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妖非妖,道非道,一个道士的求道之路

日晷渐移,眼看就到了黄昏,虚云从房中走出来,对院中的韦从风点点头,红莲停下手的琴,问明缘由,看着虚云甚是疑惑道:“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也只是片刻的功夫,你们背向而走就是了,莫非你的脚力就这么慢不成?”
“嗤。”
虚云翻了个白眼,斜睨着红莲道:“只我一人当然跑得比鬼都快,但身边还要带个累赘,那就难说了。”
“嗡——”琴弦猛地抖了抖,只听红莲惊诧道:“谁要和你走!”
虚云笑了笑,“知道自己是累赘就好,路上识相些。”
韦从风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对红莲解释道:“青广山的人来了,难保不入天庭的眼。到时,万一天上有人跟着他们来到这里,怕是会牵扯到你。再者,留你一人在此,就算须臾也不稳妥。这东西,大可有虚云兄想法子下手。等他在梦中告知青广山元一的下落……”
红莲反问韦从风道:“你不替他出马?”
“不成。”
虚云摇头,“元一心里藏不住事,经不得我大师兄几句话,与其让他再多个包庇的罪名,那还不如我自行投案,且让他们好好找一找,趁着这些时日,等我把你治好了,韦兄自然会给我个痛快。”
三人正说着,外面传来嘈杂的动静,其间似乎还带有兵刃的声响,只是听得并不确切。
虚云心念一动,堂中的小厮径自走了进来。
“什么事?”
“听说,是龙宫有了线索,正要来拿人。”
虚云挥了挥手,打发走小厮,“没想到,无输楼这么快就找到了替死鬼。”
韦从风思忖,“这么大的阵仗,倘或是个无名小卒,只怕没法向龙宫交代,于无输楼也无益处;如若是高人,谁又肯平白背着个黑锅?何况高人背后指不定还靠着哪座神仙庙。”
“糊涂了,这么点地方,窥镜便知。”
虚云拍拍头,伸手一招,水池中的水慢慢升到空中,变作一面圆镜:但见大街上,为首一人生的甚是魁梧,虎目狼顾,且身着缟素,长长的雪色披风仿佛是面招魂幡,身下则骑着匹吞吐火光的赤焰龙驹。在他身后,不断有一群群人从各条小巷中鱼贯而出,面容隐约布满鳞片的痕迹,同是身袭白衣。虽未见兵刃,然而看其举止齐整利落,分明就是龙宫的精兵良卒。
路上的过客纷纷避让不及。
韦从风看着看着就大惊失色——他们竟然停在了青广山的下塌处。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02 22:38:00 +0800 CST  
有三个人从里面走出来,看着都比元一大上几岁,他们目睹此等架势,脚下颇是稳健,没有丝毫迟滞。
韦从风还不及赞叹,虚云睁大了眼,满是不可置信,脱口而出道:“是明风明霜他们!”
虚云的心中忽然发慌,三魂六魄直如在体内乱窜一般。
水镜剧烈晃动,韦从风着力拍了拍虚云的肩,总算令他安定神智,令镜面恢复如初。
打头的明霜停在台阶处,又往下走了两阶,三人不约而同,不卑不亢地拱手施礼道:“青广山弟子见过东海龙宫各位,敝派初来乍到,有失远迎,不知潭府有何贵干?”
“这里轮不到你们几个说话!”
牵着龙驹的马前卒喝道:“青广山掌门在何处?!”
明霜抬头微微一笑,平视着他不慌不忙道:“足下如何称呼?”
只见那士卒憋得鳞鳃鼓胀,明霜又道:“家师与东海龙宫素无瓜葛,此来是为敝派家事,府上若有话,在下可代为转达。”
“哼,不愧是仙剑门的翘楚,好大的架子!”
为首之人阴着脸,凝视着这三人,沉声道:“若空元道人还在世,看在他的份上,我屈就下马也无不可,至于如今这位——犯了天大的祸事就龟缩在后头,还叫几个小子出来打发龙宫的人?擦亮你们的招子,别以为自家山下压着几条不成器的东西,就当自己是托塔天王,不把真龙放在眼里!”
看到此处,虚云体内蓦地气血翻腾,只觉眼前天旋地转。
韦从风也未料到事情会落到如斯境地。
饶是三人这般镇定,听闻这话也不由惶惑。
明霜据理力争道:“龙宫的变故我等也有所耳闻,兹事体大,自有天庭明察秋毫,主持公道,却不知阁下这话从何说起?”
“别费口舌了,苍青子若是还有敢作敢当的些汉子血性,就别殃及无辜!”
“呲——”
龙宫的兵卒齐刷刷抬手,腰间俱是银光一闪,一股水汽凝聚成寒光闪闪的利刃,被他们握在手中。
“退下。”
话音刚落,里面传出幽远的人声,随即,苍青子缓缓走到众人面前,三个弟子躬身垂首地退到一旁,面上隐隐现出忧心之色。
韦从风转头悄然叹息:多时未见,他比当日更消瘦了。
红莲不言不语,上前握着他冰冷的手。
虚云目睹苍青子现身,慢慢踱到水镜下,怔怔地看着镜中人,“噗通”一声,半摔半跪,重重地跌落在地。
“五师叔,是不是我爹来了?!你快放我出来!”
元一在房中隐约听见其父的声音,“哐哐哐”地直拍着锁死的门窗。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03 22:41:00 +0800 CST  
苍青子身不佩剑,坦然走上前道:“龙宫意指我屠龙?可有真凭实据?或是有何人亲眼目睹?”
“且慢动手!”
天上白光闪现,急速飘下一个仙使,站在两群人中间,以示不偏不倚,“此番是来问个清楚,不是为了动刀动枪。谁也别不把天条放在眼里。”
然而,他之后却又对青广山道:“苦主终究是苦主。若是一时冤枉了你们青广山,还请担待些。”
尽管苍青子的三个弟子低着头,然而他们握拳的手上青筋乍现。
殊不知,虚云此刻在镜前,亦是怒发冲冠,正想起身,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胸腔更像是被生生地剜了一个洞。
韦从风想要上前,虚云猛地侧首,那旁人勿近的凶恶眼神止住了他的脚步。
红莲的手一颤,不由松了松,韦从风有所察觉,转而将她的手反握在掌中,一面心想:若是天庭或龙宫有何举动,虚云头脑正发热,不能自投罗网,自己总要去助一臂之力。
“哈哈!”
远处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冷笑,“既是如此,为何不找文官来?敢情还是先礼后兵的意思?”
仙使放眼怒斥,“大胆!何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依龙宫所言,我既然现身,此事再不必牵扯旁人了。”
苍青子沉声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有话便问。若我知情,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哼!”
那人一瞪眼,说道:“那日你们初来,可是就在街上遇见了我家公子,还当着面说他骄矜狂妄,有失龙宫的体面?!”
他身下的龙驹高抬前蹄,长长嘶鸣一声,一股灼热而无色的烟气如浪涛般喷薄而出,触及周遭的草木,枝叶当即枯焦,还冒出了点点火光,苍青子拂袖生风,灭了一树焰星,点点头道:“不错。虽言死者为大,但活人却说不得假话。”
“放肆!龙宫的人也容得你臧否!你配么!”
苍青子不解道:“只此一句话,便认定我是案犯?”
“也不尽然。”
那人又问道:“令郎如今在何处?”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04 22:25:00 +0800 CST  
此话一出,镜里镜外皆是一愣。
有顷,苍青子郑重其事道:“小犬虽顽劣,却实无这么大的本事。”
“未必。话说青广山落了一把五行弓,那可是早就传扬出来了,想必你们此番来海市,也是为了寻物,据闻这弓……只有青广山的人才能使得,是与不是?”
仙使接口道:“不错,确实如此。”
他们似颇有默契地相视了一眼,那人又道:“还是请令公子出来见见人罢,又不是姑娘家,躲在绣房里作甚?”
苍青子坦言道:“实不相瞒,小犬并未与我在一起。”
马上之人眯起眼,“如此说来,他做了什么事,你也并不知情?”
苍青子摇头,“此言差矣。知子莫若父。同为人父,想来龙王亦是一样的。”
“你是说我家公子遭此飞来横祸是咎由自取,龙宫养而不教了?!”
“言重了。”
苍青子心中叹了口气,淡淡道:“养不教,父之过,天下皆然,无分你我他人。”
“我呸!”
只见那人双目通红,用力一拍龙驹,龙驹鳞鬣掀张,口吐熊熊火焰,随后,他竟伸手从火中取出把红滟滟金灿灿的宝刀,刀身文理屈襞蟠曲若鱼肠,风中更伴着海浪起伏的声响。
“海霞神刃?我道是谁,原来是龙宫的伏波大将,难怪这样目中无人。”
虚云揩干嘴角,啐了一口,对着身后的韦从风道:“韦兄,真是对不住,想来我是要食言了,若我有幸保得魂魄,头七回来再瞧瞧莲卿有无得治之法。”
说着,他转过身,韦从风不得不拦在他面前,指着水镜道:“你没看出来是谁动的手脚?莫非治标不治本就是郎中所为?”
虚云怒道:“我就是一把火烧尽了无输楼,眼下龙宫就肯善罢甘休?”
“当然不肯,你得有真凭实据才行。”
葛七忽然现身,虚云看见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然而葛七不急不躁,继续说道:“你们来寻我就是。”
他说完这话就不见了。
“我去,你留下看着元一!”
不等韦从风答应,虚云已似道闪电,飞身跳出墙外。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05 22:24:00 +0800 CST  
虚云前脚刚走,韦从风就见元一那处房梁上的瓦砾一片片雨点似的掉落,时不时发出闷闷的撞击声,可见他实是卯足了力。
“你们还在这里,胆子也是不小。”
韦从风回头,就见那个长髯仙使飘然降落,他将红莲掩在身后,站在元一的房前,冷冷对来者道:“眼下若论胆子大,实非天庭莫属。不知仙使可打听出什么来?”
长髯仙使面色一灰,瞥了眼水镜中剑拔弩张的场面,略显倦意,强打精神道:“把这二人交给我,我保他们周全。”
韦从风挑眉,“这是天庭的意思?”
“哼,你想得倒美!如是天庭的意思,谁还与你这样客气?你也大可放心,天庭再如何,总使不出蹩脚的双簧计,真若想请君入瓮,有的是手段。”
红莲沉默多时,心中想起旧事旧恨,忍不住忿然竖眉,“就像当初对钱塘君那般?”
“大胆!”
长髯仙使薄怒嗔道:“妇道人家恁的轻薄多舌!”
他一念陡起,想要小惩大诫,微尘砂砾轻扬旋卷如细刃,眼看就要划过红莲的面颊,幸而韦从风眼疾手快,抬掌轻贴红莲面前,将尘土收拢无遗,慢慢搓成一团烟雾,那黄蒙蒙的轻烟轻雾被风一吹,顿时四散不见。
韦从风目放寒光地看着眼前人,“别碰她。”
长髯仙使铁青着脸,“你现下只对着我一人,匹夫之勇兴许管用,待天庭察觉,大兵压境之时,我看你拿甚逞英雄!”
韦从风静静道:“仙使长居三十三重天,想必比我更清楚,天庭如今还有多少可用之兵?”
“捉你足矣!”
“那,若是对付上古凶神,又须多少?”
长髯仙使面如裂帛,惊骇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天庭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可以与之相抗时得占上风,谁知到头来却是事与愿违,作茧自缚。”
南风阵阵,吹得大树簌簌作响,原本聒噪的蝉鸣忽然停了下来,原来虚云豢养的一只螳螂在树上虏获一只玉蝉,正在大快朵颐。
然而,韦从风望着一只雀鸟自天上盘旋而下,心中已知后事,他收回目光,心中只是悲凉,“这等大好良机再不出世,更待何时?你若当真为天庭着想,就回去劝他们睁眼看一看这世间,哪有永享的仙福?”
“妖道危言耸听!”
长髯仙使恚怒道:“你口出狂悖犯上之言,可知该当何罪!”
言语中已带着气急之意。
韦从风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在天庭眼中,我早是罪无可恕之人。”
长髯仙使扫视着周围,忽然道:“说,灵鹫侍者在何处?”
虚云正在赶往无输楼的途中,宿疾犯的不是时候,痛得他不可自持,仍是咬牙强撑。
而葛七正站在高台,抬头就见一人从天上飞下,二人眼中皆是不可置信。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06 22:26:00 +0800 CST  
中午没人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07 12:50:00 +0800 CST  
“葛兄,你竟安然无恙?实乃天福!”
说话之人一袭白衣手执拂尘,生的俊秀非常,一看就是仙家的派头。
葛七注视着来者,颇是欣喜,然而一听这话立刻隐去笑意,上前抓着他的手道:“王兄,多得你还愿以身涉险来看我。事不宜迟,我有极为要紧的事要告诉你。”
王生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可是天人五……有转机?”
他高兴之余,眼中却露出一丝狐疑之色。
“正是!”
葛七眼中放光,尚不觉有他,一面匀了匀气息,一面踱步道:“我此前下凡来,窥见天机,原来想要疗疾,只需食谷。”
王生迟疑道:“食谷?”
葛七频频用力点头,“食谷者生!”
王生大吃一惊,“荒唐!仙家如何吃得这等人间烟火,没得玷辱了法身!”
“这等仙家又有甚趣味?不做也罢。”
葛七摇头,“早知如此,当初你我何必在深山中苦苦修道飞升,到头来还是做个肉体凡胎的好。”
“你是说,你如今……”
葛七笑了笑,“我已蜕去仙骨,咱们可算是仙人殊途了。王兄,你回去后,再寻些可靠的人好生劝说,全都下界来,别再作无谓之功,何况又是害人不利己的勾当——”
他还未说完,胸口猝然一凉,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痛。
那柄拂尘穿过葛七的身躯,鲜血汩汩流出,将那白玉染成了玛瑙。
葛七口中呕出血,艰难转身,死死揪住王生的衣衫,一只瓷瓶掉落在地,几颗药丸滚了出来。
王生恨恨道:“亏我冒死前来,总以为你是迫不得已,还特地省下药来,而你竟要我舍下仙籍!”
他抓紧葛七的肩膀,睁大了眼,狠戾道:“昔时我做善事,舍红尘,历劫难,不是为了今日再次做个凡人!王兄,你在这浊世待久了,难免移了性情,我不怪你,只怪这些蝼蚁惯会作妖。”
葛七眼前渐渐发黑,心中大是不甘,然而却说不出话,血手颤抖地在王生身上点了一下又一下。
“王兄,你且放心。”
王生在葛七身上刻下一个印记,“下一世,无论你投身是人是畜,我都会亲自来点化你,我们仍旧在一处。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不会太久。”
葛七猛地睁大了眼,随即便不动了。
王生叹了口气,伸手合上葛七的眼,将他慢慢放在地上。
“砰!”
一枝瑶花好似利箭飞来,王生侧头避过,转过头去,见虚云扶着石柱,咬牙切齿道:“人是你杀的?”
王生拍拍手,“是这可憎的人世。你又是谁?再不走,那人就是你杀的了。”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07 22:29:00 +0800 CST  
【王兄,你在这浊世待久了,难免移了性情,我不怪你,只怪这些蝼蚁惯会作妖。】
捉个虫,是【葛】兄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07 22:30:00 +0800 CST  
“本来就是他杀的。”
钟瀛跟在虚云后面走来,懒懒道:“我亲眼所见,端的下手狠毒。”
虚云冷笑,难怪自己进来的这样容易。
他弹了下指甲,嗤声道:“说我狠毒无妨,但也未免太轻看我的手段,这也算的上狠毒?”
一阵风拂过,虚云瞥见那药丸,又看了看王生,似笑非笑地问道:“这药吃着可还舒坦?”
不等王生说话,方才那枝瑶花里飞出一只相貌怪异的白色虫豸,悄无声息地飞在他身上,猛地从米粒大小变作了黄豆一般,一口咬了下去,不停吮吸着鲜血。
王生背脊发麻,正想伸手掸去,然而却忽地发觉自己浑身动弹不得,他惊怖地看着虚云,又冲钟瀛喝道:“混账!你还杵着作甚!”
说到最后,那声音已然嘶哑。
虚云回头看了眼。
“好大的风啊。”
钟瀛揉着眼,转身走了。
“生意人讲的是和气生财,上仙又何必为难他们。”
虚云走到王生面前,抬掌拍了拍他的脸,“真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王生怒不可遏,“你敢动天庭的人!”
“不敢。不但不敢,还要好生供养着。”
虚云笑着答话,一面放眼眺望远处,祖师保佑,青广山还没和龙宫打成一片。
他说罢,拖起王生就走,“上仙想必是私下来见这位故友的,若是天庭知晓了,说不得会赏我些好处。”
王生一听,急中生智道:“天庭不会在意我这小仙,更不会在意你这无名之辈,你以为自己能抓乖卖巧占个高枝?别白日做梦了!到时,你的下场不会比葛七更好!”
“上仙这话就错了。”
虚云笑意更盛,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你若无病无灾,天庭自然不会在意,可你若是一副病容露在人前……”
“嘘——”
他压低了嗓音道:“兴许天庭恨不得用万钧雷霆把你劈的灰飞烟灭。我则更不必说,想来就算是天雷地火,也不能泄天庭之恨了。”
王生几欲昏厥过去,满头冷汗涔涔,一颗心仿佛要跳出来,颤声道:“你知道,你知道……”
虚云轩眉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差天下知。”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08 22:24:00 +0800 CST  
虚云正带着王生往同门那里赶,钟瀛悠闲地坐在堂中敲着核桃,见虚云下来,笑着拱手作别。
王生瞪大了眼,喉头发出“咯咯”的声响。
“所以开了天眼又能如何?就算看得清魑魅魍魉,妖魔鬼怪,还不是看不清人心。”
虚云带着嘲讽之意笑了笑,另一只手不停地往王生身上扎针,手法极其干脆利落。随着手起针落,王生的脸色愈发难看,眼中也渐渐失了神采,紧接着,他的指甲发肤便像蒙了尘一般。
“或许你们以为,当初我只在配药是么?”
虚云心中如是想着,脸上不无得色。
王生尚不知出了何事,只是身上越来越沉,也渐渐感到灼热,那是四时的节气,自己有多久不曾体会了?
虚云端详了他一番,停下手来,看看四周,随手攫了面铜镜放在王生面前。
只一眼,王生就已肝胆俱裂。
“这么些变化便忍不得了?”
虚云冷笑,“看来上头对你甚是优容,给的药不少,不然你的症结早该显露了,而且要比这厉害的多。”
“灵鹫侍者留步。”
一道人影落下,虚云看着他,歪着头道:“这是吹得什么风,把东方贤者吹到这区区海市来了?”
东方朔看了眼王生,对虚云道:“灵鹫侍者听我一言——”
虚云脸色一冷,“改日罢。”
东方朔并不让路,反而正色道:“你以为,你能将天庭的事捅到第几层?”
“那就要看看这位了。我白口说了可不算。”
东方朔追问道:“敢问在此之后,莫非天庭会将这怒火只发在你一人身上不成?你以为拆穿了他们的脸面很痛快,可谁又会首当其冲?”
虚云脸色一变,“他们?东方贤者不该说是‘我们’?”
东方朔摇头,“我是昆仑的人。”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09 22:58:00 +0800 CST  
虚云留心着远处的动静,一面问道:“差些忘了。不过,昆仑也来趟浑水?怎么,莫不是瑶池边上的蟠桃结不出果还是被你摘的不够分了?”
东方朔想是被人说惯了,只做耳旁风,“你也瞧见了,那日的天象着实让人不踏实,天庭如今发昏,再出个昏招自断臂膀可就不上算了。窃以为,留着青广山还有用处,再者,你也不想旁人说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奉师门之名罢?”
虚云转了转眼珠,“故而东方贤者是来劝架的?”
“别提了。多得一张嘴,跑断两条腿。”
东方朔笑了笑,“有话好说,都是自家人,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知道,等到磕破见红了岂不为时已晚。”
虚云甚为谨慎,唯恐这是缓兵之计,抓紧了王生的衣襟不撒手,勒得后者面皮发紫,气若游丝。
街头巷尾的人都赶着去看热闹,或是独处避祸,路上鲜少行人过往。
虚云话中有话,“那今日真是赶巧了。”
“呵呵。”
东方朔苦笑一声,“不巧,人都没了,我跟在后面,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他又对虚云道:“你大可把人留着,天庭的这层面皮迟早要扒,不过不是眼下。”
王生听得直瞪眼。
虚云仍旧摇头,“我信不过。”
“那也容易。”
东方朔说着伸出手来,“我即刻就去做和事老了,灵鹫侍者是想种个蛊,还是下点药?”
“恭敬不如从命!”
虚云自是巴不得,当即抖了抖衣袖,里面掉出一条黑影,直往地上窜去,闪电似的钻进了东方朔的影子里。
“一句话,你若劝不了他们,那就别想回天上了。若是青广山无事,此物便会自己爬回。”
东方朔坦然作揖,“后会有期。”
“我与你同去。”
东方朔看着虚云,“我来时遇见天上有个长髯的私自下凡,被我套出话来要去寻你——”
“元一!”
虚云心中一凛,怕是不妙,拖着王生返身便绝尘疾走。
东方朔望着他的身影,往事发处走去,在心中自言自语道:“谁还记得,这浑水里也有昆仑的血。”
虚云喘着气返回驿站,韦从风这厢还在与那长髯仙使僵持不下,仙使颇不耐烦,“我冒着触犯天规之险,还不足以令你信我?!”
韦从风疑心之余,思忖他所言属实,那心思未免天真了些,自己也不愿再带累他,不由笑了笑,反问他道:“既然如此,你亦是戴罪之身:私自下凡是一,知而不告是二,私藏重犯是三,勾连妖道是四……倘或再扣一条犯上作乱绝不为过。且身为天庭的人明知故犯,数罪并罚,挨个五雷轰顶算不得冤枉。”
“混账!谁与你这妖道勾连!也罢,你既敬酒不喝,我就取你首级,也算是将功补过!”
仙使闻言勃然大怒,怀中紫光一闪,那柄紫玉如意乍现,韦从风先前见识过厉害,对这法器不敢怠慢,幸好虚云留下了明华剑,他伸手一招,只见银辉交迸,那剑便脱鞘而出。
“此剑哪里得来?”
韦从风手执利剑,觑着眼前人仿佛在审贼的神色和语气,连连摇头,叹气道:“敢情在天庭心目中,但凡有几分能入得了眼的家伙什,就都是自家的不成?这眼皮子也不知该说是深是浅。”
“还敢大放厥词!”
长髯仙使挥动如意,越发恼怒,“尔等末流也配使天庭的东西?”
刹那间紫气袭人,浓重好似一团雾霭,有星星点点的金芒在其间闪烁,韦从风正要回头叮嘱红莲勿要轻举妄动,伊人默不作声,只是握紧了他的手,意为不惧。
韦从风掷剑入地,厚而坚实的青石应声而裂。
与此同时,他咬破指尖,在剑身的正反处各画了一个符篆,殷红醒目,是不是地发着光亮。
韦从风收手喝道:“出!”
一股雪白的地气自下面直冲上来,绕着剑身打了两旋,眼看紫雾渐笼,愈发似一只凤凰,那地气则化作一条龙形,张牙舞爪地迎面扑来。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10 22:46:00 +0800 CST  
更正 时不时~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10 22:49:00 +0800 CST  
刹那间,紫、白两气紧紧纠缠,难分难解,这仙家法器端的厉害,韦从风尚不知是否还有后路人马,也并不欲下死手,因而他以剑气取金,地气取土,两者相辅,借用五行之力压制。且地气还有生生不息的长处,时辰久了,必能反守为攻,后发制人。
吹入院中的风聚集盘旋,小小一方天地飞沙走石,瓦砾纷纷落下,元一听得外面巨大的响动,更是心急如焚,然而那些藤蔓牢固依旧,好似铁索。
“有些本事!”
那仙使喝了声,“我倒要看你如何左右兼顾!”
说时迟,那时快,他手一挥,一道紫气飞向元一的厢房,韦从风皱眉,转动明华剑,地上“砰砰砰”地裂开一道深而窄的缝隙,飞快蜿蜒,紧跟在后,水汽从裂缝中喷薄而出,触及紫气,化成一段夺目虹光。
韦从风拔剑离地,剑光闪过,虹光如有形质一分为二,然而后劲尤足,宛似弯刀,生生斩下爬于窗前那儿臂粗细的数截藤蔓。
被斩断的藤蔓萎靡不振,韦从风结印念咒,将血弹在藤蔓上,窗户四周立刻生出新的枝叶,角落里的蛊虫见他将矛头直指元一,更是倾巢而出,大有以命相搏之势。
“退下!”
韦从风自忖能应付的了,不由想起《蛊经》,另一手便在地上划出一个硕大的符篆,命它们不得再往前——倘或仙使伤在自己手中尚可,若被虚云豢养的蛊虫伤了甚至一命归西,那局势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群蛊虫不安地跺着多足,但此法立竿见影,它们始终不敢逾越雷池,不得已也只好退到元一的房门前。
可是,这等情状落在这仙使的眼里,无异于示威寻衅。
“好一个光明坦荡的青广山!”
他大怒冷笑,“平日三界人皆称颂,说甚清流翘楚,德才两兼,原来藏污纳垢至此!难怪青广山曾有意收你作私淑弟子,真是一丘之貉!”
红莲不屑道:“天庭怀日月之光,还不是形同鬼蜮?!”
“住口!妖孽休得猖狂!”
仙使气极,“我好意助你,你不领情也便罢了,竟还敢对天庭如此不敬!必是多得了你主子的好调教!水府没了尚且如此,可见鼎盛之时该是何等嚣张气焰!”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11 22:28:00 +0800 CST  
大风一阵紧似一阵,桌上的琴受了感应,文武二弦自行发出清脆铿锵之音,好似凤鸣,琴身亦发出明月似的光辉。
瞎子都看得出,这绝非凡间之物。
“你们如何消受的起?”
长髯仙使伸手欲夺,宝琴微微颤动,眼看就要腾空而起,红莲大是心急,恨不得返身扑去护琴,韦从风不由起了恼意,立刻飞剑袭去。
此刻,他尚未察觉到,自己体内奔流的血脉似极了远处涨歇的海潮。
那仙使冷笑,“不自量力!”
话音刚落,他挥动如意,紫气顿时凝结,宛如一团星河,甚至看得见其中星宿的布列,且这紫气在蚕食着周遭,仿佛要将一切吞噬下去,而韦从风的剑气则似惊涛骇浪,势如破竹,间有风雷之意。
明华剑不偏不倚,正中紫玉如意,二者相撞,电光火石间发出刺目的光芒,四周一切都仿佛老旧斑驳了数十年,池水如泉涌,忽冷忽热,水镜更是消弭于弹指间。
有顷,只听得“咔嚓”一声,原来是紫玉如意落下一片碎屑,连带它的主人猛地向后退了数尺,方才止住。
随着光芒逐渐退散,长髯仙使看着面前的剑犹似泰岳一动不动,正对着自己的咽喉,脸色不禁青红交替,“士可杀不可辱!你为何不给个痛快?”
“莫非普天之下,人人杀心皆炽?再者,你不也未唤坐骑来助阵?可见留有余地。”
韦从风摇了摇头,抬臂收回明华剑,反手负于背后,直视着他的双眼,反问道:“更何况,既然你说是来助我的,我为何要杀你?”
仙使恼怒斥责,“呸!我助的不是你这妖道,而是天庭!”
韦从风余光扫了眼心有余悸的红莲,不自觉地握住她的手,对仙使轻笑道:“那恕我多嘴奉劝一句,上仙不如弃明投暗的好,至少我这妖道还会领情。”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12 22:34:00 +0800 CST  
“纵然我不敌你,但天庭有的是好手!”
韦从风颔首,“这是自然,只是天庭要对付的可不应是我。”
长髯仙使凝视着他,“好,倘或你果真问心无愧,即刻就与我上天走一趟!”
“私自上天的罪名着实不小,虽说虱多不痒,但我便是再皮实,也没有平白多挨板子的道理。”
长髯仙使冷然道:“要天庭下一封玉诏宣你,也是容易的很。不过,灵霄殿是轮不着的。”
韦从风闻言哂笑一声,全然不稀罕,“说的是,既然如此,那上仙又何必遮遮掩掩?想来也知我一旦上了天,众目睽睽之下必是凶多吉少了。”
“大丈夫敢作敢当!你犯下种种大不敬之事,还想逃脱天罚不成?”
沉寂片刻,韦从风缓缓道:“身为修道之人,理应首敬天道,而非天庭。日有蚀,月有亏,莫非天庭永无失徳?若当真问心无愧,敢问天庭对日前诡异的天象又作何解释?如今天地失序,天庭的担当却在何处?”
这一连串发问,令长髯仙使心头猛地一震,顿时哑口无言。他忽然想起先前听闻有关韦从风的传闻。
红莲目不转睛地望着身边人,美目盈盈有光,握紧了他的手。
“果然有见识。”
他叹息道“你当初应上天入仙籍,此刻便是我的同袍。”
“此言差矣。”
韦从风脱口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道同自然相谋,难道天庭的人都是上仙的同袍?”
长髯仙使面露难色,不免有几分踌躇,他思索有顷,艰难开口道:“他们不过一时入了迷途,假以时日,必会幡然醒悟,我身在天庭,责无旁贷,义不容辞。”
“啧啧,这话说得真是轻巧的很,你有种就回头看看。”
正巧虚云拖着王生回来,听见这话立马翻了个白眼,颇是不屑一顾。
那仙使一回头,不由惊怒万分。
虚云“啪啪啪”地拍着王生惨白无神的脸,冷笑道:“问问你的同袍刚立了甚功劳。”
王生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面,口中喃喃自语道:“不是我……不是我杀的……”
他一面说,一面吮吸着手上渐渐干涸的鲜血。
韦从风看着虚云,后者使了个晦气的眼色,抬手比了个“七”字,韦从风心中有数,红莲在旁看得皱眉侧目。
“你对他做了什么!”
虚云漫不经心道:“栽赃嫁祸在前,屈打成招在后,上仙信否?”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13 22:19:00 +0800 CST  
“空口无凭。”
长髯上仙冷冷地盯着虚云,接着又扫了眼王生,胸口起伏道:“你私下凡间所为何事!”
虚云一针见血,反唇相讥道:“私下凡间的岂止他一人?看看他的衣裳,哼,好个衣不沾尘的仙使。”
眼看长髯仙使脸色不堪,韦从风出声解围道:“也不知青广山的事如何了?”
虚云笑了笑,看着仙使故意揶揄道:“原先是想去助拳,不过东方贤者先我一步,天上人间属他腹笥最为丰赡,必有妙计,我再现身只怕节外生枝。对了,上仙不去凑个热闹?”
韦从风听他如此一说,心中揣测葛七已遭不测,那虚云又怎肯将同门安心托付于外人?想来还留有后招了。
“莫要打岔。我此来是为钱塘水府一事,天庭有令,不得放过一个余孽,海市外的人间,但凡看见些许踪迹,都在一一扑杀。还有,青广山如今人人身有屠龙之嫌,那小儿亦不能免。眼下我好言相劝,你们切勿执迷不悟。等兵戎相见,你们就知道什么叫天威!”
“此话当真!”
红莲顿时面白如纸,站在原地摇摇欲坠,韦从风听他提及水府,立刻转头望向红莲,见状心知不妙,忙牢牢揽着她,只觉掌中的柔荑冷如寒冰,心中大是焦急,正要唤虚云——
“瞎了你的招子!”
虚云怒火攻心,哪里还顾得上旁人,破口大骂道:“天庭白长了千里眼,始作俑者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居然还如此昏聩,认忠作奸,活该遭此大劫!”
“你给我住口!天庭最不该的便是纵容你为祸许久!”
长髯仙使亦是心中有气,然而不等他出手,元一的厢房猛地传来一声响,原来是一支箭穿破藤蔓,直往外头射去,竟还颇有几分劲道。
光影斑驳的屋中,元一站在暗处,眼中满是愤恨,张弦的手犹在微微颤抖。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元一!”
虚云厉声喝阻,谁知口中却吐了血,眼冒金星,心脉一时不稳,只得踉跄地靠在一旁。
那支利箭飞到半程,忽然一生二,二生三。
韦从风伸手一挥,元一握着的五行弓生生脱手飞到他面前,韦从风随即引水开弓,平心而论,并不如玄元那张来的顺手,所幸还可用得。
“砰。”
水流经由五行弓射出,散作一团白蒙蒙的烟气,箭支恍若不觉,穿透而出,眼看就要射中拦在面前的韦从风,忽然从头到尾化成了缕缕尘土委地。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14 23:18:00 +0800 CST  
大家节日快乐~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15 12:46:00 +0800 CST  
虚云颇是感激地瞥了眼韦从风,长髯仙使沉下脸,看着元一道:“好得很,这可算的上是凶器?”
韦从风不由代为答道:“此子一直与我在一处。”
仙使不禁颔首扬眉,“对,你也能使五行弓。”
“岂有此理!”
元一跃身跳了出来,大声道:“他哪里配使我爹的弓!”
虚云挣扎着起身,拦在元一身前,一面出言斥责他道:“小儿家胡乱作为!这里哪容得你开口!”
长髯仙使打量着元一,语含深意道:“初生牛犊,有出息的很。眼下敢在我面前弯弓,明日说不得就敢囊血射天。”
元一还欲争辩,虚云大是气急,反手一针扎得他说不出话来。
韦从风看红莲匀了气息,总算放下心来,笑着问道:“那上仙以为,昔时后羿射日,该是不该?”
“上古神人之事岂可随口诌来?”
那仙使狠狠瞪了韦从风一眼,又扫了眼天色,不欲与他争辩,坚决道:“天上的事我已清楚,然则天条就是天条,不容有犯!既然我见到了人,就没有再放行的道理,他们二人都要随我走,我定不会让天庭指黑为白便是。”
韦从风和虚云相视一眼,虚云忿然道:“上仙方才不是说,口说无凭?试问那尸首上可有五行弓的痕迹?我若说出凶手另有其人……”
他话未说完,一条黑影自外面飞快地窜了进来,飞入虚云的衣袖,他吁了口气,“此刻青广山那里应已无事了。上仙既有求个水落石出的意思,不如回去再查探一番。”
长髯仙使大是生疑,“你从何而知?”
虚云不客气地反问道:“我又如何能信你能护得他周全?”
“莫要逼我带了天庭的人来!”
韦从风看着虚云带回来的人,沉吟说道:“上仙不妨猜一猜,天庭来的人,会有几个如他一般?”
“你是说他得了——”
长髯仙使被踩到了痛脚,顿时面如裂帛,自打他确凿得知天人五衰一事,心中就仿佛天塌了半边,每每瞧着身边的人,个个玉树临风,气度不凡,但他却总是疑神疑鬼,而今日亲眼目睹了这番景象,更是痛心疾首。
“还有更好看的。”
虚云冷笑,手里捻着银针,猛地朝王生的天灵盖扎下,没入头颅:顷刻间,王生看着便衰老了数十岁。
“上仙若真想带人回去,就带这位走罢,我也想知道,天庭会如何处置犯了天条的仙使。”
他掰着手指,看似慢条斯理,实则火上浇油,“私下凡世,勾连逆反,弑杀同僚……啧啧啧,光听着就怕人的很。这还是明面上的,背地里,他还碍了天庭的哪只眼,上仙久居天庭,一定比我更清楚。”
韦从风看着地上的人骤然变化,也是一阵唏嘘。
长髯仙使原本浮在半空,此时惊骇交加,不由重重往下一坠,指着虚云道:“你别忘了,你也是天庭出来的人!”
“不提也罢。”
虚云不屑地笑了笑,“上仙有何吩咐直说便是,现在才翻那老皇历套近乎,没得叫大家都挂不住脸。”
韦从风向他使了个眼色,虚云会意,又往王生身上扎了两针,免得他一时受不住自寻短见。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15 22:59:00 +0800 CST  
一时间,长髯仙使甚为踌躇,王生这般形容,若叫天庭知道,那便必死无疑,可是若要恢复……他狠狠咬牙,不成,那岂不是要殃及无辜?!
“真是天道好轮回。”
虚云看在眼中大是痛快,心中如是作想,又紧追不舍道:“上仙不是想要秉公执法,怎么,轮到自己人头上就心软了?”
“虚云兄言重了,上仙也未必是徇私。”
韦从风接过话,“想来不是心软,总要想个万全之策,万万不能叫天庭一错再错。”
虚云嗤笑,抬头看着天幕,不以为意道:“天庭仙家何其众,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也罢,保一个是一个。”
“这话方是正理。兴许他能像葛七一般平安无事也未可知。”
东方朔从墙外飞来,长髯仙使显是一惊,听了他的话更是震动。不过东方朔只做看不见他,惟对韦从风和虚云笑道:“依我之见,此人还是暂且留在这里为妙。若是有事,我亦不会袖手旁观。”
“不敢。”
虚云摇头道:“纵然东方贤者作保,然而这担子我等可担当不起,何况又无甚好处。反被天庭一个‘别有居心’的罪名扣下,就是永世不得超生。”
“我乃昆仑一介小吏,人微言轻,好处怕是给不起。但总算认得些人,祸事好歹能担上一担。”
东方朔微笑地看着院中几人,“还不知你们想要什么?说来听听无妨。”
韦从风拦下虚云,眨着眼问道:“不知东方贤者说‘你们’,是指……”
“自然是你们二位了。”
东方朔看着韦从风面露疑惑之色,然而眼中却带了几分激赏,“真是咄咄怪事,除却地上的那位,我只看见你们二人,还有谁在场?”
长髯仙使愣了一愣,向东方朔作揖下拜,返身驾云离去。
“多谢作保。”
看着仙使的踪影消失在云间,韦从风亦向东方朔拱手作揖。
“先不忙着谢。”
东方朔含笑道:“至少,你们得让这厮不出差池才行。”
“这容易,不过——”
虚云问道:“平白少了个人,我久不在天上,如今的天庭几时会来寻?”
东方朔安抚道:“放心,一时半刻来不得。且如今天庭忙着摆弄这大凶的天象,也无意于些微小事。”
韦从风则问道:“这天象究竟有多凶?”
东方朔停了片刻,轻吸一口冷气,“自共工撞倒不周山之后,未尝得见。”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16 22:46:00 +0800 CST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16 22:49:00 +0800 CST  

楼主:翠蔓扶疏

字数:2929

发表时间:2015-04-01 05:32:52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31 14:51:28 +0800 CST

评论数:779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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