书局1986)此类句子,平居浏览所及,尚有赵长卿《江神子》的“愁满地,对斜阳”、吴文英《浪淘沙》的“秋色雁声愁几许,都在斜阳”、吴潜《更漏子》的“人独自,倚危楼,夕阳多少愁”、张可久《黄钟人月圆(春晚次韵)》的“愁在夕阳中”,例多不能殚举。且从沈词前面两句“三月莺花谁作赋,一天风絮独登楼”看来,作此词时,意中必有张炎《甘州》的“有斜阳处,却怕登楼”之句在,故子苾先生此词可谓了无新意。即使如千帆先生所说的那样有寄托:“喻日寇进迫、国难日深。”窃以为将气焰嚣张的日本军国主义比作萧瑟的“斜阳”,将日深的国难比作莫名的“春愁”,终觉拟于不伦。妄论如此,并非有意吹求,只是为了说明人各有好而已。但对子苾先生中晚年以后的词作,我是击节叹赏的,在这一点上与槐聚先生酸咸异嗜。



那么,千帆先生的诗词,与子苾先生相较如何呢?我想,应该和历来对赵明诚、李清照夫妇的评价差不多吧,相信这也是世间的定评,千帆先生自己于此也是首肯的,他曾对弟子说:“你有感悟力,可以学做诗。在这一方面,我不如沈祖棻。”(《闲堂师语》,《程千帆全集》第十五卷138页)闲堂老人自有千秋不朽在,原不必以创作传世。“野野狐”之评或许过苛,但我读程集时,却也发现许多不当律令之处。

尽管千帆先生说诗是他的家学,“我幼承庭训,十二三岁即通声律”(《桑榆忆往》,《程千帆全集》第十五卷6页),但奇怪的是其所作近体诗的韵脚每有不可通押而强押之者。如五微之与十灰(《重过乌尤》,《程千帆全集》第十四卷《闲堂诗存》15-16页),四支之与八齐(《八里湖作》之一,同上25页),四支之与五微(《癸丑嘉平寄子苾》,同上28页),八庚之与十一真(《以旧藏诗集数种寄赠淡芳》之二,同上33页),十一真之与十二文(《挂冠后寄江南故人》之一,同上35页),一东之与八庚(《昆明杂诗》之三,同上45页),一东之与二冬(《辛未九月,君惠八十初度》之一,同上59页;《杂书往事,寄伊同匹刺堡,兼寿其八十》之二,同上62页),九真之与十三元(《以庐山藤杖赠永璋,媵以小律》,同上49页)。是皆其例。记得槐聚先生在评论清代董恂所译朗费罗《人生颂》诗时曾指其疵病云:

只是出韵两次。第二首把“六鱼”的“虚”字和“四支”的“皮”字、“期”字通押,幸而“虚”字在首句,近体诗容许所谓“孤雁入群”,第五首把“四支”的“羁”字和“八齐”的“萋”字、“鼙”字通押,“羁”字又在尾句,按那时的标准,就算是毛病了。(《汉译第一首英语诗<人生颂>及有关二三事》,《钱锺书集&#8226;七缀集》144页,三联书店2002)

槐聚先生诗云:“诗律伤严敢市恩。”(《赴鄂道中》之二,《钱锺书集&#8226;槐聚诗存》103页,三联书店2001)对古人如此,对今人想必也不会格外开恩。

除了韵脚以外,程诗还有平仄不调之处,“逾”字平声,千帆先生却读作仄声了,如“犹喜齐眉逾花甲,凤雏引吭欲成歌”(《子苾生日,长句为寿》,《闲堂诗存》29页)。此字古人皆读作平声,如杜甫《绝句二首》之二:“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杜诗详注》卷十三)元稹《赋得春雪映早梅》:“积素光逾密,真花节暗催。”(《元氏长庆集》卷十四)今日亦无异读。又如“供给”之“供”平声,与“供品”之“供”异读,有杜甫《江上值水如海势聊短述》“新添水槛供垂钓,故著浮槎替入舟”(《杜诗详注》卷十)、陆游《南定楼遇急雨》“江山重复争供眼,风雨纵横乱入楼”(《剑南诗稿》卷十)诸诗为证。但千帆先生乃读入仄声,如《与石臞印唐长亭茗话,时二君皆不乐居讲席,诗以解之》:“却喜江声绕浓绿,茗杯权得供低徊。”(《闲堂诗存》7页)其读法非但不同于古人,亦与建国以来字典所注的今音异辙。

对于近体诗的对仗,尽管千帆先生称赏槐聚先生诗的“对偶工稳极了”(《书绅录》,《程千帆全集》第十五卷130页),但自己做起诗来却不甚讲究,如“横舍陆沉真左计,倩魂心结比天遥”(《重到嘉州,有怀子苾成都》颔联,《闲堂诗存》23页),“庞公语妙应难继,梁韵风流怅已休”(《寄怀孝章、君惠》颈联,同上30页),“翻悲益部推耆旧,剩觉秦淮堕渺茫”(《奉怀印唐》之二颈联,同上37页),“函腾雪岭风云气,眼乱虬龙偃蹇姿”(《君惠远馈灵芝,赋谢》颔联,同上41页),“妖鬟阅世旋成媪,宿梦萦襟略带欢”(《携兰游莫愁湖》颔联,同上44页),皆强联胡越、乱点鸳鸯,难以结成语言眷属。

至于遣词不雅驯、造句费解的,则如《咏慈禧》:

入内初承泽,兰儿唤小名。三千一身宠,九五百年情。故事罗衣雪,来生白骨精,恢恢视天网,异代总倾城。自注云:“后小字兰儿,对雪尝著罗衣。余少游燕,闻诸老监云。”(《闲堂诗存》51页)

第一个把与慈禧太后地位相当者比作“白骨精”并写入诗歌的当是郭沫若先生,他的《水调歌头(粉碎四人帮)》一词有云:“还有精生白骨,自比则天武后,铁帚扫而光。篡党夺权者,一枕梦黄粱。”典出小说《西游记》和绍剧《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用一句袁枚的话:“此小说演义语也,何可入诗?”(《随园诗话》卷五)千帆先生尤而效之,何也?又颈联将“对雪尝著罗衣”压缩为“故事罗衣雪”,不禁令人想起槐聚先生《管锥编》里的一段话来:

《权龙襄》(出《朝野佥载》)秋日述怀曰:“檐前飞七百,雪白后园强”云云,自释之曰:“鹞子檐前飞,直七百文;洗衫挂后园,干白如雪”云云。按压缩省削,衬字方可解,开滑稽诗之另一体。如《说郛》卷三二元无名氏《拊掌录》载“日暖看三织”五律,《七修类稿》卷四九《排笑诗》,载“布议苏昆李”五律,《烟霞散人斩鬼传》第四回不通鬼七律“生衙钱短忍书房”,《嘻谈录》卷上富翁五律“我本苏吴百”,《绿野仙踪》第六回邹继苏《花》诗之“媳钗俏矣儿书废,哥罐闻焉嫂棒伤”,又《月》诗之“野去酒逢酣宋友,家回牌匿笞金哥”,皆权龙襄诗派也。(750页)

我以为,在槐聚先生眼中,“故事罗衣雪”一句很难不被视作“滑稽诗之另一体”而归入“权龙襄诗派”的。这样说,赵君大概又要怪我“以钱注刘”了,不,这可是以钱注钱。

行文至此,不禁又觉得槐聚先生对程诗的月旦之评可谓虽不中,亦不远矣。

我在《蓬山舟影》的自序里说过,希望读者“对此书不留情面地匡谬正误,益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正是寸衷所望”,如今赵君果然赐教于我,真是何幸如之。赵君名益,然于三益中,“谅”与“多闻”略嫌不足,“直”则稍感有余。不过,即一“直”字就已益我匪浅,这不,受此影响,我也不禁直来直去、实话实说了,这都是拜赵君所赐而然。但愿狂夫之言,亦能有益于赵君,益其谅与多闻,从而更能有益于我也。


附:

千帆先生教席:岁月易逝,人事多乖,契阔以来,忽忽将三十年。时自振甫处略闻动定。今夏获读大作论昌黎以文为诗一篇,发蒙抉微,得未曾有。顷复拜子苾夫人遗集之赐,忻慨交心。文情如是,而不得稍假年寿,吐欢愉之好音,咏昭苏之盛世,岂造物之忌才乎?直欲搔首而问青天矣。公收拾整齐,斯文不坠,潜德有光,伉俪之敦,亦足风薄俗也。容当盥诵,一洗尘襟,先此报谢。即颂道安!小弟钱锺书敬上九月十日

千帆先生教席:久疏音教,伏想杖履圣善,斯文之幸,吾道之光,匪特后进依仰而已。承惠赐尊编方湖先生遗集,感刻感刻。忆五十余年前,曾得领教。旧作《秣陵杂诗》中一章云:“教化无如广大佳,诗中疏凿费安排。略工感慨名家体,正赖西江借齿牙。”即记其事。少日篇什皆不存,忽忆及之。抚今追昔,曷胜凄叹。弟自前年剧疾以来,已成衰朽,陶篁村句云:“老来无病亦支离”,况有病乎?草此复谢。即叩
暑安 小弟钱锺书敬上 七月十一日

千帆先生道席:顷由振甫先生转来尊著多种,真积力久,与古为新,感喜之至。贱躯新病乍复,得句云:“病眼难禁书诱引,衰躯端赖药维持。”尊著入手心痒,欲读难罢,不能顾惜昏花老眼矣。唐人《杂纂》所谓“猫儿见热油,又爱又怕”者。一笑。即颂



楼主 菜九段  发布于 2010-04-25 19:38:13 +0800 CST  
《别》 沈祖棻
我是轻轻悄悄地到来
象水面飘过一叶浮萍
我又轻轻悄悄地离开
象林中吹过一阵清风
你爱想起我就想起我
象想起一颗夏夜的星
你爱忘了我就忘了我
象忘了一个春天的梦
楼主 菜九段  发布于 2010-05-04 13:56:50 +0800 CST  
程老十年祭日将近,纪念之。
楼主 菜九段  发布于 2010-05-05 10:46:17 +0800 CST  
今天胡主席在莫斯科参加阅兵。三位老人家也可以阅兵嘛
楼主 菜九段  发布于 2010-05-09 20:01:30 +0800 CST  
因为痴迷,我顽强而持久地把人们最不愿意看的东西,强行推到人们的眼前。宽恕我吧,人们。


楼主 菜九段  发布于 2010-05-18 22:04:50 +0800 CST  
十周年不知有什么动静,查一下.
楼主 菜九段  发布于 2010-06-06 13:51:10 +0800 CST  
钱的功力可能在清代。
楼主 菜九段  发布于 2010-06-09 20:36:27 +0800 CST  
漂泊思归的云

——苍山牧云作品读后

作者;菜九段


得知苍山牧云先生(以下简称苍山)近期要一举出版十三本文学作品集的消息,菜九的第一反应是够狠,第二反应是够猛,然后就在艳羡、惊叹中期待其大作的问世。看苍山的作品简介,可知其年纪小菜九一大截,而其写作起步却早于菜九,作品远远多于菜九,其涉及面之宽,更是菜九难以望其项背。更难得的是,苍山的各类作品多曾获得过大奖,表明其写作早已远远脱离了自娱自乐层面,有着较高的社会接受认同度。当今社会,一个人能同时兼具新旧体诗词歌赋的写作能力已属十分难得,而苍山不仅新诗、旧体诗词歌赋作品极多,散文、小说、碑铭及文艺理论更是无所不至,而且是十好几册,不能不让人感到惊异。菜九自恃也算是勤于笔耕,但写出的文字满打满算,也不过能凑成四五个小册子。大家都是人,差别咋就这么大咧?让从未得过奖的菜九来评价得奖专业户苍山的作品,未必能讲到点子上去。尤其是苍山写作所涉及的多个层面如词、赋等领域,菜九连边都沾不上,就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呢。但通过阅读苍山的部分作品,而读出苍山的写作情怀,这倒是菜九的长项,因此很希望能从这种意义上给出一定深度的解读。
苍山作品给人的感觉是有一种被放逐的情怀,因为他的作品基本上都大大标注了“漂”的标记。像他的散文,就命名为《漂-诗路夜话》、《漂-月落西桥》;时评文字,就命名为《漂-诗路前沿》;诗学研究文字,命名为《漂-诗画图谱》;读书札记,命名为《漂-诗路随笔》等等,那么,这个让菜九印象深刻、无处不在的漂,可以说是苍山的创作状态,也是其作品的核心底色。在菜九看来,苍山的人生应该是相当成功的。试想,一个古典文学学者转投商界,并取得不小的成就,同时文学创作与研究也没给耽搁,怎么看也是左右逢源、相当相当滋润的。这样一个成功者,怎么会有如此沉郁的漂泊情结呢?这种情结,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不爽。而不爽本身又是创作的源头与动力。这不是菜九说的,而是司马迁说的。司马迁有这样一段流传了几千年的名言,其曰:
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报少卿书)。
司马迁文中的吕览、韩非情状与真实事例有不小的出入,只是太史公在这里不是在说史,而是在说好作品的产生都离不了发愤这种因素。我们知道,《吕氏春秋》并不是在四川写成的,但如今的苍山倒确确实实是从四川这个地方,以十几本作品的形式向当今文坛发出了猛烈一击。这种爆发式的出版形式的底蕴,就是司马迁所说的发愤。不发愤,就不够狠也不够猛,就没有力道,也就不可能持续二十多年写作不止。需要追问的是,少年得志的苍山,愤从何来?这个问题,菜九因与苍山作过不少交谈,自以为是可以回答得上来的。
菜九与苍山原先并不认识,至今也未见过面,而这半年来,相互间通过不少电话,相互间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过了很多多年老友。去年夏末,菜九完成了老师李济仁先生的传记写作之后,觉得应该乘笔风正盛之际,好好写一下对菜九有提携之恩的程千帆先生,为此上网搜集关于程老的写作素材。在这个过程中,突然搜索到苍山的程千帆先生逝世八周年祭的一个作品《苍山牧云题诗悼念恩师程千帆先生逝世八周年》,不由得大吃一惊。因为菜九原先对这个苍山是有印象的——两三年前更早一些的某段时间,菜九在天涯社区的消息栏里,整版整版都是苍山的留言,每每通知菜九,他又有新作问世了。菜九当时就有印象,此君真能写,写作热情真高。只是菜九一向独来独往,又工作繁忙,实在没有心思看任何人的作品,所以从来没去看过。至此,才知道原来苍山是程老的弟子,真是失敬久远啊。于是,赶忙留言苍山,告知近期将好好地写一写程老。苍山立即就与菜九取得了电话联系,并且在此后的多次通话中表示谢意。菜九在一个字还没写的情况下就受到了苍山的多次感谢,搞得负担挺重。程老的提携,程老弟子的盛情,使得菜九的写作加快了速度,加大了力度,最终写出完全体现菜记风格的文字,如果没有苍山提供的素材,就不可能达到满意的效果。
在与苍山交流时,菜九有这样一种感受:苍山对菜九如同找到多年失散的亲人一般,抒发感慨,吐露心声。菜九完全明白,这是因为菜九与程老有旧的缘故。否则,菜九于苍山何有焉?无非是因为其对程老怀有深深的眷念,才将这种情感倾泄到菜九这里。苍山对程千帆先生的感情让人感动,在菜九听来,苍山在老师身边的日子是那么的温馨,师母下的面条是那么回味无穷,与老师有关的点点滴滴,都成了苍山生命中的宝贵财富,时不时地要拿出来盘点一下。而菜九的出现,又为他的这种记忆盘点和情感倾诉提供了重大机会。于是乎,菜九听到了苍山太多的心声吐露,不仅能从中感受到程千帆先生的伟大人格与深厚学问,也从中辨认出苍山对老师无尽思念中含有的失落情怀。苍山数度对菜九说,他是没脸自承是程千帆先生弟子的,生怕那样一来会有损其家师的名望。对此,菜九颇为理解。因为苍山觉得自己有负老师对他的期盼,他没有最终留在教学与研究岗位上,即是对师门的背叛。
苍山少年有为,属于程老年龄较小的及门弟子,如果能留在高校里,其学术生涯之长,其学术成就之大,将难以限量。大概程老就是这样看待苍山的,故期之甚厚,督之甚勤,而苍山在学业上也是卖力的。因其根基较实,又有天分,其在程老门下所得,或不在任何同门之下。但卖力浸淫传统学问的苍山并没有将留在高校作为其未来的目标,因为当时的高校收入微薄,令苍山心灰意冷,他不打算贫寒中度过一生,毅然选择了离开学术圈。对此,程老一定很不开心,苍山也因有负于程老的栽培,难免长期陷于内疚的情感之中。苍山此后一直没有再入学术圈,不敢声称自己是程千帆先生的弟子的原因,也多半与此有关。
虽然苍山人不在学术圈子里,但他的心可能始终没有离开过学术圈子,毕竟那是他修炼出道的地方。离开了那里,不管过的有多爽,其内心世界里还是会保留着对过去的深沉眷念。人就是这样一种矛盾着的存在,不甚介意现在,更多的是怅望过去,憧憬未来。相较于不可知的未来,过去确实是实在的多,也因此牵动了人们更多的情感。对任何人来说,过去都是回不去的伊甸园。而对苍山来说,这种过去可能又由他非常熟悉的学术圈所构成——他的青春,他的梦想,他的同门,他的师长,一切的一切,构成了苍山的伊甸园。人为天地间之过客,本身就亟具漂泊意味,而苍山从伊甸园出走后开始的人生漂泊,又因有着太多的自我选择成分,其人生行走就带上了自我放逐的意味。漂泊的人生本就使人感慨万端,如果再加入自我放逐的因素,这种感慨将未有穷期矣。因此,菜九以为,即使是在远远脱离了清贫之后,苍山还是会不停地叩问当年的选择是对还是错。骨子里完全是书生的苍山在无限感慨情难自已时,就免不了诉诸笔墨,为诗为赋,为歌为哭。其洋洋十几大册的文字,是在抒发其长期积郁的失落,还是在憧憬对精神故园的渴求,也许是兼而有之。
人生在世,会有太多的不得已,苍山走到今天,自然也有其不得已,这类不得已状态,又赋予了人无限的惆怅。到了苍山这里,无限的惆怅与未有穷期的感慨相激,催化出了一个出上佳文字的写作前提。在菜九看来,离开了学界的苍山大概从来就没有爽过,而适度的不爽,将会使作品有力量、创作有动力,这大概就是古人所说的诗穷而后工的原理吧。因为在一定的心灵扭曲中,会迸发出一种生命能量,而这个能量就隐藏在这种扭曲的皱褶中。而苍山长期处于自我放逐状态中,自然会有回归的渴求。一日没有回归,就一日不得解脱。这种没解脱状态,又会成为他写作的驱动力。正如他自己所说,之所以写个不休,就是为了避免与同门师兄弟们拉大差距。由此看来,苍山这些年来一直怀有一种深深的忧患意识,一种紧迫感,于是保持了一种良好的写作状态,所以才会有今天喷发式的合力出击。又因为苍山以前受到的是最醇正的国学熏陶,其文字自然是中规中矩、典雅大方。故尔每每在各种大赛中折桂,更被台湾致公党、四川民盟省委、中国大唐电力集团等等政党、企业慕名请去写赋刻碑。苍山的这种文字成就,正好也与程千帆先生一直提倡的搞研究的人一定要搞创作的主张完全贴合,估计其昔日的同门,也会引以为骄傲的。
知人论世,菜九通过读苍山的作品,对苍山其人的了解又更胜从前。古人云:文章者,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苍山懂得并服膺这个道理,因此他手中的那支笔并不完全属于个人,而是属于时代属于社会。菜九以为,不在学界,但仍然书生气十足的苍山,保持了传统知识分子的良知与风骨。难怪他的写作并没有把全付心思用来关注个人的情感,更多的时候,他关注着国家民族的前途,社会风气的走向。在这些文字集合里,他用了较多的笔墨记录了不同时期、不同事件中社会各阶层精神感受。在当下对国家民族社会关注度日益淡漠的今天,苍山骨子里却禀承着真正的传统士大夫忧国忧民的济世情怀,实属难得。
苍山文字太多,涉猎面太宽,非孤陋如菜九者可以穷尽其妙。但菜九相信,文字本身是有魔力的,可以抒情,可以写意,可以冲击,可以结缘。苍山如许文字,不知又将结缘多少。菜九就是通过文字与苍山结缘的。苍山数度对菜九说,相信有缘人终能握手。实际上,在菜九写缅怀程千帆先生文字时,与苍山已多次精神相通,胜于握手远矣。如今读了苍山多卷作品,写这段观感,何尝不是在握手呢?

2010年3月

楼主 菜九段  发布于 2010-06-26 19:12:07 +0800 CST  
怎么还有人在此插广告啊。

楼主 菜九段  发布于 2010-08-27 19:44:38 +0800 CST  
怎么教师节没有问候一声

楼主 菜九段  发布于 2010-09-13 19:49:35 +0800 CST  
解除封杀了。

楼主 菜九段  发布于 2010-09-22 12:40:11 +0800 CST  
本文发布已满一周年矣。纪念之。[newem23.9]
楼主 菜九段  发布于 2010-10-25 14:59:19 +0800 CST  

楼主:菜九段

字数:23716

发表时间:2009-10-24 16:5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6-24 14:23:29 +0800 CST

评论数:159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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