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身世

引子
那年的夏天,黑岭村出了一个特大新闻。年轻漂亮的寡妇刘玲的家里突然的传出了婴儿地啼哭声。于是,有好事者入门一探究竟。一会儿打探的人出来说,据刘寡妇自己说她在外边捡了一个女婴。
消息一出,村子里即刻热闹起来了,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着。时不时的有人从刘家走出来,大家立刻围上去,想探听是什么具体情况。可出来的人都摇头说,从刘玲的嘴里打探不出什么新内容,她只反反复复地强调这个孩子是捡的!至于怎么捡的,在哪里捡的等情况她只字不提。
一个年轻漂亮的寡妇家里,突然间冒出的一个女婴,她又不肯对大伙讲明这女婴的来历,这无疑给了人们一个想象的空间。
又过了些日子,终于又新消息发布了!说刘玲不听众亲朋好友地劝说,不肯把这个孩子送出去。还有几位周边村子的没孩子的人家,亲自上门来提出收养这个孩子,都被她给拒绝了。
刘玲说,她要自己养这个孩子!
因为这一年是公元1990年,她为这个女婴取名叫九零。
这一下子,周围的人一边倒得认为这个孩子就是刘寡妇亲生的。他们振振有词地说,孩子毕竟是娘身上的肉啊,她怎么舍得把自己亲生的孩子送人呢!至于孩子的爹是谁?是个怎样的身世来到这个世界?又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焦点。有人为了阐述自己的观点,不惜翻开陈年往事,拿刘玲的历史来证明她从前就不是一个好女人……

一. 喜事生悲
自从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成立起,此后每一年的十月一日就成为了举国欢庆的节日了。而为了讨个好彩头沾沾国庆的光,就有许多年轻人选择在这一天喜结连理,完成自己人生的大事儿。
话说1983年的国庆节,黑岭村的老薛家里的小儿子薛延伍在这一天举行婚礼。
俗语说“老儿子结婚了了心事”,延伍的母亲尽管为了儿子的婚事张罗这些日子,身子很劳累,但她是个刚强的人。这一天的一大早上她就爬起来为家里的这件大喜事忙着忙那地准备着。
她这一辈子连生了四个闺女,第五胎生了这个小儿子延伍,她以这个孩子而自豪。现在闺女们都出嫁了,她和老伴一致决定要把剩下的这个宝贝儿子的婚礼办的风风光光的,让乡亲们都羡慕。
当然了,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让薛母要把婚礼办的风光体面。那就是她的儿媳妇刘玲长得高挑白净眉目清秀是个大美人儿。在邻镇上自己开了个裁缝铺子,做一手好针线活。在薛母的心里,这么个才貌出众的姑娘,能看上自己的儿子,从几十里外的热闹的镇子里,嫁到她们这个偏僻的村子里,真是祖宗保佑,儿子上辈子积了德才修来了这辈子的福分。
她站在院子里盛开的一丛金黄色的万寿菊花前,眯着眼睛笑吟吟的,接受着众人的贺喜,心里美滋滋的。
喜宴已经摆开了。此时秋高气爽,中午的气温不冷不热的,乡下人的酒席,这个时候是摆在院子里的。宽敞的农家院,一张一张的桌子,坐满了前来参加婚礼的人们。大家边谈笑着,边大口地吃菜喝酒。新郎薛延伍领着新娘刘玲挨桌地敬酒。
一桌又一桌,客人们纷纷说着新娘子漂亮的话,使薛老母听得心花怒放。她琢磨着再过半个点,客人们该散尽了,让闺女们收拾收拾碗筷,自己抽个空回屋子里躺一下,补点觉。(尽管她心情舒畅,可头感觉有点发昏。)准备着晚上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好好热闹一番,表示表示对儿媳妇地到来地欢迎。
一对新人正在靠近院子南墙角的一张桌子前给客人递烟敬酒。其中一位二十六七岁模样的年轻男子霍地站起来,他的脸涨得彤红,看来已经喝了不少酒。他端着一碗酒,大声地说:“大伙听着!”人们唰的一下子,目光集中聚焦了过来。“这个新娘子以前是我的对象,也是我姐的小姑子!”
“坏了要出事!”薛母的头胀的老大,她快步地往这边赶来,她要保护自己的儿子儿媳妇不受伤害,捍卫老薛家的尊严。
只听见那个满嘴酒气的男子继续奸笑着嚷到:“薛延伍,我告诉你,刘玲长得是挺俊俏的,可就是就是,我感觉她的奶子两只有点不一样大,不信你今晚摸一摸看,就知道我说的话对不对了!

“石宏闭上你的臭嘴,你什么时候和刘玲处过对象?我让你胡诌八扯!”和这个年轻男子同桌的另一位年纪相仿的男子不等薛延伍出击,他快速地站了起来,边骂边随手抡起一个酒瓶子,向那个出言不逊的男子头上砸了下去。
玻璃瓶子的碎片迸了一地,那个叫石宏的男子满头鲜血,身子一栽向前倒去!
“不好了,出人命了!”人们纷纷向这边围拢。
此时,薛母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身子也向前倒去。
“妈!您怎么了!……”

薛家的院子里乱了。
人们分两伙围在薛母和那个叫石宏的年轻人身边。
薛延伍姐弟几个人和薛家的亲朋们围着薛母哭天喊地地叫唤着。他们七手八脚地把薛母抬进屋里。
一会儿村里的医生来了,他说薛母可能是脑出血?他治不了,要去县城的医院。
这时,在众人地抽泣声中,薛母回光返照地睁开眼睛,她的目光在寻找着老伴和儿子。她看到几个闺女正在指手画脚的在一旁责骂着新媳妇,说她是个扫帚星……
她示意老伴和儿女们过来,她颤颤巍巍地拉着老伴的手,望着儿子和儿媳妇断断续续地说:“刘玲是个好孩子,不许你们欺负她,……要好好过日子!”她就又昏迷不醒了。
屋子外边刘玲的嫂子正在她兄弟石宏跟前哭闹着,也在破口大骂小姑子刘玲,说她不三不四的搭讪这个搭讪那个的,是个害人精。
一辆拖拉机开来了,众人把伤者抬上了车,刘玲的娘家人也上了车,护送着石宏走了。
那个打人的年轻人早被村里的治安主任和民兵们带回了村部,等待着处理。
昏迷不醒的薛母在上医院的途中,咽气在救护车上。傍晚的时候人拉了回来。
洞房花烛夜本来是人生中最最浪漫温馨美好的时光,刘玲的新婚之夜却是在这样的一场突如其来的丧事中悲伤的度过。
(待续)
楼主 葡萄牙月桂  发布于 2018-02-27 15:58:36 +0800 CST  
二、祸从口出
打人的年轻人叫马启新,是新娘子刘玲的娘家村子里的人。他的父亲是那个村子的支书,和刘玲家有一段怨恨情仇!
刘玲有一个大她八岁的哥哥,听说在她哥哥的下面,她母亲连怀了三个孩子,都还没有出生就夭折了。因此,刘玲地到来父母亲欣喜若狂。她出生后,母亲再也没有怀过孕,他们一家四口,过着快乐幸福的日子,却在刘玲十岁那年遭遇到了不测风云!
那是1970年的夏天,文化大革命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大人们都在谨言慎行的小心翼翼的活着,刘玲却祸从口出,给他们家带来的一场灾难。
记得那一天的午后,刘玲和几个伙伴们在村子里的一棵大槐树下玩耍。这时她看见她哥哥他们几个红卫兵在喊着“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寿无疆”的口号走了过来。
刘玲想要一只落在树干上的知了,可是她跳了几下,也够不到它。它在那儿“命啊命”的叫着,诱惑着她。
刘玲忙冲着哥哥喊:“哥哥,快点帮我把知了抓下来!”哥哥瞥都不瞥她一眼,跟他的伙伴们还是边走边喊着:“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寿无疆”,向村部的大院里走去。
“哼!整天就会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寿无疆,好像人真能活一万岁似的,”任性被家人宠惯了的刘玲不满的嘟囔着:“毛主席要是死了,你们也要永远的喊毛主席万岁!”其他几个小伙伴听了,咯咯咯咯地笑了。
晚饭后,革委会来人了,把刘玲叫到了村部。她看到和她一起玩耍的几个小伙伴一个不落的,都站在革委会主任马常胜的面前。其中一个石玉秀的娘,正在那儿得意洋洋的和马主任说着什么。
见刘玲进来了,忙对马主任谄媚地说“主任,就这么个十岁的丫头,屁大点的孩子,胆子再大嘴再巧,也不能什么话都敢说,都会说吧?肯定有人教的!”
小伙伴们一个个面露怯色,拿眼角的光看着刘玲。马主任阴沉着脸问她:“你今天下午说毛主席死了?”
“我没那么说!”刘玲小声的回应着。
“瞧瞧这么多人证,你还抵赖!”马主任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我不是说毛主席死了,我是说毛主席死了也喊他万岁!”刘玲委屈的解释。
“还不一样!你个小反革命!”马主任又一巴掌打了下来。
“住手!”刘玲的哥哥这时冲了进来护住了妹妹:“马主任求求你了,刘玲还是个孩子别打她了!”
石玉秀的娘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不打她,那话是你说的?主任这是现型反革命,你可不能稀里糊涂算了!”
“那好,马主任让这些孩子先回家,我承认那话是我教刘玲说的,不关她的事!”……
接下来刘玲看到马主任招呼了几个村干部,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拿着皮带劈头盖脸的向她哥哥打去。她不知道该怎样办能救哥哥,只好拔腿拼命的往家里跑报信。
可是她跑回家又能够怎样?一切无法挽回!她的父母这时也被人带去了村部。村子大广播喇叭里,马主任要求全村人立刻集合到村部开刘玲家家的批斗大会。
半夜时分,马主任禁不住刘玲父母的央求,让人把遍体鳞伤的她的哥哥放了回来,理由是她父母把罪状全揽了过去,他们被定为现型反革命,关押在村部里,明天上报给镇里处理。
第二天噩耗传来!原来刘玲母亲的怀里藏了一包砒霜,夜里他们夫妻二人分别吞下了毒药结束了生命!

那一天是1970年的8月10日,刘玲的父母由于她任性的无知的一句玩笑样的话,付出了生命!是她的一句话要了自己父母的性命,她是个罪人是个害人精!她清楚的记得她哥哥当时就是这么骂她的!
每每一想到父母的死,她就揪心般难受,就忍不住放声哭泣!她永远不会忘记她的姑姑私下里开导她和她哥哥说:“你们的父母,是为了保全你们两个才这么做的。想一想如果他们不死,早晚的受多少罪啊,你们也没好日子过。这样一死,剩下你们两个,他们看在老亲古邻的面子上,也不怎么好意思难为你两了!”
刘玲当时并不知道父母自杀的目的,或许姑姑说的有些道理。在她父母“畏罪自杀后”马主任一天深夜偷偷的敲开了他们的家门。他拉着脸,一脸的严肃对他们的父母的死表示遗憾和同情。并带着关切的口吻嘱咐道:“你们兄妹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偷偷的找我。以后你们说话做事小心点,有什么批斗会的,或许会让刘珍你去陪着站下,不过你们不用害怕,我会暗中保护你们的。”他顿了一下,又对她哥哥说:“出了这次事后,刘珍今年秋天预备当兵的事是没戏了,不过我会在队上给你安排一个轻松的活!”
马主任走后,哥哥哽咽的对刘玲说:“玲儿,你记住了,马主任家,还有老石家是咱们的仇人!”

楼主 葡萄牙月桂  发布于 2018-02-27 16:11:38 +0800 CST  
三、哥哥的婚事
父母死后,刘玲一下子从一个娇惯得可爱伶俐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孤苦伶仃的苦孩子了。原本一块玩耍的一些小伙伴也开始疏远她了,村子里的人们在背后指指点点地讲着她的闲话。
她知道他们会说她些什么。她很孤独,常常的暗自流泪,忏悔自己的罪过。她在学校里努力的学习,回到家里她开始学会做饭,学会缝补衣服,学会做各种家务。她在努力着想把自己变得优秀,来求九泉之下父母的谅解,来减少哥哥对她的怨恨,来换回人们对她的好感。
就在这种环境下,一晃她的父母去世有十二个年头了。刘玲从一个被宠惯任性的娇娃娃变成一个孤苦无助遭人白眼的丧门星,又出落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人缘开始好了起来。
过去那些她和他们打招呼,他们只是在敷衍的哼一声,或是点一下头的人们变得好像很愿意和她拉话。他们好像忘记了她害死她父母时,背地里对她的议论,取而代之的是对她的各种夸奖。说她人长得美,说她脾气好,说她心灵手巧,说她能吃苦肯干……这些话的落点是谁家能娶她做媳妇!她婉言的拒绝着乡亲们给我的一次次提亲。她此时心目中的头等大事就是为三十岁的哥哥找个媳妇成家。
在农村一个小伙子过了二十五六岁还没娶媳妇,就和光棍沾上边了。哥哥都三十岁了,她为他的婚事上心是可想而知的了。
就在刘玲四处央求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为哥哥说媒,为哥哥的婚事犯愁时,却不知哥哥已红鸾喜动了!
那年的腊月二十三,农历过小年。这一天吃过晚饭,送过了灶神,哥哥说出去有点事,刘玲也没有在意,插上门坐在灯下给哥哥织一件毛衣。大概晚上八点多钟,村子里打更的王大爷敲门让她去一趟村部。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七上八下的跟着王大爷来到了村部。
马主任的办公室里,明亮的灯光下,刘玲看见哥哥和石玉秀的姐姐石玉凤紧张拘束的站在马主任的办公桌前。玉凤的母亲,村里的妇女主任(她因检举刘玲的罪行得到提升),正在抹着眼泪抽泣着,她的老头子正拉着脸在一口一口的抽着老旱烟。
“刘玲来了,快过来坐!”马主任见她进来出奇的热情,他站起来亲自拖出办公桌对面的一把椅子,招呼她坐在玉凤娘的身边。
“刘玲儿,今天晚上你哥哥在大队的草垛前拉扯我家玉凤,让我俩给撞见了,要不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呢!”玉凤娘首先发话了。
刘玲脑子嗡的一声:“什么我哥拉扯玉凤?”她在怀疑的问。
“别听她胡说!”哥哥刘珍反驳道:“我和玉凤在那里谈点事,话刚说了一半,他们不知怎么的去了。硬说我想欺负他家闺女,我不承认,就把我拉这儿来了!”
哥哥和玉凤谈点事?刘玲记得父母刚走不久,哥哥就告诉她老石家和老马家是他们的仇人。在那以后马主任暗地里关照过他们兄妹,哥哥总说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对于老石家人更是恨之入骨的,从来不和他们家人打招呼,不犯言语的。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刘玲迷茫的看着哥哥。
“瞧瞧,瞧瞧,我们都亲眼看见了,他还抵赖!马主任你可的给我们做主啊!”玉凤娘又带着哭腔说道:“我家玉凤过年就是三十岁的大姑娘了,还没有婆家,这事要是传出去,不清不白的,你让我们怎么有脸见人呢!马主任你可的给我们做主啊,主持公道啊!”
“好啦好啦!别哭了,你们几个先出去一下,我和刘玲说点事,待会的叫你们再进来!”马主任把他们几个人撵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他和刘玲。
“刘玲啊,你是不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被整糊涂了?”马主任说:“我一开始被他们几个叫来也有点糊涂。后来我一个一个问,理出头绪了。”他看了看刘玲得反应又继续说:“这件事呢,是玉凤和你哥俩个人想处对象。你哥有顾虑俩个人在一起谈话,被老石家俩口子撞见了。我刚才和老石家俩口子唠了,他们说孩子大了,要是真成了的他们不反对!”
“我反对!”刘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竟嚯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的说着:“我不同意!不同意!石玉凤休想踏入我们家门!我们家的仇还没报呢?”
“别激动,别激动!”马主任拉着她坐下:“你要报仇?是不是连我一块啊?你是要打还是要杀?”
刘玲低下头,后悔不假思索的言语,是否又会给她和哥哥再次带来不利。
马主任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父母的死,我和玉凤妈有推不掉的责任,可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当时的形式是我们能左右的吗?玉凤妈不说,那几个听到这话的人,保不准哪一天也会说的!我不批斗你父母,别人也会借着这件事把我也捎带了。事情发生了这么些年了,我们心里也不好受!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老石家有意把玉凤给你哥哥,我看是一件好事!”马主任顿了一下又非常严肃的说到:“你也看见了,老石婆子又哭又闹的,如果这真不成,他们家一口咬定是你哥哥试图不轨,就是不把你哥抓起来,这个名声你家也丢不起呀!刘珍过年也三十出头了,再一吵吵说他作风不好,想想你是不是让他打一辈子光棍?”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刘玲知道她的反对不仅仅是对玉凤和哥哥的婚事了,还捎带上了马主任。驳了他的情面,到时候他嘴一歪,和老石家一起一唱一和的,就算不能把她哥怎样,可哥哥的名声会一败涂地,本来就是一个婚姻困难户,再说是作风不好,就像判了死刑,她可不想让哥哥一个人孤独终老!也不能让家里绝后,那样她会更觉得对不起地下的父母!权衡之下,她无奈的冲着马主任点了点头说:“只要我哥同意,我没意见!”
马主任笑了,他冲着门外招呼道:“你们几个进来!”他对着还在抹眼泪的玉凤娘说道:“瞧瞧,还是村干部妇女主任呢,自己女儿和人家小伙子大黑天的出去约会,两人是不是早就有意思了?你们做父母的可不能搞独裁,破坏婚姻自由呀,刚才刘玲说的对,只要刘珍和玉凤同意,谁也不行反对!”
“哎呀,马主任,我不反对!只是他们这样不清不白的你叫我们脸往哪儿搁?”玉凤娘答到。
“刘珍,玉凤你们想怎么办?”马主任又严肃的询问两个当事人。
“事情到了这一步了,我不顾什么脸面直说了吧,我老早就看上刘珍了,所以三十了,别人给我说媒我都没答应,我就是要嫁给刘珍。”石玉凤显得落落大方的表白着。
“这孩子没羞没臊的!丢不丢人!”她娘用手使劲的捏了她胳膊肉一下埋怨到。
刘珍倒显得很拘谨,他看了看玉凤又瞅了瞅妹妹低声地说“马主任你看着办吧!”
“这个大男人,还没个姑娘大方,”马主任笑着说:“这件事你们没意见我做媒,明天开介绍信去登记去!”他顿了一下又说:“索性我好人做到底,明个儿登记正月里结婚!”
“是不是有点急了?”玉凤娘问。
“急什么急,咱们也讲点新风尚把繁琐的一些礼数去去,刘珍家就兄妹俩,村里照顾一下,这几天年底农活不忙,队里派几个人去把屋子收拾一下,找几个妇女把被褥做一下,村里有现成的木料,找几个木匠赶几件家具,钱记在帐上明年还!”
就这样在马主任的主持下,村里人忙忙活活的,在新年的正月初十哥哥刘珍和石玉凤进入了洞房!
楼主 葡萄牙月桂  发布于 2018-02-28 11:01:39 +0800 CST  
五、流言蜚语
从石宏的“窗户事件”后,嫂子对刘玲开始公开得横挑鼻子竖挑眼地刁难了。
马启新就像是住在刘玲家里似的,知道这一切。在几天后,他主动找到她开门见山的说:“我在镇上认识一个裁缝,她开了个服装店缺人手,我介绍你去吧!”
刘玲在犹豫。
他说:“去吧,比你在家里天天的面对你嫂子好!”
刘玲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不为别的,只为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懂自己的难处,肯为自己着想。她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好意,点点头答应了。
刘玲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有缝纫做针线活的底子。在那家服装店干了几个月,就学会了新式的服装剪彩和制作,她看准了人们的心态,不在满足于老三色的服装,都在追赶着新潮的服饰,就想从这家服装店出来自己开个店。
可是她找谁商量这样的一件大事情呢?问哥嫂?哥哥老实人一个,怕被树叶打脑袋的主,他的意思是给人干稳当,不操心不上火的何必去折腾!嫂子呢,从石宏窗户事件后和刘玲就是针尖对麦芒的内心里谁也不服谁的,只是嫂子有身孕,为了不给哥哥添麻烦,刘玲忍着不跟她一般见识而已。
思来想去刘玲觉得世上唯一值得信任,可以商量一下的人非马启新莫属了!
这一天的傍晚刘玲骑自行车,走在从镇子里回村里的路上,她骑着骑着,下了车停在了路边。这是一条崎岖得偏僻的乡间小路。小路的一旁是成片的庄稼地,一旁是一条深沟,里面生长着各种茂盛的树木,一眼望去阴森森的,过去传说深沟里面有野兽会时不时的出来袭击独行的人。这些年野兽的踪迹没了,又有传说有一些不法之徒会藏身在庄稼地或深沟里面,等待机会对独行的年轻女性下手。她知道这些日子从她到镇上去打工开始,每天早上晚下的马启新总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默默的守护着她。今天她要主动的找他谈一谈。

马启新在后面见刘玲停了下来,站在哪里,不明所以就过来也停了下来问:“怎么了?”
“想和你说件事情!”刘玲低着头说。
“你怎么不敢看着我说话吗?是害怕呢还是害臊?”他凑近她俯下身从下往上看着她的脸打趣地问。
刘玲被他淘气的样子逗笑了,她抬手在他头上轻轻地推了一下说:“你怎么会没个正型?你又不是妖怪野兽我怕你干吗!”
“这荒郊野岭的,天色将黑的,人有时比妖怪野兽可怕。”他直起腰继续开玩笑的说,可话一出嘴,马上意识到了唐突了,触到了刘玲的伤疤了!
刘玲刚才还在微笑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她转身推起自行车就走!
马启新也快速的推着车子边赶上来边给自己解围说:“刘玲”“刘玲,我话没说完呢,我的意思是不管是妖是兽还是人的,有我在你就什么也不用怕!”
“越没正型了,还会油嘴滑舌了!”刘玲回道。
马启新追了上来和她并排走着。他依旧还用刚才的姿势,俯身看着刘玲的脸又问到:“你是害臊和我说话吗?怎么不敢看我?”
刘玲听了心里想:我又不喜欢你,有什么好害臊的!就猛的站住,一只手扶着自行车,一只手伸出来托住了马启新的下巴把他的头扶正,俩个人面对面的四目相对“是要这样子,望着你的眼睛说话就叫不害臊吗?”她赌气的问。
他反被她的这一举动,搞得不好意思起来了。他轻轻地推开她的手,别过脸柔声地说:“好了,别闹了,你有什么事情?我们谈正事吧!”
“我想自己开个裁缝店,来问问你的意见!”他们推着车子边走边聊。
马启新听刘玲来问他的意见,心里一阵激动!这些年他一直默默的关注着这个美丽聪慧孤独的姑娘。可是他家和她家之间的隔阂也影响着他们俩人的关系。他们虽然住在一个村子,年龄相仿却很少接言语。今天她来问他的意见,说明了她把他当成了朋友了。又想起她得孤苦伶仃的样子在她父母的坟前要自杀,和差点被石宏欺负的事来,还有她嫂子得尖酸刻薄,都勾起了他强烈的保护欲。他知道,她在这世上能把她的这么个重要决定来对他讲,这是多大的信任和依赖。他不能让她有一点失望和再受一点委屈。
马启新认真的说:“现在的形式是逐渐的发展经济,我支持你的想法!我们一起研究研究看看需要怎么做,和会有什么困难?”
刘玲听了心里一热,眼泪差点掉了下来!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他抱住了要撞死在父母坟前的她,他打了石宏救了她免遭侮辱,他给她介绍工作,一件件在闪现,她对他连个谢字都还没说过,却又要他为自己的事情出谋划策!她突然觉得自己把他潜意识里,当成了朋友或者是依靠了,不禁红了脸。俩个人此时心中,对对方都有一种莫名的好感,朦朦胧胧的不知道这份感觉是不是传说中的爱情!
第二天马启新就在镇子上给刘玲租了房子。并且帮她从朋友手里借来了钱。接着周末,他们一起进城去买了缝纫机器等工具。
几天后刘玲的“新玲服装店”开张了。
常言说,打蛇不死,反被蛇伤。刘玲和马启新,不久后就应了这句话了。
正当刘玲的生意走上正规时,周围的人风言风语的,传开了她和马启新的闲话。
原来石家的人来个个先下手为强,他们要把刘玲搞臭,逼她就范嫁给石宏。
他们出去讲刘玲和马启新私通,让串门的石宏给撞上了,马启新恼羞成怒打了石宏一顿。还有人说看见她们二人,在刘玲父母坟前搂搂抱抱的要私定终身。还有人说她们从镇子上一起回家,在半路上一起钻进了庄稼地。还有人说他们一起去城里勾肩搭背的去逛书店进电影院……各种版本经过各位口述人的添枝加叶,把刘玲和马启新的“风流韵事”描绘的有鼻子有眼的,就像真的事儿一样了!
这种绯闻一出,大伙你传我,我传你的,津津乐道地传播着,谁去管到底是真是假?而在这种作风问题上舆论的矛头总指向女方,所以吃亏的也总是女人。况且马启新是马主任的儿子,是个工人,一定是刘玲想攀高枝,不择手段勾引了他!
所谓的封建思想是这种事儿“羞女不羞男”,刘珍听了流言蜚语很生气。再加上玉凤的添油加醋的一顿挑拨,正赶上马主任夫妇为这事找上了门来,把个老实人刘珍气的七窍生烟。不分青红皂白的,把妹妹当着马主任俩口子的面骂了一通!他们根本不听刘玲地解释!
嫂子和马主任两口子哪能善罢甘休,他们一唱一和的说什么女大不中留,应要逼着刘玲嫁给石宏!又羞又恼又委屈的刘玲气地跑出了家,索性在镇里的裁缝店里住下了。正好赶上那几天,马启新晚上在镇里的电业局里值夜班 这下爱八卦的人又造谣说,俩个人在镇子上幽会了同居了。这样的流言蜚语很快就像插上了翅膀飞出了村子,飞得很远很远。
楼主 葡萄牙月桂  发布于 2018-03-01 12:53:19 +0800 CST  
六、找上门来
不久后的一天,接近中午时分,“新玲服装店”里来了两个姑娘。
刘玲忙停下手里的活,过来招呼俩位顾客。
“来了,你俩是姐妹吧?是要做衣服吗?”刘玲微笑着问。
她打量到这俩姑娘长得很像,生得虽然没有自己漂亮,倒也是属于上等的姿色,再加上她们穿着时尚,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乡下人的打扮,神情中又有种高傲得气质,显得她们与众不同。
“不做衣服就不能来看看吗?”其中一个年纪看上去小一点的,披散着长发,用一根鲜艳的金丝发带打了个蝴蝶结在头上的姑娘生硬的反问。
“小兰,好好说话!”另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说:“她是我妹妹你好眼力,一下子看出我们是姐妹了?”
“嗯!你俩长得一样好看,到哪儿谁都会一眼看出是对姐妹花的!”刘玲恭维的说完,又话峰一转,拉回自己的生意上来了。她接着说:“你们要做什么款式的服装,是你们自己带布料,还是看看我这儿的有几种今年很流行的颜色布料?我这儿还有几本服装剪彩的书,你们可以挑选喜欢的式样?”她边说边指着旁边案子上的布料和放在桌子上的几本书,让客人自己挑选。
扎马尾辫的姑娘大方地走过去,随手翻了翻桌子上的几本服装书,她发现在这几本书里有一本小说,是作家路遥的新作《人生》。她拿在手里,并没有翻开而是望着刘玲问:“咦?这新出的书,你也看了?”“我买给一个朋友的,他看完了,送回来让我休息时看看。”刘玲实话实说。这本书是马启新陪她去买店里东西进城时,她为了感谢他的帮助,在书店里买来送他的。他作为回礼,就硬是拉她一起去看了场电影。
刘玲说起这本书的来历时,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他们一起并排坐在电影院里的美好时光,嘴角上扬竟傻傻地笑了起来。
“看你笑的样子,这个朋友很重要了,他是你男朋友吧?他是不是名字里有个新字,你名字有个玲字,这店是用你俩名字的一个字组成的!”马尾辫姑娘问。
刘玲心头掠过一丝不快,怎么这顾客像个查户口的,问东问西的,又不好发作,正在这儿想怎么回答她的问题。那个叫兰的姑娘冷笑着说:“姐,你也太软弱了,和她这样人绕什么圈子!直接告诉她,我们是谁的了!”
“你们是谁?不是来做衣服的呢?”刘玲疑惑地问,同时预感到来者不善了。
“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
没有一个人的生活道路是笔直的,没有岔道的。有些岔道口,譬如政治上的岔口,事业上的岔道口,个人生活上岔道口,你走错一步,可以影响人生的一个时期,也可以影响一生。”马尾辫姑娘并没有直接的回应刘玲和那个兰姑娘的话,她熟练的张嘴背诵出作家柳青提写在《人生》上的话。
“你也看过这本书?”刘玲问。
“嗯!有一天,我去供电所里找我对象马启新,在他那里发现了这本书,回去后我也买了一本看的!”女子从容自若地回答并亮出了身份。
“你是张芹姐呀,很高兴见到你!”刘玲嘴上招呼着,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她这些日子以来,对马启新的感情除了朋友的友谊之外,心里也有份悸动。如果没有父母的死,两家的怨恨,她也许会对他表白说她喜欢他。
现在马家承认的准儿媳妇来找她,不用说不会是想做衣服这么简单了!
张兰不等姐姐回话抢着说:“你也知道有我姐姐这么个人,还和启新哥走的这么近乎?”
“小兰,怎么说话呢?那些风言风语怎么能信呢?你说是不是刘玲?”张芹打断妹妹的话说到。
刘玲的脸热辣辣的烧的通红,心想:这张芹到底是老师出身,话语绵里藏针,不多不少的比打在脸上还让人难受!也不知她是真的这般知性,还是事先和妹妹商量好的,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的?人生道路上的岔道口,这不是再点自己吗,自己目前的行为已经到了给马启新在婚姻事业上制造岔道口的境地了吗?
“我和启新哥只是普通朋友,没有别的事。”刘玲低声地解释。这时,屋外传来了马启新的声音:“刘玲,我在所里给你打了一份饭,趁热吃吧!”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说着。看见了屋子里的张家姐妹,收了笑容,吃了一惊楞了一下问到:“你们怎么在这里?”
“怎么这儿就兴你来,我们就不能来了?是不是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我们知道?”张兰讥讽地问。
“兰儿这张嘴,就吐不出来好话,启新刘玲你们不要在意!”张芹又替妹妹往回圆话。

马启新尴尬的说:“我们真的没什么的,就是一个村子里的,大家都在镇上,我能帮就帮她一点!”

“帮到给她打饭?你不觉得过分吗?马启新你老实说吧,你是要和这狐狸精处,还是和我姐姐处?我们家姐妹不是找不到对象的,是你爸爸老上赶着要和我家结亲的。为了你这个准女婿我爸也是托了关系的,只等你们一结婚老电业局长就调走让你当局长的!”张兰不理姐姐,对马启新不依不饶地问:“今天你给句痛快话,是要和谁处?不能这样脚踏两只船!”

“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张芹拍了妹妹一巴掌说:“怎么还两只船也出来了?你聋了吗?没听刘玲和启新说的吗?他们只是普通朋友,你怎么能受哪些风言风语的影响呢?”
“姐!你太软弱了!”张兰气地跺着脚说。
“刘玲,启新你们别听兰儿胡说,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见见启新的好朋友。是启新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想给刘玲介绍个对象!”张芹随口说。
马启新应道:“给刘玲介绍对象?这是好事,我这些日子也在琢磨这事呢!”
刘玲此时心里五味杂陈:张芹口口声声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她妹妹的话分明就是来挑衅的来谴责的。一个大姑娘被人找上门,这要是再传出去,加上以前的风言风语,这不清不楚的以后还怎么嫁人?还有马启新,她多希望他能说出是喜欢她才帮她的,不是因为同村!可是在未来的前途面前,他和高加林放弃了巧珍一样放弃了她!她刘玲原来在他马启新的心里比不上镇长的女婿和电业局长重要!原来一起走过的路,看过的电影,说过的话,经历过的事并不是爱情只是友谊!她感觉像有把刀子,扎在心上!那样就来个快刀斩乱麻,不如赶快找个人嫁了,摆脱目前的困境,制止那些谣言,离开那个有讨厌嫂子的家!
她想到这里也顾不上娇羞矜持了,直截了当地说:“谢谢张芹姐!不知你给我介绍的对象是哪里的?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张芹一楞:她只是随口敷衍马启新说的,没想到刘玲来真的。她思索了一会儿说:“这个人是启新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的高中同学薛延伍,启新你看怎么样?”
原来张芹和马启新还有薛延伍是高中同学,薛延伍家里有四个姐姐,从小在女孩子堆里长大,说话细声细气的有点娘。同学们喜欢拿“娘”来取笑他,马启新从来不和别人一样取笑他,因此他们的关系很要好。张芹真是个聪明的姑娘,把刘玲介绍给马启新最好的朋友,马启新你怎么反对?你的绯闻女友成了你最好朋友的媳妇,你还怎么好意思和刘玲有瓜葛?
果然,马启新听了薛延伍的名字想了想说:“他人倒是个好人,就是家离我们这里有几十里路,是镇子里最偏远的村子。”
刘玲想:在婚姻的岔道口上,马启新有了选择。自己还留恋犹豫什么,远就远吧,图个清净!
楼主 葡萄牙月桂  发布于 2018-03-02 11:17:32 +0800 CST  
七、丈夫的为人

两天后马启新带着薛延伍来到了新玲服装店。他和马启新同岁,比刘玲大三岁,家住在离这儿几十里外的黑岭村。县里只有一所高中马薛同班毕业后,马的父亲有门路把儿子安排进了镇里的电业局是正式的国家职工,各个村子里需要一名非国家编制的电工,黑岭村的这个人选竟是薛延伍。这样一来两个同窗好友,偶尔的在镇电业局里开会工作什么的能碰面,关系自是更亲近一层。

薛家的父母是老实忠厚有着传统的重男轻女思想的人,一连生了四个闺女,第五胎生了个儿子娇贵的很。怕他出去被别的孩子欺负了,就让姐姐们带着他玩。久而久之养成了他行为特征上模仿女性,有个外号“五姑娘”。年龄渐渐大了,接触的人也多了,磨练的改去了不少的女性的姿态,但身上或多或少的还有点娘娘腔。这使得一些条件好些的姑娘嫌弃他,条件差一点的姑娘他又看不上,所以二十五岁了还单着。

马启新给彼此介绍完姓名之后,就找了个借口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刘玲很紧张不自然的打量着他:他没有马启新高大魁梧和男子汉的气质不搭边。穿着一套干净的旧军装,白净的肤色,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浓黑的眉毛让人觉得很秀气。她想:难怪马启新说他绰号“五姑娘”,可惜这副长相生在一个男人身上。

薛延伍却很大方的打量着她。“刘玲,你的毛衣花纹很好看,是自己织的吗?这麻花辫是几针?那菱形块中间又是几针?”他打破沉默问道。

刘玲没有想到一个男人在相亲时,能说出这样第一句话,又一想他这五姑娘的绰号也真没起错!

那天她穿着一件橘黄色的毛衣,外面是一件黑色的小马夹。“麻花辫和菱形块都是12针一个花!”刘玲答到。

“织的不错,我正想给我三姐织毛衣,愁不知织什么花样好,今天看你这件效果不错,我回去照这样子织!”

“你会织毛衣?”

“不信?你瞧我身上这毛衣就是我自己织的!”……

不知道别人的相亲或是谈恋爱是讲些什么?反正刘玲的相亲就是在一个大男人喋喋不休的谈论针织剪裁之类的女工话题下开始的。她刚开始的紧张感在他得和声细语中消失了,他们不像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交谈,像是一对闺中密友在谈天。

薛延伍讲了一个笑话,逗的刘玲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他见她不笑了,开始正色的向她问道:“刘玲,我今天过来和你相亲,你对我有什么看法或是你是怎么想的?”顿了一下不等她回答,他自己又说道:“别人说我最大的缺点是有些娘娘腔,好做女人活。可我认为做女人活怎么了?针织剪裁缝纫那是一种技能,谁规定了非女人做?我不抽烟,不喝酒,脾气好。我是喜欢你的,你呢?”

刘玲自张芹姐妹找上门来,一开始她还恨马启新没能选她,赌气要找个人嫁了。过后一想,那天马启新真的对张家姐妹承认了喜欢她,她能过了心里的那道坎,忘了死去的父母嫁进马家吗?她能为了自己的私欲,不顾马启新的前途吗?为了摆脱石宏和嫂子的纠缠,为了止住那些关于她和马启新的流言蜚语,她只能把对他的那种微妙的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只要马启新能过得幸福就好了!不管他是不是喜欢自己,毕竟他陪她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想想说书唱戏里,想爱的人不能或是不敢去爱,不想爱的人,却偏偏要在一起的故事太多了。自古就是天意弄人!她一个小小的地位卑微的女子还能怎样?对于今天的相亲,还没见到薛延伍她在心里已经定了:他是马启新介绍的人,不管好赖,这辈子就是他了!现在看来他除了有点娘娘腔外,还挑不出什么,而且他给人一种感觉很真诚随和。“那我们能快一点结婚吗?”刘玲放下了面子直截了当的问。

薛延伍想了一想说:“你现在的处境我听启新说了,我不想你是因为要尽快的离开现在的环境做出的决定。我想让你到我家里看一看,我们再接触一下,到时候你感觉我行,我们结婚!不行的话,你认我妈做干妈吧,以后有事,不仅启新能帮你,我也能照应你!”

刘玲没想到这个外表的娘娘腔,内心里却有男子汉的大气,不趁人之危。她想知道马启新是怎么对他说她的就问:“马哥怎么说我的?”

薛延伍笑着说:“当然是夸的像朵花儿了!他说把你当做妹妹看的,才把你介绍给我。我一见你就喜欢你,不管怎样我也要把你当妹妹照顾!”

他们的亲事乐坏了马主任,再也不用担心儿子被刘玲迷惑了走了歪路。他出面做媒人,石家敢怒不敢言,刘玲的哥哥也同意了这门亲事,嫂子石玉凤没能完成弟弟的心愿,不甘心嘴上也不好表露出来。

国庆节,相处了快半年的一对情侣终于修成正果举行了婚礼。可是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了石宏这么个混蛋,恶语伤人,大闹了婚礼。马启新出手把他打伤了,人被这里的村主任扣下了,婆婆为这事气死了。

刘玲的新婚之夜,跪在婆婆的灵前,一桩一桩前尘往事涌上心头。她悲痛欲绝地哭泣着,只求婆婆在天之灵能知道她是个好姑娘,她没想到石宏会这么卑鄙无耻。婆婆的离世,使她对自己在这个家的未来担心。她现在很无助很恐惧有种当年刚知道父母服毒自杀时的感觉。娘家的嫂子骂骂咧咧地回去了,那个家她是打死也不想回去了。这里的家因为婆婆的死,变的充满了变数,她又成了扫把星,随时有被薛家人撵出去的可能。那样刘玲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了?

果然,薛家的大姐又开始发难了。“滚!你个扫把星滚出我们家!在这里哭什么?”

“对!我们家不能要一个刚过门,就克死婆婆的扫把星!你起来赶快滚出去!”薛家三姐四姐过来拉着刘玲就要往外拽,大姐二姐在后面推搡着。

“住手!”薛延伍吼道。他过来扯开姐姐们,扶着满脸泪水的刘玲说:“这事不能怪刘玲。他现在是我的老婆,我不许任何人伤害她!”

“你个窝囊货,老婆比妈重要?妈都被气死了,你还要她干什么?”二姐质问。

“妈和刘玲一样重要!妈走了我也很伤心,可是你们这样对刘玲,妈能活过来吗?你们要她走,我就和她一起离开!”

“妈呀!你看看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姐几个放声大哭。

薛延武拉着刘玲一起跪在了灵前说:“姐姐们,我求求你们了,刘玲够无辜够可怜的,你们就不要再为难她啦。你们这样逼她,让她往哪里去?现在这里就是她的家,我就是他丈夫,我就要保护她,不能让她受任何委屈。妈走了活不过来了,你们再把刘玲赶走,不正中了那个来胡闹挑事小子的计了吗?这不正是妈妈临走前担心的,她才要我们好好对刘玲,好好过日子。姐姐们,请你们不要再为这事为难刘玲了!”

薛老汉过来拉起了儿子儿媳对哭着的女儿们说:“我们要听你妈临走时的话!要尊重刘玲,延伍说得对,我们不能中了来胡闹小子的计。你妈妈得死,这笔帐我们记在那坏人身上,如果有能力向他讨还这笔命债。”

刘玲听了薛家父子的话,从心里感动。她暗暗地想这个丈夫别看外表娘,骨子里是个有男子汉气概,有担当,知冷知热的人!为了他的爱护和理解,她发誓要和他一起好好地孝顺老人,相依相守一生一世,哪怕是吃苦受累。
楼主 葡萄牙月桂  发布于 2018-03-03 13:27:41 +0800 CST  
八、村里的告示

几个月后的元旦,马启新和张芹也举行了婚礼。石宏那件事马主任出了些医药费,石家权衡利弊惹不起马家,就息事宁人了。而对于刘玲婆婆的死,石家人并没有表示出一点歉意。刘玲恨死他们家人了,也不知上辈子和他们之间有什么因缘,先是她的父母,又是她的婆婆,三位老人的离世与他们家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薛延伍劝刘玲不要为这些事耿耿于怀,天天想着恨他们又解决不了什么,反而把自己的心情搞得很糟。不如把眼光放远些,好好想一想怎样把日子过好!只有把日子过好了,九泉之下的老人们才能得到宽慰,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们才再不敢对你轻视,人们才会敬重你。

那时的农村正处在变革的时期,第一年的包产到户,人们粮食大丰收,手头有了余钱购买力增加。刘玲在做服装外,又把去了大姑姐家居住的公爹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开了一间食杂店,和薛延伍两人互相帮衬忙碌着,日子过的充实而幸福着。

转眼到了1985年的腊月。黑岭村的村部从冬月底开始就天天的有村民们聚集在哪里讨债!

原来黑岭村临着渤海湾,在那个讲究修梯田的年代,它们那里没有可修的山。村子里的人们就利用冬天冰冻潮汐不大,组织社员刨冰,用铁锹挖海泥,先挡一条小坝,再用马车牛车等运输工具,拉沙石土砌成大坝的方法建成一个五十亩左右的池塘。累计这些年一共建成了十个这样大小的池塘。

在春天的时候捉些鱼苗虾苗的放进去,派人投喂点饵料,秋天放出鱼虾拿来打点上级的领导和分给村民一部分外,剩下的偷偷的卖了来增加点村集体的收入。

这些年吃着大锅饭,对它的经济效益是好是坏没人在意,反正这些鱼圈的成本低,大伙投点体力,赚点鱼虾或晒或盐的为冬天储些食物也知足了。

1984年的春天包产到户了,村子里的土地牛马车犁统统分了,这十个鱼圈留在了村里。

村长在城里聘请了一位水产院校毕业的年轻人田辉来做技术员,把这鱼圈改成了虾圈,搞起了对虾养殖。

田辉在市里的水产公司旗下的养殖场实习过一年,养殖方面是理论加实际经验都有的。村里的会计保管员原来的几个队长组成了管理团队,由村集体出资来搞养殖对虾。本来这是一个新兴产业,外边有许多地方已经尝到了这个行业的红利,可是黑岭村这两年下来,把村子里的原来储蓄用光了外,还亏损了十五万多。

这里面欠村民们的对虾饵料款,多的上千少的几百,……快过年了,村民们组织起来聚在村部讨要欠款好买年货。

会计说:“我们村干部的工资还没着落呢?”

有人问:“你们不会去银行贷款吗?”

会计说:“村里还欠银行十万贷款没还,人家还能贷?”“你们当干部的发不了工资活该,赶紧想办法还我们老百姓钱!”……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说着就吵成一团。

天天地闹腾,更有甚者骂骂咧咧地直指村支书和村长无能怂容手下人贪污钱财。村领导出来和村民理论也讲不出个头绪。

有人说这几个虾圈归村里就是个错误,这是个无底洞年年的拉饥荒,多少是个头?有人说不如像土地一样分了它!马上有人说怎么分?这不像土地你一亩我一亩的有个界限,难不成在里面叠无数个小坝?再说大伙怎么管理?要它干什么?最后大伙得出结论是:卖!卖了它还债!

村领导也没辙心一横贴出布告:10个虾圈500亩做价二十五万出售。谁能联系到买主奖励五千!

皇榜是贴出来了,可在1985年的乡下,谁有这个实力拿这么多钱出来呢?那时通讯媒体也不发达信息闭塞,谁有门路去认识有实力的企业工厂来投资呢?村民们依旧在村委会讨债。

这一天马启新和田辉结伴来到了薛延伍家里。

原来田辉来到黑岭村工作,常常的到刘玲的杂货铺买点日常用品,一来二去的竟和他们两口子成了朋友。年轻人没成家,对和他同龄的刘玲就开起了玩笑。当着薛延伍的面调侃着:“哥,嫂子好漂亮,让给我呗?”薛延伍笑道:“天下漂亮的人多了,让你嫂子帮你介绍个!”或者田辉会装着感慨说:“嫂子呀,你结婚那么早干什么?”……

别看这小子嘴上好说,心里很正直。薛延伍很喜欢这个小兄弟,就对马启新说:“马哥,你小姨子张兰也没对象,不如把她介绍给我们村来的技术员小田吧?他有文凭有技术是国企人员,家里是市里的,配张兰一个中学老师挺合适的!”

马启新说:“张兰的脾气不好,怕人家接受不了!”“试试看吧,或许他们就对脾气呢?”

就这样他们二人见了面,彼此感觉还好,就处了起来。果然中了马启新的话,张兰的性格急躁易怒不久就暴露出来了。田辉提出分手,她又不肯。两个人分分合合的纠缠着,但马启新和田辉却成了好兄弟。

村里要卖虾场,田辉准备回原单位,约了马启新过来帮他把留在这里的生活物品收拾一下带回去,顺便过来和薛延伍夫妻告个别。

刘玲做了几个菜,三个好兄弟盘腿坐在火炕上端起了酒杯。

田辉对薛延伍和站在地上的刘玲说:“薛哥,嫂子在这里呆了两年,要离开你们了真舍不得!”

马启新说:“那你不好生的把虾养着,赔了这些钱,村集体都让你给干垮了!”

田辉听了脸通红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气愤地说“这怎么赖我?你不说说,村里的干部和村民联合分成,一百斤的饲料能记三百四百斤,虾一天按尾数应该投喂一千斤饲料,我要是按他们的数投,虾就的饿死不生长。没办法一天为了达到量,就得收进毛数五六千斤的饲料,这成本能不高吗?到了收获季节他们晚上又内外勾结偷偷的把虾捞走,又没了产量。这样干就是神仙来了也没辙!”

薛延伍道:“田儿,别生气激动,你给我们说说对虾养殖到底挣不挣钱?”

马启新也笑了说:“这驴脾气还恼了?给你个机会给我们讲讲对虾养殖!”

田辉说:“不是我恼,这事真不怨我!干技术员的,谁不要脸,要拿出点成绩来,亩产高效益好,钱就是不进我们技术员腰包,我们也骄傲。”

马启新笑了说:“田大技术员还挺有自尊心的,算我错了,请给我们上上课吧?”大家听了都笑啦。

田辉说:“我们单位管理一般,每年能略有盈利。今年承包给员工,按效益提成大伙都赚着了。其实我们自己管理赚的更多。你们算饲料五分一斤,一斤虾大约需要成本包括饵料钱三块多,加上人工管理和器具更新等费用一块钱左右,如果管理的好,药费也就几毛钱。现在的对虾收购价30多个一斤的八九块钱,挣不挣钱你们自己算吧!”

刘玲站在那念道:“一斤虾按最低算能赚2块钱,一吨虾就是四千元,要是十吨虾就能挣四万,太厉害了!”

马启新问道:“田,一般情况下一亩产多斤虾?”

田辉说:“这要看管理水平了,向你们村子里的不看管好,都让人偷了就不好说了!”

你别说那些,说你的数据来!”马启新说。

田辉说:“不一定!就按最低的产量一亩地200斤吧!”

薛延伍算着:“一亩200斤,500亩是50吨,一吨4000钱,一年就是20万!”他激动说:“那我们村的虾圈谁买了二年不就成万元户了?还白得了那些圈?”

田辉说:“本来那就是个聚宝盆,只是人们没意识到!”

“这么说买了这些虾圈岂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马启新也激动的问。

“这还用说!就是我们没那么多钱,只能干看着,白瞅着羡慕别人白捡个便宜罢了!”田辉说。

三个人都叹息着,拿起酒杯碰了下喝起了酒。

刘玲的脑子在飞快地转着,她想:一定不能错过了这次机遇,把这五百亩的虾场拿到手!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子里生了出来。
楼主 葡萄牙月桂  发布于 2018-03-04 11:41:02 +0800 CST  
九 买下虾场
刘玲的脑子在飞快地转着,她想一定不能错过了这次机遇!把这五百亩的虾场拿到手!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子里生了出来。
她问道:“马哥,田儿,延伍你们三个有没有胆量合伙把这个虾场买了?”
“怎么没有?技术上我敢打包票的,按上面说的最低利润来交卷!就是我没有那么多钱呀,说实话,我能向父母亲朋借借,凑个万八千的还行,这离二十几万差早了呀!”田辉实话实说。
“玲,咱家也和田说的差不多,倒倒借借也能凑个万八千的,不管事儿呀?”
马启新说“我可以偷偷的把电业所里的资金挪出一两万来,不过这加起来也不够呀?”他停了一下问:“刘玲,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呢?说出来听听!”
刘玲说:“听你们说能凑这些钱,已经很不赖啦。我有个想法,不如我们就拿这些钱先运作试试?”
她把主意一说,几个人听了觉得可以试试,失败了也不损失什么,万一成功了那可是天大的喜事!
田辉乐的一拍脑袋说:“嫂子真聪明!我也想到我有一个杀手锏,可以对付孙会计!”
“什么杀手锏?”几个人齐声问道。
田辉说:“我干技术,怕将来没产量成本高,被你们村里的领导干部把责任推我身上,不给我们公司钱,还说我坏话,我就留了一个心眼,收买了王忠和杨树,答应交他们水产养殖技术,等我走了推荐他们当技术员,让他们每天把自己实际卖给村子里虾圈的饵料数量写在一个本子上,再签上他们的名字,好预防以后和村里闹不愉快时,拿出做证据,来证明村里的账目有问题!”
马启新说:“你小子行呀,还有这么一手!你是说要拿这来威胁孙会计,站在我们这边?”
“我们没那么多钱来打点,用这招可以省下点礼钱!”田辉说。
薛延伍说:“该省的省!不过孙会计贪惯了,我们直接来硬的别闹僵了。他再把这造假账的事拉上了李书记和黄村长,他们来个联合就不把虾圈买给我们怎么办?我们难道会真地去举报村里的账目有问题吗?”
“对!”马启新说:“这事可以利用,但不能闹僵了!”
薛延伍说:“孙会计那边,田儿在我这里拿上两条好烟,两箱子白酒,大约二三百元的东西,带上你的证据,来个软硬兼施,就说我要买虾场,让他帮忙同意我的方案!”
“好!孙会计交给我!”田辉说:“剩下的李书记和黄村长一个个摆平吗?”
“不用!那样他们会互相猜忌我们给的好处是不是一样了!来直接的!”刘玲说。

第三天的晚上,刘玲炒了几个菜,请来了李支书和黄村长。
喝了一杯酒下肚,李支书问:“延伍,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你们两口子有什么事直说,要不我和你黄叔这酒喝得不踏实!”
薛延伍听了答到:“李叔,你这么说了,我就实话实说了?”
黄村长催促说:“啰嗦,快说!”
薛延伍这回就直接了当的问:“李叔,黄叔,村里的虾圈要卖,给介绍人五千的好处费,要是我自己买,能不能把这五千元钱给我,在合同中直接降五千元呢?”
“你要有钱买,就直接降五千!”李支书说。
黄村长欠身凑过去,摸摸薛延伍的额头说:“你小子是不是发烧说胡话呢?你上哪儿弄那么多钱?抢银行了还是挖到宝了?”两位村领导疑惑地望着薛延伍。
“刘玲,把东西拿来?”刘玲马上拿出了两个糕点盒子,打开放在桌子上。盒子里的糕点已经拿出,整整齐齐地放着二百五张大团结。
“这是那五千介绍费!二位叔叔把虾圈卖给了我薛延伍,这钱就当你们二人给村子里找到了买主,一人2500,叔你们拿着吧!”
支书和村长没想到薛延伍是真地要买虾圈,又看到这些钱,有点蒙圈了,琢磨不透这夫妻要干什么,说什么也不收这钱。
刘玲说:“李叔,黄叔,你们不要这介绍费,我们也不买了!你们天天去和村民们犯交涉,我们只能看着干着急心疼你们,也没办法帮你们了!”
“我们怎么能清白无故的拿你们钱?虾圈你们该买还得买,就当帮帮我们两个老头子忙。要是年前不给大伙发点工钱,这年我们可真不好过!”黄村长说。
刘玲说:“就是吗!我们要替叔叔们分忧来了,叔叔不要这介绍费,我们就不买了!这钱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为什么要给点心意?”李支书问。
刘玲说:“我们花这么多钱买虾圈,以后不可能没有事情,但叔叔们放心,我们是能不求叔叔们的,尽量得不会给你们找麻烦的!这介绍费白纸黑字贴在那里,大伙谁不知道?这钱是我们的,我们愿意给谁就给谁!你们拿着,到哪里说出去又不犯法!再说就我们四个人,谁会说出去呢?”
薛延伍接着说:“铁打衙门流水官,你们以为这是清高吗?当了一辈子官哪天下来了,什么也没捞着,背地里让大伙笑话”……
不知是哪句话说重了要害,还是他们经不起这夫妻俩的软磨硬泡,或许是钱的力量起了作用,反正最后他们两个人提着糕点盒子离开了薛家。

三天后,刘玲和薛延伍来到了村里。经过一番磋商,以刘玲的名字买下来了这五百亩的虾圈。
村里欠村民的四万六千八百三十三元的债务和欠银行的钱有刘玲直接偿还与村里不发生关系。再给村里交一万的定金,余下欠着村子里,等来年秋天出完虾偿还,如果到时候还不上,村子里无偿把虾圈收回,刘玲先前交的钱和还村民的钱银行的钱,村子里不返还!
这个消息一出,村子里炸开了锅。有的关注刘玲的资金来源,有的替他们捏着一把汗,有的等着捡一个笑话看……
为这事张兰又提出了和田辉分手,理由是放着城里的公司不好好呆着,偏要辞职自己单干,在偏远的海边吃苦,她接受不了!并警告姐姐张芹阻止姐夫马启新别和刘玲夫妻搅在一起。她说:“姐,姐夫对刘玲是有感情的。你不要忘了,她结婚,石宏闹事,关姐夫什么事,要他出手打伤石宏?”
张芹说:“不要乱猜!薛延伍是我们夫妻俩的同学好友,马启新对刘玲还有什么心思,那还叫个人吗?不过我也不支持你姐夫入股他们虾场,怕经营不好!”
张家姐妹的意见,并没有阻挡住马启新和田辉入股虾场的决心。田辉在父母亲戚处借了一万元,水产公司的领导听说了他能分期付款先把虾圈卖来再说,佩服年轻人有胆量,答应过年的虾苗赊账给他,还在公司的账上又借了两千元给他。
马启新家里人不支持,在家里拿不出钱来,好在电业局的账上有两万元他可以偷偷地挪用来。三个人把钱凑一起,先交了一万给村里,付村民的钱还差一部分。刘玲说:“差的钱,就按我们当初的计划来吧!”
楼主 葡萄牙月桂  发布于 2018-03-05 17:09:31 +0800 CST  
十、田辉和张兰和好
当初几个人在一起喝酒商量时,刘玲的主意就是能把银行和村子里的债务拖一拖,村民这块是个难点。
刘玲的方案是:对村民说出了两种方式。一种是谁全额要求付欠款的,拿了钱以后就和虾场断绝往来关系。过了年以及以后,虾场不再收购他的饵料,或是安排进场子里工作。一种是拿50%的欠款,过了年继续收购他的饵料,价格上比今年的一斤上涨一分钱。
王忠和杨林还有薛家的几个亲朋,私下里已经接到了薛延伍夫妇地请求,带头拿了50%的钱。他们说:“还想咋的,就是村里干,年前能给我们开个20_30%的钱就不错啦,村里欠着能行,薛延伍家欠着怎么就不行呢!”“明年一斤饵料给涨一分,这比银行利息划算!”
村民们私下里合计:现在包产到户了粮食是够吃了,可是还要挣点钱贴补家用。各家六月份就挂锄了,到十月份这期间农闲,外出打工也不容易。在这段农闲时期,正是对虾饵料收购旺季,不如守家坐地的,去捞些饵料卖给虾场合适!就算虾场效益不好,可总有人出面认账怕什么呢?人家都敢拿几万块钱来赌买虾场,咱们不就是点饵料钱吗,有什么不敢赌的?
于是村民们也纷纷地效仿王忠他们来拿一半的欠款,这样这场戏总算是对付唱了下来。
过了年,马启新出面找到了镇银行的行长,约出来吃了顿饭。在饭局上马启新说:“行长我们几个请你吃饭,就是想让你继续给我们贷点款。”
洪行长说:“你们几个少来这套。你们村里欠的十万元债务说是转给你们了,这顿饭我请你们几位,你们赶快把钱还给我吧。”
刘玲给洪行长到了一杯啤酒说:“洪行长,我们现在和你们银行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洪行长端着酒杯不解的问:“谁跟你们一条绳了?我是你们的债主,这话可不能乱说,好像我收了你们礼了?”
田辉说:“行长你就是想收礼,我们现在也拿不出来呀。不过秋天我们成功了,那礼岂是几十斤鱼虾?”
洪行长说:“你少忽悠我,我问她,我们怎么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还没答呢?”
刘玲说:“你不支持我们,我们就不能生产,不能生产就没效益,没效益就不能还你银行的钱,不能还钱就得影响你的工作成绩,你说我们是不是一条绳的?”
洪行长听了晃着脑袋说:“这样说你们欠钱还有理了,我不贷款给你们到成了收不回账的罪人了?”
刘玲笑了说:“哪敢呀。这只是给行长开个玩笑。不过你不救救我们,我们几个可就死定了。”
“我贷款给你们,你们就有把握成功吗?”洪行长问。
田辉忙接过话头,给他讲了些专业技术,管理办法和水产养殖的市场前景,听的洪行长心也动了。他想:反正今年还有贷款指标任务,不如就信他们一回,万一他们成功了我好收回钱,不成功我就收他们的财产。就这样他们在银行的帮助下,开始了对虾的养殖生产。
1986年的秋天。由于田辉的技术过硬,薛延伍和刘玲地管理到位,也是老天见怜吧,这五百亩的虾圈的亩产达到了300斤,每斤的成本比原来预算的还低,价格卖的也不错,这一下了,马启新薛延伍田辉三个不仅还上了外债,手头上还有了一大笔余钱。
喜上加喜的是虾场告捷不久,张芹给马启新生了个大胖小子。满月那天薛延伍、刘玲、田辉都来贺喜。
张兰作为孩子的小姨自然的也是坐上宾,她看见了肤色晒的黝黑的田辉,觉得他比以前健壮了,有种男子汉成熟的韵味,不自觉的又想到了自己的婚姻了。
她把马启新拉到一边小声地说:“姐夫,我又想和田辉处对象了,你得帮我!”
马启新说:“算了吧,小姑奶奶你饶了我吧。你们脾气秉性不对路,别自找麻烦了!”
张兰说:“怎么不对路了?你不去说我自己去!”
马启新说:“小姑奶奶你的脸皮也真厚,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你别今个儿一出,明个儿一出的,我还要不要和田辉做哥们了?”
张兰说:“这次我有定性了,这辈子非他不嫁了,不会再提分手了。你们会因为这门亲事关系上更近一层的!”
马启新无奈,只好把田辉叫了出来。
“田儿,张兰和你分手到现在也没找,她心里一直有你。熊孩子就是脾气倔,不大会说话,你们年纪相当各方面条件也般配,你两再唠唠看看!”马启新对田辉说。
张兰站在那里望着田辉抿嘴微笑着。田辉当着好朋友和女孩子的面,满心的不乐意,可是嘴里却不好意思直接拒绝。马启新以为不拒绝就是有意思了,他说:“你们慢慢地聊聊,我先去招呼下客人!”
看着姐夫走了,张兰先开口说:“田辉我们重新开始吧!”
田辉说:“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处对象怎么能像过家家,想散就散,想合就合?”
“这几个月我反思过去,是我任性了!以后我脾气会改的,你就再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再处处看吗?”张兰过来拉着田辉的手,摇晃着撒娇说。
田辉挣开手说:“不但是你任性问题,在价值观上我们也不一致!你看我当初要买虾圈时,你就立刻反对,不在钱上帮我就算了,还怕我干不好,穷地连累你,提出分手在精神上来打击我!”
“人家都说了当初错了,以后你干什么我都支持你!”张兰说。
“真地支持我?我准备把今年盈利的钱拿出来,再向银行贷一部分款,向外海再扩建一千亩的虾圈你同意吗?”田辉问。
“虾圈这些事我不懂,只要我姐夫他们同意你们就做吧!我就想和你好好地处对象,结婚过日子!”张兰诚恳的说。
田辉说“我理想中的老婆是向刘玲嫂子那样的,温柔贤淑还有一定的见解,别看你是个老师,在许多地方你比嫂子差远了!”
“人都是在变的,在成长的,相信我,我会变得让自己优秀的!”
听到了一个姑娘信誓旦旦的承诺和表白,田辉也不好意思硬拒绝,就这样他们又恢复到了恋人关系。
田辉对张兰说的扩建虾场,并不是试探女朋友能否支持他,跟他一起创业吃苦,他是真的这样想的。当他把这个计划说出来时,立刻得到了刘玲的响应支持。
“我早有这想法了,趁现在大家资金上和意识上还没重视水产养殖这一块,我们是应该先下手抢占海域!”
马启新说:“整的跟打仗似的,还抢占?我电业那块不能扔下,怕你们忙不过来,不如就守住现在的虾场省心些!”
“现在是省心了,可是将来怕是你要操心都没门了!”刘玲说。
“海是多大,就是多大。它不可能再生再长,这是资源,只能一天天变少!如果被人抢占了我们后悔就晚了!”田辉说。
“这方面田儿是专家,我听田儿的,田儿敢干我就敢干!”薛延伍说。
马启新说:“敢情就等我表态了?我们三家是桃园结义呀,我这个做大哥的怎么能拖你们后腿?我拍板支持!”
薛延伍笑着说:“我们不光结义,要不要再定下个亲家?”
“你这话什么意思?”马启新和田辉问道。
“刘玲怀孕三个月了,要是生个女孩,给你家“小马至”做媳妇可好?”薛延伍打趣说。
“哈哈哈,喜事喜事!当然好了!我一万个愿意!”马启新乐着说。
田辉跟着开玩笑说:“嫂子要是也生个大胖小子,就等张兰生个闺女,咱结亲家!”
“要是我们三家都生小子呢?”
“那就还桃园结义!”
刘玲红着脸说:“瞧你们想得多美,好像我们将来能做孩子们的主似的!”
“哈哈哈……将来做不了主,再说那时候的话,现在我们可要抓住能做主的机会,好好说说!”
“哈哈哈……”
楼主 葡萄牙月桂  发布于 2018-03-06 16:31:48 +0800 CST  
十一、薛延伍遇难
几个年轻人血气方刚一拍即合,说干就干。
从马家回来不久,刘玲以自己的名字写了扩建虾场申请书,在村里盖上了印章,马启新拿到镇里市里找到了相关部门。(薛延伍一开始就在等马启新帮他找机会转正式电业职工,所以怕麻烦,虾场的合同就用刘玲的名字。)很快在他们老虾圈的东面往外又批下了一千亩的海域滩涂给他们做新虾场用。
那时,农村没有先进的机器设备进行工程建设。入了冬,海面结了冰,潮汐弱了许多,正是开工的好时节。薛延伍和田辉组织了一些人,先把冰刨开了,再让镇里农机站的两台推土机推土,堆成一条很宽的泥坝。赶在潮汐来了以前,另一批人赶着马车拉着石头运到泥坝上,瓦工们再赶紧的砌成墙,防止涨潮时海水把泥坝移成了平地。

就这样靠着人海战,一米一米的往前推进着拦海大坝。日子一天天的离立春越来越近了!务必要在立春以前把主体拦海大坝修完,要不开了化,潮汐变化大,就不好施工了。
为了撵工期,刘玲把公爹从大姑姐家接了回来搭理小卖部。她挺着大肚子,来到了虾场亲自为大伙做饭。这样可以减少大伙儿回家吃饭浪费在路上的时间。本村子的,附近屯子的,上百口人的吃喝,全靠她一个人忙活,工作量可能而知。
张芹地带孩子,帮不上忙。田辉和马启新,让正在放寒假的张兰过来帮忙。她来了住了两天,嫌弃累,伙食不好,居住的条件差,就对刘玲提出了不要自己做了,干脆雇人算了。
刘玲说:“兰,我们这次扩建哪儿都需要钱。去洪行长那儿贷款,也是有限额的。资金缺口很大,也不能全欠着大伙工钱和料钱。你没见田的手吗?都有老茧了!他和你薛哥,为了省钱,一边监工收材料和督促人,一边抽空也学起了瓦匠,搬石头砌墙呢。我们帮不上别的,做饭能拿起来,就拿起来,省点钱是点钱。”
“这么艰苦,何必干呢?守着原来的圈,好好干,攒几年,有了钱再扩建多好。”张兰抱怨。
“你不知道,现在的形式,我们不干,怕别人抢了先,把地盘占了。”
“你就能瞎分析鼓动!你这么爱干事,就要把活自己拿下,扯上我来受罪就是你的不是。”张兰毫不客气地埋怨。
“好好,全怪我行了吧?”刘玲不想和她争执,笑着哄着她说。
“刘玲,我问你,你怎么知道田辉的手有老茧了?你们怎么回事?”张兰放下了刚才的话题,突然间转到了这儿。
“嗨,我看你薛哥的手有,就顺便问了田一嘴,他伸手给我看了呗。就这么简单的事,兰,你还当回事还问我?连嫂子也不叫了?直接喊名字,真有你的!”刘玲解释说。
“你是什么样子的人,我不是不知道!也就我姐心善,不跟你计较我姐夫的事!要是你还狗不改吃屎的毛病,对田辉有了心思,我可不是我姐好糊弄!”
刘玲真地想扇她一大嘴巴,让她满嘴跑火车。又一想,她是马哥的小姨子,田辉未过门的媳妇,这要是打了起来,掰扯起来,净给一些不明真相的人添加了话题。再说,这虾场是他们三家的,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翻脸了,以后怎么相处干事业?她忍住了怒火,不再搭理她,独自的做活。

张兰的疑心并没有消失,晚饭后,为了这事和田辉背地里吵了起来。一赌气,第二天早上,搭车回家了。田辉想她这是不愿意在这里帮忙,找的借口,也没去理她。倒是觉得挺对不住刘玲的,让她怀着身孕的人受累了,就吃完了饭,自己早点去工地忙活,留下薛延伍帮着刘玲收拾一下碗筷再过去。
这一天的中午,他们夫妻很快地洗完了碗筷,收拾好了厨房。薛延伍让刘玲坐在一张椅子上,他蹲下身子,把脸贴在刘玲的肚子上,用耳朵听了一下胎跳,笑着说:“我昨天晚上做梦了,看见我们的孩子了。”
“净瞎说。孩子还没生呢,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样子还真地记不住了,也记不住是男孩女孩了,只记得是我抱着一个小孩子,你问我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我说就叫薛倚天。你说还屠龙呢!然后我们就一起地大笑,一直笑醒了。发现你不在身边,已经起来做早饭了,就没得到功夫告诉你。”
“这一定是你想孩子早点出生了,连名字梦里都起好了。这还不知是男孩女孩,就叫薛倚天?”
“薛倚天,不管你是男孩女孩,爸爸梦里起的,咱就叫这个啦!”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刘玲的肚子说:“薛倚天,爸爸要去干活了,你要乖乖的待在妈妈这里,知道吗?”
“咯咯咯,”刘玲笑了说:“话唠呀!跟个还没出生的孩子还絮叨开了。”
薛延伍站起来,又俯下身子,在刘玲的额头吻了一下,微笑着说:“小倚天,瞧瞧你妈妈,现在就开始吃醋了,嫉妒我们爷俩说话了。”
刘玲也微笑着说:“这都哪跟哪?做妈的会嫉妒孩子,没个正经样子。快去工地吧,田辉别忙不过来。”
“嗯!刘玲薛倚天,我爱你们!”薛延伍边说边往屋外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刘玲微笑着自语道:“真是没正经了,还学起了港台腔了。”心里洋溢着满满得幸福。
两个小时后,正在洗菜的刘玲听到工地那边传来了吵闹声,夹杂着有哭喊声。是有人打架了,还是怎么了?她停下手里的活,不知怎么的有一种莫名的恐惧突然地袭上心头,她感到从没有过地心慌。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吧?她厨房的门也没顾上关,就匆匆地出了屋子,也不看脚下的路是否有坑坑洼洼的,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工地那边赶去。
工地那边这时也有几个人,朝着她这边奔跑而来。
“怎么了?那边怎么了?吵吵闹闹的?”和过来的人还有一段距离,刘玲就迫不及待地大声问道。
“嫂子,你别激动,是延伍哥出事了!”一个小伙子先跑到刘玲身边大口地喘着气说。
“你延伍哥怎么了?快说呀,你延伍哥怎么了?”刘玲抓住了他的衣袖着急地问。
“延伍哥被被石头砸死了!”小伙子毛毛躁躁地回答。
“什么?延伍怎么会被石头砸死?”刘玲含着泪问完这句话,只觉得头重脚轻的,眼前一片黑暗,整个人站立不稳,身子倒了下去。

当她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是躺在一间病房里。马启新和薛延伍和她的哥哥站在那里,正望着她。
“我怎么在这里?延伍,延伍。”刘玲想起了那个小伙子的话了:“延伍怎么会被石头砸死?”她哭着问。
田辉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病床前哭着说:“嫂子,你打我吧!延伍哥是为了救我才走的!”
“救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马车的主人们为了多拉趟活,你争我赶的互不相让,这在宽敞的路面倒没什么。拦海大坝为了抢工期,这几天的坝缩宽了两米,减少土石方量,等大坝合拢了,回过头来再加宽。这坝面一窄,马车走得就别扭了。有两辆车错车,出现了碰撞,一辆载重车翻了,满车的石头向着大坝下面倾斜。
田辉正好在坝下搬着一块石头要砌墙,他当时也是蒙了吧,竟没有及时躲闪,愣愣地站在那里。“快闪开!”薛延伍说是迟那是快,一下子跳了过去,把田辉推了出去,他自己来不及闪,就被几块大石头砸在了下面,当场就没了气息。

田辉哭泣地讲了经过,刘玲听了又放声大哭。
“延伍,延伍现在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她挣扎地要爬起来,发现右手腕上打着点滴。她伸手就要拔掉针头,被马启新上来按住了。
“刘玲你冷静,你目前身子要紧!”马启新疼惜地说。
身子要紧!对,自己还怀着孩子呢,昏倒时身子摔在地上,孩子怎么样了?刘玲忙用左手去摸自己的肚子。咦?本来应该是圆鼓鼓的大肚子,怎么瘪了?“我的孩子呢?”她惊慌地叫着。
楼主 葡萄牙月桂  发布于 2018-03-07 11:37:25 +0800 CST  
十二、孩子的抚养权

“我的孩子呢?”刘玲摸着自己瘪下去的肚子,惊慌失措地问:“我的孩子该不会也没了吧?”

“刘玲,你冷静一下。孩子没事!”马启新握着她的手,解释说:“你当时昏倒了,送进医院时,子宫大出血,孩子早产了,七个多月,生命特征很微弱,目前在育婴箱里,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医生不让见,交待说再待在那里观察一周就可以出来了。”

听说孩子没事,刘玲松了口气,哭着说:“我要出院,我要去看看延伍!”

“玲,你身子要紧,还是别回去了。”刘珍阻止说。

“不!我一定要回去看他最后一眼。”

“你见不到了,他爹悲痛哭得不行,他几个姐姐也伤心,她们怕再把老爷子熬倒了,不忍心把遗体放着,就在今天出殡了。”刘珍说:“他俩是参加完了葬礼就赶过来看你的。”

“出殡了?今天是第几天?为什么不等我?不等我去见最后一面!”她边哭边问。

“人都死了,不等就不等吧。你昏迷了三天三夜,他家的人没一个来看你,也难为启新和小田了,他们两头跑忙前忙后的。”

田辉跪下那里接过话说:“我就是跑死也换不回薛哥的命,是我害了他,我有罪,嫂子你打我吧!”

刘玲抽泣着示意到:“哥,马哥,快让田起来,这不怨你。”

“嫂子,我,我,呜呜……”

“别哭了,你的心情嫂子懂!”刘玲嘴里不让田辉哭,自己却止不住悲伤又哭了起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天中午和薛延伍说的一阵功夫的话,竟然是最后的告别!他那么爱她爱孩子,是不是冥冥之中有什么预感了?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想到好好的人,着什么急要给孩子起名字?还有,他说是梦里见到了孩子笑醒了,人说梦是反的,自己当时怎么不吐上几口,破破灾气呢?她越想越怨恨自己怎么才明白过来!可是,这明白过来又有什么用?薛延伍彻底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她连他的遗体都没有机会看上一眼!

她呜呜地哭着!回想起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里像刀割般难受。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开了,薛父在四个女儿的搀扶簇拥下,走了进来。

刘珍和马启新忙迎过来和老人家打招呼。田辉拉着老人家的手哭着说:“大伯,都是我害了延伍哥!”

“不要再说了,谁也不是故意的,这都是命呀!”薛父含着眼泪说。

“爸!”刘玲哭着叫到。

“刘玲!”老人家也哭着走到床边说:“刘玲,这几天忙着把延伍送走了,才来看你!”

“爸!”刘玲想问:为什么不等等我,让我看他最后一眼?话到了嘴边,看见薛父苍老的悲哀的面容,忍住了。

他们爷俩个互相望着呜呜地对着哭泣。

“爸,我们来是看刘玲的,跟她谈事情的,不是来哭的!”一个女儿说。

“对!我是有事儿想跟你说的!”薛父止住哭声说。

“什么事,你说吧?”刘玲哽咽地问。

“我,我,”薛父看看大女儿:“老大,还是你来说吧!”他把脸别过了一边。

薛家大姐低着头也不看刘玲的脸,像背书似的说:“好,我来做恶人吧!刘玲你别怨恨我说的话难听,大伙都说你是天煞孤星,谁靠你亲近克谁。先是你父母,再是我母亲,这又是延伍。”她顿了一下接着说:“这个孩子是我们老薛家的唯一骨肉了,我们不能让他跟着你。”

孩子?刘玲这才想起了到现在,只知道自己早产下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没顾上问,光想着延伍了!

“倚天是男孩女孩?”她对着众人问。

“倚天是谁?”

“延伍出事那天中午,他临去工地时说的,他在梦里给孩子起名叫薛倚天!”

“呜呜,他这是有预感啊!可惜,他没这命,连儿子长什么样子都没看见,就走了!”薛父和几个姐姐一起哭了。

马启新说:“延伍是爱孩子的,还没出世名字都起好了。大伯,您怎么忍心让孩子和妈分开呢?”

田辉说:“大伯,我以后像孝顺自己父母似的孝顺您,会帮着嫂子照顾好孩子的。”

“不用,我们看到你就会想到延伍!为了他的骨肉,不再让刘玲克了,我们必须把孩子带走扶养!”

“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

“管什么法不法的,法有我们家的骨肉重要吗?”

“刘玲是妈,她会害自己的孩子吗?你们这样做太不道德了!”……刘玲默默地流泪听着他们争论。

她突然的把掉了手上的针头,顾不上血管里渗出的血,穿着肥大的病号服,下了床,扑通双膝跪在薛父的面前:“爸!”她哭泣着叫到。

“刘玲,这都是为了你好。延伍走了,你年纪轻轻的,”薛父也哭着说:“不能不往前走,孩子还是让我和你姐姐们扶养吧!要不,爸也给你跪下?”

“不!爸,你误会了!我同意把孩子给您扶养,就是以后,您们不要不认我是这个家里的人,让我可以去看望倚天!”

“刘玲!你疯了吗?怎么可以放弃孩子呢?”刘珍呵斥她到。

“不!我没疯!我知道爸爸和姐姐们是为了我和倚天好!”刘玲哭着说。此时,她的心里清楚,就是再难受不舍得,现在也不能和薛家的人闹翻了!那样,一是对不起丈夫,他怎么可能看着她和他家里人争吵,和他们成了仇人,不相往来呢!二是薛父那么大年纪了,儿子突然地走了,有个孙子在他眼前也算是对他老人家一种安慰吧,毕竟当初自己新婚那天,婆婆是为了自己的谣言过世时,薛父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要是那时老人家和女儿们一样坚持不让薛延伍要她,她也不知道现在会怎样?还能不能有这个孩子?三是虾场那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她是那里的法人代表,薛延伍走了,她没了依靠,和马启新田辉和伙,不能事事都依靠他们,自己要参与管理。四是她太重视这个孩子了,也不否认别人说的自己的命硬是什么孤星,也害怕万一孩子有什么闪失,对不起死去的丈夫。

考虑到这些,她才忍痛割爱,答应把孩子让给薛父扶养。她边哭边继续说道:“爸,您这么大岁数了,还要给我扶养孩子,让我不知怎么感谢您和几个姐姐。我给您们磕个头吧!”

果然,她这一松口,薛父和几个姐姐感动的不行。他们本来是抱着和她撕破脸的心态来的,现在看她这么懂事乖巧,不用唇枪舌剑就达到了目的,哪里忍心让她磕头,过来拉起她,互相拥抱着哭了一场,大家把隔阂偏见都抛开了。这使在场的马启新和田辉也对刘玲刮目相看,他们没想到,这么个柔弱的女子,能有这么大的肚量,舍得放弃亲自扶养孩子,来换取家里的和睦!只有刘珍对妹妹的决定不是满意,见大势已定,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来自天涯社区客户端)
楼主 葡萄牙月桂  发布于 2018-03-08 16:21:07 +0800 CST  
十三、一九八九年的变故

刘玲妥善地处理了和薛家父女关于儿子薛倚天的抚养权,她把精力用在了虾场上,一天天像个男人似的和田辉一起亲力亲为地管理着虾场。就是想把自己累的没时间和体力去想家里的事。可是,哪里由的她?当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躺下时,并不能马上就入眠。丈夫和儿子还是会出现在脑海里,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丈夫和想念儿子,常常让她泪流满面。

这些付出和煎熬,换来了虾场两年的好效益。在这两年里,田辉和张兰也结婚生了一个女儿田小禾。

田小禾满月的时候,马启新和田辉想起了当年在马家,马至满月时,三个兄弟喝酒说过的话了。现在,当年的故人薛延伍不在了,不能就忘了前言。他们对刘玲说起了要把田小禾和薛倚天定娃娃亲。

张兰当时就翻脸了说:“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的女儿轮不到你们做主!”

刘玲也反对说:“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搞这一套?算了算了!”大家当笑话过去了。

趁着没人在场时,张兰郑重其事地对刘玲说:“嫂子,你赶快再找个人嫁了吧!”

“不!我忘不了你薛哥!”

“你不会是在打我姐夫和我家田辉的主意吧?”

“张兰,你说话注意点,不要随口乱说!”

“我乱说?嫂子,你不看看,你长的样子,就是个狐狸精模样。在海边风吹日晒的还这么白净水灵。我姐夫以前你俩就好过,田辉对薛哥的死老觉得内疚要补偿你。你们在一起工作,保不住会出什么事!”

“张兰你这嘴,就欠打!”刘玲怪嗔道:“把你嫂子看成什么人了?这哪里看出我们有情况了?”

“等明里能看出来,不就晚了吗?要防患未然!”

“你这道理还一套一套的,不亏是老师,把知识文化都用在这上面了?傻妹子,你放一万个心,我对天发誓,绝不和马启新田辉发生感情纠葛!这总行了吧?”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

刘玲被她气得哭笑不得。她说:“妹子,我答应你,以后遇到合适的人就嫁好吗?眼前,我在想我们再干上一年,积累些资金,建个冷库。那样,我们的对虾销路不愁,效益还能翻翻。大家凑到一起干件事,也是个缘分,我们要像一家人似的,团结起来,不能互相猜疑。家和才能万事兴!”

可是,事与愿违。刘玲的再积累一年资金的愿望泡汤啦!

那年是公元1989年。那年的初夏,电视上报道了说是北京的一些学生不去上课,坐在广场上绝食。刘玲在言语上吃过大亏,把父母的命都搭上了,她对于这事的谁对谁错她是不会去理论的,也不会去关注事件的真实结果是什么!一天市里的电视台,报道了有一个去北京出差回来的采买员,为这事被造谣咬乱社会治安罪判了十年刑。田辉为这事郁闷,一棵一棵的吸着烟。

刘玲劝说:“田,你这是何必?那些学生里也没有我们的亲戚朋友们,造谣的那个人,我们也不认识,替他们操什么心?”

“嫂子,我是在替我们自己担心。”

“我们?我们跟这件事隔着十万八千里,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刘玲不明白问。

“有大关系呢!你没见外国,尤其是美国对这件事的态度吗?”

“美国,它起唯恐天下不乱,我们自己国家的事用的着它来操心?”

“人家就是爱管闲事!它说了要对华制裁,这一制裁难免不会牵连到我们!”

刘玲一拍脑袋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对虾目前主要是出口贸易!”

“嗯!就怕今年秋天的虾价要不好!”田辉说。

“这两年看我们养殖赚到了,许多人跟风也搞起了对虾养殖。现在是搞养殖得多,饵料供不应求。今年的饵料已经是前年的十倍了,虾价要是不涨,我们的亏损。”刘玲说。

“是的,我正担心这个呢!”田辉说。

刘玲说:“我打算今年秋天收完了虾,跟你和马哥说,我们这么大的场子,不能销售靠别人,我们应该自己建冷库。把虾存起来,外贸不行的话,慢慢地转向国内市场!”

“嫂子,真有你的。我倒是没想到这儿,我是想秋天收完虾后,上一条饵料生产线,自己解决饵料,兼顾着卖给其他散养户!”

“这也是必须要做的!我们解决了成本和销售这两块问题,还怕什么呢。我们就是建成饵料场饲养场冷库一条龙结构。但愿,今年秋天能有一个好收成。”

“但愿吧!”田辉附和着她说。

1989年的秋天,果真的应了田辉和刘玲说的话了!

往年,一进入九月就有外贸单位的业务员主动上门来收虾。这一年,一直过了十月一日,还是没有人主动上门收购。众多的养殖户开始着急了,纷纷地找人托关系找买家。买家就趁机压价,不卖拉倒,反正天一天比一天冷,对虾懒地动弹,会趴进泥土里不出来,会影响产量。

那一年,成本高卖价低,一吨虾坐地就赔四五千元。谁产量越多赔得越多。刘玲他们就是个例子!

出完了虾,一结账,赔了八十四万元。

前两年的收入,偿还了建虾场的基础设施和虾场的建设成本,根本就没有积蓄,这八十多万每个人要均分二十八万的债务。

马启新和田辉怕刘玲上火,还没开口安慰她,她先说:“全当我们又重新建虾场了,又不是没拉过饥荒。眼下,我们商量一下,怎么稳住银行和一些私人债主。把我们手里的现金投入到冷库和饲料厂建设上,只有解决了这前忧后患,才能保证虾场稳赚不赔!”

马启新说:“真难为刘玲了,这么看得开。这两件事,田辉和我说过,我支持!冷库的地址,我已经通过土地助理批了下来,地点在镇里我的电业局旁边,水电路齐全。就是资金不足,这真是一个大问题!”

“我们可以找洪行长贷款,这二年的,我们对他不薄!”

就在三个股东商量着下一步怎么办的时候,张家姐妹来了。

田辉说:“姐,你和张兰来的正好。卖虾款在你们手里拿出来给刘玲吧,我们要建冷库和饲料厂。”

原来,这次他们的虾是由张父托人找的关系卖的,钱在张家姐妹手里。

张兰阴沉着脸说:“我和我姐今天来就是谈这件事的!”

“什么事?你谈吧!”马启新说。

张兰说:“我们不同意建冷库和饲料厂。我们背够了饥荒过日子,当我们不知道,你们今年赔钱了。再往后的养殖形式还不知道怎样呢,我们来找刘玲退股!”

“疯了吗?退什么股?”田辉说。

马启新也问妻子张芹:“你也是这么想的,要退股?”

张芹点点头,表示肯定。

张兰接着说:“刘玲嫂子心大,我们姐妹比不了。这虾场的法人是你,债务理应有你扛着。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会这么做的,债务我们均分完了,我们两家的那一千亩的虾场,做价全部归你。减去债务,看看还剩多少钱?我们直接从卖虾款里扣去!”

“张兰,你真的病得不轻!这个家是谁的,你自己就说了算了?我不同意!”

“不同意能怎么的?钱现在在我手里!”

“张芹张兰,你们这是抽什么疯?有你们这么干的吗?现在,虾场不景气了,就全扔给刘玲?我也不同意!”马启新说。

张芹低着头,不看男人的脸说:“启新,刘玲,我不是怀疑你俩有私情,可是村里真的有人嚼舌头根子,说我为了钱,早晚男人都得被人抢去还不知道呢。我想,做个了断,让你安心上班,我们过清净的日子!”

“呸!你也知道那是嚼舌头根子还当回事?这书都白读了,还人民教师呢!”

“人民教师怎么了?没规定人民教师就得把男人和别人共享吧?”张兰怼着姐夫说。

田辉忍不住气,起来抬手打了她一巴掌说:“张兰,你心能不能不脏!什么时候姐夫和嫂子好了?别人胡咧咧,没有自己人也造谣的!”

“没有自己人造谣?你们现在都是自己人了?为了个外面野女人,你动手打我?你打,你打,你打呀!”张兰用头向田辉身上撞去。

“你这泼妇!”田辉骂道:“还讲不讲理?”两个人撕扯在一起。

马启新过来拉开他们说:“都消停点。张芹张兰,你们好歹也是知识分子,不能见虾场盈利就干,赔钱了就退股吧?”

刘玲忍着委屈说:“马嫂,兰子,今年确实是大形式造成的亏损,账面上我们是亏了。但是,我们的这些固定的资产还在,账面上的窟窿我们可以想办法挪挪。目前是大家要一条心,建饵料场和冷库,解决生产成本和销路问题!”

“难怪这连襟两个都围着你转!看看你多能耐,说得头头是道。我们可不想那么远,不想操心。你也说了,虾场是固定资产,也不算坑你,我们退出,你有这份计划能力,你自己张罗去不是更好!”张兰说。

“我是喜欢张罗事,可是,没有。”刘玲想说,没有马哥和田辉我自己怎么能行呢?话说到了一半,生生咽了下去。她意识到了,这姐俩来者不善!万一,她说了这话,马启新和田辉铁了心不同意她们的意见,这要是他们夫妻间闹僵了怎么办?她不吭声,打算静观其变!

马启新说道:“张芹你不是兰儿不懂事,这次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芹低着头不看,众人只坚决地说:“别问为什么?就是不想让你继续干了,好好上班。”

“我要是不同意呢?”马启新问。

“离婚!”张芹毫不犹豫地说。

张兰说:“看看我姐的态度,田辉你要是不同意,我们也离婚!”

田辉说:“离就离!当初我要和薛哥姐夫一起买虾场,你听了就和我分手。见我们的虾养成功了,你又回来和我复合。算我瞎了眼和你结婚!这次,你要是敢不把卖虾款拿出来,我就真的和你离婚!”

“你以为我是假的?你要是不按我的道走,就是离婚!”张兰毫不示弱。(来自天涯社区客户端)
楼主 葡萄牙月桂  发布于 2018-03-09 12:24:03 +0800 CST  
十四、一九八九年的变故(下)

马启新长叹了口气说:“你们姐俩个这就是作呀,连家和万事兴的道理都不懂了,离就离吧!”

张芹低着头流着泪说:“你们是宁肯离婚也不舍弃和刘玲一起干事业?”

“姐,还问什么,这不明摆着吗?他们的心不再我们这边,你可不能动摇了。”张兰挑拨说。

“不会!”张芹说:“离婚我也不是不讲道理,你的虾场股份怎么也值一百万减去今年的亏损,我拿剩下的一半钱走,孩子和家里的房子物件我也不要了!”

张兰推了她一把说道:“傻呀,这么便宜他们,我们才不管今年的帐,我们就拿五十万走!”

刘玲听到这里,见这几个人来真的了,她一狠心说:“马嫂,兰子,您们别离婚!我是没办法,命里赶上了出事了。要是你薛哥能活过来,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和他一起种田吃饭。你们一对对得多好,千万别离婚。马哥,田辉,她们不想干了就不干吧。按嫂子和兰子的意思办,虾场我全接了!”

“说什么呢?怎么了可能让你一个人扛这么个大摊子!”马启新说。

刘玲听到这里,见这几个人来真的了,她一狠心说:“马嫂,兰子,您们别离婚!我是没办法,命里赶上了出事了。要是你薛哥能活过来,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和他一起种田吃饭。你们一对对得多好,千万别离婚。马哥,田辉,她们不想干了就不干吧。按嫂子和兰子的意思办,虾场我全接了!”

“说什么呢?怎么了可能让你一个人扛这么个大摊子!”马启新说。

田辉说:“就是薛哥不是为了我走的,我也不能在困难的时候就撂挑子,那还是人干的事吗?”

“真感动人!你们这样的感情,不离也早晚要出事!干脆离婚算了,眼不见心不烦!”张兰说。

刘玲说:“兰子,我们三个人是清清白白的,你要是顾虑这个,不让马哥和田辉和我合伙,我愿意退出,离你们远远的,只要你们好好地生活。”

“说得好伟大!你们哥俩听见了吗?这要是个好行业她会退出吗?”张兰冷笑着说。

“闭嘴吧!你连好歹话都不会听了?嫂子这就不让我们离婚,!”

“不让就把股份全收了回去!”

“张兰,我已经说了,我可以收回或是退出,只要你们不离婚,你想让我怎样就怎样!”刘玲真诚地说。

“不行!刘玲,我已经说了,就是赔得倾家荡产我也不能把你一个人扔下不管!”

“我也是!嫂子,你放心,我这命都是薛哥救的,也不会做让他在地下寒心的事!”

张芹说:“刘玲,你的好心我领了,事儿赶到这里了,就这么定了!”

张兰说:“刚才我姐说的协议我不同意,我就要五十万!”

田辉把心一横说:“五十万就五十万,只要能和你这泼妇一刀两断就行了!”

张芹说:“启新,你呢?”

马启新一咬牙说:“行!我也给你五十万!剩下的卖虾款,你们得拿出来。”

无论刘玲怎么劝说,这四个人是谁也不肯退一步。一周后,四个人集体去办理了离婚手续。

出了民政局,哥俩个商量着该给刘玲一个交代,就结伴来到了她家。

“嫂子,我们占了场子里的钱,我们俩商量好了,我们每人把股份给你一半,你自己占50%,我和马哥各占25%。”

“场子里的钱也不全是我的,你们也有份,说这些干什么?”

“刘玲,一码归一码,我们还有什么脸说有份,这一离婚让她们两个拿走了一百万,把我们的计划全打破了。你要是不要这股份,我们连那25%也不要了,白给你,给你打工算了!”

刘玲想了想说:“眼下不是计较这个时候,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们应该商量着下一步怎么办?”

“能怎么办?钱本来就不够建冷库和饵料场,这又让她们拿走了一百万,剩下的钱还不够还饥荒的!”田辉说。

“是不够还饥荒!可是,当年,我们不是也手里没钱,硬把村里的虾场给拿下了吗?”刘玲说。

“当年是村集体,这会儿是私人,不能都赖帐吧?”马启新说。

“马哥,你这个赖字用的不对。我们当年是赊账,转过年不是都换啦吗?”田辉说。

“赖账?这个词好!我们就做回癞子!不过,我们赖得不是老百姓是银行!”刘玲说。

“银行?就是今年赖着不还它那几十万,也不够我们周转呀!”田辉说。

“我们今年不但赖着不换它钱,还要赖着它再贷款给我们!”刘玲接着说:“私人这一块呢,我们逐各击破,把他们的欠款打条子给付比银行高的利息,也能解决一部分压力!”

“是个主意!就是银行那边怕不好赖吧?”田辉说。

马启新说:“刘玲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们镇里的洪行长,是我们的老关系户,打点一下他,就赖也能赖他些贷款。我大小的是个电业局长,认识人多些,可以到几个临镇的银行去求求人,多少也能贷些来!”

“这就行了!过开春先上条颗粒饵料生产线,五六月份再动工修冷库!先干起来,遇到困难再想办法解决,人不逼自己是不想往前走的!”

“嫂子说的话,句句合我心意,我同意!”田辉说。

“你们是主将,我这打下手的,还能不支持!”

“马哥,我们是什么主将?没有你这外交官跑钱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行了,我们快别互相吹嘘了。马哥,田辉,你们还是花点心思把嫂子和兰子哄回来吧!”

那两个男人,正在气头上,怎么会听刘玲的话,去哄已经离了婚的老婆呢?这一倔强,田辉倒不要紧,马启新却造成了痛心疾首终身遗憾,连带着刘玲也觉得有愧于张芹!

那时89年的腊月初八。刘玲一上午的两只眼皮乱跳。“这是怎么了?不会是昨晚没睡好吧?”她想着:“但愿别是有事?”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临近中午,张芹突然的骑着自行车来了。

“嫂子,你怎么来了?看看这大冷天的,满头的汗,一定是累的。快坐下来歇歇!”

张芹拉着她的手,两个人并肩坐在一起。张芹微笑着说:“刘玲真好,还叫我嫂子呢。”

“嫂子就是嫂子吗!看你这两个月瘦的都显老了,是担心我马哥还是想马至?快和马哥恢复了,一家子好欢欢喜喜过年!”刘玲说。

“刘玲,还记的第一次我们在你的服装店里见面吗?我说的柳青提在《人生》上面的话吗?”张芹没接刘玲的话,继续拉着她的手,问起了她们第一次见面的事儿,也不等刘玲回答,自己接着像几年前那样背诵到:“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的生活道路是笔直的,没有岔道的。有些岔道口,譬如政治上的岔口,事业上的岔道口,个人生活上岔道口,你走错一步,可以影响人生的一个时期,也可以影响一生。”

“怎么不记得?就是这话记不清了,没想到嫂子还背诵地出来?”刘玲往回拉话说:“嫂子,我们都不年轻了,岔道口走岔了可以再回来吗?”

张芹拍拍她的手说:“上天给人安排了这么些岔道口,人常后悔当初选择错误了,其实,有些事是天意是命里注定了,你怎么选择,上天都是要让你后悔的。”她松开刘玲的手,打开手提包把一个厚信封递给了刘玲说:“不要现在看,等我走了你再看!”

“是什么呀?这么神秘?”刘玲问。

张芹站起来说:“我这就走了,送送我,回来打开就知道了!”

“嫂子,你在这里吃饭。我们商量一下,让你和马哥,还有田辉和张兰,你们去恢复关系吧,快过年了,大家聚在一起乐呵乐呵,冲冲这一年的晦气,这以后日子会逐步起色的。”

“不吃了。我们的事你就不用再费心了,以后日子你一定要过得起色才不辜负嫂子。”

刘玲见挽留不住,就陪着她出了屋子。

两个人并肩走到了街上,刘玲还要送,被张芹制止了。她站在那里,望着她骑着车子的背影,一直到转弯处,边往回走边想:张芹嫂子今天有点怪,怎么突然地想起了第一次见面,还那么伤感有背诵了那段话?那个信封里装着什么,还不让我当面看?

当刘玲带着疑问打开信封时,先是五本存折,每本是十万元上面全写着是马启新的名字。嫂子这是做什么?她忙打开那封信,边看边双手颤抖!

“嫂子!怎么会是这样?嫂子!”刘玲的眼泪哗哗地流着。她急忙收拾好存折和信,锁了门,骑着自行车出门就去追赶张芹。

可是,已经晚了一步,当她赶到时,路旁有几个人正围着口吐白沫抽搐的张芹。

“嫂子,你干嘛这么傻?”刘玲扑上来抱着她喊着:“嫂子,你挺住了。快,快叫车上医院!”

“不用了!刘玲你还和我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好看。我当年是不是走岔路了,就不应该把你和启新分开,才有今天的结局?不过,上天是要我后悔,我偏不后悔。”张芹用尽最后力气说。

“嫂子,嫂子啊……”刘玲抱着她的尸体,坐在冰凉的地上嚎啕大哭。

马启新接到张芹服毒自杀,死在从刘玲家里回来的路上时,满腹的狐疑。她为什么要去她家里呢?该不会这其中有什么事情吧?他第一时间没有去张家设在殡仪馆的灵堂,而是去找刘玲要了解一下情况。

刘玲边哭边拿出了那个信封。马启新看完了信,肠子都悔青了!他放声大哭:“张芹,是我不好,关心你不够!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是人,对不起你!张芹,我不是人,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刘玲也哭着说:“嫂子,我也对不起你呀,对不起你呀!”

正在这时,田辉推门进来哭丧地问:“马哥,嫂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张芹姐为什么要自杀?你们怎么对不起她了?”

马启新泣不成声说:“我对不起你张芹姐,我要去送她最后一程!”

“到底是怎么回事?”田辉又问。他看见刘玲把一封信和一个红本子装进一个信封里,收了起来。

他们都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哭泣。田辉一肚子问题,见这种情景也不好再追问,只能陪着他们默默地流泪,心里在猜想着,这里面到底是个怎样的隐情?



(上部完(来自天涯社区客户端)
楼主 葡萄牙月桂  发布于 2018-03-10 08:27:22 +0800 CST  

楼主:葡萄牙月桂

字数:34008

发表时间:2018-02-27 23:58:36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3-23 22:31:0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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