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灵日记》连载(共107章)

一、 序 曲


2000年6月初的一天夜里,三明市石溪乡小瑶村的农户万庆柱家里发生了一件事,一件足以改写人类对灵魂存在认知历史的事,但这户人家却秘而不宣,将这个秘密一直深藏在心中。
户主万庆柱是一个神汉,曾跟河南一位老神汉学了两年的道场,以为死者做法事为生,在临近乡村还小有名气,认识他的人都叫他“万道长”。
万道长原本只是一个普通农民,但有点小聪明,不肯下苦力干农活,因此日子一直过得穷巴巴的。前几年村里死了个人,丧家便请了一帮道士做法事为死者超度,万庆柱也主动前往帮忙,在死者家里混吃混喝。
这些道士披上道袍就代表神仙呼风唤雨,脱下道袍也是一帮农民,只是因为所从事行业不需要雨打日晒,因此都比普通农民长得更白净一些罢了。
这场法事做了足足三天,万庆柱在帮忙时发现做道士这活来钱快,活又轻,应该就有意无意跟这些道士们套上了近乎,递茶敬烟,拉拉家常,很快便混得很熟。
领头的河南籍老道士见万庆柱会来事,也对其颇有好感,万庆柱及时递上了烟,表达了拜师学艺的愿望,老道士见万庆柱诚心想学,便应承下来,现场便带着万庆柱跑了几次龙套,万庆柱十分卖力,拜师的事便定了下来。

做法事这个工种的特点就是要到处走穴,哪里有需要他们就到哪里去,所以拜了师的万庆柱便跟着这帮道士东跑西颠,但到了2000年的那年初夏,万庆柱突然一个人跑了回来,回来后整天若有所思的,经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翻看一本发黄的线装书,看完了便会出神半天。他老婆徐凤菊看他这个样子,也不敢多问,只顾忙活自己的农活。但平静的生活很快就被打破了。
一天夜里,午夜时分,万庆柱突然坐了起来,也不开灯,在黑暗中呆呆地看着熟睡中的徐凤菊,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白光映在万庆柱阴森的脸上,令人毛骨悚然。万庆柱象中了邪一样,缓缓地举起了双手,伸向徐凤菊,手伸了一半,又迟疑了,想缩回来,但缩了一半,又颤抖地伸过去。那双枯瘦的双手五指呈爪状,象厉鬼索命般向徐凤菊的颈部探去,最后停在徐凤菊的脖子前,颤抖着。
这是怎么一个恐怖的画面,表情狰狞的万庆柱那双像鸡爪一样的双手掐在熟睡中的徐凤菊脖子前面,僵持着。而徐凤菊却似乎还沉浸在美梦中,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不知情。
墙上的壁钟的滴答声显得格外的渗人,滴答,滴答,滴答......与睡梦中的徐凤菊呼吸声遥相响应,仿佛正谱写一篇优美的乐章。
这乐章最终还是被无情地打断了。大约过了五分钟,万庆柱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双手毅然决然地掐进了徐凤菊的脖圈,狠狠地捏住了徐凤菊的喉管,徐凤菊的呼吸声停住了。
睡梦中的徐凤菊被突如其来的剧痛与窒息惊醒。她并不明白发生着什么,但求生本能驱使她开始剧烈挣扎。她双手紧握住万庆柱的手腕,想把它们拉开,身体上下大力扭动,想通过大幅度的动作摆脱困境,但很快万庆柱别过右腿骑上了徐凤菊的身体。即使刚开始他可能还有点举棋不定,但此时此刻的万庆柱就只有一个念头了:尽快掐死这个跟自己生活了十余年的结发妻子!
身体被死死压住的徐凤菊陷入了绝望的境地,她已经无法继续反抗,她张大了嘴巴想从空气中吸入哪怕一丝丝的氧气,但所有的求生努力都是徒劳的。
在万庆柱的双手大力挤压下,她的舌头硬挺挺地伸出了嘴巴,与舌头一起突出的,还有她的眼球,她的表情变得十分狰狞恐怖,面色因过度充血慢慢变成了紫黑色,白色眼球在紫黑色的脸庞衬托下显得格外锃亮,但这仲锃亮任谁都不想多看一眼。
终于,徐凤菊硬挺的身体瘫软下去。这个纯朴的农村妇女至死都不会明白她心爱的丈夫为什么会突然对她下毒手。
万庆柱看到徐凤菊气绝之后,冉冉地说了一声:“等我一下!”便翻身下了床,站在床边的空地上,双眼紧闭,整个身体的架式象太极拳的起式,但那样子却丝毫没有练 极拳的意思。
不多会儿,万庆柱的身体开始颤抖,他的动作好诡异,似乎想要挣脱一个无形的束缚,双肩上下耸动,感觉是想把肩胛骨从身体里挣脱出来。万庆柱挣了十来下之后,突然象被人一枪爆头一样,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死了过去。
一切归于平静,房间里横陈着两具尸体,悄无声息的。只剩下墙上的壁钟还在忠实着履行着职责,在死寂的深夜里发出令人心悸的滴答声,滴答,滴答,滴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瘫在地上的万庆柱动了一下,先是身体一颤,慢慢地左手也轻轻地挪动了一下,再之后是右手,很快地,身体慢慢地开始翻动,手支撑在地上,整个上身竟又坐了起来。他复活了?
复活了的万庆柱像在赶时间,虽然手脚僵硬行动不便,但他却一刻也不迟缓,艰难地捱到床边,翻身上了床,爬到徐凤菊尸体旁边,伸手轻轻地将徐凤菊的双眼揉回眼眶,又将舌头轻推回口腔,让徐凤菊的表情显得不那么狰狞,然后转头看着房间中间,不知道是在向谁说了一句:“上来吧!”然后头慢慢转动,似乎是在看一个人在移动。头转回到徐凤菊身上时,就不动了,静静地看着徐凤菊的脸。
奇迹在慢慢发生。徐凤菊紫黑的脸色慢慢地退了下去,面部表情也慢慢地趋于平静,突然鼻腔里发出几声空气穿膛的嘘声,已死去好一会儿的徐凤菊竟又开始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徐凤菊也复活了!!!
徐凤菊张开双眼,眼泪汪汪地望向身边的丈夫,迅速起身,万庆柱迎了上去,这对患难夫妻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又气又喜的徐凤菊用手捶打着万庆柱的背部,泣不成声。
万庆柱却在嘴里嘟囔着:“我们发财了,我们发财了……”

楼主 龙成飞鱼  发布于 2017-12-02 19:08:32 +0800 CST  
二、日记的开始

我叫陈亦龙,经过很长时间的犹豫,我最终决定把我这半年来所经历的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记录下来。作为备忘也罢,作为以后研究的资料也罢,我想,对真实事件的记录,总会带给后人一些宝贵的财富。我担心,现在不记,以后或许就没有机会了。
我现在坐在电脑前打着字。所打的文字通过网络源源不断地呈现给您,希望您能从我所记述的经历中去感受另一个你这辈子一定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领域,认知一个你曾经坚定不移地否认过的存在,而这一切,却是我真真切切地经历过,并仍在不容置疑地发生着。
如果你在现实中真正认识我陈亦龙,现在看到正在打着字的我,你就会怀疑我所打出的一切记述,你一定会说,大家别信他,他是个骗子!
因为,现在正坐在电脑前打字的这个人,不是陈亦龙。

这就是我下定决心要把这段经历记下来的原因。
坐在电脑前的这个肉体,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而这个肉体里的灵魂,是我陈亦龙的。我的灵魂现在正寄居在这个我叫不出名字的肉体里面。
这个事实别说你,我自己到现在也无法接受,包括曾经对我有启蒙之恩的葛教授,以及曾经深爱着我的小叶,也无法接受。
我现在独自一个人在曾厝垵租的民房里消磨时光,有多久时间了,我已记不清了,反正我搬进来的时候心情极度沮丧与痛苦,我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独自一人呆一阵子,好让我自己能够慢慢释怀,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这段日子里我独自一个人苦苦地思索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应该怎么办?怎么解决现在的境况,回到原来乐观向上的状态?
但我始终找不到出路。

昨天下午我才下定决心把那段经历记下来。下午起床后,我恍恍忽忽地上了街,迷迷糊糊地付了钱,买下了这台电脑。好在电脑店的小弟勤快,帮我送到我住的地方,并帮我把电脑装起来,用房东的网线测试了一下,可以上网了。
我决定不断更新自己的这篇记录,好让网友们能第一时间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一个人的灵魂为什么会跑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去,灵魂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它真的象鬼一样在我们身边流荡吗,它会吓到我们吗?它会伤害我们或者我们的亲人吗?
我只能用我的经历,一一回答你们。
这事,可能得从我上研究生后发生的厦门女尸失踪案说起。
楼主 龙成飞鱼  发布于 2017-12-02 19:09:09 +0800 CST  
三、寻灵实验室

我的本科也是在厦门大学读的,读的是历史系,对系里学识渊博而又风趣幽默的葛教授很是崇拜。考研时一心想考他的研究生,最后经过自己的努力,也得益于他对我的肯定,我终于成为他所带的考古专业的研究生。
成了他的研究生以后,才了解他在教授考古知识的同时对灵魂学科开展着长期的研究,他经过对历史的直至当代发生的诸多灵异现象的考证过程中,总结出了一套成熟的理论、
他认为灵魂是真实存在的。他认为灵魂是一股意识流,可以脱离肉体而独立存在。这个意识流承载着一个个体所有的智慧与记忆。它是人肉眼看不见的真实存在,是可以脱离肉体而独立游离于空间之中的物质。
它就像电流一样,日常只能存在于电力设备中,通过电线来传输,而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它也可以脱离电线而独立存在于空间中,有如闪电,可以脱离任何介质而在广袤的空间中自由地穿梭。
肉体就象那些电器一样,只有注入了灵魂,肉体才会有意识,才有思想,才会运动,才会履行正常的功能,一旦灵魂离开了肉体,则肉体就会象断了电的机器一样,一动不动。即使强行依靠人力去维持运转,也只能象植物人一样,失去了灵气与意识,只是一堆行尸走肉而己。
葛教授的这一套理论看上去很美,但到现在还是没有找到一个真实的案例支撑,因此,他的理论得不到校方的认可,为了维持他的研究,他只能向学校申请开设考古研究生课程,通过申请考古研究经费来支撑他的寻灵研究。所以,我们这些研究生,表面上上的都是考古的课,但实际上却只对带有灵异现象的古文化、古事件进行研究。
我们这帮研究生,说实话,也没有几个真正相信的。我们长期接受唯物主义哲学的教育,大都是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对所谓的寻灵研究,我们只是当作好玩而己,作为一种兴趣,听听奇谈妙论开开耳界,没几个当真,只是敬重葛教授的敬业与执着,所以善良的我们也很尽力配合葛教授的各项寻灵研究,从事着寻找灵魂存在的各种证据。

2016年6月初的一个周末,今天没有特殊的任务,也没有什么课程,我早早地起了床,穿上练功服就跑到校门口旁的灯光球场去训练了。我在校武术队的老人了,本科期间功课比较宽松,该考的证该过的级都搞定了,我就利用闲暇时间参加校武术队的训练。南校门旁的灯光球场是校武术队的训练基地,这是一个几近封闭的露天训练场所,除非下雨,这里几乎每天都有武术队员在训练。
我当时入队时没有什么武术基础,仅凭着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热爱和强体健身的愿望加入到这个队伍中,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越练越喜欢这项运动,几年的风风雨雨,竟也坚持了下来。
随着中国人的生活条件不断好转,现在每个家庭都非常重视孩子的全方面发展,因此后来考入厦大的尖子生们有武术功底的有好多,武术队也逐年提高招收队员的标准,现在新入队的队员们个个身怀绝技、身手矫健。虽然我是队里的老人了,但我绝不敢妄自尊大,这些小弟弟小妹妹们都不能小觑,真正上场较量,我这175的个头都不一定是168小弟弟的对手。
好在队里的气氛很好,大家都是有文化的人,为了共同的爱好走在一起,因此队员非常团结,除非对抗训练,其他情况绝对不会因为任何口角而拳脚相向。
我喜欢这个团体。

那天早上,我练了一会儿,和我同期的研究生小叶过来叫我。她说葛教授叫我有急事。我草草收拾了器械就跟她往葛教授的办公室走去。
小叶是和我同年考上研究生的,小女孩白白净净的,眼睛大大的,一副很清纯的样子,是一个典型的文艺女青年。举手投足,温文而雅,时刻表现出良好的家庭教育的印迹,给人一个亲切和情不自禁的感觉。
说实话,面对这样的女生你要说不动心那你可真是功能障碍了,但毕竟大家接触时间不长,我也有点好面子,不敢过于轻浮,便假装稳重地跟在她的身后。
她好象心情很好的样子,轻盈的步伐带动着她的长发左右漾动,一袭束腰白裙把她的初熟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殷红的朝阳穿透她的白裙,把她的细长的腿拉得长长地铺在沥青路面上,也铺在了我砰砰直跳的心中。我忍不住在盯住她跃动的身姿多看了两眼,心潮澎湃着。
正当我浮想连篇的时候,小叶突然转过身来问道:“嗳,你知道葛教授叫你做什么吗?”
“不知道。”我尴尬地回答着。
“你猜!”
我笑了笑,想了一会儿,“猜不出来。”
“咯咯咯,猜不出来使劲猜!”
“呵呵呵,还是猜不出来。”
“想知道吗?”
“嗯!”
“求我!”小叶竟开始耍起她那古灵精怪的伎俩来。
“不求!”我假装不在乎地回答道。
“真不求?”
“真的!”
“那你别后悔!”小叶说完便顾自转身轻盈地向前飘动。
我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一路上使劲地咽着口水。

进了群贤楼,我们径直走到二楼左手最角落的一个办公室门口,小叶敲了敲门,便听到里面传来葛教授的声音:“进来。”
小叶推开了门,我也紧跟在她身后进了门。
这个房间被一堵墙隔成两个部分,门进来的部分是葛教授的办公区域,两张文革时期的旧办公桌背靠背拼成了一个大办公桌挨着门后的墙摆着,就是葛教授的办公桌,葛教授面向门坐着,他的身后是一排铁皮文件柜,里面堆满了他的各种资料。细心的葛教授将这些资料分门别类地归整好,整整齐齐地陈列在这些文件柜里。文件柜一个挨一个,延伸到中间的隔墙,隔墙另一侧空间,就是葛教授的考古实验室了。但我们都叫它寻灵实验室。因为它的最主要用途是用于收集、侦测、分析各种能够证明灵魂存在的各种物证。这个房间的四面墙也摆满了铁皮文件柜,文件柜里的东西,对葛教授来说,那才是真正的宝贝,虽然我们几个研究生日常很大一部分时间就是窝在这个实验室里检验哎呀、分析呀、论证呀,但铁皮柜里的东西也不是说翻看就能翻看的,要动任何东西都要葛教授的首肯,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能乱动柜子里的任何东西。不过,对于这些限制,我们才无所谓,不看就不看呗,看了也见不到鬼,能见到鬼那才见鬼了。
葛教授见我们进来,连忙起身招呼,我们在他的办公桌旁的木椅上坐下,葛教授递给我一份资料。
“财金系有一个女生,因感情纠葛,昨天夜里跳海自杀了。”
楼主 龙成飞鱼  发布于 2017-12-02 19:09:42 +0800 CST  
四、跳海女生

我们两个听葛教授这么一说,原本还沉浸在青春岁月花样年华的美丽梦境中的心情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都张大嘴巴抬头看着葛教授。
葛教授严肃地点了点头,用手指敲了敲那份资料。
“你们一边看资料,我一边讲。”
我迅速地扫了一眼那份资料,这是一份学籍档案复印件,表格上的照片让我愣住了,我认识她!她是财金系学生会宣传部的一个干事,曾经在一次系际交谊舞会的筹备会上有过几次接触,小女生挺认真的,干起活来风风火火的,但有时会认真过了头,因此虽有接触,但交往不深,觉得不太容易接近。
“她叫童秋语,是2013年入校,现在大三,就读于财金系国际金融专业。入校后参加系学生会的工作,与学生会主席有感情纠葛,昨天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吵了一架,同宿舍的女生说她回宿舍以后一直哭,怎么劝都不行。快熄灯前,她突然说出去走走就离开了宿舍,同舍女友没拉住,就想让她自己静一静也好,没想到这么想不开。今天早上五点多附近渔船把她捞上来,报了警,警方通知了学校,学校也派人赶过去了。校长今天早上把我叫去,知道我们对处理这类事情比较在行,让我们也想点办法,就把这档案复印了一份给我。你看,人都死了,让我们想办法,哪有什么办法可想。虽然我们也从事这方面研究,但起死回生的事好像我还没有这个本事。陈亦龙,你有吗?”
我们俩抬起头看了看葛教授,苦笑了一下。
“不过校长说得也没错,毕竟我们从事这方面研究的,对处理这类事情也确实比较在行,比较稳妥,你们两个收拾一下,跟我去殡仪馆一趟。”
我们两个按葛教授的吩咐,进了寻灵实验室,拿了双波探测仪和摄像机,带上一些必备的材料,装进了背包,就跟着葛教授出了门。
在去殡仪馆的路上,葛教授给我们下达了任务。毕竟寻灵是他的专业,对于这个刚刚舍弃生命的女生,帮她起死回生是不可能的,但利用这个机会用我们的专业设备去探测、寻找她的灵魂所在,倘若能有所收获,对于我们和死者家属双方,都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或者说也是告慰死者家属的一件好事。
“这个女生是漳州人,她的家属已经赶过来了。”
现代的交通真的很发达,早上五点才发生的事,远在漳州的亲属乘坐动车就能在九点左右赶到,有的时候真的会不禁感慨:科技改变生活呀。

车子进了山,七拐八弯了半个小时,就到了殡仪馆门口。车子进了大门,找了个位置停好。我们三个人先后下了车,葛教授打了一个电话,就领着我们往殡仪馆告别厅旁的一个侧门走去。
告别厅前人头攒动,不知是哪一户人家今天在那举行告别仪式,厅内哭声震天,一个煽情的声音在声情并茂地讲述着死者生前的恩恩怨怨,惹得亲属们难抑悲痛,声嘶力竭。
说实话,我也是心软的人,见不得这样,忍不住鼻子一酸,急忙转移注意力,扭头看别处,正好看到走在我身旁的小叶,小姑娘早已哭得稀里哗啦了,鼻子红得象颗草莓似的,我又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叶见我笑她,也不好意思地破涕为笑了,粉拳一下子就捶在我的背上,软软的,好舒服。
我也故意用胳膊肘回撞她一下,她被惹急了,又连捶了我几下,还踢了我一脚,受用!
我们俩泪流满面地打来打去,葛教授不高兴了,回过头来瞪了我们一眼,我们这才乖了下来,想起自己身上的神圣使命,便整理了一下仪容,表情严肃地跟着葛教授进了侧门。

进了侧门,是一个长长走廊,走廊两侧是一个个独立的房间,我们边走边找,在走廊中部的一个房间里,看到了校办几个领导在安慰一对中年夫妻,葛教授就领着我们进了房间。
我和小叶立刻一脸严肃,刚才的眼泪汪汪加上现在的一脸哀伤,很应景,完全溶入到房间里肃穆的气氛中。
葛教授跟校领导寒暄过后,跟童秋语的父母握了握手,说了些节哀的话后,大家一起围到房间正中间的轮床前。
童秋语一脸惨白地躺在轮床上。
童秋语的母亲看到女儿的样子又支持不住,扶着床沿又要往下瘫,小叶连忙上前叉住她的胳膊,童秋语的父亲强忍悲痛也用力挽住爱人的另一边胳膊,才使她不致瘫倒在地。
“秋语呀,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抛下我们哪,你让阿爸阿嘛以后怎么活下去呀!!!”童秋语的母亲悲痛欲绝地捶着床沿。
童秋语父亲的眼泪也忍不住夺眶而出,这个魁梧的中年男子也禁不住嚎出声来,“呜,秋语妈你要坚持住呀。啊……怎么会这样啊……”
这对患难夫妻终于忍不住地相拥而嚎,在场的人都不禁泪如雨下,大家都极力地想说一些安慰的话,但大家也都明白,任再多的安慰也无法抚平中年失独的苦痛。所以大家也只能静静地陪着他们流泪。
我也是泪流满面。本来心肠就软,见不得这么悲痛的场景,更何况现在躺在轮床上的这个青春少女还是我先前认识、曾经共事过的同学。想想之前她还在世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似乎犹在昨天,依然历历在目,可谁曾想,如今却天人永隔,怎么不令人伤心悲痛一番?

不知过了多久,童秋语父母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大伙搬来两张折叠椅,扶他俩坐下,他们又呆呆着拉着女儿的手发愣,眼泪依然不断地在他们的脸颊上流淌。
校领导们也不敢过于打扰他们,也无法面对这样的悲痛,便都悄悄地移步到门外,开始着手安排善后事宜。
大约中午时分,门外来了两个警察。校领导连忙迎进来,带两位警官到童秋语父母跟前,搬来两张椅子让两位警官坐下。其中一位警官对童秋语父母说:“伯父伯母,我来向您们汇报一下调查的情况。”
原来,今天早上他们接到报案以后,出警到发现遗体的第一现场——海边的渔船上,法医在现场进行了尸检,发现遗体除具有典型的溺水症状外,身上并没有明显外伤,初步断定致死原因为溺水身亡,便联系殡仪馆派车接走遗体。随后警方就死亡原因对死者生前接触的人展开全面调查,经过多方取证,结合死者的舍友、同班同学、学生会领导、昨夜白城海滩上的目击证人、发现遗体的渔民等多份证词,目前警方已完全排除他杀可能,作出死者是因感情受挫冲动自杀的结论。
耐心听完警官陈述,纯朴的童秋语父母互相看一看,又抬头看了一下校领导,见什么大家都没有意见,便没有提出任何疑议,在警官递来的结案材料上签了字。
两位警察收好材料,交待校方安抚家属和妥善协助料理后事后,便离开了。
他们的离开,也就意味着童秋语这一生被最终划上了句号。任凭当年才华横溢,哪管曾经意气风发,至此时便化作泥浆,随风入土,即为永恒。
想到这里,童秋语父母又不禁伤感起来。

既然已经结案,那接下来就是安排后事的问题了。校方指示葛教授全权负责,葛教授征求童秋语父母的意见,决定次日进行火化。告别仪式及入土安葬等事宜,由童秋语父母将童秋语的骨灰带回老家后按当地习俗自行操办。这样就简单了,在殡仪馆的食堂里一起用过午餐后,葛教授送走了校领导,便去与殡仪馆管理人员联系火化事宜,留下我和小叶陪童秋语父母。
楼主 龙成飞鱼  发布于 2017-12-02 19:10:05 +0800 CST  
五、守夜

下午,校方又派了部车来,接童秋语父母去学校收拾童秋语的遗物。童秋语父母纠结了一阵子,耐不住校方人员一再劝说,便跟葛教授交待一下,跟来人上车回学校了。
葛教授见童秋语父母走了,便叫我们开始架设探测仪和摄像机。由于寻灵工作毕竟还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正经”行当,所以我们在行事时还是选择能避开人就避开人的方式,就算被人撞见也会以其他理由搪塞过去。
我们在停放童秋语遗体的房间角落里用两个三角架把双波探测仪和摄像机架上,用排插引来电源,打开两架机器的电源开关,让它们开始工作。
双波探测仪实际上是一个红外线加紫外线扫描探测仪,通过对前方空间的全波长扫描来探测一些人眼看不见的东西,而摄像机则要忠实地记录整个扫描的过程,用于后期分析。
架好机器后,我们去关了门窗,并拉上窗帘好让整个房间尽量暗一些,提高扫描的成像效果。

天慢慢地暗下来。我和小叶猫在角落里观察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当然,重点是观察童秋语遗体的周围,看是否有什么灵魂一样的东西升腾而起。
当然,我们什么也都没有看到。
许久,小叶觉得无聊,便站起来,向遗体走去,我也跟了上去,并顺手按开了顶上的日光灯。
来到遗体前,看着那熟悉的面庞,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童秋语五官端正,长得不算漂亮,却也不难看,脸上挺光洁的,没什么豆豆斑斑,如果化妆起来应该可以算个美女。她的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白布,肩部以上露在外面,两只手原也是在白布里,因其父母的牵握现在也露在外面,那双手因为海水的浸泡有点发白,指肚甚至有些脱皮。
小叶拿起轮床床头上挂着的死者档案牌看了一看,说:“95年的,才21岁,真可惜。”然后踱到我的身边,拈起童秋语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喃喃地说:“唉,你又何苦呢?你这一去,让你的爸爸妈妈怎么受得了?”
我也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是呀,对于独生子女家庭来说,子女是好是坏,是优秀是平庸,实际上都无关紧要。对于他们的父母来说,只要他们好好活着,就是最大的孝顺。”
“是呀,人都没了,之前所有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她这一去,对她的父母来说,就意味着前半生的所有努力都化作泡影。接下来的日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没有前景,没有盼头,唉……”
“唉……不孝有四,死去为大呀……”
“是呀……”

我们呆呆地在童秋语的遗体旁边站了一会儿,小叶轻轻地转过头来说:“唉,别胡思乱想了,干活吧。”
“好。”
小叶将童秋语的手放回到白布下,细心地将盖在童秋语身上的白布拉平抻直,使躺在轮床上的童秋语显得更加地安详与平静。童秋语静静地躺着,一袭干净的白布将身形修塑得有棱有角,胸前的女性特征将白布撑得高高的,整个形象渗透出一种别样的美。让她漂漂亮亮地离开这个世界,这应该是我们能给她的最好告别礼物吧。
做完这一切,我们也得开工了。
就在我打算转身去关灯的时候,突然发现小叶的表情变得很夸张,她两眼瞪得大大的望向我的背后,满脸惊恐的表情,似乎看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
我的毛孔一下子全张开了,马上意识到小叶一定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吓到了,我的男子汉气概一下子迸发出来,一把搂过小叶的头把她保护在怀里:“不要看它!!!”

然后我迅速回过头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怪物。
可奇怪的是,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大幅且迅速地搜索房间的每一个角度,仍然没有看到任何异物。
但我不敢掉以轻心,依然紧张地防备着,这时我怀里的小叶在轻轻地抖动,紧接着听到她发出的咯咯咯的笑声,我一脸狐疑地放开了她的头,才发现这货的脸上竟笑开了花,这才意识到被这鬼丫头狠狠地涮了一把!
尼麻的,敢耍我!!!我气急败坏地咯吱了她一下,她一下子躲开了,笑得更欢了。
我也被自己被耍的蠢样逗笑了,尴尬地追着咯吱她,她连忙绕着轮床躲避我,我装腔作势地追赶着。两个人笑开了花。
这是一个我希望一直继续下去的幸福时刻,我们忘了时间、地点、人物,只是偷偷地沉浸在只属于我们自己的欢乐中。虽然,在我们中间躺着的,是一个刚刚发生巨大不幸的人。
终于,小叶躲累了,便慢了下来。我终于可以拉到她的手了,她也没有强烈抗拒,就任由我拉着,顾自娇喘吁吁着。
我没敢太放肆,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主动的意思,也就没好意思厚着脸皮一直拉着,便松开了手,说:“刚才还真吓我一跳,我还真以为你见到鬼了。”
“你才见鬼了呢。”小叶一边喘一边说。
“呵呵。走吧,干活吧。”
“嗯。”小叶应完便回到刚才猫的角落坐了下去,脸上的笑容兀自得意地绽放着。
我苦笑着回身关了灯,也摸了过去,在小叶的身边坐了下来。

天已经很黑了。关了灯的房间更黑,幸好双波探测仪会不停地交替发出红紫两种颜色的光波对整个房间进行扫描,我们基本上能看到房间各种物体的轮廓。因此,即使在黑暗中,也不会显得那么孤独与恐惧,况且更有美女在侧,心有杂念,哪里还顾得了恐惧这回事。
“陈亦龙,你说,这世上真有灵魂吗?”小叶小声地问我。
我沉思了片刻,说:“怎么说呢?我是这么觉得,这个世界本就是一个神奇的世界,有很多我们人类未知的领域。人类从古至今都有一种顽固的思维,那就是:我不知道的就不存在或不对。在不知道地球是圆的之前,人们固执地认为世界是平坦的,上面是天,下面是地,地球如果是圆的,那地球下面的人一定会掉下去。我们现在去看他们,就会觉得他们顽固而愚昧。同理,我们现在没有技术力量去证明灵魂是否存在,只能说我们当今的技术水平无法达到与灵魂对话的高度,而不能武断地认为灵魂不存在。”
“嗯,也有道理!”
“葛教授所从事的寻灵事业,在现在的很多人看来,也许是迷信和愚昧的,但也许过了许多年,人们会说葛教授开创了一个最前沿的领域,创造了一个全新的时代。这也未为可知。”
“嗯。”
“我在刚接触这个领域的时候,有时也会质疑灵魂是否真实存在。但后来我又在想,这个世界很多东西实际上也是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比如空气,我们看不见它,但我们都知道它真实存在,没有它我们反而活不下去。比如电流,我们也看不见它,但它却拥有无比强大的能量。灵魂也许也是这样的,我们看不见它,但不等于它不存在。
这个世界实际上还有很多我们人类用现有的认知和理论水平还无法完全解释得了的东西。我以前见过一本书,叫《大脑和智慧》,是一个美国医学博士写的,这本书用生动和通俗的语言向大众介绍大脑各个区域的功能和职责,但这本书没有回答一个根本性的问题:智慧是一种什么东西?为什么人会拥有智慧?就好象一台先进的电脑一样,我们知道电脑的每一个部件的功能,但在人们给它安装系统和软件之前,电脑能工作吗?大脑和智慧,相当于电脑的硬件和软件,硬件只是提供软件运行的环境,而软件才是驱动硬件工作的核心要素。
我们知道,电脑硬件是人类设计生产的,软件是人类编写的,但人类本身又是谁设计生产的?人类的软件又是谁编写的?以人类目前掌握的知识与理论水平,也无法从根本上说清为什么一个肉球一样的东西,能够具有如此强大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人类可以制造出许多高科技的机器,比如电脑,比如机器人,但这些机器与人类不同的是,他们只能执行人类写在他们存储设备里的指令,他们不会自己写指令,不可能自己决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它们不会创造,不会思考,不会想象,不会做梦,也就是说,它们拥有的只是智能,而不是智慧。但,人类自己却拥有能够思考与创造的智慧!
这智慧,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呢,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智慧的存在,已经超出人类目前的认知水平。而这个未知的领域,需要有像葛教授这样坚持不懈的人不断地尝试,不断地实践来检验与证实它。
葛教授的意识流说,我觉得有一定的道理。他认为,灵魂是一股意识流,承载着一个人所有的智慧与记忆。人类的大脑实际上就像一个存储器,这股意识流日常都存储在这个存储器里,利用大脑的生物功能指挥着身体进行日常活动。一旦这个容器死亡,那这股意识流就完全有可能脱离这个生物体而去寻找更佳的藏身之所。”
“你的意思是说,离开了人体的灵魂会去找别人的肉体。”
“嗯,理论上是这样的。”
“那也得要别人同意它进来才行呀!你说谁愿意呀?”
“所以说,是理论上嘛。现在谁都没法证明。所以才需要我们这些前沿学科的研究生在这里苦苦地守候,等候着灵魂出现那划时代一刻。”
“苦苦守候,是呀,好苦呀。我肚子好饿呀。”
“我也是……”

那夜,葛教授不知跑哪去了,我们也没想到晚餐没人管了。只好蜷缩在停尸房的角度里迷迷糊糊地熬到了天亮。当然,扫描仪和摄像机并没有被我们的努力与付出感动,整夜的工作自然还是一无所获。
楼主 龙成飞鱼  发布于 2017-12-02 19:10:42 +0800 CST  
六、火化

就在我们迷迷糊糊地同墙异梦的时候,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了过来,我艰难地撑开了眼皮,赖在原地发愣了好一会儿,大脑意识才渐渐清醒过来。真TM辛苦,我心里恨恨地发了一下牢骚,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8点了,我的天,我一下子精神起来,用肘撞了撞身边的小叶,让她也赶紧醒来。
“谁?”我先应道。
“我。”葛教授的声音。
“来了。”我连忙站起身,去开了门。
一阵要命的香味扑面而来,哇,终于有吃的了!我完全不顾什么葛不葛教授了,连忙从他的手中接过他打包带来的早餐,两份沙茶面,四个蚝仔煎,还有两份土笋冻。哇,丰盛,贴心。我连忙招呼小叶过来,也不管刷不刷牙洗不洗脸,拎着打包袋和小叶就上走廊长椅上大快朵颐了。

等我们尽情享用完这份望眼欲穿的早餐,满足地回到房间后,发现葛教授已经帮我们把设备都收好了。
葛教授向我们解释昨天他联系好火化事宜后,便赶回学校去协助校方周全处理童秋语遗物整理工作。校方帮童秋语父母落实了童秋语在校的所有用品以及饭卡、银行卡的节余情况,全部变现、整理了集中到童秋语的宿舍,童秋语父母收拾好女儿的遗物后便不走了,在女儿的床铺沿呆呆地坐着。校方安排好的晚餐和住宿也被他们一一拒绝了。整个晚上,他们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童秋语的床沿上,以泪洗面,一直到天亮。惹得同舍女生也都受不了这场景,陪着流了一夜的泪。
“唉……”葛教授也十分伤感。
“今天的日程是这样的,一会儿八点多,殡仪馆工作人员会来整理遗容。童秋语的父母也会来现场。仪容整理好后,殡仪馆人员会将遗体推走,去火化房准备火化事宜。我们就陪同家属从广场外走过去,在火化房外等候,大概十点左右,就轮到我们火化。你们两个今天负责拍摄,主要是拍摄整理仪容和火化的场面。事后做个视频,刻成光盘给家属寄过去,好让他们也有个记念。作为生者,我们能做的,好像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是呀,我们也只能尽心了。”我回答道。
“尽心就好哇,尽心就好哇。”葛教授喃喃道。

过没多会儿,童秋语父母就在校领导的陪同下进来了。童秋语父母仍向昨日那样,坐在童秋语遗体旁边,呆呆地陪着童秋语,所有陪同人员相视无语,也都静静地站着。
十几分钟后,殡仪馆来了两名女性工作人员。她们面无表情地要求亲属们让开,便开始为童秋语整理仪容。
我和小叶也已经准备妥当了,扛着摄像机对整理仪容的过程进行了拍摄。
工作人员程序化地为童秋语整理着遗容。先是拿开了白布,扶起头部为她梳好了头发,挽起来束上,捋平贴着背部让身体压着,再帮童秋语的面部打上粉底,开始为她化妆。化完妆后,帮童秋语将身上衣服抻直捋平,再盖上白布,白布上部折回盖在胸部,把童秋语面部露了出来。
两个工作人员动作干净利落,整个过程花了不到20分钟时间就结束了。结束后,工作人员交待家属抓紧时间告别,他们会在9点20左右过来接走遗体。交待完后两名工作人员便回避地离开了。
童秋语父母重又坐回遗体旁边,依然呆呆无语。哀,莫过于心死。我想他们的心已经死掉大半了。
真的,生无可恋。

9点20分前后,那两名工作人员过来将白布盖上童秋语的头部,便推走遗体,童秋语父母跟着轮床蹒跚而行,到了走廊尽头的一个双开门,工作人员将轮床推进了门,阻止童秋语父母跟进去,让他们从广场外绕过去,便将门关了上去。
童秋语父母无奈,急忙回头从这座建筑的大门出去,在葛教授的指引下,绕过告别厅,互相扶持着向殡仪馆另一头的火化厅赶去。
告别厅前依然是人头攒动,今天不知道又是哪户人家在操办遗体告别仪式,煽情的声音还在那高声嘶喊,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去听他在讲什么了。
很快我们就拢到了火化厅大门前,一眼望进去火化厅里的人也是比肩接踵,几户人家三五成群地在那排队等候亲人火化。我们时间还没到,葛教授让我们在厅外等候,自己先进去联系落实火化进程。
快十点的时间,葛教授出来了,叫我们进去,快轮到我们了。
我们扶持着童秋语的父母进了火化厅,走了十来步,便被一个铁栅栏拦住了。童秋语父母攀着栅栏上沿巴巴地向里面张望。栅栏边有一个开口,开口上有个工作人员守着,不让家属自由进出。葛教授跟那工作人员说了几句,那工作人员便放童秋语父母进了栅栏。我因为扛着摄像机,那工作人员警惕地看了看,很勉强地放我和小叶进了栅栏,并反复交待,不要乱拍,不要乱拍。
这时,火化厅的那一头的门开了,一个轮床被推了进来。推床的正是帮童秋语整理遗容的两个工作人员,我们料想这个一定是童秋语了,便迎了上去。我打开摄像机开关进行全程跟拍。
一个工作人员见到我们迎上去,便上前挡住我们,说:“我们都弄好了,你们就在旁边看看,别碰死者。”
童秋语身上的白布的边沿已经全部被掖到尸体身下了,童秋语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乍一看就像一个木乃伊。轮床向火化炉推去,我们紧紧跟着,童秋语父母泣不成声,踉跄着随护在轮床这边,那工作人员紧紧贴着他们,生怕他们去翻动尸体。
到了火化炉前,轮床停了下去,那工作人员将轮床头的死者档案牌扯下来,交给童秋语父母,让他们确定身份。童秋语父母哪里理会什么身份不身份的,死死抓住轮床边沿不放。
那工作人员开始劝离童秋语父母,不劝还好,这一劝,童秋语父母更加激动了,她妈妈嘶喊着扑在遗体上,痛哭流涕。而那工作人员着急了,要去拉开她妈妈,可哪里拉得开,她妈妈双手紧紧攥着白布不放手,一来二去,那白布就被扯松动。她爸爸见白布松动了,便伸手扯起白布将童秋语的手拉出来紧紧握着,老泪纵横,不能自已。
推着轮床的工作人员见场面失控也有点慌,急忙上来帮忙。葛教授见这情形也赶紧上前安抚两位老人的情绪。在众人一起努力下,两们老人才恋恋不舍地放开童秋语,到旁边等候。童秋语被父亲拉出来的那只手垂悬在轮床的外沿,暗紫色,皱皱的,指头略显粗大。
不对呀,这手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
楼主 龙成飞鱼  发布于 2017-12-02 19:11:06 +0800 CST  
七、遗体失踪

从工作人员将童秋语推走到现在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一个泡水泛白的女生小手,怎么会一下子变成暗紫粗糙的老人手?
我正狐疑的一霎那,工作人员已经迅速地将那露出来的手放回掖好了。
“等一下。”我疑惑地叫道,并想上前看个究竟。
那一名工作人员很不友好地阻止我,脸面已经变得很难看了:“你们不要再添乱了!!!”
这时火化炉已准备停当,工作人员迅速将床头的靠栏卸下,将轮床推靠到炉口,在火化炉前的工作人员的协助下,用一个长柄铁推将那尸体连尸体下的薄床板一起推进了火炉。
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愣了许久,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悲痛中的童秋语父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而我又没有确切的证据了,所以有再多的疑问也只好暂时先压一压。

火化炉烧了许久,关了火。炉前工作人员打开炉门,用铁推将充分钙化的骨头一一敲散,让火再烧一会,确保尸骨里所有有机物质都挥发光后,将大块的骨头扒拉出来,落到炉前端设置的一个铁箱子里。工作人员将铁箱子钩起放到一个小推车上,推走。
我们都跟着小推车走了,我也无奈地跟着。
小推车推到一个房间前停下,里面一个带着厚实手套的工作人员出来将铁箱拎了进去。我们在房外看他操作。
只见他将铁箱里的骨头倒入一个粉碎机里,打开那机器的开关,一会儿后从粉碎机的下方出口处便流出许多已经变成粉末的骨灰。骨灰流尽后,工作人员将骨灰拎起,放到桌上,从桌上拿过一个崭新的骨灰盒,将铁箱里的骨灰都倒进骨灰盒里,再盖上盖子,捧起来出门交给了童秋语父母。
童秋语父母捧着骨灰盒立了许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在葛教授的劝说下出了火化厅,和在厅外等候的校领导一起,分别坐上学校派来的几部车上,回学校了。

我和小叶上了葛教授的车,在回学校的路上,我将我刚才发现的怪事向葛教授和小叶简单说了一下,他们也很惊讶,觉得匪夷所思,也怀疑我是不是当时场面混乱时看走眼了。确实,将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生的尸体进行掉包,会有什么用呢?是贩卖人体器官?但尸体的器官又没什么医疗价值。是剁了做肉馅?那谁的肉还不一样,用得着掉包?
“会不是是配阴婚?”小叶提出自己的看法。
“嗯,有这种可能!”葛教授点了点头。

阴婚,又称冥婚、鬼婚等。中国北方省份一些不开化的农村传承着的一种陋习,一些遗老遗少认为祖坟中有一座孤坟会影响后代的昌盛,不吉利,所以要替死者办阴婚。意思就是如果去世的人生前没有配偶,死后就要为其找一具异性尸体合葬。说到底,就是为死人办婚礼。
阴婚在汉朝以前就有了,一直传承下来。相传曹操最喜爱的儿子曹冲十三岁就死了,曹操便下聘已死的甄小姐做为曹冲的妻子,为他们办了阴婚,把二人合葬在一起。
后来因此恶习在衍化过程中滋出来一些盗尸掘墓之罪恶勾当,有伤教化,曾被官方禁止,即“禁迁葬与嫁殇者”。但因中国人固执的传统观念以及不堪为人指摘的思想束缚,使阴婚恶习仍然顽固地流传下来。其最为盛行的当数宋代。据康誉之《昨梦录》记载,凡未婚男、女死亡,其父母必托“鬼媒人”说亲,然后进行占卦,卜中得到允婚后,就各替鬼魂做冥衣,举行合婚祭,将男、女并骨合葬。《元史列女传》载:“子弟死而无妻者,或求亡女骨合葬之。”《明史列女传》亦有童男女“迎柩合葬”的记载。满清统治时期,这种妇女殉葬冥合的习俗,随着贞节观的加强,愈发盛行。直至晚清民智开化,该习俗才逐渐势微,仅在某些偏远乡村偶有发生。
新中国成立后,破四旧、反封建的力度前所未有,加上全民教育的迅速普及,阴婚现象便几近绝迹。我们这一代人可以说只是在某些怀旧的小说故事里见识过这类奇谭怪事,想真正遇见,那是绝不可能的。小叶此时提出,也是可能见过类似的文章,下意识地蛮讲,而葛教授镇重地点头,才使我们不得不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不管怎么说,先回实验室核实一下再说。”葛教授加快了行车的速度。

现在厦门的交通十分便利,各条道路纵横交错,鲜遇堵车。我们穿过了钟鼓山隧道便直奔西校门。进了校门停好车,我们三人径直上了群贤楼二楼,回到寻灵实验室。
推开门我们看到里面的灯亮着,与我们同期的另两个研究生林承越和张至清正在里面喝茶聊天。
“正好你们也在,来,一起帮忙放一下。”葛教授招呼他们一起做事。
我把摄像机的SSD卡取了下来,拿出读卡器插上,再把读卡器插进他们已经帮忙开好的笔记本电脑的USB插口里。张至清用摇控打开了头顶的投影机,放下幕布,小叶去关了灯。寻灵实验室立刻变成了一个高清电影放映室。大家各自围在桌旁找了位置坐好。
我找到早上刚刚录制的影像片断,先打开殡仪馆工作人员为童秋语化妆的片断,播完了后,再打开火化厅的片断,让大家仔细观察。
大约30分钟后,两个片断都播完了,葛教授问林承越和张至清有什么看法,林承越和张至清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把你的想法说一下。”葛教授转过来对我说。
“我是怀疑被火化的那具尸体不是童秋语的!刚才在播放的时候我又认真地看了一遍,更加坚定了我的看法。”我一边重新打开影像片断,拉到需要大家一齐分析的地方一边解释我的看法,“你们看,童秋语是溺水身亡,由于长时间的泡水,她的皮肤略显水肿泛白,皮肤角质软化,因此看上去特别美白的。同时,童秋语身材发育挺好的,在停尸房时小叶曾帮她整理过衣服,她胸部的女性特征明显突出,但你们再看火化厅里推出来的这个,虽然整个尸体被包得严严实实,但如果是同一具尸体,该突出的应该还是会突出。可你们看,这个尸体的胸几乎是平坦的!”当我拉到火化厅里的片断时,他们也都发现轻轻的“哦”声,显然认同我的看法。
“亦龙哥说得有道理,就算都瘪下去了,文胸也会撑出形状来的。”小叶适时地补充道。
“嗯。我们再看这个尸体的手。”我把影像拉到白布下的手被童秋语父亲拉出后的片断。“你们看,那么美白的手,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哇哦。”大家都低声惊呼着。
的确。刚才在停尸房片断里见到的那些美好的回忆被这一只暗黑神手给彻彻底底地破坏了。
“当时我在现场就已经发现不对了,还准备上前看个究竟,但那个工作人员可能害怕我有进一步行动,迅速地将尸体推进了火化炉。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我们已经没有确切的证据指证他们将尸体掉包了。”
实验室陷入了一片沉静。大家都在努力地思索着对策。


“通过对影像的分析,现在我们基本上对童秋语的遗体被掉包的问题达到了一致的意见。”葛教授打破了实验室里宁静,“我们三个人刚才在车上也简单地分析了一下殡仪馆将尸体掉包的原因,目前比较倾向于认为提供尸体配阴婚的可能性比较大。”
“配阴婚?嗯,的确,这种可能性比较大。配阴婚需要的是年轻男女的尸体,越年轻漂亮就越受欢迎,盗尸的人也就赚得越多,而老年人的尸体就一文不值了,所以才会将老人的尸体替换掉童秋语的尸体。”林承越分析起来也很有逻辑性。
“有道理。”
“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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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龙成飞鱼  发布于 2017-12-03 13:10:32 +0800 CST  
八、调查殡仪馆

“首先,我们要先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事我们管不管?”我想了想说。
“怎么不管?童秋语是我们的同学,她本就是死于非命,现在连尸骨都不知道被谁拿去干什么了,她在九泉之下怎能安息?就算我们不看在童秋语份上,也应该给她的父母一个交待!”小叶有点激动。
“对,我们管定了!”张至清随声附和。
“好,那我们就一起来管管这件事,一定要给童秋语家一个圆满的结果,告慰童秋语同学的在天之灵。”葛教授接过去说,“但据我们目前的判断,这事还不是那么好管的,其中或许还会遇到危险。”
“危险怕什么?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什么叫怕!”张至清豪气干云,“况且我们这还有个‘武林高手’!”
他说的“武林高手”当然指的是我,大家都知道我是校武术队队员,但要说是“武林高手”那确实折煞我了,虽说我练了几年武术,但毕竟是半路出家,若是普通对手我也许能应付得了,可真遇上高手我也是不敢妄自尊大的,不过他提起“武林高手”这个词倒是启发了我。
“‘武林高手’算不上,但多谢至清提醒,这件事既然要管,就一定要管到底,管个水落石出,但从刚才的视频中我们也看到,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非常不友善,他们的态度实际上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他们的盗尸行为可能已经是在集团化动作了。要面对这样一个盗尸集团,凭我们在座的几个人的力量肯定是不够的,我们需要多几个帮手。”说完我转过头问葛教授,“我能不能叫几个师兄弟来帮忙?”
葛教授想了想,说:“会不会影响他们的期末考试?”
时间已经6月份了,差不多再过一个月就是期末考了。期末考对本科生很重要,如果没考过挂科了就麻烦了,补考与丢学分都是要命的。因此就算我们再需要帮忙,也得先替他们想一想。
“没事,我想叫的两个都是物理系的。理科生功在平时,考前不怎么需要临时抱佛脚,而且这两个师弟平时功课不错,叫他们帮忙应该对他们的期末考试影响不大。”
“那好,先叫来试试吧。”葛教授同意了。
我掏出手机给我的两个师弟打了电话,他们满口答应,说马上过来。我们就坐着等他们。小叶细心,去开了灯,又把外面的门开了一条缝,好让他们来的时候可以直接进来。
葛教授趁我们等的空当独自一人在脑海里思忖着应对方案。

大约十来分钟,门口就传来敲门声,我们齐声叫“进来”。门开了,我的两个师弟张尚武和曾勇二人就嘻嘻哈哈地进来了。这二个人都是自幼习武,张尚武略瘦,但弹跳超好,是个跑酷好手,空中的各种翻腾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曾勇个子稍高,体格强壮,他手长脚长,是个散打格斗的高手,尤其是腾空后鞭腿,被他鞭到的人绝对立马K.O.,毫不含糊。叫他们来的目的也是十分明确的,就是当保镖了。有他们加盟,我们的人身安全才会有所保障。
见到他们进来,我立即站起来为大家介绍,他们两个也很有礼貌地向葛教授和我的同学们问了好。葛教授招呼他们也坐了下来,让我把我们发现的遗体失踪的情况以及我们准备开展调查的意图向两位师弟做了介绍,同时向他们表达了希望得到他们帮助的愿望。毕竟是习武之人,张尚武和曾勇二人二话没说,立马表示全力支持。
“太好了,有你们的支持这事就有办法做了!”葛教授兴奋地说。接下来葛教授将他的计划向大家做了介绍。
“首先,先假定我们刚才的猜测是对的,也就是说他们盗尸是为了出售配阴婚。那他们就必须解决两个问题,一是尸体贮藏问题,因为合适的尸体不是说有的,买主也不是说光临就光临的,解决这个时间差问题,就必须建立尸体贮藏室,也就是要建立一个冷库,保证尸体在这么大热的天气里能够长时间保存,因此可以推断,这个殡仪馆里一定会有一个贮藏尸体的冷库。二是运输问题,他们获取优质的尸源后,就会通知买家,双方谈妥后,肯定会将尸体运往买家指定的地点。这个地点距离殡仪馆很近的可能性可以说为零,那要将尸体进行远程运输,当然首选也一定是象冷藏车这样的运输工具。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两件事,一是潜入殡仪馆,找到冷库,核实童秋语的遗体是否还在殡仪馆;二是监视所以出入殡仪馆的车辆,重点跟踪冷藏车和可能被改装的面包车。”
“嗯,有道理!”我们都觉得葛教授的分析很对。
“我们差不多十点多的时候才离开殡仪馆,而且离开时殡仪馆广场上举办仪式的人很多,我想他们再快也不会在我们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就将童秋语的遗体转移,所以我们需要尽快返回殡仪馆,在殡仪馆外的路口对出山车辆进行监视。进馆的详细计划我们再详细商量。”
“好,走。”我们立即起身收拾东西。
“等等,葛教授,一部车够不够用?”曾勇问。
葛教授停下来看着曾勇问:“你的意思是……?”
“我再去开一部车来。”曾勇回答道,“我爸在厦门工作,他有一部车平时没怎么开,我向他借来用一下。”
“那太好了。”葛教授心里肯定想:真是要什么就有什么。
“你有证吗?”小叶不放心地问。
“你说呢?”曾勇故意逗她。
“那好,我们出发!”

我们挤上了曾教授的车,出了校门拐到厦大一条街买了几份沙茶面大家在路边花了十分钟全部干掉,又跑了趟海洋三所,曾勇拿了车,张尚武和我两个人就坐到他车上去。两部车直奔殡仪馆去了。
车子进了山,葛教授的越野车开了一段找个空旷的地方掉了个头就停了下来,曾勇的车跟上去也停在路边。我们见葛教授车上的人都没下来,就都下了车挤到葛教授的车上听葛教授的下一步安排。
葛教授说:“这条路就是出山的唯一通道了,如果有车出来,都得从我们的鼻子底下过,因此我们只要在这里盯着就行。现在计划是这样:我这部车就在这里盯着,小叶在车上给我当助手,万一有可疑车辆出山我立即跟上,小叶会用手机跟你们联系。曾勇现在带着亦龙几个都进殡仪馆,趁现在殡仪馆还有人,扮成家属在殡仪馆里四处看看,目的就是找到那个冷库。如果找到了你们先别轻举妄动,先向我报告情况我来决定怎么做。亦龙你进馆了以后要观察停尸间与火化厅之间的那个双开门,看会通过哪个地方。”
“好!”我点了点头。
“还有,如果曾勇接到小叶的电话说我离开了这个监视点,你要马上开车出来接替这个位置,以免我跟错车放跑真正的嫌疑车。”
“好!”
“那就行动吧!”
“是!”我们齐声应道。我、曾勇、张尚武、张至清、林承越五个人下了葛教授的车,挤进曾勇的奥迪车里,颠颠簸簸地往山里开去。

车开到殡仪馆,我们径直开进了殡仪馆的广场。停好车后,我们五人故做镇定地下了车,扮成家属散开四处观察。
下午殡仪馆广场上的人明显比早上少了许多,但也是人来人往的,大家各忙各事,谁也顾不得谁是谁,因此我们五人在殡仪馆里走动也未引起什么特别的注意。
楼主 龙成飞鱼  发布于 2017-12-03 13:10:56 +0800 CST  
九、双开门

我站在告别厅大门前观察这里的建筑布局,告别厅属于正厅,门面设计恢宏大气,占地面积也大,两边各贴着两座矮一些的建筑,左边是我们早上先进去的那个停尸厅,右边就是火化厅,火化厅屋顶上有一排大烟囱。这些烟囱依然在轻烟袅袅,将原本鲜活的肉体化作一缕缕愁绪送入苍穹,绝决于人世间的一切烦忧,从此升天成仙,再无牵挂,解脱。
从外观看,因为几座建筑是连在一起的,占地面积又大,不能一眼尽览,所以根本看不出建筑里面的结构布局,我决定按葛教授的指示,重走推尸路。
我沿着昨天早上的路线,向停尸厅最边上的侧门走去。在侧门不远处,我看到张尚武也在那里张望,便向他嘘了一声,示意他跟过来,自己先进了侧门。张尚武心领神会,立即跟了进来。
进了侧门,就是我们熟悉的那个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早上拦住我们去路的那个双开门。双开门的那一头,应该就是告别厅的后部了,那里面是什么结构,有什么功能,我们是不了解的,要想一探究竟,只能进入那个门。我带着张尚武悠闲地走着,一边走一边观察走廊两侧的房间。原来停放童秋语遗体的那个房间现在已经空了,房门也打开着,没什么异常。再往前走看到左手有一个房间里有人,房间中间的轮床上躺着一具尸体,几个家属围在轮床周围哭泣,我们没再留意,继续往前走。
到了走廊尽头的双开门前,我推了推门,门是关着的。我们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对双开门,门板厚重密闭,没有任何门缝可以让我们向内窥探的,左边门板上贴了“非本馆工作人员严禁入内”的提示,右边门板上有个锁柄,依稀记得早上那工作人员是扭动这个锁柄开的门,就依样扭动锁柄,但还是推不开那扇门。
没办法,我们只能往回走。
又路过那个有人的房间,我停下了看了看,心生一计,心想既然这里有个尸体,那必然也有一个送去火化时将尸体推进那扇双开门的过程,我们可以在这里想个办法。
想到这里,我示意张尚武和我一起进入那个停尸房。
房里的家属见有人进来,抬起头看了看我们,发现是陌生人,也没说话,顾自低头伤他们自己的心。
我们若无其事地左右看了看,看到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表情黯然,但看起来没那么伤感,虽也身着白衣,但不像围坐在轮床旁的那些人那样披麻戴孝的,我心想这个人可能不是死者家人,也许能问出些什么,便向他的方向挪了挪,悄悄地问他:“大哥,他什么原因?”
那男子看了看轮床上躺着的人,轻声说:“癌症。”
“哦?多大年纪?”
“七十五。”
“那还好,算是喜丧了。”
“还是早了点,老头子平时身体挺硬朗的。查到时已经是晚期了,来不及了。”
“没什么痛苦吧?”
“谁知道,到后期就半昏迷了,瘦得跟柴火似的。”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送来的。早上刚开了告别仪式。”
我心想,原来早上我和小叶路过告别厅时哭得稀里哗啦的,很可能就是为这一位哭的,心里也暗暗好笑。
“什么时候火化?”我接着问。
“五点左右吧。看他们安排。”
我向张尚武使了个眼色,示意退出房间,便向那中年男子低声说了句“请节哀”便轻轻地退出了房间。

我们出了房门便拐到原来停放童秋语遗体的那个房间,关上了门,躲在房里商量对策。
“他们会在5点左右出来推人,这是一个机会,我们得想办法跟进去,因为尸体是在那扇双开门里面被掉包的可能性非常大,只要我们进去了,可能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尚武,我们一起想一想,看有没有办法进去。”
“你能讲一讲他们来推童秋语遗体的过程吗?”张尚武问。
“好。我先口头讲一下,如果要具体的,回去看视频,整个过程我都拍下来了。”然后我跟他简单讲了一下早上推床的过程。
“你的意思,那工作人员把床推到双开门时,没有用钥匙开门的动作?”
“是的。一个工作人员走在前面,扭下锁柄开了门,轮床刚好可以从右边门推进去,开门的工作人员截在门口把我们挡住就关上门了。”
“也就是说,当时门实际上是可以从外面打开的,只不过现在被他们从里面给锁了?”
“是的。”
“那能不能这么认为,实际上他们出来给童秋语化妆和推床的这个时间段,他们并没有将那个双开门锁住,他们推床进去后才把门从里面锁了?”
“嗯!可能性非常大!”我兴奋地说。
“那就好办了。”张尚武得意地说。

我和张尚武仔细谋划了一下,决定到最靠近双开门的那个房间里潜伏下来。说干就干,我们立刻出了房间,向双开门走去,并选了最近的一个房间推门进去,关上门,在里面静静地等待时机到来。
我在房间里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掏出手机,打开微信,选择了此次行动的所有参与人员,建立了一个群,并在群里发了一个消息:“我和张尚武准备进入双开门,你们不要打我们手机,切记!”然后将手机切入静音状态。张尚武也心领神会地将手机设置为静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们耐心地等待双开门响。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真守时,快到5点的时候,双开门响了。我们迅速起身,轻轻地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倾听门外的声音。
我们听到两个工作人员轻声交谈着,向有人的那间停尸房走去,身后的双开门“卡嗒”一声合上了。听他们走远,我们轻轻地拉开房门,探头出去,直看到两名工作人员进了那间停尸房后,便闪了出来,直奔双开门。
这扇双开门是自动弹合设计,门上安装了自动弹合装置,人离开了门会在自动弹合装置的推动下自动合上。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可能为了方便自己出入,出来推人的时候并没有将门反锁。张尚武轻轻地扭动门柄打开门,轻轻地推开一条缝,静静听了一下,没听到门里有人走动,便推门闪了进去,我也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将门轻轻合上。
门里面一片漆黑,外面还亮堂堂的,进了门却看到无边的黑暗,我们的眼睛一时适应不了,便贴着门边停了一会儿,好让眼睛慢慢地调整过来。

待眼睛适应过来,我们看到这里也是一个走廊,走廊两侧也是各种门,但与后面的停尸房不同的是,这里的房间的门都是密闭的,透不出一些光亮进来。
看来,这里可能就是这个殡仪馆的秘密所在了。
我轻手轻脚地沿着这个封闭的走廊向前走,张尚武没有跟上,他打开手机屏幕,用屏幕上的亮光作为光源对门锁进行研究。
我也回身看了一下,看到这个门有两副门锁,一副就是带有内外两个锁柄的弹簧锁,锁盒上有一个旋钮,向左扭动旋钮门锁就会被设定为单向打开,即在门外扭动锁柄是打不开这个锁的,要想从外面打开就只能用钥匙开门了,向右扭动旋钮这个锁就可以双向打开了。那两个工作人员可能是方便自己出入,也可能对门板上张贴的提示的效力过于自信,在出门时向右扭动了旋钮,门可以双向打开,正好被我们钻了空子。
这个门还有另外一副门锁,实际上就是一个简单的门闩。这种最古老的门闩设计虽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却是最结实的最实用的防盗装置,除非暴力拆解,否则面对这么个粗大的铁闩,门外再高明的解锁手段也是没有什么用武之地的。
我心想真是侥幸,要不是这两个工作人员偷懒取巧,我们是绝无可能轻易进到这里来的。
研究完门锁,我们得抓紧时间对这个区域进行侦查。按早上的流程,那两名工作人员可能只要二十分钟就会回到这里来的。时间很紧迫,我们得速战速决了。
楼主 龙成飞鱼  发布于 2017-12-03 13:11:17 +0800 CST  
十、冷库

借着张尚武手机屏微弱的亮光,我们沿着走廊向前摸去。这个走廊比停尸厅的走廊略宽,双侧均有房间,只是现在都是房门紧闭,没有人声迹象。走到走廊的中部,我们发现左手边有一个大型不锈钢门,这个不锈钢门是一个单开门,密封性极好,门板完全嵌入金属门框中,门上安有一个看起来像方向盘一样的圆型转盘,转盘下方有一个暗锁,整个不锈钢门看起来很像电影里银行金库的安全门。
我和张尚武都注意到这个与众不同的门,便围了上去仔细观察。我用手摸了摸那个不锈钢门板,好凉呀。本来在夏天里金属物体的手感都会比一般物体来得凉一些,但这个门板的温度又比一般金属物体的手感还要凉,说明这门里面的温度一定比外面要低。
我用手指坚定地指了指这个不锈钢门,张尚武看了我的手势也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冷库了!
说实话真的有点佩服葛教授,真是料事如神。
既然冷库找到了,那童秋语的遗体就很有可能还在这里面。现在线路很明显了,早上那两工作人员将童秋语推到这里,开了冷库,用一个老人的尸体掉换了童秋语的遗体,再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尸体冒充童秋语推到火化厅火化。可能是时间过于仓促,她们没来得及将老人尸体上的白布缝死,才会最终露馅,被我看出端倪来。
我用手使劲转了转那转盘,转盘能够转动,但没多大用处,门根本就打不开。看来没有钥匙,我们是绝对打不开这个门的。
我们得想办法找到这门的钥匙,但我们也知道,这可能性相当渺茫。
我们又在门上摸索了一阵,最终确认无计可施,便放弃了,继续向前探索。这次因为心里有了找到钥匙的侥幸,再往前走的时候我们就不再只是看看了,而是每个门都试图去推一推,扭一扭门锁,看看是否有门忘了锁了。但遗憾的是,所有的门都无一例外地锁死着。
走到走廊尽头,也是一个双开门,我们悄悄地扭开锁柄,将门拉开一条缝望了出去,可以确认门外就是火化厅了。早上我们在火化厅里看到轮床推出的肯定就是这扇双开门了。火化厅里仍然还有人走动,我们不能贸然出去,要被厅里的工作人员看到就不好解释了。
轻轻地关上门后,我们回头看了看周围,我们发现与冷库同侧紧邻着这扇双开门的墙上安着一个大大的卷帘门。张尚武看了看这个卷帘门,蹲了下去。
就在我也准备跟着他蹲下去的时候,我们进来的那个双开门突然砰的一下被打开了,整个走廊一下子亮了起来,我整个人完全暴露在亮光中。我惊恐地抬头一看,去停尸厅推床的那两个工作人员开门进来了。
糟糕,我们忘了时间了。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整个走廊光秃秃的,根本就没地方躲藏,从身后的这扇双开门开门出去也一定会被进来的和火化厅里的工作人员发现。怎么办?怎么办?我进退维谷,焦急地思索着对策。
我越是紧张,越想不出办法,紧张得手心都渗出汗来。但很明显,我再怎么想也想不出对策来。

就在这个时候,蹲在地上的张尚武用力将我拉了下去,我才缓过神来,迅速蹲了下去,竟看到张尚武从卷帘门底下钻了进去。原来这个卷帘门没有锁住,张尚武已经将它拉起有一尺多高,以他的身手从门下钻进去用不了两秒钟,幸好我的柔韧性也不赖,我立即趴下,手脚往里一伸,身体一移一缩,就钻进了门里。张尚武轻轻地再将卷帘门按下,卷帘门又关上了。
卷帘门内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我们顾不得这些,皆屏息静气,拉长耳朵倾听门外的声响。
很显然,突然进门眼睛对黑暗的适应期以及门外家属的哭嚷声,使刚进门的那两个工作人员完全没有看到我们,也没听到卷帘声拉动的声音。她们将那户人家的家属挡在门外后,把双开门关上,扭动旋钮,拉上门闩。
突然听到她们中的谁大声喝了一声,我们两个心里一惊,以为发生了什么,却看到卷帘门下有一缝亮光透了进来。原来门外的走廊顶上的电灯是声控装置,刚才我们进来的整个过程那个声控电灯都未亮起是因为我们都是蹑手蹑脚的,听那工作人员的音量,没有一定的分贝那灯还真不一定亮得起来。
那两名工作人员将轮床从那个双开门一直推到卷帘门外的双开门,一人拉开了双开门,协助另一人将轮床推了出去,“砰”的一声,那双开门自动合上了。走廊外又陷入一片寂静,没过一会,“啪”的一声,走廊灯也灭了。
我们又听了一会儿,确定门外没人了,才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张尚武又按开手机屏幕,我们抬头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发现这个房间比较狭长,看起来很像一个车库,身后的卷帘门的正对面也是一个卷帘门,估计是直通告别厅后方的广场。我们走近那个卷帘门仔细观察,发现与身后即拉即开的卷帘门不同的是,这个卷帘门是电动装置控制的,墙边有一个电动开关,开关上竖列着三个按钮,即上、停、下。我们要想出去,只要按这个开关就能打开卷帘门出去了。但我们现在还没有完成使命,希望能更多发现些什么,便回过身来。
张尚武将手机向上照,我们抬头看一下车库的上方,这个车库层高较高,上方悬空安装着几根钢梁,钢梁边上向下悬吊着几根链索,可能是起重装置,用于货物装卸。车库墙边钉着一排挂钩,挂钩上挂着一个绿皮本子,我把它取下来,翻了翻,发现这是一本货物收发签收本,只是这货物比较特殊,大多是“男尸一具”、“女尸一具”,有的会更具体一些,加上尸体的名字或来源,我按时间顺序向下翻,看到昨天早上的签收记录,果然找到童秋语的签收记录,记录上写着:
时间:2016年6月7日8:03
明细:厦大女尸一具
对方单位:思明公安局
签收人:胡**
记录下面有个回执联被撕走了,估计被警方收走。签收人姓名书写比较潦草,只能看出是姓胡。
我觉得这签收本没有什么价值,就又挂回原处。
这时张尚武拿在手上照明的手机震了一下,我发现我的手机也震了一下,就各自查看自己的手机。
是我下午建的微信群里的消息。小叶发了一条消息:“有一辆厢体货车进山,你们留意。”
正常情况下,会进殡仪馆的不是小轿车就是大客车,四周密封的车进山是有点不太正常,而这类车又是葛教授计划中监控的重点,自然引起我们的关注。
由于我们进到这个地方也有一段时间了,目前不清楚其他三人的方位,我连忙输入:“每个人报告自己的方位。我和张尚武仍在双开门内,冷库已找到,就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他们陆续回复。通过他们的回复,我了解到,由于天已黑了,殡仪馆清场,曾勇将奥迪车开了出去,在离馆门口不远的地方候命。张至清、林承越见我们没离开,也悄悄地潜伏下来,他们各自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等待夜深再行动。
就在我们还在微信上忙碌的时候,听到墙外传来汽车声,我和张尚武一惊,觉得事情不妙,门外的车很可能要进到这个车库来,而我们目前唯一的藏身地也就是这个车库,这个车库躲不了,我们就暴露了!
这时,我们听到车停下来了,门外有人在大声交谈,再听到卷帘门开关处“滴”的一声,卷帘门开始向上升起。
我们无路可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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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龙成飞鱼  发布于 2017-12-03 13:12:00 +0800 CST  
十一、冷藏车

就在我发懵的一瞬间,张尚武迅速向墙边移动,背部往墙面一靠,两手交叉捧在小腹前,小声地叫了一声:“亦龙,上去!”我立即醒悟过来,他正在帮我搭手垫,好让我翻上车库顶上的起重钢梁。我是脑快脚也快,在明白过来的一刹那人就向张尚武冲去,右脚抬起踩在张尚武的手垫上,人纵身向上,在张尚武的用力撑托下,我整个人向上飞起,双手搭在钢梁上沿,借助张尚武的托力将整个上身都支在钢梁上方,左脚顺势一抬,就翻上了钢梁。我趴稳后向下伸手,想把张尚武拉上来,没想到他理都没理我,向对面墙冲去,双脚交替在墙上踩蹬两下,整个人就“走”上了墙,再回身上窜,双手举起合拢抱住钢梁,身体借助惯性荡向钢梁中部,两条腿也合拢圈住钢梁,两条胳膊再交替使劲,没两下也翻身趴上了钢梁。
幸好我们两人身手敏捷,从开始行动到人在钢梁上,不过五六秒,那个卷帘门才慢慢地升到了中部,卷帘门外的人根本没有觉察到里面的动静。缓缓升高的卷帘门下射进来汽车尾部的红灯亮光,正把车库一点点照亮。随着卷帘门的升起,我们看到一部厢体货车正在倒进这个车库。
卷帘门升到足够高的时候,一个正在指挥倒车的人钻入车库来,开了灯,继续指挥倒车。车库的灯将整个车库照亮,如果那个人抬起头看一下,我们就被一览无余了,幸好他的注意力都在指挥上,没在意头顶。我们捏着一把冷汗,继续静静地趴着。
那部厢体货车慢慢地倒了进来,整个车都进库了还继续向后倒,直到车厢后部离那个手动卷帘门很近了才停下。这时车厢顶部刚好把我们藏身的地方都给挡上了,我们看不到指挥的人,他也看不到我们。但我们毕竟都还暴露在灯光下,心里毛毛的,所以我们两个就悄悄地从钢梁上下来,趴在了货车顶部,这时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

指挥的人按了一下遥控,卷帘门开关处又发出一声“滴”,电动卷帘门降了下来。此时从货车驾驶室下来两个人,跟指挥的人分别握了手,我们听到货车上的人叫那个指挥的人作“老胡”,心想这老胡可能就是刚才签收本上的那个胡**了。
卷帘门完全降下了后,他们三人走到车后,拉起手动卷帘门,我们发现走廊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亮起来了,走廊里已经有三四个人在等他们了,双方见面热情地握手寒暄着。
货车上的人问:“馆长,好久都没有你们的好消息了。”
走廊里的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回答道:“可不是!现在货源很难找,你们要求又那么高,这么好的东西真的是可遇不可求。这一次包管你们教主满意,这次的货是一个女大学生,昨天早上刚断的气,很年轻,很漂亮,很新鲜,绝对可以卖个好价钱!”
车顶上的我和张尚武听了,立刻明白他说的就是童秋语了。童秋语果然被他们掉包用于牟利了!
“刘馆长办的事我们教主一直都很放心!来的时候我们教主还在不停地夸你呢,说现在像刘馆长这么实诚做事的人真的找不出几个来呀。”
“万教主过奖了,过奖了。万教主也是我刘某非常景仰的仙师呀,万教主交待的事,我刘某就算是肝脑涂地,也一定会给他老人家办得妥妥的!”
“刘馆长真的是言重了,言重了。哈哈哈……”
几个人都豪爽地笑了起来。
“来,我们一起去看货!”刘馆长说。
几个人向走廊中部走去。我和刘尚武见他们走开,就挪到车厢尾部,趴在车厢沿上静观事态发展。听得几个人到了那个不锈钢门,刘馆长吩咐手下:“王主任,开库。”听得稀里唰啦一阵钥匙声,有人将钥匙插入那不锈钢门的暗锁中,扭动钥匙。
“咦,怎么打不开?”开锁的那个王主任喃喃道。“奇怪!”
他好象又试了几下,就停下来了,问道:“是不是有人动了转盘了?”同行的那几个人都说没有。走廊的气氛有点紧张。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我在检查那个不锈钢门时曾转动过那个转盘,但看不出转那两下会有什么影响,现在看来这个转盘里面还是有机巧的,它一定还是个密码旋钮。
这下麻烦了。用过保险柜的人都知道,保险柜上有一个密码旋钮,得根据密码的数字排列,将旋钮左右旋到指定的地方,那柜门才打得开,只要有人动了那个旋钮,那柜门就打不开了,只能从头开始按密码排列重新旋好,才能打开柜门。那个冷库门上的转盘的功能肯定跟保险柜的密码旋钮一致,他们原本都是将密码旋好放着,谁都不会动它,所以开库门只需用钥匙打开暗锁即可,但我把它的转盘给动了,这下光有钥匙是打不开库门的。
“去,把董丽丽她们叫来。”刘馆长吩咐道,有人应声向这边跑来,拉开双开门去了火化厅,门又自动合上。
“王主任,去把密码拿来。”刘馆长又对王主任说。王主任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几步,去开走廊对面的一个房间的门,进去了。
没一会儿,双开门开了,刚才出去了人领着推床的那两名女工作人员进来了。到了库门前,刘馆长问她们是否动过库门,她们都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早上换尸的时候也是王主任开的门,我们两个只是负责换尸,哪管什么开门关门的事,更不会去动那个密码盘了。”董丽丽申辩道。刘馆长沉默了。
走廊的气氛越发紧张。

“这么说,有外人进来了?”刘馆长终于做出让我们胆颤心惊的分析。
“你们是不是又没关门了?”刘馆长喝问那两个工作人员。那两个工作人员知道闯祸了,吓得连屁都不敢放。
“我们得抓紧了。”刘馆长严肃地说,接着又高声问道:“王主任,拿到了没有?”
“来了。”王主任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跑到库门前,按照拿到的密码开始旋动转盘。转好了后,用钥匙一转,库门就打开了,几个人进了库,刘馆长和剩下的人留在走廊上。
“肯定有外人进来了。你们几个先检查一下这里,看是不是有人还在这里!”刘馆长对那几个人说。几个人立即按照刘馆长的指示散开搜查。
很快地,老胡拿着强光手电进了车库,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照照车底,又绕着车厢走了一圈,上上下下地照着,但因为手电暴露了他的位置,我们在车顶上轻轻地挪动身体避开他的搜索。只要他不爬上车顶,光在下面查看是看不到我们的。
他来回绕了两圈,没看到任何异常的,就又出去了,与其他人会合,最终确认没有人在这个区域里。
“把馆里的所有人都集合到这里来。”听到老胡几个的搜索情况汇报后,刘馆长对他们说。
老胡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手机那头的人说所有人都到库房集合。没一会儿,又从火化厅里进来了七八个人,刘馆长对走廊里的所有人下令,让他们对整个馆区进行搜索,只要发现外人,一律抓来。
“刘馆长,我给您说个事,刚才天快黑的时候我在后山堂就看到有一个年轻人鬼鬼崇崇地东张西望,因为当时馆里客人还比较多,我也没太留意,您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这就去后山堂看看,说不定那小子就躲在那里。”
“好,你们几个出去搜一下。”
“走!”走廊里几个人应了一下,就都出去了,走廊里就只剩刘馆长一人了。

这时,冷库里传来轮床推出的声音。进库的人已将一具尸体推了出来,刘馆长迎上去问:“怎么样,满意吧?”
来的人回答道:“非常满意!这次货色相当不错,非常感谢刘馆长的大力支持!”
“应该的!应该的!不过二位,今天馆里出了点管理问题,我们想尽快解决一下,所以就不留二位了,况且这里到三明得有四五个钟头的路程,还得拜托两位抓紧时间把货送妥。”
“好。我们也急着回去报喜,这就不骚扰刘馆长您了。”
说话的人将车厢后门打开,有人进入车厢,我们隐隐约约看见一具裹着白布的尸体在内外配合下被抬上了车。尸体放妥后,车上的人跳了下来,一团白气挟裹在他的身后从车内窜出,沿着地面向四面散开。很显然,这车的车厢已经被改装成一个冷柜了。
车厢很快被关上。刘馆长对王主任说:“你送送两位客人。我去看看情况。”然后对董丽丽她们说:“你们女的都回宿舍去,晚上男人们要做事。”说完,刘馆长拉开双开门出去了,董丽丽二人也夹着尾巴跟了出去。
王主任从墙上拿下挂着的绿皮收发本,在上面写着什么,然后交给来人,来人在上面签了字,又交还王主任,王主任依旧将绿皮本子挂回到墙上。
来人上了驾驶室,王主任按开了卷帘门的开关。卷帘门缓缓升起,货车也慢慢前移,我和张尚武轻轻地起来,又爬到钢梁上,趴好。
货车开出了车库,王主任挥了挥手,说声“一路平安”后,按了关门键,又随手关了灯,急急忙忙地回身从手动卷帘门走出,拉下了卷帘门,拉开双开门出去了。
车库里再次陷入一片漆黑和宁静。
楼主 龙成飞鱼  发布于 2017-12-04 15:31:23 +0800 CST  
十二、拼命

“童秋语在那部车上,得赶快通知葛教授。”我小声地跟张尚武说,然后迅速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已确认童秋语在那部厢车上,车已开出,注意拦截或跟踪!”的信息发出。信息中虽有叫大家拦截的意思,但我明白以我们现有的条件根本无法拦截,就算截下来也拿他们没办法,可能进行跟踪才是一个稳妥的选择。但这选择权还是转交给葛教授吧,现在更紧迫的是向另两位还在殡仪馆里同学示警。
“他们开始搜馆,兄弟们躲好!”我又迅速地编辑了一个消息发出,然后收好手机,和张尚武两人轻轻地翻身从钢梁上垂下来,落到地面来。两个人蹑手蹑脚地移到手动卷帘门边蹲下,努力倾听门外的声响,决定看事态变化再做打算。
张尚武蹲了一会儿又站了起来,掏出手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开始在堆放在车库边角的杂物堆里翻找着什么。我回头看了看他,心里很明白他想找件称手的武器,做好应急打算。我顺着手机电筒的亮光看了看,不经意间又看到挂在墙上的那本绿皮本子,才想起刚才双方在那本子上写了什么,便也起身走过去,拿下绿皮本子,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上面写着:
时间:2016年6月8日20:17
明细:供品一份
对方单位:三明万教
签收人:长空
我用手机将这一张拍了下来。又翻到前面将收到童秋语遗体的那一页也拍了下来,见时间还有,就开始一页一页地拍,不管有用没用。
正在我拍得起劲的时候,火化厅方向传来喧闹声,我们一惊,心想肯定有人被他们抓到了。我们赶紧回身贴到卷帘门前,拉长耳朵仔细听着门外的声响,但由于隔着两重门,根本听不清说什么。
张尚武关了手机电筒,打开微信,发了一条信息:“谁被抓了?”很快大家都回复过来,小叶说他们看到厢体货车了,正跟着他们。曾勇说他还在殡仪馆铁栅栏门外不远处接应我们。张至清说他还在苗圃的灌木丛中。但没见到林承越的回复,很明显,林承越被抓了。
“林承越被他们抓住了,人在火化厅里。我和亦龙就在附近,至清马上到火化厅大门附近潜伏,伺机抢人!曾勇想办法打开殡仪馆的门,营救成功后我们直接冲向大门。大家做好准备,等候命令!”张尚武又发了这么一条,显然他想硬来了。发完了信息后,我们把手机收好,张尚武递给我一件家伙,黑暗中看不清是什么工具,但感觉挺沉的,像是一个铁钳。张尚武拉开卷帘门,我们悄悄地钻了出去,走廊外漆黑一片,我们又悄悄地把双开门拉开一条缝,看到火化厅里有十几个人围着林承越,林承越双手被反绑着站在中间,刘馆长正在审问他。但很明显林承越也是一块硬骨头,在那假装无辜地回避着刘馆长的问题,称自己是今天一个死者的家属,到后山瞎逛时走累了,在公墓的草坪上睡着了,才到现在还没有出馆。
但刘馆长他们哪里肯信,不停逼问,林承越就是不肯讲出实情。他们急了,有人扇了林承越一巴掌,“啪”的一声,声音好响,看来他们下死手了。
“小兄弟,你要看清楚了,这里是哪里!我们今天要是直接把你塞火化炉里,你就人生蒸发了,谁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也不会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我说的都是实情!”林承越硬挺着,就是不屈服。
“好吧。兄弟们,这小子有两把骨头!你们把他给我塞炉里去!”
马上有人扑上去拖林承越,林承越拼命反抗,用脚蹬他们,他们火了,几个人围上去一顿暴打。
“去你妈的!”正在他们围殴林承越的时候,我和张尚武已经怒不可遏地从双开门里冲了出来,冲向围殴人群,挥动手中武器,左右开弓,很快就撂倒四五个人,其他人见事态不妙也立即散开,将林承越留给了我们。
被我们一冲击,他们一时搞不清状况,只是围着我们,也不敢轻易上来。我在张尚武的护卫下,扶起了林承越,并帮他解绳子。
刘馆长也被突如其来的混乱吓了一跳,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来的只是两个学生模样的人,马上又开始嚣张起来,叫了一声:“兄弟们操家伙,今天绝不能让他们走了。”
围着我们的十几个人听到命令立刻四下散开,各找武器。我们发现不妙,赶紧向火化厅出口处跑去。还好绑住林承越的绳子比较粗大,也比较好解,就这两下我已经将他的手上的绳子解脱了下来,并将我手中的那个铁钳递给了他。
我们没跑几步,就有人挡住去路,林承越象疯了一样冲过去,挥舞着手中的铁钳,复仇般地向来人疯狂进攻,来人见挡不住,吃了几下铁钳后,急忙退避。
我们跑到火化厅前部设置的那个铁栅栏处,我和张尚武一个腾跃就翻了过去,林承越身手不如我们,而且还刚挨了一顿打,手脚不那么利落,只能攀爬过来。我和张尚武一人一边用力一提一拉,把他拉了过去。
就耽搁这么几秒钟,那十几个人已经各执武器赶到了,他们直接开了栅栏门就出来了,与我们在前厅交上了手。
我们三人十分拼命,疯狂出击,接连打翻几个,但由于对方人手太多,而且多是拿着铁推子之类的长兵器,我们在交手过程中相当吃亏,也被他们接二连三地打中,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这时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怒吼,从门外冲进一个人来,挥舞着手中的木棍,把背对着他的几个人直接摞倒。其余各人见情况又有变,惊得连连躲避,这就给我们一个喘息的机会,我们三人会同冲进门来的张至清迅速地向厅外冲去。
厅内十几人也紧跟着追了出来。
我们沿着广场向殡仪馆的大门跑去,林承越刚受了打,而且刚才在报复对方的时候用了死力,体力开始不支,跑了几十步以后就被后面的人赶上,背上中了一推子,摔倒在地。我们迅速地回过身去保护他,打退来人,却也被赶到的十几人团团围住,双方陷入一团混战。
我和张尚武都是练过的,因此在交手过程中接连得手,对方也怕我们三分,不敢太接近,而张至清和林承越两个人虽然勇猛有加,但毕竟身手与技巧都欠修炼,在混乱中很是吃亏,所以我和张尚武在应付自己的对手的同时,还得分心护卫他们,因此形势渐渐处于下风。

就在这情况危急的时候,我们听到殡仪馆大门方向传来“咣当”一声巨响,大门被一辆车给撞开了,那车直向我们冲了过来。
车子开得很凶,快撞到人了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殡仪馆的十几人见来者不善,纷纷避让。
车子冲到我们身边急刹下来,驾驶室门开了,曾勇从车上闪了出来,拉开后座门,叫了一声:“快上来!”然后就冲向人群。
这货可真是生猛。只见他向一个手持铁推的人冲了过去,快到的时候突然腾空后旋,一个快如闪电的后鞭腿直接击中对方头部,那人整个身体腾空后翻,重重地摔在地上,晕死过去。旁边又有一个不识好歹的人挥舞着短棒冲了过来,曾勇一个箭步就贴在那人身上,拧住那人领口,转身勾背,一个漂亮的过背摔将那人狠狠地抡起来摔在地上,那人惨叫一声,失去知觉。接下来曾勇更是主动出击,追着他们打,训练有素的铁拳钢腿上下挥舞,简直是来一个撂倒一个,吓得剩下的连连后退,不敢靠近。
我们四人见大局已定,都互相搀扶着靠着车子观战,看得相当过瘾解恨。等曾勇将殡仪馆的人赶得远远的不敢靠前以后,才招呼曾勇回来。
曾勇回到车边,帮我们将林承越扶上了车,自己也上了车。我们五人各自坐好后,车子才慢慢悠悠地开出了殡仪馆。殡仪馆里的人追了几步也就站住了,他们也明白,再追就是自讨苦吃了。
在车上张尚武苦笑着说:“曾勇就不该是在门外搞接应的。一开始他就在的话,哪轮得到他们嚣张!”
“哈哈哈……”我们都得意地笑了。
楼主 龙成飞鱼  发布于 2017-12-04 15:32:00 +0800 CST  
十三、追踪

车开到葛教授约定的监视地点,没看到葛教授的车,虽然知道他在跟踪那部厢体货车,只是不知道跟到哪儿了,曾勇回过头来让我们问一下。
我拿出手机给小叶打过去,小叶说他们已经跟着那部厢车上了永漳高速,正在往北开,目前还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我跟她说目的地是三明的可能性非常大,让他们小心跟着,我们也跟上来了。
我跟曾勇大体介绍了情况,曾勇直奔高速入口,也上了高速。我通过微信让小叶不停地将所在位置发送给我们,我们根据她所发送的地点了解她当前的位置,并尽快赶上去。
夜已深了,高速上的车辆少了,但货车多了起来,对面不断射来的远光灯很影响视线,好在路况比较好,一路上有惊无险,我们的车子正逐渐缩短与葛教授的车子间的距离。
大约凌晨三点多,小叶通知我们他们下了高速,我一看地点,果然是在三明下的高速,便嘱咐小叶注意安全,我们马上就来。
大概又开了半个钟头,我们也在三明出口下了高速,朝葛教授的车的方向追了过去。

车子很快就过了三明市区,进入了县道,路况变得复杂起来,但此时我们却没有再接到小叶的位置更新了,不知该往哪走了,曾勇将车停在路边等待指令。我在微信里不断询问小叶,却没有再收到她的答复。
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便打电话过去,无人接听。
我们开始着急起来。几个人都掏出手机,轮番拨打葛教授和小叶的电话,他们都没有接听。
他们一定出事了!
这下怎么办?我们这个队伍最有实力的人都在这部车上,要是小叶他们遇上什么危险就麻烦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陷入了一阵焦急与无助,纷纷下车查看能否发现他们的踪影。
就在这时,张至清打给葛教授的电话终于通了,我们欣喜万分,立刻围了上来。听到葛教授的声音我们才松了一口气,急忙询问出了什么事。
葛教授说他的车被一辆横冲出来的车撞了,车头又撞到电线杆上,他们都受了伤,小叶伤得较重,刚才没接电话是在为小叶处理伤口。
我们又着急起来,叫葛教授把位置发过来,就上了车,赶了过去。

大约二十分钟后,我们看到远处打着双闪的葛教授的车,连忙靠了过去。我们下了车,我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其他车辆,估计是肇事逃逸了,就不去管他,打开葛教授车的车门,查看二人伤情。
还好,葛教授他们都绑了安全带,但车子撞上电线杆的冲力实在大,前座的两个安全气囊都打开了,两个人都被安全气囊救了一命,只是副驾座的安全气囊保护效果没有驾驶座的效果好,小叶在撞上气囊后,人还往上滑动,头部撞上了挡风玻璃,挡风玻璃裂了,小叶也晕了过去,头顶上破了一个口子,血流了一脸,还好口子不大,葛教授按压以后就止了血。
见人没大碍我们也稍稍松了一口气。我和曾勇借助路灯昏黄的亮光对事故现场进行了勘查,从车辆的撞击痕迹来看,肇事车辆是从右手边的岔路出来,撞击葛教授车的前轮处,将葛教授的车推向左路肩,葛教授的车头撞在左路肩的电线杆上。从撞击点到葛教授车发生二次撞击的位置来看,肇事车没有任何向右打方向盘的打算,整个事故痕迹接近于直线。
“那部车没有开灯,从黑暗处突然冲出来,我们向左急打方向盘后很明显感觉车子是被它推着走。它要不推,我们的撞击力也不会这么大。”葛教授走过来,说。
“目前初步判断,肇事车辆要么就是酒后驾车,没有避让意识,要么就是故意撞击。”我想了想说。
“我觉得故意撞车的可能性比较大。”曾勇说,“我也曾酒后驾过车。实际上虽是酒后,但有一大部分意识还是清醒的,如果遇到事故,也一定会采取避让措施,只是存在反应迟钝和反应过当的问题。不会像这样,一点反应都没有。”曾勇说。
“你还敢说!”葛教授瞪了他一眼。
“以后不敢了,我保证!”曾勇笑呵呵地连忙表态。葛教授就没再说什么。曾勇接着说:“从现在的痕迹以及葛教授的陈述来分析,那部肇事车是故意撞击的可能性非常大。首先,这个岔路视野较广,如果它有开车灯,葛教授一定会看到它。而且葛教授是开着车灯的,它一定看到了葛教授的车过来。其次,两车撞上后,车子是直线向电线杆方向走,很明显,对方没有采取任何制动或转向措施。第三,发生事故后,那辆车就逃逸了,实际上现在车辆的保险很全面,很多赔付都是由保险公司来负责,肇事车并没有多少负担,但肇事逃逸却是要入刑法的,严重的还要坐牢,因此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任何一个私家车主会选择肇事逃逸,这根本就得不偿失。所以,几乎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那车就是要故意撞你的!”
“嗯,他们就是埋伏在这里等你过来。”我对曾勇的分析很认同,对葛教授说。
“难怪那部货车开得那么慢,原来是在设圈套等我们钻呀!”葛教授顿时豁然开朗,“那货车在高速上开得还比较正常,可能是天黑,路上车也多,没发现我们跟踪他。但下了高速后,我们一直跟着它可能就被他们发现了,过了市区以后他们就开得特别慢,走走停停,生怕我们没跟上似的。我们也觉得异常,远远地跟着,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会来这么一招。”
“这肇事车基本上可以肯定是跟货车是一伙的了。”曾勇说。
“看来,这件事里的水很深呀!”葛教授忧心忡忡地说。
“这场事故既是件坏事,却也是件好事。”曾勇好象想到什么。
“怎么讲?”葛教授问他。
“我们在殡仪馆里得知他们是来自三明的一个叫万教的组织,这里就是三明。而且他们在发现被跟踪以后可以这么快地组织伏击,说明他们有同伙就在这附近。这些信息综合起来看,他们的老巢离这里不远了!”
“嗯,有道理!”葛教授赞许地拍了拍曾勇的肩膀。

“小叶醒来了。”就在我们还在分析的时候,车里的张至清探出头来叫了一声。我们连忙转身回到车边。
小叶平躺在后座上,脸上留有被擦拭过的血迹,人现在已经醒了过来,我们立即关心地问她感觉怎么样。她虚弱地回答:“没事,只是头有点晕。”
“可能有点脑震荡。”葛教授说,“得想办法送医院。”
我看了看手机,四点多了,现在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想找所医院那是基本不可能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送到市区去。
葛教授想了一下,突然问我:“亦龙,你驾驶证有没有带在身上?”
“没有,在宿舍里。”我回答道。
“同学们,这样子,我这部车是没法开了,等天亮了还得报保险、修车,后续的事情还很多,因此得有人留在这里处理这个事情。而且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那部货车的目的地可能离这里不远了,因此很有必要留个人下来继续调查,希望能尽快找到童秋语的下落。”葛教授对所有人说,“小叶现在的情况还比较稳定,你们几个身上也多少有点伤,得回去处理一下。我是这么打算,亦龙留下来处理事故和继续调查,其他人都坐曾勇的车回去。现在是四点多,回到厦门正好是八点多,我安排你们去厦大医院去做一下全面检查,看有没伤到骨头,小叶最好还是去医院住几天观察一下。”
“葛教授,您开我的车回去,我留下来帮师兄吧?”曾勇请求道。
“不行。亦龙是我的学生,他不用考虑期末考的事,你和尚武不一样,得回去认认真真地复习功课,先把期末考给我考好再说。”葛教授命令道,“况且,你这车交给我,我怎么跟你爸交待?”
曾勇的车刚才在撞殡仪馆铁栅栏门时也变成了大花脸,确实也得进修理厂躺几天。
“……”几个人见葛教授这么说,好象也没有什么反驳的理由,何况张至清和林承越两人在此次冲突中也受了些伤,身上血迹斑斑的,的确需要尽快处理一下,就没再说什么。
“亦龙,我们先回去处理伤员,你留下来处理事故。你在这里的一切费用我天亮后会打到你卡上,你放心用。这里有一千多,你先拿着。事故处理完后你先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其他事情醒了以后再说。”葛教授掏出一把钱递给我,我也没拒绝,就收了。
“保险的事你不用担心,保险公司我有熟人,天亮了会有人来找你,他们会妥善处理的。车修好后你就先开着,事情调查清楚后再帮我开回厦门去。”葛教授继续交待,并把他的驾驶证和行驶证递给我,“你的驾驶证我会快递上来,到时候会有人给你送过来。”
“好的。那你们就尽快回去吧。”我点点头,接过他的证件。
“换车吧。”葛教授跟张至清他们说。
张至清他们互相帮忙,将小叶从车上扶了下来。我忙迎上去,问小叶怎么样,小叶抬起眼睑看了我一眼,轻声说:“没事,我先回去了。”
“嗯,好好养伤。”
“嗯。”小叶应了声,眼睛突然就模糊起来,眼泪似乎就要滚落下来。
“回去吧。”我小声地吩咐她。她在张至清他们的搀扶下上了曾勇的车,几个人都挤了上去,关了车门。小叶把车窗摇了下来,眼泪汪汪地向我挥了挥手,我也向她挥了挥手,目送着她远去。
车子缓缓地开走了,踏上回家的路,慢慢地远离,带走了我的恩师与同学,也带走了我的牵挂,带走了我心里无比留恋的那个人。
我孤独地伫立在原地,好久好久。
楼主 龙成飞鱼  发布于 2017-12-04 18:25:35 +0800 CST  
十四、小旅馆

站累了,我就回到车上去,找到葛教授插在匙孔里的车钥匙,爬到车的后座,用车钥匙上的遥控锁了车的四门,然后在后座躺下,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听到有人在敲车窗玻璃,那声音由小到大,渐渐清晰起来,我艰难地从沉睡中醒转过来,用手支撑着侧坐了起来。由于实在是太累了,我就这么迷迷瞪瞪地在后座上靠了许久,直到车窗上再次响起敲击声,才渐渐恢复意识,睁开双眼。
天已经很亮了,马路上车来车往的,车辆飞疾的轰鸣声不绝于耳。我的左手车窗外面有一个人正向我探头,用手指不停地敲着车窗。
我用双手搓了把脸,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伸手打开左边车门,就慢慢地挪下了车。昨天被打到的地方,现在开始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下了车,我看到一个身着职业装的年轻人在笑眯眯地看着我,向我递来了一张名片,并开始自我介绍:“您好,我是保险公司的车险理赔员小付,早上我们接到电话说您的这部车出险了,不能自行移动了,所以就安排了一辆拖车过来,准备帮你拖到最近的修理厂。见您还在车上休息,我们就没敢打扰您,但您也知道我们时间也很紧,没办法一直等下去,只好冒昧叫醒你。”
“哦,没事没事。你们拖吧。”
“你好,先生,能不能把驾驶证和行驶证给我?”小付问。
我把口袋里的两本证件拿了出来,交给了他,并且告诉他:“驾驶证不是我本人的……”
“哦,我知道,我们接险时已经了解了,车主本人有急事先走了,他叫您帮忙处理事故。所以这事情交给我们来处理就好了,您只要把手机号码留给我们,我们有问题会直接致电给您。”
“那最好了。”看来还是熟人好办事,葛教授看来都交待好了。
“先生,由于这个事故是车主全责事故,又不涉及人员伤亡,我们会将车直接拖到修理厂去定损,您一会儿要跟我一起去修理厂一趟,办理相关手续。”
“好的。”虽然我乍一听是全责事故还想更正一下,但一想葛教授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也许这样处理对我们和保险公司双方都方便吧,就听从了小付的安排了。
停在葛教授车前的拖车将葛教授车的前轮用轮架架了起来,开始拖着它往市区走,我也上了小付的理赔勘查车,跟在了拖车后面。
车开了约30分钟,就拐进了一个修理厂,小付下车跟修理厂里的师傅打了招呼,双方开始对车损进行评估。这事我不在行,心里想葛教授都交待好了,现在只是保险公司与修理厂之间的事了,就没再管,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休息。
刚坐了下来,我才发现我的身上真的脏不可言,这才想起昨天在殡仪馆的车库里为躲避殡仪馆里的人,在那部厢车的车顶上爬来爬去的事,心里暗暗一笑,我和张尚武两个人估计把他们的车顶擦得那叫一个锃亮。
我连忙站起来,用手拍打周身。只见尘飞扬,不见人,我想我这是要成仙的节奏了。拍了一会,浮面的尘垢是清理得差不多了,但一些顽渍污渍是没法清理干净了,只好不去管它,回到椅子上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小付叫醒快要睡过去的我,跟我说这车估计得修五六天,因为车辆受损比较严重,很多零配件需要更换,再加上最后的喷漆,整套工序下来得有五六天。
我说好吧,尽快帮我做吧。便起身在小付递来的材料上签了字,收好小付交还的两本证,准备离开,但突然不知要去哪里,便问小付附近有没有比较干净的小旅馆。小付说离这不远的拐弯处就有一家,步行过去十来分钟。
告别了小付,我踱出了修理厂,按照小付指引的方向走去,果然前面的拐弯处找到一家小旅馆,便走了进去。

旅馆的门脸规模较小,迎面的是一个小柜台,柜台里有一个年轻女人在逗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玩,见我进来忙站起来招呼。我说想住宿,那女人说有房间,要我出示身份证。我苦笑了一下,说没有带,那女人为难地说,没有身份证不能住宿。
我顿时懵逼了,这怎么办,没有身份证不能住宿,我就立马无家可归了!我苦着脸愣在柜台前,柜台内的小孩子抬着头看着我,一动不动的,我心里好笑,也看着他。他看我也在看他,就笑了一下,笑得特别可爱,我也笑了一下,他更乐了,开始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故意向他做了一下鬼脸,他笑得更欢了。
那女人见我们俩傻瓜自娱自乐,也忍禁不俊,笑着对那小朋友说:“小乐乐,不要没有礼貌!”小乐乐更开心在抱着那女人的大腿,躲到那女人的身后,偷偷地往我这瞄。
我故意装作找他的样子把头伸得长长的,又假装突然看到他的样子,一脸惊奇地说:“咦!”把那小乐乐逗得更开心了,咯咯咯地笑个不停。那个女人见孩子这么开心,也乐开了花。三个人笑成一团。
逗了一会儿,我觉得也差不多了,得想办法另找个容身之所了,就轻轻地向小乐乐挥了挥手,小声说:“小朋友,拜拜。”就转身离开,没想到小乐乐从柜台里跑出来拉住我的手,大声叫道:“叔叔不要走!”
“叔叔有事得先走了,有空再来陪你玩,好吗?”我蹲下来跟他说。
“不要,不要,叔叔陪乐乐玩。”
“叔叔真的有事,以后再陪乐乐玩好不好?”
“不好,不好。现在就陪乐乐玩!”
我很无奈,只好抬起头向也从柜台里跟出来的女人求救。那女人也蹲下抱着乐乐,让他放开我,可乐乐死死拽着我不放,见我们执意要把他分开,就开始哭了起来。小家伙长得很可爱,哭起来也很让人心动,我心软了下来,就没再说走的事,静静地蹲着,等他哭停。
那女人见哄不过孩子,就问我:“老板,你是从哪里来?”
我就跟她说我是厦大学生,来这里游玩,但半道上车子出了事故,就在前面拐弯处的厂子里修理。因为修车得五六天,因此只能在这住上几天。
“你有没有其他证件?”那女人问。
“没有。”我想起身上的驾驶证也是葛教授的,自己的驾驶证还没寄过来。现在真的没有什么证件可以表明身份了。
“你记得身份证号码?”那女人又问。
“当然记得。”我回答道,突然又想起来我手机里面有我的身份证的照片,就跟那女人说:“我有身份证的照片行不行?”
“那当然最好了。”那女人欣喜道,“去登个记吧。”
“真的可以?”我有点不大相信。
“我说可以就可以。”那女人得意地笑道。
“好呐。”我连忙站起来,牵着乐乐回到柜台前,这时乐乐又笑开了花。

办好了住宿手续,我拿了房卡,指了指脏兮兮的外套跟乐乐说,“叔叔要去洗一下,一会儿再陪你玩好不好?”
“嗯。”小家伙聪明,见我没有走,便什么都应允了。
我拿了房卡,上了二楼,找到自己的房间,用房卡开了门进去了。
关上房门,我又愣住了。突然孤身一人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有身份证明,没有换洗衣服,没有睡衣睡裤,没有充电装配,这日子该怎么过下去?真的是一愁莫展呀。
楼主 龙成飞鱼  发布于 2017-12-04 18:25:59 +0800 CST  
十五、拐抢

那天,我草草地洗了一下就扑到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我下了楼,跟乐乐淘了一会儿后就上街去了,好在所在地段还比较繁华,我用葛教授留下的那些钱购置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在一家小吃店随便吃了点就回旅馆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除了时不时地往修车厂跑一下,就是四处转转,到处打听有关万教的消息,可惜没有人对这个名称有反应。只是有一次我在一家饭店吃饭时问服务员有关万教的事,服务员有礼貌地回答没听说过,但我抬头看服务员时,余光却发现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有一个中年人听到万教这个词时突然抬头看了我一下,我觉得这人可能会了解些什么,但当我转头去看他时他的视线却避开了,顾自吃自己的面。我准备移到他的桌子去跟他套近乎时他人却匆匆结账走了,我连忙叫服务员结账,可等我追出来时却再也找不到他人的踪影了。
接下来的调查中,我开始觉得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但我却又不是很肯定,走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可回头时却又没发现人。终于有一次,我故意走得很慢,觉得那人跟上来时便猛地一回头,只见一个人影快速地闪进了一个小巷,我急忙冲过去,跟着那身影七拐八弯地跑了几个转弯后,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有人跟踪,就说明有人在防备我的调查,这一点让我很兴奋,我觉得我的方法对了。虽然没跟跟踪的人正面接触,但至少来说我们近在咫尺,只要我能够抓住机会,就有可能逮他个正着。
所以接下来的调查我就更加明目张胆了,甚至可以说是大张旗鼓,几乎整条街的人都知道我在查万教的事了。我觉得,对手开始抓狂了。

那天傍晚,我吃过晚饭,步行回旅馆,走到一半,突然发现旅馆方向传来呼叫声,我抬头看过去,发现一个男的腰上横挟着一个孩子跑远,而旅馆女老板从旅馆里冲出来,跟着那个男人身后跑,哭叫着:“快来人哪!抢孩子哪!”
我心里一紧,急忙飞奔过去,很快赶上女老板,问她怎么了,她疯狂地喊叫着:“快,他把乐乐抢走了!”
天哪!我暴怒了,疯一样地向那人追去。
那个男人向修车厂方向跑去,没跑几步就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接应的面包车。那面包车马上开动,向前逃窜。
我急跑几步,但哪跑得过车子。我急忙扭头看有没有车辆路过,但因为所处的位置属于城乡结合部,平时就没什么车辆来往,这时更是看不到车影。我想起修车厂里有一部摩托车,就奔进厂里,向老板拿了钥匙,开着摩托车就追了出去。
出城的路就这么一条,我顺着面包车逃窜的方向紧紧追去,摩托车以它最高的设计速度向前飞奔。
没过多久,我隐隐约约地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小白点,就是它了!我拼了命地向那个白点追去,根本不顾自身安危。
天开始黑了,路上的路灯有的亮有的坏,摩托车的车灯在高速行驶过程中也显得捉襟见肘了。路况不明逼得我不得不开始放慢行车速度,但眼见快赶上面包车了,我信心十足,准备大干一场。
突然前方岔路口冲出一辆黑色轿车,向我的摩托车直冲过来,我吓了一跳,急忙左偏,但那车根本没有躲避的意思,顺着我的行进方向继续堵在车前。
由于车速太快,我虽然紧急刹车,但摩托车仍然不受控制地向前冲去,在几乎撞上那部轿车时,我冲出了路肩,冲进了路边的农田里,我在田里不停地翻转,最后重重地撞在一个田坎上,昏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昏昏沉沉地醒转过来,艰难地动了动全身,幸好掉进的是一片稻田,土地比较松软,我虽然四肢血肉模糊,但还好骨头没事,我靠在田坎上恢复了一会儿,艰难地站了起来。
我找到了那部摩托车,它冲得比我还远,外壳已经支离破碎了,我试着启动一下,竟还能发动。机器就是机器,就是这么耐用。我小心翼翼地将摩托车开出了田地,顺着一个小斜坡回到了路面上。
我仔细观察了现场,发现这个地方和葛教授车子出事的是同一个地点,我往回开了几步,找到了葛教授车子撞击的那个电线杆,心里渐渐明白了些什么。
同样的岔口,同样的手法,同样的逃逸。
简直是欲盖弥彰!太嚣张了!我愤怒得不能自已。
勘查完现场,我知道多留也无益,便慢慢地将摩托车开回了小旅馆。
旅馆老板夫妇在大堂里以泪洗面,见我回来急忙冲上抓住我的胳膊问我情况,我沉痛地摇了摇头,他们立刻号啕大哭,濒临崩溃。
我也说不出什么,就在大堂里的木椅上瘫软下去。泪水也止不住的象决堤的海水一样奔涌而出。
乐乐真的好可爱,我真的好喜欢他。但是他现在被人抢走了。抢不回来了。
我不能自已。
等他们哭得差不多了,我就跟他们说了追踪的过程,他们见我为了追乐乐摔成这样,也过意不去,要送我去医院。我说算了,向他们拿了药箱就回房间自己处理伤口了。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地醒来,下了楼,发现大堂里好多人。原来旅馆老板叫来了能够帮忙的亲戚好友,发动大家一起查找乐乐。老板跟大伙讲明了情况后,就带着大家出去了。门口各种车辆先后发动起来,匆匆地走了。
大堂里只剩下我和那个女老板了。虽然叫她女老板,她也大不了我几岁,原本清秀的面庞经过这一夜的悲恸突然就苍老了许多。她黯然地坐在大堂里,一声不吭的。我轻轻地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余姐,你有没有听说过‘万教’这个名称?”我轻轻地问她。她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余姐,我这次来这里实际上是为了调查‘万教’这个组织。我们原来有两部车在追一部万教的车,后来一部车在昨天我出事的那个岔口上也是被一部突然冲出来的车子撞了。我认为同样的岔口,同样的手法,很可能我们调查的对象和抢乐乐的是同一帮人!”
余姐听了,睁开眼睛抬起头来看了看我,问:“真的?”
“嗯!这个‘万教’的车到厦门偷走了我的一个女同学的遗体,而昨天抢乐乐的面包车走的方向与偷我女同学的车的方向是一致的,我们追踪的车子都是在同一个岔口被一部突然冲出来的车子撞得出了车祸,无法再追踪。这样的巧合,不得不让我怀疑他们就是同一伙人!”
“嗯!”余姐一下子振奋起来,“我想想!”
她深思了一阵子说:“‘万教’是没有听说,但好像有一个叫‘万灵神教’的,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回事?”
“‘万灵神教’?”我是头一回听到这个词,也不敢肯定是不是同一个组织,“这个‘万灵神教’是怎么一回事?”
“具体也不大清楚,我也是从客人的闲言闲语里听过一些。他们讲从这里顺着那条路往西,有一个小瑶村,不知什么时候建了一个道观,叫‘万灵道观’,虽叫道观,却也不是什么纯正的道教,他们自成一派,自称什么‘万灵神教’。这个神教很神秘,但也有一些忠实的信徒,据这里来往的客人介绍,这个神教有一些神奇,可以帮人还魂。”
“还魂?”
“听一个客人说过,他在神教的帮助下,跟他死去的父亲说了话。当时我也不信,便多问了他几句,他见我不信,反而说得详细,看他的样子,好象确信无疑。”
“确实有点神奇。但他们抢乐乐干什么呢?”
“是呀,抢乐乐干什么呢?快把我的乐乐还给我!还给我呀,我的乐乐呀……”余姐说着说着就又哭了起来。
楼主 龙成飞鱼  发布于 2017-12-04 18:26:31 +0800 CST  
十六、万灵道观

我决定去小瑶村走一趟。
那天早上我骑着那部摔烂的摩托车去了修车厂,修车厂的老板看到摩托车的惨状笑呵呵地问候了我的先辈,自知理亏的我也不好说什么,跟他们说修多少我都出。那老板知道我是去帮他们的邻居追人贩,便说没事,他们自己会修。葛教授的车他们也做得差不多了,今天把最后的零配件装好,明天就可以提车了。
出了修车厂,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对方说他叫许青山,是葛教授的学生,应葛教授的要求过来帮我。葛教授已经将我的驾驶证寄给了他,他下午送来。

那天下午,在小旅馆的大堂里,我见到了这个黑壮的知识分子许青山。他原也是葛教授的研究生,毕业后回到老家的一家事业单位上班。受葛教授的影响,他比较喜欢猎奇,热衷探险,是一个资深的驴友,每个周末都会和一帮朋友去翻山越岭,日子过得十分惬意。这次接到葛教授电话,听说了童秋语失踪的事,非常感兴趣,自告奋勇地要加入调查队伍。葛教授表示欢迎后,他便向单位请了假,等拿到葛教授寄来的包裹后,收拾了行装就来与我会合了。
看到有“原住民”的加入我十分兴奋,上街买了些酒菜,拉他到了房间里长谈。他听到乐乐被拐的事情也异常愤慨,决心把这件事管到底。那天夜里我们聊了很久,也聊得很晚,两个人抱着酒瓶睡着了。

第二天天一亮,我们就打点好行装,告别了余姐,到修理厂提了车,便直奔小瑶村去了。
车子在大闽古山里盘盘旋旋开了有三个钟头,终于来到余姐所说的那个小瑶村。
令我意外的是这个小瑶村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破落的小村落,俨然是一个修建一新的新农村,道路宽广,人来人往,沿街小摊小贩叫卖不绝,看起来就像一个新开发的旅游景区,只是游客没有正规的景区多而己。
我们找了个停车位停好车以后,就四处逛逛,先熟悉一下环境。经过了解,我们发现这个小瑶村的核心建筑就是那个“万灵道观”,随着万灵道观的香火越来越旺,村民们也通过为香客提供各种服务,以及贩卖各种宗教用品而迅速发家致富起来。
由于我们此次并不是慕名进香来的,而是要把万教老底调查个底朝天的,因此两个人商量了后,便选了离道观较远的一个背街小巷的一家农家乐里落了脚。
这家农家乐原是一户普通农民,家里富了以后便起了一幢三层小楼,过于富余的楼层放着也是浪费,便借着近年兴起的各类驴友热的春风,开了一家农家乐,为那些非旅行团性质的驴友团体提供食宿服务。
农家乐家长姓朱,是个憨厚实诚的农村人,自己带着一家人住在底层,把二三两层改了一下,变成了一个小型旅店,按层出租。我们两个人就住在小楼二层,楼梯门一关,这里就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了。
我们对能找到这么个地方很是庆幸,便将车开进了院子,搬了行李住了下来。我也不忘将所处的位置信息发在了寻灵队伍的微信群里。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和许青山分头行动,开始对万灵道观展开调查,收集尽可能多的与遗体失踪和拐卖儿童有关的资料与信息。晚上再回到农家乐把各自收集的材料进行汇总,交换意见,慢慢地对这个万灵道观有了一个更加全面的认识。
我们所在的这条街的尽头就是万灵道观正门。万灵道观教徒广布,组织森严。道观的门禁管理类似于私人会所,不接受一般游客参观,只接受真正的信徒进门烧香拜敬。因此我几次想混进去都被拦在门外。
经过对道观周圈进行踏访,发现道观占地很大,后面还围住一座小山,山上还建有雄伟建筑。道观围墙上安有铁丝电网,根本无法翻墙进去。
在调查过程中,我们假装信徒与进出万灵道观的人套近乎,但发现所有人对道观内情都三缄其口,讳莫如深。连街边的小摊小贩也只顾自己做生意,一旦谈及道观话题都做高深状,不愿多谈,只顾自己发财。因此调查进展得很艰难,经常一整天都收集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一天下午,我在与一个卖藏刀的小贩在聊着道观的话题,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注视着我。我一转身,看到一个身着道袍的男子正在看着我,我故作轻松地对他笑了笑,他却一脸严肃地扭头走了。
我觉得此人似乎有点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便跟了上去,不想街上人多,一拥一挤便没了那人的踪影。
待我回身再往道观走的时候,又感觉到身后有人在盯着我,我急忙转头去找,却只看到满街的人来人往,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整个下午我都被这种奇怪的感觉笼罩着,我浑身不自在,决定提早结束调查。我往回走,在走进巷子后故意停在巷子里盯着身后的巷口,看有没有人跟上来,等了好久也没见有人跟进来,便松了口气,直接走回农家乐去了。

那天晚上,我和许青山交换了调查情况后,见没有什么特别的进展,便各自回到自己房间,早早地睡下。
在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进了我的房间,站在我的床前看着我,我想起来看个究竟,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正在我努力想唤醒自己的时候,站在床前的那个人爬上了床,面对面地趴在了我的身上,我的整个身体顿时变得异常沉重起来。那个人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想挣脱他,但我的力量对于这个重如泰山的人来说简直是蝼蚁撼树,我感觉我的灵魂都快被他挤出身体了。
趴在我向上的那个黑影见我开始反抗,似乎加大了进攻的力度,我感觉到他的整个人正慢慢地沉入我的身体,几乎要化作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拼命对抗,努力地想把那人推开,但所有的努力都无济于事,我快要被他打败了,汗水湿透了我的后背。
不行,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我手脚动不了,但我还能喊!
我想大声地呼喊救命,这时我才发现我根本喊不出来。我已经无法吐出一个完整的字来了。
但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我使尽全身力气努力使自己的喉咙发出声音来。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喉咙在我全身力量的推动下,终于发出了一阵“咿咿呀呀”的委屈声。好,只要能发出声音就好,我继续使劲,发出的声音开始越来越大,我想许青山应该可以听见了。
而我明显感觉到那个黑影的手伸过来掐住了我的喉咙,不让我发生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房门被人打开了,一个人快速走到我的床前晃动我,大叫:“亦龙,你怎么了?快醒醒!”
我感觉到身上突然一下子轻松起来,人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我睁开眼睛看到许青山正在床前晃动着我的身体。

我连忙坐了起来,向四周看了看,没看到任何异常的东西。什么黑影什么人,完全不见踪影,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的一场噩梦。我心有余悸,便将刚才所做的噩梦讲给许青山听,许青山听了笑了笑,说:“鬼压床,这是典型的鬼压床。我也遇见过,很正常,醒来就没事了,接着睡吧。睡的时候手别压在胸口上就没事了。”
说完许青山就扭头向房门外走去,我想了一想,问走到门口的许青山:“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的手压在胸口上?”
“嗯……好象没有。不过不用担心,鬼压床很正常。”许青山说完就帮我关上房门,回房间去了。
我一个人愣在床上,我也觉得我的手并没有压在胸口上,而且刚才的那个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得让我感觉到真的有人进来压着我。
再回想一下刚才梦境的整个过程,我感觉到那压我的“鬼”的身影好熟悉,好象哪里见过。
我毛骨悚然,一夜没睡。
楼主 龙成飞鱼  发布于 2017-12-04 18:27:11 +0800 CST  
十七、鬼压床

我一个人抱着双膝靠在床角,不时警惕地看着房间的四周,黑暗中什么也没有看见,慢慢地我也放松了警惕,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遥远的地方有人在争吵,但声音很模糊,那个人好象很愤怒,想把跟他争吵的人赶走,但又赶不走,那个人急得想哭,喉咙中发出愤怒的呜呜声。这像哭又像吼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恐怖,像厉鬼索命,像冤魂诉苦,让人听了想远远地躲开,躲得远远的。
我感觉到自己跑得好远了,但那声音却依然在耳边萦绕,甩也甩不掉,赶也赶不走。
我好害怕。
我好想有人来救我。
正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我看到了许青山向我跑来,我终于有伴了,欣喜若狂地向他跑去,却看到他满脸恐惧,紧紧地抓住我的双手,嘶哑地喊着:“快救我!快救我!”
他的脸越来越白,越来越扭曲,越来越恐怖。突然,他张开嘴,露出一口利牙,向我的脖子咬了下去。
“啊!”我浑身一震,醒了过来。
我发现我仍然绻曲在床角,浑身被噩梦吓得直冒冷汗。我眯开双眼,扫视了一下房间,黑暗中没有什么异常,只是那呜呜声似乎还在。
我浑身一下子又起了鸡皮疙瘩,仔细听了听,果然,那呜呜声真真切切地在响着。
我一下子精神起来,跪坐起来,拉长耳朵搜索声音的来源。
这声音好像是从许青山房间的方向传过来的,这声音好像是许青山发出的,许青山!我一下子醒悟过来,意识到许青山也出状况了。
我连忙起来直奔许青山房间,推开门一看,看到一幕异常恐怖的画面。
许青山仰躺在床上,两手张开,小臂向上伸着,五指呈爪状,好像想要抓住什么,但全身僵直,一动不动地,只有喉咙中不停地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他也被鬼压床了!
我大声喝道:“快走开,快走开。”双手左右大幅甩动,想把正在袭击许青山的脏东西赶开。很快,许青山的低吼声缓和了下来,慢慢地变成了喘息和呻吟声了。
我稍稍地放了下心来,把房门开到最大,走到许青山床前,指着房门对空说道:“走吧,走吧,快点离开!”
我也不知道那脏东西到底走了没有,估摸过了一支烟的时间,我转过来摇动许青山的身体,把他叫醒了过来。

许青山惊恐地睁开双眼,看到是我,像看到救星一样一下子抓住我的手,然后看了一下四周,见没什么异常情绪才稍稍缓和下来,说:“我也被鬼压床了。”
“我知道,我帮你赶走了。”
“太TM恐怖了!我感觉有个黑影爬到我的身上,想把我从我的身体里挤出去,我感觉他几乎要成功了。”许青山冷静了一会儿说。
我们陷入了沉思。
看来,这鬼压床并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生理现象,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有个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对我们发动攻击。幸好,这两次攻击都没有成功。
要是它成功了会是什么样子?我们不敢想像,只是很清楚一点,那就是如果它成功了,我们就死了,我们的肉体里就不再是我们了。
这很可怕。
但我们无能为力。我们两个只是凡夫俗子,我们看不见它,而它却可以在我们睡着了以后随时发动攻击,叫我们如何抵挡?

天亮了,我们相对无言,但起了床,到一楼老朱那个简易的小餐厅里吃过早饭,继续开展我们的调查。
那日,情况与往常一样,我们分头行动,但一天下来也仍然没有查到任何与尸体失踪和拐卖孩子有关的线索,我们有点按捺不住了。
由于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我们两个都极度疲惫,早早地睡下了,但果然又发生了鬼压床。
艰难醒转过来的我们渐渐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许青山说,他梦见那个黑影反复对他说:“回去吧,回去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看来,那鬼是来赶我们走的。
第二天,我们又早早地起了床,下楼吃早饭。
农家乐店主老朱见我们下楼,觉得很奇怪,笑着问我们怎么又这么早?
我们苦笑着,迟疑了一下,就把我们这两天遇到的鬼压床的事跟老朱说了。老朱听了,脸色变得异常铁青。他问:“年轻人,你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我们相视了一下,觉得有点为难。许青山示意让我来解释,我想了想说:“老板,不瞒您说,我是厦大考古专业的研究生,是来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
“你们是不是得罪了道观里的人?”老朱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讲?”
“这个道观可不一般,他们可能真的得道成仙了,很有些能耐。他们上通天神,下达地鬼,呼神唤鬼,驱狼驾虎,既帮人,也害人,寻常人对他们都是敬而远之,只有真正有求于他们的才会主动上门。所以说,年轻人,如果你们做了什么对道观不利的事,我还是劝你们尽早离开,说不定这连夜的鬼压身就是他们对你们的警告!”老朱低声耳语。
“我们也没有得罪他们什么,只是想多了解这个道观的渊源而已。”我无力地解释道。
“如果你们真的是来调查道观的,我劝你们还是算了,人怎么能和神斗法呢?”老朱无奈地摇摇头。
我和许青山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顿了片刻,我又问:“老板,这鬼压床可有破解?”
老朱面色一变,低声说:“不要害我!我们家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还要在这里世世代代生活下去。如果那鬼压床是道观的人干的,你借我一百个胆子我都不敢做坏他们事的事来!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说完,老朱就扭头走了。
见老朱态度坚决,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也怕再说下去老朱会立刻把我们赶走。便收拾一下,继续上街调查。

那天傍晚,因为料想回去睡觉又得面临鬼压床的困境,我就没那么急得回去,在一家竹篾作坊店聊到天黑才动身回家。
走了没多久,天已经黑绝了。毕竟是山间小村,天黑了以后路上就人迹全无了,我一个人独立在空旷的长街上赶着路。
由于这几天的经历也使得我走夜路时十分警惕,时不时地向四周打量,以免受到什么突然袭击。我在一次扭头往回看的时候,发现远处有一处象鬼火一样的亮光在远远地跟着我,忽明忽灭的。
起先我还不在意,但又走了几步扭头看时,发现那鬼火还在跟着,在我停下来的时候它也停下来了。
那鬼火在暗夜里显得格外耀眼,在我看它的时候它也定住不动,而我开始走的时候它也飘飘荡荡地跟在我的身后。
我心里开始发毛,便加快了脚步。那鬼火也紧紧地跟着。
进了巷子,我回身站在巷子中部盯着巷口,看那鬼火也跟进了巷口,见我在看它,便一灭,似乎又飘出了巷口。我又停了许久,见那鬼火不再出现,才加快脚步回了农家乐。
许青山已经回来了,他一个人光着膀子在大厅里拿着一个小本子当作扇子扇着风。见我回来,苦笑着说:“龙,空调坏了。”
我说不会吧,昨天还好好的。
我拿了摇控到我们两人的房间里都试了一下,果然,两架空调都启不来。这可是六月天啊,没有空调怎么睡?虽然我们这两天也睡不好,但没有空调更是雪上加霜了。
我对许青山说,去向老朱借个电风扇吧,便下了楼。
老朱还没睡,我跟老朱说了来意,老朱说他明天去叫人来修空调,正好他那有两个旧电风扇还能转,就借了给我们了。
那一夜,我们一人一个破电风扇吱吱呀呀地吹到了天亮,睡得很好,没有再发生鬼压床的事。心想那鬼可能也累了,不想再骚扰我们了。
这让我们着实高兴了好一阵子。
楼主 龙成飞鱼  发布于 2017-12-05 12:34:32 +0800 CST  
十八、鬼火

接下来的几天,虽然老朱一直都没叫人来修空调,我们每天都只能伴着那烦人的吱吱呀呀声入睡,但毕竟那鬼也没再来找我们了,这些小烦人也就都可以忍受了。
白天我们继续着我们的调查,有几次我都差点混进道观,都被人发觉并赶了出来,后来也就放弃了——道观的门卫几乎都认得我了。
晚上只要我在天黑以后回来,那簇鬼火就一定会出现并跟着我,连续好几天都是这样。我跟许青山讲了这个情况,我们决定会一会这团鬼火。
那天晚上,我再次夜归,走了一半,那簇鬼火如约而至,飘飘忽忽的贴着地面,远远地跟着我。我仍然象往常一样故意时不时地停下来看看它,它也随着我走走停停。
进了巷子,我继续往前走,那鬼火也飘进巷子。我在巷子尽头拐弯后就站住,估摸许青山已经到位后回头堵着巷尾。巷子那头,早已潜伏多时的许青山已经从拐角处移出,二人正好把那簇鬼火堵在巷子里了。
那鬼火看到我回身,愣了一下,想回头,却又看到了许青山,便定住不动了。
我们慢慢地向鬼火合拢,那鬼火惊了,竟一跃而起跳上小巷左侧的窗台,再回身跳向右侧的墙面凸起处,几个辗转竟跳上小巷的围墙,纵身一跃,翻墙走了。
我们借着空中微弱的亮光清清楚楚地看到,这是一只黑猫的身影。难怪了,猫的眼睛在黑夜里是会发光的,而这只猫的毛发又很黑,完全融入到夜色中,因此我们在晚上我们就只能看到它那对发光的眼睛在飘忽前行,确实跟鬼火差不多。
原来是一只黑猫,想吓唬老子呀!
我恨恨地骂了几句娘,就和许青山回去了。
那天晚上,我和许青山交换了这几天调查的情况,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必须想办法进入道观。以目前的情形来看,从正门堂而皇之地进去的可能性很小,唯一的办法是翻墙进去了。许青山说他家里有一批专业的攀爬设备,明天回城一趟把它们运来。而我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到道观四周进行踩点,找到适合翻墙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许青山吃了早饭就开了葛教授的车回城了。我吃完早饭后并不急着走,坐在老朱小餐厅里拿出这几天对整个道观周边进行侦察过程中画的地形图,心里谋划着今天的行程,酝酿进入道观的计划。
忽然我听到“喵”的一声叫,连忙抬头一看,看到那只黑猫踱进了小餐厅。
肯定就是那只黑猫了!虽然我之前没见过它,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眼前的这只黑猫就是那只一直跟着我的鬼火!
它进了餐厅,也抬头看了看我,再四处看了看,见只有我一个人,便没再理我,顾自向厨房走去。
我隐隐感到这只黑猫非同一般,便收起了地图,跟它到了厨房。老朱在厨房里忙碌着,见我进来,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我问老朱:“这是你养的猫?”
老朱摇摇头,说:“不是。是只野猫。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会时不时地进来,我看它挺乖的,就经常扔些东西给它吃,不过它几乎什么都不吃,所以我也不怎么管它。它来就来,走就走,随它吧。”
“哦,我还以为是你养的,这猫还挺漂亮的。”我笑了笑,蹲了下去观察这只黑猫。
黑猫见我在看到,也怔怔地盯着我。
这的确是一只漂亮的黑猫。它的毛皮光亮整洁,完全不像是一只流浪猫,倒象是被一个女生精心豢养的家猫。
“这肯定是一只有主的猫,收拾得挺干净的。”老朱见我在看它,便说。
“咪。”从它的表情我看不到任何不友好的情绪,便慢慢放松了警惕,向它伸出手,示意它过来。它看了看我的手,又看了看我的脸,愣了一下,低了一下头,便跑出了厨房。
我尴尬地笑了一笑,心想,这毕竟是一只陌生的猫,哪有那么容易到你碗里来?

那天早上,我又去了道观大门口去逛了一逛,见门口广场上仍然是人来人往,有一些香客在门卫那验了身份,便进了道观。而我因已碰了几鼻子灰了,便不想再自寻没趣,开始沿着道观的围墙走了。
道观的围墙约有三米高,墙上安有防盗电网,寻常人是进不去的。我不知道这电网上安有什么样的报警设备,因此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冒然去碰触那电网。
要想进入道观只能另想办法。
我沿着围墙向后走,走到一处很偏僻的角落,我竟发现这个道观原来还有一个后门。这个后门估计极少开启,门槛上长满了各类的野草。门是老式房屋常见的内闩型双开门,门框约有两米高,一米五宽,门板是由几块厚实的木板拼成了,两扇门板从里向外紧紧贴着门框,看不出一丝缝隙。门是闩着的,门板上没有装锁,要想开门只能从观内拉开门闩。在门外要想开这门,除非暴力拆解了。
我在门上研究了很久,根本想不出能有什么办法打开这个门。我们调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掌握到什么确凿的证据,现在使用暴力去开门,何止是愚蠢,简直就是愚蠢!
我苦笑着,继续往后走,后面的路越来越高,也越来越难走。绕了一大圈后,路又开始好走,我从道观的右手边绕回了门口广场。绕了一圈,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只是欣赏了一圈现代新建的仿古围墙而已。

离开了广场,我就又沿街走走逛逛,看到之前没有进去的店铺人家便走了进去,与主人套套近乎拉拉家常,希望从日常聊天的过程中能了解到一些道观的秘闻旧事,以获取有用的信息。
走着走着,我又感觉到有人在跟着我。这真的很让人气愤,都跟了几天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有心要会会他,便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弄。
我故伎重施,在弄尾的拐弯处伏着。果然,弄子里响起来脚步声,我忽然闪了出来,看到一个黑衣人正向我的方向匆匆走来,见我现身,黑衣人停了下来,慢慢地向后退。
我开始向他逼近,大声问他:“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我?”
那人也不说话,仍然径直向后退去,我扑上去,想拧住那人领口,不想那人也是练家子,竟伸手格开了。我反手再去抓他,那人一闪身躲过,右手一挥竟向我头部劈来,我急忙用左手格挡,右手顺势一记右勾拳送出,正击中那人左腮。那人吃痛向后退了几步,返身飞腿直向我腰部鞭来,这正中我的下怀。我迎上去抱住他的大腿,腰部一拧,他整个人被我抱起,并借着他踢来的力量将他整个人向身后甩了出去。
“啪”地一声,那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我紧贴着他的飞行路线跟了上去,抓过他的左手向后狠狠地拧住,用右膝抵住了他的腰部让他动弹不得。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逼问他。
他也挺倔强,就是不肯回答。我手上加了把劲,疼得他直叫苦,但仍然不肯回答我的问题。
就在我把全身注意力放在逼问他的当口,一面黑色布袋兜头把我的头部罩了起来。我连忙回身反抗,但已经来不及了,感觉身后有三四个人一起动手,把我死死地压在了地上,我稍有反抗就招到他们的拳打脚踢。
见我无反手之力了后,压我的人呵呵地笑了:“这可是一个好肉包呀!”
“嗯!可以卖个好价钱!”
楼主 龙成飞鱼  发布于 2017-12-05 12:35:18 +0800 CST  
十九、葛教授来援

他们中有人将我的双手反绑了起来。
我听见他们中有一个人在打电话,好像是在叫一部车开过来。不一会儿,我就听到弄子外面的喇叭声。他们一人一边叉住我的双臂将我提了起来,拖着我往弄子外走。
快到弄口时他们又停了下来,听见他们说:“快走开,别多管闲事!”
“老子管定了。”对方说。然后就听到他们交上了手,乒乒乓乓地打个不停。叉着我的两个人将我扔在地上,也上去帮忙。只听得惨叫声不断,就是不知道谁被打了。
过了一会儿,打斗声稀拉下来。听到有人喊了一声:“走!”然后一阵脚步声、开关车门声,弄子外面的那部车子开走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过来把我扶坐起来,并帮我拉下头套,我眯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竟是葛教授,我欣喜地叫了一声葛教授,再扭头一看,就看到小叶笑盈盈地蹲在我的身边。
哎哟我的宝贝,想死我了。
当然我没这么叫出口,只是故做矜持地冲她笑了笑,她笑得更开心了,脸蛋红扑扑的,好看极了。
林承越在帮我解绳子,张至清、曾勇、张尚武也站在一旁乐呵呵地朝我傻笑。
你麻的这群人,来也不打声招呼。我连忙上去跟这帮兄弟们好好拥抱一下。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连忙问他们。
“早上刚到,去了你发的农家乐的地址找你,发现你不在,老朱指引我们到这个方向来找你。”小叶回答道。
“还好你们来得及时,要不然我就被他们剁了做肉包了。”
“这么夸张?都什么时代了,还吃人肉 ?”小叶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我是听他们这么讲的。”说实话,为什么他们会说我是个肉包,我也不太理解,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安顿好这帮师长兄弟要紧。
我带着他们去了老朱店里,正好现在老朱家的三楼空着,我们就把它也租下来,帮助兄弟们从他们开来的面包车上的行李搬下来,扛上楼去。这下我们这一“家”团聚了。

那天晚上,我让老朱准备了些酒菜,就我这帮师长兄弟们在老朱家的小餐厅里小酌了一下。
正吃着,小叶眼尖,发现那只黑猫趴着餐厅角落的一张椅子上看着我们,就兴奋得象个小孩子一样,跑过去看那只黑猫。那黑猫对小叶倒是没什么戒心,任由小叶摸呀摸,抱呀抱。小叶见它这么温顺可爱,就把它抱过来给我们看。
逗了一会儿,小叶问我它叫什么名字。
“鬼火。”我故意捉弄她。
“怎么叫这么可怕的名字?”小叶脸色一变。我就把它曾经象一团鬼火一样跟着我的事情跟大家讲了,大家都笑我胆小如鼠,连只猫都能把我吓成那样。我也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咪咪’。你以后就叫‘咪咪’了。”小叶给它起好了名字。那猫温顺地趴在小叶的怀里,象个好奇的小孩子一样,听着我们讲话。小叶则不断地从桌上找一些鱼肉青菜喂给它吃,但黑猫好像有洁癖,只有从盘子里夹的东西它才吃,我们吃剩的残骨碎肉它是绝对不吃的,搞得小叶很开心,说它好懂事呀,跟小孩子一样。

幸好老朱家房间够多,葛教授他们各自在二三楼找了房间住了下来。
那天夜里,睡到半夜,我又被一阵声响惊醒了。自从发生经厉了两次鬼压床事件后,我的睡眠变得很浅,一有声响就警醒过来。我仔细一听,发现和我同在二楼的张至清也出现了鬼压床的迹象,我第一时间跑到他的房间摇醒他。见其他人没醒,便不去吵大家,我独自一人靠在张至清的床尾守着他,以免再发生鬼压床。
不想,又过了一会儿,另一个房间的张尚武也出状况了。这下,二楼的三个人醒来了。
我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听了我讲的我和许青山都连续遭到鬼压床的事以后,三人面面相觑,恐惧的情绪在一点一点地漫延,但却又束手无策。
最后大家商议出了一个应急办法,那就是守夜。一部分人照常去睡觉,一部分人保持清醒,守护大家,先熬到天亮再说。这个晚上分别由我和张尚武守夜,张尚武在二楼,我到三楼。
任务分配妥当后,大家分头行动。我上了三楼,推开大厅的门,进了三楼的大厅。葛教授、小叶、曾勇、林承越分别住在三楼的四个房间里,四个房间的门都关着。我悄悄地走到每个房门前听了一下,没听到动静,便拿了本书,坐到大厅的沙发上看了起来。
守夜的办法果然奏效,那一夜就没再发生有人被鬼压床的事。

天亮了,葛教授出房门看到我坐在那,愣了一下,说:“怎么这么早起来。”
我疲惫地笑了一下,说:“不是这么早起来,而是整夜都在这!”之后就把鬼压床的事跟葛教授讲了一下。葛教授听完后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此事确实非同小可,便叫让我叫醒所有人,集中到二楼大厅商议对策。
听了我们三个人各自讲的鬼压床的细节后,葛教授询问大家的看法。
“这房子肯定是座凶宅,才会闹鬼闹得这么厉害!”林承越说。
“咦……”小叶吓得紧紧地抱住怀里的黑猫。
“这房子这么新,又不是陈年老宅,按理说不会闹鬼才对呀。”张至清对这个说法提出质疑。
“目前为止,也就是二楼闹,三楼还没发现闹鬼现象。会不会是这二楼有问题?风水不好?”林承越又问。
“要说风水,那是整幢楼的事,怎么风水还分楼层了?”张尚武说。
“当然分罗。比如这二楼死过人,这冤魂不散的,才会在晚上出来找替死鬼。”林承越申辩道。
这也有道理。张尚武也就没再说什么。
“房东他们有没有被鬼压床过?”葛教授问我。
“没有。”我说,“我曾经问过他,他认为是我们得罪了道观的人才会这样。这说明说这楼以前不闹,我们来了才闹。不过也就闹两个晚上,后来也就不闹了。要一直闹,我也不会让你们住这里了,早搬走了。”
“后来为什么又不闹了?”葛教授追问。
“那我也不知道。那鬼又没告诉我。”我一本正经地说,大家都被我逗笑了。
“那天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后,才没有再鬼压床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记得那天我晚回来,半路上跟那鬼火跟踪,还吓我一跳。”我指了指小叶怀中的黑猫,那黑猫见我指它,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接着说:“回来后发现空调坏了,向老朱借了电风扇,之后就没有发生鬼压床了。”
“空调坏了?你和青山两个房间的空调都坏了?”葛教授开始对空调感兴趣了。
“嗯。就我们两个房间的空调坏了。其他都可以。”
“是的,我们房间的空调都可以用。”他们肯定了我的说法。
“后来你们晚上睡觉时都是吹风扇?”
“是的。”
“这就对了。”葛教授好象想明白了什么,“以我多年的研究,我坚信灵魂是真实存在的,灵魂是一个意识流,它可以在自身意识的控制下自由地在空中飘动,但灵魂也怕一样东西,那就是风!因为灵魂没有实物依托,它没有重量,被风一吹就魂飞魄散了。所以,我们之前所听说的几乎所有的闹鬼事件都是发生在室内,几乎没有在室外的。你们在大街上是几乎不可能看见鬼的。”
“哦……”我们渐渐听明白了。
“亦龙和青山后来没有再发生鬼压床的原因,就是那电风扇!电风扇朝着人吹,那灵魂再想上你的身就没办法了。它被风吹走了。”
我们终于恍然大悟,纷纷表示赶紧上街去买电风扇去。
“还有一个细节你们注意没有?”葛教授故作神秘地问大家,“亦龙跟老朱讲了鬼压床的事后,这空调就坏了,怎么这么巧?”
我们互相看了看,问:“这老朱在偷偷地帮我们?”
“嗯,可能性很大。而且老朱知道怎么破解鬼压床!看来,这老朱也不简单呀。”葛教授的推测让我们很兴奋,只要得到老朱的帮助,也许对我们查找童秋语遗体和乐乐有很大的帮助。
楼主 龙成飞鱼  发布于 2017-12-05 12:35:51 +0800 CST  
二十、进入道观

“接下来,我的计划是这样的。”葛教授接着说。他决定兵分三路:曾勇和张尚武上街去采购电风扇;林承越与张至清留在二楼将探测仪和摄像机架起来,并将之伪装好,监拍那只闹事的鬼;我和小叶跟他去找老朱聊聊。
任务安排妥当,大家分头行动。小叶抱着那只黑猫,跟着我和葛教授到了一楼,叫老朱上了一些餐点,一边吃一边和老朱聊了起来。
葛教授先是感谢老朱这一段来对他的两个学生的照顾,说接下来还要麻烦老朱一阵子,老朱忙说应该的应该的。两人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着。通过这聊天的过程,葛教授隐晦地告诉老朱他对灵魂、闹鬼之类的事感兴趣,而老朱则是有意回避这一类的问题,故意装傻,事情没有进展。
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见吃得差不多了,就向老朱告辞,回楼上去。走到一半,葛教授突然停了下来,叫我们先上去,他香烟忘了拿了,回去拿一下,就返身下楼了。
我和小叶上了二楼,见林承越和张至清在忙着安装设备、制作伪装,便放下黑猫,动手帮他们。

约摸过了一个钟头,我接到葛教授的电话,叫我下楼。我下了楼,葛教授只说了一句:“跟我来。”就径直走了。我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他不说什么,我也不好问,只默默地跟着走。
我们往道观方向走,在离道观约百八米的地方,葛教授拐进了一个旅馆,径直上了三楼,来到306房门前,敲了敲门。
“谁呀?”房内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您好,我是老朱的朋友,老朱叫我过来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来了。”那女人应道,不一会儿房门开了,一个中年妇女探出头来,看了看我们,便打开了门,让我们进去。
我们进了门,发现房内还有一个年轻小伙子,估计是那中年女的儿子,便跟他点了点头。那小伙子看了看我们,也没说什么。
中年妇女关了门,请了我们坐。我们就坐在旅馆的靠背椅上,那女人面向我们坐在了床沿。
“大姐您好,我姓葛,这是我的学生陈亦龙。我们是老朱的朋友,老朱跟我们说您这儿遇到困难了,叫我们过来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哎呀,还是老朱有心呀。真不知该怎么谢他。”那女人有点小激动。
“大姐,您能不能跟我讲讲您们的情况?”葛教授和蔼地问。
“别大姐大姐的,叫我马心萍就好了。事情是这样的。”那女人自我介绍完了后,便打开了话匣子,从她的陈述中我们了解到,她们来自闽西的一个偏远乡村,原来家里经济条件很不好,十几年前她老公不甘贫穷,便借了钱出国去了日本打工,这十几年下来也攒了一笔钱。但穷人家有穷人家的小心眼,他老公因跟他结婚没多久便去了日本,平常也回来得少,这夫妻感情慢慢地就淡了,因此他在日本到底赚了多少钱她是不怎么知道的。因为有了儿子,她老公还是会定期寄一些生活费回来,但不多,仅够生活,而其他的钱是一个子儿也没见着。同去日本打工见过他老公的老乡们都说这小子发了。可天有不测风云,这个月她老公突然回来,说身体不舒服,回来休息几天。她见老公成天皱着眉毛捂着肚子,便叫他去检查一下,没成想,检查结果出来了,肝癌晚期,而且已经扩散,没得治了。她老公听到检查结果就崩溃了,整天痛哭流涕,终于在前天夜里就断了气,什么话也没留下来。她老公生前传闻中的财富便成了谜,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钱、放在哪里。为了解开这个谜,她听人说这个万灵道观可以帮人招魂,她就带着儿子来了。不曾想这个道观收费很高,说招魂要收5万元,而且要预交2万元订金,即使是招魂不成功这订金也不予退。她们母子俩这几年省吃俭用也没攒下几个钱,死鬼老公又抠门,寄回来的钱只够吃饭上学,她哪有那么多钱去付这笔费用。昨日去找了远房表哥老朱,老朱听了,体谅她们的难处,给了她2万块,再多也没有了。她也不好为难老朱,就回旅馆自己想办法。
“还是表哥人好,自己帮了还不说,还叫你们来帮忙,他可真是个好人哪,我们母子一定会感表哥一辈子的恩哪!”那女人说着说着就流下了眼泪。
葛教授忙安慰她:“马大姐您别着急,您差的这3万元我这边可以帮您垫上,您先去把订金给交了,把大哥的事先给办妥了要紧。”
“好好,我这就去交。”马大姐见费用有了着落,便着急起身要走。
“马大姐,我这个学生好奇心重,想跟去看看,您看可以吗?”葛教授见时机成熟,就问马大姐。
“行行,怎么不可以?”马大姐现在把我们当恩人了,满口就答应下来,“我带他们两个人一起进去,他们要是问,我就说这是我儿子的表哥,来帮忙的。”
“好。那我们走吧。”

出了房门,我们一起下楼。在楼梯拐弯处我们看见一户人家在上楼,几个中年男女搀扶着一个年轻女子在上楼,那女的长发低垂,皮肤白皙,上楼动作十分小心缓慢,似乎是大病初愈。我们连忙侧身让他们过去,在他们从我身上经过时,我特意看了看那年轻女子的脸,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庞,我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她的轮廓,但好奇怪,这轮廓怎么会有一个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我一时也说不清在哪里见过这张脸。我仔细地回忆了一下,仍然没有什么方向。我回头盯着那女子看,但她的身影很快被其家人挡住了。
我一时理不清头绪,便不去管它,跟着葛教授他们下了楼。
来到道观前,葛教授自行找个地方回避了,我跟着那对母子向道观大门走去。马大姐跟门卫表明来意后,门卫便放我们进去。进了道观,我四处看了看,发现这里的建筑风格跟普通道观没什么两样,均是仿古的雕梁画栋、斗角飞檐,迎面而来的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大殿,殿门前立着一樽铜制大香炉,各色香客们络绎不绝地在殿前穿梭,焚香叩礼,十分虔诚。
一个身着白衣道袍的女子迎了上来,问明了来意,便将我们引到一个偏殿去。进了偏殿,我们往里走,到了一个阁房前,那白衣女子示意我们等候,便进房通禀。不一会儿,那白衣女子出来请我们进房。
进了阁房,发现这阁房要远比外面阴暗许多,阁房中间摆着一个八仙桌,一个威严的中年道人在八仙桌后正襟危坐、双眼紧闭。我们进了房,他也没打招呼,我们便不知所措在站在八仙桌前。白衣女子关了房门,立在我们身后候命。
过了一会儿,只见那中年道人慢悠悠地睁开眼睛,扫了我们一眼,问道:“所为何事?”
马大姐连忙说:“求仙人为我老公招魂。”
“魂归何处?”那道人接着问。
“在我家中。”
“归去几时?”
“前天凌晨断的气。”
“因何招魂?”
“死得突然,没有交待后事,有几句要紧话要问。”
“可愿奉道?”
“这……”马大姐没听明白这句意思,迟疑了一下,不知怎么回答。身后的白衣女子上前附耳几句,马大姐连忙表态:“愿意愿意,我们都准备好了!”
“详留家址,放下门匙,观外听传,成败由天。”那道人喃喃道。白衣女子听了,连忙上前,给了马大姐一张红纸和一枝纸,让她把家庭详细地址写了下来,并要她把家中钥匙留了下来,收下马大姐带来的两万元钱,便送我们出来。
一路上,那白衣女子嘱咐我们放心,只要道观答应办的事,没有意外的话就一定会帮我们办妥。道观马上会安排人员到马大姐家收魂,至于收不收得到魂,只能“成败由天”了。马大姐现在要做的就是回旅馆等候消息。
出了道观,我们和葛教授会合,便随马大姐回旅馆。
楼主 龙成飞鱼  发布于 2017-12-05 12:36:17 +0800 CST  

楼主:龙成飞鱼

字数:228568

发表时间:2017-12-03 03:08:32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4-27 05:34:2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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