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斗千年》,学诗版《棋魂》,年轻人们挑战整整十个世纪以来的诗歌巅峰

皇甫斯兰听了就说,“这是白居易的诗。他写秋天、九月初,你就写最近的农历三月初好了。把鸡鸣寺路的风景套进去,写个仿作,我觉得不难。毕竟你有基础。”
“他有什么基础啊?”连环说完才知道又要“暴露”晓隐的底细了,可晓隐并没有如往日那样给她眼神暗示。
“正好我想写的也是那天赏樱所见。”晓隐说着,心里暗暗感叹,除了语言苍白、立意不明之外,他的“诗材”也贫乏得很,只有写社团活动的,只有春花秋月而已。
连环把白居易的绝句抄在黑板上,拿粉笔在每一句下面分别点着,“既然是‘描红’写法,晓隐也可以第一句写夕阳,第二句……不写长江写樱花,第三句点明时间,第四句写新月……”
“我靠,我就那么笨,这等于抄袭了。”晓隐咕咕哝哝。
“有什么要紧?”斯兰用女声说,“明清的人,这样写诗的不少啊!公然编入自己的集子也有呢。你不会真的以‘唐朝人’自居吧?”
柳连环笑得蹲在地上,“皇甫同学……皇甫妹妹……好嗲,比我说话嗲多了……”
“妈的!”斯兰气呼呼的换成男音,“所以你冲进来那会儿,觉得晓隐同学在搞基?想象力够可以啊!”
“安静,安静!”杜晓隐拿手机一角敲着桌子说。
连环做个鬼脸,“别管他。皇甫同学,我们去教育超市买夜宵吧,回来再来看他。”
斯兰摸摸肚皮,“是饿了!晚饭和孟师兄在食堂吃的,不管饱。”
“唉……姐请你。不过,以后老让绫芸请客,你就麻烦了。”
他们走后半小时,晓隐终于完成了“自己的”第一首格律诗:
楼主 子系文芹  发布于 2017-11-05 16:35:41 +0800 CST  
他们走后半小时,晓隐终于完成了“自己的”第一首格律诗:
天余斜日御东风,半树清寒半树融。
吹雪樱于初五月,碾将琼玉挂银弓。
他一路小跑下楼,不管遇见谁,都恨不得告诉说,“我写诗了!”

李夜心已离开墙根,走到信教楼大门外,呆立良久,想着,“他走了吗?”
忽见晓隐奔出来,她一阵欣喜,“他写好了!”瞬间又提着自己的心脏,不知道在怕什么。本能的反应就是躲!偏偏这里无处可藏的,她干脆背过身,蹲在几辆自行车中间。她知道自己隐蔽得很糟,因为车停得稀稀拉拉——吴楚大学校区不算大,摩拜单车和“ofo小黄车”集中在校门口停放供使用,私人自行车在教学楼前少得可怜——晓隐、连环他们往来校园几处教学楼,骑行还是步行,取决于心情。
杜晓隐一下发现了这个女同学。但这般可爱的小女生窘态,使他没有联想到那是有才又强势的“心学姐”。
“你已暴露目标,起来聊聊吧?”诗写出来,他的情绪好转,和平常一样开始谈笑自若。
夜心羞答答地走到他面前,“Hi,好巧。”除此之外,她不知道怎么说。
杜晓隐惊喜之余,根本不多想她为什么会在,感觉就应该是她。她最适合第一时间为他“评诗”了。
“看看吧?”他递手机过去。
半分钟后,夜心把手机扔了回来,砸在他胸口,“啪”地坠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
“你逗我呢!这是你写出来的吗?连环同学、皇甫同学还差不多!”
楼主 子系文芹  发布于 2017-11-07 21:23:41 +0800 CST  
“是我写的啊。”晓隐说完,心口隐隐作痛,“几个小时的努力,她几十秒就否定了。”
“为什么啊?我到现在都没吃东西,难道为了看这种诗?”夜心含泪看着他,恻恻的,“你今天变得像另一个人……你不是写得很好吗?真的赢过我三次吗?你真的可以帮我一起在全国赛取胜吗?”
她才刚和这个世界妥协,不甘心那么快失去那个领路的人。何况,这个人变成了她足以轻视的样子,简直是——愚弄她!
风吹起夜心脑后的红头绳,一小段探出她的耳际。月下朱红色显得很黑。
“真冷啊。”晓隐双手叉在疼痛的胸前,“春天的夜晚,还是很冷。就像……秋天来了。”
“白天的时候,看到校园的李花都谢了,树上满满紫红色的叶子。还有各种常绿树的树下,一地落叶。加上清和的风吹过,不那么热。有一刻,我也会产生错觉,是不是秋天了。”夜心平伏下来,沉静地说,“上次王蝉同学参考了李贺的句子,‘梨花落尽成秋苑’;韩偓也有‘节过清明却似秋’;南宋吴文英也写词说,‘落絮无声春堕泪,行云有影月含羞。东风临夜冷于秋’。”
晓隐遇到了“千古知音”,不免为“萧条异代不同时”而洒泪。随后,挤出一丝微笑,“那么我刚才的感觉,与李贺、吴文英,与学姐不谋而合啦。”
“光有诗情有什么用?诗技差很远呢。”
李夜心说的是他们同李贺、吴文英差很远,杜晓隐却觉得在说他和她的差距。
他们之间,真的如同现代人和唐宋的人,相距有千年吗?
楼主 子系文芹  发布于 2017-11-07 21:24:49 +0800 CST  
“晓隐的手机怎么掉在地上啊?还好屏幕没碎。”连环看到他俩在说话,急忙奔过来,提到了手机。她不满地嘟囔了几句,替他捡起来。身后的皇甫斯兰满足地咬着一串东西,手里捏着一个盛满汤汁的纸杯。
“我给学姐看了,她说——写得很烂。”
柳连环刚想发牢骚,斯兰先拿了他的手机看过,说,“诗这东西,写给自己看的。别人说好,你高兴一下也行。说不好的,理她呢!”
“谢谢。”晓隐说,“好不好,毕竟还有‘灵心’、有‘太上’来判定。”
“总之,比我初学时写的好。但和你清明假期里那首比,一个天,一个地。”斯兰说。
“晚饭肯定没吃吧?”连环问,不想再谈诗。
“嗯……饿晕了,一天没吃的感觉!”晓隐笑说,“你们买了什么?”
“皇甫同学随便买了几串关东煮,你先填填肚皮。我们到学校对面吃火锅吧?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新开的一家。”
“哟西!”斯兰大叫,“以后就跟你们混了。”他急不可耐地走在最前面。
晓隐说:“吃完寝室楼都锁了吧。又要吵到阿姨开门了。”
连环说,“吵就吵吧。我只管自己开心嘛。大不了,校园里浪一晚。算你补偿我。”
“嗯。”晓隐的眼泪已经吹干了,嘴角也咧开了。
他们说着说着又大笑。追上皇甫斯兰,再引着他发几句女声。笑声回荡在夜空。
李夜心并没有走远,她保持恰当的距离,能看到杜晓隐,又能自在地思考着,他到底写诗水平如何,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等等问题。直到他们欢笑不断,她才感到排斥,反向而行。
“还真是‘人在月华中’呢,那么遥不可及!诗卷成谶啊。”她扪着心口对自己说。
“学姐!一起去吃火锅吧。”晓隐跑回来,握着关东煮的纸杯,盈盈笑语。
“我……不吃晚饭也没什么。何况不喜欢火锅。”
“你说一直没吃,我以为很饿呢。那好吧,这个给你闻闻,闻完扔了。”晓隐把杯子塞在她手里,“皇甫同学吃掉一串,还剩两串。汤还是满的。”
夜心惭愧地说,“可是我扔你手机,你还给我东西吃。”
“下次我也扔你手机,你也请客,野蛮学姐。”晓隐笑着回身追连环、斯兰他们去。
夜心两手捧着暖暖的汤杯,手心的暖流通往心房,觉得暮春的夜风,不像秋天那么冷了。
楼主 子系文芹  发布于 2017-11-13 10:20:20 +0800 CST  
“五一”假期的第一天晚上,杜晓隐坐在杭州吴山品悦酒店里,耳边尽是浴室里柳连环洗澡的“哗哗”的水声——由于小长假期间,酒店房价飙升,为了节省他们就订了这一间“双床房”。这么多年,晓隐第一次和连环单独过夜。他有些不知所措,禁不住回想起出发前,诗社几个男生在群里的玩笑话——
“你们订几间房?”
“晓隐同学太牛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哪!”
“一张床还是两张?”
总之,王蝉、贾少秋、皇甫斯兰说什么的都有。
那时杜晓隐回复他们的都是诸如“滚吧,我没想这么多”之类的话语。
粗枝大叶的柳连环,嫌群消息太多,干脆设了“免打扰模式”,过段时间删去历史记录。也就没留意男生们充满恶趣的言论。晓隐却是每一条都看到了。
有一条李夜心发的消息,说她本计划全社都去周边玩,在风景区“培训”写诗的“承接”和“结尾”技巧。但被男生们刷屏的消息冲掉了。
楼主 子系文芹  发布于 2017-11-13 13:09:10 +0800 CST  
夜心说晓隐“江郎才尽”等话,一直印在晓隐脑海里。好几次,他都想发微信告诉她,不是所谓的“神仙”在梦中讨回了“彩笔”,是他自己拒绝了那个“神仙”的帮助。“神仙”就是李商隐,“彩笔”就是失传的诗卷。
他不止一次地怀疑,是不是自己搭上整个大学生涯,都无法接近李夜心的写诗水平。那倒不如,好好陪伴“青梅竹马”的连环,沉浸在温柔乡中,释放过剩的活力,享受宝贵的青春。因此,连环提出“五一”要出去玩时,他一口答应,不在乎李夜心安排的“诗歌特训”。
当天早上,他们坐“宁杭高铁”到杭州东站,随即转乘地铁前往酒店。节日里地铁很挤。晓隐把连环揽在怀里,防止她被人挤走。连环呼出来的气就“喷”在他脖子上,痒痒的。天气也很热,车厢里更闷,不时飘来不礼貌的汗臭味和不知哪个有闲情逸致的人在吃食物的气息。比起呼吸这样的空气,他宁可凑近连环一点,感受她身上醉人的芳香。他仔细欣赏着连环的鬓角长长的头发沾着汗珠,变得又细又尖,还有靠近耳部和额头的没有梳拢的、可爱的碎发,还有微小的、淡淡的汗毛。他甚至感觉女生体内的汗渗进了他的皮肤、他的骨髓。心底里头一次冒出来一种“自我”的私欲,“这个女孩子属于我一个人”。当他紧紧抱她的时候,下身不合时宜地顶起来。好在连环木知木觉的,只道是背包的一角。
“女生肯在一个房间里过夜,就是暗示,是默许。”
昨天孟秦楼很“恶毒”地发过这么一条微信(晓隐最近才加他好友的)。
果然,酒店里,杜晓隐又躁动不安。
“我好了,晓隐去洗吧。”连环从浴室里走出来,头发湿湿的,只穿了圆领短衫和热裤。
她明明是淋浴的。晓隐却开始想象裸着身子的她,泡在浴缸里,长长的栗色头发黏着光洁的后背。浓密的白色泡沫浮在水面。衬着奶白色的灯光,她胸口的弧线若隐若现……
“又在想诗啦?想的脸通红,那么急切要赢他们?”连环天真地问。
“赢不了的。”晓隐回过神来,自暴自弃地说,“‘今夜我不关心人类, 我只想你’。”
连环“噗嗤”笑了,“还不是想着诗么?只不过变成了海子的诗。可惜明天用新体诗没法和他们比。”
柳连环说的“他们”,是白天他们遇见的“诗歌对手”。
楼主 子系文芹  发布于 2017-11-13 20:56:39 +0800 CST  
柳连环说的“他们”,是白天遇见的“诗歌对手”。
那会儿,杜晓隐一路都在胡思乱想,要不是遇上了钱塘大学诗社的学子,他还会继续下去。而晚上,出浴的柳连环又提醒了他——断桥上,他们两个几乎“受辱”!
气温有30度。晓隐卷起灰色休闲衫的袖子,手插牛仔裤的口袋,惬意地领着连环游从“柳浪闻莺”一直望断桥方向游玩。连环挽着他,穿的是白色的圆领中袖长款的宽松T恤,上衣的下沿一直垂到热裤的裤脚。她领口偶然露出的粉色肩带和衣摆下的两条白腿,都很扎眼。他们随着人群蠕动缓行,很久才到断桥。
过了钱塘门遗址不远,沿湖左转是北山路。正对着望湖楼的岸边,有几丛盛开的蔷薇。连环敏锐地发现了这个取景角度。她站在花边,背倚湖山,让晓隐给她拍了好几张照片,又请路过的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帮他们合影。杜晓隐道谢时,她说了一句多余的话:
“如果诗社那几位在,‘口占一绝咏蔷薇’什么的又会来了。还不如拍照简单,又能留住风景。”
“同学,你们也写诗?旧诗?哪个诗社的?”对方共有三人,两男一女,瞬间围了过来。
楼主 子系文芹  发布于 2017-11-15 14:07:04 +0800 CST  
“嗯,南京吴楚大学冰壶诗社。”连环吸着奶茶说。
“哈哈,不怎么样啊!”
“啥意思?”晓隐和连环都被这种傲慢吓到了。
他们之中,一个下巴方方的清秀瘦削男生说,“去年全国大赛,冰壶诗社只有一名女生冲到十六强。我们钱塘大学武林诗社,创纪录地三人进八强!其中就有我,钱塘大学医学院的许若仙。你们南京大萝卜,脏话连篇,陋习多多,哪有半点江南的文采风流……”
“有病!”连环拉着晓隐走,“杭州了不起么?我们上海的,只不过在南京上学。”
许若仙追过来说,“‘冤家路窄’啊!论古代,南京是晋朝‘永嘉南渡’后斯文兴盛,我们杭州也有‘宋室南渡’,凭什么说起东南乃至长江以南半壁,都认为金陵是政治文化中心?论现代,都说上海香艳繁华,杭州也不比上海差。这是两个我们最不服的地方,你们占全了。说你们‘不怎么样’,已经很客气了。”
晓隐和连环说,“今年是团体赛,去年个人赛。和绫芸聊过——那会儿刘师兄没参赛;孟秦楼写了个‘轻薄’的情诗,得罪学究评委,早早出局;王师兄抽到‘时事’方面的题目,他神韵派最不喜此类,所以在三十二强被淘汰;十六进八的时候,李学姐碰到‘歌颂太平’的题材,也是最不会写的。而且绫芸和贾少秋、我们都还没来。今年,诗社变强了很多!”
楼主 子系文芹  发布于 2017-11-15 14:08:05 +0800 CST  
钱塘大学三人中唯一的那名女生说,“这位同学说贵社‘变强’,是因为你们两个新人加入么?我很好奇,要不‘对决’一场吧?从断桥开始,一起走白堤,到西泠桥交卷。我是设计与传媒学院的钱可,我想和你斗诗。我赢了,你可以留下电话吗?”
“晓隐又招女生了。不行,我和她比!”连环嫉妒地看钱可:她鼻子偏长,嘴有点尖,但还算漂亮。
“妹子,我和你‘对决’吧。”许若仙伸出食指,作一个钩状,“来,来,来。和我江湖人称‘小许仙’的许公子切磋一下。”
“小许仙?”连环差点没把奶茶喷出来。
“小环又招惹男生了,第几个备胎?”晓隐佯笑说。
钱可笑着说,“许学长才不会做备胎呢。他女生缘特别好,旧诗圈子里各种‘红粉奇遇’,认识的都是大美女。而且生在杭州,又学医科,和许仙像,所以有了这个外号。至于我,诗歌江湖里的外号叫‘青蛇妖’,因为诗很‘灵动’、‘妖艳’哦。我要虐你这小白脸!”
楼主 子系文芹  发布于 2017-11-15 14:12:45 +0800 CST  
“这位北方人,来杭州读书,最擅长‘应制体’。大赛中遇到‘正能量’诗题,就靠他了。”若仙拍着最后面那名男生说,“不过今天,就我们南方人二对二吧,冰壶诗社的同好。题目么,我可不喜欢‘春花秋月’一类老套的。我们杭州为背景的那部很老的剧《新白娘子传奇》,主题曲里有一句‘西湖的水,我的泪’。就以‘泪’为题,绝句,男生写‘男儿泪’,女生作‘红粉泪’。男女PK!走吧,上断桥了!”
钱可说她已经想出来两句了。许若仙也志得意满的样子。晓隐和连环恨不得断桥上的人再多点,多到水泄不通,就可以站在桥上想一个下午的诗。不然,他们清楚自己以正常速度走完1公里的白堤,多半会交白卷,都会“呕血败”,连累冰壶诗社的名声。
幸好,许若仙接了一通电话,说同学在苏小小墓西面的手划船停靠点租了游船,急等他们三个,就与晓隐约定,且算作围棋的“封棋”,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半,准时回到断桥斗诗。武林诗社的几位学子,匆忙骑上北山街边停靠的“ofo小黄车”去了。
楼主 子系文芹  发布于 2017-11-17 14:10:07 +0800 CST  
里湖倒映的山色、外湖对岸的湖东城市楼群,还在杜晓隐眼前——他思考了一整个下午,终于有了四句符合格律的诗,只是,非常粗糙生硬!而柳连环一句也没写。他决定适可而止,和过去的他一样随性,也不和心爱的女友提及此等“大煞风景”的事。这会儿,被洗完澡的恋人身上的香气吸引,他的心“扑扑”乱跳,胸口想积了痰似的堵着。
他在浴室里洗了个冷水澡,为了清醒冷静下来。然而直到躺在床上,还无法摆脱欲念。
“小环……”他亲昵地叫唤她。
“晓隐想睡了?关灯好了,我玩手机不影响你吧?”女生“不解风情”地说。
“嗯……”
房间变得漆黑一片,五分钟后他才适应了黑暗,勉强辨别出两米外那张床上,那个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身影,幻想着她诱人的胴体,也疑惑自己平时为何“心无杂念”。
“因为诗么?”他反省自己,“果然诗能够排遣很多东西啊。”
楼主 子系文芹  发布于 2017-11-17 14:18:24 +0800 CST  
“你冷吗?”不知过了多久,连环忽然问他。
“还好。”晓隐说着,蓦地联想这是女生找借口,他可以趁机抱着她,给她取暖,然后……
“万一不是呢?我会被她恨死的。该死啊,想做又不敢做!”他捶打自己。
“小环,你为什么愿意和我出来玩?”
“什么呀?我就是想出来玩。”
“为什么肯住一间房间?”
“一间房也是两张床嘛。而且是和晓隐呀!小时候一起睡也太多了。”
“嗯。”他感觉这样下去,压力太大了。可能要煎熬一整晚。“还是试一下吧?”
楼主 子系文芹  发布于 2017-11-17 14:19:29 +0800 CST  
“小环,突然很想抱抱你。”
“傻瓜!”
晓隐已经下床了,站在她的床边。连环背对他,侧卧着。
“今天地铁上的晓隐,牢牢地抱着,不让人撞到我,感觉很可靠的样子……哈哈,平常,就没那么有安全感了……”连环痴痴地说
晓隐僵住了身躯,想着,“小环好单纯啊,我怎么可以这么坏呢?可是,太难熬了呀。”
他还是要试一次,他吞吞吐吐地说,“小环,我想……我们可不可以……”
手机铃声响了,是晓隐的!
“讨厌!手机没关就睡觉啊。”连环抱怨说。
“经常忘的。反正晚上一般没人骚扰。”
晓隐没接,但铃声第二次响起。
“谁啊?去听一下。”连环催促。
晓隐闷闷地从床边拿起手机,接通后,传来的是沈绫芸的声音。
“晓隐同学?去接一下夜心,好吗?她在柳浪闻莺公园。求你了!”
楼主 子系文芹  发布于 2017-11-19 10:42:18 +0800 CST  
第十五回完
楼主 子系文芹  发布于 2017-11-19 10:42:42 +0800 CST  
第十六篇 星月与灯塔

“大半夜的,都有人找晓隐。女生吗?”柳连环“呼”地掀开被子坐起来,嘟起嘴说。
杜晓隐忽然感觉一阵轻松,他不必再纠结了。
“是绫芸啦。”他移开手机和连环说,“没头没尾的,让我去接学姐。”
连环跳下床抢过手机,七零八落地“审问”一番绫芸。挂断后,把手机交回去,简单复述了沈绫芸的交待。
“学姐为什么会在杭州?”
欲望的失落加上浓浓的倦意,晓隐浑如在春梦同现实交织的空间里。他赶忙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彻底清醒了。
“其实,是学姐先提议来这边的。她喊的是全诗社的人,但号召力不够。你说想出去玩,我没动脑子就选了这里。天知道她怎么也来了。”
“不会是——你们早有约定吧?”连环胡乱撒气。
“切,说出来的连你自己也不信,我都懒得解释。”晓隐没好气地说。
“可是她不会自己求助么?还要绫芸打电话……”连环一口气说完,就不那么介意了。“去吧,救你的女神。”
“好像有男人骚扰她……她平时不是蛮凶的嘛。真麻烦!”杜晓隐换了衣裤出门。
楼主 子系文芹  发布于 2017-11-19 10:44:30 +0800 CST  
从吴山品悦酒店到西湖也才七八百米。“柳浪闻莺”的入口离西湖还隔着草坪、石桥和小径。黑夜里的湖滨与“风光旖旎”的酒店房间真有天渊之别!
湖畔均匀排列着橘黄色的灯,照得湖东更像是高架桥。远处西北岸倒是零星错落着白色的光点。中间黑沉沉的、并不美丽的西湖,比城市的人们先进入梦乡。尽管还稀稀拉拉有游人经过,奔跑中杜晓隐一眼就瞥见了原地徘徊的李夜心。她在“高架桥”的颜色笼罩下,无所适从。杜晓隐简直觉得,她更适合一头栽进漆黑的湖水中,散成微弱的白点子波光。
他原是带着一腔无名火的,但沈绫芸的一条微信消息发了过来——
“搭讪夜心的人好像已经走了!”
杜晓隐不明所以地大笑起来,以至于李夜心见到他时,还以为是又一个不怀好意的男子。
“Hi……对不起。”她绞着双手说。
“搭讪?”杜晓隐边笑边咳嗽,都快窒息了,才喷出两个字。
“如果不是那个人要加微信,我也不会告诉绫芸,她也不说要去找你。”李夜心看了一眼手机,“如果早一刻钟没电,就联系不到她了……你要是关机,同样不会被打扰……”
“笨到家了!”晓隐抹去额头的汗珠,摇着头说,“被搭讪的时候,也可以借口说手机没电,就不加微信嘛!”
“我害怕。”夜心理直气壮地说,“这么晚了,在陌生的城市。虽然我有‘女神’的称号,其实被搭讪的次数不多。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就不懂拒绝,只是发呆。”
“现在知道刘师兄好了吧!护花使者是被你赶走的。”杜晓隐幸灾乐祸,“搭讪者有孟秦楼帅么?”
“我一声不吭,他好像吓到了,完全不明白我的意思,于是走了。”
杜晓隐再次笑起来。
夜心打了他一拳,“喂,不觉得你很残忍吗?”
楼主 子系文芹  发布于 2017-11-19 10:49:50 +0800 CST  
晓隐被打出了“理智”。他才意识到,自己一晚上一直处在“情欲迷狂”中,他的笑包含了对夜心的“坏了好事”的不满。可这些他说不出口。
“为什么?学姐这么晚还在西湖玩?”
“真讨厌!”李夜心的反应有点出人意料,“绫芸没告诉你吗?”
“啊?”
夜心不耐烦又羞愤地扭过头去,踩了一下路面。
晓隐发了条消息问绫芸,方知夜心不认识路。
“学姐是路痴?平时周末是怎么去北极诗社的?”
“同学陪着去了几次,熟悉了就好啦。”
“路痴也敢一个人来杭州啊?”
“我想来。以前来过,我以为会认识。白天也多有好心人指路。”
“绫芸同学呢?”
“从学校直接回苏州了。”
“幸亏我手机开着吧?”
“其实我不想麻烦别人。单纯迷路的话,就随便找地方放坐,哪怕坐一宿。凭感觉,看到和善的人再问。因为有人搭讪,我才和绫芸说了。我没让她找你!”
“都晓得我和小环在杭州,找我也正常。”晓隐“嘿”的一笑,“虽然破坏了我的‘春宵一刻’……”
夜心冷峻地说:“那你回去吧。”
“要把你带回去,小环也在关心你哦。”晓隐看了一眼微信,苦笑。
楼主 子系文芹  发布于 2017-11-20 11:29:07 +0800 CST  
酒店已经客满了。柳连环把晓隐的床安排给李夜心,随后以“不方便”为由,“命令”他睡在浴缸里。
“欺负我,连同一个房间的沙发都不给啊!”晓隐生着闷气,“原来……小环还那么天真无邪,还那么霸道,可能今天真的不适合‘那样’吧!”
他彷徨地走到酒店大堂,坐在沙发上。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绫芸!
“本来是洞房花烛夜啊!”说明情况后,晓隐孩子气地抱怨。
“抱歉啦,晓隐同学。其实……我也猜到你们可能会……”
“没有!”晓隐脸上发烧,委屈地叫,“我开玩笑的!有名无实的锅,我不背!”
“就算有也正常,男女成人,两厢情愿嘛。”绫芸一如既往地“成熟”,“小环不会恨我吧?”
“她才没想那么多呢。你不来电话,她已经睡得像个死猪了。”
“所以,你很好。”绫芸赞叹说,“不是那种急不可耐的男人,很照顾女生的。反正你们感情好,来日方长嘛。我睡了哦,困死了。”
“来日方长……”挂断电话后,晓隐用这四个字“解嘲”。
楼主 子系文芹  发布于 2017-11-20 11:32:22 +0800 CST  
绫芸又发消息给他:“‘秋千闲挂梦,无处觅残红’,是不是比那天东风社我写的‘酒旗轻挂梦,谁忆去年红’好一点?”
“感觉是好些了。”晓隐随便回复。
“所以呀,诗是改出来的。那首五律,整体我还没改好。但比原先要好了。”绫芸又发送微信说,“像我们这样写得很慢的,‘对决’一定会输。但将来,甚至百年以后,如果有一本诗集,谁晓得是当场作的,还是慢慢打磨的呢?用一辈子去修改自己的诗,最后‘斗诗’赢了才是真正的胜利!”
“谢谢!”晓隐感觉自己像干枯的河道重新注入的激流。
“原来诗是改出来的!”
他知道贾少秋习惯熬夜,试着用微信联系,求帮忙修改那天他自己花了半天时间“口占”的绝句。贾少秋对他的每一句诗都批评了一遍,最后说,“诗是自己改的!”
杜晓隐心头又一颤。
“老王从前也这样。怎么不好都是他说的,怎么改却死活不说。不过也只有这样,最后改好了才仍旧算我自己的诗吧。”
“原来是这样啊!”晓隐喜气洋洋的。漫漫长夜,终于有事可做了。
楼主 子系文芹  发布于 2017-11-22 18:02:31 +0800 CST  
斜街长日下东风,半树蟾光半树融。
怪得吹樱清若雪,碾将琼玉挂银弓。
一宿无眠的李夜心,怀着深深的愧意早起,到酒店外听到杜晓隐念上面的诗。
“学姐起得好早。我这首有没有好一点?和那天‘口号’的比?”
“稍微强一点。你一晚上不睡就为了写成这样吗?”
尽管夜心不曾赞扬,尽管知道改完也会输给学姐,晓隐还是欣慰地笑着,“我进步了。”
“你好意思说。”夜心迷惑地抬起头望着黑蓝的天,“你写诗到底厉害不厉害呢?”
“好还是不好,等到我们死再说吧。”晓隐坚毅地说,“还要很久呢。这才叫做‘盖棺论定’吧。”
他想清楚了,既然不再接受“李商隐的帮助”,既然写得比学姐他们差很多,为什么不好好地修改自己的诗?一刻钟、两小时如果不够,为什么不在第二天修改、一周后、乃至半年、一年后继续斟酌润色?每一次社课、每一首习作,他都有一生的时间,去追赶王蝉、贾少秋他们;去追赶李夜心;去挑战汪海藏,赢回奶奶的经卷;最后,去接近那个名叫“李商隐”的灵魂……
晓隐看了看手机,“才五点。小环还在睡吧?”
夜心温柔地说,“你猜不到,我们谈了一晚上化妆品和穿衣搭配呢。她大概也才睡着一个钟头。”
“学姐,我很期待全国大赛。”
李夜心对这个重要的话题全然没有兴趣似的,“不好意思,我打搅了你的‘一夜千金’。”
晓隐“嗤嗤”地笑说,“难道让你赔我一个春宵吗?”
夜心一愣,旋即怒目说,“废话,关我什么事!”说完,不由自主的,她的脸比天空先红了起来。抬眼看,幽深的天还未迎来朝霞。
“今晚我很不好。”杜晓隐耷拉脑袋,忏悔地说,“要不是学姐……我差点做坏事……以前没有,是第一次……”
“第一次……”夜心似懂非懂,“可是我有太多第一次,是晓隐带来的呢。”
“什么啊?”晓隐涨红脸说,“没这种事吧。”
“第一次和人说自己的内心,自己的自私,对父亲的恨,活着的苦恼……”
“哦。这样。”
“第一次主动加男生微信,也是晓隐呀。”夜心说着就释然地笑了。但晓隐看不清。
“那我和小环的‘第一次’太多了。”
“第一次‘心动’、牵手、拥抱,还有更多亲密的举动……对吧?”夜心深沉地笑说,“以后还会有更多‘第一次’的。”
晓隐欣慰地说:“学姐居然和我聊这些……”
夜心随意地摊手说,“我‘欲说还休’的场合确实很多,那都是有原因的。也并非从小就爱这样。哪怕语无伦次,哪怕词不达意,也会有渴望抒发心中郁结块垒的时候。可是,不出三句,就痛到自己了。一种是,别人只会联系到他自己相似的经历,洋洋洒洒,来让我承担他的痛苦,倾诉与被倾诉者颠倒过来;另一种是,他非但不开解你,反而怪你为什么那么想不开,为什么不够积极乐观,就像是我落入水中,他拉我之前,先责备我走路不当心……”
“再一种是,对方惊人的沉默和冷淡,于是学姐也不再愿意诉说心事了。”晓隐插嘴说,“但那次刘学长要离开,你也漠不关心的样子啊。”
楼主 子系文芹  发布于 2017-11-22 18:04:05 +0800 CST  

楼主:子系文芹

字数:3930

发表时间:2017-08-17 05:42:44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9-12 19:24:3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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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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