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读笔记（85）天性
文／雁子
一
班主任拿出成绩清单，笑呵呵地说：“我说吧，她只要静下心，就没问题。”
看来，他对女儿有一点儿放心了。
这次二模结束，丫头没表现出沮丧，也没表现出轻松，使我参不透其中的奥妙，只好静静等待。昨晚，女儿面红耳赤、一脸阴云地回来了。默默地换鞋。我赶紧打破沉默：“哟，谁惹我闺女了，不知好歹！”
“没人惹我，我自己！”她呼哧呼哧，泪腺饱满到极点：“我是有多差啊……”一边抹眼睛，一边说成绩出来了，好几门不理想，受了打击。
“好吧，咱继续努力就是，别气坏了自己……那么，那么，这次的名次？”鼓励我还坦然，问名次毕竟庸俗，我不禁嗫嚅起来。
“名次倒是进了。”她苦笑了一下。
“那你是进步了呀！怎么还要伤心？”我一惊异，显得更浅薄了。
“有些题，是我没料到的，我是不是太差了……”她跟我数落着，确实，怎么都不能满意。
有没有人，考试之后完全满意的？我很好奇，于是我到了班主任这里。
高中三年，我这陪读家长，天天在学校内外晃悠，教学楼近在咫尺，老师却联系得极少。除非她身体不适，或状态堪忧。了解她的在校情况，偶尔找找班主任。好比小股东查阅经理人的业绩，班主任就是那个报告人（这个比喻女儿曾经不屑，我腰杆一挺说，我有知情权。女儿便不干涉了）。
“这情况正常，说明她在意了。继续，不要松懈就是。”老师笑了笑，边说边用头上下示意：“现在，我再也看不到她……了。”
我会心一笑。这个，说来话长。
活泼好动是她的天性。在高中这么紧张的氛围，仍然有突出的表现。人说的本性难移，无非如此了。一下课，她就楼上楼下、东奔西窜，找老同学，找好朋友，总有那么多重要的事务需要跑动。班主任教数学，而数学是女儿的弱项，最初我去见班主任，是想跟他交个底，盼他给诊诊脉。哪知老师肯定地说：“数学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心不静！”于是如上种种表现，我闻之如见了。我很怀疑 “静如处子”的比喻。
心不静则气不稳，成绩，就跟着人，也上窜下跳起来。
后来再见老师，我的关注，自然就换成了：“丫头近来跑么？”或者，我还没问，老师就说：“还是老样子，一下课，嗖……。”用眼神上下左右一示意，我就知道那活泼的程度，常使我哭笑不得。
我们都明白，生性活泼，怎么都不能算缺点，甚至表明她乐在其中，只能私下着急。老师肯定地说：“只要她把腿管住了，就没问题。”
“有这么神奇？”我有些惊讶。
“有，她很单纯，又没有别的缺点，只要静得下来。”老师再次肯定。
静不下来这事，说大并不大。可是想说小，却很难。它影响到一个人的能否专注、思考和沉淀，还算小吗？落实到女儿身上，我盼望这天性，得到管理。

二
人类文明的第一步，就是对各种天性做了管理和约束。
然而这轻微又无他害的天性，就不宜再从外部来约制了。我们饱受诟病的国民性，就是长期过度压制而扭曲的结果。
然而我们是成年人，成年人最大的天职，就是“帮助”孩子。
老师常常用眼神来告诫她。我则处心积虑，和风细雨地点到为止。我们不约而谋，想织一张网，把她兜上娴静的班车。
成绩坐过山车的状态，多少与这天性有关。精神的一张一弛，决定成绩的高低。记得一次，我没沉住气，婉言说起这事。哪知女儿反应很大：“别听老师的，他夸大其辞。哪个下课不上洗手间？哪个规定下课不能找同学玩了？”振振有词的，仿佛也没错。
原来，老师那双犀利的眼睛，早就让她浑身不自在了。在走廊上与同学谈天，班主任斜眼睨着她，下楼一拐弯，也能与他撞个正着。一举一动受到限制，内心早已不耐。
一时说不出个道道来，我只好退一步：“你考虑考虑老师的建议，他是经验丰富的老师，你试着收收……”
“好吧，我尽量。”显然，是极其忍耐的敷衍之词。
压制天性，罪莫大焉，我又搜肠刮肚地安慰她：“老师多年的教育经验，谁有潜力、谁有毛病，一望而知。对有潜力的他才更着急啊。”
她听了，皱着眉头想了想，不再说话了。
其实每个孩子都有潜力。我对她有信心，而她自己，应该也有这样的判断吧。
脚崴的时节，成绩波动更加剧烈。因为疼痛，又不能动弹，狂躁的样子，让我甚是担心。结果那个月的考试，取得了她高中最好的成绩。待到脚踝痊愈，欢乐了没多久，成绩哗地掉到谷底，荣膺当年度的另一个“最”。
我们想起了老师的话。
“你感觉呢？”提起老师的金玉良言，我接着问她。
“还是跟脚有关。伤的时候，呆在教室，不能做别的，只能学习。而好了之后，就彻底解放了。”她心平气和地说。
不用再说什么，成绩对她的启示和教训，是那样显著。假使还不能让她改变，我也该接受这不渝的天性了。

三
老师的意思，是见不到她上下跑动了。证实了我的感觉。
这学期她明显的态度，是对自己的学习不满意。高考的紧迫，给了她无形的压力。班级上的学习氛围，也使她投入一场挖掘。期望取得更好的成绩，唯有更多地投入。
我看见她的脸在消瘦。她走路的姿势，不再跳跃，也不再慢条斯理。拿起书本就心无旁骛，在题海中也有了酣畅的样子。
我看见，积极与好强的天性开始苏醒。活泛散淡的天性，暂退于二线。
那天，当她发现自己居然与一所不错的学府近在咫尺时，像找到了依据和目标，行动再也不迟疑了。目标决定一切，成绩，开始扶摇而上。
虽然她自己极不满意。
既然可以放心，我再没呆下去的理由。望了望老师，很想问他，某天下了晚自习，他是不是从我们家楼下走过？看着老师忙碌的样子，我打住话头，告辞退了出来。
那天夜晚，一个熟悉的嗓音从窗下路过。“我老师！”正埋头书写的她突然说。听起来，像在说一个喜爱的朋友，一个亲切的长辈，完全没有心理隔膜。
又隔了几天，窗外又有像老师的声音。她在认真做题。我没忍住：“我以为是你老师呢？”
哪知她笑起来：“我也这么想。可真提神醒脑！”
“假如你不在用功，会怎么样？”我口没遮拦，觉得这是有趣的一幕。
“那不是该脸红心跳了吗？哈哈。”她倒不介意揭揭短。
看来这孩子，活泼依旧。只是最近，为了自己的目标，没有时间玩耍了。
一些天性在潜伏，一些天性在勃发。就像校园的草木，冬天休眠，春天苏醒。我们成年人处心积虑，想要插手的忧患，忽然之间消解于无形。原来天性与天性之间、天性与成绩之间，并非简单的此消彼长关系。
当十八岁的青春，有了一个目标，十八岁，才是成长的代名词。
2015年4月14日

@f篱笆人 2015-06-11 22:35:00
说实话楼主你目前只经历了陪读，接下来你要每天不厌其烦的关注她被录取的进度，在然后就是四年的大学心里陪读，你们或许母女人不在一起但是心灵交流不得间断，再然后就是陪同她工作之考试面试，再然后就谈朋友心历陪同。呵呵…目前我暂时经历到这里了。借你文笔回忆我自己的历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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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陪读前辈！失敬失敬！感谢教诲，我要好好向你学习……

@96doujia123 2015-06-12 08:53:30
安徽黄山，歙县，屯溪老街，新安江 休宁 绩溪，陶行知，刘和珍，这个地方的灵气赋于楼主一样的知性，散文很美。我女儿也是今年高考。希望取得好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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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的家乡很熟悉呀！原来同是高考家长啊，祝愿您的女儿进入理想的大学！

@神童小白 2015-06-12 09:24:27
刚看了一眼，决定追了，虽然没有陪读，但是喜欢这样重回读书时代的感觉。楼主加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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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神童小白！我会努力！继续关注哦……

@戴着皇冠的女皇 2015-06-13 13:45:41
你好，可以认识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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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幸！你好，你的联系方式？

@林泠烟 2015-06-13 10:50:25
高考结束了，祝有个理想的学校。
希望能继续拜读您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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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文字还是会继续。陪读系列，还有不少内容，会坚持发完的。
谢谢泠烟

陪读笔记（86）写在世界读书日
文／雁子

今天是世界读书日。十分难得，早上竟然读了半小时的书。拜学校所赐，今天不用煮早饭。那个固定的食客，还在床上呼呼。学校安排了春游，昨天，女儿全程步行，再次阅读了黄山。
台湾散文大师陈冠学在他的《田园之秋》中，描述自家屋子前后的田野，繁多的鸟类和花草。我跟着那些新奇的品种，越读越是倾慕。秋天的这个早晨，光是声音辨得清的鸣鸟、叫得上名字的野花就各有三十多种，是怎样的富有呢？读着读着，不由神清气爽，随即又心神游移。我如此得味地投身城市，相对他，算不算囚徒？
城市繁华得这样贫瘠。就这个校园而言，我如此享受的绿荫和花草，与陈大师的自然田园相比，却是如此匮乏。我在心里数了数，目前，校园里开放的有鸢尾花、海桐、绣球花、红花继木、蔷薇、香樟、上次发现的野薄荷，此外还有什么呢？无怪乎，“回归自然”成了近些年，有识之士的倡议。
把衣服晾出去，该上班了。我振作起精神。刚下到楼底，一株野生草本开着金黄色的花朵，在围墙脚向我招手。这是多耀眼的一株啊！昨天怎么没发现？黄灿灿的几十小朵，挤挤挨挨凑成一杆，精神饱满地举着，离地面足有一尺高。这一照面，即刻点化了我。我身处的这个地方，真那么贫瘠吗？我是不是把目光抬得过高，根本无视地面上无言的美呢？
天空中，不同声调的鸟鸣，我从没留意过。我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当然，这株黄色的小花，并不孤独。它的不远处，就有它丛生的同类。拐过宿舍搂，绿地边的黄杨下，开着一种蓝紫的小草花，一种小米粒样的黄花。当然，还有，还有我一时不知如何形容的花朵。一路观察过去，草坪上，道路边，高矮长短，五颜六色，密密地生长在大地上的植物，正在开花的品种，已经数出十多种了。它们交错着，不分边界。
这些花草，我全都叫不出名字。
枝头的鸟鸣，我也完全没有辨别力。
我完全明白了，大自然对人类是公平的。而我们对于自然，未必都那么恭敬和用心。我们通常的心思，是对自然没用心思。像昨天的我，对一切熟视无睹；像今天的我，对自然罔无所知。
阅读的好处，不仅仅是启慧和明理了。今天又添了一项，就是让我对生活、对生存的环境，多了一层细致的投注，一种更朴素的谦卑，对身处的这块土地，愿意俯下身去。
昨天去见父母，在他们居住的高校，看到一张“世界读书日”活动海报。落款是学校读者协会，主题“让阅读成为习惯，让思考伴随人生”。这里倡导的读书，一定超越了学业和专业的所需。阅读氛围浓郁。突然感觉宽心，女儿下半年，就要进入某个高校了。
世界读书日， 1995年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设立。而1995年，我正在旺盛中荒废自己。没有成家，甚至没有恋爱，上班是那么忙，回到宿舍就松散自己，发呆或者做梦，无聊地生活着。作为有固定工作的社会人，已不知读书为何物。甚至不知道，世界正悄悄改变，还有了世界读书日。
那种缺乏思考的荒度，是让人后怕的。假如今天的我，依旧如斯，我就不会在这里感激阅读。世界读书日，也只是别人的节日。
今天的花草，将唤不起我任何的关注。
前几日有朋友来访。看到我桌上的书本，佩服地说：“我孩子说我了，有空也不学习。要是能像你一样，该多好。”
言下之意，如今的孩子对家人，不再是嘘寒问暖这么简单。他们更希望，家庭带给自己更多的能量；或者，他们更愿意，带给父母一些积极的改变，多一点良性的互动。优秀的孩子，对家庭氛围是有所期盼的。女儿就很享受，我坐在她对面看书的时光。我和她，经常交流书中有意味的涉及、有趣的生字，分享好书的信息。我甚至希望，就此把陪读，做成一辈子。
“我不是不想读，是静不下来。”他又说道。
我很诚实地告诉他：“尽量读点吧。孩子长大了，做家长的，不能原地踏步，那样会影响交流。”遵照自己的兴趣，尽量读点，是让心静下来的法宝。才更有可能，与孩子探讨探讨吃饭穿衣以外的话题。家是港湾，也是懈怠的温床，没有什么环境，能比家庭阅读的氛围，让读书更恒常地保持下去。
早先我出过馊主意，说借陪读之机，不妨来一场中年阅读。主旨不错，却有利用人们的善意、投机和突击的嫌疑。其实阅读，人生的哪个阶段都可以进行。不必离群索居，无须求助外界，它可以是繁忙之中的一种休憩，休闲之时的一种玩味。
为什么一到五岁的孩子，进步最迅速？让我们总夸他们是天才。岂知，他们这个阶段的阅读量，是最大的。最初，他听到的每一个字，都是阅读，阅读亲人，阅读人间。接下来，他便不满足于这些了，让大人讲故事，读童话，看少儿节目。再长大一些，他自己会捧着小人书，咿咿呀呀地读。
等他们渐长，除了学校指定科目，不再爱读，进步就慢了下来。进步放慢的孩子，面目渐渐变得相似，不再是婴儿时期，各自迥异的状态。他们没能保持婴儿般的好奇，没把阅读坚持下去。而日复一日的生活，能给的新鲜营养也越来越少了。
继续阅读的孩子，逐渐在小伙伴中鲜明，成为家人赞赏的佼佼者。而赏识与否，又强化了这两类孩子的不同走向。家庭阅读，很快突显出优势来。
像大自然一样，书本和知识，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只要有心，你便能采撷。宽泛的阅读，不仅能改变一个人的生活态度，还能把高蹈之心降低，让低垂的头颅昂起，使外放收归内心，把内心无限扩大。慢慢接近大地与流水的姿态。
当然，阅读，并不像金钱和声望来得立竿见影。日积月累，却能改变人的思维、视域和胆略。你已经不是当初草莽的你了，却并不妨碍你得到该得的金钱和地位。
倡导全民阅读，连续两年被写进政府工作报告，从物质性到精神性，政府的理念在改变。但个人的精神需求要上升到国家倡导，却是每一个社会人，该思考的。全民阅读，不妨从家庭开始，时日一久，家人更加宽博和睿智，国民也不复是一切向金钱和地位看齐的国民了。
在这个世界读书日，我想说，拿起书本吧，不要再等时机了。当下就是最好的时机。阅读，任何时候开始都不晚，任何时候结束，都太早了。
2015年4月23日

@lianglizhan 2015-06-13 17:17:22
写的很好，很细腻，学习了。女儿高一要升高二了，学习一般，自己想报文科，上的二类高中。对孩子的学习家长确实很头疼无奈，说轻了怕不济事，说重了怕她烦。还望多指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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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真巧，我女儿也是学文的。我和她先做朋友，再说话的，效果还不错。家长要了解她学习哪方面的不足，才能起到提醒和帮助的作用，说轻或者说重，不如说到点子上！建议你设身处地对待孩子，对她多些信任，多多鼓励，肯定哪怕一丁点进步……。

陪读笔记（87）那时年轻
文／雁子

读完了几本散文和诗歌。这个星期天，我终于无可避免地，重新拿起那本《佛学概论》，一本啃了三分之二被破例放一放的通识读本。一放就是一个月，用诗歌散文慰疗至今，可见其艰涩又繁杂的程度。
佛学的庞大，使得一本薄薄的概论，缺乏可读性。然而，我没想过放弃，妄执是我的弱点，看来这佛学教义，我还是得细读。
怎么说呢？如不出现止读现象，阅读将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
天气大好，洗了几件毛衣晾出去，泡上一杯绿茶，我就坐下了。下决心，利用这个周日把它攻完。刚读了几句，就开始担心这个计划，它生涩的程度，一如旧日。
从上午跨进下午，只是几张纸的距离。女儿午睡起来，就在我对面坐下，拿出书本，走笔如飞地一直写，写笔记、写作业。她完全投入课程，视我如无物。也像一根定海神针，镇定了我飘荡的心。我一口气，潜了下去。直到她忽然站起来，说要去教室，我才抬起头来。
她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和一颗再次飘浮的心。她陪我一个小时的阅读量，等同于之前三小时的，假如她陪到黄昏，今天一定能读完。她是这样专注，这般争分夺秒，完全把我带动起来。
看来，我需要她的陪读。
这个率领我读书的人，就是当年让我烦恼的顽皮孩子？她，真的长大了。长成我当年幻想的样子：为一个目标全力以赴，行动干净利落，目光炯炯。
一直以来，我却为此做了太多愚蠢的压制和限定。
那时年轻，与天斗，与地斗，扮演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角色。请允许我以第二人称叙述，就像在教训一个蹩脚的朋友、调教一位不称职的母亲。我将敲山震虎，振聋发聩。
那时的你，读不懂阳光的天性，无视善良的本性，不明白好奇心的珍贵，看不到包容的力量。甚至不懂得，奔跑意味着活力，而诉说是脑力在奔跑。你空有一腔方刚的血气、满脑子自以为是，苛求到愚昧的地步。对小小的她，凡不合你意的举动，一律喝止，失当的表露，统统扼杀。从没想过，她一个小娃娃，能有多少分寸和圆融？她要怎样取悦，才合你一个大人多怨的、忽明忽暗的心？
跟你说要包容天性。你说扯淡，天性能感动老天，让你一辈子吃穿不愁？——多狭隘的见识！
叫你顺应自然。你哼了一声，笑话，大家都在尽力浇灌，要我无为而治，孩子能比别人家的更高大？——多爱攀比的心！
连最通俗的寓教于乐你都不会，无师自通，板着一副典型中国家长狭隘的铁石心肠。
于是，当她笑嘻嘻来亲近你时，你喝斥她离远一点，别妨碍你收拾家务。
当她刚想告诉你，她小伙伴间的趣事时，你催促她好好吃饭，以便快快长大。
当她有一肚子委屈，想找你撑腰时，你却骂她交友不慎，自取其辱。你在为别人撑腰。她不依不饶、借故撒野，其实就想知道，你到底从哪里把她捡来？
当她告诉你，这次语文考了全班第一时，你一脸肃穆，告诉她，戒骄戒躁，下次可不能退步，让她如临深渊。
当她终于什么也不跟你说时，你指责她目无尊长，生性乖僻。
你用一个拙劣的模子，把她往里用力摁。嘿，一个标准少年出来了——一个装逼装酷的少年，顶着一张厚厚的面具。她用脚给你投了一票。于是，你感觉受到了欺骗，你恨铁不成钢。
你做的一切，都在阻碍她快乐成长。她如果还能心地光明、善良活泼，与你毫无关系，她只是顽强地在你的铁腕下幸存了下来。
万幸的是，你只是辛苦地白折腾了一场。她却在你的辛苦里，收获了一个患难的童年。
……
那时年轻，多愚蠢啊！
愚蠢到无视一个小小自我的成长。
愚蠢到把自己笨拙的自我，鼓得像个巨无霸，遮蔽她整片的天空。
年轻，就可以为所欲为、歇斯底里？
年轻，就可以心浮火旺，灼灼燃烧？
我失去了一个，在童心中徜徉的好时机，错过了品读幼儿浩瀚的无邪，错失整个与她快乐收获的漫长成长期。
而女儿，长到十五岁，还不知道被纵容被宠爱是什么滋味。
如果重新来过，我一定是这样的。
我会像对待一件珍宝，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是世上最自得的母亲。
我会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扑着翅、伸着尖喙做攻击状，保护她的天性。我是天底下最自私的母亲。
我会仔细听她的每一句呓语、每一次诉求。仔细分辨她诉求的背后，是什么样的支撑。我会像最棒的母亲一样，给她多来些感性的喜悦。
她笑就陪着笑，她哭，就跟着抹泪。不就是喜欢坐摇摇乐吗？天天去坐好了。喜欢撕书又怎样？买一大堆来，让她看都来不及，没有时间撕。就是撕了，也不打手心。
反正我一定不会，像这次这么傻，要等她读到了高中，进修了一些成年人的相处之道，学会迁就我的时候，才与她重修旧好，做了叫人羡慕闺蜜。
……
女儿不在，我心神飘移得严重。这回，把十八年的是是非非都数落了一遍。窝在心里废气吐出来，舒服一点儿。
继续，读我这本难啃的书。我是这样需要修行。
2015年4月26日

陪读笔记（88）小鸟的歌唱
文／雁子

用过早餐，女儿和同学上早自习去了。我像往常一样，收拾家务。
随着自来水潺潺的声响，我扫了一眼窗外的香椿树，它在阳光下枝叶招展。一边洗碗，一边感叹如今的人们，不再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些可供佐餐的树木。人类因富有而包容，香椿树，回归到一棵树的身份，它赶上了好时代。
一阵清澈的鸟鸣，压过了盥洗的声响。
我不明所以。窗外，没有看见飞鸟的身影。香椿树上，也没有停驻的鸟儿。
越来越欢了。像谁一声令下，百鸟争鸣。和昨天舒缓的节奏完全不同。
我以最快的速度，打发了这些碗筷，赶往客厅。客厅的阳台，正对着校园，对着校园的道路和绿地。右侧的小公园里，一群什么鸟类，在集结歌唱。
如此高亢地唱，是什么究竟？我想不起来，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又想，人类再特殊的日子，也应该由人类来歌唱，人类，还没强大到驱使鸟雀放喉的地步。但分明是什么日子，不然这些鸟儿，怎像一夜从禁锢中挣脱，迎着阳光和自由，奋力地鼓腹而歌？
随着春的深入，小公园的绿意越发漫漶。幸亏有紫叶李的紫、鸡爪槭的红、绣球花的白云安插其中，绿色才不至于一统天下。香樟细碎的小花，散发着幽幽清香。石榴的花蕾，似日渐明亮的眸子，它包藏的火焰，就要喷涌出来。
这样的环境，是小鸟们喜爱的，高歌不止，或正得其所吧。教学楼那边，有低密的读书声，与鸟鸣高低相应，层次分明。高高的水杉顶上，那两只鸣声沙哑的大鸟儿，像坐不稳江山的英雄，兴奋地扑棱翅膀，让我穿越日渐茂密的树枝，也发现了它。燕雀和一些不知名的小鸟，在小公园与大樟树之间勤奋地穿梭。它们轻盈又兴奋的歌声，持久地一曲接一曲，分明是受到小公园驻唱歌手的挑逗。多热烈的歌唱！我站在阳台，亦被撩拨得兴奋。假如我是鸟类，我也会动用美妙的歌喉，双翅一展，从阳台飞出，去与同类相与酬唱了。
大肺活量的歌唱在继续。有一种鸟类，笃定在这季的某一天开嗓吗？我对自然知道得太少了，对植物、对鸟类，知道得太少了！不由再次钦佩梭罗和陈冠学们，他们才是大自然的密友。还羡慕我任一个文友和诗友，他们都比我熟悉这些人类的朋友。作为书写者，我懂得太少了。以鸟盲的惶恐，我掏出手机，摁下录音键，铭记这些歌声，等有机会，好向朋友们求教。
孩子们来晨跑了。啪啪啪的脚步声，像战争的车轮碾过。然而小鸟的歌唱，依旧嘹亮，依旧绵密。我叹服了。看，今天多与众不同！这就是可以在鸟鸣声中醒来的环境，像任一个自然作家笔下的山林和田园。我是多幸运！唧唧啾啾，我期待周末，期待在鸟鸣声中醒来。
惦念这歌声，傍晚下班到校，就径直往小公园走去。说实话，小公园近在眼底，我很少亲自走进去，因为远远看上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今天，除外。
一位白发大妈和一位大姐，坐在树阴下聊天。我不惜动用自来熟的本领，径直问：“这里舒服嚎。早上，这里的鸟叫得特别欢，是什么情况，新来了什么鸟？”
一边又有些忐忑，这不务正业的问题，由我一个成年人来问，真的好吗？白发大妈，想来也是个浪漫的人，正要生发一下对鸟类的见识，年轻的大姐却快人快语：“今天早上，巷弄里那个人，把他家的鸟带来放风了……”
啥？放风？我吃惊地看着她……
这个消息太过生硬，戳到我心尖了。
巷子里的人家，确实有数只鸟笼，里面养着画眉……
今天是什么日子？是囚徒放风的日子，是养主大发慈悲的日子，也是人类驱使鸟雀歌唱的日子。
站在小公园，那清脆的歌声忽然变得渺远又悲情。
什么时候，这些画眉，可以像那棵香椿树，回归到一只鸟的身份？
第二天，鸟笼没有来。那高亢的、急切的歌声自然也没有来。小公园和大樟树之间的飞鸟，恢复了清清徐徐的唱，袅袅婷婷的飞。
对那此起彼伏的嘹亮歌声，我不知该作何期待。我爱听，又怕听。
2015年4月30日

陪读笔记（89）唠叨
文／雁子
我做生活，素来含糊。甚至迷糊得紧。因而过日子，常木讷没二话。却得了女儿表扬：“还是我妈好，不唠叨。”我心知肚明，我不是不爱唠叨，而是唠不来。
然而我发现，这一年里，女儿唠叨起来。
也许，寻常的流年，唠叨是一味不可缺少的烟火，少了，日子便不丰足。学校里那些悲喜、那些青春的尴尬与羞涩，甚至老师的风神逸事，回到家，就是一个个小小发布会。
我早虚心地表明：“有什么事，你得尽量告诉我，千万别以为，我啥事都知道。”还有：“妈记性差，家里有啥事，替妈想着点儿。”于是她不含糊。渐渐地，成了习惯。
升入高三的某天。到家，一把递过校刊：“妈，《潺流》上再没我的名字了。这是最后一期。哎……。”一脸的落寞，一些些惆怅。于是我知道，她文学社的小职务，期满交班了，是一个里程碑式的小事件。我于是默默地，像个细心的老妈，把几本校刊收拾收拾，珍藏起来。
有一天，她突然感慨：“真佩服自己，最近啥事都不想了。”
我听话没听音：“怎么了呢？”
“很久没跟你要零用钱了，你不知道吗？”女儿望了我一眼。我一脸迷茫，也许，好像是哈。
她补充说：“我妈傻傻的，我要不说，啥也不知道。”
“哦，我知道了，你要多少钱？”我殷勤地关心起来。
“天哪，你会不会聊天？我是说，我连买东西吃的时间都没有。”她耐下心跟我解释。我这才明白，近来功课忙，著名的吃货也有名无实了。唠嗑经常这样文不对题，幸亏，她还有点耐心。
当然，人家不只唠叨，生活中，可给了不少帮衬。那次驱鼠，就是极大的功勋。此外，关键时刻，总有她的提示。腊月天，每至深夜，她必关心：“电热毯开了没？”“妈你困了没，困了就去睡。”出门前她叮嘱：“开车小心，注意安全！”或者她说：“你那什么事，千万别忘了。”
说实话，有她操心，我过起日子来，不再战战兢兢，患得患失。
有一次，她又提醒。我忽一乐：“为啥女儿唠叨我就爱听，我如果唠叨，女儿准会烦吧？”
女儿装作无动于衷：“有吗？我不烦你啊。”这家伙，撇得可真清啊。
随着高考临近。她提醒我：“妈，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身体也要注意。” 我一愣，赶紧接腔：“是哦，是哦，你也一样。别给妈出什么幺蛾子。”
看，关键时候，还得她想在头里。
我给她准备的移动电话，成了她手中，风筝的线轴。回到家，见我没在，准一个电话拨过来：“妈，在哪儿呢？”我很乐于接，被关心、被牵挂，总是幸福。有时她友情提示：“衣服收进家了，你放心吧。开车慢点。”
还有时，水果坏了，钮扣掉了，烧洗澡水呢，今天发生了有趣的事，或者遇到难题了，也在电话里汇报。我们一个爱说，一个爱听，天造地设的一对。
唠叨是一根长长的线，把一个一个散碎的日子串起来。回头望时，才明白那么多唠叨着的现在，都成了远远的过去。
可是，怎么说呢，近来，这唠叨的优良传统，不再事无巨细了。我常常望着埋头书本的她，惋惜地想，今天又有什么趣事，被我错过了吧？
上周，我自告奋勇，陪她和同学看《速度与激情7》。看完，一边走出影院，一边我还沉浸在激越的情节、幽默的语言和圆满的结局里，欣慰不已。毕竟好久没看电影了。她俩默不出声，还伴着鼻子抽动的声响。回头一看，眼睛红红的。我不明白，一个快乐、温情的结局怎么要流泪？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她突然警觉：“妈，你不会不懂我为什么哭吧？”
我抿回张大的嘴巴，咽了口气：“我怎么知道，你干嘛哭？美好的生活，不需要眼泪。”
“妈！你真不知道吗？保罗，最帅的那个，死了！真人——演员，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他告别了我们！”她又悲伤又气愤。
“啊！怎么回事，我以为只是看个电影，哪里知道这些……”臊得我想找个地缝。
“多怪我，事先没跟你说说。”显然，她放弃计较了。
看看，这唠叨，真是不能少的。

@angry33 2015-06-11 18:14:05
花了近一小时读完了楼主的帖子，我感慨。因为我也是一个高一男孩的家长。我受益最深的是与孩子相处：他怒了，我宽容；他折腾了，我提醒。可惜我做的真不够，有时想来都自觉惭愧。对待儿子的态度是巴不得他早离开家上学去到学校。我的情况与你可能不一样，我儿子初中是读的本市最好的民办学校，可惜升高中时没考好读了二流示范性高中，至今一年有余，我心里都哽着啊，记得以往与别人聊天，我都有一种自豪感－－可能我浅薄；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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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子2015 2015-06-12 08:55:07
感同身受！都一样的陪读，可怜天下父母心！
但是，请您继续为他感到骄傲！即使成绩差强人意，就读的学校让你难以启齿，可您是成年人，适当表现出对挫折的承受力和不服输的精神，对孩子也许有良性的影响。一定要克服不良心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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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gry33 2015-06-12 11:54:36
谢谢！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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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交换心得呀！
祝您和孩子，一切顺利！

@88987618 2015-06-19 14:25:41
看着上面的语言，那真叫个温馨。好羡慕楼主有一个这么优秀且孝顺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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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多多交流哦。祝夏安！

@rainbow771128 2015-06-20 21:01:58
楼主，实在太巧，你说你外婆家是绩溪的。我就是绩溪人哦。本来就想让女儿九月份去歙中读高中，看了你写的陪读笔记后，这种想法更强烈了。可是现在不允许跨区招生，与这样优秀的学府失之交臂，真是一种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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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实在是太巧了！我这个周末才去了绩溪呢，去看舅舅。教育部门的规定，确实让人遗憾。不过，宣城也有很优秀的学校的，祝一切安稳哦！

陪读笔记（90）搬来搬去
文／雁子

随着气温的上升，这春的地盘，渐渐露了夏的端倪。我们在这个校园的生活，就剩最后一个月了。
女儿那边，依旧是读书——吃饭——睡觉——读书，不变的节奏。我则不然。随着春天的撤退，换季的衣物，没有滞留的必要。我这大自然的搬运工，暗流涌动，开始了新一季的搬运事业。
从宿舍到停车场，早上上班时，我会理出一些衣物，塞进衣袋，一路拎出去。待到要回家那天，车厢也就塞满了。
这搬运，对陪读是一种体能的考验。我曾为此伤神，竟然选择了一段负累又悲壮的生活。直到这学期开学，我才有了不一样的感触。
开学返校，我们大包小包把车子塞得满满的，就差把人弹出去了。我在心里叹息，到底是人带着物，还是物带着人？我们役使的东西太多，往往把自己，也一并奴役了。
被生活所累，是文明人的宿命。可是仰赖文明又埋怨文明，未免太不厚道。想到这里，心才稍稍平复。再次告诉自己，自己选择的，就应该无怨无悔。
高一高二开学的那天，学校一下子车水马龙起来。一些家长和孩子，大包小包，艰难地往学生宿舍赶。我这才恍然醒悟，不光是陪读家庭，住校生也是大自然的搬运工啊。每学期开学，他们搬运同样巨大。食物、衣物和读物，一年四季，肩扛手提，哪一样也不能落下。他们还把对家人的思念，搬来搬去。
幸福的走读生，则不断地搬运着自己的身体。
推而广之，人活在世上，就是一场巨大的搬运。家，是建筑商搬来的建材堆砌而成。家里日渐繁杂的物品，是我们悉数搬来，汰弃的物件又一件件搬出。我们为了搬运自己，交通工具越来越大，交通要道、大街小巷那个川流不息啊，其实就是人们的搬来搬去。
看来不论怎样选择，生活的本质是一样的。
今天要回趟家。我又挑捡物件。顺应自然淘汰的法则，很多衣物，已经许久未穿，好像搬回家，也会继续搁置，搁着搁着，就成了犄角旮旯里的废墟。然而我仍然要带回去。人类最摇摆的取舍，莫过于这“放下”二字。
那个大红的绣花小枕，压在衣物堆的最下层。三年前初来时，它作为一个重要物品带来。颈椎有问题，医生多年前就告诫，勿用枕头。我牢牢记住了。然而还是瞅准机会，给自己买了这小小的绣花枕。象征性安放床头，或伸手可触的地方，以表明我作为考究的人类，对生活的一点权力。那情势，好像啥物都有了，我就是健康的人。
我把这不盈一握的枕头，塞进衣袋。思量一个月的心理暂别，我总能承受吧？把情感寄托在一个物件上，我的心，歇歇也好。
当然还有更多物件，适合按兵不动，生活所需和心理所需兼而有之。一个月的生活，仍然要用生活来命名。
又收拾了一堆衣物，一些书本，和一台取暖器，我振作起精神，一股脑儿搬出去。这回，车厢总该塞满了。关于离去，总使人凄凄。我行动上利落，内心其实很消极。有时候，我们爱把烦恼和忧伤驮在心上，搬来搬去。
2015年4月30日

陪读笔记（91）没大没小
文／雁子

丫头近来忙于学业，话语少了。这不，进家就一屁股坐下，刷刷地写作业。对我无厘头的搭讪，常常充耳“不闻”。
上次，学校发了履历表。写个人评语时，她疾笔如飞，一口气写完，看着很自得：“我写这东西最在行了，哈哈。”
我好奇，拿过来一看，“我是一个学习刻苦、为人正直……”等等一路开去，最后“我与家人像朋友一样相处，心里话都和家人说……”云云，我忍不住戳穿：“是没大没小吧，像朋友？哼哼……”
她笑了：“哎哟，就是这个意思歪，非要说出来。”
看，这就是我的遭遇了。难怪，这两年，我这当妈的越来越找不着北。
记得高中以前，我若与她开个玩笑，她总是白眼。那样不解风情。有时，有时还蹦出“幼稚”二字，常叫我一张热脸，兀自晾在冷冷的风中。没办法，生活就是这样邪门，除非大家一起幼稚。看看那张稚嫩又深沉的脸，知道不可能，我只好抖抖狐狸尾巴，藏起来。
也好，可以帮我保全，一个母亲严肃的身份。
其实，她何尝喜欢那么沉重。拆掉心里那堵墙，把老妈拉进视力范围，上下一打量，嘿，这家伙挺有趣呀。于是我糊里糊涂，被她任命为朋友。当然，我有时特地端端架子，却老是失败。就像小时候，一段相声说的：“你是祖国的孩子，我也是祖国的孩子，大家都是祖国的孩子……”具体措辞记不准了，主旨是孩子要与家长平起平坐。
相声意在哗众取乐，却说到了本质。只要再过两个月，满十八岁，她就是成年人，人格上与我平等了。再往后，将来的某个岁月，她强大了，我却老了，年岁的优势走向反面，我恐怕还巴望做个孩子，享尽她百般的疼爱。
所以对辈分，我其实并不执着。
她是何等洞察，竟然春风微拂，温度渐渐又升了上来。记不得是哪次对话，她开始率性，甚至豪放，如跟死党道短长（那语气，我猜是有死党的）。从此，有什么开心、失意、困惑甚至牢骚，她也不硬往肚里塞了，回家就一股脑儿倒出来。她笑成那样，你能不开心吗？她受到委屈，你能不义愤填膺吗?她被困扰，你能不帮忙分析吗？当然，如果她被误解，这个好解决，只要一口浊气舒出来，放开心胸，回头还能与人坦荡。
我也窃喜在其中啊。同学间的趣味，与老师的斗智斗勇，那些我当年不敢想的事，不敢造的次，都从她和同学那里，得到了实现。当年讳莫如深的飘渺的爱情，如今听起来是那样生动，那样直白。我八卦之余，还有对情感问题的担忧，她也已然接收，并心领神会了。
有时，我就是那个合谋者呀。
当然也有“坏处”，就是一不留神，就有遭奚落的命运。
有时下晚课，我禁不住人声喧哗，在阳台居高临下，想观望她在人群中的样子。然而那些身影大同小异，我怎么也辨不清。于是，又无奈地拉上窗帘。
昨晚上课前，她跟我嘻皮笑脸：“妈，你晚上，能不能别看我走过来了，还把窗帘拉上……”我一愣。这不是明摆着，笑我眼神不济吗？
晚自习回来，我安身于书房，画兰草。“***，***，忙什么？居然不迎接我！”为什么用星号代替？她直呼我一个母亲大人的名讳！没大没小的家伙。
我没好气：“懒得接，看不清楚，会遭人耻笑。”哼哼，让你嘲笑我？
她喝了一口水，摊开书本，坐下。我跑出书房，在她对面坐下，忍不住：“对了，我是你妈！能不能给点面子，用用敬语。”
她做了个鬼脸，双肩耸了一下，低头写起作业来。
我的复辟，又失败了。

@戴着皇冠的女皇 2015-06-13 13:45:41
你好，可以认识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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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ＱＱ849088634，注明“陪读笔记”即可。

@初三一班我姓杨 2015-07-01 11:21:13
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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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夏安！

@96doujia123 2015-07-04 13:44:58
雁子，能否告诉QQ号聊下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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ＱＱ号849088634，注意“陪读笔记”即可，我们多多交流。祝夏安！

@一束干花 2015-07-02 15:23:01
幸福的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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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确实不错，感谢提读，我的问题就是业余时间太紧，不能一一回访，内心惶恐着，见谅啊！祝安！