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不到两年，那老将军和老师爷也相继辞世，这情比桃园三结义的老哥仨，到另一个世界见面去了。
护宝的责任，自然落到他们后人的身上。

9
白爷爷讲到这里，连激动带累，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我急忙制止他，不让他再讲下去，又赶紧按了墙上的呼叫电钮，招呼大夫过来看看。
白爷爷朝我摇摇手，又指了指他枕头，我掀了掀他的枕头，底下什么也没有，但白爷爷还是往枕头上指，我知道了，秘密在他的枕头里。
我轻轻抽出枕头，用手捏了捏，感觉枕头芯里有一叠纸，便解开枕皮，从里面把纸抽了出来。
我刚要把纸打开，白爷爷急忙制止了我，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藏起来，回家再看。”

白叔回到了病房，我看白叔脸上有些不高兴，知道他在埋怨我和白爷爷说话时间太长了，所以我只好敷衍了几句请白爷爷保重之类的俗话，松开他老人家恋恋不舍的手，离开了病房。
白爷爷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再过来，我当然一口答应。

十八 水仙考上卫生学校 姥姥培养野蛮丫头

1
回到家，我的心情久久平静不下来。
不过有件大事我没忘，赶紧往黄仙沟村长家打了电话，让村长转告水仙，赶紧来卫校报到。
白爷爷送我的那张纸，是一张地图，上面的文字是俄文，我看不懂，但用汉字标了“扎兰屯”，“霸王沟”，“喇嘛山”。那些弯弯曲曲的等高线，我还能多少明白一些。我猜测，应该是当年那将军和杨师爷使用过的那张图。
父亲上初中时学的是俄语，也许他能把图看个大概，先把图藏起来再说吧。

2
我大姐在父亲的帮助下，经过几天的考察，又和政府部门进行了接洽，大姐要做的项目就定下了，开个‘娜尼娅俄罗斯商贸有限责任公司’，经营项目是进口销售俄罗斯的木材和工艺品，往俄罗斯那边批发中国的轻纺工业品。
那维奇舅舅和玛丽娜姐姐带着一个俄罗斯投资商，来到了扎兰屯，他们受到市招商局的热情接待。
一切手续都由招商局帮助办理，证照很快就拿到了手。
父亲帮他们在闹市区租了个很像样的门脸，又在郊区租了个很大的场地做库房，准备工作就绪。
俄罗斯那边的商品很快就运进来，大姐的公司开业了。

我和猴子帮大姐忙活了几天，水仙也顺利地考进了卫生学校。　她是个闲不住的姑娘，她把周末时间全都奉献给了大姐的公司。
那维奇舅舅和玛丽娜姐姐也没回俄罗斯，他们一起经营起公司来。
我心里有事，心思根本没在大姐的生意哪儿。
他们从俄罗斯开来一台越野吉普车，车的外观非常漂亮。我不懂车，猴子埋汰我是个车盲。据猴子说，这台车配置很高，所以他对这台车爱不释手，整天围着这台车打转转，大姐看透了猴子的心思，干脆把车让猴子开着，还答应给猴子开一份工资。
猴子也就算是就业了。这可把他给美坏了，整天咧着个猴嘴，哼着《西游记》，开车东一趟，西一趟，没个消停时候。
那维奇还送给我们很多礼物，送我父亲一个俄罗斯产的电动剃须刀，送给我一些军用望远镜，强光手电筒什么的，还送给水仙一个非常漂亮的木制套娃，这些东西，让我们大家都爱不释手。
闲暇的时候，那维奇告诉我父亲，他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寻找一下自己舅舅的坟墓，他母亲告诉他，舅舅是当年远东情报局的人，在抗击日本人时牺牲的，他的坟墓就在人们说的毛子坟。
我父亲一问那维奇他舅舅的名字，大吃了一惊，天下还真有那么巧的事，自己挖出的老毛子尸体，真的是那维奇的舅舅。
我父亲把他领到了重新埋葬那个老毛子尸体的坟前，并且用锹小心翼翼的挖出坟前的墓碑，拽了一把青草，擦掉碑上的浮土，那些俄文字迹清晰地显露出来。
当年我父亲和老杜重新埋葬这个老毛子的时候，老杜本来想把这块墓碑扔掉，我父亲没同意，他想，因为自己的原因，把已经在地下长眠多年的人给折腾出来，就已经很对不起人家了，再扔掉人家的墓碑，就更是错上加错。
老杜也没反对，不过就是个举手之劳嘛。埋完了薄薄的新棺材，我父亲多了个心眼，在那个反苏反修的年代里，人人都风声鹤唳，高度警觉，他怕墓碑被人给毁了，就没把墓碑立在坟前，而是在坟前挖了个深些的坑，把墓碑全部埋了进去。
那维奇仔细辨认了一下碑文，果然是自己舅舅的坟墓。

我和猴子帮大姐忙活了几天，水仙也顺利地考进了卫生学校。　她是个闲不住的姑娘，她把周末时间全都奉献给了大姐的公司。
那维奇舅舅和玛丽娜姐姐也没回俄罗斯，他们一起经营起公司来。
我心里有事，心思根本没在大姐的生意哪儿。
他们从俄罗斯开来一台越野吉普车，车的外观非常漂亮。我不懂车，猴子埋汰我是个车盲。据猴子说，这台车配置很高，所以他对这台车爱不释手，整天围着这台车打转转，大姐看透了猴子的心思，干脆把车让猴子开着，还答应给猴子开一份工资。
猴子也就算是就业了。这可把他给美坏了，整天咧着个猴嘴，哼着《西游记》，开车东一趟，西一趟，没个消停时候。

那维奇还送给我们很多礼物，送我父亲一个俄罗斯产的电动剃须刀，送给我一些军用望远镜，强光手电筒什么的，还送给水仙一个非常漂亮的木制套娃，这些东西，让我们大家都爱不释手。
闲暇的时候，那维奇告诉我父亲，他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寻找一下自己舅舅的坟墓，他母亲告诉他，舅舅是当年远东情报局的人，在抗击日本人时牺牲的，他的坟墓就在人们说的毛子坟。
我父亲一问那维奇他舅舅的名字，大吃了一惊，天下还真有那么巧的事，自己挖出的老毛子尸体，真的是那维奇的舅舅。

我父亲把他领到了重新埋葬那个老毛子尸体的坟前，并且用锹小心翼翼的挖出坟前的墓碑，拽了一把青草，擦掉碑上的浮土，那些俄文字迹清晰地显露出来。
当年我父亲和老杜重新埋葬这个老毛子的时候，老杜本来想把这块墓碑扔掉，我父亲没同意，他想，因为自己的原因，把已经在地下长眠多年的人给折腾出来，就已经很对不起人家了，再扔掉人家的墓碑，就更是错上加错。

老杜也没反对，不过就是个举手之劳嘛。埋完了薄薄的新棺材，我父亲多了个心眼，在那个反苏反修的年代里，人人都风声鹤唳，高度警觉，他怕墓碑被人给毁了，就没把墓碑立在坟前，而是在坟前挖了个深些的坑，把墓碑全部埋了进去。
那维奇仔细辨认了一下碑文，果然是自己舅舅的坟墓。
我父亲长叹了一口气，自己保护了一个不相干人的尸骨，人家在异国他乡养大了自己的女儿，这都是些说不清楚的缘分啊。

3
猴子开车，拉着大姐和我，去七公里给母亲上了趟坟。
车跑一路，大姐哭了一路，快到母亲坟前时，大姐差点哭晕过去，我胸口堵的难受，当然也是一路泪水汪汪。
快到母亲坟前时，我发现西山坡上，有个红色的影子一闪，前几天和父亲来时，就有过这种事情，难道这次还要有诡异的事情发生吗？我赶紧擦擦被泪水弄花了的眼睛，再看过去，山坡上什么都没有，确实是我看花了眼。
不由我又想起了二姐，要是二姐这会在家该多好啊，我们全家就团聚了，好在春节二姐一定回来的，反正大姐也不走了，不急。

忽然，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女人优美的歌声，在这荒郊墓地里，听到点哭声还算正常，怎么还会有人唱歌哪，这唱歌人的心也太大了。
我定了定神，仔细听了听，歌声好像和我有些关系，歌声唱道：

“七里的那个山路吆七里的那个花，
年轻轻的那个三哥哥来看妈妈。

弯弯曲曲的小溪水吆闪着泪花花，
三哥哥那个想妈妈十九个冬和夏。

羊羔羔那个吃奶吆跪呀嘛跪娘亲，
身上流着妈妈的血忘不了娘的恩。

向北飘的那个白云吆向南飞的雁，
三哥哥你可知道妈妈的心愿？

寒来暑往吆花落花又香，
亲妈妈的心愿哥哥你来担当。
......

乍一听歌声挺优美，细听下去，还是有些忧伤。
歌声是从后面大石砬子顶上传来的，这声音挺熟悉，是不是水仙唱的？她不可能来啊，那唱歌人又是谁哪？
．．．．．．

4
到了母亲坟前，又让我吃了一惊，母亲墓碑前，摆放着一大堆祭品，还有一大束鲜花，刚烧过的纸灰有一大摊子，看样子是烧了很多，个别地方还有一点点余火，说明祭奠人刚刚离开。
再看看我家其他的坟墓，没有一点变化，还是七月十五我和父亲来过的样子，这说明，刚才的人是专门来祭奠我母亲的，她是我家族以外的人，她不知道我们家族内部人上坟的风俗。
莫非刚才唱歌的人就是来祭奠我母亲的人？她是谁？和我母亲又有什么关系？还知道我叫三子？
我朝四周一张望，才想起来，刚才我看见西山坡上红色的影子，应该就是来祭奠我母亲的人。
母亲坟发生怪异的事太多了，算了，坟地本身就是闹ｇｕｉ的地方，再多一点又何妨，由他去吧。

5
这期间我去了两次医院，每次都被护士给撵了出来，我从白爷爷的眼神里看出，不光我急，白爷爷也着急想和我说话。但那是人家医院的领地，谁的地盘谁做主，我俩都无可奈何。

6
中午父亲没回家，我在猴娘家吃的午饭。
回家想躺一会，刚进屋，父亲屋里的电话响了，电话是我姥姥家的小杜鹃打来的，她说“三哥，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你能来趟喇嘛山吗？”
我哪有闲心搭理这个野丫头啊，有点不耐烦地说：“有事你不会上街来啊，我现在忙得要命，哪有功夫去找你。”
“我告诉你，你不来会后悔的，会后悔一辈子的。”
“得了，你能有个啥秘密啊，是不是找不着人让你欺负着开心了？”
“三哥，你不是在找宝吗？我知道一个秘密的山洞，好像是我姥爷的。这是不是个天大的秘密啊？行，你没兴趣就算了，算我自作多情。我挂电话了。”
她知道姥爷秘密的山洞，那很可能就是藏宝的地方啊？我大吃一惊，急忙拦住她：“哎哎，别挂断，杜鹃妹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骗你小狗，不信拉倒。”
电话那头，一下子被挂断了。
我急忙回拨过去，只响铃，没人接听。

我赶紧跑回猴娘家，告诉猴子：“哎，猴子，咱下午去趟喇嘛山。”
猴子躺在炕上，朝我翻翻眼皮：“滚回家歇着吧，别他妈想一出是一出，去那干啥？”
“你去不去，你要不去，我自己坐火车去了啊，到时候有了好处，你可别后悔。”
“我后悔个屁。行，你赶紧回家倒觉去，等小爷睡醒了就走。”
“倒觉”，是东北人骂人睡觉的一个词。他原意指的是反刍动物吃完了草，需要趴在地上消化食物的一个特殊过程，学名叫“倒嚼”。
其实，猴子只是嘴上说说，开新车去姥姥家显摆显摆，猴子当然高兴及了。

7
傍晚，我俩开车到了喇嘛山。
不凑巧，我姥爷和猴子姥爷俩老头去山上遛套子还没回来，只剩我俩的两个姥姥各自在家。
猴子留在了他姥姥家，我来到我姥姥家。
一见姥姥，自然又是一番亲热。
我有些急不可耐的问姥姥“姥姥，小杜鹃哪？”
“那野丫头，一下午也没着家啊，谁知道又跑哪个山头上疯去了。”

这个野气十足的小姑娘，从小就太野蛮了。在扎兰屯上学的时候就总欺负同学，隔三差五的，就把同学给打个鼻青脸肿，弄得她的同学人见人怕，人见人躲，三天两头被老师叫到办公室里训一顿，最后在扎兰屯念不下去了，姥爷便把她送到海拉尔念去继续上学，为的是给她换换环境，收收她的野性。
还别说，小杜鹃自打到了海拉尔，性情真的有了些改变，她不再欺负同学了，学习成绩也突飞猛进，每次考试都是名列前茅。但她还是不愿意和同学们交往，没事的时候，常常一个人呆呆地望着市郊的小山包，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想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她是山里生，山里长的，丛山峻岭是她纵横驰骋的世界，离开了那方水土，她就丢失了她那野生的灵魂，她只能乖乖地学习了。
所以，现在想想孟母三迁的举动，实在是科学之举。

8
从喇嘛山回家后，我总感觉姥姥家里哪些地方不对劲，后来想出问题了，姥姥只生了我母亲一个孩子，那个杜鹃小姑娘是哪来的？
问父亲，他说不知道，这倒是情有可原，以前他不知道和姥姥家的这层关系，往来的也不十分密切。所以他对我姥姥的家事知之甚少。

问问猴娘吧，猴娘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她告诉我，杜鹃是我姥爷和猴子姥爷一起跑山溜套子时，在一个山坡前捡到的。
准确地说，杜鹃应该是狼给送来的，山坡上，一只老母狼见到他们老哥俩，便昂头长啸了一声，他俩朝狼嚎的方向望去，看见狼的身边有一个什么东西，老哥俩挺好奇，就慢慢朝狼走过去，狼见他俩过来了，就有些悲凉地叫了一声，恋恋不舍地走到了山尖上，远远的望着这边。
他俩来到刚才狼呆的地方，见杜鹃花边的草丛里，有一张血糊糊的狍子皮，上面躺着一个小女孩，女孩身上还搭着一张破羊皮。看样女孩也就半周岁的模样。我姥爷摸摸孩子，孩子脑袋有些烫手，是病了。
老哥俩一合计，明白了，估计是这只母狼失去了狼崽子，奶头憋的难受，从村里偷出来个孩子，当自己的崽子养起来。这种事情在以前就发生过。
如今这孩子病了，母狼无可奈何，就向他俩求救。
我姥爷脱下上衣，把孩子包起来，抱着向山下走去，山顶上的母狼望着他们渐渐远去，又是一声长啸，不知它表达的是感激还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